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80c的冷柜里，郑灼用冻得通红的手攥紧袋口。


    女人的尸体就在眼前。她面色乌青。


    郑灼也面色乌青。


    因为冷。


    “不能出去吗？我们会冻死在这里！”


    后方，女青年将冷库的柜门虚掩了，用全息眼镜的手电功能晃过库内。


    “不能把这尸体拖出去再检查啊！”郑灼低声喊，用颤抖的手摆弄袋子，“无人机会立刻发现情况……会报警的！”


    “如果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就不是报不报警的问题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


    郑灼仔细看清了女尸的脸。


    大波浪卷发，看得出生前画过精致的妆。


    这张脸，这个人。


    郑灼认得，而且很确信。


    她就是【情种】。


    “（死了……）”


    死了可怎么办？


    郑灼完全没有头绪，又把黑袋子往下拉了些。


    里面露出了她身上的红色长裙。即便在冷库之中，即便是穿在一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上，它仍然耀眼夺目。在胸口的部分，黑色的血迹炸开，像是一朵装饰用的胸花。


    “（胸部被枪击中。）”


    郑灼在观看卡牌的时候曾看过这一幕。


    他试图去拽女尸的身体。身体因为尸僵和冷冻变得极硬，根本没法拨动。再加上，郑灼的手指已经因为超低温开始失去知觉了，根本没办法确认所持品。


    “（只能到此为止吗？）”


    参加者死了。也不像陈青时那样，没有任何能够通关的线索。


    这下该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就在郑灼开始着急的时候，他在女尸胸口的枪伤处看到了金光一闪而过。


    “什么？”


    他伸手拨开那里已经因为冲击力破碎的布。


    柔润的金光，女人的图样和下方的文字。


    他看到【情种】卡牌那泛着金色光泽的卡面，正镶嵌在女尸被大口径枪打穿的胸口之中。


    就在这时，女尸那被冻成一块的头发之中，有个绿点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


    “……沙沙沙……”


    “呃！”


    郑灼又开始头痛了！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听到人的声音。


    “……你……”


    “……福斯……还……”


    “……没停止……”


    一个女人的声音。


    “抱歉！”


    郑灼猛地把手向前挥去。他挥过女尸的头发，那些发脆的头发从中间断裂，露出了夹在女尸耳朵上的全息眼镜。


    刚才的绿点，就是全息眼镜的运行灯。


    郑灼把全息眼镜从女尸的耳朵上拔了下来。女尸的耳朵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郑灼的手也是。他的手变得更红，而且肿了起来。几乎没法抓握。


    “走了！”


    手一用劲就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头也是。郑灼知道不能再呆下去了。


    女青年立刻打开库门。


    两人伴随着冷风落在道路上。


    库门在背后合拢，传来已确认离开，【重新落锁】的机械音。女青年还站得住。而郑灼，如果不是女青年扶了他一把，就差点摔倒了。


    “……福斯……他们不能……”


    手中的绿光还在闪烁。郑灼的全息眼镜也持续给他带来强烈的头痛。女青年搀起几乎倒在地上的他，半拉半拽地把他推进车里。


    ……


    嗡……


    轻微的，暖风启动的声音。


    那种沁入骨髓的冷意在慢慢消失。郑灼慢慢地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手指和脚趾。


    发胀的感觉还在。不过，比刚才好多了。但是……等等……


    感受不到那支原本握在手心里的全息眼镜了。


    “！”


    郑灼猛地从车后座上弹了起来。


    栏杆投下的阴影覆盖了车身。稍嫌阴暗的车内，闪烁着幽绿色的光。


    女青年坐在旁边。她的手中摆弄着那支郑灼带出来的全息眼镜。


    ……沙沙……


    全息眼镜的绿灯渐亮。摇晃着的立体投影被投在了车内。


    看见那个立体投影的模样，郑灼和女青年都微微睁大了眼镜。


    长长的卷发、浓重的眼影与时尚的妆。


    这个立体投影，投影出的是【情种】的模样。


    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能听见我说话吗？喂？”


    “能……”


    “太好了！我一直在尝试通过曾建立过的渠道联系，但一直没法和外界保持沟通！”


    【情种】竟然对郑灼的话有反应！把对面换做任何一个人，郑灼都会以为自己在跟她打视讯电话。


    但郑灼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情种】已经死了！他甚至刚刚才从她的尸体旁边离开！


    “你是谁？”


    郑灼看着那【情种】模样的投影，问道。


    “我？我是深。”她说道。同时，郑灼意识到那台全息眼镜开启了扫描模式。


    “福斯公司的员工，和我的同行。”自称为“深”的【情种】在全息投影中点了点头，“还没接触过【乐园计划】……作为接触的对象，是不错的人选。”


    她的反应太自然了。


    她还活着吗？这是本人吗？


    郑灼看向女青年。而女青年恐怕也是一样的想法，皱起了眉头。


    而深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


    “我是深本人。也可以说，不是本人。”


    深说道。


    “我杀死了福斯。我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在死前将我的意识上传到了自己的全息眼镜里。”


    “ai用我的脑电数据迭代后模拟了我的思维方式。现在，我是一个基于对名为’深’的人类的记忆和思维方式进行学习后诞生的虚拟人。”


    “我不知道这里的技术已经能做到这个了？”


    女青年说。


    “这是福斯公司的新技术，被取名为【乐园计划】。目前还在实验阶段。”


    深说。


    “原本的‘深’使用了它。但她的行动其实是为了阻止这个计划被推广和普及。”


    “因为……一些……更多的……”


    ……沙沙……


    影像闪了闪，消失了。


    郑灼看向女青年手中的全息投影。


    灯从绿色转成了红色，闪了闪，灭了。


    它没电了。


    ……


    全息眼镜在车载充电端口上随着路况震荡。自动驾驶系统平稳地驾驶着车辆，驶入已经夜幕低垂的洛都。


    白色轿车汇入车流的时候，女青年回头望了望。


    港区已经在夜幕中成为了一大块朦胧的阴影。


    “就把深的尸体放在仓库里，行吗？”


    “不放那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放了。”


    郑灼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说道。


    “到现在都没人来找我们麻烦。看样子，那里不至于监控仓库内的情况。只要没有意外，应该能一直放下去。我更在意的是……那张卡牌。”


    金色的卡牌已经进入了参加者的身体。而当时，参加者的“灵魂”也在。


    尽管那是被虚拟出来的。


    可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回归。


    “我们没有回归是因为【纯白世界】崩溃了吗？”郑灼问女青年。


    “按理来说，【纯白世界】崩溃不会影响我们返回……除非‘教授’把出口关闭了。”女青年想了想，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郑灼看向那个还在充电的全息眼镜。上面的绿灯一闪一闪。


    “交给你决定。”


    女青年说。


    “你的【潜意识投票】还能用，对吧？我这儿可是什么都用不了了。”


    ……


    【问题】


    【似乎有了眉目，但是与是否能离开无关。要如何行动？】


    【选项一】


    【执行任务】：充电后打开从深那里得到的全息眼镜。听听事情的原委。


    【选项二】


    【先行调查】：所说的能挣大钱的东西就是女尸？这根本说不通。查看下自己的各种记录，再问问熟识的人们知不知道什么。


    【选项三】


    【设法赚钱】：钱可以购买评估点，而评估点可以让自己变成超人。还是钱最重要。


    【选项四】


    【回去上班】：就剩1天假了。好好睡一觉，回去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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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