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御医使出了浑身解数。累的满头大汗,终于将伤口处理好。流云也是痛的大汗淋漓,还好是挺住了。龙昊天也长舒一口气,唤了紫兰和绿衣进来帮收拾,自己和钱御医到东次间去说话。
“她脑后的肿块要不要紧?”龙昊天问。
钱御医沉吟道:“这个很难说,要观察几日,如果没有眩晕呕吐的现象就没事,若是有的话,会麻烦些,臣现在先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给姑娘喝下,还有那伤口,要特别注意,臣每日过来换药。”
龙昊天点点头:“你上点心,需要什么只管问崔公公去要。”
小允子备了纸笔,钱御医去写方子。龙昊天正要回去看流云,莫冲来了,朝龙昊天一拱手,神情肃然。
龙昊天将他带到书房,方问:“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这事有蹊跷。”莫冲回道。
龙昊天双眉一挑:“怎么说?”
“今天多亏了傅家的随护段正平跟了去,不然。流云姑娘的命怕是要断送了,闯祸的马匹共有三,第一匹惊翻了马车的已经跑了,后面受惊的马被段正平斩杀一匹,踢死一匹……”
龙昊天心里一惊,这个段正平居然这么厉害,当初高公公说此人深藏不漏他还有些不信。
莫冲看太子神色,知太子感到惊讶,其实他也很惊讶,就算当时在场的人是他,他也不一定能在一瞬之间砍杀一匹,踹死一匹,那可都是健壮的烈马。
“巡检司的人把两匹肇事的死马拖了回去,想要查查这是谁家的马,属下去了趟巡检司,发现那马的屁股上都扎了一根极细的银针,叫范七去验了验,说是上面抹了一种药。”莫冲顿了顿。
龙昊天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是能使人畜狂躁的药。”莫冲说道,范七是圣手毒医,尤善用毒,他说的一定没错。
龙昊天攥紧了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可有办法查出是谁干的?”
莫冲却并没有先回答太子的问题而是说:“若非段正平同去巡检司,只怕属下还没有这般仔细呢个发现藏在马身体里的银针,段正平非常细心。”莫冲说这个是想暗示太子,他们都已经怀疑段正平是西府的人,西府有这样厉害的人,不得不小心。同时也在提醒太子,这事应该不是西府干的。
龙昊天不语,他确实是怀疑过,这是西府下的杀手,他故意放出风声,说赣州的得利和请旨一事是流云出的计谋,别的人听了或许会不信,但是龙擎天这个人,生性好疑,他就是想看看龙擎天会是什么反应,不过今天是他疏忽了,居然没派人保护流云,想想就汗透重衣。
“属下回来就立即去找赶马车的车夫,结果发现他不在府里了,属下立即派人四处去找,不过现在还没找到,但属下保证他出不了京都。”莫冲有些惭愧,他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府上的车夫有问题。
“就算海底捞针,也要把人给我捞出来。”龙昊天沉默了半响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莫冲拱手告退。
回到内室,流云已经昏昏睡着了。龙昊天坐在床边看她,她轻蹙着眉头,显然是睡的不太安稳,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坐了好一会儿,惦记着那个车夫的事,龙昊天起身准备去未名居,却发现一旁的柜子上放着一个藤篮,里面有件小孩子的小绵衣,便捡起来看,鹅黄色的杭绢,质地轻柔,里面应该是塞了松软的驼绒,摸着很是柔软,翻看了一下,竟找不出一个线头,衣上还绣了金玉满堂的吉祥图案,用的是蚕丝线,极为精致,可见做得很用心。龙昊天不觉的回头看了看仍在昏睡中的流云,她这是要做给太子妃的孩子的吗?放下小绵衣,龙昊天几不可闻的叹了一气,步出内室,唤了紫兰和绿衣,郑重的吩咐她们,要好生照看姑娘,若有半点差池唯她们试问,唬的紫兰和绿衣连声诺诺。
素凝也磕碰了好些地方,青紫一片,不过听说姑娘伤的比较重。她心下懊恼不已,都是她保护姑娘不利。想去照料姑娘,却被莫侍卫叫去问话,莫侍卫问完了又被高公公叫去问,再后来太子妃又差人来唤她去,同样的话她重复了三遍才得以脱身。
杜秋蘅歪在炕上的大引枕上:“这事可真蹊跷,好端端的怎就遇上了惊马?”
梅香坐在一旁给她捶腿:“这也难说,许是她自己运气不好。”
“听素凝说来,当时的情形真是凶险。”杜秋蘅叹了一气。
“太子妃还是别想这事了,小心吓到孩子。”梅香劝道。
杜秋蘅伸手按在小腹上,也是,想想就心惊肉跳对孩子不利:“你呆会儿拿两根五十年的人参,一斤燕窝送去滴翠轩吧!”
“是,奴婢呆会儿就去。”梅香笑道。
正说着,门外有人禀道:“楚良娣求见。”
杜秋蘅稍端正了身子,理了理鬓发,才点头示意让楚良娣进来。
楚良娣神色慌张,给太子妃行了个礼,问道:“太子妃可听说了流云姑娘的事?”
杜秋蘅皱了皱眉,刚想把这事放下,她又来提,缓缓道:“素凝刚从我这里出去,妹妹没瞧见吗?”。
楚良娣自然知道出了这样大的事。太子妃肯定会过问的,她不过是来探探消息,故意装作愕然的样子:“是吗?我竟没瞧见她,我一听说了便往太子妃这边来,这事可真吓人,京都的治安一向很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偏巧还给难得出府的流云姑娘遇上了。”
杜秋蘅微眯了眼打量她,她这是在幸灾乐祸呢?还是别有深意?先说治安一向很好,又说难得出府,偏巧遇上……
“听说是惊了马。”杜秋蘅淡淡说道。
“这是谁家的马啊!怎没人管着?在大街上乱窜。”楚良娣道。
“谁知道呢!这事巡检司的人自会去查。你我也操心不上。”杜秋蘅还是淡淡的口气。
楚良娣就讪笑了一下:“也是,我真是瞎操心,只想着这事是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就觉得很害怕似的。”
杜秋蘅笑了笑:“妹妹真是杞人忧天。”
楚良娣笑道:“我素来胆小的,让太子妃见笑了,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太子殿下会做何反应?”
“妹妹何不去问问太子呢?”杜秋蘅无心跟她闲扯,自从有了身孕,总是精神不济,犯困,也不想费那个脑子,不管是流云运气不佳,还是有人设计谋害,都跟她没有关系。
被太子府堵了口,楚良娣有些尴尬,太子妃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于是说了些要保暖,要多吃些水果,多休息的客套话,告辞离去。
杜秋蘅懒懒的闭上眼,直觉告诉她,楚良娣似乎知道些什么,不过她懒得追究,太子自会去处理,若这是个阴谋,那么背后的指使者就要倒霉了,事情做的不漂亮能怪谁呢?
莫冲故意拉上正平一起处理这事,想再试试正平的深浅。可正平一句话也没有,除了跟着莫冲东奔西跑,他也是想看看东府的办事能力,据说这个莫冲是太子身边一员得力干将。莫冲要是实在不行,他再出手也不迟,要是今天不能把人找出来,只怕明天巡检司就会叫太子府的人去认尸了,背后的主谋知道车夫露了馅,能不杀人灭口吗?这车夫要是聪明的,自己躲了起来或许还能多活一刻。不过不管这车夫是找背后的指使者寻求庇护还是自己躲了起来,明天他必死无疑。他背后的主使者也必死无疑。
龙昊天在未名居一直等到亥正,莫冲回来了。
莫冲进屋就看见高公公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龙昊天则是一脸的晦暗,眼中愠怒,显然是对这个时候才有结果不太满意了,莫冲硬着头皮上前拱了拱手:“回殿下,人,找到了,已经捆绑了回来。”
龙昊天没有说话,他现在要的是结果。
“车夫叫王五,在太子府做事也有三年多了,刚开始他什么也不肯说,但是属下发现有另一拨人在城里四处晃荡,虽然他们穿着便衣,但是属下一眼能确定他们是兵营里的人,让人跟踪了去,发现他们是东大营的人……”
龙昊天眉心跳了一下,东大营……
“属下就拿了这事去唬他,王五的脸色唰的就白了,犹豫了一下,才把事情交代出来。前段时间有人找他,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说是什么时候府里的流云姑娘外出,去哪里就及时透个信,然他主动给流云姑娘驾车,事成之后再给他二百两银子,当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想着不就透露个去向么,就收下了一百两银子,结果今天出现了惊马的事,他才知道是有人要害姑娘。”莫冲回道。
“就这说辞?”龙昊天冷声道。
莫冲低下头去继续道:“属下自然不信,王五话里有真有假,据素凝说,当时王五就跳车了,弃姑娘与不顾,而且,事后的表情也很怪异,不是那种惊慌失措,所以属下就使了些手段,他吃了苦头才如实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