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七零,我成了全大院最靓的崽》 第一章 穿成苦命小奶娃 骆嫣前一秒还在庆祝自己跨入百万富婆行列,数着男模的八块腹肌高唱。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下一秒耳际一片死寂,安静到脑瓜仁子嗡嗡的。 骆嫣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 坐起来,印着劳动最光荣的搪瓷缸子,竹编暖水壶,随处可见的绣花盖布…… 这房间布置得真像七八十年代的格局啊,难道她是在做梦? 对了,她最近在追一本年代虐文,巧合的是男女主的女儿跟她同名同姓,可能是看书看多了,所以做了个有年代的梦。 嗯,一定是这样,骆嫣闭上眼继续睡。 刚躺回枕上,突然不属于骆嫣的记忆涌入脑海。 接收了所有记忆的骆嫣麻了。 骆嫣,1976年3月6日出生。 母亲华黎丧偶式带娃,住在军区大院里,却要出去打零工赚钱养活自己和孩子。 父亲骆士诚常年住在部队极少回家,并把自己的津贴全给了战友的遗孀刘净秋,让别人的孩子吃饱穿暖,却让他的孩子忍饥挨饿。 骆嫣想打人。 原主三岁半的奶娃娃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这样,可她知道啊,谁让她看过这本虐心又虐身的虐文呢。 华黎的爷爷与骆士诚的爷爷有恩,所以两家给华黎和骆士诚订了娃娃亲。 骆士诚不同意却拗不过老爷子,只好娶了乡下来的华黎。 而新婚夜骆士诚却被青梅刘净秋下药。 刘净秋想要跟骆士诚生米煮成熟饭,谁知骆士诚意志坚定,愣是扛住药性跑了。 同样中药的华黎,被刘净秋安排给一个秃头黄牙的鳏夫。 结果鳏夫正要得逞时,被恰好路过听到华黎呼救的骆士诚闯进来打晕,骆士诚也因打斗促进药效发作彻底失控。 骆士诚和华黎的第一次两个人因为都中了药,谁也不记得谁。 先清醒的骆士诚,只记得女孩子的生涩和晨光熹微下褥子上的一抹红,穿上衣服将鳏夫丢出门后跑去找医生救人。 等到骆士诚找来医生,华黎已经走了。 后醒来的华黎,恍惚记得欺负自己的是个高大男人,但拉着窗帘的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根本就没看清脸。 夫妻俩新婚夜都没在家住,等再见到彼此,一个衣衫不整,一个头发凌乱眼睛红肿。 从此,一个以为自己害了别人家的好姑娘愧对婚姻,一个以为自己被坏人糟蹋了,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整日以泪洗面。 结果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三个月后,没有育儿经验的华黎终于发现自己怀孕了。 华黎想打胎,但是医院打胎需要丈夫签字。 骆士诚知道后,彻底厌弃了不洁的妻子,哪怕华黎跪求也不肯签字,甚至还故意不许华黎打胎,要她一辈子背负这份耻辱。 父母双亡的华黎见自己丈夫如此决绝,又想到后半辈子或许永远如此孤苦伶仃,反倒不想打胎了,决定留下孩子相依为命。 就这样,不被父母喜欢的骆嫣降生了。 骆嫣只想说,造孽啊。 之后就更过份了。 嫁给骆士诚战友的刘净秋成了寡妇,带着孩子的她有事没事找骆士诚帮忙。 骆士诚念在刘净秋的丈夫安国是因为救他牺牲的,所以是有求必应,并把自己的一大半津贴都给了刘净秋,而作为他妻子的华黎分逼没有。 华黎没有工作,丈夫又不给生活费,只能自己在外面打些零工养活自己和孩子。 就这样磕磕绊绊把骆嫣养到三岁半,自己却累倒了。 骆嫣记得文里写的就是这场大病,让华黎落下了病根。 后来就在真相大白的那天,华黎病重离世,骆士诚追悔莫及,强撑着把女儿抚养成人后也跟着去了。 可她骆嫣无论在哪里都接受不了悲惨二字,既然她来了,就要爆改be结局,来个happyending。 骆嫣转头,就看到华黎那张烧得双颧通红嘴唇干裂的脸。 别看华黎面黄肌瘦双颊凹陷,仍是挡不住的美人骨相,躺在那里双眼紧闭,有种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掉的破碎美。 骆嫣伸手试了下华黎额头,差点没把她的爪子烫熟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华黎铁定得落病根。 俗话说得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她可不能让华黎早亡。 骆嫣穿鞋下地,无意间瞥见桌子上折叠镜里的自己。 只一眼就把骆嫣给吓到了。 小小的奶娃娃本该是满脸婴儿肥的年纪,却瘦得脸上只剩了一层皮,一双本就大的眼睛因为太瘦而显得大到吓人。 头发枯黄,眼神呆滞,这哪里是个孩子该有的样子,就算是饱经风霜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都没这孩子来得死气沉沉。 造孽啊! 骆嫣眼前阵阵发黑,不是气的,是饿的。 平时娘俩个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华黎一病倒,骆嫣跟着挨饿,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她得自救,还得救华黎,三岁多的娃命咋这么苦。 骆嫣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骆嫣先去厨房找了一圈,米袋里只有一点少得可怜的米,还有两个干巴巴的土豆,除此之外屁都没有一个。 这是啥地狱开局啊。 算了,她忍着吧。 骆嫣从厨房出来,想要开门出去求援,却发现门上插了两道插销,一道低的,她可以踮着脚尖打开,还有个高的,她根本够不到。 华黎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独居,就算住在军区大院还是怕的。 到了天擦黑,大门落闩,屋里插好插销,就算大热天都把窗户在里面锁死,虽然看起来有点蠢,可其中滋味只有华黎母女俩清楚。 无论多难打开门,同为女性的骆嫣都没有半点抱怨华黎的想法。 骆嫣使了吃奶的劲儿拖来靠背椅踩上去,还差一截。 啧,骆嫣挠头,下去椅子回去厨房拿着炉钩子出来。 重新踩在靠背椅上,骆嫣用炉钩子勾插销。 咔哒,插销成功被勾开,门终于开了。 骆嫣推开门,转身把门关上,走到院门口,又被紧闭的大门拦住去路。 第二章 小手呼渣爹 插在大门上的门闩足有儿臂粗,骆嫣放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气沉丹田仰脖大哭。 可惜发出来的哭声跟猫叫似的,声音小的可怜。 饿太久了,这已经是骆嫣能发出的最大声音了。 还好,恰好隔壁吴翠花在院子里洗衣服,听到哭声爬上墙头。 看到骆嫣小小一只坐在地上嚎,吴翠花幸灾乐祸。 “呦,小杂种,你妈跑啦不要你啦?” 华黎性格清冷,又因为新婚夜被人玷污过心里自卑,所以极少与邻里来往。 但外人不知道华黎是怎么想的,见她长得貌若天仙却谁也不搭理,就认为她傲,谁也看不进眼里。 人就是这样,你瞧不起我,那我肯定也瞧不起你。 尤其吴翠花又黑又胖长得不好看,平日里没少对着华黎翻白眼。 发现骆士诚特别不待见自己女儿,吴翠花就背后骂骆嫣是小杂种,就算华黎听见了也只会躲起来哭,根本没人给骆嫣出头。 骆嫣看书时对这个臭嘴巴婆娘有印象,也知道这人其实是个热心肠。 人嘛总有两面性,并不是非黑即白,骆嫣选择给吴翠花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吴婶,救救我和妈妈吧,我和妈妈要死了。” 话音未落,骆嫣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吴翠花吓坏了,直接翻墙跳进院里抱起骆嫣。 装晕的骆嫣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小奶音。 “吴婶,我要爸爸。” 都是当妈的人,看不得孩子这副可怜样,抱着骆嫣进屋去找华黎。 见华黎烧得火炭似的人事不知,吴翠花将屋门关好,扛着骆嫣翻墙回自己家。 将骆嫣放到绑在自行车前横梁的儿童座椅上,吴翠花锁上门,骑车直奔军营。 军区大院距离军营骑自行车五分钟路程。 到了军营门外,吴翠花便叫站岗的士兵去找骆士诚出来。 骆士诚听说是个女人带着小女孩来找他,以为是刘净秋和安小彤,快步跑出来。 “吴嫂?你找我有事?” 骆士诚对吴翠花有印象,知道是大院邻居,有些讶异。 吴翠花见到精神抖擞的骆士诚就一肚子气。 “我说哪有你这样当人家老爷们的,媳妇在家病得要死,自己娃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你可倒好吃的膘肥体壮的,还有脸问我。” 骆士诚被吴翠花劈头盖脸一顿骂,脸色十分难看。 骆嫣打量骆士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五官硬朗,剑眉星目,看起来就是一身正气,可惜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吴翠花骂完,把骆嫣往骆士诚怀里一塞。 “你自己的孩子自己带,我还一堆活等着我干呢,先走了。” 他身在军营怎么可能带孩子,骆士诚叫吴翠花。 “吴嫂……” 吴翠花怕被黏上,头也不回的骑车走了。 骆士诚蹙眉,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不点。 骆嫣仰头,一双大眼睛倒映着渣爹俊美非凡的脸,脑海里闪过病得不省人事的华黎的可怜样,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小手狠给了骆士诚一嘴巴。 小奶娃打人一点也不疼,却把骆士诚给打懵了。 骆嫣不解气,又连给了骆士诚两嘴巴。 嘶!手疼! “哇!……”担心骆士诚反应过来小奶娃敢打长辈,反手再打她几巴掌,骆嫣恶人先大哭,哭得惊天动地。 路过的一辆军车吱嘎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帅哥。 “骆士诚,怎么回事?” 孙百龄最听不得孩子哭,下车伸手来接骆士诚怀里的骆嫣。 骆嫣暗忖,渣爹是营长,老帅哥却能直呼其名,刨去倚老卖老,对方军衔肯定比渣爹大。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可是条大粗腿,她得想办法抱上。 骆嫣抽抽嗒嗒,“爸爸坏,爸爸坏!” 毕竟她是三岁半的小奶娃,要是把骆士诚的罪行桩桩件件条理清晰说出来,不用想,肯定得送研究所切片去,所以只能奶声奶气的骂渣爹。 孙百龄闻言蹙眉。 “小孩子不会撒谎,骆士诚,你到底怎么回事?” 抱着骆嫣试了下重量,轻飘飘的,还没他家一周岁的孙子重,再看孩子的脸,大眼灯似的一看就是长期缺营养。 孙百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骆士诚,跟我去办公室。” 熟悉孙百龄的人都知道,这是孙百龄要发火的前兆。 骆士诚犹豫了下,叫住孙百龄。 “孙师长,我家邻居来说我媳妇得了重病,我这就得回家看看。” 孙百龄二话不说抱着孩子上车,骆士诚只好跟着上去。 车上,孙百龄黑着脸训骆士诚。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从没发现你还有虐童潜质,等你媳妇病好的,我去找你爷爷好好谈谈,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拿孩子撒气你们也算是个人。” 骆士诚很少回家,就算回去了也从不关注母女俩,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看骆嫣。 冠以他姓氏的野种干干瘦瘦,一双大眼睛里盛满惶恐与不安,眼泪要掉不掉的含在眼圈里,像个易碎的娃娃。 骆士诚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骆嫣,心不由自主的一阵抽痛。 恰在此时,车子停在院门口,打断了骆士诚的思绪。 骆士诚忽略掉一闪而过的心疼,下车敲响院门。 在院子里闷头洗衣服的吴翠花听到,打开自家院门恶声恶气。 “敲什么敲,你媳妇都烧晕过去了,从我这边跳进去。” 一个女人独自在家,不锁着点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也是吴翠花带骆嫣走时没有开门出去的原因。 骆士诚跳墙进去打开门,孙百龄抱着骆嫣进去,骆士诚则快步进了屋。 以前骆士诚回家,基本都是天黑回家,睡一觉第二天天不亮饭都不吃就走,这还是他第一次大白天进家门。 看到家里近乎家徒四壁,骆士诚有些惊讶,随即想到骆嫣的亲生父亲不可能一点生活费不给母女俩,又硬起了心肠。 走进主卧,骆士诚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烧得脸颊通红的华黎。 骆士诚试着叫了几声,华黎毫无反应,推了推,还是不醒。 孙百龄站在门外看到,气得头上的军帽差点飞上天去。 “还不赶紧帮她穿好衣服送去医院,叫叫叫,你以为你是谁,叫叫就能好。” 第三章 奶娃抱大腿 骆士诚给华黎穿好衣服抱起来,才发现这人轻得不像话,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骆士诚抱着华黎坐进车后座,孙百龄抱着骆嫣坐副驾驶,骆嫣小心翼翼问孙百龄。 “叔叔,我们带妈妈去哪里?” 孙百龄被小奶娃一声叔叔叫得心里熨帖,冷硬的面容不由得缓和了几分。 “你妈妈病了,爷爷和你爸爸送你妈妈去医院。” 好歹她老妈不会落病根了,可操碎了她这颗小奶娃的心,骆嫣呼出口气。 “叔叔,你能陪着我妈妈吗?” 嗯? 孙百龄无语,“那是你爸的媳妇,陪也得你爸陪,爷爷陪不了。” 骆嫣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我爸爸不陪我妈妈,他陪刘姨姨。” 孙百龄回头怒瞪骆士诚,“骆士诚,你给我解释清楚。” 骆士诚,“胡说八道,是不是你妈教你这么说的?” 呵,渣爹,这你就受不了了,等下还有更刺激的呢。 骆嫣害怕的缩进孙百龄怀里。 “爸爸坏,我不要爸爸了,你去做安小彤的爸爸吧,呜呜呜……” 孙百龄眼神如刀,“好啊,骆士诚,你小子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我撤你的职。” 骆士诚浑身是嘴说不清,闷头不吭声。 车子停下,可算解救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骆士诚,赶紧抱着华黎下车送进医院。 医生给华黎做过检查,冷着脸问骆士诚是华黎什么人。 “她是我妻子。” 医生啪地把诊断书拍在桌上,刷刷开写。 “人都快烧死了才想起来送医院,哪有你这么做丈夫的?” 刚被师长骂完又被医生骂,今天就是他的挨骂日,骆士诚默默听着。 “患者最后一次进食是什么时候?吃过什么药?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烧?有没有过敏史?” 骆士诚愣住。 医生抬起头,拉长了脸看着骆士诚。 “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骆士诚想说真不知道,但看到医生隐在镜片后仿佛看犯人似的目光,愣是没吭声。 “阿姨,我知道。” 骆嫣按照原主的记忆回答医生的问题。 “我和妈妈已经……” 骆嫣掰着手指头数,“一二……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话一出口,包括骆士诚在内俱是一惊。 医生和孙百龄都是要杀人的眼神瞪着一脸懵的骆士诚。 骆嫣继续。 “妈妈发烧了,我饿了也不哭,家里没有药,我给妈妈倒水喝,过敏是什么,我不知道……” 医生想打人,在口袋里翻出一袋字母饼干递给骆嫣。 骆嫣是真的饿了,看着饼干眼冒绿光,却还是强行摇头。 “妈妈说了,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医生看得都要心疼死了,拉过骆嫣的手把饼干放上去。 “阿姨给的,放心,你妈妈不会说你。” 骆嫣给医生深深一鞠躬,“谢谢阿姨。” 目睹此情此景,骆士诚感觉自己就是个急待判刑的罪人。 骆嫣用小乳牙撕开袋子,拿出饼干就往华黎嘴里送。 “妈妈吃,吃了就好了。” 医生含泪填了检查单子连诊断书一并甩给骆士诚。 “交费去。” 孙百龄抱起骆嫣心里发狠,幸亏骆士诚不是他儿子,要是他儿子,今天他非当场打死他不可。 楼上楼下的交费检查,终于把华黎安排住进病房,骆士诚被孙百龄叫去走廊训。 “我听医生说,怎么的,你媳妇营养不良,身体极度虚弱?” 骆士诚垂着头默然不语。 孙百龄手指骆士诚恨铁不成钢,“等你媳妇好了的,这事必须得有个交待。” 家里的阿姨拎着保温饭盒走过来,孙百龄好歹还顾着些骆士诚的面子,抱着骆嫣回去病房。 阿姨给骆嫣盛了些蔬菜粥,晾到温热放到折叠桌上,转身去拿鸡蛋和炒菜的功夫,骆嫣已经爬到椅子上坐下,拿起勺子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骆士诚就没见过有小孩子这么吃东西的,一口一口猛往嘴里扒拉,哪怕呛到都舍不得咳嗽,只拼命的往下咽。 孙百龄看不下去摔上门走了,不多会儿又回来,买了一堆孩子的东西。 骆嫣吃完一碗粥不好意思的问阿姨可不可以再给她盛点。 阿姨又震惊又心酸,又给骆嫣盛了半碗粥,确定不烫了才敢给骆嫣。 半碗粥眨眼吃光,骆嫣还想要,阿姨哄着不让吃。 “饿狠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伤脾胃的,你喜欢吃,明天阿姨还给你送好不好?” 骆嫣乖乖点头。 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这当爸的怎么舍得这么虐待孩子的? 阿姨嗔怪的看了眼骆士诚。 孙百龄见骆嫣不吃了,拿出给骆嫣买的花裙子,问骆嫣喜不喜欢。 小孩子谁不喜欢新衣服,可这是什么啊? 绿上衣,艳粉碎花裙,一对大红的头花,还有一双紫色小皮鞋。 这是想把她打扮成花大姐吗? 可怕的直男癌,骆嫣都崩溃了,疯狂摇头拒绝。 孙百龄受到了打击,“一点也不喜欢?” 骆嫣很想违心的说喜欢,可真的是喜欢不来啊。 “跟爷爷走。” 孙百龄抱起骆嫣去了刚刚买衣服的百货大楼,让骆嫣自己挑。 骆嫣挑了件淡粉色荷叶领泡泡衫,下配一条浅绿色吊带及膝短裙。 紫色小皮鞋换成白色软底凉鞋,斜挎深绿色单肩包,戴上圆顶遮阳草帽遮住毛毛躁躁的头发,骆嫣一下子就像换了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可爱。 孙百龄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生了五个孙子,想抱孙女抱不着,看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骆嫣,实在控制不住一颗想要孙女的心,蹲下来哄骆嫣。 “乖骆嫣,以后给爷爷做孙女好不好?” 骆嫣,这大腿这么容易就抱上了? “爷爷……” 骆嫣甜甜的叫,激动得孙百龄连声应着,买了个红包把口袋里的钱全掏出来塞进去,放到骆嫣手里。 这钱她可不能收,骆嫣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妈妈会骂我的。” 孙百龄高兴过后也意识到了不妥。 毕竟骆嫣有父母,他想收骆嫣做干孙女,怎么也得跟骆士诚和华黎打声招呼。 “那爷爷给你妈妈总行了吧?” 骆嫣点头,两只小手圈住孙百龄的脖子。 “爷爷,你不给我钱我也叫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小奶音叫得孙百龄心都化了。 第四章 爷爷,她就是刘姨姨 孙百龄还有事要忙,本打算送骆嫣回医院后就走,敲开病房门,却是个陌生女人开的门。 “骆士诚呢?”孙百龄问。 刘净秋笑着向孙百龄问好。 “是孙师长吧,我是刘净秋,华黎病了,士诚有事要忙,让我过来照顾华黎。” 骆士诚是什么神奇脑回路,居然让刘净秋照顾华黎,骆嫣都傻了。 不行,她不能让孙百龄走,否则她和华黎都会有危险。 骆嫣趁着刘净秋不注意溜进病房,看到病床旁椅子上摆着盆清水,水里还放着毛巾,伸手试了下水温,冷得扎手。 果然,刘净秋没安好心。 咣啷! 见骆嫣伸手进水盆,安小彤一把掀翻水盆,惊得孙百龄拎开刘净秋,几步走到床边抱起骆嫣。 “爷爷,我没事,你别怪妹妹,妹妹不是故意碰翻水盆的。” 安小彤一双小皮鞋灌满了水,却一副善良的样子替骆嫣同孙百龄讲情。 骆嫣看着长相尚算清秀的小女孩暗忖,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五岁多的小女孩说起话来却已是一股老绿茶味了。 “你是谁?”孙百龄蹙眉,十分不喜小女孩的言谈。 “这是我女儿安小彤……”刘净秋走过来向孙百龄介绍。 “爷爷,她就是刘姨姨。” 骆嫣一句话便勾起了孙百龄的记忆。 记起骆嫣说过骆士诚不陪自己媳妇陪刘姨姨,孙百龄看刘净秋的眼神又添了两分审视。 刘净秋不知道骆嫣话里的意思,微微垂着头,抬手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你刚才在干什么?”孙百龄问刘净秋。 刘净秋道,“刚打了些水准备给华黎擦擦。” 这,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多有不便,孙百龄打算放下骆嫣离开。 骆嫣两只小手死死抱住孙百龄脖子。 “爷爷,你别走,姨姨要害死我妈妈。” 一句话炸得刘净秋脑子嗡的一声。 “骆嫣,谁教你撒谎的?”刘净秋呵斥。 骆嫣抱紧孙百龄不撒手,“我没撒谎,水好冷。” 孙百龄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闻言立即明白过来,伸手拎起放在窗台上的暖水壶,空的。 孙百龄二话不说直接赶人。 “我已经安排了人过来照顾士诚媳妇,你们走吧。” 等骆士诚那个臭小子回来,他再跟他好好算账。 刘净秋本打算用冰水给华黎擦身体,让她病上加病最好病死才好,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她的好事。 刘净秋并不在意孙百龄对她的看法,但她怕事情传进骆士诚耳里。 弯腰拾起地上的水盆和毛巾,刘净秋出门去水房又打了盆干净的水放到床边椅子上,这才同孙百龄道。 “毛巾我已经洗干净了……” 说着,从床另一侧地上拎起水壶给孙百龄看。 “热水我也早就已经打好了,兑水的时候小心别太烫。” 说罢,刘净秋牵起安小彤的手,朝孙百龄欠欠身便走了。 孙百龄并未因此对刘净秋有所改观,因为如果真打算用温水给华黎擦洗,就不可能心虚到打翻水盆。 不过,人是被他赶走的,他就得找个人来替上,可一时去哪儿找合适的人来呢,孙百龄挠头。 “师长……”警卫等不到孙百龄下楼,跑上来找。 孙百龄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确实不能再待下去了。 “去打电话让骆士诚回来照顾他媳妇,告诉他,这是命令,不许假手他人。” 刚回到部队又被叫回医院,骆士诚无奈,被孙百龄逼着留在病房守着华黎。 华黎醒来时已是傍晚,睁开眼便看到男人坐在床边椅子上,另一边,女儿躺在她身侧呼呼大睡。 “你怎么在这里?”华黎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几个月没见过骆士诚了。 “你病了,邻居吴嫂来部队找我……” 看出骆士诚的不耐,华黎鼻子发酸。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走吧。” 骆士诚立马起身就走。 望着男人绝情的背影,华黎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骆嫣听到动静,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 “是爷爷来了吗?” 孙百龄说过,华黎不出院骆士诚不许走。 骆嫣只要提到孙百龄,骆士诚就没法说走就走。 骆士诚没回答骆嫣的问题,而是头也不回的同华黎道。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骆嫣捧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饭盒放到华黎手里。 “阿姨做的可好吃了。” 华黎手一抖,差点将骆嫣递过来的保温饭盒丢出去。 “刘净秋来过了?”华黎吸了吸鼻子,恨自己太不争气。 骆嫣听出华黎是误会了,忙道。 “爷爷家阿姨做的,不是刘姨姨。” 骆家三代从军,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为了锻炼骆士诚,特意将骆士诚下放到江城历练。 华黎心知肚明骆士诚的父亲不可能来,却又听骆嫣一口一个爷爷,很是纳闷。 “哪个爷爷?” “是孙爷爷。”骆嫣道。 既然不是刘净秋做的,饿得要死的华黎打开饭盒。 米香味扑鼻,华黎连吞几口口水,接过骆嫣递过来的汤匙舀起粥喂骆嫣。 “妈妈,嫣嫣吃过了……” 骆嫣拍拍自己还有些鼓的肚子。 “阿姨给我吃粥,可香啦。” 听说骆嫣吃饱了,华黎这才放心的大口吃起来。 骆士诚转身,就看到华黎同骆嫣一样的吃相,大口大口的吃着粥,仿佛慢一秒就会饿死。 华黎疯了般将满满一饭盒粥吃光,捧着空掉的饭盒泪如雨下。 她不明白,她堂堂正正的做人,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为什么却活成了这个样子。 一想到自己差点没死在家里,昏迷时偶尔清醒片刻,听着女儿哭着叫妈妈,心就像刀搅般的疼。 “骆士诚,我们离婚吧。” 离了婚她就带着女儿回老家。 就算父母没了,村里的乡亲们也能帮忙照顾女儿,万一自己有那一天时,也不至于没人管女儿。 骆士诚之所以明知华黎背叛了自己,还保留着这段婚姻,就是为了应付长辈,免得再逼着他结婚。 如今华黎提出离婚,他也觉得两个人没必要再互相折磨,早点结束也好。 “好,我回去就写离婚申请。” 第五章 华黎,那个人就是我 孙百龄拿到骆士诚递交的离婚报告,当即拍桌子,让骆士诚带着华黎和骆嫣一起来办公室见他。 华黎大病初愈,从医院回家后暂时没办法出去工作。 没工作就没钱,没钱别说买补身体的营养品了,就连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 华黎身材瘦削脸色蜡黄,从大院走到军区几乎是三步一喘,到了孙百龄的办公室瘫在沙发上差点没晕过去。 孙百龄顿时火大地质问骆士诚。 “怎么回事,你没好好照顾她们娘俩个?” 又不是他媳妇,他照顾什么,骆士诚死猪不怕开水烫。 骆嫣跟着华黎生活这几天其实还真没饿着,孙百龄给她买的麦乳精小零食什么的都让她吃了,华黎一口不动很怕她饿到。 为了达到效果骆嫣没有把吃的分给华黎,眼看着华黎用家里那点米熬成能照出倒影的粥来吃。 保证孙百龄再次见到华黎时能看出她比从前还惨,才能替她好好教训渣爹。 “骆士诚,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正当的解释,我立马打电话给你们家老爷子,让老爷子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女。” 骆士诚蹙眉,“身体不好应该问医生,问我有什么用。” 这话虽然难听却也在理,孙百龄打内线电话叫来军医。 军医给华黎量了血压又问了下大致情况,告知孙百龄。 “华同志没什么大问题,体虚完全就是饿出来的。” 孙百龄立即让警卫去食堂打来粥和青菜,华黎也不客气,拿起勺子先喂骆嫣。 骆嫣自己拿勺子吃,华黎端起碗吃起来。 待华黎吃完,孙百龄和颜悦色问华黎。 “士诚媳妇,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回到家就不好好吃饭吗?” 孙百龄不只一次见过她的狼狈,华黎也不再隐瞒,含泪道。 “我不吃不是我不想吃,是我没钱买饭吃。” 骆士诚顿时沉下脸来,“你装什么可怜,没钱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还是说那个男人也厌弃了你,不肯再给你钱了。 孙百龄喝住骆士诚,继续问华黎。 “你是随军家属,都有安排工作,我记得你应该是在供销社上班,怎么会没钱,还是说遇到什么困难把钱都花光了,你跟孙叔说,孙叔帮你解决。” 华黎泪如泉涌,哽咽道。 “供销社的工作让骆士诚给了刘净秋。 我也不怕您笑话,我从嫁给骆士诚那天起就没拿过他一分钱,都是我打零工养活自己和孩子的。 我可以受苦,可孩子不行,孙叔,求您就批准我和骆士诚离婚吧。” 孙百龄脸黑如锅底,“太不像话了!骆士诚,谁准许你把华黎的工作给别人的?” 骆士诚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安国救过我的命,让她把工作给刘净秋也是应该的。” 孙百龄气极反笑,“国家对军烈属都有津贴补助,也会根据个人情况安排工作。 据我所知,安国的家属也被安排在供销社上班,骆士诚,你告诉告诉我,她刘净秋一个人怎么做两份工的?” 骆士诚并不知道刘净秋也被安排在供销社上班,一时哑然。 孙百龄又道,“什么救命之恩,简直就是笑话,战场上战友之间彼此打配合做掩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用你们私下去解决了? 我孙百龄坐到师长这个位置,是多少战友牺牲性命换来的,要按照你这套说法,我不用报效祖国了,天天报恩都忙不过来。” 一番话说得骆士诚哑口无言。 孙百龄打电话给供销社,让通知刘净秋来军区见他,放下电话又问华黎。 “就算你工作被骆士诚给了刘净秋,那他的津贴呢?” 骆士诚身为营长,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个月津贴足有一百多,也不怪孙百龄问。 华黎压下心头酸涩,声音清晰道。 “我没资格用他的津贴,他不给我是应该的。” 孙百龄差点失去表情管理,声音也冷得可怕。 “他的津贴不给你给谁?” 华黎关键时刻就跟嘴被缝上了似的,骆嫣都无语了,拿起孙百龄给她的小饼干就往骆士诚手里塞,奶声奶气地揭渣爹的短。 “给刘姨姨,给……” 看似是小孩子随口一说,但点卡的恰到好处,孙百龄听了不可能不多想。 “骆士诚,你的津贴也都给刘净秋了?” 骆士诚点头。 “胡闹!”孙百龄多久都没这么气过了,手抖得不像话。 “你别说你还是因为报救命之恩,所以把津贴都给别人媳妇了。” 骆士诚没否认,孙百龄咬牙。 华黎捂着脸痛哭,“孙叔,你别说他了,都是我的错……” 华黎鼓起勇气说出了最不堪的过往。 “新婚夜当晚,我被人打晕喂了那种药……我喊救命,真有人打跑了欺负我的坏蛋,可,可结果那个人那个人把我……呜呜呜…… 孩子不是骆士诚的,他能给我们娘俩一个栖身之地已经很不错了,别说津贴不给我,就是给我我也没脸要。” 哎呀妈呀,可算说出来了,急得乱蹦的骆嫣终于放心了。 闻言,骆士诚犹如五雷轰顶。 “你,你新婚夜不是跟别人……是被迫的?” 华黎哭得不能自已,“是,我喜欢你,怎么可能跟别人乱来…… 那个人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打不过他,事后我也想过去死,可错的不是我,要死也该是他死,凭什么是我。”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或者身上有什么特征?” 骆士诚声音颤抖,而同样情绪激动的华黎根本没发现骆士诚的异常。 “大晚上的,我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不过我碰到过他胸口有颗痦子,足有黄豆粒那么大,就是看不到颜色,不知道是黑还是红。” 骆士诚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有颗黄豆粒大的红痦子,旁边还有那个女人留下的抓痕伤疤。 “华黎,那个人就是我,不是别人……” “什么?!”华黎惊慌失措,眼前阵阵发黑,在一片青色中望见骆士诚的身形轮廓,竟与那晚的人影重叠。 第六章 这钱哪来的? 脑海里闪过男人抓住她双手,摁在头顶强势进入的画面,华黎仿佛再次体会到了身体撕裂般的剧痛,缩在沙发角落里瑟瑟发抖。 骆嫣没想到骆士诚对华黎造成的阴影这么大,哒哒哒的跑过去爬上沙发,抱住小猫般呜咽的华黎。 “妈妈乖,不怕哈,嫣嫣抱抱……” 虽然没穿来前,骆嫣跟华黎年纪相仿,但谁让骆嫣前世父母双亡,如今又是个小奶娃呢,叫华黎妈妈绝对没毛病。 小奶娃的怀抱柔柔软软,虽然不大却给了华黎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华黎渐渐从恐怖的回忆里抽离,回抱住骆嫣哭成泪人。 骆士诚惊讶于华黎的反应,一时间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 “报告首长,刘同志到了。” 警卫敲开门,请刘净秋进去。 刘净秋根本不认识孙师长,却被孙师长特意请来办公室,料到肯定与骆士诚有关,提前做了不少准备。 一见华黎母女都在,就知道有场硬仗要打,走进门大大方方的向孙百龄问好。 孙百龄打量刘净秋镇定从容,反观华黎一副被吓坏的小白兔模样,老眼冷冷扫过骆士诚。 “刘净秋同志,坐。” 刘净秋道谢后,仿佛才注意到华黎似的。 “华黎同志也在呀,我来之前还遇到你们家邻居到处找你呢,说是有人送了封信给你。” 说着,刘净秋从口袋里拿出封信来。 信封上既没有收信地址,也没有邮寄地址,唯有‘华黎亲启’四个大字丑出天际。 华黎是孤儿,性格冷淡几乎没什么朋友,怎么可能有人特意跑去家里送信?骆士诚蹙眉。 华黎一脸茫然,接过信封撕开,抽出里面的信纸,却带出五张大团结来。 华黎心虚的去看骆士诚,骆士诚面沉似水,眸色冷得瘆人。 华黎抖着手展开信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别饿到孩子,缺钱找我’。 骆士诚一眼看到,劈手抽走信纸交给孙百龄。 孙百龄蹙眉,“华黎同志,你怎么解释?” 七十年代末工人的基本工资一个月才20-30元,50元几乎等于两个月的工资,谁会无缘无故一下子给这么多,除非有特殊关系。 华黎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茫然摇头。 “我,我不知道。” 骆嫣也有些懵,主要书里没这段啊,这钱哪来的? 骆士诚攥拳,冷声问刘净秋,“是哪个邻居给你的信,又是怎么跟你说的?” 刘净秋一副不解的样子。 “就是你们家隔壁吴嫂子啊。 她说她家老李袜子坏了,打算来供销社买袜子,结果刚出门就遇到个黄牙男人要找华黎同志。 吴嫂子说华黎不在家,那男人就把信给了她,让她帮忙转交给华黎同志。 正好孙首长的警卫员来找我,还说骆士诚同志也在。 吴嫂子听见,就说让我把信给骆士诚同志,让骆士诚同志转交……” 说着,刘净秋忐忑的搓搓手。 “要是早知道信里夹着钱我就不接了,这万一半路上丢了,我可赔不起。” 华黎听刘净秋说是黄牙男人给的,心瞬间揪成一团。 她记得她第二天早晨穿上衣服逃离时,恰好撞到一个黄牙男人堵在门口,被她拿起门闩敲晕……难道这信就是他给的? 华黎丢掉信和钱,害怕得抱紧骆嫣,眼里满是惊恐。 摊上这样一个懦弱的妈可咋整?骆嫣扶额。 骆士诚记得当时被他打晕的男人就是一口大黄牙,可大黄牙为什么要给华黎钱? “华黎,他是谁?” 虽然知道华黎背叛了他,但只要华黎不给他添麻烦,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图个清净,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也不是不行,可把外面的男人招来家里,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忍。 好不容易遗忘的不堪过往突然被翻出来,甚至伤害过她的人竟然找到了她家里,华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哪里还听得进去骆士诚说了什么。 见华黎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骆士诚抬手烦躁的撸了把刺头。 刘净秋见状暗喜。 “华黎同志,领导和骆士诚同志都在,你别怕,有什么难处尽管说,领导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华黎早已六神无主,哭得昏天暗地,别说回答问题了,就是连证明自己清白都做不到。 刘净秋似是颇为同情的叹口气。 “哎,我们女人呐真是太难了…… 就比如我,孤儿寡母的是非缠身不说,就是做好事也会被人误解。 当初我因为是军烈属被安排进供销社,恰好供销社刘姐的大丫头没工作要下乡。 刘姐身体不好又死了男人,全仗着有大丫头帮忙分担,若是大丫头下了乡,她领着个小不点得多难。 推己及人,我就把我的工作让给了刘姐的大丫头,自己打零工赚点钱,加上军烈属津贴补助也够我们娘俩个花了。 后来骆士诚同志知道后,把华黎同志的供销社工作给了我,却被人谣传成了我和骆士诚同志……哎!” 说着,刘净秋也抹起了泪,委委屈屈却不似华黎哭得撕心裂肺,反而更显得楚楚可怜。 孙百龄板着脸不为所动。 “既然骆士诚把华黎同志的工作给了你,为什么你还要接受骆士诚一个月一百块钱的资助?” 什么,渣爹一个月给刘净秋一百?!骆嫣听得心都在滴血。 刘净秋从容道,“骆士诚同志确实每个月有给我一百,那是因为,我把我的工资加津贴大部分都送给了比我还困难的家庭。 包括骆士诚同志给我的钱,至少也有三分之二被我资助给了别人,如果领导不信,我可以回家取记账本,上面每一笔钱的支出都有记录。” 孙百龄叫来警卫陪同刘净秋一起回家,等回来时,刘净秋把手里的记账本放到孙百龄面前桌上,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孙百龄不免侧目。 孙百龄粗略翻看了下,上面不但有年月日,还有被资助人姓名家庭住址和资助金额,可以说记录得非常详细。 如果作假,有地址有人名一查就能知道,所以刘净秋这是在做好人好事孙百龄拿着记账本眉头紧锁。 第七章 再次被诬陷 骆嫣挣脱开华黎的怀抱哒哒哒跑过去,被孙百龄抱坐在膝上,小手戳着孙百龄手里的记账本,“饭饭,饭饭!” 你拿别人的钱做好事,让人家的妻儿忍饥挨饿,你这是做好事?呵,是做缺德事还差不多。 孙百龄看看骆嫣干瘦如柴的手,再看看记账本上那一笔笔数十元的支出,瞬间醒悟过来。 啪地把记账本摔在桌子上,孙百龄从口袋里拿出大白兔奶糖喂给骆嫣吃。 骆嫣接过递到嘴边的糖,跑回华黎身边,把糖塞进华黎嘴里。 “妈妈吃,吃了不生病。” 孙百龄视线随着骆嫣转,看到母女两个一样瘦得堪比难民,大掌一拍桌子。 “刘净秋同志,做好人好事确实值得表扬,但没有人会支持你拿着别人的钱去慷他人之慨,这件事到此为止……” 孙百龄表情严厉的看向骆士诚。 “从今天起,你的津贴分一百给华黎同志,还有,供销社的工作必须还给华黎同志。 至于刘净秋同志的工作,我会另作安排。” 哇,孙爷爷真的是太给力了,绝对对得起她认他做爷爷。 骆嫣把糖喂给哭个没完的华黎吃,免得华黎低血糖又晕过去。 “爷爷,爷爷……” 跑回孙百龄身边,骆嫣扑进孙百龄怀里,两只小手抱着孙百龄的脖子亲亲热热叫爷爷。 “爷爷,嫣嫣爱爷爷。” 孙百龄迷失在骆嫣一声声的爷爷里,笑眯眯的样子是骆士诚从未见过的慈祥,骆士诚看骆嫣的眼神带了审视。 刘净秋都要被气死了,她准备了这么久,甚至连记账本都提前预备好了,就算不能在孙百龄这里换一份好人好事的奖状,至少也能保住自己的工作,再让骆士诚多给自己一些补贴。 结果就凭骆嫣一句饭饭加爷爷,她的工作没了,骆士诚的补贴也没了,这要她和小彤以后怎么活? 刘净秋阴狠的视线落在骆嫣身上,咬着牙表示赞同。 “我没想到华黎同志把工作让给我,自己过得这么苦,把孩子饿成这样,还需要外人补贴伙食费,这确实是我的错,我回去就跟领导说,把工作让给华黎同志。” 这话听着是服从孙百龄的命令,但没工作华黎母女饿成这样,她刘净秋又能好到哪里去? 而且孩子挨饿,就有人偷偷给华黎送钱,那这个人与孩子到底什么关系,但凡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不得不多想。 还有什么叫把工作让给华黎,那本来就是华黎的工作好不好。 哎呦,这绿茶味浓得差点没把骆嫣熏个跟头。 骆士诚一听到‘外人补贴’四个字顿时黑脸,对刘净秋道。 “工作是我同意给你的,再说,我每个月给她一百,不工作也饿不到她和孩子,你就安心在供销社干,好好照顾好小彤,其他事不用你管。” 领导的话当场就给否了,渣爹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不过,估计是那五十块钱让渣爹起了疑心,又怀疑她是别人的种了,所以才要跟孙百龄对着干。 毕竟是自己的亲爹,自己以后的好日子还得指望他呢,骆嫣继续静观其变。 孙百龄怒指骆士诚。 “骆士诚,你小子胆肥了是吧…… 老子可不是你爹妈,决定了的事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我说工作还给华黎同志就必须还,你不服气也给我憋着。” 爷爷好像踩着七色祥云从天而降的英雄啊!骆嫣嘴巴张成o型。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很可怜,但那跟人家孙百龄有什么关系,只能说孙百龄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心疼她才会如此帮她们母女。 骆嫣这次是真的发自肺腑的叫了声,“爷爷!” 小手轻轻拍着孙百龄的胸口,骆嫣眼里的关心真诚而动人。 “不气,不气,爷爷乖。” 这孩子也太懂事太孝顺了,比他家那些秃小子可强太多了,孙百龄一张包公脸瞬间笑成一朵花。 华黎本来还哭得死去活来,却见自己女儿哄着孙百龄,不但把自己的工作要了回来,还让骆士诚答应每个月给她一百块。 三岁半的女儿为了她极尽所能的争取,她这个当妈的再软弱下去,怎么对得起女儿。 华黎吞下嘴里的糖,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深深向孙百龄一鞠躬。 直起身,华黎泪如雨下。 “谢谢领导为我做主。 只是我在这里还要说一句,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还有,骆士诚同志,无论你对我有多不满,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工作我必须要回来。 至于送给我五十块钱的人,我真的不认识他,而且,他只这次给我送过钱,从前是绝对没有的。 我在这里向领导保证,我一定想办法找到这个人,查清楚当年真相,还我自己一个清白,绝不让领导失望。” 本来孙百龄看华黎是个立不起来的,还替幼小的骆嫣感到担忧,如今听了华黎这番话深感欣慰。 “好……” 孙百龄颔首,话是对着华黎说的,目光却是落在骆士诚身上。 “年轻人嘛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原谅骆士诚同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骆士诚,您这是说华黎呢还是说我呢,再说,他又不是冤大头,凭什么让他帮着养别人的孩子。 他聋了,听不见,骆士诚拒绝回应。 窝囊妈总算有点骨气了,不过渣爹就看起来很生气,应该还是误会华黎给他戴了绿帽子,骆嫣眼珠一转。 “刺挠……”骆嫣小手不停的抓挠胸口,几下就隔着衣服把皮肤抓出了红痕。 华黎赶忙从孙百龄手里接过骆嫣,解开骆嫣的上衣查看。 骆士诚一眼便看到骆嫣胸口的红痣,无论是位置还是形状都跟他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这么巧? 难道当时他强迫的人就是华黎? 那黄牙男人为什么要给华黎钱? 骆士诚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心乱如麻的眉头紧锁。 刘净秋同样注意到了骆嫣胸口的红痦子,呀了声。 “我听吴嫂子说,那个黄牙男人衣服也不好好穿,扣子都没系,胸口长着个红痦子可大了,这嫣嫣怎么也有啊?” 第八章 又搞事情 尼玛,诬陷的话张口就来是吧?骆嫣怒了。 “哇!……”吃饱饭的骆嫣哭起来震耳欲聋。 “我才不是大黄牙,安小彤才是。” 刘净秋一听不乐意了,眼睛瞟着华黎训。 “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谁教你的?” 刚污蔑完她,又往她妈身上泼脏水,渣爹的青梅真不是个东西。 骆嫣哭得伤心欲绝。 “安小彤说我爸爸的钱都给她买糖不给我,安小彤就是大黄牙,就是!” 这句话就像是孩子语无伦次的在乱骂人,但大人一听就懂。 刘净秋说把大部分的钱都捐出去了,如果是真的,母女俩饭都不够吃,怎么可能还有闲钱买糖。 且安小彤作为刘净秋的女儿,却说人家爸爸的钱都是她的,这不就是想要鸠占鹊巢吗? 再有,因为刘净秋对安小彤是放养的态度,所以安小彤很少刷牙,牙齿确实是黄的。 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肯用心去打理的人,真的有爱心捐助他人吗? 不只孙百龄,就连对刘净秋信任有加的骆士诚都不免多想。 小丫头看似小孩子闹脾气哭闹,但怎么句句都像是在针对她?刘净秋越看骆嫣越不对劲。 “是安小彤不对,阿姨代她向你道歉好不好?” 刘净秋哄着骆嫣,手伸进口袋里拿出块糖给骆嫣。 “阿姨给你糖,别哭了。” 刘净秋给的是水果硬糖,这种糖含进嘴里后很滑,尤其小孩子吃,若是被撞一下或者突然哭起来,很容易卡进嗓子眼里。 骆嫣小脸挂着两道泪痕,抽抽嗒嗒接过糖。 “谢谢刘姨姨。” 孩子终于不哭了,四个大人同时松了口气。 “妈妈,扒……” 看来刘净秋又想搞事情,那就来吧,骆嫣把糖递给华黎。 华黎对喜欢搬弄是非的刘净秋没一点好印象,根本不想女儿要她的糖,只是小孩子不懂事,强行丢掉肯定又要哭。 华黎不情不愿的向刘净秋道声谢,剥开糖纸喂给骆嫣。 骆嫣眼里含着两泡泪,小嘴巴含着糖一鼓一鼓的十分可爱,看得华黎的心都要化了。 孙百龄因为骆嫣的一番哭诉,对刘净秋的印象更加不好。 “刘净秋同志,你帮助困难同志的出发点是好的,但那不是你独占两份工作的理由。 你的工作本该是华黎同志的,就算是她的丈夫也无权把工作送人,所以,骆士诚每个月补贴给你的一百你可以不还,但工资你必须还给华黎同志。” 什么,让她把工资都给华黎,那怎么行,刘净秋险些失去表情管理。 “首长说的是,可是我的钱都捐出去了,实在是拿不出来。” 人家首长都这么帮她了,她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全指望人家帮自己出头,华黎哑声开口。 “首长也没说让你马上就还,你暂时拿不出来不是还有每个月发给军烈属的补助嘛,每个月扣十五块钱,扣到补够我的工资不就行了。” 平时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人,突然就硬气起来,骆嫣拍着小手笑。 老妈棒棒哒,老妈加油! 刘净秋恨不能掐死多嘴多舌的华黎,却听孙百龄道。 “华黎同志说的不错,就这么定了,至于刘净秋同志的工作,三天内等通知。” 孙百龄拍板,不管刘净秋有多不满也只能认了。 华黎给孙百龄行了个礼,骆嫣挥着小手跟孙百龄道再见。 孙百龄瞪了眼木头桩子似的骆士诚。 “怎么的,还得我派人跟你一起去办?” 骆士诚郁闷的给孙百龄敬了个军礼,率先走出门。 华黎抱着骆嫣跟在骆士诚身后,刘净秋却突然抢先一步走到门口,撞得华黎一个趔趄。 骆嫣咔咔咳嗽,刘净秋听见,暗暗勾起唇角,转身紧张的道歉。 “哎呀,对不起啊,我只顾着想事情没注意到,没撞坏吧?” 华黎没空理会虚情假意的刘净秋,只轻拍骆嫣后背。 骆嫣像是被卡到似的不停咳嗽,小脸憋的通红,吓得华黎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死崽子,让你坑我,憋死你,刘净秋幸灾乐祸,伸手就要掰开骆嫣的嘴。 “孩子是不是卡到了,我看看。” 被食物卡住绝对不能伸手抠,刘净秋这是恨不能她去死呢。 骆嫣猛地一咳,嘴里的糖嗖地砸在刘净秋脸上,黏糊糊的从脸上滚落,掉在胸前的白色的确良上。 糖渍看不大出来,就怕时间长了黏上脏东西,刘净秋拼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给骆嫣一个大嘴巴子。 孙百龄几步走到近前,见骆嫣把糖吐了出来,抬手抹了把额上冷汗嘱咐华黎。 “以后别给孩子吃硬糖了,太危险。” 华黎也被吓够呛,流着泪猛点头。 骆士诚出了门直接下楼,根本没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 孙百龄让司机开车送华黎去供销社,骆士诚便先坐进了副驾驶。 华黎抱着骆嫣和刘净秋随后出来,只能坐进车后座。 华黎性格软弱但不代表她傻,刘净秋先给了骆嫣硬糖吃,出门却故意撞她害得骆嫣被卡到,完全就是在蓄谋杀人。 把骆嫣放到靠车门一边,华黎老母鸡护崽子似的护着骆嫣,防备的姿态惹得从后视镜里看过来的骆士诚频频蹙眉。 刘净秋瞥见,吸着鼻子哽咽道。 “华黎同志,我真不是有意撞的你,你何必摆出这副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你们娘俩似的,我不坐了,我下去走还不行吗?” 说着,刘净秋打开车门就要下车,被骆士诚出声叫住。 “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下,哪那么娇气,华黎,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她撞到我差点害骆嫣……” “够了!”骆士诚厉声打断华黎,“工作还你了,我每个月还会给你一百,你的目的都达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揪住刘净秋同志的错处不放你才开心?” “我没有!”华黎一生气舌头就打结,整个人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利索了。 刘净秋只恨不能当场把华黎气死。 “华黎同志,我知道你不满士诚对我多有照顾,可你也不能随便诬赖我啊,我都解释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难道你非要逼死我才满意吗?呜呜呜……” 第九章 我要这个叔叔做我爸爸 刘净秋倒打一耙,华黎只会哭,再看看自己渣爸,偏心刘净秋对华黎一脸的不耐烦,啧。 骆嫣跟着华黎一起哭,声音不大抽抽噎噎,连带着不停咳嗽。 “妈妈不哭,嫣嫣再不吃糖了,咳咳咳,嫣嫣不痛,咳咳咳……” 华黎受了委屈只会默默忍受,可女儿差点没被刘净秋害死,到底是谁要逼死谁? “你给我女儿硬糖吃,又撞到我害我女儿差点被糖卡死,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护着我女儿有什么错,你不说明情况反倒里挑外撅,到底是谁要逼死谁?” 骆士诚是知道刘净秋给骆嫣糖吃的,但不知道孩子出了危险,只是华黎说话语气太冲,明显在指责刘净秋有意为之,他怎么可能任由华黎如此对待战友的妻子。 “你是孩子妈妈,刘净秋同志可不是,你没照顾好孩子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可以怪别人。” 哎呦喂,渣爹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骆嫣咳咳咳。 “爸爸坏……妈妈,我不要安小彤的爸爸做我爸爸了,我要这个叔叔做我爸爸。” 正在开车的陈远山吓得险些把车开进沟里去。 华黎羞得满脸通红,赶忙捂住女儿的嘴。 “嫣嫣,不许乱说。” 骆嫣从后视镜里瞥着骆士诚的脸色。 骆士诚面色黑如锅底,压抑着想要把陈远山踹下车的冲动,两眼直视前方,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眼见着骆士诚额上青筋直蹦,骆嫣坏笑。 骆士诚对华黎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可能华黎死后,他会解不开心结郁郁而终。 所以骆嫣就非要刺他,让他下意识雄竞,这样才能早日明白自己的心意,避免be结局。 从来都是刘净秋给华黎下套让华黎有苦难言,什么时候被华黎怼得说不出话来过,刘净秋口不择言。 “呦,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保媒拉纤了,还是华黎同志教育的好啊。” 小孩子有口无心,可大人不一样,陈远山不计较骆嫣要认他做爸爸还觉得很可爱,但刘净秋一个大人信口雌黄他可没义务惯着。 陈远山蹙眉,“刘净秋同志,请你说话注意些分寸,童言无忌没谁会当真,你就不一样了,如果真的因为你的言论给我和华黎同志造成影响,我绝对会追究到底。” 风纪问题不是开玩笑,造谣也是要受处分的,何况能给孙百龄开车的人,背景恐怕也不简单,刘净秋自然不敢得罪。 刘净秋哽咽,“华黎同志污蔑我时你怎么不说,我开句玩笑就不行了,呜呜呜,我错了,我道歉,行了吧。” 陈远山嗤笑出声,“人家污蔑你什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别闹得好像我偏向谁似的,我可得说清楚,我跟你们两个谁都不认识,没道理护着谁,更没道理给你背锅。” 如果是华黎没完没了,骆士诚可以让华黎闭嘴,可陈远山就不一样了,同为军人,有问题必须讲清楚,绝不能让军人形象受损。 见骆士诚一言不发,刘净秋知道情况不妙,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华黎见刘净秋哭得死去活来,自己倒没眼泪了,抱着骆嫣向陈远山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没管好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陈远山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明知道刘净秋是在用哭来回避问题,陈远山却也不能真的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话题就此打住,沉默着把车开到供销社门口。 刘净秋还在哭,似乎哭得连下车都下不去了。 陈远山坐在驾驶室里一脸厌恶,“发昏当不了死,快下去吧。” 刘净秋从手指缝里狠狠瞪了眼毒舌的陈远山,打开车门下车。 方爱华见刘净秋哭成泪人,骆士诚板着脸同抱着孩子的华黎一起进来办公室,满头的问号。 骆士诚直接讲明来意,听得方爱华头大。 “刘净秋同志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平时帮助困难同志,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优秀标兵,这说换就换,不大好吧?” 骆士诚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陈远山跟了进来,面色一沉。 “刘净秋同志本就被安排在供销社上班,是她把工作让给了别人,而我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让华黎同志把工作让给她的。 现在只不过是让华黎同志回来上班,至于刘净秋同志的工作如何安排,这件事我不便插手,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 刘净秋想继续做好人好事,那她就好事做到底,把工作名额彻底让给刘姐的大丫头,如果不想,你自己的工作当然得你自己要回来。 渣爹还算说了句人话,骆嫣趴在华黎的肩上朝陈远山笑,看得骆士诚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骆士诚说的在理,方爱华问刘净秋,“刘净秋同志,你什么打算?” 她把工作卖给刘凤玲八百块钱呢,要是把工作要回来,那钱就得还回去,她可舍不得。 刘净秋吸吸鼻子,“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的,反正我干不出来。” 她也不说工作给不给刘凤玲的大丫头,就是一味的自责,而同样处境的骆士诚怎么可能不多想。 看出骆士诚处境尴尬不便多言,陈远山上前一步问方爱华。 “谁接的刘净秋同志的班,麻烦把她叫过来。” 方爱华打量陈远山一身军装,知道这事不可能糊弄过去,起身就要出去,却被刘净秋拦下。 “方主任,还是我去吧。” 方爱华想着刘净秋去找人,顺便双方把事情商量好,来了就把结果定下来,也省得她再费心调解,便点头同意了。 “快去快回,别让几位同志久等。” 刘净秋答应一声便出门去找刘凤玲。 骆嫣怀疑刘净秋又要使坏,扭着小身子要下地。 “尿尿,尿尿……” 华黎赶忙跟几人道歉,抱着骆嫣出门去卫生间。 骆嫣根本没尿,被华黎放到地上,撒开腿就跑。 华黎赶忙跟在后面追,可她身体太虚跑几步就跑不动了,眼看着骆嫣跑去楼梯口。 骆嫣跑到一楼半,看到刘净秋拉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旁边还跟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往外走…… 第十章 你闹我也闹 刘净秋踉跄跑到办公室门口,推开门。 “快帮我找孩子……” 骆士诚弹簧一样跑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楼梯口,却见骆嫣小小一只蹲在楼梯上,两手抓着楼梯栏杆,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嫣嫣……”骆士诚走到骆嫣身边蹲下,大手扶在骆嫣后腰,很怕骆嫣不小心一头栽下去。 骆嫣头埋在膝盖上,死活不肯理骆士诚。 骆士诚以为小孩子是在闹脾气,又不知道怎么哄,有些手足无措的回头去找华黎。 华黎两腿打颤的挪过来,看到骆嫣安然无恙,又气又急。 “你这孩子说要去厕所,去了又乱跑,怎么这么不听话?” 骆嫣,我为了你干了两辈子都没干过的丢人事,你还好意思骂我? “妈妈……”骆嫣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华黎,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骆士诚赶紧站起来给华黎腾地方。 一见骆嫣哭了,华黎又心疼起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说着,华黎就要抱骆嫣,骆嫣立马两只手死死抓着裙摆,跟被针扎了似的哭起来。 方爱华瞧着不对劲儿,歪头看向骆嫣屁股后面,果然,裙子后面湿了一大块。 方爱华悄声同华黎耳语。 “孩子可能是没憋住尿了,正好刘净秋是卖童装的,我让她去给孩子拿一条裙子先换上。” 怪不得孩子突然就跑了,应该是害羞不好意思说…… 都怪她没有注意到,华黎后悔死了,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一把零钱放到方爱华手里。 “我只有这么多了,差的钱我会尽快补上。” 骆士诚耳力极好,再加上方爱华声音不是特别小,听得很清楚,再看到那一把加起来也不过块八毛的零钱,心里很不是滋味。 “方主任,我跟你去吧。” 骆士诚率先朝楼下走去,方爱华立马跟上。 陈远山也不嫌脏,抱起骆嫣走去招待室,让华黎母女在里面等着,随后也跟着下了楼。 骆士诚和方爱华去到童装区,发现刘净秋和刘凤玲的女儿曲迎秋都不在,问旁边柜台的售货员,说是刘凤玲母女和刘净秋一起走了。 方爱华同骆士诚道,“应该是谈事情去了,我们回去等吧。” 骆士诚觉得这事他也有责任,不能全推给刘净秋一个人解决,便让方爱华同他一起出去找刘净秋三人。 刘净秋拉着刘凤玲和曲迎秋走到供销社楼后巷子里,把工作的事说了。 “现在上面对于买卖工作的事抓得紧,咱们这事绝不能宣扬出去,刘姐,你看这样行不,让大丫先回家待几天,我这边先干着,等华黎干不下去了,我再让大丫回来。” 话不用多说,一句话刘凤玲就听懂了,可万一这是刘净秋敷衍之词呢,刘凤玲不放心。 “待个一两天还行,要是久了,街道办那边知道了,肯定又得要大丫下乡,你看这……” 刘净秋叹气,“哎,我这也是没办法,华黎要死要活的闹,真闹出点什么来,咱们都得受牵连。” 刘凤玲怒道,“当初是她自愿把工作给你的,凭啥又逼着你把工作还给她,她能闹我就不能了,我也闹,我这条命不要了,就看她敢不敢跟我拼命。” 说着,刘凤玲从楼外的楼梯跑上楼,曲迎秋打配合的就去找方爱华。 方爱华和骆士诚刚从供销社出来,就跟曲迎秋撞了个满怀。 曲迎秋抬头一见是方爱华,慌里慌张的拉住方爱华就往楼上跑。 “方主任,快,我妈要跳楼。” 方爱华被拽得一个踉跄,听说在职职工要跳楼,心就咯噔一下。 “好好的,你妈怎么就要跳楼呢?”方爱华边跟着曲迎秋往楼上跑边焦急的问。 “还能因为啥……”曲迎秋气呼呼道,“我工作的好好的,说要我回家就得回家,我妈一时想不开,就…… 我不管,真要是把我妈逼死了,我就跟害我妈的人同归于尽。” 曲迎秋说得咬牙恨齿,听得方爱华心惊。 单位真闹出人命,那她作为一把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方爱华后悔死了自己犯懒放刘净秋来跟刘凤玲母女交涉,可也晚了。 供销社总共两层楼,刘凤玲站在二楼天台上,见到方爱华露面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方主任呐,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哪有工作了这么久,又要把我闺女赶回家的道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凤玲平时为人老实巴交的,方爱华也没料到她会如此极端,头疼的劝道。 “刘凤玲同志,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你有意见咱们坐下来谈,何必闹成这样。” 曲迎秋咕咚跪到方爱华脚下哀求。 “方主任,我家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妈身体不好,她那点工资都不够买药吃的,我小弟全靠我赚钱养着,这要是不让我干了,我和我小弟都靠我妈养,日子还怎么过啊。” 骆士诚随后上来听到,侧首看向跟上来的刘净秋。 刘净秋假装没注意到骆士诚眼里的质疑,摆手叫刘凤玲。 “刘姐,我不是说了嘛,我的工作给大丫,你快过来,站在那里太危险了。” 刘凤玲激动的挥舞着双手。 “那怎么行,你帮了我们娘三个,怎么能反倒让你没了工作。 我就想问问那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既然答应了把工作给你,凭什么又要回去,她还要不要她那个碧莲了。” 骆士诚听刘凤玲越骂越脏,正气凛然的道。 “工作是我给刘净秋同志的,也是我让刘净秋同志还回来的,你有意见可以找我,但你闹事就是你的不对。” 刘凤玲认识骆士诚,知道骆士诚是营长,且对刘净秋多有照顾,根本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眼珠一转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凭啥给出去的工作又要回去,难道身为军人连言而有信都做不到吗?” 骆士诚做事向来言出必行,被刘凤玲这么一问先惭愧得不行。 刘凤玲见状得寸进尺。 “你要是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宁愿摔残废了让你养,我也不能任由你们这么欺负……啊!” 刘凤玲话没说完,便跟个球似的飞趴在骆士诚脚下。 第十一章 到底在叫谁? 陈远山悄无声息的从楼下爬上来,一脚将刘凤玲踹离天台边,灵猫似的跳到刘凤玲近前,抓着刘凤玲的胳膊将人拎起来。 “你刚才跟刘净秋同志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会如实向领导反应。” 刘凤玲愕然,“你怎么可能听见?” 陈远山冷嗤,“因为,你们在后巷说话的地方正好紧挨着供销社后门,就算上了锁,从门缝里也能看到你们,当然你们说些什么我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刘净秋着急忙慌的找她们说事情,三个人谁也没注意到上了锁的门里有人,刘凤玲悔得肠子都青了。 曲迎秋闻言,迈步就往天台边冲。 “既然你们非要逼死我和我妈,那我就去死好了。” 方爱华伸手去拦,被曲迎秋猛地推倒。 眼见曲迎秋就要跳下楼去,突然一道身影飞扑过去,一个过肩摔,反剪曲迎秋双手,单膝抵住后腰。 骆士诚毫不怜香惜玉,把曲迎秋当成穷凶极恶的歹徒对待,擒拿手用得得心应手,疼得曲迎秋哭爹喊娘。 “骆同志,您手下留情。” 方爱华从地上爬起来,先给曲迎秋求情。 骆士诚面若寒霜,“你们供销社的规章制度是什么,怎么可以允许职工如此任意妄为。” 方爱华汗颜,“是我管理失职,我会做出最深刻的检讨。” 没有骆士诚和陈远山在,今天就得闹出人命来。 方爱华心有余悸,非常感激二人的及时出手,主动认错,态度十分诚恳,骆士诚却不买账。 “像她们这样为了个人利益不惜破坏集体荣誉的职工,方主任打算怎么处理?” 陈远山附和道,“如果方主任为难,我们可以向上级反应,绝不能让极端个人主义损害人民群众的利益。” 话音未落,骆士诚又道。 “陈同志说的对,华黎同志虽然是我的爱人,但她同时也是人民群众的一份子,同样享有人民群众该有的权利。” 方爱华一个头两个大。 “二位同志说的是,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闻讯赶来的华黎恰好听到骆士诚说她是他的爱人,顿时鼻子一酸,仿佛之前吃的所有苦都有了回甘。 担心事情闹大了影响到骆士诚,华黎咬咬牙,决定放弃要回工作。 “方主任,工作的事……” ‘就算了吧’四个字还没出口,被华黎抱在怀里的骆嫣赶忙拦下。 “妈妈,妈妈,嫣嫣饿饿。” 骆嫣拍着瘪下去的小肚子,可怜巴巴的叫妈妈,肚子还极配合的发出咕噜一声。 华黎余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骆士诚和陈远山把刘凤玲母女押下楼,并监督方爱华立即下发处罚,让刘凤玲母女停薪留职回家等通知。 只要离开供销社,刘凤玲母女是死是活就不是她的职责范围内了,送走两个瘟神,方爱华也是松了口气。 挑拨刘凤玲闹起来,却得到出乎意料的结果,刘净秋恶狠狠瞪了眼华黎,向方爱华鞠躬道歉。 “对不起,方主任,我也不知道刘姐会这么激动,都是我的错,您处罚我吧。” 方爱华拍拍刘净秋的肩,无奈叹息。 “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想太多,回去工作吧。” 刘净秋赶忙回去工作,很怕方爱华又提把工作还给华黎的事。 方爱华给华黎办理了入职手续,因为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便让华黎接替刘凤玲的位置。 单位照顾刘凤玲身体不好,工作相较其他岗位轻松些,主要负责烟柜。 这个时期香烟品种少,总共才二十多种,还有论斤卖的叶子烟,烟纸是论沓的,就算再笨,适应几天基本就能上手。 华黎有些担心,“可是以后刘姐回来了怎么办?” 这个妈真够实心眼的,太不好带了,骆嫣愁得小眉头拧成疙瘩。 方爱华也是哭笑不得,“一切听从领导安排,你只要认真工作就好,其他的不用考虑太多。” 眼见还有半天就要下班了,方爱华也没要求华黎立即上岗,让华黎回家把孩子安顿好,明早七点半准时到岗。 工作解决了,一块大石落了地,华黎抱着骆嫣同方爱华告辞。 出来办公室,骆士诚手里拿着条小花裙子迎上来递给华黎。 尿已经被体温烘干的骆嫣无语。 华黎也摸到骆嫣被尿湿的地方已经干了,摇摇头。 “不用了,你赶紧退了吧。” 骆士诚冷着脸收回手,又从口袋里拿出十张大团结递给华黎。 “昨天发的津贴,给你一百。” 华黎仍是拒绝,“你的钱我不能要,以后也不用给我……至于孙师长那边我会替你瞒着,只要你别说漏嘴就不会有事。” 要啊,干嘛不要?她可不想跟着老妈忍饥挨饿,骆嫣急得眼冒金星。 骆士诚把钱强硬塞进华黎衣服口袋,扭身就往楼下走。 华黎越叫骆士诚,骆士诚走得越快,等华黎出了供销社,已经不见了骆士诚踪影。 陈远山打开车门叫华黎。 “华黎同志,孙首长特意嘱咐,让我把你们母女安全送到家,请上车。” 阳光炽热,不忍女儿跟着受罪,华黎走过去坐进车里。 陈远山刚启动引擎,副驾驶的门打开,手里拎着两个饭盒的骆士诚坐了上来。 陈远山有种想要一脚将骆士诚踹下去的冲动。 骆士诚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华黎,“给孩子吃。” 想到家里的零食快要吃没了,为了不让女儿挨饿,华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入手沉甸甸的,华黎留下一个饭盒,把另一个又递回给骆士诚。 “太多了孩子吃不了,这个你吃吧。” 骆士诚充耳不闻,华黎维持着递出去的姿势,没一会儿胳膊就酸得不行。 陈远山从后视镜里扫了眼,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说华黎同志,做人心眼不能太实,骆营长给你你就拿着,孩子吃不了你就吃,总好过被骆营长白送给别人强。” 华黎嚅嗫,“我,我不想占便宜。” 陈远山嗐了声,“俩口子谈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你说是吧,骆营长。”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骆士诚黑脸怼陈远山。 陈远山无所谓的笑笑,却听身后的小奶娃奶声奶气叫爸爸。 到底在叫谁?陈远山突然就很想答应。 第十二章 宝贝,妈妈也爱你 骆嫣饿了,在车上又不方便吃东西,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孙百龄给她的大白兔奶糖,让华黎帮她剥开。 小奶音‘扒扒扒’的,惹得陈远山和骆士诚都误会是在叫爸爸。 陈远山控制着想要应声的冲动,强迫自己没有回头去逗骆嫣。 骆士诚则倨傲的纹丝未动,只拿眼从后视镜里偷瞄。 华黎剥糖喂给骆嫣,自己闻到奶香味也饿了。 好在供销社离军区大院不远,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华黎抱着骆嫣下车,骆士诚跟着下车,拎着饭盒进屋。 把饭盒放到餐桌上,骆士诚大步流星的离开,坐回车里,同陈远山一起回了部队。 骆嫣饿坏了,爬上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小手吃力的打开饭盒。 两个饭盒,都塞着满满半饭盒米饭,另一边是红烧肉和炒青菜。 油汪汪的红烧肉,翠绿的青菜搭配白晶晶的米饭,色泽诱人,香味扑鼻,骆嫣口水都流出来了。 华黎心疼孩子,赶忙拿来碗筷,先拨出来些饭菜喂给骆嫣吃。 骆嫣一看华黎又要把好东西都喂给她,自己忍饥挨饿,那怎么行。 “妈妈吃……” 先不说她一个三岁多的娃娃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就现在这三伏天,食物不吃完又没冰箱肯定会坏掉。 娘俩个好几个月没碰过荤腥了,华黎舍不得吃,只想孩子别挨饿,摇摇头,只一味的喂骆嫣。 怎么这么死脑筋,骆嫣都要被气死了。 骆嫣把华黎放在勺子上的红烧肉送到华黎嘴边,紧皱着小眉头,奶凶奶凶的命令。 “吃,妈妈吃!” 华黎这才万分珍惜的吃下,红烧肉入口唇齿留香,好吃得华黎差点没哭了。 骆嫣见华黎吃了,高兴的拍拍小手,把剩下的半饭盒饭菜推到华黎面前。 华黎摇头,骆嫣哇的哭起来,把手里的勺子丢回饭碗里。 “不吃。” 她不吃孩子闹脾气也不吃,华黎只好服软。 “妈妈吃,嫣嫣也吃。” 骆嫣盯着华黎,华黎拿起筷子吃一口饭,骆嫣也吃一口,华黎吃一口菜,骆嫣也吃一口。 华黎算是败给小家伙了,乖乖把大半饭盒饭菜全部吃光,骆嫣也跟着把碗里饭菜吃光。 剩下的一饭盒饭菜可以留到晚上吃,担心会坏掉,华黎便拿着饭盒去后院。 后院有菜窖,入口用木板做的门,门上盖着破棉被,棉被上又盖着挡雨的铁皮,铁皮上压着两块砖。 华黎拿钥匙开锁,抓着门板上的把手侧掀,拎起绑在菜窖口的绳子,拉上来一个大竹篮。 把饭盒放进竹篮里悬在菜窖半空,阴冷的菜窖足够保鲜到晚上不会坏掉。 骆嫣在屋里也没闲着,到处走走看看,尽快适应穿来的新生活。 华黎回来时看到骆嫣正拿着纸和笔在涂涂画画,猛然间意识到孩子已经三岁半了,也该送去幼儿园学些启蒙知识了。 可她手里总共不过八毛三分钱,自己才工作,也不可能马上就发工资,再者就算暂时不送孩子去幼儿园,她们娘俩也得吃饭啊。 华黎左思右想没了出路,走进卧室,拉开桌子抽屉,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形状奇特,看不出是什么玉的雕凤玉坠,还有两个小孩子戴的金手镯。 骆嫣奇怪华黎进去卧室半天不出来,自门后探出头来偷瞄。 看到华黎手里的玉坠,骆嫣眼前一亮。 书里提到过,华黎并非华家夫妇亲生而是养女。 华家夫妇捡到华黎时,身上就戴着一块雕凤玉坠和两个金手镯,还有一个包孩子用的绣花小被子。 临死前,华母告诉了华黎实情,并把东西都给了华黎。 华黎嫁给骆士诚后,每天为生活疲于奔命,哪里还有精力去找亲生父母。 后来,因为刘净秋上班路上遇到华黎,骑车撞华黎反倒把自己摔伤,诬陷是华黎推倒的她,骆士诚便信以为真,把刘净秋母女接回家让华黎照顾。 刘净秋趁华黎不在家,翻出玉坠和金手镯,凭着玉坠与华黎亲生父母相认。 成为首长家千金后,刘净秋疯狂打压华黎,让本就日子过得如履薄冰的华黎更加举步维艰。 并且刘净秋还发现了雕凤玉坠有空间,利用空间赚得盆满钵满。 不行,以华黎的性格肯定保不住玉坠,她必须把玉坠要过来。 骆嫣推开门哒哒哒的跑到华黎面前,探头看到华黎捧在手里的玉坠和手镯,小手指着玉坠,“漂漂,漂漂……” 华黎正想着要不要先把玉坠卖了应应急,见女儿喜欢,便拿起玉坠给骆嫣戴在脖子上。 “嫣嫣喜欢,妈妈给。” 华黎说着,捧着骆嫣的小脸吧唧亲了口。 妈妈的吻香香甜甜,骆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嫣嫣爱妈妈。” 女儿居然说爱她诶,日子再难再苦,有这一句足矣。 华黎眼泪刷地落下来,“宝贝,妈妈也爱你。” 华黎拿出一个金手镯放进口袋里,另一个重新用布包好放回抽屉,又把骆士诚给的十张大团结也放了进去。 锁上抽屉,华黎哄骆嫣。 “嫣嫣,妈妈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等妈妈好不好?” 骆嫣估计华黎应该是拿金手镯去卖了换生活费。 骆嫣穿来前金子已经涨到四位数一克,骆嫣是真不想华黎卖掉手镯,可眼前娘俩个也是实实在在的家徒四壁,不卖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哎,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骆嫣点点头,“嫣嫣听话。” 女儿越乖,华黎越觉愧对,擦干眼泪起身出门。 “华黎同志……” 华黎转头见是刘净秋,顿时眉头蹙起。 “有事?” 刘净秋手里牵着安小彤,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华黎射个对穿。 “我求你给我们母女留条活路吧。” 华黎走后,刘净秋也请假走了,回家带上安小彤来找华黎,为的就是要逼着华黎放弃要回工资。 刘净秋突然带着安小彤在她家门口下跪,华黎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你这像什么样子。” 刘净秋知道华黎脸皮薄,所以她就要当众闹起来。 第十三章 突然长嘴了 “工作已经还你了,现在我没有收入全靠补助,你还要我分一半补助给你,你这不是要逼死我们母女嘛,我求你就当做做好事给我们母女留条活路吧。” 附近邻居有不少听到动静的出来看热闹,闻言对着华黎指指点点,华黎脸色涨红,嘴笨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屋子里研究玉坠的骆嫣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走出来站在大门口,一双澄澈无辜的眼睛看看华黎又看看刘净秋。 看到跟着自己受尽苦难的骆嫣,想到这些苦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刘净秋的步步紧逼,华黎红了眼眶。 “是领导了解过事实经过,要求每个月从你的军烈属补助里扣十五元补偿我的,当时你也在场,如果你不同意可以直接跟领导说。 为什么你当着领导的面不反对,过后又跑来指责我?” 平时唯唯诺诺的华黎突然就硬气起来,说话还头头是道,刘净秋被打得措手不及。 华黎又道,“既然你不满意,走吧,咱俩现在就去找领导重新商量赔偿问题。” 刘净秋怎么可能去自讨没趣,在华黎靠近时,突然倒退几步摔坐在地上,捂着后腰惨叫。 “哎呦,你说话就说话,你推我做什么?” 华黎错愕,“我根本没碰你。” 因为角度问题,围观的邻居只看到华黎靠近刘净秋,但有没有推他们也没看清楚。 不过华黎说的话很清楚,是领导给华黎做主,并非是华黎单方面欺负刘净秋…… 且华黎平常只是不爱说话,为人有礼貌又从不惹事,邻居们心里对华黎的印象并不坏,所以没人相信华黎真的推了刘净秋。 见没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刘净秋掐了把跑过来扶她的安小彤。 安小彤心领神会,哇地大哭起来。 “华姨姨,求求你别欺负我妈妈,呜呜呜……” 小孩子天真无邪,不可能信口雌黄,大家伙的心又开始偏向刘净秋,怀疑华黎是真的推了刘净秋。 吴翠花看了半天热闹,劝华黎道。 “别说人家一个寡妇见到领导打怵,就是我这个脸皮厚的见了领导也打哆嗦,还不是领导说啥就是啥,别说领导让拿一半补助给你了,就是全给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过后想起自己还有娃要养,又不敢去找领导,只能跑来求你,这都是情有可原的事儿。 你有老爷们养着,人家老爷们可是为国捐躯了,就冲这,你也不能欺人太甚不是。” 吴翠花说的合情合理,一些性格软弱见了领导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人深有共鸣,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咱们有老爷们养的日子过得都不轻松,何况一个女人顶门立户还得养娃,欺负这样的人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华黎被说得面红耳赤,却为了骆嫣咬死不松口。 “说我欺负你,说我要逼死你,那行,你不去我自己去,如果领导认为你说的在理,那我就不用你还总行了吧。” 刘净秋怎么可能让华黎去找孙百龄,哭天抹泪。 “你孩子认了领导做爷爷,我孩子傻,不懂得讨领导喜欢,你去问领导肯定还是向着你,你也不用说了,我不求你了,我这就带着我的孩子去死好了。” 说着,刘净秋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抱起安小彤就往大院外的大江跑去。 大家伙怎么可能眼睁睁让刘净秋真带孩子去死,几个热心大妈冲上去拦下刘净秋。 “有话好好说,华黎同志又不是不讲理的,她怎么可能真的想要逼死你,你说对吧,华黎同志。” 这就差没逼着华黎答应刘净秋不要赔偿了。 华黎想不答应,可刘净秋真抱着孩子跳江,不但她会受影响,骆士诚也逃不过干系。 答应,岂不是辜负了为她做主的孙百龄,还有跟着她受苦的孩子,如果工作没被刘净秋抢走,孩子也不可能饿得瘦骨嶙峋。 就在华黎左右为难之际,骆嫣从院门里走出来,伸手向华黎。 华黎抱起骆嫣,骆嫣手指安小彤。 “裙裙,鞋鞋,爸爸买,嫣嫣没有……” 骆嫣说着,撩起上衣,露出肋骨嶙峋的上身,看得人触目惊心。 华黎顿时来了主意。 “刘净秋,你说我想逼死你,我还想说你要逼死我们娘俩呢。 孩子他爸确实是安国救的,可战友们不都是这样,你帮我,我护你…… 而你呢,却利用他们难能可贵的战友情绑架我丈夫,逼着他不但把我的工作给了你,还逼着他每个月把大部分的津贴都给了你。 你和你女儿吃得膘肥体壮,衣服到季节就换,再看看我和我女儿,衣服鞋袜都是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说着,华黎把骆嫣放下去的衣服又掀开。 “我连饭都快吃不起了,我的女儿饿得皮包骨,你是瞎吗,看不到吗? 领导也是担心我们母女被活活饿死,再者你自己有工作还占了我的工作本就不在理,所以才做主让你把本该属于我的工资还给我的。 你不说认真检讨错误,反倒来我家闹事倒打一耙,刘净秋,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骆嫣抱着华黎的脖子蔫蔫的,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心里却给华黎不停叫好。 事实胜于雄辩,华黎母女的悲惨做不得假,再听说刘净秋拿战友情当筹码,要了骆士诚俩口子那么多钱,谁还同情得起来啊。 拦着刘净秋的几个大妈也不拦着了,甚至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刘净秋。 刘净秋没想到华黎突然长嘴了,就差把她的老底全给掀翻了出来,索性抱着安小彤直奔大江。 反正她要是真跳了,不管是对是错那就都是华黎的错。 见刘净秋真的要去跳江,华黎慌了,她倒是没什么,如果把骆士诚牵连进去那她就是罪该万死了。 刘净秋这个女人还真是难缠啊,骆嫣蹙眉。 “爷爷!嫣嫣要爷爷!” 骆嫣像是被吓到似的哭着叫爷爷。 华黎一下子就被点醒了,华黎大声叫刘净秋。 “刘净秋,你也不用寻死觅活的,我这就去给领导打电话,你今天跳还是不跳,处分都少不了,你自己想好了。” 说着,华黎抱着骆嫣直奔大院门口的警卫亭。 警卫亭里有电话,她就不信刘净秋能跑过电波去…… 第十四章 拼命 刘净秋知道,华黎这通电话要是真打过去,后果必会如华黎说的那样,她跳不跳都得受处分。 刘净秋骑虎难下,眼见华黎抱着孩子直奔警卫亭,冲过去撞倒华黎,自己也跟着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没你这么欺负人的,你这是想我死也不安宁啊,你的心咋那么狠。” 华黎没防备,被刘净秋撞飞出去,怀里的骆嫣脱手滚落地上…… 骆嫣倒是防备着刘净秋使坏,可惜她年纪太小,提醒太多容易暴露,只能在刘净秋撞过来时双手抱头。 脸朝地摔下去,骆嫣好歹没摔到头,但鼻子撞在石头上,霎时鼻血喷涌。 华黎顾不上自己有没有摔伤,抱起骆嫣吓到手脚发抖。 “宝贝,哪里痛告诉妈妈……” 骆嫣被华黎抱起来,鼻血恰好滴在胸前玉坠上,奇怪的景象随之出现,骆嫣看到了书里提到的空间。 只是现在情况不允许,骆嫣不能进去空间,遗憾的眨眨眼睛,手指自己的鼻子还有肋间,虚弱的叫疼。 围过来的邻居催促华黎,“孩子这么瘦,别摔骨折了,赶快送医院去吧。” 华黎是想去医院,可她没钱啊。 华黎站起身怒瞪刘净秋。 “你马上把欠我的钱还我,否则我现在就给领导和供销社的方主任打电话,让他们好好给我评评理。” 骆嫣鼻血流个不停,还捂着肋骨叫疼,刘净秋担心骆嫣真的出事,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二十块钱。 “先还你二十,你可记好帐,别耍无赖不承认,我这边也都记着呢。” 一把抢过钱,华黎发狠,“刘净秋,你最好祈祷我女儿没事,否则别怪我跟你拼命。” 说着,华黎抱起骆嫣狂奔向医院,哪里还有之前走一步喘三喘的样子。 有热心邻居护着母女去医院,还有的赶忙去通知骆士诚的,刘净秋母女再没人理睬。 “妈妈,那是什么?”安小彤指着地上染着血的玉坠叫刘净秋。 刘净秋低头看去,见是块绳子断开的玉坠,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赶忙弯腰捡起来,也不嫌上面有血,直接揣进口袋里。 骆嫣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随着鼻血越流越多,羸弱的身体不堪重负,眼前阵阵发黑,还没到医院便晕了过去。 华黎全凭一口气硬撑着,抱着骆嫣跑进医院,人也跟着晕倒在地,幸亏有邻居跟着,七手八脚的抬起一大一小送去急救室。 骆士诚听说华黎母女出事,本意不太想管,奈何邻居拽着他就往医院冲,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跟去了医院。 华黎醒来还没等睁眼,便听到刘净秋的说话声。 “这件事是我冲动了,可是刘姐那边怪我没有处理好工作关系,要求我赔偿她们母女的损失,华黎这边又要拿走我一半的补助,我可以勒紧裤腰带忍着,可孩子怎么办,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刘净秋哭得情真意切,骆士诚于心不忍。 “你别急,等华黎醒了我劝劝她。” 华黎倏地睁开眼,恶狠狠瞪着眼盲心瞎的骆士诚。 “骆士诚,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骆士诚蹙眉,“华黎,你到底想怎样?” 华黎强撑着从病床上坐起。 “骆士诚,从结婚开始,我没花过你一分钱,而你呢,把我的工作送人,不管不顾我们母女的死活…… 如今,她刘净秋把我孩子打伤了,你不给我们母女做主也就算了,还想把我的钱送给这个杀人凶手,我就问你,你凭什么,你是以什么身份替我做的决定?” “就凭我是你丈夫。” 华黎嗤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呸,你从未养过我一天,哪里来的脸自称是我丈夫。” 刘净秋乐得看两个人吵架,火上浇油道。 “华黎同志,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如果没嫁给士诚就不是军属,不是军属就不可能给你安排供销社的工作,所以,你的工作士诚有权做决定。 再说结婚又不是卖身,怎么能因为士诚没给你钱,你就不认他这个丈夫呢。 你这是封建旧思想,是不可取的,是必须摒弃的,我奉劝你,可不能在错误的思想里越陷越深害人害己啊。” 刘净秋给华黎扣上一顶大高帽子,压得华黎一时语塞。 骆嫣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听完,知道老妈又要败阵,闭着眼睛乱叫。 “妈妈,爷爷,救救嫣嫣,嫣嫣痛……” 此时的骆嫣鼻子虽然止住了血,但撞伤的鼻子开始肿起来,看起来触目惊心,再加上前襟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像是会随时死掉般可怜。 华黎看到骆嫣的样子,挣扎下地扑过去抱着骆嫣泪如雨下。 “嫣嫣,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错了。” 她就不该因为孙百龄的说情而选择再给骆士诚一次机会,她就应该当机立断跟骆士诚离婚。 “骆士诚……” 华黎赤红着眼转头看着骆士诚。 “刘净秋因为你数次为难我,我可以忍,但欺负到我孩子头上我绝不同意,我要跟你离婚,现在,立刻,马上。 而且刘净秋欠我的钱明天十点前必须全部还给我,如果你们再敢欺负我一个孤女无依无靠,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骆士诚在华黎的眼里看到了滔天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那是困兽犹斗的殊死一博。 这样的华黎让骆士诚感到心惊,同时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好,你别激动,你的要求我一定都满足你,你身体不好,先回床上躺着好不好?” 华黎摇头,“骆士诚,你除非说到做到,否则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最盼着二人离婚的就是刘净秋了,闻言赶忙喊冤加挑拨。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什么叫我因为士诚数次为难你,再说五年的工资,加起来好几千块,我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得出来,你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华黎讥讽一哂,“听听,我这个做妻子的都没叫过士诚,你倒是一口一个士诚叫得顺溜,你没钱你的士诚不是有嘛,你让他帮你还不就得了。” 第十五章 觉醒 华黎不说骆士诚还没注意到,华黎一说骆士诚才反应过来,刘净秋竟然经常亲昵的唤他士诚。 骆士诚立马纠正刘净秋,“刘净秋同志,请你以后称呼我为骆士诚同志。” 刘净秋小心思被揭穿,连忙装乖道歉。 “对不起啊,骆士诚同志,安国活着时常叫你士诚,所以我有时没注意,也……哎,要是安国活着就好了。” 刘净秋双手捂脸抽噎。 华黎心里清楚刘净秋在假哭,故意提起安国就是为了让骆士诚心软。 果然,骆士诚冷硬的态度出现裂缝,“对不起,我不是在吼你……” 华黎一声冷笑,抄起暖水瓶穿鞋下地打开门,站在门口举起暖水瓶。 “骆士诚,你当着我的面哄别的女人,你恶不恶心?” 骆士诚被华黎说的脸红,斥道,“华黎,有什么事关上门说……” 华黎可不会再听骆士诚的。 “之前我顾及着你的前程,什么事都选择忍着,就算她刘净秋欺负我,我找到工作她就想办法搅黄我都不吭声。 但现在,我忍够了,我的孩子赤条条来投奔我,不是为了忍饥挨饿,为了跟着我一起挨欺负的。” 骆士诚惊愕的看向刘净秋,刘净秋连忙否认。 “你自己行为不端被人家开除关我什么事……” 华黎也不跟刘净秋废话,打断刘净秋道。 “骆士诚,你算算这五年零六个月工资是多少,然后让刘净秋写欠条,你和她一起签字画押。” 骆士诚觉得华黎简直不可理喻。 “你能不能冷静些,刘净秋又不是不还,你为什么闹起来没完……” 啪! 华黎把暖水瓶砸在地上,巨大的响动惹得其他病房的病患和医护人员纷纷探头朝这边张望。 骆士诚见状,几步走过去把华黎拽进病房,关上门不让外人闯进来。 华黎冷冷瞪着骆士诚,“我就问你写不写?” 看出华黎是真要拼命,骆士诚沉着脸向刘净秋道。 “工资是多少你自己算,写好欠条我签字。” 刘净秋怎么可能打欠条,“这,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住。” 华黎浑身无力,索性坐到床上,道。 “那你们两个今天就把我们娘俩个杀死在这里吧。 否则,我出了这个门,一,我会去部队举报骆士诚和你搞破鞋,别说你们两个没关系,没关系谁会把津贴给别人媳妇,没关系谁会在对方有工作的情况下,还把自己媳妇的工作给别人媳妇。 二,我会去供销社,你不给我工资,这个工作我也不要了,我就举报供销社领导徇私舞弊,联合你们二人霸占我的工作,包括那两个闹着要跳楼的母女,我不好过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如果不是刘净秋步步紧逼,甚至对骆嫣动手,以华黎懦弱的性格,别说闹了,就是这些话她都不会说,但今天她是真的存了必死的决心,誓要给自己和孩子拼个活路。 骆士诚越听越心惊,倒不是心惊华黎要举报他,因为他和刘净秋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关系,他心惊的是华黎说的这些他竟无从反驳。 真是黄酱掉进裤兜子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骆士诚二话不说,拿出纸笔递给刘净秋。 刘净秋知道华黎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别说工作了,就是军烈属补助都得泡汤。 刘净秋接过纸笔,大略估算了下工资数便要落笔。 “等下,你先说说到底多少钱。”华黎道。 刘净秋手指抓紧钢笔,“我记不大清了,五年一年二百,就按一千算好了。” 华黎嗤笑,“一个月工资就差不多有二十多,再加上奖金补助,以及你搞破坏害我没拿到的工钱,一年就按四百八算,五年零六个月,四舍五入应该是两千七百元。” 刘净秋还想狡辩,华黎抢先道。 “你闭嘴吧,这些我都嫌少,你要是觉得多,咱们就找纪委算去。” “可我真的没那么多钱……”刘净秋还想再挣扎一下。 华黎面无表情的揭穿,“刘净秋,你敢跟我说记账本上的那些人真的是你资助的吗?” 华黎才不信几次三番害她们母女性命的人,会真的去散财做善事。 刘净秋咬牙,闷头写下欠条,自己签字画押后交给骆士诚,骆士诚同样签字画押,华黎拿过来仔细确认欠款正确后揣进口袋。 “刘净秋,别怪我没告诉你,如果明天十点前我拿不到钱,你和骆士诚就做好被调查的准备吧。” 说罢,华黎又看向骆士诚。 “马上写离婚报告,写完给我签字,今天就交上去。” 骆士诚只带了钢笔,纸是从诊断书上撕下来的,写欠条还可以,写离婚报告就太儿戏了。 骆士诚出门去买信纸,打开门,门外还聚集着不少等着看热闹的人。 从没如此丢人过,骆士诚一张脸冷得吓人,买完信纸回来,立即写好离婚报告给华黎。 见骆士诚写的离婚原因是感情破裂,华黎没有异议直接签字。 骆士诚要去交离婚报告,刘净秋还想留下来,被骆士诚强硬带走。 刘净秋一想到要给华黎那么多钱,就跟要她命似的,跟在骆士诚身后出了医院便叫住了骆士诚。 “士诚……” 骆士诚冷脸,“我说过,请叫我骆士诚同志。” 刘净秋眼底闪过恨意,眼泪却成双成对落下。 “骆士诚同志,我是真的没钱,两千七百块钱,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骆士诚之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帮助刘净秋会给华黎造成那么严重的伤害,但当他听华黎说刘净秋使坏害她丢了工作,虽然没全信,却也对刘净秋有了提防。 听戴着进口欧米伽手表的刘净秋口口声声说没钱,只觉得从前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我以前资助你是看在安国曾救过我,但那不是你一味索取的理由。 这次的钱我不会再帮你垫付,如果你实在拿不出来,我会拿着记账本挨家核对,如果确认是你资助的,我会按照你资助给他们的金额补偿你,你再用这笔钱去还华黎。 但在此之前,我劝你就算是去借,也先把这笔钱还给华黎,否则,她闹起来我也是没法管的。” 不是他事到临头甩锅,而是他实在没脸再阻止华黎…… 第十六章 求援 平时面对骆士诚,华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今天又是威胁又是下最后通牒的,华黎全凭一口气强撑着…… 等骆士诚一离开,华黎一头栽倒在床上,紧张过后的虚脱让她眼冒金星。 老妈今天也太给力了吧! 闭着眼听完全程的骆嫣差点跳起来欢呼。 不过,现在高兴为时太早,骆嫣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穿鞋下地,走到华黎床前。 华黎两眼紧闭半昏半醒,骆嫣悄悄把手伸进华黎衣服口袋,拿走刘净秋写的欠条同金手镯一起藏到病房暖气片后面。 又拿起骆士诚落下的纸笔写写画画,撕下来折好塞进华黎衣服口袋。 做好这一切,骆嫣摇摇晃晃走出门。 三岁多的奶娃娃鼻子肿得连眼睛都快要被遮住了,医护们看着都于心不忍。 “小朋友,你要做什么呀?”护士阿姨迎上来问骆嫣。 骆嫣乖乖巧巧,“阿姨,我想打电话找爷爷。” 别看刘净秋打欠条了,这钱华黎能不能拿到手可不一定,她得找人给华黎做主,当然是帮过她们母女的孙百龄排第一位。 护士牵着骆嫣的小手到医生办公室,跟李医生说了骆嫣要打电话。 李医生问骆嫣电话号码。 骆嫣哪知道。 不过这里是军区医院,骆嫣只报了孙百龄的名字,李医生便让总机的接话员把电话转接到了孙百龄办公室。 电话打过去许久没人接,李医生正要挂断,电话却被接了起来。 李医生简单跟对方说了情况,对方便让把电话给骆嫣。 骆嫣拿起电话甜甜糯糯叫爷爷。 陈远山被叫得心里甜丝丝的,很遗憾自己太年轻了。 “我是你陈远山叔叔。” 居然叫错人了,骆嫣满头黑线,赶忙改口。 “陈爸爸,你能帮我找爷爷吗?” 陈远山被骆嫣一声‘陈爸爸’叫得神魂颠倒。 孙百龄下午有个会要开,到了会议室才发现有文件落在办公室里,陈远山回来取文件恰好接到了电话。 让孙百龄放弃开会去见骆嫣是不可能的,但陈远山可以。 陈远山嘱咐骆嫣回病房等着,自己拿着文件送去给孙百龄,并说了骆嫣母女住院的事。 孙百龄让陈远山先过去看看情况,他开完会就过去。 联系上陈远山后,骆嫣放心了,很礼貌的向李医生和田护士道谢,乖乖回病房等着。 骆嫣离开这一会儿的功夫,华黎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骆嫣没力气扶华黎躺好,只能把枕头拖过来给华黎塞到脑后,再拉过被子盖上。 做完这些,骆嫣也没了力气,躺回自己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骆嫣忽然听到病房里有动静,眼皮欠开道缝偷瞄,竟然是刘净秋去而复返,正掀开被子在翻华黎衣服口袋。 从华黎衣服口袋里拿出折起来的信纸打开,看到上面画的乌龟长着她的长条脸柳叶眉,刘净秋抓狂,转头冲着骆嫣咬牙骂了句,“死崽子。” 刘净秋走到骆嫣床边,开始搜骆嫣的身。 骆嫣装睡装得很成功,刘净秋完全没发现骆嫣是醒的。 骆嫣只穿了条裙子,根本没地方藏欠条,刘净秋丢开骆嫣,满屋到处翻。 在骆士诚拒绝帮她垫付后,刘净秋便折返回来,企图偷走欠条让华黎没办法找她要钱。 可欠条变成了小孩子的涂鸦,满病房找不到欠条,刘净秋急得火冒三丈。 “你怎么在这里?”陈远山推开门,恰好看到刘净秋在翻骆嫣的枕头,骆嫣横躺在病床上,被子却被丢到了地上,厉声质问刘净秋。 刘净秋被吓了一跳,随即用手捂口做惊愕状。 “陈同志,你怎么来了?” 不等陈远山说话,刘净秋慌忙朝门口走,边走边道。 “你好好照顾华黎同志吧,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说着,刘净秋从陈远山身侧挤过去,快步朝楼梯口跑去。 陈远山瞬息间便猜到了刘净秋的打算,大声叫护士。 两个护士听到跑出来,陈远山手指刘净秋。 “拦住她。” 就冲陈远山身上的军装,护士当即上去拦下刘净秋。 刘净秋想跑,又有听到动静的护士出来挡住去路。 刘净秋见逃不掉,怒问陈远山,“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远山疾言厉色,“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什么叫不会乱说,嗯?我是服从领导命令来探望华同志的,你有什么资格乱说?” 刘净秋冷哼,“你说是领导让你来的就是啊,谁能证明?再说你们孤男寡女的,我不乱说不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陈远山真没见过这么能强词夺理的人,严肃道。 “你在这里等着,等领导来了,说清楚了你再走。” 刘净秋被护士推进一间空病房里,陈远山在门外守着,等到孙百龄来了才把刘净秋放出来。 孙百龄听了陈远山的讲述,眼神凌厉的扫了眼低头站在门边的刘净秋。 “是我让陈远山替我来看望骆嫣小朋友的,刘净秋同志有什么意见尽管跟我说。” 刘净秋哪敢有什么意见,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百龄冷哼,走去华黎母女所在病房,身后陈远山摆手示意刘净秋跟上。 听到敲门声,刚刚醒来的华黎应声下床开门,见是孙百龄错愕了一瞬。 “您,您怎么来了?” 华黎慌忙将门大开请孙百龄进来。 孙百龄从华黎的反应看出华黎并不知道骆嫣打电话给他,便说了经过,又问华黎为什么会住院。 华黎一五一十把刘净秋到家里来闹着要她放弃讨回工资,还撞倒她害骆嫣受伤的事都说了出来,并拿出刘净秋写的欠条给孙百龄过目。 孙百龄看过欠条,又把欠条还给华黎,却被华黎推了回去。 “我一个孤女势单力薄,还请领导为我做主。” 如果没有骆嫣打电话给孙百龄,华黎就没想到请外援,但女儿帮她把孙百龄请了来,如果她再不顺杆爬,那就真的是太傻了。 孙百龄也没客气,把欠条放进自己前胸口袋。 “行,这欠条我先帮你收着,明天上午十点我亲自给你们送过来……” 第十七章 发现玉坠丢了 陈远山在门外等了会儿,待华黎和孙百龄说的差不多了,才敲门带着刘净秋进去。 刘净秋一进门便看到孙百龄把欠条揣进前胸口袋,实在想不明白华黎会把欠条藏在哪里,害得她翻遍病房都没有找到。 “现在请刘净秋同志解释下,我来的时候你在找什么。” 陈远山可不打算放过企图诬陷他和华黎的刘净秋。 华黎骤然抬头看向刘净秋,“你不是跟骆士诚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刘净秋正想着怎么遮掩过去,华黎却突然惊呼出声。 “我的金手镯呢?” 什么金手镯?刘净秋第一反应就是华黎想要栽赃她。 “华黎,你少诬陷人,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金手镯。” 陈远山二话不说,叫来两个护士带着刘净秋去空病房搜身。 不多时护士送刘净秋回来,告知陈远山并没有在刘净秋身上发现金手镯。 刘净秋怒斥陈远山,“我根本没拿金手镯,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陈远山二话不说抽走骆嫣枕的枕头,摸到枕套下面有硬物,拿出来一看正是金手镯。 “我进来时,就看到你在翻枕头,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刘净秋有口难辩,“我真的没拿。” 刘净秋的辩解苍白无力,华黎道。 “是不是你干的你自己清楚。 好在金手镯找回来了,我不跟你计较,但你明天要是不按时还钱,我就连今天的账跟你一起算。” 欠条在孙百龄手里,有孙百龄给华黎撑腰,她想赖账肯定是不行了,刘净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又不是不还,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华黎冷笑,“你来我病房乱翻到底是为了什么需要我当面挑明吗?我说你都是客气的。” 如果华黎真较真起来报警处理,人证物证俱全,刘净秋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刘净秋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肯定讨不到半分好处,但她刘净秋就不是吃亏的主。 “华黎同志,我说过会还你就一定不会食言,倒是你,能不能解释下这金手镯的来历?” 华黎的金手镯款式复杂,上面雕有石榴五蝠,寓意是多子多福,一看就是旧社会地主老财才会有的东西。 钱,刘净秋可以还给华黎,但她必须不能让华黎好过了。 如果华黎交待不清楚手镯的出处,那华黎轻则会被当做盗窃处理,重则就是黑五类余孽。 华黎一脸坦然。 “我是我父母捡的,捡的时候我身上就戴着一对金手镯,还有一个玉坠,包我的襁褓也是真丝绣被。 我经常随身带着金手镯,就是为了万一与亲生父母有缘遇上,能拿出凭证与父母相认。” 刘净秋撇嘴,“玉坠比金手镯方便携带,你为什么不戴玉坠,反而揣着不方便携带的金手镯?” 肯定是没钱吃饭想要卖了换钱,而现在正是严厉打击倒买倒卖的当口,华黎解释不清,等待她的必是牢狱之灾。 华黎哪里能不知道刘净秋的居心,起身走到骆嫣身边,去摸骆嫣脖子上的玉坠。 “玉坠我给孩子戴上了……” 发现骆嫣脖子上光溜溜的,华黎神色一凛。 被吵醒的骆嫣揉着眼睛坐起来,被华黎扶着肩膀追问。 “嫣嫣,妈妈给你戴的玉坠呢?” 骆嫣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这才发现玉坠不见了。 “凤凤没了,哇……” 之前只顾着怎么坑刘净秋了,她压根就忘了玉坠的事,如今玉坠丢了,她的空间怎么办?骆嫣哭得情真意切。 “什么凤凤?”陈远山问华黎。 华黎一脸急色,“那个玉坠是雕凤的。” 刘净秋冷哼,“编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似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玉坠。” 话音未落,刘净秋一下子记起来今天她捡到的玉坠好像就是雕凤的,幸亏安小彤喜欢,她给安小彤戴了。 “算了,不管你丢了什么都与我无关……” 刘净秋转而向孙百龄道。 “我这就得去筹钱,先告辞了。” 孙百龄已经听过陈远山复述刘净秋挑拨刘凤玲母女跳楼经过,对刘净秋的态度越发冷淡,闻言颔首,向陈远山道。 “你去送送刘净秋同志。” 陈远山送刘净秋离开,孙百龄向华黎道。 “华黎同志,能把你的金手镯给我看看吗?” 孙百龄问得近乎小心翼翼,让华黎很是意外。 华黎把金手镯递给孙百龄,孙百龄接过来仔细端详。 金手镯里里外外看了遍,并没有发现熟悉的标识,孙百龄浓眉紧锁,把金手镯还给华黎。 华黎接过来,却发现孙百龄在盯着她看,不好意思的转身继续哄骆嫣。 孙百龄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恰好陈远山回来,赶忙从椅子里站起身走了。 孙百龄的反应很奇怪,只是华黎的心思全在哭唧唧的骆嫣身上,并没有多想。 骆嫣努力回忆玉坠有可能落在哪里,突然记起刚刚华黎提及玉坠是雕凤款式时,刘净秋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心虚。 难道是自己摔到地上时玉坠掉了,被刘净秋母女捡了去? 想到书里有写刘净秋拿着玉坠同华黎亲生父母相认的桥段,断定玉坠应该就在刘净秋母女身上。 不行,她得尽快把玉坠拿回来,骆嫣急得就要下地去追刘净秋。 一着急,失血过多的骆嫣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华黎抱在怀里两眼翻白。 华黎吓得抱起骆嫣就去找医生,一通折腾下来,骆嫣也暂时歇了去找刘净秋的心思。 还是先把这糟糕的身体养好些再说吧,骆嫣苦哈哈的倒在床上吐槽。 病房门被推开,骆士诚拎着饭盒进来。 华黎一见骆士诚便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总是被华黎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惯了,突然爱意变为厌恶,骆士诚实在难以接受。 强忍着心中不适,骆士诚将饭盒放到桌上。 “我买的白菜猪肉馅饺子,你趁热吃。” 华黎坐在骆嫣病床边上纹丝未动。 “你拿回去吧,我不吃,还有,你给的钱在卧室抽屉里,你要用就去拿。” 骆士诚闻言面色一沉,“我答应过首长每个月给你一百,给你的你就收着?” 华黎不屑道,“马上就要离婚了,你的钱我绝不会要,你趁早拿走。” 骆士诚气得口不择言,“那房子还是我的呢,你怎么还住?” 话音未落,骆士诚和华黎同时僵住。 第十八章 认错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骆士诚第一次主动道歉,华黎却并不领情。 “你说的对,既然要离婚了,再住你的房子确实不好,你放心,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华黎!”骆士诚声线紧绷,“你明知道我只是一时气话……” 华黎打断骆士诚,“气话往往才是心中所想。” 从前的华黎温柔小意,眼前的华黎咄咄逼人,骆士诚烦躁的撸了把头发。 “你简直不可理喻。” 华黎不想跟骆士诚吵,“不可理喻你还不躲远些。” 明晃晃看到华黎在朝他翻白眼,骆士诚忽然觉得这样的华黎很可爱。 他脑子是进水了吗?骆士诚心里鄙夷这样的自己,却又不免记起他初见华黎时的模样。 女孩穿着身洗到发白的土布衣裳,梳着两条油亮亮的麻花辫,素净的小脸上一双秋水剪瞳闪着小鹿般的慌张,想看又不敢看他的样子单纯得像朵凝着晨露的娇花。 华黎在他家里住了下来,每天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却知节守礼从未有过逾矩。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两年后,举行婚礼的当晚…… 想到这里,骆士诚压下心中郁气,拉过把椅子坐到华黎对面。 “我们好好谈谈。” 华黎现在看到骆士诚就烦,“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华黎已经确认,当天强迫她的就是骆士诚,骆士诚应该也有印象,可他却因为那信封里夹带的五十块钱,和刘净秋提到黄牙男人胸口也有红痣,而依旧怀疑她,怀疑骆嫣的身份。 一个犯了错不想办法弥补,反而依旧选择助纣为虐的男人,她华黎就算再懦弱也不会要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也承认这五年多来对你是过了些,可其实我……我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他真的不在意华黎,他不可能赌气故意冷落华黎,完全忽略了华黎的艰难。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她受的每一分苦都是实打实的,不是骆士诚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得了的。 “你说对不起我就要原谅,那我之前受到的不公,嫣嫣小小年纪承受的苦难真就是活该了。” 骆士诚挠头,“你给我时间,我会调查清楚一切,如果是我的错,我没脸求你原谅,但请你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和嫣嫣好吗?” “不好……”华黎别开头不看骆士诚,“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华黎变得油盐不进,骆士诚一筹莫展,看到躺在病床上病恹恹的骆嫣顿时有了主意。 骆士诚捧着饭盒走到骆嫣面前蹲下,拿筷子夹起一个饺子递到骆嫣嘴边。 “爸爸喂嫣嫣吃饺子好不好?” 就算渣爸之前很不靠谱,但只要觉醒了,那绝对是爱妻人设,骆嫣当然不会拒绝。 骆嫣张嘴咬一口饺子,香喷喷的饺子真好吃。 骆士诚见骆嫣这么给面子,喜出望外的抱起骆嫣靠在怀里,一口一口耐心的喂骆嫣吃起来。 华黎再厌恶骆士诚,可一旦骆士诚拿捏住了骆嫣这个软肋,华黎也只能忍了。 骆嫣吃了几个饺子,肚子里有了底,身上也有了力气,便叫华黎。 “妈妈吃。” 骆士诚拿来了两盒饺子,桌子上还有一盒,可华黎不想吃。 骆嫣再三叫华黎吃,骆士诚无奈劝华黎。 “你不吃饱哪有力气照顾孩子,快吃吧。” 华黎郁闷的下地拿起筷子开吃,一不小心,把满满一饭盒饺子都吃了个精光。 骆士诚一见,暗自松了口气。 喂饱骆嫣,骆士诚收拾饭盒拎着准备离开,临离开前同华黎道。 “我明早再来送饭,你和嫣嫣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华黎不耐烦道,“不用,你不来最好。” 骆士诚眼底闪过黯然,没再说什么便走了。 华黎听到关门声,转头看向紧闭的病房门,眼泪不争气的又落了下来。 人家在时你臭脸,人家走了你又哭,真是……吃饱饱的骆嫣假装不知道,闭目养神。 不多时,病房门再度打开,骆士诚去而复返,华黎炸毛。 “你又回来做什么?” 骆士诚把买的红糖,麦乳精,槽子糕,油茶面,午餐肉和苹果放到桌子上。 “红糖你给嫣嫣冲些喝,补血,这些东西你饿了就吃,吃没了我再买。” 华黎脸上泪痕还未来得及擦干,恼羞成怒的赶人,“谁要你假好心,出去。” 发脾气的华黎说起话来仍是温温柔柔的像是在撒娇,一点也看不出跟他拼命时的狠劲儿,骆士诚想笑又不能笑,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我走了,晚上睡觉把门锁上,注意安全。” 华黎哼了声就是不回应。 确定骆士诚这次是真的走了,华黎下地把门锁上。 想了想,又开门拿暖水壶打了开水,给骆嫣冲了碗红糖水,晾凉了喂给骆嫣喝。 骆嫣喝一半,另一半非要华黎喝了。 华黎拗不过只能喝了,再倒了些凉白开给骆嫣漱口。 洗漱过后,华黎哄着骆嫣睡着,起身锁上门倒回自己床上。 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华黎才哭着睡了过去。 翌日,华黎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打开门,见是拎着饭盒来送饭的骆士诚,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 “我都说了不用……” 骆士诚不管华黎说什么,进门放下饭盒,便把骆嫣从被窝里拎出来,穿好衣服抱去洗漱。 骆嫣也睡好了,随便渣爹折腾,洗脸刷牙,坐到桌边乖乖喝豆浆吃油条。 骆士诚坐在旁边给骆嫣剥水煮蛋,见华黎还气鼓鼓的杵在原地,嘴角几步可查的上翘。 “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不如女儿懂事,吃饭还得人来请吗?” 华黎只想把厚脸皮的骆士诚丢出去,可惜她没那么大力气。 站在原地气了会儿,华黎肚子咕咕叫,忍无可忍的拿起洗漱用品去水房洗漱去了。 回来时,骆嫣正在吃水煮蛋,见华黎回来便笑着叫华黎。 “蛋蛋香香,妈妈吃。” 骆士诚见华黎不动,冷下脸来。 “孩子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好得起来,你再跟我置气也不能耽误孩子吧,还不快过来吃。” “要你说。” 华黎走过去挤走骆士诚,坐到骆嫣身边椅子上。 骆士诚,“……” 第十九章 命大是好事,脸大就是毛病了 骆士诚给华黎剥了两颗水煮蛋放到碗里,华黎又丢回给骆士诚,自己拿起水煮蛋剥起来。 骆士诚便拿起水煮蛋吃了,等华黎母女吃完,又把剩下的包子豆浆油条吃光。 看出骆士诚来之前也没吃早饭,华黎到底没好意思再赶骆士诚走。 骆士诚吃完,收拾干净桌子,把餐具放进网兜拎在手里。 “中午我让小张来送饭,晚饭等我。” “不用了……” 华黎倒不是矫情,而是她真的不想麻烦骆士诚。 “我一会儿问问医生嫣嫣可不可以出院回家养着,如果可以,下午我们就出院了。” 回家想吃什么做什么,不愿意做还可以去食堂买,比住院强太多,骆士诚也很赞同。 “那也好,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去。” 华黎应付的点点头,骆士诚便急匆匆走了。 到了上午九点五十五分,孙百龄在陈远山的陪同下走进病房。 十点,刘净秋没来。 等到十点十分,陈远山出去找公用电话打电话给供销社,供销社说刘净秋请假没来。 陈远山又打电话问骆士诚。 骆士诚作为担保人,刘净秋不还钱他总得有个交待,可他也不知道刘净秋去了哪里。 陈远山只得先回去,刚进医院大门,便看到刘净秋从吉普车上下来。 刘净秋穿着身簇新的白色棉纺华达尼长裤加短袖衬衫,见到陈远山便主动问陈远山。 “孙首长已经到了?” 陈远山点点头,这时,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年过半百身穿军装的男人。 “首长好!”陈远山向楚通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楚通海同孙百龄一样都是正师级,两个人也算有些交情,楚通海自然认识给孙百龄开车的陈远山。 楚通海微微颔首,同刘净秋一起走进医院。 刘净秋怎么会认识楚师长?陈远山满头问号,快速从医院另一侧楼梯上楼,进去病房先跟孙百龄说了。 孙百龄也是一头雾水。 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孙百龄示意陈远山开门。 刘净秋和楚通海走进来,楚通海打着哈哈伸手向孙百龄。 “我还寻思着是哪个倚老卖老的老不羞欺负我女儿呢,原来是孙师长啊,这事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孙百龄不至于翻脸,却也不客气的打了孙百龄的脸。 孙百龄无视楚通海伸到面前的手,只拿出欠条同刘净秋道。 “欠款两千七百元整,带来了吗?” 刘净秋扫了眼孙百龄手里的欠条,同楚通海撒娇。 “爸,这欠条是华黎逼我写的,还威胁说我要是不写就要举报骆士诚同志。 我也是不想好心帮我的骆士诚同志寒心,所以只能写了欠条,其实我根本就不欠华黎钱。” 不只华黎,就连陈远山和孙百龄都被刘净秋这番不要脸的狡辩给恶心到了。 孙百龄冷冷睨了眼刘净秋,问楚通海。 “我记着你和你媳妇只有两个儿子,什么时候又多出个女儿来?” 楚通海呵呵笑道,“当年明珠生她时战事吃紧,明珠没办法带净秋走,只能把她交给老乡抚养。 后来我们回去找孩子,村里人却说那家人早就被土匪杀死了,我和明珠以为孩子也…… 哎,幸亏净秋命大没有死,我们一家才终于得以团圆。” 孙百龄干笑两声,“命大是好事,脸大就是毛病了。 既然你已经把孩子认回来了,就要负起做父亲的责任,尤其是人品一定要把关,有问题必须及时纠正。” 楚通海听孙百龄如此贬低刘净秋当即冷脸。 “老孙啊,咱们都是几十年的革命友谊了,平时没事说说笑笑无所谓,但你这开口就是无端指责,我可不接受。” 华黎忍了半天,闻言站起来道。 “这位首长,我可以很公平的说,孙首长说的已经是很客气了,如果是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你多说,而是如实举报刘净秋,让你都跟着她一起吃瓜捞。” “你是谁,怎么乱插话?”楚通海面含愠怒的睇着华黎。 华黎,“我就是苦主,她刘净秋本身有工作,又从我丈夫手里骗走了我的工作,我让她归还我的工作和这些年本该属于我的工资,请问这有什么错?” 楚通海还真不知道这些,有些错愕的看向刘净秋。 刘净秋嗤之以鼻,“工作我送给更需要的人了,何况工作都是我在做,凭什么工资要给你?” 华黎冷笑,“你拿着别人的工作换人情还有理了?再说工作是我的,我想去做被你霸占着,怎么就不能要工资了?” “爸,你看她这么凶……”刘净秋抓着楚通海手臂轻晃。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没见过,就算最近几年有些飘了,可最基本的观察能力楚通海还是有的。 听了华黎的指控,楚通海心里便有了计较,知道大概率是自己女儿理亏,话头一转道。 “都是革命同志,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矛盾。” 说着,楚通海拿过欠条仔细看过,见刘净秋的签字字迹清晰,并不像她说的是被逼签下的,又看了眼金额,把欠条交还给孙百龄。 “两千七百块我给净秋出了。” 楚通海的警卫在门外站着,闻言立即跑下楼,没一会儿上来交给楚通海一沓大团结。 楚通海把钱递给孙百龄,孙百龄接过来转手给了华黎。 华黎数了遍,正好两千七百元整,朝孙百龄点点头。 孙百龄撕碎欠条丢进垃圾桶,又往里面倒了些水。 楚通海立马笑起来,“两个孩子闹矛盾,跟咱们两个老东西可没关系,走,老孙,咱们找个地方杀两盘去。” 楚通海的正师级是注了水的,而孙百龄是实打实凭军功拼上去的,所以楚通海不可能真的跟孙百龄硬碰硬,反倒是还得适当的哄着来。 本以为有楚通海撑腰,华黎铁定拿不到钱,结果却是眼看着华黎拿到钱,楚通海还要捧孙百龄臭脚,刘净秋心疼得滴血,更加记恨拿走她钱的华黎。 骆嫣注意到刘净秋看华黎的眼神像是要杀人,突然惊叫出声。 “妈妈,刘姨姨好口怕!我害怕!” 没来得及表情管理的刘净秋被骆嫣当场揭发,眼睛里的凶光让上过战场的楚通海和孙百龄都看得吃了一惊。 第二十章 捡到一个小哥哥 终于拿到钱了,华黎对孙百龄千恩万谢。 孙百龄抱着骆嫣逗了会儿,便同陈远山一起离开了。 华黎问过医生,骆嫣鼻子没骨折,没出现脑震荡,肋骨也没事,可以回家休养,下午便办了出院手续,带上骆嫣回家。 到了家,华黎把拎回来的零食全放在客厅茶几上,嘱咐骆嫣饿了就吃,便锁上门找房子去了。 骆嫣突然发现家里居然有电视,插电打开电视。 这个时间段电视台都是回放昨晚的电视节目,京味喜剧《大李老李和小李》看得骆嫣捧腹大笑。 骆嫣还真不知道这部片子,更不知道这个年代居然有这么好笑的喜剧,不知不觉间看得入迷。 骆嫣正笑得肚子疼,突然听到后院轰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地面的动静。 不会是进贼了吧?骆嫣瑟瑟发抖…… 不是她胆小,而是她一个三岁多的奶娃娃完全没有自保能力,这要是贼看到她在家,一不做二不休把她灭口了怎么办? 骆嫣滋溜钻进自己房间床下,好半天一动不敢动。 侧耳细听,后院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没有人进来,难道是她误会了? 骆嫣从床底下爬出来,搬凳子到窗前,悄悄从窗台下探出头来看向后院。 二十多平方的后院,被华黎开出六小块菜地出来,上面种的菜长势都不错。 菜地与院墙中间有个菜窖,此时菜窖口坐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男孩举着双手伸着两条腿,像是很疼的样子却没哭。 刚才的动静应该就是这个小男孩弄出来的,骆嫣思索间注意到菜窖口是打开的。 记起昨天华黎放进菜窖里的饭盒,骆嫣确定男孩应该就是想要偷吃,结果不小心摔进菜窖里了。 亏得这么点的小娃娃能自己从菜窖里爬出来,若是真摔死摔伤了,这不是给华黎惹祸嘛。 骆嫣观察了许久,小男孩没有同伙,也没有大人指使,应该就是自己偷溜进来的。 眼看着小男孩身体开始打晃,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似的,骆嫣转身跑进客厅,端起华黎临走前给她冲的麦乳精直奔后院。 小男孩听到动静,无力的抬起眼皮,见是个穿着花裙子,扎着两个羊角辫,鼻青脸肿的小妹妹,眼里的戒备变成了怜悯。 “嘘……”骆嫣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你别出声,别让我妈妈听到。” 大人不是已经出门去了吗,小妹妹怎么说她妈妈在家? 小男孩配合的点点头。 骆嫣见小男孩一点也不凶,试探着靠近,把手里的水杯放到小男孩手边又倒退拉开距离。 “小哥哥,这个给你喝,很好喝的。” 小男孩摊开双手,看着大半杯的麦乳精吞了吞口水。 见小男孩不动,骆嫣以为有她在小男孩不好意思喝,便扭身跑回屋重新踩在凳子上偷瞄。 小男孩伸手去捧杯子,手疼得又缩回来,两眼看着杯子急得猛吞口水。 骆嫣一拍脑门,怎么只顾着提防小男孩,没问问他伤到哪里了呢。 翻出华黎放在主卧柜子里的医药箱,拿出碘伏和无菌棉,骆嫣拿着哒哒哒的跑回后院。 小男孩看到骆嫣又跑回来了,赶忙抬起手擦掉眼泪。 骆嫣假装没看见,奶声奶气道,“小哥哥,擦擦。” 小男孩乖乖不动,手心朝上伸到骆嫣面前。 骆嫣看到小男孩两手手掌都有擦伤,膝盖也都在流血,估计摔得不轻。 不过既然能从菜窖里爬出来,应该是没有伤筋动骨。 骆嫣在小男孩面前蹲下,拿无菌棉蘸着碘伏小心翼翼给小男孩处理伤口。 幸亏伤口都不深,嵌进皮肉的小石子都擦了出来。 小男孩疼得又流出泪来却一声不吭,很是坚强。 处理好伤口,骆嫣正要回去,就听咕噜噜,是肚子饿得在叫。 骆嫣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何况小男孩没有任何攻击性,便端起水杯递到小男孩嘴边。 “哥哥喝。” 小男孩感激的看了眼骆嫣,几口就喝干了杯子里的麦乳精。 见小男孩都要饿疯了的样子,骆嫣于心不忍。 “哥哥等等。” 骆嫣转身跑回去,拿网兜把华黎留给她的零食装进去,扛起来弓着背嘿咻嘿咻的背去后院。 咕咚,骆嫣将网兜砸在小男孩面前,拿出槽子糕喂到小男孩嘴边。 “哥哥吃。” 小男孩从骆嫣的壕气冲天中回神,张嘴咬一口槽子糕。 两块槽子糕进肚,小男孩难看的脸色恢复了些。 骆嫣珍而重之的拿出油纸包的烤鸡腿,这还是华黎为了庆祝拿回钱,特意去饭店给她买的。 骆嫣一口,小男孩一口,一只鸡腿进肚,接着是苹果。 小男孩不是很喜欢吃水果,苹果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全进了骆嫣肚子。 担心骆嫣会被撑坏,小男孩不许骆嫣再拿吃的东西出来,骆嫣就不。 拿出两个棒棒糖,骆嫣一个小男孩一个吃着,坐在盖上盖子的菜窖口,吹着盛夏暖暖的风,晒得小脸通红。 日暮时分华黎回来,在屋子里没找到骆嫣,顿时急哭了。 “嫣嫣!嫣嫣!” 所有房间都看过没有骆嫣,华黎从门里冲出来直奔后院,然后就傻在了菜园的入口处。 她的嫣嫣倒在穿着背带短裤白衬衫的小男孩怀里,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而陌生的小男孩只沉默的用两只小手环抱住骆嫣,就像个小心翼翼呵护妹妹的乖哥哥般,懂事得让人鼻子发酸。 看到两个小家伙脚下放着她留给骆嫣的零食,再看小男孩结痂的膝盖,还有没收拾起来的碘伏和棉球,华黎便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华黎走过去,在小男孩警惕的注视下蹲下来柔声道。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倒映着华黎温柔的脸,木然的摇摇头。 不会是走丢的吧? 走丢走到她家里来也是没谁了。 华黎头大,“你记得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吗?” 小男孩还是摇头。 “不会说话?”华黎指指自己的嘴巴。 小男孩点点头。 华黎愁了,指着小男孩怀里的骆嫣。 “这是我女儿,能把她给我吗?” 小男孩骤然抱紧骆嫣,紧张的瞪着华黎,仿佛在看坏心肠的人贩子。 华黎,“……” 第二十一章 丢了? 华黎说了半天,不敌醒来的骆嫣扑进她怀里叫妈妈。 小男孩听到骆嫣叫华黎妈妈,黯然垂下眼睫。 “嫣嫣,他是谁?”华黎指着小男孩问骆嫣。 骆嫣,“哥哥。” 本来骆嫣是想用小孩子的语气,把发现小男孩的经过讲给华黎听的,哪怕用词稍微复杂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让骆嫣惊恐的是,她之前自认为是在故意用奶娃娃口吻说话,却在想要进行复杂些的讲述时完全失控,呜哩哇啦的,别说华黎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华黎一句也听不懂,揉着骆嫣的小脑袋瓜轻哄。 “宝贝别着急,慢慢说。” 骆嫣无奈的接受了这操蛋的现实,冷静了下,用肢体和不时冒出来的几个字讲述了发现小男孩的经过。 “嘭!” 骆嫣表情惊恐,做出从窗台探头出来的动作,然后一屁股坐在菜窖口抖着手脚呜呜哭。 接着,骆嫣举起地上的碘伏又指指膝盖,嘟起嘴巴呼呼吹着,皱起小眉头龇牙咧嘴。 随后放下碘伏,背起网兜指着小男孩,“哥哥吃。” 骆嫣卖力的表达着,而华黎和小男孩却被骆嫣鬼精鬼精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 骆嫣放下网兜抹了把额上的汗,掐腰怒瞪两个无视她的努力笑疯了的一大一小。 “哼!”骆嫣气到跺脚,转身就走。 两个坏蛋,不理你们了。 华黎追上去抱起骆嫣,拎起网兜,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去前院。 把网兜放回客厅,华黎找出风油精给骆嫣和小男孩的身上都涂了些驱蚊,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民警听华黎说在自家后院捡了个小男孩,再看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穿的衣服却不是普通面料,不像是流浪儿童,便拿出儿童走失卷宗逐一核对。 合上卷宗,民警一脸失望,递过纸笔对华黎道。 “麻烦留下家庭地址和工作单位。” 华黎接过纸笔边写边问,“有找到他爸爸妈妈吗?” 民警给了华黎很肯定的回答,“没有。” 华黎担忧起来,“那这孩子怎么办?” 民警,“暂时会送去福利院寄养。” 这……华黎蹙眉看向同骆嫣小手牵小手的小男孩。 “如果一直没有找到他的父母呢?” 民警表示那也没办法,只能继续养在福利院。 华黎叹口气,走过去哄着骆嫣松手。 骆嫣看得到小男孩眼里的惊恐,感觉得到小男孩牵着她的手抓得死死的,可华黎马上就要跟骆士诚离婚了,她不能因为同情而让华黎受本不该她受的累。 华黎让松手,骆嫣便松开了手,被华黎抱起走出了派出所。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小男孩眼巴巴目送华黎抱着骆嫣走远,眼泪簌簌滚落。 华黎也于心不忍,但她自认能力有限,真的不敢大包大揽留下小男孩。 回到家里,华黎带着骆嫣直接去了后院。 华黎检查了下,盖菜窖口的东西都在,锁头却被撬开了,旁边还丢着截细铁丝。 华黎推测她往菜窖里放饭盒时就被小男孩看到了,只不过小男孩撬锁耗时太久,开锁后又没力气拽起放饭盒的竹篮,顺着梯子下去拿饭盒却不小心滚了下去。 拎起悬在菜窖里的竹篮,拿出饭盒打开闻了闻,没坏,华黎将菜窖口上锁后复原,拿着饭盒领着骆嫣往回走。 进屋后,华黎这才注意到摆在客厅柜子上的电视机。 不用问华黎也知道电视机是骆士诚买的,特意嘱咐骆嫣别动电视,自己则拿着饭盒去了厨房。 将饭盒里的饭菜加热后端上桌晾到不烫后,华黎叫骆嫣吃饭。 骆嫣乖乖走过来坐到桌边,脑海里莫名的全是小男孩大口吃槽子糕的可怜样。 “嫣嫣怎么不吃?”华黎见骆嫣看着饭碗发呆,柔声问骆嫣。 骆嫣拿起勺子吃了起来,吃完饭也没心情看电视,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黑下来的天色发呆。 骆士诚晚上八点多才回来,华黎和骆嫣已经睡下。 听到敲门声,华黎披衣下地问是谁,听出是骆士诚,拿下门闩打开门让骆士诚进来。 打开门后华黎转身就回了主卧,还顺手插上了插销。 骆士诚站在门外犹豫片刻,默默走进了他常住的客房。 翌日,华黎早早起来准备做饭,出了卧室恰好骆士诚拎着买回来的早餐进门。 华黎只当没看见,进厨房打开米袋子。 骆士诚随后进来看到,干咳一声。 “我买早餐了,还有,供销社那边我给你请了三天假,你好好陪陪嫣嫣……” 华黎动作顿住,系好米袋子回了主卧。 骆士诚忙着拿碗筷放到餐桌上,却见华黎走过来,往他面前放了二十块钱。 “这些天的饭钱……”华黎道。 骆士诚差点没气出内伤,“拿回去。” 华黎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洗漱去了。 敲门声响起,骆士诚去开门,见是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 其中年长的民警讲明来意…… 听民警说昨天华黎在家捡到个小男孩,结果安排住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打算今早就送去福利院人却不见了,骆士诚赶忙叫华黎出来。 早知道孩子会乱跑,她还不如带回家暂时代为照顾呢,华黎后悔不跌。 民警问华黎昨晚她回家后小男孩有没有来找过她,华黎摇头,又让民警不放心可以进来看。 民警很是认真负责,进门到处都看过。 被吵醒的骆嫣下地跑到华黎身边,被华黎抱起来。 民警后院也看过了,不见小男孩,道歉后便走了。 骆嫣迷迷糊糊满头问号,“妈妈,叔叔来干嘛?” 华黎愁眉不展,“哥哥丢了。” 小男孩不会说话,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骆嫣听了也有些后悔。 察觉母女俩心情不佳,骆士诚抱走骆嫣洗脸刷牙去了。 洗漱后坐到餐桌边,骆嫣皱巴着小脸没食欲,华黎也是盯着包子油条发呆。 骆士诚以为母女俩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跟他一起吃饭,急匆匆吃完便走了。 “妈妈……”骆嫣不希望华黎太自责,安慰华黎。 “妈妈,哥哥会回来的。” 不过是安慰华黎的话,谁知话音未落,泥猴子似的小男孩竟从门外怯怯探出头来。 第二十二章 怎么就被嫌弃了呢? 华黎看到小男孩,腾地从椅子里站起,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很怕他再乱跑。 骆嫣从椅子上撅着小屁股爬下来,快跑过来就要抱小男孩,被小男孩慌忙躲开。 张着两只小手的骆嫣,怎么就被嫌弃了呢? 华黎看到女儿吃瘪的表情,笑道。 “哥哥身上脏了不卫生,妈妈这就给哥哥洗香香,你先吃饭去。” 骆嫣,“哥哥也吃。” 就算昨晚在派出所小男孩有东西吃,早上偷跑出来肯定也是没吃饭的。 华黎也担心孩子饿到,便先拿了给骆嫣留的备用的洗漱用品,带着小男孩先去刷牙洗脸。 小男孩很听话,洗脸刷牙自己都能独立完成。 洗干净脸的小男孩粉雕玉琢,好看得华黎和骆嫣都看直了眼睛。 骆嫣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到餐桌边,让小男孩紧挨着自己坐。 华黎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到小男孩面前温柔嘱咐,“有点热,你慢慢吃。” 小男孩乖乖点头,拿起勺子吹凉了再吃进嘴里。 华黎拿了个大肉包给小男孩,又拿公筷给小男孩夹菜。 小男孩吃完放下碗筷,站到地上给华黎鞠了一躬,看得华黎湿了眼眶。 骆嫣也吃完了,拉着小男孩去看电视。 华黎在厨房烧水,倒进洗澡盆里,叫小男孩来洗澡。 有华黎在,小男孩期期艾艾的不肯脱衣服,华黎便出去让小男孩自己洗。 趁着小男孩洗澡的功夫,华黎把小男孩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全是轻薄的薄棉面料,触手特别柔软,并不是普通人家穿的粗棉布料能比的。 洗完衣服,华黎在门外叫小男孩。 “你背过去,我给你擦背。” 孩子还太小,就算前面能洗干净,后背却是不能的。 走进浴室,看到小男孩背对自己坐在洗澡盆里,后背上青紫交错触目惊心,华黎眼泪刷的落下。 走过去拿起毛巾轻柔的给小男孩擦后背,华黎吸着鼻子道。 “也不知道你叫什么……昨天咱们第一次见又是休息日,就叫你小休好不好?” 小休点点头,华黎又道。 “你身上的伤是爸爸妈妈打的吗?” 小休摇头。 华黎悬着的心回落,她就说嘛,哪有往死里打孩子的父母。 “你是被坏人拐走的?” 这次小休没动,华黎估计小休应该不懂什么是拐走,又换了种问法。 “你是被不认识的人带走的吗?” 小休依旧没动。 华黎心凉了一大截,“你是家里人送给别人的?” 小休点头。 那就是说家里有人背着父母带走小休送给了坏人。 这样的家人也太恶毒了吧,华黎不忍再问下去。 等小休洗完,华黎拿来自己的旧海魂衫给小休穿,再用蓝色布条系在腰间,看起来居然还挺好看。 骆嫣看到白白嫩嫩,好看得如同年画娃娃似的小休,高兴的拿来自己的旧拖鞋给小休,“哥哥穿。” 小休看着粉色的小拖鞋抿紧嘴巴,万分艰难的伸脚穿上。 华黎倒掉洗澡水,打扫完卫生,拿着碘伏坐到小休身边的沙发上,边给小休手和膝盖上的伤口消毒边同小休讲清楚。 “你偷跑出来,警察叔叔们都很担心,所以我这就得去派出所告诉警察叔叔你在我家……” 小休急得小眉毛都红了,华黎赶忙安慰。 “阿姨不是要送你走,是必须交待清楚你在我家,这样才能保证你的父母能够找到你。” 小休点头,大眼睛里依然满是惶恐。 其实华黎没有说,等三天假期过后,她还得送走小休,但孩子现在这个样子,她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华黎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又说了小休身上有伤,她愿意代为照顾两天,民警立即同意了华黎的请求。 回去路上,华黎去供销社买了半斤肉和一斤鸡蛋,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听到开门声,吴翠花赶忙跑出来,“华黎,我今天见着那个男的了。” 华黎懵了下便反应过来,“是那个黄牙?” 吴翠花狂点头,“对,就是他,我跟着他去了糖厂,估计他应该是那里的职工。” 糖厂距离军区足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吴翠花能为了她的事如此不顾辛劳,华黎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嫂子,你等会儿。” 华黎快步进门,走进主卧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十块钱出去,拉过吴翠花的手塞进去。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吴翠花推辞。 华黎抓紧吴翠花的手。 “上次我病重多亏了你帮忙,我早就想好好谢谢你的,只是家里事多一直没抽出空,这钱你必须收下。” 吴翠花是热心肠,但有钱拿她也是舍不得不要的,推辞几下后便收下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妹子,以后你可别这么多心。” 华黎见吴翠花收下了很是高兴,又嘱咐吴翠花。 “嫂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首要得注意安全,可千万别冒险。” 幸亏黄牙男人是回糖厂,如果是去什么偏僻的地方,吴翠花跟踪出了危险可怎么办。 吴翠花跟踪黄牙男人主要是八卦心理作祟,但这话她不可能跟华黎说。 “你放心吧,我做事稳妥着呢。” 两个人又寒暄几句,华黎便回家了。 不一会儿,吴翠花捧了个西瓜敲开门。 “老家来人背过来的,可甜了,给你们家一个尝尝。” 华黎推说不要,吴翠花便挤进门放到厨房里。 看到同骆嫣一起玩的小休,吴翠花惊讶。 “这哪来的孩子,也太好看了吧,丫头小子啊?” 华黎拉着吴翠花坐到餐桌边的椅子上说话,把发现小休的经过说了。 “咱们院里也没听说谁家丢孩子,估计不是咱们院里的。” 华黎也是这样想的。 吴翠花嘀嘀咕咕,“你说如果是被拐的,他咋就认准往咱们大院里钻呢?” 华黎想到了一种可能却没出声。 闲聊了会儿,吴翠花便走了。 华黎送吴翠花出门,关上门回来,顺手摸了摸晾衣杆上的衣服,已经都干了,便捡回来给小休穿上。 “小休,阿姨问你,你为什么会跑我家来?” 穿上原来的一身衣服,小休感觉舒服多了,眨眨眼指了指嵌在柜子上的红五星。 华黎知道自己猜对了,“你家里人是不是有人是当兵的?” 小休点头。 第二十三章 这届家长太难带 华黎告诉小休,因为他身上有伤,所以必需得去医院看医生。 小休很害怕,可仍是乖乖跟着华黎去了医院。 李医生诧异华黎抱一个牵一个,听华黎说小男孩是捡的,身上有伤,很是佩服华黎的善心。 给小休检查过,李医生很肯定小休没有内伤,骨头也没事,华黎总算是放心了。 李医生顺便又给骆嫣检查了下鼻子,同样没问题。 华黎同李医生道谢后离开,刚从诊室出来,就看到骆士诚和刘净秋迎面走过来。 “骆士诚同志,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烦你……” 刘净秋虚弱的往骆士诚身上靠,被骆士诚单手托着手臂,力气大到硬是靠不上去半分。 注意到华黎抱着骆嫣,身边还跟着个小男孩,刘净秋突然哎呀一声晕倒。 骆士诚总不能让刘净秋摔到地上去,只能两手齐上,抓着刘净秋拎起来…… 骆嫣见状一边替渣爹上火,一边使劲儿盯着刘净秋脖子看,确定刘净秋没有戴玉坠,估计应该在安小彤身上。 眼见刘净秋几乎贴到骆士诚身上,华黎扭身就往楼梯口走。 骆士诚听到脚步声转头见是华黎,急得额上青筋直蹦,“华黎,等等!” 骆士诚将刘净秋丢给过来扶刘净秋去急救的医护,快步追上华黎。 华黎被高大的骆士诚挡住去路,眼里含泪怒瞪骆士诚。 “华黎,不是的,你误会了……” 渣爹,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就不能直接说清楚原因吗? 哎,这届家长太难带了,骆嫣急到小手攥拳。 华黎冷笑,“你我马上就要离婚了,什么误会不误会的,骆营长没必要解释。” 骆士诚,“刘净秋被刘凤玲母女给打了,你也知道这事我也有责任,所以我才送她来医院检查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不好!”骆士诚越解释华黎越火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火这么大,反正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那就不控制了。 骆士诚抱起小休,哄着问华黎,“你来医院是给嫣嫣做复查吗?” “不用你管,管你的刘净秋去吧。” 华黎抱着骆嫣绕过骆士诚直奔楼下。 骆士诚迈步要去追,身后护士叫,“刘净秋家属……” 华黎听到,停下脚步恶狠狠瞪了眼骆士诚,“把小休给我。” 骆士诚也不想管刘净秋,可是自己带刘净秋来的医院,再怎样也不能半路丢下不顾,放下怀里的小休,歉意道。 “你们先回去,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去……” 都成刘净秋家属了,还回去干什么?华黎牵起小休下楼。 走出医院大楼,华黎一屁股坐到花坛边上,再也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就渣爹这榆木脑袋,注孤生啊,骆嫣拿手帕给华黎擦泪。 “妈妈不哭。” 骆嫣不哄还好,一哄华黎哭得更凶了。 正哭着,却听男人一声痛呼,华黎抬头,陈远山捂着额角呲牙咧嘴。 华黎有些懵。 小休又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丢向靠近华黎的陈远山,被陈远山随手接住。 “这谁家孩子,怎么打人呢?”陈远山揉着额角倒抽冷气。 华黎这才知道是小休拿石子丢陈远山,赶忙站起来拉开陈远山捂着额头的手看。 这,都鼓包了,小休这孩子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 “对不起,陈远山同志,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去看医生吧,医药费我负责。” 陈远山噗嗤笑出声,“不至于,用不着看医生。” 又问华黎,“这是你亲戚家孩子?” 骆士诚给刘净秋交完急救费,站在窗口心烦意乱的等着,却见华黎和陈远山拉着手有说有笑,脑子一热便冲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本来没什么,被骆士诚一吼,华黎心虚得不行,猛地松开拉着陈远山的手。 骆士诚扫了眼别开头不理他的华黎,“陈远山,你来医院做什么?” 陈远山看看脸色难看的骆士诚,又瞧瞧无视骆士诚的华黎,估计是两口子拌嘴了。 “我肠胃不大舒服,来找医生拿点药。” “这么巧?”这么巧就遇到了他媳妇,还非要凑过去跟他媳妇手拉手的说话。 陈远山像是没听出来骆士诚话里的讥讽,笑着道。 “可不是巧嘛,要是不巧哪能看到嫂子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哭呢。” 看我跟你媳妇说话你不高兴了,那咋就能干出让你媳妇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哭成泪人。 骆士诚听出陈远山话里的嘲讽,冷笑,“她有我这个丈夫在,还轮不到你来管。” 华黎听骆士诚越说越不像话,招呼陈远山。 “陈同志,别跟他说那么多,走,我陪你看医生去。” 华黎只想找个理由远离骆士诚,正好小休打伤了陈远山,她负责掏医药费就好。 陈远山本来还想劝的,但骆士诚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他定罪,那他就不当和事佬了。 见华黎居然要跟陈远山走,骆士诚一把抓住华黎手腕。 华黎冷冷抬眸,“作为家属陪你的小青梅去吧,别来烦我。” 骆士诚被华黎眼里的冷意震惊到,不知不觉松开手。 陈远山放任华黎跟着,自己去挂号看医生拿药,等忙完了,才叫坐在长椅里发呆的华黎走。 “多少钱?”华黎回神,要拿钱给陈远山,被陈远山摁住伸进衣服口袋里的手。 “小孩子不懂事怪不得大人,再说我看的是肠胃科,头上这点伤不碍事。” 骆士诚看到陈远山又去摸华黎的手,气得就要跳出来,骆嫣赶忙叫华黎。 “妈妈,哥哥爱妈妈。” 说‘保护’居然说不出来,骆嫣都无语了。 骆嫣一打岔,陈远山便收回了手,华黎也听明白了。 打量陈远山今天没穿军装,上面汗衫,下面长裤,还戴了个墨镜,确实不太像好人。 华黎拉着小休的手问,“你打叔叔是以为叔叔要欺负阿姨?” 小休点点头。 哎,这孩子……华黎心疼的揉揉小休的头。 华黎自长椅上站起来,同陈远山道。 “这样吧,咱们一起去饭店吃顿饭,就当是我替小休赔罪了。” 陈远山听得直乐,抱起小休道,“行,走吧,我们吃好吃的去。” 眼睁睁看着华黎同陈远山一人抱一个,仿佛一家人似的说说笑笑的走出医院,骆士诚两眼通红…… 第二十四章 他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华黎大大方方请陈远山去国营饭店吃饭…… 落座临窗位置,华黎先给两个孩子选了小鸡炖粉条和刺老芽摊鸡蛋,其他的让陈远山自己点。 陈远山又点了锅包肉、酱牛肉和什锦菜。 华黎拿出钱和票问服务员多少钱,陈远山却先道,“记我账上。” “这怎么行。” 华黎不同意,服务员却不肯收华黎的钱。 陈远山拉着华黎坐回桌边。 “我很喜欢嫣嫣和这个臭小子,饭钱不用你付,省下来的钱替我给两个孩子多买点好吃的就成。” 陈远山都这样说了,华黎也不好再坚持,讪讪的把钱揣回口袋。 “陈同志,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怪不得张罗着要请他吃饭,原来是有事找他,陈远山点头,“你说。” 华黎,“孙首长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他,所以就想问问你,我送他什么谢礼比较好。” 陈远山不带犹豫的道,“啥也不用,师长什么都不缺,你送了也是白浪费钱。” “可是……”人家不缺是一回事,她不表示感谢又是另一回事,华黎蹙眉。 陈远山见华黎愁眉不展,想了想,给华黎出了个主意。 “首长喜欢下围棋,有空就让嫣嫣陪首长下会儿棋,也不用非得会下,有个跟他捣乱的就行。” 孙百龄喜欢下棋,偏儿孙没有一个喜欢的,陈远山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华黎犹豫,骆嫣是女孩子,就算对方位高权重人品过关,但当妈的该小心还得小心。 “这,不大方便。” 骆嫣见孙百龄,她这个当妈的必须全程跟着,可她马上就要跟骆士诚离婚了,孤男寡女无论多大岁数都得避嫌。 陈远山不明白华黎的顾虑,好在他向来不会强人所难,华黎拒绝他也就没再提。 这时,小休扯了扯华黎衣摆。 “怎么了,小休?” 华黎以为小休要去方便,有些犯愁是送他去男厕还是带去女厕,小休先比划起来。 华黎还没看懂,陈远山就道,“这小子居然会下围棋?” 小休比划的正是围棋落子的动作。 闻言,华黎也很惊讶,“小休,你会下围棋?” 小休点头,小手拍拍自己又拍拍身边只顾着啃锅包肉的骆嫣。 骆嫣,别算上我,我不喜欢下棋,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华黎就觉得有小休跟着骆嫣。她就很放心。 蓦地,华黎却记起另一件事来。 “陈同志,小休是我捡的孩子,他家里应该有人是当兵的,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全国的部队里发小休的寻人启事帮忙找到他家人?” 陈远山很佩服华黎敢想,可惜他绝不敢干。 “这不可能,但我可以找我认识的人帮忙问问。” “多谢……”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分希望,华黎赶忙道谢。 “都是为了帮小家伙早点找到家人,不用谢。” 陈远山说罢,又笑着问华黎。 “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华黎被问得不好意思,但她还真有。 陈远山见华黎欲言又止,大方道,“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说吧,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华黎为难的低下头,“我,我想租套独门独院别太贵的房子,最好房东是女的。” 陈远山深深看了眼华黎,“你和孩子住?” 华黎不敢去看陈远山,只嗯了声。 “我倒是知道有套这样的院子,就在供销社附近,不过……” 听说在供销社附近,华黎简直不要太满意,但怎么还有个‘不过’? “怎么?”华黎紧张的抬头去问陈远山,小鹿般的眼神让陈远山有些恍惚。 “不过房东是个男的。” 华黎咬咬牙,“你认识?” 陈远山点头。 既然跟陈远山认识,陈远山还会提到这人有房子出租,那就说明这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能不能去看看?” 房东陈远山,“随时可以。” 华黎顿时晴空万里,拿公筷给陈远山夹了块酱牛肉放进碗里,笑得眉眼弯弯。 站在饭店对面望过来的骆士诚恰好看到这刺眼一幕,一拳砸在街边墙上。 他想冲进去狠揍拐跑他媳妇的陈远山一顿,想去质问华黎身为人妻怎么可以对着别的男人笑,可他知道以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他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 吃完饭,陈远山抱起小休,华黎抱骆嫣,两个人直接散步走去距离供销社仅有五分钟步程的院子。 院子位于临街胡同里面第二家,前院地面铺的青砖,后院有菜地和一个十平的仓房。 三间瓦房宽敞明亮,厨房两边各有个炉子,冬天烧火做饭加热炕很方便,夏天天气热,厨房外面还搭有凉棚,可以在凉棚下用煤炉做菜。 华黎太满意了,“陈同志,你知道租金是多少吗?” 条件这么好租金肯定不便宜,华黎决定只要不超过一个月十块钱她就租。 陈远山看出华黎喜欢,道。 “这套院子是我朋友的,他去外地了,他招租客就是为了照顾房子,只要能保持卫生,一年给八十意思一下就行。” 这也太便宜了吧!华黎压抑着激动。 “我会注意卫生的,不过一年八十太便宜了,要不这样吧,一个月十块,我这就跟你签合同。” 陈远山忍俊不禁,“别人都是杀价,到你这反倒抬价,哪有你这么讲价的,一年八十不二价,同意钥匙就给你,不同意就算了。” “别啊!”华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陈远山把钥匙放到跑过来的骆嫣手里,“以后就跟妈妈住在这里好不好?” 骆嫣刚才满院子都看过,环境不错,而且华黎想离就离她不反对,接住钥匙乖乖点头。 陈远山看到跟在骆嫣身后心事重重的小休,压低声音问华黎。 “你打算带小休一起住?” 华黎正为这事发愁呢,她明天就得上班去了,小休本该送走,可她又托了陈远山帮忙找小休父母,留下小休和骆嫣独处又不方便。 “要不先交给我带吧……”陈远山主动道,“我自己一个人住,带着个男孩还是比较方便的。” 华黎闻言立马点头同意,“那就麻烦你了。” 陈远山笑笑,伸手向小休,小休却连退几步,牵起骆嫣小手不撒开。 第二十七章 夺回玉坠 老师牵着骆嫣和小休的小手走进中班,骆嫣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前排的安小彤。 安小彤穿着红裙子,扎着两条麻花辫,领口处露出半截红绳。 果然玉坠就在安小彤身上,骆嫣摩拳擦掌,誓要拿回属于自己的空间玉坠。 自从小休被老师领进门,安小彤的眼睛就没从小休的脸上挪开过。 整个幼儿园从小班到大 裴珠泫自己倒是没察觉到刘信安的变化,而旗袍的出现倒是让她眼睛一亮。 最终雏田夏美被一拳打的吐了血,她捂着自己的腹部,她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又断了几根。 “谢师尊指点。”韩诺拱手谢恩,心里猜想师尊一定觉得自己在这套酒具上花费了不少精力。若其知道在地球上用流水线工艺造作此物可眨眼立成,不知当作何感想。 “那就长话好说,等你说好了,我帮你请郎中,你看中不中?”王来福连忙道。 刘正经再度睁开眼,眼中已经恢复清明。“不要紧。”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声音沙哑异常。 林清月的主卧和刘正经的次卧之间还隔了一个卧室,林清月推门而入。 三棱|刺比匕首要长,如果王鼎继续刺下去只会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唐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魂骨,这里魂骨的品质不一,有的才几千年份,有的甚至能高达几十万年份。 当然,复盘和总结只能让人不贰过,但眼前的路却需要更多的智慧去走。 “吃相难看”这四个字一旦被扣在头上,想摘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听到苏若邪的话,那蚀金龙双眼猛的一亮,连连点头,燥热的龙舌不停的舔舐着苏若邪的脸颊。 “这个倒是无法否认呢……”不爽灵梦大出风头的魔理沙无奈的说道。 事实上,所谓口臭,说到底就是口腔有异味。其一是口腔有蛀齿导致的。其二则是不爱护牙齿,疏于清理导致。其三嘛,则是体内消化系统不好,又或是胃肺等内脏运转不正常。这些都有可能导致口气不佳。 我哪还敢顶嘴,跟着三位大人开通的幽冥通道,钻了进去。等我们从另一头出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噪杂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慌乱,看清了柳梦琪居住的方向,一头扎了下去。 看一下普通青年一击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数字约瑟夫点点头,随后一位特种士兵上前。 但是那些白莲透露出来的“关键词汇”,却已经翻来覆去的讨论过了。 “卷耳兔的特性为笨拙或者逃足,但是这一只遗传了它母亲的特性——柔软,不会陷入麻痹状态,而且当你摸它的时候会发现它比一般的卷耳兔更加柔若无骨。”福田爷爷说道。 一瞬间,他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不过,他身体的颤抖却是马上停顿了。 蕾娜轻蔑的看着钢板日穿的方向,眼神之中充满了冷漠,钢板日穿的话可是彻底惹恼了蕾娜,蕾娜伸手间有凝聚出了一个微型耀斑,直接朝着那朵还没散去的蘑菇云丢了过去。 轰隆隆!只听到这种震荡耳膜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响彻在天地间,整个秘境地震般晃动了起来,随即咔咔的闷响之声从天空传来,天幕之上赫然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空间裂缝,正诡异的横亘在半空中,如此的醒目至极。 第二十八章 只要有骆嫣在百病全消 派出所突然跑进来个奶娃娃叽里呱啦,民警们围过来听了半天没听懂。 骆嫣,算了,表演开始。 骆嫣两手挡在眼睛前发出哭声,然后拿开手瞪着眼睛奶凶奶凶的要打人。 老民警,“小朋友,是有人欺负你还打你吗?” 哎呀妈呀,还是你懂我,骆嫣赶忙点点头。 打量骆嫣身上没有伤,老民警怀疑是 不杀不足以平息众生怨念,就见拳头大的石球升空绽放光芒,下一刻大地轰隆隆剧震,百里之内一下子翻卷过来,无数石块飞空聚集,组成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石球。 而某少爷倒是隐约听见了鬼子话,只不过很不好意思,他现在“受伤了”,因此装作没听见一样。 车速逐渐放缓,慢慢驶进了芙蓉街道,这里与普通的镇子并无两样,但街道两旁是很粗的芙蓉树,树冠成荫,红绒如云。 说罢,再未多言,弹指过去,杜宇身上便突的有烈焰升空,哔哔啪啪爆然了起来。 陶沙往外看了看,可是一片明亮的灯火中,那两尊大炮却看不清楚。 胡鸿政刚喝了口茶,一下笑喷了,蒋胜的黑脸上也绽出笑容,刘志广的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大官,都是大官,呵呵,可别拿我们村干部不当牌出!”说完,他自己也笑了。 这我就不能忍了,我可不想被他的脏手污了我的脸!于是,我倏地华丽丽的在他面前消失,瞬移到了门外。 结果就是三连不光从正面突围,顺手还干掉了鬼子的大队指挥部。 “用魔网直接消化,将钉住黑发的根源抽离出来。”李辉一声令下,根植于红枫世界的魔网荡起波纹,之后诡异的力量扩散开来,开始在魔界范围驱赶黑发。 “轰……”头顶上石壁开裂,劫龙开始更加疯狂地搜寻龙脉剥离龙魂,赤都大喜过望,赶紧放出光芒接引。 这句诗描写的正是南北朝时期传奇名将陈庆之,作为一代儒将披挂上阵,创造了以五千兵马一路北上战胜十万北魏大军并攻入洛阳的奇迹,在后世成为儒将的代表人物。 刘汉也不知道东方的四大名著,西方那边到底能不能接受,所以先让上层人士了解下。 虽然五道幻彩灵藤没能伤到瞬幻,但看的出来白色闪光的次数在增多,这也就表明了瞬幻需要更多次的瞬移或者幻影才能躲开鞭击,极大的消耗了它的体力。 最重要的是符合故事,场景渲染,以及表现出该表现的戏剧张力。 但新的关键节点仍旧在源源不断的生成,对于敌我双方的意义也大不相同。围绕着一个个节点,还将有更多的坚守与进攻发生。 而离开了集市的黎天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婶子这人哪都好,就是太会念叨了。 虽然最后确凿无疑是他们赢得了胜利,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用什麼手段打赢的那一場戰争,但,他们当时的整体实力处在与g1星系联军差不多的水平,这总是可以确定的吧? 网络暴力看上去似乎只要内心强大就可以无视,但其实真正遇到的时候,远比想象中的可怕很多。 远方几十万公里之外,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区域忽然间出现了明亮的闪光。似乎有一支舰队埋伏在那里,此刻正迅猛向己方冲来。 景初、正元、景元中,一直累积增加食邑,一共达五千五百户。其子常道乡公曹奂,在高贵乡公曹髦被弑后入继大宗,是为魏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