伦敦·雪菲科技欧洲分部总部。


    会议结束的那一刻，阳光正从巨大的玻璃天顶洒落，打在浅色会议桌上，投出淡淡光斑。


    李雪菲收好文件，向在场的外方合作人礼貌颔首，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见身后传来轻轻一句：


    “等等。”


    她回头，看见林湛站在会议室门口，神色平静，一如以往。


    但这次，他手中多了一份浅灰色文件夹。


    她的心微微一紧，预感到什么，却没有立刻开口。


    林湛走上前，将那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正式辞呈。”他看着她，语气不悲不怨，“从今天起，我将不再担任雪菲科技欧洲战略副总裁一职。”


    李雪菲愣住。


    她没有第一时间翻开文件，只看着他，试图在他眼中找到熟悉的笑意。


    可那笑意，此刻已隐去。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口。


    “不是公司业绩，也不是团队问题。”林湛缓缓道，“更不是我对雪菲科技有任何不满。”


    “是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他抬头看着她，目光坦然——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被现实洗净之后的清澈：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这一句话，如同一颗静默的石子，丢进了原本就不平静的湖面。


    李雪菲的指尖一震，许久没有说话。


    林湛却微笑起来，自嘲却不难堪：


    “我不是怪你。”


    “相反，我很庆幸我曾在你最难的阶段陪你并肩走了一段路。”


    “但我也知道——你从未把那段路，当作我们之间的未来。”


    她沉默片刻，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林湛摇头：“不用说对不起。”


    “我从你接到gic邀请那天就明白，我们走的是不一样的方向。”


    “你要的从来不是一个陪你慢慢老去的人。”


    “你是要站上世界的风口，做那个真正能改写格局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温和：


    “而我，终究只能是那个在原地替你撑伞，却不敢跟你一起冲进风暴的人。”


    李雪菲眼中有了泪光。


    她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拉开那份辞呈，一页一页翻过。


    每一行文字都写得干净利落，规章、交接、后续安排……没有一丝犹豫。


    像他这个人，来时静，走时也极有分寸。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她问。


    林湛耸耸肩：“也许回国，换个行业，换个身份。”


    他笑了笑，又补了一句：“也许也该找一个……愿意真正爱我的人了。”


    她听到这句话时，眼眶红了，却强忍着没掉泪。


    她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静地抱了一下。


    “林湛。”她轻声说。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他抬手回抱，动作克制，像是在珍惜一个最后的告别。


    然后松开她，后退一步，整理西装扣子，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沈君泽有很多错，但他从未动摇爱你这件事。”


    “而我——一直都知道你最在意的人是谁。”


    门合上。


    会议室陷入寂静。


    李雪菲站在原地，望着那份辞呈，良久未动。


    那一刻，她心里明白：


    林湛不是失败者。


    他只是太清楚，自己配得上一个全心全意回应他的人。


    而她，给不起。


    窗外日光倾洒，伦敦街道被照得明亮温柔。


    她抬头闭了闭眼，泪没有落。


    只是那一刻，她终于承认——


    有些人，真的不是不爱。


    只是，从未被爱过。


    而她的心——从始至终，都在另一个人那里。


    而那个人，如今……还在b市那间旧公寓里，为她守着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