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殉国,我屠尽天下又何妨》 第一章恢复神智 大乾,宋府。 “夫君,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一个很好玩的游戏……绝对让夫君开心!” 内宅厢房。 娇艳少女媚声婉转,衣襟大敞,隐约可见润玉般的雪白。 正常男子见着眼前这一幕,怕是要当场化身饿狼。 可她跟前。 破衣烂衫的秦川,却浑似看不见眼前美景。 只是抱着一把破剑鞘,憨憨傻笑。 “什……什么游戏?你会不会抢我东西?” 说话间,秦川将自己的剑鞘捂得更紧了。 他脑子虽然混沌。 但也依稀记得有些人骗他玩游戏,结果把剑鞘上闪亮亮的石头撬走。 宋霏玉抓起青年脏兮兮的手,按在了自己身前饱满上,舔了舔红润唇瓣。 “怎么样,软不软,喜不喜欢……” 她声线宛若小猫,挠得人心里直痒。 “好……好软!” 秦川感受着手中的温香软玉,呆愣点点头。 宋霏玉脸上一抹厌恶之色一闪即逝,很快泛起贪婪的假笑。 她将准备好的契书拿了出来,又取来一方印泥。 握住秦川的手,娇笑道:“你在这张纸上盖个巴掌印,我就让你摸个够好不好?” “盖章?摸个够?”秦川喃喃念道。 宋霏玉敦敦善诱:“对!快点!” 只差这么一步,那价值十万金的御赐宅邸,就归她宋家了! 秦川把目光扫向纸上,他并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 可看向其中的‘天赐府’三个字时,一股熟悉突然感涌上心头。 他忽然感觉头要裂开似的疼,身体也开始发颤。 但此刻。 急于求成的宋霏玉并没有注意到秦川的异样,她急迫的她拽着青年的手往印泥按。 第一步倒是成功了。 可就在他拽着秦川的手要按上契书时。 后者却突然‘啊’一声,好似发了狂,强力甩开了手。 啪! 好巧不巧,手掌还恰到好处地呼在了她的脸上。 宋霏玉发出一声惊叫,同时脸上浮现出一个染着印泥红色的巴掌印! 她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看到一抹红,顿时目眦欲裂。 “姓秦的,你发什么癫?” 咒骂间,一脚踹将秦川踹倒在地上。 “这傻子又怎么了?” 听到叫声,外面的婢女们也跑了进来。 她们见此情景,连忙去端水来帮着宋霏玉擦脸。 同时还不忘奚落秦川。 “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这么对我们家小姐,你以为你还是天赐侯府小侯爷吗?” “你爹还是天赐侯爷的时候,你们秦家的确显赫,但现在你们全家战死在落云谷,秦家彻底完了知道吗?” “你能从落云谷活着回来算你命大,但要不是老爷夫人看你可怜,履行婚约让你入赘,就你这傻样儿早饿死在路边了!” 秦川捂着脑袋,剧烈的痛苦让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哪怕是如此,他的一只手依旧紧握着剑鞘。 而婢女提到的天赐侯爷、落云谷等字眼,无一不让他头疼加剧。 嗜血的战场,熟悉的面孔,像碎片一样刺痛着他每一根神经…… 这时,宋霏玉已经在婢女的帮助下洗完脸。 看着铜镜,见没什么问题才恢复了端庄模样。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秦川,咬牙切齿道:“把这混账丢回柴房饿个三五天,本小姐就不信治不了他了!” 说完气鼓鼓地拂衣离开。 不料刚出门,便见到宋廉带着母亲刘氏走来。 宋刘氏眼中微微一动,又问道: “契书之事,如何了?” 宋霏玉想到这,就生闷气,嘟着嘴说道: “那废物软硬不吃!” “我差一点就把他哄着按了手印,结果他又发疯,还打了我!” 宋刘氏闻言顿时一脸心疼:“乖女儿,可苦了你了!” “哼!我不能在这傻子身上吃亏,我要把林哥哥找来,让他替我出口恶气!”宋霏玉冷哼一声道。 听到女儿口中的‘林哥哥’。 宋刘氏眼底顿时流露出一抹期许的的笑意。 “林千钧年纪轻轻就当了骠骑将军,是少年英雄,叫他来治这傻子,怕是脏了他的手。” 宋霏玉也不听母亲的话,快速离开。 宋廉则皱起眉头说道:“秦府归属之事,拖了好久,也不宜再拖下去了。” 宋刘氏眼中闪过狠色,道: “实在不行,就找几个厉害武师制住那孽障,剁了他的手按手印!” …… 柴房。 躺在地上秦川逐渐停止了抽搐,涣散浑浊的双眼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这里是……” 秦川眉头微皱,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眼神迷惑。 下一瞬,记忆涌入脑海。 秦川的敛眸逐渐清澈起来。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中的剑鞘,喃喃自语: “这剑鞘……是师父所留……只可惜当时的我没能领悟师父话中的真意!” “当初爹和二叔三叔四叔拼命助我突围,我却因为他们惨死……成了傻子……” “为何十五城轻易被破……落云谷一战为何无人支援,谁泄露的军情,又是谁里应外合?” “那些千辛万苦埋藏在京城的北戎密谍,为何舍弃一切都要覆灭秦家!” “太多疑点了……” 秦川越是念着,心中便越是苦涩。 但很快,秦川的眉眼间又逐渐凝聚出锐意。 秦家满门被灭之血仇,他必报! 那些背叛了秦家的混帐,他会把他们一个个捉出来,让他们承受最痛苦的刑罚! 深吸一口气,秦川握住剑鞘,缓缓起身。 感受着身体的“虚弱”,他缓缓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的动作虽然舒缓,但隐含道韵,时而如下山猛虎,时而如云中白鹤。 不多时,秦川身上便有噼啪脆响声传来,这一年时间中僵硬酸软的筋骨皮肉,也尽数恢复! 他推开柴房大门。 “秦川?” 满是嘲弄的青年声音传来。 秦川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亮银甲、腰胯雁翎刀的俊朗青年带着一个娇美少女缓步而来。 秦川看着这两人,过了许久才算把这两号人对应上。 “林千钧?宋霏玉?” 两人同时一愣。 林千钧嗤笑道: “哟?人人都说秦家小侯爷成了傻子!” “看来你也没傻得彻底,还认得出人来?” 第二章虎落泉阳被犬欺? 宋霏玉看着秦川,目中透出一些古怪。 她隐约感觉,这家伙貌似不一样了。 不过,宋霏玉也没细想。 而是勾住了林千钧的手臂,对秦川颐指气使地说道: “秦川,还不快拜见林将军!” 秦川愣住:“他?将军?” 秦川目光扫过林千钧身穿的亮银甲,算是明白了: “你什么时候升的官?” 林千钧扬扬得意: “当初,北戎入侵大乾,是我父亲与我共同率领大军千里驰援,阻截北戎南下!” “当今圣上念此大功,特封我父亲为三品威远将军,封我为从四品骠骑将军!” 秦川愣住。 林千钧只是个千夫长,哪怕他父亲林承方,也不过只是自己父亲座下偏将,称不得将军之说! 自己是迷糊了多久? 他皱着眉头问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宋霏玉冷笑一声:“你秦家和秦家军悉数战死,圣上怜悯,把我指婚于你!” “这一年,你都在我宋家吃白饭呢!” 秦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宋霏玉这种庸脂俗粉,居然会是他的未婚妻? 而此时,林千钧呵呵笑道: “你小子不对我行礼,也就罢了。” “我这次来到宋家,是想求娶宋霏玉!” “宋霏玉天姿国色,聪颖敏达,嫁给你简直就是笑话!” “我看你如今你已经恢复了神智,那就赶紧滚出去!” 秦川双目一冷,“不可能。” 宋霏玉瞪大了双眼,嘲讽道: “你不愿意?” “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这小子如今无权无势,凭什么娶我?” 林千钧更是张狂: “我如今不过二十岁,便已经是从四品骠骑将军,未来是风光无限!” “宋霏玉嫁给我才是好归宿,你也少浪费人家的大好青春!” 秦川摇了摇头,道: “我的意思是,只有我休宋霏玉的份儿,退我的婚……你们不配!” 宋霏玉娇媚面庞都扭曲起来,怒声道: “你发什么疯?你以为你还是定远将军家的小少爷呀?” “你全家上下都死绝了!” “我警告你,赶紧和我解除婚约,再把你秦家地契房契一并转给我,要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秦川语气满是怒意地道: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他的目光中满是汹涌的杀气,就像是一头即将发狂的凶兽。 那种恐怖的气场,让宋霏玉身体一颤,甚至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但下一瞬,宋霏玉回过神来。 自己居然被这废物吓到了! 心中又是耻辱又是恼怒的宋霏玉厉声喝道: “你懂什么?”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难道还能把你那些变成了鬼的爹妈兄弟叫回来不成?” 林千钧也是嗤笑着说道: “你小子还是别发癫了,赶紧解除婚约!” “房契地契的事儿,你也得听霏儿的……你若是乖乖同意转让,我说不定还能劝劝霏儿,让你留在宋家当一个仆役。” “锦衣玉食虽然不可能,那你熬个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也能凑齐十两银子,讨个丫鬟当婆姨,为你秦家延续血脉呢!” 秦川几乎是怒火滔天。 解除婚约也就罢了。 这一对狗男女居然敢羞辱秦家! 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秦家御赐的宅邸上! 而见秦川满脸凶狠,林千钧心中更是不爽,直接一巴掌拍了过来,道: “你小子装什么?” 秦川挥手便把林千钧推开。 林千钧愣了一下,心中瞬间冒火。 可他刚准备上前动手时,却看见了秦川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眼神? 他仿佛从中看到了尸山血海,森罗地狱! 见识到了“大恐怖”的林千钧头皮一麻,踉跄着退后了几步。 这小子的眼神怎么如此恐怖…… 而秦川则冷声道: “还不滚?” 宋霏玉刚准备嚷嚷,林千钧突然就拽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秦川目送着这一对狗男女离去,眼中也满是嘲讽。 这算什么? 虎落泉阳被犬欺? 门外。 走了一阵子的宋霏玉满脸古怪地询问林千钧: “林哥哥,你怎么忽然……” 还是有些恍惚的林千钧定了定心神。 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会忽然觉得秦川的气势可怕? 虽说秦家是大乾顶尖武道世家,但这小子不是说自幼克亲,被送去山里休养、一点儿秦家绝学都没学到吗? 他摇了摇头,又对宋霏玉说道: “没什么,这小子要还是执迷不悟,我们就把他的双腿打折扔到军营,给那些见不着女人的丘八们泄泄火!” 一刻钟后。 “吱呀——” 柴房大门再度被打开。 而这次,进来的却是宋刘氏。 她目光扫向盘膝而坐的秦川,嗤笑一声: “你这小子发什么癫?怎么神神叨叨起来了?” 秦川睁开双眼,语气冷沉,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刘氏随手把那份契书甩了过去,道:“赶紧签了!” 秦川接过,慢悠悠起身,看了一眼,忽而嗤笑道: “让我签是不可能的。” 宋刘氏额头青筋直跳,道: “你小子是想死了吧?” 她把目光转向身后带来的几名高大武师,道: “把这小子给我拿下,他今天不签也得签!” 那几名高大武师脸上带着狞笑,缓步走了过来。 秦川只是屈指一弹。 无形真气分成数股射出。 这几人忽然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丹田就开始惨叫。 宋刘氏眼神惊骇,道:“你在玩什么花样?”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下了毒吗?” 秦川也懒得废话,准备继续调息。 可宋刘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秦川,我奉劝你,不要不守规矩!” 秦川忽然就冷笑一声,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宋刘氏稍稍一愣:“发生了什么?” 她还有点迷糊,不知秦川此话何意。 秦川哈哈一笑,道:“你那宝贝女儿宋霏玉,带着林千钧找过来了!” “他们说要退我的婚,让我解除婚约,还说他们要在一起!” “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遵守你宋家的规矩?” “简直可笑!” 第三章 一封休书 宋刘氏听了秦川这话,顿时无比头大。 宋霏玉这是蠢到冒烟儿了! 房契和地契还没到手,怎么能说出这种胡话来? 宋刘氏又赶紧安抚秦川,道: “哎呀!” “秦川,你想得太多了!” “霏儿只不过是在开玩笑,她怎么可能说这种胡话呢!” “至于之所以我要让你转让这地契和房契,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一介白身,捏着地契房契,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 秦川眼中满是嘲弄,道:“真是这样吗?” 宋刘氏点头如捣蒜,道: “那是自然?” “我可是你未来岳母,还能骗你不成?” “你要是信任我宋家,就赶紧把这签了吧!” 秦川呵呵一笑,把手一伸: “拿纸笔过来!” 见秦川同意松口,宋刘氏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她的心底,也快乐开了花! 那价值十万金的秦家御赐府邸,总算是要到手了! 她又迅速吩咐身边的丫鬟:“赶紧把纸和笔拿给姑爷!” 丫鬟眼中传出一丝玩味。 她自然清楚自家夫人是怎么了…… 她迅速点头,又退了下去,取来笔墨纸砚。 宋刘氏亲手把笔墨纸砚送到柴房的小桌上,对秦川说道: “乖女婿,赶快签了吧!” 秦川加了一点水,开始研墨。 等他慢悠悠地研完墨,宋刘氏都有点心急了。 秦川落笔时,也刻意把身体背了过去。 要让他写是吧? 那他就写休书! 恶心死你这毒妇! 宋刘氏还张头探脑地想看,可惜秦川时刻护着手中的纸,让宋刘氏无可奈何。 纠结之下,宋刘氏又迅速把目光转向丫鬟,道: “姑爷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了!” “赶紧去和后厨说一声,让他准备酒席!然后把老爷也叫过来。” “还有,把宋霏玉那死丫头找回来,让她赶紧过来,陪着伺候姑爷!” 丫鬟点点头。 不过,她寻思着,这顿酒席估计是会是秦川在宋府吃过的最后一顿饭了…… 只要他签了那转让秦氏府邸的契书。 …… 不多时,宋廉得知了此事。 他眼中满是惊喜,道: “没开玩笑?秦川当真准备签转让秦府的契书了!” 丫鬟柔声说道:“老爷,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夫人也很开心!” 宋廉哈哈大笑起来,道:“那赶紧去准备席面。” 丫鬟刚准备离开,宋廉眼珠子又滴溜溜一转,道: “秦川这一年没怎么吃过好东西,肚子里没什么油水,也别给他准备什么大鱼大肉,海鲜鲍翅,搞点清淡的就行!” 宋廉的抠,在这一段话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丫鬟乖巧点头,又缓缓退了下去。 …… 过了一会儿,从后厨离开的丫鬟又去找了宋霏玉。 宋霏玉皱起眉,道:“娘把我找去做什么?” “这转让契书,秦川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丫鬟苦笑着说道:“这我就不知了,小姐您还是赶紧过去吧,也别让夫人久等了!” 宋霏玉琢磨了一下,又说: “既然要签,那干脆把婚约的事儿也提上去吧!” “跟这小子把婚约解除了……省得日后夜长梦多!” 毕竟,林千钧已经数次提过婚约的事情了。 而且自己也已经十七岁了,都是老大不小的年纪了。 所以,宋霏玉就赶紧在房间中翻找了起来。 …… 柴房。 秦川落下最后一笔,把毛笔往边儿一放,又看着眼前的字迹逐渐干透。 满是惊喜的宋刘氏快步走来,道: “乖女婿,签得怎么样了?” 秦川呵呵一笑,直接把眼前这张纸递了过去。 宋刘氏看完内容,保养得当的面庞逐渐扭曲,颤声道: “你签的是休书?” 秦川冷笑一声,道: “宋霏玉在与我有婚约,还和林千钧勾搭,不守妇道,我为什么要认她这个未婚妻?” “我只是休了她,没找她算账,已经够不错了!” 宋刘氏头都要昏了。 而在此时,秦川还带着戏谑地说道: “你可别忘了这最后的几条!” “聘礼我也要一并拿走!” 宋刘氏声音瞬间尖锐:“什么?聘礼你也要拿走!” 秦川冷笑一声,道: “虽然婚事是陛下指的,但这些聘礼是你们未经同意,从秦家拿走的!” “本就是秦家之物,我为什么不能讨回来?” 宋刘氏气得满脸发红,她伸出手指,指着秦川,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 刚刚抵达这里,恰好听到秦川所说这话的宋霏玉推门而入。 她那一张娇媚面庞上满是冰寒,声音中是克制不住的怒气: “你凭什么休我,凭什么拿走聘礼?” 秦川冷笑一声,道: “就凭我姓秦,大乾秦氏的秦!” 宋霏玉银牙紧咬,怒不可遏: “你这废物有什么可狂的?” “你还秦氏呢,你大乾秦氏现在有没有第二个人啊?” “死都死绝了!” 秦川冷笑道:“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再度凝聚而出,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向宋霏玉。 宋霏玉头皮一麻,仿佛被猛兽盯上,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嘴唇哆嗦着,颤声说道: “你,你……” 过了好一会儿,宋霏玉咬牙挤出了一句话: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完,宋霏玉转身就走。 秦川满脸的嘲弄。 而正当此时,宋刘氏忽然上前一步,冷声说道: “你想解除婚约也可以,但是返还聘礼,想都别想!” 秦川心中顿时乐呵了。 他待在宋府这段时间,也曾听过,一些下人在私下里哔哔。 说是宋府不仅从秦家拿了聘礼,更是在秦家灭门之后凭借着亲家这一身份,把秦家在京城的所有产业强占! 想到这里,秦川语气里透出一抹讥讽: “我要你返还的可不只是聘礼,秦家在京城的那些产业,你也得一并给我吐出来!” “难道这些也被你们花了吗?” 第四章重回秦府 秦川的话让宋刘氏整个人都懵了。 这家伙从哪里知道的? 难道他真不傻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呵呵笑着说道:“你想什么呢!” “这一年来为了给你治病,别说是聘礼和商铺了,就连我宋家也贴出去不少钱!” “不然你以为你能和现在这样,平平安安,条理清晰?” 秦川当时就笑出了声。 这毒妇还真不是一般的贱! 宋刘氏满脸蛮横,道:“行了,你也别说了!” “这次解除婚约之余,你还得把欠宋家的钱给补上,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秦川冷冷一笑,道;“你们宋家上下吃的全都是我秦家的,谁给你的芝麻大饼脸,这么说这开口的?” 宋刘氏气得脸色一片青一片红,她冷声说道: “你如果敢不还这笔钱的话,那我就让你秦家声名扫地,让所有人知道你秦家最后的传人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泼皮!” 秦川也懒得和她废话,转身欲走。 而宋刘氏则上前一步,拽住秦川的衣袖,准备和他继续拉扯。 秦川把手猛地一抽,宋刘氏直接被这股大力掀飞了出去,披头散发地跌落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秦川已然远去。 宋刘氏骂骂咧咧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满是杀气,道: “这贱骨头,居然还敢对我动手!” 丫鬟担忧询问:“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刘氏眼中传出一丝狠辣:“把这小子给我盯紧了,千万别跟丢了!” 回到膳厅,看到那位秦川准备的满桌饭菜,宋刘氏也克制不住,一把掀翻。 在桌旁等待的宋廉眼神古怪,道: “夫人,你又是怎么了?” 重重喘了好几口气,宋刘氏才算恢复了一点镇静。 她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宋廉。 宋廉呵呵一笑,道:“放心,这桩婚姻乃陛下亲赐,他跑不了!” 当初北戎密谍灭秦家满门前,这桩婚事就已经被指派下来了。 宋刘氏气喘吁吁地说道:“反正聘礼我是不会还的!” 宋廉点点头,道:“不仅是聘礼,秦家御赐宅邸也得想方设法发卖了!” 宋刘氏流露出一丝贪婪,道:“那可不!” “秦家御赐宅邸可是京城最好的地段之一,比我宋府大上十倍不止,虽然有所荒废,至少能卖出十万金!” “这笔钱,我们一定得搞到手!” …… 与此同时,秦家。 看到荒废不堪的秦府,秦川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怆。 秦家满门被灭,他如今想要复仇,也是茫无头绪。 不过,秦川在心中早已立下誓言,无论如何他都会让仇人血债血偿,为秦家满门报仇,重振秦家,让秦家恢复昔日荣光! 他定了定心神,走向大门,准备进去看看。 秦川来到门前,推了过去。 “吱呀——” “谁?”一个老者声音传来。 秦川继续推门,他看见前院路上,站着一个拿着扫帚的白发老者。 他面容衰朽,粗布麻衣,很是落魄。 “王伯?” 秦川愣住。 管家王伯一瞬间就认出了秦川的身份: “小侯爷!” 他扔下扫把快步过去,痛哭流涕:“老奴还以为一辈子都见不着您了!” 秦川叹了口气,道: “王伯……” 王伯定了定心神,又把事情娓娓道来: “落云谷一战后,陛下体恤秦家,为你指婚宋氏嫡女,神志不清的您被宋家接去探亲时,北戎密谍杀上了秦家,秦家满门被灭。” “也幸亏我当时好运,去乡下采买,这才躲过了一劫……” 秦川眼神复杂地问道:“所以这些年来,秦家就只有王伯一人吗?” 王伯苦笑:“那些丫鬟仆婢,逃的逃,死的死,如今秦家,只我一人了!” 秦川拍了拍王伯的肩膀,心中有些宽慰: “王伯,你也不容易。” 王伯笑着说道: “有什么不容易的,我早已把秦府当作了我的家,我怎么能走?” 不过,王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小侯爷!” “你赶紧跟我去一趟库房!” 两人前往库房,王伯一阵倒腾,找出了精心藏好的一个铁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根鞭柄上刻有“忠勇”二字的金鞭。 秦川眼中一动,有些惊讶: “忠勇金鞭?” 他知道,这是大乾至宝,历朝历代,只有立下大功的武将方可获得。 此鞭号称上打昏君,下斩奸臣,可以说是“免死金牌”和“丹书铁券”的结合体! “没错!”王伯眼中也不平静,道:“这是陛下当初赐给秦家的,我费尽心思才藏了起来!” 秦川眼中定了定。 看来,陛下没有忘记秦家。 他深吸一口气,对王伯保证:“王伯,你放心,秦家一定在我手中重振,恢复昔日辉煌!” …… 宋府。 “什么?秦川回了秦家?” 宋廉眼神惊讶。 宋刘氏点点头说:“我派去的人亲眼所见!” 宋廉有点头疼:“秦川若是恢复了神志,那真有点难办……” “有什么难办的?” 宋霏玉的声音传来。 只见,她带着林千钧缓步过来。 看到满脸担忧的父母,宋霏玉轻笑着说道: “我和林哥哥说了,他已经走关系让人招秦川入伍!” “他就等死吧!” 第五章 进宫面圣重塑声名 皇宫门前。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头发仅被木簪束起的青年缓步走来。 有一名大臣忽然“咦”道: “林将军,这人不是那秦家小侯爷,秦川吗?” 他身旁的一名高大中年武将眉头微皱。 他把目光转去。 若是没记错,千钧说是秦川痴痴傻傻,被关在宋家,怎么跑出来了? 算了,跑出来也罢,一介白身还想入宫,简直狂妄! “这秦家小侯爷,我曾见过一面,当初也是少年天骄,一表人材,如今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也罢,老夫也颇受云将军照顾,改天我去探望探望!” 林承方感慨似的说道,也换来了几位兵部官员的赞同。 他们也没有因此停下脚步,简单聊过几句,就急匆匆入宫,准备前去兵部汇报。 秦川抵达宫门,一名禁军上前一步,冷声道: “皇宫禁地,闲人免入!” 秦川语气平淡: “我来求见陛下!” “一介白身还想求见陛下?”那禁军手中的长戈已然指了过去。 秦川将背后的盒子取下,打开后,从中掏出了忠勇金鞭。 “这……”禁军眼瞳一缩,神色骇然! 秦川声音沉闷地说道 “此乃陛下御赐之宝,忠勇金鞭,你们还想拦我?” 那人脸色古怪起来。 禁军头领迅速赶到,确认忠勇金鞭是真的后,也匆忙带队下跪: “我等不明真相,贸然冲撞大人,还请恕罪!” 秦川随口说:“放我进去吧!” 忠勇金鞭,大乾两百年国祚,除立国之初,凌云阁四虎将,也就只他秦家手中拥有! 禁军领着秦川进去,一路畅通,没过多久便抵达了宣政殿。 “陛下手谕,招秦川觐见!” 手持拂尘的掌笔太监汪沉快步走出,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秦川:“陛下得知你前来,龙颜大悦。” 不过一句,便透露了不少的信息。 秦川点头领旨,也不忘道谢:“多谢汪公公!” 汪沉点头,又说:“随我过来吧!” 进入宣政殿,秦川行礼: “草民秦川,拜见陛下!” “天赐侯府世子?” 皇帝的眼神深沉,长叹一声:“你秦氏世代忠良,为我大乾出生入死,甚至你父亲和四位叔叔都死在了边境。” “如今秦家只有你一人,本来朕也打算赐你爵位,如今你神智基本恢复,就在朕面前称臣吧!” 秦川点头道谢:“臣遵旨。” 皇帝又说:“你的病已经没问题了吗?不会再犯了吧?” 秦川摇头,道:“臣已无大碍!” 斟酌一下后,他又说道:“我这次入宫,其实也是有要事要与陛下商议。” 皇帝心中一动,道:“说。” 秦川缓缓抬起头,眼神落向皇帝:“臣想问,陛下还认秦家的付出吗?” 皇帝略显疑惑:“这怎么不认?” 秦川则一字一句说道:“若陛下认可,那我就只能说,陛下亏欠我秦家。” 旁边的汪沉有些震惊,又喝问:“秦川,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陛下吗?” 皇帝脸色平淡,只是默默看着秦川。 而秦川则沉声说道: “我父亲为大乾天赐侯,南征北战二十载,开疆扩土,功劳无数!” “且不说其他,只论落云谷那一战,若非我父亲和叔叔们带领秦家军拼死抵抗北戎,大乾还能有如今的和平吗?” “我认为,陛下当给秦家相应奖赏!” 汪沉都快气昏过去。 正当他准备怒斥秦川的时候,皇帝却笑着说:“秦川,你让我很意外。” 他又把目光转向了忠勇金鞭,道:“但朕以为,朕没有做出有失偏颇之事。” 秦川摇头道: “如今,所有人都认为秦家已然式微,这忠勇金鞭被赐给秦家,又有几人知道?” “这赏赐,还不够!” 皇帝眼中闪过惊讶。 这秦家遗世子,有点意思! 他只知道秦川自小被送到青云山。 没想到,所说之话鞭辟入理,面对朕时都能做到风轻云淡……难怪他父亲当年说他是秦家麒麟儿! 只可惜,他没有学会秦家兵法,如若不然,大乾又多一员悍将! 愤怒的汪沉直接叫人: “侍卫,把这人拖下去!” 几名大内带械御卫上前,准备拖走秦川。 哪怕被拖走,秦川也是腰杆笔直,眼神从容。 正当秦川被拖走时,皇帝忽然询问: “你不畏惧吗?” 回答他的只是秦川的一句话: “臣无愧于心,何惧之有?” 皇帝又笑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对待秦家?” 秦川双手举起忠勇金鞭,道:“我不要这忠勇金鞭,只希望陛下为我秦家重塑声名!” 皇帝当场愣住。 汪沉也愣住了。 这忠勇金鞭,大乾立国两百年,也只有五根! 这至宝,他也愿意换? 秦川则说道: “秦家世代忠良,我也从不做贪赃枉法之事,何须忠勇金鞭?” 皇帝也是抚掌大笑: “好一个何须!” “秦川,你很不错!” 汪沉眼中更是惊讶。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但秦川三言两语之间便改变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 此等心计,此等胆魄,简直不像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 “你都这么说了,朕也不会拒绝!” 皇帝把目光转向汪沉:“拟旨,天赐侯秦擎苍所在秦家一脉公忠体国,秦擎苍之子秦川少有壮志,念父叔功劳,特封卫国公!” 国公! 听到这两个字,汪沉愣在原地。 要知道,大乾立国以来,除了有两位开国大将被封为国公,就无人能得此殊荣! 秦川居然被封为卫国公,这简直……不可思议! 等皇帝都有所不满,汪沉才清醒了过来。 “遵旨!” 他投向秦川的目光,也变得满是敬畏。 无论此人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光是卫国公这三个字,就能让他为之低头! 皇帝也把目光投向了秦川,笑问:“这回你满意了吧?” 秦川面对皇帝的询问,却摇了摇头: “不!” “臣还有一件事,要与陛下说!” 第六章 倾诉苦楚 “还有?”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悦。 一旁的汪沉,也不由暗暗感到心惊肉跳。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用一条忠勇金鞭,换来尊贵无上的国公爵禄,已经算是莫大的恩典。 这小子竟然不知满足,还敢继续蹬鼻子上脸,就不怕玩火自焚? “秦川,你秦家是为大乾世代尽忠,功勋卓著不假。” “但朕赐你国公恩荣,已经足够对得起你战死的父亲和叔伯。” 皇帝声音冷峻些许:“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在朕的面前恃功自傲,得寸进尺。” “臣不敢。” 秦川跪地颔首,毕恭毕敬道,“臣方才所言,是为秦家讨求公道。” “还有一件私事,是臣想为自己,求陛下讨要个说法。” “私事?” 皇帝面露狐疑,“说来朕听听。” 秦川恳切问道:“臣斗胆请问陛下,一年前为何要将臣,指婚宋家嫡女?” 皇帝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彼时,你秦家全族皆战死于落云谷,你也患上疯病,神志不清。” “朕担心你无人照看,所以才此为你指一桩婚事,让你终生有靠。” “怎么,难道朕还错了不成?” 秦川深深叩首,“陛下天恩浩荡,臣感激不尽。” “陛下国务繁忙,日理万机,能想到臣这秦氏遗子,已令臣受宠若惊。” “只是,陛下为臣指婚的这户人家……” 皇帝听出秦川话中的诉苦之意,“宋廉当初在朕面前保证,他平生对你父亲最为敬仰,会将你视如己出般照顾,为秦家留存香火,开枝散叶。” “难道,你在宋家,过得不好?” 秦川凄然笑道,“岂止是不好?” “简直是如初地狱,度日如年。” “臣在宋家这一年来,每日都住在柴房之中,做最脏最累的粗活,饭菜中没有丁点油腥。” “宋家的下人们,对臣当面取笑,嘲讽秦家满门死绝,甚至对臣吐口水。” “秦家在京城内的产业铺户,皆被宋廉强占。” “连当初陛下赐给秦家的天赐府祖宅,也一直被他们觊觎着。” “若不是臣将祖宅死死握在手中,恐怕早就被逐出家门。” “还有宋家那名嫡女宋霏玉,一直想逼迫臣解除婚约。” “因为她看上一个野男人,想让臣给他们腾地方,好嫁给那野男人。” “今日,宋霏玉甚至将那个野男人带到臣的面前,意图用武力逼迫臣就范。” “臣实在不堪受辱,便违背了陛下的赐婚旨意,一纸休书休了那女人……” 秦川这悲惨的经历,使皇帝听得一愣一愣。 一旁的汪沉,也不由感到义愤填膺。 勾搭野男人也就算了,还带到人家秦川面前逼人家解除婚约。 即便他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都难以忍受这等奇耻大辱。 秦家乃大乾功臣,满门忠烈,在百姓们心目中有口皆碑。 秦川作为秦家唯一的遗子,竟然在宋家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这个宋廉,已有取死之道。 “岂有此理!” 皇帝神情阴沉,咬牙切齿道,“你的婚事,是当初朕亲口所指。” “宋家欺君罔上,虐辱忠良之后,真是胆大包天!” “来人!” 一名神情冷峻的女子,面无表情从外面走进来。 女子容貌冷艳,五官绝美,身段修长高挑。 身着黑衣,内藏金缕甲胄,腰悬长剑,脚踏云履。 即便佩剑面圣,汪沉也丝毫没有阻拦。 因为这名女子,名叫沈临雪。 是陛下的贴身暗卫——苍云卫的副统领。 “临雪,命你率两百苍云卫,即刻随卫国公秦川前往宋家,治宋廉欺君罔上之罪!” 皇帝冷声道:“此外,所有宋家名下的产业铺户,全部查封。” “是!” 沈临雪抱拳颔首,立刻转身前去调人。 皇帝淡笑道,“秦川,这下你可满意了?” 秦川跪地俯首,振声道:“臣,拜谢圣恩!” …… 片刻后,秦川带着沈临雪,及二百苍云卫出了皇宫。 刚出宫门,迎面却正好碰见林承方。 “末将见过小侯爷。” 看着秦川身后的阵仗,林承方面露讶异,“小侯爷这是犯了什么事,竟惊动这么多苍云卫?” 秦川还未开口,身旁沈临雪便冷声娇道,“休得无礼!” “这一位,是陛下方才金口玉言,钦封的卫国公!” “什么?!” 林承方顿时瞪大眼睛,面露骇然之色。 “卫……卫国公?” “他?秦川?!” 国公是何等殊荣? 公、侯、伯三大爵位,公最为尊贵。 国公更是诸公之首,堪称位极人臣。 再想往上封,便只有封王。 即便秦川的父亲秦擎苍,当初也不过是天赐侯。 秦川这个白身,不仅成功入宫面圣。 还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摇身一变成为了卫国公。 这便是秦家的面子吗? 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末将……见过公爷……” 林承方正震惊之际,秦川淡笑道,“林将军,你来得正好。” “我正要奉陛下之命,率苍云卫去处置一个罪臣。” “不如你随我同去如何?” 林承方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秦川都以开口,他只得抱拳点头,悻悻道:“末将领命……” …… 与此同时,宋家。 宋廉一家人,以及林千钧,正同坐桌边吃饭。 桌上的饭菜,自然不像刚刚为秦川准备的那般清汤寡水。 而全都是大鱼大肉,鲍参翅肚,山珍海味,珍馐佳肴。 “林哥哥,来尝尝这个。” “这道燕窝白翅,可是我素日最爱吃的。” 宋霏玉面含笑意,频频主动为林千钧夹菜。 两人眼中都满是含情脉脉,看着亲密无间。 宋廉一言不发喝着酒,心中却暗暗窃喜。 自己女儿,真是有能耐啊。 竟然能让林千钧,对她如此痴迷。 林千钧的父亲林承方,曾是秦擎苍的副将。 现如今秦擎苍死了,他便是最有威望的武将。 虽然只是三品威远将军,但日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 随便打几场仗,立些功劳,未来必定升官发财,封侯赐爵。 到时候他们宋家,可就攀上高枝了。 第七章 抓人! 想到这,宋廉心情大好,不由喜形于色举起酒杯。 “贤婿啊,来来,伯父也敬你一杯。” “爹,您说什么呢。” 宋霏玉满脸娇羞,扭捏地低下头。 宋刘氏也趁热打铁道,笑呵呵道:“千钧,现如今那个废物,已经被我们宋家轰出家门。” “你和霏玉都老大不小了,回头选个良辰吉日,赶快把大事办了吧。” “伯母,放心吧。” 林千钧深情款款看了宋霏玉一眼,淡笑道,“我和霏玉两心相悦,情投意合,早就想娶她为妻了。” 说着,林千钧从怀中取出一纸红帖,放在桌子上。 正是他要迎娶宋霏玉的聘书。 “千钧,你……你竟然连聘书都请人写好了?!” 宋刘氏顿时满脸欢喜,拿着聘书反复看着,如获至宝般爱不释手。 “好,好,真是太好了!” 林千钧笑道:“伯母,我已经拿我和霏玉的生辰八字请人算过,下月初三便是好日子。” “今日回去后,我便催我爹采买聘礼,派人登门将六礼送齐。” “待下月初三,我林家便大办喜事,迎娶霏玉!” 宋廉顿时大喜,忍不住拍手大笑,“哈哈哈,好啊!” “贤婿不愧是将门虎子,果然雷厉风行!” 宋刘氏欣喜的同时,还不忘踩秦川一脚,“咱们千钧,才是前途无限的京城第一才俊!” “比那满门死绝的废物,强上太多了!” “霏玉,你能嫁进林家的门,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凭千钧的才华和本领,日后必定能建功立业,拜将封爵!” “搞不好你啊,还能当上国公夫人呢!” “哈哈哈哈!” 宋廉福气二人这一通马屁,拍得林千钧颇为受用,浑身舒爽。 正当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之际。 管家王宽火急火燎从外面走进来,惶恐道,“老爷,不好了!” “老王,别慌。” 宋廉淡淡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王宽心急如焚道:“老爷,咱们家所有的铺子……都被禁军查封了!” “什么?!” 听闻此话,宋廉瞬间无法镇定,猛然拍桌而起。 宋刘氏和宋霏玉也都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咱们宋家既没有犯事,有没有得罪人。” “为何禁军好端端的,突然封了我们家的产业?” 宋霏玉第一个反应过来,惶恐道,“爹,会不会……是秦川那个废物干的?” “禁军乃是皇家近卫,只听从于陛下的命令。” “难道是秦川那废物,跑到宫中见到陛下,告我们宋家的黑状?” 宋廉此时已六神无主,脸色铁青,浑身瑟瑟发抖不停。 宋刘氏气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这个小野种,真是反天了,竟敢坑害我宋家!” “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宋刘氏刚被下人搀扶着站起身,又见门房慌慌张张跑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 “秦川……秦川带人来了!” “你说什么?!” 宋刘氏双目通红,如同野兽般咆哮道:“没错,一定是他干的!” “刚刚告黑状坑害我宋家,现在还敢跑来耀武扬威!” “我一定要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吃了他的心肝肺!” “娘,您冷静点。” 宋刘氏这泼妇般的举止,令宋霏玉感到无比丢人。 林千钧也看不下去,宽慰道,“伯父,伯母,你们不用担心。” “我回去便求我父亲,让他进宫面见陛下,问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于这个秦川小人,我去收拾他便是。” “有我林千钧在,还容不得他带人到宋家撒野!” 说罢,林千钧直接站起身,霸气地走出正府。 宋廉急忙说道,“老王,快带着家中所有下人奴仆,帮林公子助势!” 王宽立刻唤家中十几名青壮下人,拎着长棍短棒,气势汹汹跟上林千钧。 林千钧本来满脸自信,意气风发,丝毫未将秦川放在眼里。 然而,来到院子里,看到面前的阵仗,他便瞬间傻眼了。 原本他以为,秦川不过是纠集了一群地痞无赖,想要报复秦家。 凭他骠骑将军的威名,只需要骂一声“滚”,这群人就得作鸟兽散。 然而此时此刻,面前哪里是什么地痞无赖? 分明是数百名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苍云卫。 秦川负手而立站在最前,面无表情,威风凛凛。 他身边那位容貌绝美,气质清冷的女子…… 不正是苍云卫副统领,沈临雪? 林千钧脸色惨白,瞬间汗流浃背,怔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突然,他注意到自己的父亲林承方,也在苍云卫的队伍中,眼中才流露出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望。 “秦川,你这小杂种好大的胆子,敢带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到我们宋家闹事!” 王宽拎着一条齐眉木棍,骂骂咧咧道,“有林少将军在此,看你们谁敢造次!” “闭嘴!” 林千钧心里一个激灵,直接一巴掌将王宽打翻在地。 敢称陛下的贴身暗卫苍云卫,是不三不四之人? 你个蠢货不想活了,别带上我行不行? 秦川看着心虚低头的林千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将军,别来无恙。” “拜……拜见秦侯爷……” 林千钧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拱手抱拳,“不知今日如此兴师动众前来,有何公干?” “秦侯爷?”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刚刚见面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么叫的吧?” “应该是我,给林将军行礼才是。” 见秦川作势要跪,林千钧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秦侯爷,末将不敢,末将万万不敢!” “秦侯爷乃天赐侯秦将军之后,末将应当给您磕头,请安!” 看着林千钧真的砰砰磕起头来,秦川不由嗤之以鼻。 前倨而后恭,真是荒唐可笑。 当即,秦川也懒得浪费时间。 直接转头看向沈临雪,淡笑道,“沈统领,动手吧。” “遵命。” 沈临雪毕恭毕敬点了点头,随即信手一挥,厉声喝道,“抓人! “诺!” 第八章 能屈能伸宋霏玉 沈临雪一声令下,苍云卫们瞬间展开行动。 苍云卫作为皇帝的贴身暗卫,是大乾最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 抓人这种小事,就如牛刀杀鸡一般。 跪在地上的林千钧,被他打翻的王宽,以及十几名执棍在手的青壮汉子,率先被制服。 短短两分钟内,宋廉一家三口人,以及宋家所有丫鬟下人,便尽数被戴上镣铐,押跪在前院。 宋廉颤声道,“沈统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下又未曾犯事,为何要查封我所有的铺户,还带这么多苍云卫抄在下的家?” 沈临雪没有回答宋廉,而是看向秦川。 秦川淡淡道,“都察院御史宋廉,欺君罔上,虐辱忠良之后,罪大恶极。” “秦某今日,特奉陛下旨意,将宋府所有人押回刑部大牢,斩监候。” 听闻此话,宋廉彻底绝望,浑身瘫软,面如死灰。 宋刘氏更是当场破防,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秦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当初你们秦家全族死绝,你成了个疯疯癫癫的傻子。” “若不是我宋家照顾你一年之久,你早就饿死在大街上!” “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诬陷坑害我宋家!” “我即便变成厉鬼,也饶不了你!” 沈临雪美眸之中流露出一丝寒意,淡淡道,“将这泼妇的舌头割了。” 秦川却摆了摆手,不紧不慢上前一步。 居高临下睥睨着宋刘氏,淡笑道,“你这女人,也配提恩义二字吗?” “当初你们宋家,在陛下面前口口声声保证,要善待于我,照顾我终生。” “实则不过是为了控制住我这个秦家唯一的遗孤,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将秦家的财产全都占为己有。” “这一年来,我饭菜里不见一丝荤腥,住在漏雨漏风的柴房,在你们宋家过得形同下人。” “你们却诱骗我签下各种各样的契约,将我秦家三十余处产业铺户尽数霸占。” “若不是靠着我秦家的银两上下打点关系,他宋廉能在短短一年内,从一个身无寸功的九品芝麻官,一路晋升为四品御史?” “你们不仅霸占我秦家的产业,连陛下赐给我秦家的天赐侯府,也要想方设法地强取豪夺。” “更可恨的是,谋夺了我秦家所有的财产,你们还打算过河拆桥,将我逐出家门。” “欺君罔上,虐辱忠良。” “这桩桩件件,哪一桩冤枉了你们?” 秦川这番话,直接撕开了宋家最后的遮羞布。 将他们这些来见不得人的丑陋勾当,全部暴露在阳光之下。 “姓秦的,我跟你拼了!” 宋刘氏如同发疯的野兽,不顾一切冲向秦川。 被身后的苍云卫猛然一按,直接折断腿骨,疼得脸色惨白,发出一声声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秦川转身面向众人,拱手抱拳,淡笑道:“沈统领,诸位苍云卫的兄弟,辛苦你们随我走这一趟。” “不必客气,我们只是奉陛下之命行事。” 沈临雪抱拳还礼,神情清冷依旧。 “既然如此,我便先将这些人带回刑部死囚,向陛下复命了。” 林承方再次沉不住气,忙不迭走上前,哀求道,“秦……秦公子……” “怎么?” 秦川饶有兴味道,“林将军是想为宋家求情?” “不不,末将不敢。” 林承方小心翼翼道,“宋家欺君罔上,虐辱忠良之后,属实是罪大恶极。” “但是……犬子千钧,确实与宋家毫无干系。” “求秦公子看在末将曾追随秦将军多年,忠心耿耿,屡立战功的份上,放犬子一马吧。” 听闻此话,宋廉一家人彻底陷入绝望。 而林千钧的眼中,则是终于流露出一丝希望的光泽。 秦川淡笑道,“林将军,你此话倒是有道理。” “不过——” “令公子与宋家,果真毫无干系吗?” 说着,秦川不紧不慢转过头,目光锁定在府门正堂内,餐桌上那封红帖。 沈临雪瞬间会意,眼神示意一名走进正堂,将红帖取来交给秦川。 秦川阅览了一番上面的内容,忍俊不禁嗤笑一声。 “我晌午时才刚下休书,休了他宋霏玉。” “没想到,这才不到两个时辰,林家的聘书便到了。” “林少将军,你未免也太急色了吧?” 林承方脸色倏然变得铁青,狠狠瞪了林千钧一眼,气愤地咬了咬牙。 这个蠢货,怎么就这么猴急。 直接瞒着自己,给宋家下了聘书? 林千钧虽与宋霏玉早有奸情,但毕竟宋霏玉名义上是陛下指婚给秦川。 就算平日林千钧频频来宋家走动,至少也没有把奸情摆到明面上,林承方还有可能抵赖过去。 可现如今,有了这纸聘书,那便是铁证如山。 林承方纵然浑身是嘴,也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将军,不好意思了。” 秦川淡笑道,“陛下的旨意,是将宋家所有人都打入刑部死牢。” “连家里的管家车夫、奴仆下人,都不能放过一个。” “令郎既然已经给宋家下了聘书,那般等同于是宋家的准女婿。” “是饶恕赦免,还是一并治罪,只能听陛下的旨意了。” 说罢,秦川挥了挥手,示意苍云卫们将宋家人全部押上。 随即背着手,同苍云卫们一起离开。 从宋霏玉身边经过之际,宋霏玉鼓足勇气,小声开口,“秦川,求你饶了我们宋家吧……” “我……我愿意嫁给你,此生此世都永远服侍你。” “如果你不信的话,今夜我们就洞房花烛!” “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今天早上,我们还玩游戏呢……” 宋霏玉满脸哀求之色,眼眶噙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惹人怜惜。 若不是她现在双手被镣铐束缚,恐怕都要攥着秦川的手往她的胸口上按。 秦川挑了挑眉,忍俊不禁道,“宋霏玉,看不出你真是能屈能伸啊。” “为了让你们宋家人活下去,都愿意下嫁给我这个你最厌恶、最恶心的人?” 第九章 视察铺户 宋霏玉脸色微微一变,颤声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秦川淡笑道,“你以为我现在痊愈了,过去一年的记忆,就全都忘了吗?” “这一年来,在我身染疯病之时,你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当着我的面和你的野男人卿卿我我,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厌恶,最恶心的人。” “像你这种毒妇,也配与我洞房花烛吗?” 听闻此话,宋霏玉浑身剧烈哆嗦起来。 同时直接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秦川,你狂什么!” “你从前确实是天赐侯府的公子,仗着你秦家祖荫,我宋家高攀不起。” “但现如今,你秦家满门死绝,你不过是区区一介一无所有的白身。” “你以为凭现在的你,还能娶到像我这样的女人吗?” 听闻此话,秦川微微怔了怔,忍不住干笑着摇了摇头。 留给宋霏玉一个看待智障般关爱的眼神,随即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沈临雪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宋小姐,你刚刚的话未免太可笑了。” “以秦公爷之尊,只要他开口,天下女子只有任他挑选的份。” “你……你说什么?!” 宋霏玉脸色一变,骇然道,“你刚刚管秦川叫什么?” “公……公爷?!” “怎么,你不知道吗?” 沈临雪淡淡道,“秦川已被陛下封为卫国公,世袭罔替,享食邑万户。” “能荣享国公之尊的臣子,自大乾开国以来,也不超过十位。” “罢了,这些对你来说都已不重要。” “因为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沈临雪挥了挥手,两名苍云卫按着宋霏玉押出宋府。 自始至终,宋霏玉都再不发一言,面如死灰般绝望。 刚刚吃饭的时候,母亲还说,日后林千钧日后建立功勋,或许会受封国公。 那样一来,她以后便能成为国公夫人。 宋霏玉只是当做一笑,并没有当真。 但谁能想到,原来想象中遥不可及的国公夫人,竟然真的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如果自己这一年来,没有苛待秦川。 如果自己没有为了讨林千钧欢心,而逼迫秦川解除和自己的婚约。 自己现在,仍然是圣上指婚给秦川的妻子。 过不了多久,就能以国公夫人的身份,风风光光嫁入秦府。 可惜,现在再是后悔,都为时已晚。 这一切都因她愚蠢的鼠目寸光,而化作了泡影。 …… 依照皇帝圣旨,宋氏全家,包括林千钧在内,都被打入刑部死囚。 在圣上的授意下,刑部官员很快就正式宋廉欺君之罪。 将宋家所有人都处于极刑,三日后问斩。 宋廉倒台,以及秦川受封国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 一时间,朝里朝外议论纷纷,整个京城流言蜚语不断。 所有人都在议论,昔日名镇大乾的秦家,将要重新振兴了。 …… 为了弥补秦川,皇帝授意刑部,将宋廉名下的数十家铺户都交还给秦川。 虽然其中一大半,原本就是归秦家所有的产业。 但对于眼下正急缺银两的秦川来说,绝对堪称及时雨。 秦川花了一整天的光景,将这些铺户一一亲自前去视察。 秦家的产业,遍及各个领域。 打铁、纺织、粮栈、酒坊…… 秦川分别前去这些铺户查看一番,翻看近一年内的账本。 宋廉虽然为人抠门刻薄,但在商业方面,是个极为精明的生意人。 将这些产业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论生意好坏,账上都有不少盈余。 这些铺户的掌柜,有些的曾经跟过秦家的老人,也有些是宋廉的人。 但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非常识时务。 在得知宋廉倒台的消息后,便全都向秦川表忠心,表示愿意誓死效忠于秦家。 傍晚时分,秦川来到北街福缘酒楼。 这家酒楼,是秦家最大的产业。 位于最好的地段,里面共计三层楼,能同时容纳上百桌客人。 从前最鼎盛的时候,每天都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秦川来到门口,大堂内果然热闹沸腾,客满如云。 他刚走进酒楼内,柜台内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便注意到他,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贤侄啊,你可算是来了,三叔等你半天了!” 秦川面露狐疑:“你是……?”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男子咧嘴笑道,“我是曾三啊,你爹的结义兄弟!” “想当初,我可是你爹的得力助手,帮他将酒楼经营得红红火火,打理得井井有条。” “论辈分,我就是你三叔,你就是我的大侄子啊!” 秦川皱着眉头思忖片刻,终于想起这号人的存在。 他们秦家,是大乾的开国功勋,数百年的名门世族。 自己父亲秦擎苍,年少的时候也是个纨绔子弟。 和一群地痞无赖,每天不学无术,提笼架鸟,混迹街头巷尾。 而这曾三,就是父亲年轻时身边的狗腿子之一。 这家伙原本就是个泼皮破落户,不学无术,败光了家产后,就天天跟在父亲屁股后面蹭吃蹭喝。 待父亲年纪稍大,从戎入伍,曾三仍然天天混吃等死,靠坑蒙拐骗度日。 再到后来,父亲立下功勋,衣锦还乡,受封天赐侯,成为大乾的英雄栋梁。 曾三仍然找到父亲的头上,想像从前一样,跟着父亲一起厮混。 父亲当时已功成名就,成家立业,自然不可能再做那些招猫逗狗之事。 无奈之下,便出钱开了这家福缘酒楼,让曾三担任掌柜,算是给他找个差事干。 想到这,秦川神情变得冷淡些许,淡淡道:“曾掌柜,你应该听说了吧?” “宋家欺君罔上,已经罪有应得。” “秦家所有产业,陛下都已经如数归还给我。” “今日我来,就是特意来看看这一年来的账目的。” 听闻此话,曾三顿时笑容一僵,心中有些打鼓,满脸尴尬讪笑道,“大侄子啊,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第十章 戳穿假账 “酒楼交给你三叔我,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曾三拍拍胸脯笑道:“你看这酒楼的生意那么好,天天座无虚席,客满如云,肯定是日进斗金啊。” “有三叔帮你打理酒楼,你就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秦川笑了笑,忍俊不禁道,“如果是旁人打理,我倒确实不那么担心。” “但这酒楼的掌柜是你,我不得不事事上心啊。” 曾三笑容一僵,“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侄子,我可是你父亲的结拜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不好意思,我可不记得我父亲承认过你这个兄弟。” 秦川耸耸肩笑道,“我只记得,当初我父亲和叔父们战死沙场,你连丧礼都没有来参加。” “就急不可耐地带着五千两银子,跑去宋家孝敬宋廉。” “你只是我父亲所任命的一个掌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若是再一口一个大侄子,就休怪我翻脸了。” 秦川这咄咄逼人的冷漠态度,使得曾三脸色一变再变,表情变得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今早知道秦川的疯病痊愈,恢复正常,并直接清算宋家,将宋廉一家人都打入死囚。 曾三当时便颇为惶恐,甚至想要直接跑路。 但他犹豫再三,终究舍不得丢掉福缘酒楼这个来之不易的聚宝盆,所以才硬着头皮留下。 原本曾三还天真地幻想,自己能随随便便蒙混过关。 他堂堂在京城混了一辈子的老油子,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屁孩? 但没想到,秦川年纪轻轻,大病初愈,便如此行事老辣,雷厉风行。 散发出的压迫感,甚至都不亚于当初的秦擎苍,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我的话,说清楚了吗?” 秦川淡淡道,“如果清楚的话,就赶紧把这一年来的账本给我取来。” “是……” 曾三悻悻点了点头,根本不敢忤逆秦川。 乖乖走到柜台,取来厚厚的一摞账本,硬着头皮交给秦川。 秦川拿起最上面的账本,啪啦啪啦随意翻看了几页。 随即便又将账本合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最近的三个月,平均每天进账十两银子。” “抛去进价和工钱,净利润只有不到五两。” “曾掌柜,你觉得这个账目对吗?” “没……没问题啊。” 曾三勉强挤出个笑容,讪讪道,“大侄子……不不,少爷,您没干过酒楼,自然不清楚。” “别看咱们酒楼天天那么多客人,其实利润可薄了。” “这两年来生意本来就不好做,这条街上都已经黄了好几家店。” “咱们福缘酒楼也就仗着薄利多销,每天才能有这么多客人啊,一直维持到今天啊。” “是吗?” 秦川嗤鼻一笑,“曾掌柜,你是拿我秦川,当三岁小孩来骗吗?” “我……” 曾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 秦川不紧不慢走到一桌客人边,淡笑道,“各位客官,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 “你们这道清蒸鱼,卖多少钱一盘?” 两名客人满脸懵逼,回答道,“十五两银子一盘……怎么了?” “没事,只是问问而已。” 秦川微笑道,“那这道珍茸焖鸡,卖多少银子一盘?” “二十两银子……” “那这坛酒呢?” “二十五两一壶……” 听着客人们如实向秦川报着菜价,曾三嘴角微微抽搐,面如死灰般绝望。 待询问完之后,秦川不紧不慢转头看向他,微笑道,“曾掌柜,好一个薄利多销。” “这一桌客人,一坛酒三道菜,人家便花了将近七十两银子。” “你一天才进账十两银子,是怎么记的账?” “我……我……” 曾三脸色惨白,一时无言以对。 秦川淡然喝道,“账房!” 账房先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刚刚面对气势汹汹的秦川,在柜台内瑟瑟发抖,根本不敢言语。 此时被秦川开口叫到,便又立刻一瘸一拐走上前,“少爷,有何吩咐……” 秦川淡淡道,“柜上现在有多少银子,拿来给我看。” “这……” 账房先生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下意识小心翼翼看了曾三一眼。 “你看他做什么?”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你觉得是他有能力让你滚蛋,还是我有能力让你卷铺盖走人?” “小……小人知道了……” 账房先生悻悻点了点头,取来另一本账簿,毕恭毕敬交给秦川。 秦川打开后翻看了几页,再次忍俊不禁,怒极反笑。 “曾掌柜,你真是好样的。” “按照你记的账,账上每天都有盈余,现如今应该也有千把银子。” “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现在柜上,只有五十两用来找零的散碎银两?” “我……” 曾三咕嘟吞了口唾沫,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狡辩。 秦川却根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微笑道,“还有,买菜进货是后厨的事,你身为掌柜的却每天都要亲力亲为。” “每天进货,你都要从账上支上银子,少的时候八九百两,多的时候将近两千两。” “每月利润只有三四百两,进货却要花五六万两。” “你告诉我,天下有人这样做生意吗?” 被秦川彻底戳穿了自己的小动作,曾三再也无话可说。 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秦公子,我……我知道错了……” “求公子看在我和秦将军多年交情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你还有脸说交情二字?” 秦川忍不住嗤鼻一笑,“我父亲当初为了让你有一碗饭吃,自掏腰包给你开了这家酒楼,让你做他的大掌柜。” “若没有我父亲的接济,你现在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泼皮破落户,能穿上这光鲜亮丽的长袍马褂?” “而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父亲的?” “一年前,我父亲战死沙场,我秦家遭逢巨变。” “你却连灵堂都没有去过一趟,更没管过我的死活。” “你这种贪财无道,忘恩负义的小人,也配在我面前说恩义二字?” 第十一章 宰相杨文忠 说罢,秦川信手一挥,直接将厚厚一摞账本,甩在曾三的脸上。 曾三却始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粗喘。 秦川转头看向账房先生,淡淡道,“你叫什么?” 账房先生吞了口唾沫,颤声道,“回公子,我叫王清……” “王清,看你穿着清贫,一身正气,我相信你是个清廉正直之人。” 秦川淡淡道,“从今日起,你接替曾三,给我做福缘酒楼的掌柜。” “这……” 王清顿时受宠若惊,惶恐道,“公子,我……我怕我做不好……” “我说你做得好,你就能做好。” 秦川微笑道,“你要帮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一年……” “不,把福缘酒楼开张以来所有的账,都给我重新算一遍。” “将他曾三这些年来,贪拿酒楼的一分一毫,一钉一铆,你都得给我事无巨细地算出来。” 秦川又低头看向曾三,冷声道,“曾三,看在你和我父亲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留三分颜面。” “等王掌柜把账算清后,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私吞我秦家的银子,全都给我还来。” “若是少一枚铜子,咱们就公堂上见。” 曾三瞬间脸色铁青,满脸绝望。 他这些年来,从酒楼的账上拿了多少银子,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单单是房屋就不知道置办了多少间,良田不知置办了多少亩。 更别提自己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各大烟花柳巷、风化场所,去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现如今,秦川让他把这些年来的银子统统还上。 就算把房屋和田产全都卖了,也还不清一半啊。 “公子,我错了,我知错了!” 曾三扑通一声跪在秦川面前,抱住秦川的大腿,哭嚎道,“我现在身上真的没有这么多钱,求您饶了我吧!” “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为您效力,好好做福缘酒楼的掌柜,为您打理生意,经营酒楼!” “如果我再贪拿一钱银子,您就……您就剁了我的手!” 秦川直接将腿出来,淡笑道,“曾三,我知道你是个赌徒,在京城各个赌场都远近闻名,输进去不知多少银两。” “一个赌徒的承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 “劝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在三天内,把欠我的银子还清。” “如果还不清的话,就准备好蹲一辈子苦牢吧。” …… 深夜时分。 皇宫以北五里开外,一座豪华的府邸内。 一名瘦如枯槁、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 老者身着绫罗长衫,手中戴着翡翠扳指,浑身贵气非凡。 手中端着茶盏,悠闲品茶,神情淡然,气定神闲。 这名老者,便是当朝首辅,大乾相国,杨文忠。 而在杨文忠面前,一名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神情憔悴狼狈,铁骨铮铮一条汉子,脸上却满是哀求之色。 这名中年男子,正是当朝三品威远将军,林承方。 “杨相国,末将求您了。” 林承方苦涩道,“末将征战半生,膝下只有千钧这么一个儿子。” “不成想一时疏忽,竟让这小子遭受此等飞来横祸。” “末将求杨相国,救犬子一命吧!” 杨文忠不紧不慢放下茶盏,淡淡道,“林将军,不是老夫不帮你。” “你可知道此次陛下,为何决心要惩治宋廉。” 林承方愣了愣,小心翼翼道,“难道不是……因为那个秦川?” “呵,当然不是。” 杨文忠冷然一笑,微微眯起眼睛,如同一头狡黠的老狼。 “秦家的骁勇善战之将都已经亡命沙场,你以为陛下真的会念及旧情,在乎一个遗孤的感受?” “陛下之所以为那秦川做主,还封赐他国公重爵,只是因为秦家声名显赫,深得民心。” “如果不厚待于他,怕会寒了当朝众将之心,更会让天下百姓离心离德,陛下才不得不为之。” “所以,宋廉和他的妻女,还有你的儿子,都只是陛下用来抚慰人心的牺牲品而已。” “况且现如今,刑部已经下旨,两日之后就要将他们斩首示众,老夫又能奈何?” 听闻此话,林承方脸色变了变,顿时面露绝望之色。 随即直接双膝跪地,深深磕头,苦涩道:“杨相国,末将这些年来,一直对您言听计从,对您忠心耿耿。” “这是末将第一次求您,保证也是唯一一次。” “杨相国乃当朝首辅,德高望重,陛下对您历来是言听计从。” “末将斗胆,求杨相国想个办法。” “只要能保得犬子一条性命,末将一定重报杨相国!” 说着,林承方扭过身,朝门外拍了拍手。 两名士兵立刻提着一只沉甸甸的木箱从外面走进来,放在杨文忠的面前。 杨文忠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隐晦笑意。 但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佯作疑惑道,“林将军,这是何物?” 林承方强忍滴血的心痛,哆嗦着手将打开箱盖。 箱盖打开的一瞬间,金灿灿的光芒瞬间迸射而出。 箱子中装着的,赫然是码得满满当当的金条。 杨文忠两眼一亮,忍不住贪婪地吞了口唾沫。 林承方苦涩道,“杨相国,末将这半辈子来,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 “这一万两黄金,是末将的全部家底。” “只要杨相国能救犬子一命,这一万两黄金,末将都愿孝敬杨相国!” 杨文忠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对林承方的诚意极为满意。 “林将军,看来你对令公子确实是极为看重。” “好吧,看在你这爱子之心的份上,老夫便出手帮你一把。” 说着,杨文忠挥了挥手,示意管家来到自己的身边,低声耳语。 管家罗富点了点头,立刻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离开。 “林将军,今夜二更,刑部大牢的守卒会全部聚集于东门,北门则无人看守。” 杨文忠微笑道,“我已经让罗管家,去大牢打了招呼。” “到了大牢,找到典狱长曹德鸿,他会帮你的。” 第十二章 宋家问斩 深夜时分,二更天。 林承方身着一袭黑衣,头上戴着一只黑色斗笠,悄悄来到刑部大牢。 如杨文忠所说,大牢北门果然冷冷清清,不见一个守卫。 林承方得以畅通无阻,直接进入大牢内。 进了大牢,一名膘肥体壮,留着络腮胡子的壮汉正坐在桌边喝酒。 见了林承方,瞥了他一眼,咧嘴笑道,“林将军是吧?” “俺就是大牢的典狱长曹德鸿,等您多时了。” “林将军,这边请。” 曹德鸿带着林承方,走进大牢内,一路来到一座单身牢房前。 林承方定睛一看,牢房中一个青年,正躺在柴草上呼呼大睡。 正是他的儿子,林千钧。 “千钧!” 林承方激动得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握着牢笼的铁栏杆,却又不敢高声。 曹德鸿从腰间解下一把钥匙交给林承方,叮嘱道,“林将军,您抓紧时间,赶紧把令尊带走。” “离开大牢后,就赶紧回府,千万不要再街上乱逛,被旁人看到。” “否则的话,俺和杨相国,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动作快些,俺先去给您放风了。” 说罢,曹德鸿便匆匆离开。 林承方强抑心中的激动,立刻用钥匙打开牢笼。 走进牢内,抓着林千钧的衣领,拼命摇晃着他。 “千钧,醒醒!” “吗的,谁……” 林千钧的好梦被人吵醒,下意识骂骂咧咧。 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父亲那充满焦急的脸,瞬间激动得险些喜极而泣,“爹——” “嘘!” 林承方捂着林千钧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即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黑衣和面罩,低声道,“赶紧把身上的囚服脱了,换好衣服跟我走!” “爹,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来救我!” 林千钧满脸欣喜,立刻脱掉身上的囚服,将夜行衣穿在身上。 一边穿着衣裳,林千钧突然想到什么,小声道,“爹,我能不能把霏玉也一起带走……” “你还想着那个蠢女人?!” 林承方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咬牙切齿道,“若不是那个蠢女人坏事,你至于沦落至这般田地吗?” “为了救你的命,老子将这半辈子攒下的继续,都给了杨文忠那老王八蛋。” “你若还想救那蠢女人,就把你爹这身骨头拆了卖了!” 说罢,林承方实在气得恨铁不成钢,一拂衣袖转身便走。 林千钧急忙悻悻跟了上去,绝口不敢再提宋霏玉半个字。 …… 眨眼间,两日的光景过去。 这日,午时三刻,许多百姓都畏惧于皇宫午阳门外。 午阳门外,已经设好了刑场。 刑部尚书包彦伦,以及另外两名刑部官吏,坐在刑场前监斩。 宋廉、宋刘氏、宋霏玉,以及宋家数十名奴仆下人,都跪在刑场上,身上穿着囚服,背上插着招子。 数以千计的百姓围聚在刑场周围,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不是都察院御史,宋廉宋大人吗?” “前几日还在怡香院喝花酒,怎么短短几日,竟沦落至这步田地?” “怎么,你没听说吗?” 一名老者满脸愤然道:“一年前秦家英烈满门战死,这宋廉主动提出要照顾秦将军的幼子,还请求陛下为秦将军之子和他的女儿赐婚。” “陛下念及他一片真心,就金口玉言应允了这门婚事。” “没想到这宋廉人面兽心,这一年来不仅虐待秦将军的幼子,还霸占了秦家的全部产业。” “还打算将秦将军之子一脚踢开,让自己的女儿娶其他的野男人。” 其他百姓听了老者的话,顿时也都义愤填膺。 “什么?这宋廉好大的胆子!” “秦家乃开国功勋,世代忠良,秦将军和他的同族兄弟都战死沙场,乃是大乾的英雄。” “如今他老人家为国捐躯,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竟被如此对待,真是人神共愤!” “陛下英明,杀得好,这等贼人就该当千刀万剐!” 秦川站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听着老者这番话,不由会心一笑。 果然,这个世界,即便没有王法,也还有天理,公道自在人心。 即便人人都忘记他们秦家为大乾的贡献,百姓们也不会忘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眨眼间,午时三刻,烈日当头。 包彦伦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刑部主事瞬间会意,起身朗声道,“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都察院御史宋廉,欺君罔上,虐辱忠良之后,罪大恶极!” “宋府全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刽子手,准备行刑!” 包彦伦抛出监斩令,刽子手们纷纷将手中砍刀高高举起。 秦川却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行刑!” 随着包彦伦一声令下,刽子手们手起刀落。 宋廉,宋刘氏,宋霏玉,以及宋家数十口人,尽数人头落地,血染刑场。 “好!” 百姓们顿时欢声雷动,大快人心。 而在行刑结束后,便各自散去,仍对此事议论纷纷。 刽子手们用麻袋装起尸体,打扫刑场上的血迹。 包彦伦正欲带着刑部官员们起身离开,秦川走上前,淡淡道,“包大人,请留步。” 包彦伦转过头,见叫住自己的是秦川,顿时面露惊讶,赔笑道,“秦公子,您怎么来了?” “今日行刑的是我的仇人,我当然要来看看。” 秦川淡笑着问道,“没想到这才短短三日,包大人就将他们的罪名查清,真是办案神速啊。” “应该的,应该的。” 包彦伦赔笑道,“令尊秦将军,也是我所敬重之人。” “秦公子身为忠良之后,却遭奸臣如此对待,下官气冲斗牛,义愤填膺,自然是要全力查办此案,为秦公子讨还公道。” “包大人如此真情厚意,令我极为感动。” 秦川突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但是,当时我是亲自带领苍云卫,前往秦家抄家。” “总共抓了多少人,我一清二楚。” “今日问斩的这些人中,是不是还少了一个?” 第十三章 林千钧的后台 “这……” 听闻此话,包彦伦瞬间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但还是强作镇定,讪笑道,“秦公子说的,是林千钧吧?” “不错。” 秦川点了点头,淡淡道,“林千钧已经给宋霏玉下了婚书,算是宋家的未婚夫。” “陛下亲下圣旨,要将宋家满门处死。” “连家丁伙计,车夫奴仆都不能放过,林千钧如何能撇清关系?” 包彦伦讪讪道,“秦公子说得是,陛下亲下圣旨,林千钧自然难逃其咎。” “但很不幸,昨天夜里,林千钧胆大包天,竟然打死了狱卒,意图逃狱。” “幸亏守门的士兵及时将他抓住,林千钧在反抗之际,被狱卒失手打死。” “秦公子您也清楚,林千钧毕竟是当朝四品骠骑将军,又是林承方将军的儿子。” “看在林将军的面子上,加上朝廷的脸面,我们就没有公布林千钧逃狱被杀之事,而是暗中将他掩埋。” “秦公子,您应该……也能理解下官的苦衷吧?” 秦川眯着眼睛,两眼死死盯着包彦伦。 包彦伦满头冷汗,心虚地不敢直视秦川的眼睛。 片刻后,秦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拍了拍包彦伦的肩膀。 “包大人,你身为当朝一品刑部尚书,既然有难言之隐,我当然理解你。” “不过,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立场,不要被别人当枪使,还帮别人数钱。” 说罢,秦川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剩下包彦伦杵在原地,愣了半晌。 良久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出了口长气,发现身上的官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原本以为,秦川能得到陛下青睐,受封卫国公,全都仰仗秦擎苍的父荫。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恐怖的城府和心性。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 走在回府的路上,秦川神情飘忽,若有所思。 意图逃狱,遭遇反杀,这种云山雾罩的鬼话,他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定然是有人买通包彦伦,将林千钧从牢中救出去,藏了起来。 但是,仅凭林承方一个三品威远将军,恐怕断断没有这么强大的能量。 林承方背后,一定还有后台。 “这个后台,会是什么人呢……” 秦川暗暗思忖,喃喃自语道,“放眼满朝文武,最为位高权重的重臣,无疑就是宰相杨文忠。” “昔日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杨文忠就与我父亲政见不和,频频发生龃龉……” 想当初,杨文忠与自己的父亲秦擎苍,算是大乾最具有威望和话语权的文武重臣。 父亲与异族交战多年,深知异族野心昭彰,与大乾之间必定不死不休,绝无和解的可能性。 杨文忠却极力拒战,主张以和亲、岁贡等方式调解与异族之间的关系。 因此,每逢父亲率兵出征之际,负责统筹调度的杨文忠,都频频在背后出幺蛾子。 要么是粮草筹集不力,要么是军械运送得不及时,以各种各样的名目给父亲使绊子。 秦川有一种直觉,落云谷那一战,父亲遭受惨败,中了蛮人的埋伏而全军覆没,也与杨文忠脱不开关系。 “如果是杨文忠在背后暗箱操作,就有些麻烦了……” 秦川思忖道,“我现如今虽是卫国公,但也只是个空头爵位,没有官职和实权。” “而杨文忠作为三朝老臣,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门生故吏遍及朝里朝外。” “想要和他斗,实在是太难……” 秦川思绪万千,心乱如麻,不知不觉间,走进一条阴暗偏僻的巷子。 正当他皱眉苦思之际,突然耳朵微微颤了颤,听到一丝异常的声音。 秦川几乎下意识猛然朝后一仰,身形瞬间弯成一条弧线。 一道锋利的箭矢,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深深刺进面前的巷墙中。 “有杀手?” 秦川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寒意,猛然转过头定睛一看。 只见三名身穿黑衣、面蒙黑布的男子,坐在十米开外的巷墙之上,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为首的壮汉戏谑笑道:“小子,身手很灵敏啊。” “可惜,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弟兄们,上!” 壮汉信手一挥,和两名同伴一起从腰间抽出匕首。 直接从巷墙一跃而下,气势汹汹冲向秦川。 秦川紧握双拳,腰背挺直,摆开战斗的姿态。 猛然朝旁边一侧身,躲开为首壮汉的正面刺击。 双脚蹬地纵身一跃,躲过第二名杀手攻击下盘的挥击。 在落地的同时,一把抓着最后面一名杀手的头发。 直接将全力倾注于五指之间,按着杀手的脑袋猛然砸向地面。 “砰!” 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坚硬的地面直接被砸出一个浅坑。 而这名杀手,被砸得脑浆迸裂,满面桃花开,浑身僵挺,当场毙命。 “什么?!” 另外两名杀手脸色大变,瞳孔骤然一缩。 为首那名壮汉神情变得凝重而凶狠,咬牙切齿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身手竟如此了得。” “不过接下来,老子不会再轻敌,你没有机会了!” 同伴被秦川轻而易举秒杀,并没有让另外两名杀手心生惧意。 反而令他们的攻击更加凶狠,对秦川一左一右展开猛烈的夹攻。 这两人的配合极为默契,合力夹击密不透风。 秦川根本找不到还手的机会,只能步步退让,左扭右闪。 幸亏这名壮汉的实力,在三人之中最为强悍。 导致战线拉长之后,他的同伴有些跟不上他的动作。 鏖战了三十余回合,秦川终于察觉到一丝破绽。 在躲闪过壮汉的一击后,另一名杀手并没有紧跟着接上攻击。 秦川抓住一瞬间的机会,双手撑着地面,蓄足全力一记飞踢,狠狠踢中了杀手的下巴。 下巴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弱点之一,只要手刀的重创,就可以令人瞬间昏厥。 挨了秦川这一击后,杀手整个人直接凭空飞了起来,匕首也脱手而出。 秦川顺势抓住匕首,猛然一掷。 直接在半空中,刺穿杀手的胸膛。 第十四章 秦川遇刺,沈临雪救场 见自己的另一名手下,也被秦川干掉。 壮汉彻底暴怒,双目通红似血,仿佛化作暴怒的野兽。 “小子,看来我还真是太轻视你了。” “竟然能挣扎反抗这么久,还杀了老子两个得力干将。” “我一定要将你剥皮抽筋,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秦川神情淡然,仿佛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用手掌按了按脖颈,发出咔咔的响声,淡淡道,“荒废了一年之久,身体确实有点要生锈了。” “否则的话,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秦川自幼便被送到青云山,拜入师父门下。 十二年来昼夜苦练,在师父的指点下,练就一身精湛绝伦的武功。 身法飘逸,拳脚娴熟,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 换做从前,面对这种实力平平的二流杀手,即便是以三敌一,也绝对奈何不了他分毫。 也就是这一年来神志不清,疏于习武,导致身手迟钝,大不如前。 面对区区三个二流杀手,竟然费了这么大力气,才勉强解决其中两个。 “小鬼,你敢蔑视老子!” 壮汉顿时更加怒不可遏,气得嘴角剧烈抽搐不停,咬牙切齿道,“我非要剥了你的皮不可!” 当即,壮汉信步冲向秦川,再次展开猛烈的攻势。 从以一敌二变成一对一,让秦川的压力缓和了不少。 一边步步躲闪退让,一边观察着对方的招式路数,伺机寻找破绽所在。 鏖战又持续了片刻,壮汉暴怒之下,招式渐渐开始变得凌乱,毫无章法。 在退到墙角的一瞬间,秦川猛然朝后一仰。 躲开了壮汉的一刀刺击的同时,从另一名刺客胸膛抽出匕首。 直接毫不犹豫,一刀突刺而出,狠狠刺进壮汉的腹部。 “你……” 壮汉双目通红,噗嗤吐出一大口猩红的鲜血。 双手紧紧握着匕首,拼尽全力想要一刀砍死秦川。 这一击却终究未能落下,庞大的身躯轰然而倒,瘫在血泊之中。 “终于解决了。” 秦川微微吐出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看来这荒废了这一年的光景,让我武功退步严重,大不如前。” “对付三个不入流的小混混,都如此费力。” “若是到了战场上,对上蛮族的精锐强者,恐怕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我得拼尽全力,把失去的时间弥补回来才行……” 秦川深吸一口气,稍稍定了定神,正欲走出巷子。 突然,他的耳朵微微一颤,又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脸色顿时为之变了变,猛然转过身。 然而,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三发凌厉的箭矢直接从视野死角射来。 秦川奋力一跃,已经将身体扭动到极为夸张的幅度。 却也才勉强将前两发箭矢,堪堪躲闪过去。 最后一发箭矢,却是躲无可躲。 直接扑哧一声,被射穿了腹部。 箭矢的冲击力,将秦川击飞数米,直接退到墙边。 身形微微一踉跄,嘴角溢出猩红的鲜血,手掌死死捂着腹部,面露骇然之色。 抬起头定睛一看,又有三名黑衣人,从刚刚巷墙的方向朝他走来。 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手弩,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啊。” “竟然连我们老大,都折在你的手上。” “还好老大事先留了后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天你插上翅膀,也别想从我们手上逃走。” 面对这三名杀手,秦川神情黯然些许,心中生出一丝绝望的无力。 刚刚解决了那三个,已经几乎让他体力耗尽。 此时自己又身中一箭,面对这三个生力军,绝无反抗的可能性。 自己变成痴傻之人一年之久,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 难道……就要死在这些杀手的手中吗? 三名黑衣人一步步逼近着秦川,脸上满是玩味的笑意,仿佛已成竹在胸。 眼看着他们都举起手弩,打算直接将秦川射杀。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靓丽的倩影纵身一跃,现身于秦川的面前。 秦川微微怔了怔,强打精神定睛一看,正是沈临雪。 “糟了,是沈临雪!” 三名杀手脸色一变,面露惶恐,“撤,快撤!” “想逃?” 沈临雪冷然一笑,孤身一人面对三名杀手,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一拳,解决一个。 一脚,解决一个。 纵身一记飞踢,将第三个人踩在脚下。 直接从腰间抽出绣春刀,抵住对方的咽喉,让对方一动都动弹不得。 看着沈临雪轻描淡写,就将三名刺客尽数解决。 秦川看得一愣一愣,眼中流露出一丝憧憬之色。 若是自己没有荒废这一年的光阴,恐怕也能如此潇洒自如吧。 “秦公子,你没事吧?” 沈临雪转头看向秦川,冷冰冰关心了一句。 “放心,我没事。” 秦川勉强挤出个笑容,朝沈临雪摆了摆手。 突然,秦川目光一凛,沉声道,“沈统领,这家伙要自杀,快拦住他!” 沈临雪脸色一变,猛然俯下身,用纤纤玉指掐住杀手的脖颈,却还是晚了一步。 杀手已经将含在口中的毒药,咬破吞咽下去。 短短数秒内,便直接瞳孔涣散,七窍流血而亡。 “该死!” 沈临雪咬了咬牙,愤然道:“竟然提前在口中藏了鹤顶红,定然是专业杀手。” “早知如此,就将另外两人留个活口,带回去拷问了。” 杀手已死,沈临雪虽然懊悔,但也没有自怨自艾。 转身回到秦川面前,沉声道,“秦公子,你忍着点。” 沈临雪一手抵着秦川的腹部,一手握着箭羽,将箭矢从秦川的体内拔出。 秦川深深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紧咬槽牙,没有吭出一声。 抽出箭矢后,沈临雪立刻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撒在血淋淋的箭创处。 随即又从袖口扯下一条白布,悉心帮秦川包扎好伤口。 处理完毕后,沈临雪皱眉问道,“秦公子,你可知道这些暗杀你的杀手,是何人所派?” 秦川默然片刻,干笑着摇了摇头,“不清楚。” 第十五章 暴怒的林承方 他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这些杀手,要么是林承方所派,要么是杨文忠所派。 但是,想要扳倒这两名当朝文武重臣,谈何容易。 不能拿出确切证据的情况下,秦川宁愿装傻不说。 “这样啊……” 沈临雪秀眉微蹙,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秦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彻查此事。” “但是,行刺你的六名杀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调查起来必定困难重重。” “在我查清结果,揪住凶手之前,请你务必严加防备,注意安全。” 秦川苦笑道,“沈统领,你说得倒是容易。” “这些杀手神出鬼没,实力又如此高强。” “即便我严加防备,怕是也保证不了安全啊。” 沈临雪皱眉道,“那……你想怎么样?” 秦川咧嘴笑道,“沈统领,我觉得你的身手不错,经验又丰富老道,最擅长对付这些杀手。” “要不在查明真凶之前,你就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如何?” 沈临雪:“……” 这小子,还真敢开口啊。 “秦公子,这恐怕不行。” 沈临雪摇了摇头,果断拒绝,“我身为苍云卫副统领,每天都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再说,如果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谁去查办此案,彻查凶手?” “我不管!” 秦川耍赖道,“今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出手相救,我就要死在这些杀手的刀下。”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救了我,就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沈临雪顿时满脸无语,我救你还救出错来了是吧? 但见秦川这一副小孩撒泼,你不答应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沈临雪只得叹了口气,无奈道,“让我贴身保护你,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可以派一名苍云卫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这样总可以吧?” 见沈临雪让步,秦川也没有不依不饶。 微微叹了口气,佯作无奈点了点头,“那好吧。” “不过沈统领,你可得给我派一个实力够强的,起码不能比你差太多。” “否则的话,万一那个凶手见这次刺杀失败,派出更厉害的杀手来,该怎么办?” “要是你派的人和我一起被人家干掉,也是丢你们苍云卫的脸不是?” 沈临雪点了点头,“放心吧,肯定能保护你的安全。” “回去之后我便安排人手,今夜便去你府上报道。” …… 深夜时分,林府。 林承方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茶盏,神情阴冷。 林千钧则坐在他的下垂手,神情黯然,一言不发。 “千钧,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林承方冷冷开口道,“该不会,还在想着那个蠢女人吧?” “爹,孩儿不敢。” 林千钧忙不迭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冷峻的恨意。 “孩儿只是……恨透了那秦川!” “若不是他秦川的痴病突然痊愈,恢复正常,我现在都已经将霏玉娶过门。” “又怎么可能沦落至这般田地?” “不仅我丢了骠骑将军的官位,还害死了霏玉一家。”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见自己儿子还在想着那个女人,林承方满脸恨铁不成钢。 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冷冷道,“千钧,这个你放心吧。” “那个秦川,险些害死你的性命,害我丢了这半辈子的积蓄。” “就算不是为了宋家,我肯定不会饶过他。” “不瞒你说,为父今日就派出了六名心腹,拦在他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提着那秦川的人头,回来向我复命了。” 林承方话音刚落,却见副将卓斌火急火燎从外面冲进来。 “将军,不好了!” “末将刚刚去了青松巷,却没有找到秦川的尸体。” “将军派出的六位手下,却都死在了巷子里……” “什么?!” 林承方顿时瞪大眼睛,瞳孔骤然一缩,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怎么可能?!” “我派出的那六个人,都是在军中担任百夫长的好手。” “他秦川小儿孤身一人,怎么可能将我六个手下全部干掉?!” 卓斌战战兢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粗喘。 林千钧皱眉道,“爹,您忘了。” “那个秦川自五岁起,便被秦擎苍送上青云山,拜了那个牛鼻子老道为师。” “那个老道武功高强,深不可测,秦川得到他的衣钵传承,必然身怀绝技,武功不凡……” “岂有此理!” 林承方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五官扭曲,额头一根根青筋狰狞暴起。 “不仅害我丢了半辈子的积蓄,还杀了我六名得力干将。” “秦川小儿,我一定要将你剥皮抽筋,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林千钧眯着眼睛,沉声道,“爹,要不这件事,就交给孩儿来办吧。” “你?” 林承方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质疑。 林千钧神情无比坚决,恶狠狠道,“孩儿和他秦川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不报此仇,孩儿誓不为人!” 林承方淡淡道,“千钧,我知道你对那秦川恨之入骨。” “但是,你现如今已经被罢免了骠骑将军之位,加上为父刚刚将你救出来,你决不能在人前抛头露面,如何能对付得了秦川?” “爹,你放心吧。” 林千钧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狞笑。 “他秦川被封为卫国公,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想要杀他,就不能动用朝廷的武力。” “孩儿自有办法,要了他的小命。” “来啊,将人带进来!” 林千钧朝门外拍了拍手,两名士兵拖着一名中年男子走进大堂。 这名男子,正是曾三。 士兵从身后一推,曾三瞬间浑身一软,瘫跪在林承方和林千钧面前。 林千钧居高临下睥睨着对方,戏谑笑道,“你叫曾三是吧?” “是……” 曾三小心翼翼抬头瞥了一眼,见到面前的林千钧,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林……林少爷?” “您……您不是死了吗?” 第十六章 逍遥剑法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林千钧扬着下巴,狞笑道,“不过,我与那秦川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不亲手将他一刀刀剐了,我死也不会瞑目。” 曾三吞了口唾沫,浑身不住哆嗦,吓得连大气都不敢粗喘。 林千钧不紧不慢从腰间抽出佩刀,将佩刀抵在林千钧的脖颈上。 “听说你是秦擎苍的结拜兄弟,秦川的三叔是吧?” “他秦川害死了我的未婚妻,害我丢掉了骠骑将军官位,今后只能做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藏在暗处。” “既然我暂时杀不了秦川,那就先宰了你,出上一口恶气吧。” 曾三吓得脸色惨白,险些当场尿了裤子。 急忙深深叩首在地,颤声道,“林少爷饶命,饶命啊!” “其实小人,也对那秦川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哦?” 林千钧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问道,“为什么?” 曾三颤声道,“回林公子,小人虽是秦擎苍的兄弟不假……” “但那秦川六亲不认,根本不承认我这个叔父啊。” “原本秦擎苍当初给我留下一家酒楼,让我帮着经营。” “这些年来,宋廉大人也一直将酒楼交给我来打理。” “没想到,那秦川害死宋廉大人,收回酒楼后,却直接将我扫地出门。” “并向我勒索一大笔银子,还说如果还不上,就要将我送去坐大牢。” “那秦川小儿如此不讲情面,小人和秦家恩断义绝,和他秦川没有恩,只有仇!” “原来如此。” 林千钧戏谑一笑,抓着曾三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 “曾三,既然秦川如此无情无义,你愿不愿意为我林家做事?” 曾三忙不迭连连点头,“小人愿意!” “小人愿为林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 林千钧满意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曾三的肩膀。 “曾三,你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 “只要帮我做事,咱们不仅可以联手将那秦川置于死地。” “我还能保证你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 深夜时分。 天赐侯府内,一片寂静。 自从秦家全族战死落云谷,昔日门庭若市的侯府便辉煌不再。 下人们作鸟兽散,人走茶凉,只剩下王伯一个人留下来守着这座老宅。 大部分房间自然都已经荒废,门框上结了蜘蛛网。 院子内一片昏暗,侯府寂静无声。 只有秦川的房间内,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在油灯的照明下,秦川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 将各种各样尘封多年的老物件,折腾得满地都是。 许久,秦川终于从衣柜的最下面,找到了一本古书。 古书的纸张已经泛黄,散发出一股厚重的气息,显然颇有年代感。 封面上写着五个篆体金字——《逍遥剑法》。 “找到了!” 秦川面露欣喜之色,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精光。 摩挲着封皮熟悉的质感,心中却不由生出一丝怅然。 这部《逍遥剑法》,是师父教给他的最强武功。 同时,也是当世天下最高深莫测、玄妙万千的剑法之一。 《逍遥剑法》共计有九重,每练会一重,都会威力倍增。 师父说过,若是能练至第九重,就将成为人间剑仙,天下无敌。 想当初,在师父的苦心指点,以及自身的勤奋苦练下,秦川已经练至第五重。 即便无剑在手,也能令三五百人无法近身。 到了战场上,仅凭一人一剑,便可抵御上千的敌军。 秦川喃喃道,“临别之际,师父赠与我一部剑法,还有一把惊云剑。” “可惜在战场上,惊云剑毁在了敌军之手,只剩下一把剑鞘留个念想。” “幸亏这部《逍遥剑法》,得以保存了下来。” “如果当初落云谷之战的时候,我能将《逍遥剑法》练至第七重,达到剑心合一的境界……” “或许就能将父亲、二叔、三叔他们,都从战场上救出来吧……” 秦川微微叹息一声,将黯淡和阴霾抛之脑后,眼神重新变得澄澈和决然。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尚且任重道远。 自己决不能消磨意志,被困在过往的泥沼之中。 而是要斩断一切阻力,杀尽一切逆者,寸步不停地前行。 为父亲报仇雪恨,为秦家重振荣光! 这一年的痴傻生活,不仅让秦川受尽宋家的羞辱。 也令他对《逍遥剑法》的感悟,彻底荒废。 如果今日,自己还能保留哪怕第一重的实力,也不至于被区区几个杀手逼入险境。 秦川下定决心,决定开始重新来过,从第一重开始重头修习《逍遥剑法》。 翻开封皮的第一页,十六个小字映入眼帘。 “不求富贵,不求功名。” “只求快意,自在逍遥。” 秦川喃喃自语吟诵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怀念的笑意。 “这十六字箴言,还真是久违了。” 想当初他的师父,就是这样一个人。 明明身怀绝世武艺,足以力压当世武林。 却不愿争名夺利,无意于荣华富贵,也无意名垂千古。 每天一壶老酒,半斤熟肉,便再无所求。 “师父,还是您老人家活得明白啊。” 秦川感慨道,“我多想回到山上投奔您,和您一样隐居于山水之间。” “不为荣华富贵而烦恼,不受凡尘俗世的纷扰,只图个了无牵挂,自在逍遥。” “可惜,我现在身负国仇家恨,背上了振兴整个秦家的重担。” “若有朝一日,我能除尽朝中奸臣,杀尽异族蛮夷,重振秦家荣光,必然去同您隐居山林,永不再插足凡尘之事。” 当即,秦川不再多想,开始从第一重开始,专心阅读并感悟《逍遥剑法》。 《逍遥剑法》的第一重,名为一剑在手,千夫莫扰。 囊括了三十六式剑法,七十二式腿法,十八式身法,以及对剑道最基础的心法。 秦川将每一招动作,每一个细节,都一一铭记于心,在脑海中进行推演。 待阅读完毕后,缓缓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 第十七章 进贼了? “拳剑为虚,腿法为实!”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秦川用鸡毛掸子代替剑,开始尝试着在房间中练习起来。 他五岁上山,在山上同师父练了十几年的武。 虽然这一年的痴傻,导致将剑法感悟全都忘记。 但幸好他的身体,已经留下了肌肉记忆。 这套《逍遥剑法》,秦川已经练习过不下上千遍。 哪怕刚刚在观看剑谱之前,一个动作都不记得。 但此时真正上起手来,却仿佛唤醒了身体的回忆。 手中的鸡毛掸子,仿佛真的化作宝剑,舞得虎虎生风。 练到后面,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完全放空大脑,让身体自己苏醒。 片刻后,第一重剑法的三十六式剑法,七十二式腿法,行云流水地贯通下来。 秦川整个人都沉浸在剑意的感悟之中,为之陶醉和着迷。 直到下意识收剑入鞘,不小心把鸡毛掸子别在了腰带上,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重拾武功的计划,竟然比我想象中顺利那么多。” 秦川面露兴奋之色,喃喃道;“多亏当初师父教导有方,帮我将底子打得四平八稳,扎扎实实。” “这两天有空,得找一家铁匠铺,打造一把顺手的好剑才行。” “凭借第一重的功力,加上有剑在手,便至少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像昨天那种级别的杀手,便是同时来十个二十个,也不足为惧。” 秦川正打算一鼓作气,继续尝试重修《逍遥剑法》的第二重。 却突然听到院内,传来王伯的呼喊。 “来人,抓贼啊!” 秦川心里一紧,立刻提着鸡毛掸子,飞身冲出房间。 “贼人休走!” 然而来到院子,见到面前的情景,却不由愣住。 王伯此时拎着一把大扫帚,一副拼了老命的架势。 一名女子坐在墙上,满脸无奈看着他,似乎是拿这老头子没办法。 女子身着黑衣,头戴斗笠,脸上蒙着黑色面纱。 裸露在外的双眼,如同蓝宝石般澄澈,散发出一股清冷的气质。 秦川走上前,疑惑道,“王伯,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您小心!” 王伯立刻将秦川护在身后,紧张道,“您快出去报官,老奴帮您拖住这个女贼!” 女子无奈道:“老头,我都已经说了,我不是贼。” 王伯质问道:“那你大半夜到我们天赐侯府做什么?” “与你何干?” 女子淡淡道,“我是奉命来找你家少爷的,和你没关系。” “你放屁!” 王伯骂道,“你若是来找少爷办事的,为何放着大门不走,非要翻墙头?” “你这女娃娃分明就是个贼,想溜进我们侯府偷东西!” 女子顿时满脸无语,“你这老头,怎么如此不可理喻?” “再说,你自己看看,你们天赐侯府现在都破败成什么样了,还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么?” “你……你敢羞辱我天赐侯府!” 王伯气得满脸通红,举起扫帚要打那女子,却根本够不到。 秦川急忙上前阻拦,无奈道,“王伯,我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 “不管她是不是贼,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去睡吧。” “少爷,那您小心一点。” 王伯警惕地瞪了女子一眼,随即才气呼呼离开。 秦川转头看向女子,无奈道,“你是沈临雪派来的?” “不错。” 女子点了点头,淡淡道,“秦公子,末将苍云卫千户苏泷韵,奉沈统领之命,前来负责你的安全。” “沈统领让我给你带话说,她已经派人在查明今日你遇刺之事,五天之内必定给你一个答复。” “好,我知道了。” 秦川点了点头,无奈道,“那个……苏千户,你有话能不能下来说?” “不必了。” 苏泷韵摇头拒绝,淡淡道:“天色已晚,我就不进府打扰,免得被人冤枉是贼。” 秦川顿时满脸哭笑不得,“苏千户,王伯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文化见识,你还和他一般计较嘛?” “我白天就已经让王伯将你住的房间收拾好,一应设施俱全,你就赶紧进来吧。” 苏泷韵忍俊不禁道,“秦公子,你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谁说我要和你住在一起了?” 秦川懵逼道,“你……不住在我府上,如何贴身保护我?” “这个你放心,沈统领命我保护你,这便是我的任务。” 苏泷韵淡淡道:“我绝不会让我的履历,有任何任务失败的污点。” “所有明面上的威胁,以及潜在的威胁,我都会帮你一一排除。” “如果你遇上危险,我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 说罢,苏泷韵从墙头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夜幕中。 剩下秦川在风中满脸凌乱,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沈临雪,怎么给我派来这么一个刁蛮婆娘?” “且不说靠不靠谱,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算了,反正我已经重拾武道,而且进展顺利。” “即便没有她保护,我自己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 次日,清早时分。 秦川从梦中醒来,吃过早饭后,便直奔皇宫而去。 门外的守卫自然认得他,毕恭毕敬抱拳颔首,“见过秦公子!” 秦川淡笑道:“二位,我有点事想求见陛下,请你们通禀一下?” “秦公子,您请进吧。” 守卫恭敬道,“陛下刚刚下早朝,正在华阳殿批折子用早膳,您让汪公公通禀即可。” “好,多谢。” 守门打开宫门,秦川得以畅通无阻进了皇宫,直奔华阳殿而去。 华阳殿是皇帝的办公之所,属于前殿,外官也可以进入。 秦川刚来到华阳殿外,正好见到汪沉正在骂人。 “不开眼的东西,跟你们说几遍了?” “陛下每天吃完早膳后的饭后茶,必须是骊山泉水泡的龙井,每杯放十八片茶叶,送到陛下手中时必须是八分烫!”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也配在宫里当差?” “下次再犯这种错,杂家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第十八章 求官 被汪沉大骂的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粗喘。 正当汪沉大发雷霆之际,秦川走上前,淡笑道,“汪公公,一大早就动这么大肝火啊?” 汪沉微微一怔,立刻跪地作揖,“奴才给秦公爷请安!” “没办法,这些下人笨手笨脚,连杯茶都泡不好。” “陛下喝茶喝得不顺心,发脾气得奴才受着。” “奴才发脾气,自然得这些下面人受着。” 秦川笑道,“汪公公,您可是内务府总管,陛下最信任的贴身大太监。” “这些下人不比你贴身伺候陛下多年,自然不可能将陛下的所有习惯都了然于胸。” “汪公公还是应当对他们宽容一些,多指点指点他们。” “有公公的指点和栽培,日后他们定然能有大出息。” 汪沉自然听出,秦川这番话是在给这两个小太监求情。 当即给秦川个面子,挥手道,“看在秦公爷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打你们板子了,还不快滚!” “谢汪公公,谢秦公爷!” 两名小太监这才如蒙大赦,顿时满脸感激,向秦川连连鞠躬作揖,随即悻悻离开。 汪沉恭敬问道,“秦公爷,今日进宫有何贵干?” “在下有点小事,想要求于陛下。” 秦川对汪沉也颇为客气,“不知陛下现在是否方便,汪公公可否去帮我通禀一声?” “秦公爷稍等,奴才这就通禀。” 汪沉转身走进华阳殿内,询问了皇帝的意思,不一会便又回来。 “陛下准见,秦公爷请吧。” “多谢汪公公。” 秦川这才随着汪沉,走进华阳殿的殿门。 殿内,皇帝李玉堂正坐在龙案后,专心致志批阅奏折。 李玉堂没有发话,秦川也不敢主动开口,就这么跪在龙案前等待。 片刻后,将手中的折子处理完,李玉堂才抬头看向秦川。 秦川朗声道,“臣秦川,参见陛下!” “秦川,起来吧。” 李玉堂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先前你求证的事,朕都已经依了你。” “宋廉全家都已经斩首示众,罪有应得。” “你们秦家的产业,朕也都归还于你。” “今日来找朕,又有何事?” 秦川淡笑道,“陛下明察秋毫,天恩浩荡,为臣秦家主持公道,臣感激不尽。” “陛下虽封臣为卫国公,但眼下臣却只是个清闲国公,终日游手好闲,无事可做。” “今日臣进宫,就是想求陛下开恩,能给臣一个报效陛下的机会。” “能为陛下分忧解难,为大乾竭智尽忠,也算不负父叔在天英灵。” 李玉堂怔了怔,顿时有些好笑。 好小子,敢情是来要官的? 不过,即便秦川不来,他也确实有这个打算。 先前那一次会面的时候,李玉堂就看出来,秦川疯病痊愈后,展现出一种极为不凡的气质。 这种气质,并非源自父荫,而是他与生俱来。 如果能加以培养,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人才。 “秦川,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李玉堂淡笑道,“虽然你是天赐侯秦擎苍将军的后人,但你应该也清楚,我大乾军中的规矩,向来是论功行赏。” “即便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朕也只能安排你到军营中,从百夫长做起。” “至于日后想建功立业,拜将封侯,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吧,你想去哪个营,朕都依你。” 秦川却毫不犹豫摇了摇头,“陛下厚意,令臣极为感动。” “但臣重病初愈,无意从军,只希望能留在陛下的身边,为陛下分忧解难。” 李玉堂微微一怔,面露狐疑。 “你是说……你不愿投军从戎,而是要留在朝中做官?” “但是,你们秦家乃是忠烈将门,门风骁勇,名将辈出。” “你作为秦家唯一的血脉,难道不应该延续家风?” 秦川淡笑道,“陛下,臣秦家确实祖祖辈辈都是沙场之将,鲜有朝中之臣。” “若日后蛮夷来犯,边疆告急,臣自然愿意披挂上阵,为陛下浴血沙场,卫戍大乾国祚。” “但自落云谷一战后,陛下便依杨相国之言,与异族议和修好,极力避战。” “眼下各方异族都较为安定,边境百姓也在休养生息。” “军营之中多臣一个不多,少臣一个不少,所以臣还是更在朝堂之中,为陛下尽忠。” 一旁的汪沉听了秦川这番话,不由捏了把冷汗。 好家伙,这小子还真是个一根筋愣头青啊。 陛下刚刚让他延续秦家家风那番话,就是在给他台阶。 没想到这小子给台阶不下,仍然一门心思执意要做官。 要知道,陛下平日里最厌恶的,就是有官员主动开口向他求官、求晋升。 秦川此时执意索官,怕是已经触碰到陛下的底线…… “好。” 让汪沉震惊的是,李玉堂非但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个和善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你如此忠义,朕便成全你。” “说吧,你想做什么官?” 秦川毕恭毕敬道,“臣不敢贪妄,全听陛下安排!” 李玉堂略一思忖,淡笑道,“进来正好都察院,比较缺人手。” “你可愿接替宋廉,担任都察院御史,官居正四品?” 汪沉顿时心中一惊。 秦川虽然是秦擎苍之子,但身无寸功,又无资历。 陛下竟然毫不犹豫,直接封他做四品官? 若是真的将秦川安排过去,还不知群臣要如何非议此事。 秦川倒不嫌官大,重重点了点头,毕恭毕敬道:“臣遵旨!” “别急。” 李玉堂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个官位,朕可以给你。” “但是,你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你能胜任这个位置。” 秦川淡笑道,“请陛下出题,臣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玉堂略一思忖,笑道,“这样吧。” “朕刚刚接到一封匿名弹劾信,检具工部主事曹宇,贪污修建宗庙所用的木料,从中牟取巨款。” “你若是能将这桩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朕便许你以都察院御史之位,如何?” 第十九章 朕就是要他得罪人 秦川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怎么?” 李玉堂眼中划过一丝异彩,淡笑着问道,“莫非,你没有信心?” “臣……虽有信心……” 秦川面露难色,皱眉道:“但是,查访贪腐官吏之事,是毕竟是刑部的分内之事。” “此外,抓捕这种朝廷要犯,理应由苍云卫出手最为稳妥。” “若陛下准许,让刑部官员及配合臣调查此事,并给予臣调动苍云卫之权,臣一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那可不行。” 李玉堂微笑道,“朕之所以让你查办此案,就是想要看看你有没有入朝为官的能力。” “若是由刑部官员解决,那还需要你做什么?” “此次曹宇之案,朕一个人都不会派给你。” “你不能借助刑部的力量,也不能动用苍云卫的力量,只能凭借你自己的力量去查。” “只要能查到证据和口供,并将涉案人等全部抓住,朕便算你过关。” 秦川思忖片刻,重重点了点头,郑重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辜负陛下重托。” “十日之内,臣定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给陛下一个交代!” “好,那朕便静候你的佳音。” 李玉堂微笑着点了点头,“十日之内,如果你查明此案,朕自然会重用于你。” “如果你没能查清楚这桩案子,就不要再来见朕了。” “臣,遵旨!” 秦川俯首再拜,随即便转身离开华阳殿。 待秦川离开后,汪沉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陛下,秦川这桩案子,恐怕不大好办吧?” “这个曹宇,是杨相国的女婿,他的工部主事之位,就是杨相国一手提拔上去的。” “涉及此案的官吏肯定不在少数,且都与杨相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官官相护,成了铁板一块。” “秦川即便成功查清来龙去脉,肯定也会得罪不知多少人……” 李玉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又如何?” “朕就是要让他得罪人。” “最好将满朝文武都得罪尽,做只效忠于朕一人的孤臣。” 汪沉微微怔了怔,这才领会李玉堂的用意,讶异道,“陛下莫非……是想扶持秦川,掣肘杨相国之权?” “不错。” 李玉堂点了点头,冷笑道,“杨文忠乃三朝老臣,辅佐过朕的父皇和皇爷,在朝中威望甚高,门生故吏遍及天下。” “当初秦擎苍在日,虽然他是一介武将,但至少也能做到牵制杨文忠。” “可现如今秦擎苍战死落云谷,再无人可以与杨文忠分庭抗礼,满朝文武几乎都依附到他的门下。” “杨文忠作为三朝老臣,老谋深算,深谙宦海之道,做事不留任何证据。” “而没有十足的证据,朕又不能轻易动他,令天下臣民与朕离心离德。” “若是再不扶持起一个能掣肘杨文忠的能臣,再让他继续这么拉帮结党下去,下去,早晚会威胁到朕的权力。” 汪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钦佩道,“陛下用心良苦,奴才钦佩至极。” 说着,汪沉突然又想到什么,好奇道,“既然陛下有心扶持秦川,为何还要用曹宇之案来刁难他呢?” “这不是刁难,而是考验。” 李玉堂淡淡道,“曹宇虽是杨文忠的女婿,却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之辈,只知道贪敛钱财,却不知善后,破绽百出。” “苍云卫那边,已经积攒了不知多少他的罪证,如果朕想要办他,随时可以将他抓捕正法。” “如果秦川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朕还如何指望他,能与杨文忠分庭抗礼?” …… 回去的一路上,秦川都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陛下让他查曹宇之案,恐怕绝不仅仅是此案本身那么简单。 其背后,一定还大有深意。 但是眼下,秦川无心揣摩陛下的用意。 单单是这桩案子本身,就已经令他有些无从下手。 “不能借助刑部的力量,代表无法查看案情卷宗。” “不能借助苍云卫的力量,代表我没有抓捕执法之权。” “那这案子,又从何查起?” “总不能跑到那曹宇府上,直接把他绑回来,然后屈打成招吧?” 秦川正头疼之际,突然猛地灵光一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对了!” “不能动用苍云卫的力量……用我自己的人总可以吧?” “就这么办!” 当即,秦川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赶回府。 来到院内,直接大喊道,“苏泷韵,快出来,我有急事!” 两秒过后,便见苏泷韵现身于院墙之上,淡淡问道,“什么事?” “泷韵,你速速去帮我查一件事。” 秦川正色道,“工部主事曹宇,贪污修建宗庙所用的木料,牟取钱财。” “陛下将这桩案子交给了我,命我彻底详查。” “你速速去帮我去打探消息,将曹宇这个人,从头到脚查个清清楚楚。” “查出任何有用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回来向我汇报!” 苏泷韵神情复杂,看着秦川的眼神仿佛在关爱智障一般。 沉默许久,淡淡开口道,“你没事吧?” “我是奉沈统领之命,来保护你的安全。” “帮你查访案情,不在我的任务范围内,你去找别人吧。” 眼看着苏泷韵转身要走,秦川顿时急了,急忙叫住她,“等等!” “我让你查这桩案子,就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苏泷韵面露狐疑,“一个工部主事贪污木料,与你的安全有何干系?” 秦川讪笑道,“泷韵,是这样。” “我今日去皇宫面见陛下,是为了向陛下求取官位。” “陛下便让我查访这桩案子,只要能查明案情,便封我为都察院御史,官居正四品。” “所以呢?” 苏泷韵无语道,“这与你的安全,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 秦川耐着性子解释道,“泷韵,你说,我为什么要去向陛下求官?” “难道,是为了荣华富贵,利禄虚名吗?” 第二十章 曾三还钱 苏泷韵耸耸肩道,“不然呢?” “不,当然不是!” 秦川满脸痛心道,“泷韵,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种贪慕虚荣之人吗?” “我都已经是尊贵的卫国公,享食邑万户,还在乎官位的这点微薄庸碌吗?” 苏泷韵困惑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川满脸正色,大义凛然道:“我之所以迫切想要入朝为官,不为其他,而正是为了自保!” “因为我是秦家的后人,有无数嫉恨秦家的奸臣贼子,都在暗中盯着我。” “意图不择手段,掐灭我这个秦家唯一的血脉。” “我若想自保,只有进入朝廷,并一步步成为位高权重的重臣。” “唯有如此,才能让那些奸臣投鼠忌器,不敢对我轻易下手!” 听着秦川这番大义凛然的歪理,苏泷韵表情变得复杂些许。 “我还是没听懂,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逻辑。” “当然有逻辑了!” 秦川继续耐着性子说道,“你想,如果你不帮我查这个案子,我就得自己去查。” “而我又没有任何经验,查案的手段肯定不像你们苍云卫那么高明。” “万一我到时候不小心露馅,落在人家手中,你还得冒着危险去营救我。” “与其让我身涉险境,还不如你直接帮我把案子给查了,你说对不……” 苏泷韵实在受不了秦川的唠叨,投降似的举起手,“行了,你别说了。” “我帮你查就是了。” “诶,这便对了!” 秦川这才眉开眼笑,欣喜道,“我就知道,你作为我的护卫,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泷韵,我跟你说,你去查案的时候,尽量不要暴露身份……” “查案我比你在行,求你别再唠叨了。” 苏泷韵被烦得有些抓狂,直接跳下墙头,转身离开。 秦川微微松了口气,咧嘴笑道,“幸亏用我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这个女人。” “否则的话,这件事怕是就麻烦了。” “有泷韵帮我去查案,想来查清楚来龙去脉不成问题。” “这期间我还是抓紧时间,专心重拾武艺吧。” …… 秦川一边修习《逍遥剑法》,一边等待苏泷韵的好消息。 想要重新掌握第二重,不似第一重那么顺利。 努力练习参悟了整整一夜,都进展微薄。 当然,秦川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 毕竟,《逍遥剑法》是当世最强的剑法之一,每练会一重,都会让自己实力倍增。 反正眼下近期内,也没有什么迫切需要用武之处,坚持下去慢慢来便是。 …… 次日,傍晚时分。 福缘酒楼,王清正在柜台内,认认真真地算账。 突然,几道来者不善的身影,踩着门槛走进店内。 “老王,看来你这个掌柜,当得很得心应手啊。” 王清抬头一看,顿时脸色变了变。 来到他面前的正是曾三,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咧着。 “曾……曾掌柜……” 王清吞了口唾沫,惶恐道,“你……你怎么来了?” “看你那个德性。” 曾三嗤鼻一笑,鄙夷道,“就这点胆子,也敢独挑大梁给人当掌柜?” 曾三身后带着六七号人,都是平日跟他厮混在一起的地痞无赖。 王清满脸惊恐,连大气都不敢粗喘,壮着胆子问道,“你来想做什么?” “放心,老子不是来闹事的。” 曾三冷笑道,“他秦川不是说,要我将这些年来吞秦家的钱都还给他吗?” “老子今天,是来还钱的。” 说着,曾三不紧不慢挥了挥手。 两名小弟抬起地上的大木箱,砰的一声放在王清面前。 王清打开木箱一看,顿时惊愕地瞪大眼睛。 木箱中堆积得满满当当,一半是银票,一半是银元。 银元一个个份量十足,银票也都是五百两一张的面额。 这一大箱银子,粗略估计,少说也有十万两。 王清惊得目瞪口呆,愕然道,“曾掌柜,你……你先前不是把钱都输在赌场了么?” “这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银子?” “老子在哪里发财,和你有关系么?” 曾三冷笑道,“别废话,赶紧把钱点齐收了。” “要是不够的话,老子再给你补,我们待会还要去办事呢!” 王清悻悻点了点头,当即取出算盘,开始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数钱对账。 他先前奉秦川的授意,已经将曾三的账算清。 曾三在福缘酒楼,做了三年的掌柜,总共贪了大约九万六千两。 王清花了好一会工夫,才将这一箱银子点清,小心翼翼道,“曾掌柜,您这一箱银子,总共是十一万三千两。” “比您这些年来从酒楼账上拿的,还要多将近两万两。” “您稍等,我这就把多的银子取出来找给您……” “不必了。” 曾三摆了摆手,轻蔑笑道,“他秦川冷血无情,对我不念旧情。” “我这个当叔叔的,又怎么会跟他一样六亲不认?” “多的银子,就当是我给他包的红包吧。” 听闻此话,王清心中犯起一丝狐疑。 平日里,曾三一向是视财如命,贪如豺狼,为了一钱银子,都不惜和别人打一架。 怎么今日竟然如此慷慨阔绰,将近两万两银子,说给就给。 这也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但曾三话都说出来,王清也只得点了点头,恭敬道,“那老朽就代公子,多谢曾掌柜了。” “不必,老子用不着他谢。” 曾三冷笑道,“这样,眼下正好到饭点了,你把最好的雅间给我腾出来,再给我安排一桌好酒菜,我要请兄弟们喝酒。” “这……” 听闻此话,王清顿时面露难色。 “怎么?” 曾三眯着眼睛,冷声道,“老子给了你十几万两银子,吃你顿酒菜还不行了?” “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王清讪笑道,“只是……曾掌柜您刚刚不是说,您和弟兄们还要去办事么?” “老子办不办事,跟你有关系吗?” 曾三骂骂咧咧道,“好酒好菜,赶紧给老子上,不然老子就砸了这里!” 第二十一章 做局陷害 王清不敢得罪曾三,加上曾三今天又确实来还了钱。 只得吩咐伙计,带他们去了最好的一间雅间,让后厨安排一桌好酒好菜。 酒菜端上来后,曾三立刻挥手道,“弟兄们,今天三哥请客,都吃好喝好!” “谢三哥!” 这些地痞无赖,成日游手好闲,穷得兜比脸干净,向来是饥一顿饱一顿。 今日赶上这么一桌好酒好菜,自然全都如豺狼饿狗般大快朵颐。 曾三却没怎么筷子,只满脸笑眯眯,频频给一个人夹菜。 “二狗啊,来,尝尝这个。” “这么好的好菜,平日也吃不着,今天多吃点。” 二狗满脸受宠若惊,不明白曾三今天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三哥,您不是说咱们今天,是来闹事的吗?” “要不您给我们讲讲,待会要怎么做?” “不错。” 曾三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就先吃,等吃饱喝足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二狗索性不再没有多问,敞开腮帮子大口大口享受美食,滋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吃得满嘴流油。 片刻后,几人都吃得酒足饭饱,满嘴油光。 曾三看着二狗,笑眯眯道,“二狗啊,吃饱了吧?” “吃饱了,谢谢三哥!” 二狗用衣裳抹着嘴,咧嘴笑着点了点头。 “好。” 曾三不紧不慢站起身,拍了拍二狗的肩膀。 “吃饱了,就上路吧。” “……啊?” 二狗顿时满脸懵逼,不明所以。 不等他反应过来,另外五人便直接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啊!” “三哥,我没做错什么啊,你为什么……” 一个人捂住了二狗的嘴,让他连惨叫都叫不出声。 在浓浓的惊恐和不解之下,二狗就这么被几人生生打死。 直到临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名小弟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三哥,没气了。” “很好。” 曾三满意笑着点了点头,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一枚瓷瓶交给小弟,“给他灌进去,再给他换身衣裳。” “然后搬到酒楼门口,按计划行事!” …… 秦川专心钻研逍遥剑法,苦练了一夜一天。 直到次日吃完午饭,才精疲力尽地睡下。 然而,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一阵砸门声吵醒。 “少爷,出事了!” 秦川从睡梦中惊醒,打着哈欠开了门,睡眼惺忪道,“王伯,出什么事了?” 然而他开门一看,瞬间微微皱了皱眉,困意消散了不少。 门外除了王伯外,还有一个年轻小厮,满脸心急如焚。 这个小厮秦川认识,正是福缘酒楼的伙计喜顺。 “喜顺,你怎么来了?” 秦川皱眉问道,“酒楼出事了?” “是……” 喜顺焦急道,“公子,刚刚饭点的时候,曾三突然带一群人到店里来,说是给少爷还钱。” “还完了钱之后他,他们还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桌好酒好菜。” “王掌柜见他们还了那么多钱,便答应了他们。” “没想到吃喝完之后,曾三手下一个小弟突然中毒吐血,当场就没气了。” “现在曾三将尸体抬到了咱们酒楼门口,正在和他的手下闹事。” “说咱们福缘酒楼谋财害命,给客人在菜里下毒,还说要王掌柜偿命……” 听完喜顺的话,秦川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个曾三乖乖跑来还钱,必定是有蹊跷。” “八成是有人拿他当枪使,利用他做局陷害我们。” “喜顺,别慌,我现在就去处理这件事。” 当即,秦川带着喜顺,火速动身前往福缘酒楼。 来到酒楼,店门外已经围聚了一大群人,正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福缘酒楼这是这条街上的老店了,怎么出了这么档子事?” “听说不久前,陛下处斩宋廉之后,将这酒楼归还给秦公子。” “先前曾掌柜管店的时候,从来没出过事。” “怎么现如今变成秦公子当家,就出了人命呢?” “诸位,请让一让。” 秦川疾步走上前,从人群中穿过而来。 来到人群正中间,便见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几名地痞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个哭得如丧考妣。 “二狗啊,你死得好惨啊!” “咱们刚刚还一起喝酒,怎么你说走就走了?” “你放心地去吧,三哥一定会为你报仇,还你个公道!” 这些地痞跪在尸体旁边,给这个叫二狗的哭丧。 曾三则拎着王清的衣领,满脸杀气腾腾,凶神恶煞。 “王清,你跟了老子那么多年,老子当初待你也不薄。” “就算你后来背叛老子,老子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 “可你却如此狠毒,帮着那秦川小儿,害死我的好兄弟二狗!” “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们偿命!” “我……我……” 王清一个文弱的小老头,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曾三攥紧沙包大的拳头,就要直接对王清动武之际。 秦川大步流星走上前,冷声道,“住手!” 曾三转头一看,见是秦川到来,便立刻松开王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笑容。 “秦川,你总算是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不敢露面呢。” 秦川将王清搀扶起来,关切道,“王掌柜,没事吧?” “公子,我没事……” 王清满脸惶恐,颤声道,“公子,我真的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死的,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啊……” “我知道,什么都不用说,交给我处理就好。” 秦川宽慰了王清一番,稍稍安定他的情绪。 随即才转头看向曾三,饶有兴味笑道:“曾三,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这么毒辣的局都能使出来,看来你还真有几分手段。” “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曾三冷笑道,“现如今这福缘酒楼,已经归你所有。” “你们福缘酒楼在酒菜里下毒,毒死了我的好兄弟二狗,你还有何话讲!” 第二十二章 徒有虚名 秦川嗤鼻一笑,“曾三,这么重的一顶帽子,我可顶不动。”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刚刚便都已经了解了。”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川不紧不慢站起身,看向身后哭丧的几名地痞,冷笑道,“看你们一个个肚皮溜圆,满脸油光,肯定刚刚都没少吃喝。” “如果我们酒菜里真的有毒,为什么只死了这一个人,而你们却还一个个都好端端的?” 听闻此话,围观的路人们也都恍然大悟,“对啊!” “如果福缘酒楼真的在酒菜中下毒,肯定一桌子人,甚至一店的人都要遭殃,怎么可能只死一个?”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见秦川一语道出破绽,曾三脸色变了变。 直接抛开此事不谈,骂道,“秦川,你好狠毒的心!” “毒死我兄弟不够,还想将我们全都毒死吗?” “不管怎么说,我兄弟刚才还好好的,吃了你们福缘酒楼的酒菜后,便直接口吐鲜血,中毒暴亡!” “你是福缘酒楼的东家,这件事绝对与你脱不开干系!” 秦川没有理会曾三的指控,转头盯着那具尸体,眼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意。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闪开,都闪开!” 数十名官兵呈两列方队,快步从远处冲了过来。 为首带头的,正是京兆府的首席捕头罗雷。 “太好了,罗捕头来了!” “罗捕头可是京兆府第一名捕,向来断案入神。” “凭他的本事,定能将此案断个水落石出!” 围观的百姓们瞬间纷纷退后,为官兵们让开一条通道。 罗雷带着官兵,大步流星走到酒楼门外。 看着地上七窍流血的尸体,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罗捕头,求您为我们兄弟做主啊!” 曾三使了个眼色,小弟们立刻跪在罗雷面前,一个个声泪俱下,嚎啕大哭。 “我们兄弟今日,原本就是想来福缘酒楼喝一顿酒。” “没想到喝完酒后,连门都没出,我们的好兄弟二狗就死了。” “他们福缘酒楼在酒菜中下毒,谋财害命,罪大恶极!” “求罗捕头严惩凶手,为我们兄弟讨个公道!” 罗雷皱了皱眉,沉声道,“验尸。” “是!” 手下一名捕快走上前,俯身蹲在二狗的尸体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插进二狗的脖颈中。 停滞片刻后,抽出银针,针头变得焦黑如炭。 “罗捕头,确实是中毒而死。” 捕快回答道,“十倍浓度的鹤顶红,毒性极强。” “加上有烈酒的催化,一顿饭的工夫,即可让人毙命。” 听闻此话,周围围观的路人们顿时都为之一惊。 “竟然真的是被毒死的?” “难道此事……果真是福缘酒楼所为?” “秦家世代忠良,满门忠烈。” “秦公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罗雷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走上前,冷声问道,“谁是这家酒楼的负责人?” 王清脸色惨白,顶不住罗雷身上散发的威压,下意识退后一步。 秦川却坦坦荡荡,丝毫不惧,淡笑道,“我便是。” “卫国公,秦川。” 秦川自报身份,罗雷却没有丝毫畏惧,冷声道,“秦公子,你们福缘酒楼,涉嫌下毒谋害食客。” “请你随我走一趟,回府里接受拷问。” “来人,将这座酒楼给我封了。” “在此案查明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入!” “是!” 几名官兵走上前,给酒楼的大门钉上封条。 又有两名官兵,手中拿着三十斤重的铁枷,要给秦川戴上镣铐。 见此情景,曾三难抑心中的狂喜,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狞笑。 林千钧说过,他和京兆府尹段德俊,是结拜兄弟。 只要将秦川打入京兆府尹的大牢,林千钧就有把握让他死在牢中,绝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林千钧还承诺,只要干掉了秦川,刚刚那一大箱银子,连同这座福缘酒楼,都会赏给他。 曾三已经不由自主幻想起来,自己日后的生活,将何等的风流潇洒。 眼看着就要戴上镣铐的一瞬间,秦川却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罗雷皱了皱眉,狐疑问道,“你笑什么?” 秦川玩味笑道:“你罗捕头号称京兆府第一名捕,声名在外,我还以为你断案能力有多高明。” “但今日看来,你也就是个徒有虚名之辈罢了。” 听闻此话,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秦公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嘲讽罗雷? 罗雷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谁人招惹了他,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说揍你便揍你。 秦川马上就要落到罗雷的手中,还敢出言嘲讽。 难道他是不想活着走出京兆府的大牢了? 身旁其他捕快也面露愤然,“放肆!” “你个戴罪之人,敢羞辱罗捕头?看我先给你点颜色看看!” 捕快们抡起水火棍,想要教训秦川。 罗雷却摆了摆手阻止他们,眯着眼睛盯着秦川,沉声道,“你倒说说,我怎么就成了徒有虚名之辈?” 秦川耸耸肩笑道,“从你仅用一根银针,便断定这家伙是中毒而死,我便可以看出,你是何等的愚蠢和无能。” 刚刚验尸的那名捕快顿时面露气恼之色,“你说什么?” “银针验毒,是数百年流传下来的惯例。” “银针变黑,即为中毒,有何不对?!” 秦川淡笑道,“银针遇毒就会变黑,确实不假。” “但是,有一种毒,是银针验不出来的。” 罗雷皱眉问道:“什么毒?” “人心!” 听闻此话,众捕快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都无比复杂。 这家伙在说什么? 他们怎么听不懂? “罗捕头,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听闻此话,曾三有些心虚,立刻大吼道,“快将他押回京兆府,关进大牢吧!” 秦川转头瞥了曾三一眼,饶有兴味道,“曾三,你急什么?” “难道担心我揭穿你的阴谋,让你百口莫辩?” 第二十三章 验尸 听闻此话,曾三瞬间像被踩了尾巴一般,大吼道,“你放屁!” “我兄弟在你的酒楼喝酒被毒死,我有什么阴谋?!” “你这家伙,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罗捕头,快将他带走!” 罗雷皱了皱眉,也看出曾三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当即挥了挥手,淡淡道,“放开他。” “是!” 两名捕快松开了秦川,毕恭毕敬退后一步。 罗雷背手而立,淡淡道,“秦川,你究竟想做什么,直说吧。” 秦川淡笑道,“罗捕头,能否让我验一验尸?”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一验便知。” 罗雷皱着眉头,略一思忖,微微点了点头,“可以。” “多谢。” 秦川不紧不慢来到刚刚验尸的那名捕快面前,“这位兄弟,能否借一根新的银针给我用用?” 捕快不悦道:“我刚刚都已经验过了,你再验不也是同样的结果?” “你眼睛看到的,未必就一定是真实的。” 秦川耸耸肩笑道,“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捕快嗤鼻一笑,秦川这番话在他听来,纯纯就是云山雾罩,故弄玄虚。 但是,罗雷向他微微点了点头,他也只得不快地取出一根银针交给秦川。 秦川拿着银针,走到二狗的尸体前俯身蹲下。 并没有急着下针,而是用手掌在二狗的身上按了按。 曾三满脸焦急,愤然道,“罗捕头,这家伙毒死了我兄弟,还要在这里羞辱我兄弟的遗体,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快点将他押回去,否则我便要去找段府尹了!” 罗雷转头瞥了曾三一眼,冷声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 感受着罗雷身上散发出的浓烈威严,曾三忍不住咕噜吞了口唾沫,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我只是希望罗捕头能秉公执法,不要犯错……” “罗某在京兆府当差多年,办的大小案情无数,从来没有徇私枉法。” 罗雷冷声道,“包括今日,我也只是在按我的方法办案。” “如果阁下认为我的办案方式有问题,可以去向段府尹,或是更大的官去告我的状。” “但即便到了金銮宝殿,罗某也光明磊落,无愧于心!” 曾三本来都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想要偷偷塞给罗雷。 但见听了罗雷这番大义凛然的话,便又将银票塞回袖口里去。 以罗雷的一身正气,自己这点银子非但收买不了他,恐怕反而会被他当场收拾。 曾三也只得默默祈祷,祈祷秦川看不出什么破绽。 在二狗的尸体上按压一阵后,秦川便看出端倪,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 随即在一众官兵的注视下,终于刺出银针。 通常而言,官府用银针验尸,都是以银针刺入喉咙,变黑则证明中毒。 然而,秦川却没有刺入喉咙,而是刺入腹部。 并且还不止刺一下,而是连刺好几针,几乎将二狗的肚子扎成筛子。 许久,秦川不紧不慢将银针抽了出来。 除了沾染了鲜血之外,仍然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变黑的迹象。 “罗捕头,看到了吗?” 罗雷皱着眉头,狐疑道,“看到什么?” “怎么,你还没反应过来?” 秦川无奈解释道,“如果此人真的是吃了我福缘酒楼的酒菜中毒而死,肯定是毒素进了肚子里才会发作。” “但是这个人的腹中,却根本验不出毒来。”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罗雷微微怔了怔,瞬间恍然大悟,不由得浑身一震。 秦川说的这个角度,他从未想到过。 现在想想,确实如此。 如果是中毒身亡之人,毒素肯定是下了肚后才会发作。 罗雷立刻挥了挥手,沉声道,“再验!” “是!” 刚刚验尸的那名捕快,也看出不对劲。 再次走到尸体前,将银针刺入肚肠的位置。 和秦川刚刚一样,连刺好几针下去,银针都没有丝毫变化。 然而,当银针刺入喉咙再抽出来,便直接瞬间变黑,足见毒性之猛烈。 “这……这是怎么回事?” 验尸的捕快满脸错愕,喃喃道:“喉咙中能验出毒,而腹中却验不出毒……” “我当差多年,验尸无数,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怪事……” “这不是很明显吗?” 秦川耸耸肩笑道,“这个人,不是中毒而死。” “而是被人杀死之后,又往嘴里灌入毒药,伪造成中毒而死的假象。” “但由于被灌毒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所以毒药只能停在喉咙,而无法咽进肚肠中。” “用这种方法诬陷我福缘酒楼,真是用心歹毒啊。” 听闻此话,周围的官兵和围观的路人们,瞬间全都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好歹毒的招式!” “如果真的算计得逞,那非但福缘酒楼今后要臭名满天下,只能关门大吉。” “恐怕秦公子作为忠烈秦家的后人,也难逃牢狱之灾,甚至有性命之忧啊!” “竟然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来算计忠良之后,真是其心可诛!” 一时间,众人都将谴责和审视的目光投向曾三等人,言语间更是充满口诛笔伐。 罗雷也缓缓转头看向曾三,淡淡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 曾三脸色惨白,内心大为惶恐,拼命连连摇头,颤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罗捕头,刚刚我们就是好端端地喝着酒,我兄弟便突然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 “是吗?” 不等罗雷开口,秦川便忍俊不禁道,“曾三,下次诬陷我的时候,你能不能注意点细节?” 曾三已经整个人吓傻,下意识脱口而出问道:“什么细节?!” 秦川淡笑道,“刚刚我便已经检查过了,这个二狗身上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而且断裂得极为不规则。” “你说说有什么毒药,能把人的骨头,直接在身体里毒断?” “毫无疑问,这个家伙在被灌下毒药之前,肯定是被人殴打致死。” 第二十四章 曹宇的情报 说着,秦川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满脸同情摇了摇头。 “我估计这家伙刚刚喝酒的时候,还很潇洒快活。” “没想到连酒楼的大门都没走出,就直接一命呜呼。” “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活活打死,真是可怜啊。” 听着秦川这番话,曾三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汗流浃背。 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家伙,难道是在他们吃饭的雅间里安了眼睛吗?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将他刚刚做的一切,都如此精准地推理出来…… 罗雷眉头紧锁,给身边的捕快使了个眼色。 捕快立刻走上前,检查了一番二狗的遗体,向罗雷微微点了点头。 “罗捕头,秦公子说得不错。” “死者的肋骨确实断裂得极为不均匀,看着像是被人活活殴打致死。” 罗雷神情倏然阴冷下来,沉声道,“刚刚的这段时间里,他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秦川不紧不慢转过身,给王清使了个眼色。 王清怔了几秒,才猛然反应过来,急忙大步流星走上前,苦着脸道,“罗捕头,刚刚他们进雅间之前,这个人还好好的。” “而从雅间出来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死了,是被两个人抬出来的。” “刚刚雅间里只有他们这几个同行的人,没有任何其他人进去!” “好,我了解了。” 罗雷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淡淡道,“统统,给我带回去。” “是!” 捕快们纷纷冲上前,直接给曾三和他的几个小弟都戴上镣铐。 曾三顿时脸色铁青,大吼道,“罗捕头,我的兄弟被毒死,你怎么能抓我?!” “你定然是看他是秦家人,是当朝卫国公,所以才包庇袒护他!” 罗雷神情一沉,冷声道,“我罗雷眼中只有天理王法,从来都没有什么高官重爵。” “你有什么话,都留着进了大牢再说吧。” 当即,罗雷不再多言,直接挥手示意收队,押着曾三等人离开。 围观的路人们各自散去,仍然议论纷纷,看着秦川的眼神充满了钦佩。 “没想到面对这么歹毒的局,秦公子都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巧妙破解。” “换做是我的话,恐怕肯定是百口莫辩。”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王清低着头,满脸愧疚道,“少爷,对不起。” “都怪我一时疏忽,准许他们留在酒楼喝酒,才上了这么大的当,险些害少爷受到牵连……” “王清,你不必自责。” 秦川摆了摆手,淡笑道,“那曾三是为了报复我,和你没关系。” “就算换做旁人,他也肯定有方法陷害我。” “现如今曾三已经自食恶果,被送进大牢,往后不会再来找麻烦。” “你只管好好当你的掌柜,帮我将酒楼打理好便是。” …… 解决了此事之后,秦川直接动身回府。 原本他还想去一趟府衙,看看罗雷怎么审曾三等人。 但转念一想,便又作罢。 今日这个局,凭曾三的脑子,肯定不可能想得出来。 肯定背后的人,利用他当枪使。 所以,曾三是死是活,对自己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尽早将曾三背后算计自己的人,从阴沟里揪出来,才是重中之重。 回到府中,王伯焦急道,“少爷,没事吧?” “放心,没事。” 秦川打了哈欠,困倦道,“王伯,我要好好睡一会,晚饭不用叫我吃了。” 回到房间,秦川本想直接倒头就睡。 但刚一推开门,他便注意到桌上放着厚厚一沓纸页。 拿起其中一张看了一眼,顿时精神起来。 这一沓纸,正是苏泷韵帮自己打探到的,关于曹宇的情报。 “才短短一天的光景,就打探得如此详细?” “苍云卫的办案效率,真是利索!” 当即,秦川瞬间困意全无,专心致志观看起来。 看了情报上的内容,心中不由惊讶重重。 “没想到这个曹宇,竟然是相国杨文忠的女婿。” “拥有这么一层身份,难怪敢如此嚣张地贪墨银两……” 曹宇原本只是一个富家子弟,经常明里暗里孝敬杨文忠。 后来,杨文忠就将女儿杨红霞嫁给了他,将他收为女婿。 靠着杨文忠的权势,曹宇的仕途可谓平步青云。 短短三年,就从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一路青云直上,成为工部四品主事。 而且曹宇这个主事,油水可比本部的尚书还要更足。 因为有杨文忠这一层关系,各种各样的肥差都落到他的头上,根本无人敢争。 曹宇也毫无顾忌,动用自己的权势,以及杨文忠的影响力,在工部各种敛财。 短短三年的光景内,便贪墨了近千万两白银。 就拿此次来说,李玉堂下旨要重修宗庙,用来主持祭祖典礼。 从国库拨了五万两银子交给曹宇,曹宇直接就贪了三万两。 剩下的两万两,要雇佣人手,采买木料,还有一部分要让下面的小官们一人贪上一点。 买来的木料,自然全都是下等的残次品,连最基础的安全性都保证不了,根本无法用来使用。 曹宇将手下一名员外郎推出来背锅,自己则抽身事外,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那三万两银子,则仍旧是装进自己的腰包。 “这个苏泷韵,还真是不得了。” 秦川观看着情报上的内容,若有所思道,“采买木料的源头,押送木料的镖局,包括其他分了银子的官吏,全都打探得清清楚楚。” “拥有如此详细的情报,想要治这曹宇的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 秦川放下情报,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如此破绽百出的案子,要办起来自然很容易。 但是,李玉堂的用意,更加让秦川感到不安。 如果说李玉堂是为了考验他的能力,为何要给他这么简单的案子? 而且,苏泷韵一个人,都能将曹宇这些年来的斑斑劣迹给翻得清清楚楚。 李玉堂手下坐拥上万的苍云卫,手中肯定掌握了他不知多少罪证。 第二十五章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李玉堂明知是曹宇是个贪官,为何却一直都没有动他,让他在工部主事的位子上坐了那么多年? 如果说李玉堂是顾忌杨文忠这个三朝老臣,才没有惩办曹宇。 为何偏偏又将这桩案子,交给自己来处理? 最坏的解释就是,李玉堂想除掉曹宇,又顾忌杨文忠的面子。 所以才将这个烫手山芋给了自己,将自己推到杨文忠的对立面。 更糟糕的是,在秦川看来,这也是唯一的一种解释。 “杨文忠和我父亲明争暗斗多年,本就看我这个秦家人不顺眼。” “如果这次再办了曹宇,必定让他对我更加记恨。” “但我现在,似乎也别无选择……” 秦川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 随即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眼神变得决然些许。 “罢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这大乾天下,终究是姓李,而不姓王。” “站在陛下的这一边,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做个孤臣,与满朝文武背道而驰。 “但是,如果违抗陛下的旨意,甚至和杨文忠沆瀣一气,助纣为虐……” “那便是愧对父亲的教诲,愧对秦家列祖列宗的英灵!” …… 夜晚时分,相府内。 杨文忠正和家人,一起吃着晚饭。 他的两个儿子,都在江南为官,常年不归。 所以桌边除了他的妻妾外,只有他的女儿杨红霞,以及女婿曹宇。 见曹宇和杨红霞喝酒吃菜、有说有笑的样子。 杨文忠淡淡开口道,“曹宇,你最近在工部的差事,干得怎么样?” 曹宇愣了愣,立刻放下酒杯,面露正色。 “爹,我可是日夜不赶忘却您的教诲,在工部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前不久才将宗庙重修完毕,帮陛下解决了一桩大事。” 曹宇有所猜测,期待道,“爹,您是不是又要提拔啊?” 杨红霞闻言,也面露兴奋,“爹,曹宇在工部主事这个位子上,也坐了快一年之久,该往上抬一抬了。” “最近那个姓毛的工部侍郎,不是正好上了年纪,提出辞呈要告老还乡吗?” “不如就让曹宇,顶到这个位置上来吧?” 杨文忠冷哼一声,一把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哼!” “你这些年来都干了什么,以为我不清楚?还指望我提拔你?!” 见杨文忠发怒,曹宇和杨红霞顿时笑容一僵,悻悻低下头。 “爹,我……我也没办法啊。” 曹宇嗫嚅道,“我想方设法多赚银子,也是为了能多孝敬爹,为了让红霞过上好日子啊。” “再说,这朝里朝外,想方设法敛财的,又不止我一个。” “爹您不是也……” “闭嘴!” 杨文忠狠狠瞪了曹宇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 “你那些破绽百出的勾当,朝廷内外早就人尽皆知!” “若不是我的人在后面给你擦屁股,你都已经不知死了多少遍!” “你平日造造花园,修修河堤,贪些银两也就罢了。” “连陛下重修宗庙的银子,你都敢动?” “宗庙乃我大乾历代先皇灵位供奉之地,陛下今年要在宗庙祭天祭祖,为天下万民祈福消灾。” “你可知此次陛下发了多大的火,若不是我背后操作,你以为一个小小员外郎的脑袋,就能让陛下消火吗?!” 面对杨文忠这狗血淋头的大骂,曹宇战战兢兢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粗喘。 骂了一通后,杨文忠才稍稍消气,冷声道,“告诉你,此次宗庙之事,就此作罢。” “从明天起,你就自称染了风寒,要卧床静养,在家躲上十天半个月避避风头。” “等重新入朝后,你也不要再想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聚敛钱财,老老实实干好你的分内之事。” “若是再搞出这种破事来,别怪我不保你!” 曹宇连忙点了点头,讪笑道,“爹您放心,我以后一定规规矩矩,本本分地做差,绝不再给爹添麻烦!” …… 次日,晌午时分。 吃过午饭后,秦川便前往京兆府。 京兆府作为天子脚下的衙门,自然是规模浩大,守卫严明。 秦川来到府外,立刻被两名官差阻拦住。 “站住,什么人?” 秦川淡淡道:“卫国公,秦川。” 二人微微一怔,顿时诚惶诚恐,拱手抱拳,“原来是秦公爷,失敬失敬。” “小的这就去通报段大人,请他出来迎接。” “不必。” 秦川摆了摆手拦住二人,淡笑道,“不必惊动段府尹,我不是来找他的。” “你们两个可否告诉我,罗雷罗捕头何在?” 二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道,“罗捕头刚来衙门就去了地牢,说是要拷问重要犯人。” “秦公爷,您……找罗捕头做什么?” “有点私事,想请他帮个忙。” 秦川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交给二人,笑道:“劳烦二位兄弟,帮我带个路吧。” 二人知道秦川的身份,本就对他怀有浓浓的敬畏。 加上又收了银子,自然是再无二话。 “没问题!” “秦公爷,这边请!” 秦川在两名士兵的带领下,直奔地牢的方向而去。 然而,刚刚走进地牢,还有没见到罗雷的人,便先远远听到他洪亮的怒吼声。 “你们这些蠢货,为什么连门都看不好?” “我说过这几个人是要犯,必须严加看管。” “有人人混进地牢之中行凶,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秦川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上前。 来到一座牢房前,果然是罗雷正在大发雷霆地骂人。 几名狱卒站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低着头,根本不敢顶罪。 秦川淡笑道,“罗捕头,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秦公子?” 见秦川到来,罗雷顿时表情一僵,脸上露出一丝自责之色。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有一点私事,想请你帮个忙……” 秦川一边走上前,目光瞥向一旁的牢房。 见到牢中的情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过看来……你这里的事,貌似比我的事更大啊。” 第二十六章 抓贪官,有没有兴趣 牢房内没有一个犯人,只躺着五具尸体。 正是昨日被抓进来的曾三,以及他那四个小弟。 五个人浑身遍布着淤青和血污,似乎是受了不少严刑拷打。 但将五人致死的原因,显然都是脖颈上的一抹血痕。 罗雷愧疚道,“秦公子,昨日我将他们抓回来后,严刑拷打了一番,却未能让他们招供。” “由于天色已晚,我便先回了家,命人将他们看守好,准备今天来了再审。” “但没想到今日我一来,便见这五个人,全都被灭了口。” 身后的狱卒小心翼翼道,“罗捕头,我们昨夜轮班睡觉,确保时刻都有人保持清醒。” “我们也不清楚,凶手究竟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潜入了牢中……” 罗雷咬牙切齿道,“凶手潜入牢中杀了五个人,你们却连凶手的脸都没有看清。” “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把钥匙留下,然后给我滚,去给我查凶手究竟是何人!” “如果查不到的话,就别回来见我!” 狱卒们如蒙大赦,急忙悻悻跑走。 罗雷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俯身检查起来。 秦川也跟着走进牢中,近距离观察这些尸体。 “刀口清晰,动手利索,应该是趁他们睡着的时候,直接一刀封喉。” 秦川沉声道,“潜入牢中行刺之人,必然是个高手。” “所以,倒也不怪他们没有察觉到。” 罗雷愧疚道,“秦公子,真是抱歉。” “原本我打算严刑拷打这五个人,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说出幕后主使。” “没想到对方幕后的人,竟然下手如此之快,手段如此之狠厉,直接将这五人全都灭口。” “我虽派他们去搜查凶手,但凭他们的能力,恐怕根本不可能将凶手抓住。” “若是抓不住凶手,线索便就此中断。” “此次你受人冤枉陷害之案,恐怕也只能不了了之,石沉大海……” 秦川摆了摆手,淡笑道,“罗捕头,你不必自责。” “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即可,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川这番话并不是在安慰罗雷,而是确实这样想。 曾三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林承方和林千钧父子。 林承方作为当朝威远将军,手下高手众多。 凭借他的权势,想要在牢中灭口曾三一干人等,简直不要太容易。 更别提林承方的背后,或许还有杨文忠在暗中推波助澜。 绝不是罗雷一介小小捕头,能与之抗衡的。 “罗捕头,这桩案子我也没打算详查下去,死了便死了吧。” 秦川正色道,“今日我来,是另有一件正事,想请罗捕头你帮忙。” 罗雷好奇问道,“什么事?” 秦川没有直说,而是神秘一笑,不紧不慢道:“抓贪官,有没有兴趣?” 见秦川这故弄玄虚的样子,罗雷顿时有些懵逼。 “秦公子,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抓贪官是苍云卫的职责,我不过是京兆府的一介捕头,如何有这个权力。” “秦捕头,你这是哪里话?” 秦川正色道:“这些贪官贪赃枉法,欺君害民,不仅败坏朝廷风气,更是荼毒天下百姓。” “凡我大乾男儿,知道了有贪官的存在,人人都有义务将其绳之以法,何况你我皆是朝廷中人?” “我素闻罗捕头是忠义正直之人,虽现在只是一小小捕头,但一腔报国之心天地可鉴。” “你若是有心助我的话,就随我走这一遭,路上我再讲给你细情。” 罗雷犹豫片刻,咬着牙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去!” “来人,速速给我备两匹快马!” …… 半个时辰后,秦川便同罗雷一起,骑着快马出了城。 出城的路上,秦川将此去的目的讲述给罗雷。 听闻秦川此行要办的贪官,竟然是工部主事曹宇。 罗雷着实吃了一惊,错愕道,“秦公子,你胆子还真是大啊。” “你可知道这工部主事曹宇,是当朝宰相杨文忠的女婿。” “仗着杨文忠的权势,曹宇这些年来贪墨了不知多少银两,连我这个小小捕快都听说了无数。” “你若是真办了他,不论成功与否,恐怕都要彻底与杨文忠结下仇怨了。” 秦川淡笑道,“怎么,罗捕头,你害怕了?” “如果你怕牵连到自己的话,现在回去便是,我决不强求。” 罗雷顿时义愤填膺,“秦公子,您这是哪里话!” “令尊天赐侯擎苍将军,是我平生最为敬重之人。” “秦公子身为擎苍将军的后人,又身居卫国公之荣,本可安享一生荣华富贵。” “但你不惜冒着得罪杨文忠的风险,也要为朝廷抓捕贪官,为天下万民除害。” “连秦公子都如此大义,罗某又何惜此身此命?” “哈哈哈,好!” 秦川忍不住咧嘴一笑,朗声道,“有罗捕头这般义士相助,我此行必能成功!” “事不宜迟,咱们加快速度,定要在日落前赶到!” “驾!” …… 秦川此去的目的地,是京西北百里开外的一座村落,名为南油村。 这些年来,曹宇经常靠着用廉价木料来代替上好精木,从中牟取暴利。 那些便宜枯朽的破木料,大多数都是来自南油村。 南油村村长刘世强,正是曹宇的人。 为了帮曹宇赚钱,几乎将村子方圆二百里内的枯木全部伐光。 按照苏泷韵打探的情报记载,此次重建宗庙所用的破木头,也都是由刘世强提供。 曹宇从中赚了三万两银子的差价,却只给了刘世强五百两银子。 出手如此抠门,也不知道这刘世强为何要一直给曹宇卖命。 傍晚时分,秦川和罗雷便抵达南油村。 问村民打探之后,来到了村长刘世强的住处外。 罗雷低声道:“秦公子,要不要属下直接去将这刘世强抓了,带回京兆府审讯?” “罗捕头,不必着急。” 秦川淡笑道,“我们此行是暗中行动,身上没有搜捕令。” “所以,必须先设法让他自己招认,教他心服口服。” 第二十七章 秦川的手段 罗雷愣了愣,好奇道,“秦公子,这如何能做到?” “放心,我说能就一定能。” 秦川咧嘴笑道,“罗捕头,待会进了他家后,看我眼色行事即可。” 二人来到门前,秦川使了个眼色。 罗雷瞬间会意,直接一脚将门踢开。 家中,一家三口人,正坐在饭桌边上吃饭。 正中间主座上,是一个四五十岁,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 想必就是南油村村长,刘世强。 见秦川和罗雷二人这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架势,刘世强和他的妻女顿时都满脸惊恐。 “刘村长,晚饭还喝点小酒?日子过得很惬意啊。” “老罗!” 秦川使了个眼色,瞟向刘世强身边的女人和孩子。 罗雷立刻大步流星走上前,直接一手一个,将刘世强的老婆孩子拎小鸡崽般拎了起来扔在墙边。 “爹爹!” “世强,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刘世强顿时脸色铁青,猛然站起身。 但他刚站起来,就被秦川按着他的肩膀,又直接强行让他坐下。 “刘村长,别紧张。” 秦川微笑道,“我们,是曹主事的人。” “你……你说的是工部主事曹宇大人?” 刘世强吞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个笑容,“二位,自己人,自己人啊!” “我和曹大人可是老交情了,这些年来帮过他不少忙。” “不知二位兄弟今日来找我,是有何贵干?” 秦川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冷笑,“有什么贵干,刘村长你自己不清楚吗?” “半个月前,曹主事奉命为陛下重修宗庙,问你进一批上好的木料。” “你收了曹主事的银子,却拿三万斤虫蛀潮湿的枯木朽木,谎称是上好的精木。” “那些破木头造棺材都遭人嫌,岂能用来修建宗庙殿宇?” “陛下为此事龙颜大怒,险些治曹主事的罪。” “捅下这天大的篓子,刘村长你觉得自己能脱得了干系吗?” 听完秦川这番话,刘世强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曹主事一直以来,都是问我进这些枯朽之木。” “这一年来,这样的木料,我们南油村给曹主事送了不下数十万斤。” “为何此次出事了,却要怪到我的头上来?” 秦川叹了口气,拍了拍刘世强的肩膀,同情道:“刘村长,你枉活这么大年纪,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平日里,陛下不管工部之事,你和曹主事各自发财,自然相安无事。” “但此次重修宗庙之事,已经引起陛下的盛怒,没有几条人命,不可能草草了事。” “为了平息陛下的怒火,曹主事已经忍痛杀了手下一个员外郎。” “但还得加上你的人头,此事才能体面收场,不是吗?” 听闻此话,刘世强脸色惨白如纸。 随即如破防了一般,破口大骂道,“曹宇,你这个王八蛋!” “我刘世强忠心耿耿,发动全村的村民帮你办事。” “现如今出了事,你竟然将我推出来顶罪!” “我即便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川忍俊不禁笑道,“刘村长,你是在威胁曹主事吗?” “事已至此,不赶紧求饶,反而在我面前放狠话。” “我看你,怕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刘世强脸色变了变,大脑飞速运转。 随即扑通一声跪在秦川面前,颤声道,“大人,求您救我,求您救救我!” “我……我其实倒也并不怕死。” “小人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只是,小人知道不少曹主事的秘密,怕万一进了大牢,熬不住拷打,不小心把这些事吐露出去,会波及到曹主事啊。” “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回南方老家避难。” “我保证隐姓埋名,带着妻儿躲进深山老林中,这辈子都不出来,绝不会连累曹主事!” 听闻此话,秦川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容。 “刘村长,你刚刚说知道曹宇不少秘密,是真的?” “当然,当然!” 刘世强连忙点了点头,“曹主事这些年来,问我进了不知多少木料,我这里都有收据,还有他给的银两!” “还有我们全村的村民,也都可以作证!” “很好。” 秦川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刘村长,你听好了。” “此次宗庙之事,已经引起陛下的盛怒,没有几颗有分量的人头落地,是不可能收场的。” “如果你不想自己的脑袋搬家,唯一的生路,就是和我回京兆府大牢,把你知道的事全都吐露出来。” “只要你提供的罪证过硬,让曹宇的脑袋落地,你的脑袋便可以保住了。” “……啊?” 刘世强愣了愣,懵逼道,“大人,你……你不是曹主事的人吗?” “怎么,你希望我是曹宇的人?”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如果我真是曹宇的人,那就好办了。” “直接把你们一家三口全部灭门,然后拎着你的脑袋回去,给你安个畏罪自杀之名,不怕你嘴巴不严。” 刘世强浑身打了个寒颤,忙不迭摇了摇头,颤声道,“大人,我……我都按您说的办!” “只要您能放我和我家人一条生路,让我干什么都行!” 秦川转头看向罗雷,淡笑道,“罗捕头,将他们带走吧。” “是。” 罗雷点了点头,看着秦川的眼神,充满浓浓的钦佩之色。 他原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设想过,等将刘世强抓回去之后,要用什么手段拷问,撬开他的嘴巴。 没想到,秦川仅凭三言两语,便直接瓦解了刘世强的心理防线,直接愿意主动招供,都省去他们拷问的力气。 不愧是擎苍将军之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当即,秦川和罗雷带着刘世强,又在他的指引下,挑了几名对曹宇之事有所了解的村民,动身离开南油村,返回京兆府。 回去的路上,秦川突然想到什么,说道,“罗捕头,你先将人带回牢里吧,我还有些事要去办。” 第二十八章 镇北镖局 罗雷正色道,“秦公子,你要去办何事,在下与你同去。” “不必了,只是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搜刮点证据,没有危险。” 秦川摆了摆手,淡笑道,“罗捕头,你只管负责,将人平安带回大牢便是。” “这个刘世强,是此案的重要证人,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可不希望,先前曾三他们的悲剧再次重演。” 罗雷神情略显复杂,重重点了点头。 “秦公子,你只管放心吧。” “等回衙门后,我绝不离开大牢半步,绝不会让这个人离开我的视线。” “除非先要了我的命,否则我绝不会允许他发生任何意外!” …… 当即,罗雷提起十二分精神,将刘世强押回京兆府大牢。 秦川则独自一人,直奔京城以北而去。 京城北部坐落着一家规模很大的镖局,名为镇北镖局。 按照苏泷韵打探到的情报,曹宇一直以来,都在和镇北镖局合作。 每次都是雇用镇北镖局的镖师伙计,将木料从南油村押送到京城。 秦川来到镖局门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进镖局内。 数十名人高马大的镖师,正百无聊赖倚墙而坐,喝酒耍牌打发时间。 见秦川进门来,两个人立刻站起身,咧嘴笑道,“这位公子,有什么行活?” 秦川目光环视过整个镖局,淡淡问道,“把你们这里管事的叫出来。” 镖师微微一怔,面露狐疑,“您找我们镖主,有什么事么?” “有什么事,需要和你说吗?” 秦川冷声道,“赶紧让萧瘸子出来!” 苏泷韵的情报上有写,镇北镖局的镖主,名叫萧明坚。 年轻时也是京城有名的地痞恶霸,因为争地盘被打断一条腿,所以外号萧瘸子。 但是,由于萧明坚的权势和恶名,敢叫这个外号的人屈指可数。 见秦川态度如此霸道,还张口就叫出自家镖主的外号。 镖师瞬间不敢怠慢,忙不迭转身跑去后院叫人。 “镖主,有人找您!” 不一会,一名人高马大、肌肉发达的中年男子,一瘸一拐从后院走来。 上下打量了秦川一番,狐疑道,“你是何人?” 秦川淡笑道:“我姓秦,是曹主事的人。” 听闻此话,萧明坚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您是曹大人的人,失敬失敬!” “秦大人,这边请。” “来人,快上茶!” 当即,萧明坚招呼秦川,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手下的镖师伙计端来茶水。 秦川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喝着茶。 萧明坚满脸堆笑,小心翼翼问道,“秦大人,不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啊?” 秦川淡淡道,“曹主事这些年来,雇用你们镇北镖局走镖的账目和收据,都给我取来。” “啊?” 萧明坚愣了愣,小心翼翼道,“秦大人,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要收据啊?” 秦川瞥了萧明坚一眼,冷笑道:“出了什么事,需要向你汇报么?” “不……不敢!” 萧明坚浑身打了个寒颤,急忙大吼道,“来人!” “将近一年来曹主事走镖的账目收据,统统给我取来!” 不一会,一名镖师便拿着账本,以及厚厚一沓字据送了过来。 萧明坚讪笑道,“秦大人,您请过目。” 秦川微微点了点头,先是拿起账本翻了几页。 随即又拿起收据,将每一张一一过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错,记得倒是很详细。” “萧镖主,等着京兆府的官差来请你进大牢喝茶吧。” 说罢,秦川将账本收据揣进怀中,起身便走。 萧明坚愣了愣,顿时满脸惶恐,忙不迭拉住秦川的手。 “等等,秦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我们镇北镖局一直对曹主事忠心耿耿,没办什么错事啊……” 秦川转头瞥了萧明坚一眼,微笑道:“怎么,萧镖主,你还不知道吗?” “曹宇,马上就要倒霉了。” 秦川这毫无征兆的态度转变,使得萧明坚满脸懵逼。 “什么?” “秦大人,您不是曹大人的人吗?” 秦川嗤鼻一笑:“我秦川身为忠良之后,满门英烈,岂会与这等贪官奸臣为伍?” “曹宇奸贼,胆大包天,敢以次充好,用廉价的烂木朽木冒充精良木料,从中谋取暴利,中饱私囊。” “陛下特命我明察暗访,搜寻证据,治其贪赃枉法、欺君罔上之罪。” 萧明坚听得一愣一愣,整个人都吓懵了。 “可是……秦大人,这与我们镇北镖局无关啊。” “我们镖局只是负责拿钱办事,押镖走货,和曹大……曹宇的欺君之罪,没有任何关系!” 秦川冷笑道,“是吗?” “萧镖主,按照大乾律法,凡是镖局在走货之前,都必须先仔细验镖,防止有贪官和奸商走私茶马盐铁等禁物。” “你这每一张凭据上,写的都是上好精木,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待我将这些证据上呈陛下,你认为你们镇北镖局,能逃脱得了干系吗?” 听了秦川这番话,萧明坚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剧烈哆嗦不停。 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秦大人,小人……小人知罪了!” “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才收了那曹宇的好处,每次都不准伙计们验镖,便直接押货上路。” “求大人看在我还要养活这几十号镖师伙计的份上,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秦川居高临下睥睨着萧明坚,看着萧明坚痛哭流涕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萧镖主,起来吧。” “其实你这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陛下此次是下定决心要惩治曹宇,只要能将曹宇拿下,也不会顾及你这种小人物的死活。” “不过,你我萍水相逢,素昧平生。” “想让我帮你开脱,你就得有让我帮你开脱的价值才行。” 萧明坚连忙道,“秦大人,小人这些年攒了些家底,共计有八九千两银子。” “只要大人愿意饶我一命,这些银子我全都孝敬大人!” 第二十九章 死士 秦川忍俊不禁,干笑着摇了摇头,“萧镖主,你误会了。” “我奉陛下圣旨查访曹宇贪污之案,你却想拿银子收买我,让我为你开脱。” “若是我收了你的银子,那和贪官曹宇之流,又有何区别?” 萧明坚满脸苦逼道,“大人,那……那您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秦川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很简单。” “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我便保你平安无恙。” 当即,秦川将具体的事由,一五一十讲述给萧明坚。 听完之后,萧明坚神情变得复杂些许,小心翼翼道,“秦大人,只要您能保小人平安,小人愿意帮您这个忙……” “只是……万一那曹宇不来,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 秦川拍了拍萧明坚的肩膀,自信笑道,“他一定会来的!” …… 刘世强为了保自己和家人性命,根本没有半点隐瞒。 回到大牢,便直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向罗雷招认。 罗雷亲自听审,将这些口供全都一五一十详细记录下来,并让刘世强签字画押。 曹德鸿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就跑去曹府,向曹宇报信。 得知刘世强被抓并吐口,曹宇惶恐万分。 一时六神无主,只得火急火燎乘着马车赶往相府。 来到相府,连走都走不稳,连滚带爬冲进大堂。 “爹,大事不好了!” 杨文忠似乎早已知道细情,但仍坐在太师椅上安坐如钟。 “我早就跟你说过,像你那般肆无忌惮地敛财无度,早晚必然会倒霉。” “现在东窗事发了,知道害怕了?” 曹宇跪在杨文忠面前,声泪俱下道,“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刘世强被抓进京兆府的大牢之后,连审都没审,便直接招供。” “这些年来,我那些木料都是从南油村进的,刘世强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若是他将我招认出来,我必定大难临头啊!” “求爹看在我这些年来对您孝敬有加的份上,救我一条性命!” 杨文忠满脸嫌弃,冷冷道:“赶紧起来!” “看看你这幅德行,好歹也是当朝四品官,遇上点事便乱了阵脚,成何体统?” 曹宇小心翼翼起身坐下,仍然满脸忐忑不安。 杨文忠淡然喝道,“燕三!” 一名中年男子从外面走进来,身穿黑衣,面蒙黑布,腰间别着匕首,显然已经做好准备。 “今日有个人,刚刚被抓进京兆府的大牢,名叫刘世强,是南油村的村长。” 杨文忠淡淡道:“你速速趁夜潜入大牢,将他做掉,再制造一场火灾,一定要将他招认的证词统统烧毁。” “明白!” 燕三重重点了点头,直接大步流星转身离开。 曹宇看得一愣一愣,愕然道,“爹,您……您还养了死士?” “当然。” 杨文忠冷笑道,“老夫侍奉了三朝君王,稳坐相位三十余年。” “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如何能永居鳌头,巍然不倒?” “像这样的死士,我手下有上百位。” “他们的身手,即便比起陛下的苍云卫都不遑多让,解决这点小事,绝对不在话下。” 曹宇这才安心些许,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杨文忠却眯着眼睛,沉声道,“曹宇,趁现在天色已晚,你立刻带着红霞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后,不要停留片刻,火速赶往江南,去投奔我儿杨肃。” “肃儿现如今已经官至扬州都督,司掌一地军政,定可护你们二人平安。” 曹宇微微一怔,小心翼翼道,“爹,您不是已经派死士去干掉那刘世强了吗?” “只要将他干掉,再毁了他的供词,我便安全了,又何必还要逃跑……” “蠢货!” 杨文忠冷声怒斥道,“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你难道不懂吗?” “老夫只有红霞一个女儿,决不允许她有任何三长两短!” “不要再废话,你现在立刻回家接上红霞连夜赶往江南,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带。” “万一燕三失手了,你们便暂时躲在江南避祸。” “若是燕三得手,此案不了了之的话,我再派人将你们接回来便是。” 见杨文忠发怒,曹宇顿时不敢再多言半句,只得悻悻点了点头,立刻离开。 然而,离开相府后,曹宇犹豫片刻,没有听杨文忠的话立刻回府。 而是乘着马车,直奔京北而去。 一炷香的光景后,曹宇来到镇北镖局,大步流星走进镖局内。 “萧瘸子!” 萧明坚正坐在桌边,和几名镖师喝酒。 见曹宇到来,顿时面露讶异之色,立刻站起身,“曹主事,您怎么亲自来了?” “您吃饭了没有?要不坐下一起喝一杯?” “少废话,你看老子像有心情喝酒吗?” 曹宇冷声道,“你速速选三十名精壮的镖师,立刻随我回府,把所有金银细软都收拾装车。” “装完车之后,直接护送我和我夫人连夜出城。” “只要将我们平安送到江南,这二十两黄金就是你的了!” 说罢,曹宇直接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元宝,砰的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 见曹宇出手如此阔绰,萧明坚佯作吃惊,不解道,“曹主事,出什么事了,您为何这么火急火燎要去江南?” “老子出什么事,需要跟你汇报吗?” 曹宇本就心急如焚,怒吼道,“赶紧跟我走,再敢废话,我当心我烧了你镖局!” 面对曹宇发火,萧明坚却仍丝毫不惧,笑嘻嘻道,“没想到曹主事,您竟然还真打算跑路。” “秦大人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曹宇微微一懵,狐疑道,“你……你说什么?” “对不住了,曹主事!” 萧明坚拍桌而起,大吼道,“拿下!” 身边几名镖师立刻扑了上去,直接将曹宇按在地上,像捆生猪一般五花大绑起来。 曹宇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无能狂怒大声咆哮道,“萧明坚,你想干什么?” “敢这么对待老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第三十章 曹宇被擒 萧明坚蹲在曹宇面前,冷笑道,“曹主事,好大的官威啊。” “你现如今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敢放狠话威胁我?” 曹宇脸色一变,颤声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呵,到了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萧明坚挥手喝道:“你们几个,赶紧将这个给秦大人送去,不可出任何差池!” “是!” 两名镖师走上前,如同抬生猪一般,将萧明坚拎了起来。 院内早已套好一辆马车,直接将他扔了上去。 看着自己如牲口一般,被马车拉出镖局,曹宇肠子都要悔青了,面如死灰般绝望。 自己怎么就如此愚蠢,非舍不得那点金银细软? 若是听杨文忠的话,直接接上杨红霞离开京城,又何至于沦落至这般境地。 …… 深夜时分,京兆府大牢。 曹德鸿站在牢门口,鬼鬼祟祟左顾右盼。 突然,一道矫健的身影犯下院墙,直奔牢门的方向而来。 曹德鸿这才松了口气,欣喜道,“燕三大人,您可算来了!” 当即,曹德鸿立刻打开牢门,放燕三进来。 走在大牢中,曹德鸿小声道,“燕三大人,那个刘世强就关在最里面的单身牢房中。” “还有他今天签字画押的口供,也都放在那间牢房内。” “不过您动作得快点,千万不能拖延。” “昨夜刚刚死了五个犯人,那个罗雷为此大发雷霆,今夜特意亲自守在牢中,就睡在刘世强隔壁的牢房。” “万一被他发现,恐怕……” 燕三冷冷道,“别再聒噪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事。” “是……” 来到牢房百米开外,曹德鸿便停下脚步,将钥匙交给燕三,自己则站在远处望风。 燕三疾步走到牢房前,用钥匙打开牢门。 牢房内黑灯瞎火,借着铁窗外的月光,依稀可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躺在床上。 燕三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随手从腰间抽出匕首。 他的轻功过人,走起路来不发出任何声音。 直接悄无声息走到床边,一刀捅进那道身影的胸膛。 “……嗯?” 然而,这一刀命中之后,燕三却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作为杨家的死士,他帮杨文忠干过不知多少脏活累活,可谓杀人如麻。 但此时这一刀,明显不像是捅进人胸膛的手感。 燕三凑近了定睛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床上躺着的,根本就不是刘世强,而是一个用稻草扎成的假人。 “这怎么可能……” 燕三满脸惊异之色,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正当他震惊之际,牢外传来一声惨叫。 “啊!” 燕三心里一紧,急忙转身冲出大牢。 只见远处的曹德鸿,已经被一脚踢翻在地。 一名身材魁梧壮硕的中年男子,踩着曹德鸿的胸膛,抱臂而立看着他。 正是罗雷! “我就知道,今夜肯定还会有不速之客来访。” 罗雷冷声道,“不过,我真没想到,我手下的牢头,竟然会吃里扒外,勾结刺客。” “看来京兆府的官吏班子,确实需要好好肃清一下了。” 曹德鸿哀嚎道,“罗捕头,小人是一时糊涂,才没有注意到刺客溜进来。” “求您开恩,饶我一条小命吧!” 燕三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随即直接如鬼影般冲向罗雷,匕首狠狠刺向罗雷的咽喉。 罗雷眼疾手快,一脚将曹德鸿踢飞,重重撞在墙上昏厥过去。 侧身躲开燕三的攻击,抽出腰间的佩刀还击。 罗雷虽只是一介捕头,但武功之高强,不亚于苍云卫。 此时在这昏暗狭窄的牢房内,与燕三打得无比激烈,不相上下。 然而,即便燕三再是小心,打斗起来也会传出动静。 听着外面的嘈杂的脚步声,显然有一大群官兵正在逼近。 燕三脸色一变,根本不敢恋战,忙不迭一刀狠狠刺向罗雷。 趁罗雷闪身躲避的一瞬间,从他身边猛冲而过,头也不回冲向牢门的方向。 “想逃?” 罗雷冷然一笑,双脚蓄足全力,猛然纵身跃起。 在跃起的同时,手中佩刀奋力抛掷而出。 燕三感受到背后的寒意,猛然停下脚步。 刀锋擦着他的头皮而过,斩下几缕碎发。 燕三脸色惨白,额头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罗雷也直接如天降神兵般一跃而下。 直接将燕三一脚踢翻在地,死死踩在脚下,让他一动都动弹不得。 “敢溜进大牢行刺,还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罗雷冷然笑道,“昨夜趁我不在,潜入牢中行刺的,应该也是你吧?” “潜入我京兆府大牢,能像回家一般出入自如,真是了不起。” “但可惜,今日落到了我的手上,你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我京兆府三十六道刑罚,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 这时,一群官兵也从外面冲进来,紧张道,“罗捕头,出什么事了?” 罗雷淡淡道:“此人溜进大牢,意图行刺,速速将他绑起来。” “是!” 然而,不等官兵动身,罗雷突然感觉到脚下的燕三身体抽搐痉挛起来。 他低下头定睛一看,顿时脸色骤变。 “你想干什么?!” “吐出来!” 罗雷猛然俯下身,死死掐住燕三的脖子。 燕三双眼几乎瞪出眼眶,额头一根根青筋狰狞暴起。 然而,即便罗雷已经眼疾手快到极致,却还是慢了一步。 不多时,燕三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变得乌青。 嘴角溢出一抹猩红的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这家伙……” “咬毒自杀了?” 官兵们都看得傻了眼,忍不住退后一步。 罗雷神情阴沉如水,咬牙切齿道,“竟然提前将毒药含在嘴里,以便在被擒的时候能立刻自尽,而不落人手中。” “如此专业的死士,简直就如同苍云卫一般。” “你们速速分头行动,用尽一切方法给我查!” “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家伙的底细都给我查清楚!” 第三十一章 背对苍生做孤臣 次日,晌午时分。 秦川从睡梦中醒来,吃过晌午饭后,便动身前往皇宫。 进宫的这条路,秦川已经轻车熟路。 很快就来到华阳殿外,见到汪沉。 “秦公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 汪沉疑惑道,“陛下不是说,在你查清曹宇之案前,不要来见他么?” 秦川淡笑道,“这个臣当然记得。” “若没有将曹宇之案查得水落石出,臣也没有颜面来见陛下啊。” “什么?” 汪沉顿时一惊,错愕道,“秦公爷,你上次来时……好像也就两三天前吧?” “没有刑部和苍云卫的帮助,这么短的光景,你就将案子查清了?” 见秦川微笑点头,汪沉再次为之心中一惊。 看着秦川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敬意。 “秦公爷,您稍候,奴才这就去通报。” 汪沉走进华阳殿内,不一会便又出来,毕恭毕敬道,“秦公爷,请!” “多谢。” 秦川向汪沉颔首致意,走进华阳殿内,来到李玉堂面前下跪行礼。 “参见陛下!” “秦川,起来吧。” 李玉堂仍然低着头批阅奏折,淡淡问道,“案子查得如何了?” “禀陛下,工部主事曹宇贪污之案,臣已查得清清楚楚。” 秦川朗声道,“工部主事曹宇,常年从南油村购置残次朽木,冒充精良木料,从中牟取暴利。”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罪证确凿。” “哦?” 李玉堂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味,“没想到这么快,你便将案子查清了?” “搜集到了什么证据,拿来与朕看看。” “遵旨!” 秦川从怀中取出厚厚一沓纸件,毕恭毕敬呈于李玉堂。 “陛下,这是南油村村长刘世强的供词,已经签字画押。” “此外,还有村民赵大有、张奋等十七人,也都愿做人证。” “这是镇北镖局近一年来的账目收据。” “这一年来,秦川一直是通过镇北镖局的镖队,将那些破旧木料从南油村运往京城。” “这些证据全部属实,请陛下过目。” 李玉堂接过这些证据,仔仔细细一一观阅。 看罢之后,却没有流露出怒色,反而眼中充满欣赏的精光。 曹宇虽然是个贪官,但在天下贪官中,绝对是最蠢的那种。 这些年来,他做的种种勾当,苍云卫都早已查明,并汇报给他。 李玉堂惊喜的是,秦川调查到的这些证据,竟然与苍云卫没有任何出入。 仅凭一己之力,短短两三天的光景,就搜出了如此过硬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全。 看来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走眼。 这个小子,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好!” 李玉堂放下证据,朗声道,“来人!” 汪沉忙不迭走上前,“奴才在。” “汪沉,你速命大理寺少卿谢海德,代朕拟旨。” 李玉堂眯着眼睛,沉声道,“工部主事曹宇,贪赃枉法,欺君罔上,亵渎宗庙,罪无可赦。” “经都察院御史秦川调查和检举,人证物证俱在,罪证确凿。” “即命苍云卫,抄没曹府全部家产充入国库,抓捕罪臣曹宇,押往刑部大牢,明日问斩!” “奴才遵旨!” 汪沉点了点头,正欲离开,秦川淡笑着开口道,“陛下,不必如此麻烦。” “哦?” 李玉堂饶有兴味挑了挑眉,“此话何意?” 秦川拱手道:“禀陛下,昨夜曹宇得到人通风报信,意图携带家人和金银细软逃离京城,被臣当场抓住。” “现如今,曹宇就押在臣府内的柴房中,陛下派苍云卫去将人带走即可。” 李玉堂眼神顿时变得更加欣赏,赞许地点了点头,“秦川,你干得很好。” “离宫的时候,记得到吏部去领你的官袍和官印。” “明天一早,便可以去都察院报道了。” “臣,叩谢陛下天恩!” …… 出了华阳殿,秦川便径直前往吏部,领取了都察院四品御史的官袍和印绶。 离开皇宫,走在回府的路上,秦川却丝毫没有欣喜之意,反而心情有些复杂。 自己已经将证据全部查明,李玉堂下旨处斩曹宇是必然的。 但是,陛下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非得加上“经都察院御史秦川调查和检举”这么一句。 而特意指出加上了这句话,就代表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想。 陛下将曹宇之案交给他来办,不仅是为了考验他的能力。 更是为了将他推到杨文忠的对立面,与杨文忠和他的党羽掣肘。 杨文忠作为当朝宰相,三朝老臣,在朝里朝外党羽众多,门生故吏遍天下。 自己与杨文忠敌对,几乎就等同于是与满朝的文官敌对。 “罢了。” 秦川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秦家世受国恩,满门忠良,为了大乾江山社稷,甚至不惜全族血染疆场。” “只要陛下信任,便是背对苍生做孤臣,又何惧之有?” …… 回到府中,得知秦川受封都察院四品御史,王伯欢喜不已。 “少爷,您真是了不得!” “受封国公重爵才刚刚几天,又被陛下封为四品大官。” “看来陛下还是天恩浩荡,终不弃秦家啊!” 秦川淡笑道,“王伯,麻烦你上街去给我买点纸钱。” “我要去为父亲和各位叔叔坟前烧点纸,将这个消息告知他们。” “是,老奴立刻就去!” 王伯很快便将纸钱买了回来,还卖了不少香烛贡品。 秦川带着这些纸钱和贡品,独自一人出了城。 父亲和叔父们的坟茔,位于京城北城门外的望北坡。 因为父亲和叔父们,都是为了抵御北方女真部落的入侵而死。 所以李玉堂特下圣旨,赐父亲和叔父们葬于望北坡,眺望北境。 秦川修了修杂草,为父亲和叔父们的香炉一一上香。 随即跪在坟前,喃喃道,“爹,孩儿这一年来,身染痴病,受尽奸人欺凌。” “但现在,我已恢复神智,重获新生。” “爹,二叔,三叔,你们好生歇着。” “孩儿秦川,一定会重振秦家的荣光,告慰你们的在天英灵!” 第三十二章 一步都不能退却 祭祖完毕,回到府中,已经是傍晚时分。 刚进府门,秦川便不由愣住。 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此时却热闹非凡。 有几名车夫在马厩前,给马儿们喂着草料。 有几名侍女拿着大扫帚,打扫树下的落叶。 还有几位胖乎乎的伙夫,正坐在井边洗菜。 面对这些生面孔,秦川愣了半晌,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退后两步出了府门,看到门框上“天赐侯府”的牌匾,才确定没有走错。 问题是……自己就出城给父亲上了炷香,怎么家里突然多出这么多陌生人? 秦川还在懵逼,院内的丫鬟下人们便注意到他,纷纷站起身来,齐声道,“参见老爷!” 听到动静,王伯也从屋中走出来,笑着说道,“老爷,您回来了。” “王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川纳闷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这是老奴为老爷请来的下人啊!” 王伯笑道,“老爷现如今可是堂堂卫国公,又是当朝四品大官,岂能连几个使唤的下人都没有?” “丫鬟,下人,车夫,门房,老奴都已经为老爷招齐,保证个个都精明机灵。” 秦川顿时满脸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 自己一心只想着陛下的用意,根本没有想到这些。 有王伯帮自己想着,给自己打理这些事,真是难为他有心了。 “王伯啊,道理我都懂,但你为何管我叫老爷?” 秦川纳闷笑道,“打小你一直管我叫少爷,这突然改口,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老爷,这是应该的。” 王伯怅然笑道,“秦家全族都为国尽忠,战死沙场,现如今只剩下您一人。” “您自然是秦家的老爷,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今后,为秦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重振门户,光耀门楣,都要靠老爷您了。” 秦川点了点头,神情变得郑重些许。 王伯这番话,让他感到肩上的压力更加沉重。 但是,自己只能选择前进,一步都不能退却! …… 深夜时分,相府内。 杨文忠坐在太师椅上,神情阴沉如水。 女儿杨红霞坐在他旁边,哭得梨花带雨。 “爹,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刚刚我在家里好好的,突然一群苍云卫冲进来,直接抄了我们家,还将我轰了出去。” “我问后才知道,原来是曹宇出事了。” “女儿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曹宇!” “若是曹宇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杨红霞哭哭啼啼的声音,使杨文忠满脸烦躁,冷冷道,“你能不能别哭了?” “曹宇是我的女婿,如果我能救的话,会见死不救吗?” “可现在陛下已经下旨,将曹宇的罪名昭告天下,明天便要问斩。” “现如今即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说着,杨文忠一巴掌将茶盏摔在桌子上,眼中满是浓浓的恨铁不成钢之色。 “曹宇沦落到这般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 “我昨夜就让他回府接上你,立刻连夜逃往江南避祸。” “但这家伙舍命不舍财,非要跑去镖局雇人收拾金银细软,才落到了秦川的手上!” “这种既没有能力,又不听话的废物,留之何用?” “爹,您……您怎么能这么说?” 杨红霞双眼通红,崩溃道,“曹宇再不济,也是我的男人。” “您不救他也就罢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着,杨红霞直接转身离开,任由杨文忠如何呼喊,也根本没有回头之意。 杨文忠嘴角微微抽搐,神情变得更加阴沉。 “秦川……” “连你父亲秦擎苍,都是老夫的手下败将。” “你这小儿竟敢虎口捋须,真是胆大包天!” 正当杨文忠暴怒之际,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小心翼翼道,“老爷,林承方将军到了……” “让他进来!” 不一会,林承方从外面走进来。 “见过杨相国……” 见杨文忠比炭还黑的老脸,小心翼翼道,“杨相国,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你说呢?” 杨文忠眯着眼睛,冷声道,“朝廷张贴出去的告示,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那秦川小儿,检举我女婿曹宇贪污之案,证据确凿。” “陛下直接下旨明日问斩,根本不给老夫求情的机会。” “秦川小儿踩着我女婿的性命坐上都察院御史的位置,害得我女儿都快要和我翻脸。” “不杀了这个小儿,老夫决不罢休!” 林承方小心翼翼道,“杨相国,要不将此事交给末将?” “我林家与秦川小儿,也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末将一定会想办法,将那秦川小儿置于死地……” “呵,就凭你?” 杨文忠冷然笑道,“老夫上次,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你儿子林千钧安排了那么一场局,非但没有搞垮秦川,反而搭上了六条人命。” “若是再这样下去,当心把他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面对杨文忠的奚落,林承方只得悻悻低着头,根本不敢出言顶撞。 待到杨文忠奚落完,才小心翼翼道,“那敢问杨相国,有何妙计?” 杨文忠眯着眼睛,冷然笑道,“他秦川现如今是卫国公,又是都察院四品御史,已经算彻底在朝中站稳脚跟。” “更重要的是,陛下让他入朝便做了四品官,必定是要重用于他。” “如果贸然动这小子的话,一旦引起陛下震怒,反而是得不偿失。” “所以,要杀他秦川,绝不能依靠朝廷的力量。” 林承方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那杨相国的意思是……” 杨文忠眯着眼睛,狞笑道:“林将军,你可知道京城与直隶的交界处,有一座四明山?” “当然知道。” 林承方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四明山是京城附近最猖狂的一伙土匪,首领祝飞虎,武功高强,心狠手黑。” “麾下有不下三千号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朝廷剿灭多次,都铩羽而归……” 说着,林承方猛然反应过来,面露震惊之色。 “杨相国,难道您……” 第三十三章 绝非偶然 “不错。” 杨文忠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冷峻的狞笑。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林承方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额头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 四明山匪酋祝飞虎,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号称整个大乾最凶残的巨匪。 能在京城附近,天子脚下,盘踞多年而安然无恙。 不仅是因为祝飞虎极擅山地作战,手下也都是武功不凡的亡命徒。 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每一次官兵前去围剿,祝飞虎都能提前得到通风报信,安排手下设下埋伏,上来给予官兵们一个下马威。 民间早有流言蜚语,称祝飞虎的后台很硬,是朝中某一位权势滔天的重臣。 林承方怎么也想到,这个传言竟然是真的。 更没想到,祝飞虎背后的后台,竟然就是当朝宰相杨文忠。 “林将军,你速速拨一营的武器军械,趁夜秘密送到四明山。” 杨文忠眯着眼睛,沉声道,“告诉祝飞虎,只要帮本相除掉秦川这个心腹大患,往后还有的是他好处可拿。” 林承方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四明山祝飞虎,竟然是杨相国的人,末将真是钦佩万分……” “不过,不知杨相国具体打算如何将秦川置于死地?” “总不能让这些匪徒……直接潜入京城实施暗杀吧?” “当然。” 杨文忠冷然笑道,“老夫一直都警告那祝飞虎,在直隶和京郊如何劫掠都无所谓,但决不能在京兆府内动手。” “否则的话,陛下就不会每次只派两三千官兵前去围剿,而是要直接出动上万大军,将他们四明山夷为平地。” “如果祝飞虎的人真的潜入京兆府来,杀死陛下刚刚封任的朝廷命官,那就等同于是公然挑衅朝廷,挑衅皇权。” “老夫苦心培养多年的棋子,不能只为杀一个秦川,就白白损失掉。” 杨文忠思忖片刻,咧嘴笑道,“有了。” “下月初五便是寒食节,秦川必然会出城祭祖。” “秦擎苍和他那几个兄弟,全都埋在京城以北的望北坡,偏僻路远,罕有人至。” “让祝飞虎提前派人潜入京城北郊,死死盯住秦擎苍的坟茔。” “就让那秦川,死在祭奠回城的路上!” “是……” 林承方点了点头,悻悻离开前去传命。 待林承方走后,杨文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冷冷开口道,“老罗!” 管家罗富立刻从外面走进来,“老爷,有何命令?” “你速去传命,让都察院尚书韩山秉来见我。” 罗富微微怔了怔,不解道,“老爷,您深夜要见韩尚书,是为了对付那秦川?” “正是。” 杨文忠点了点头,“秦川明日,就要前去都察院走马上任。” “韩山秉是他的顶头上司,老夫自然要交代一番。” 罗富劝道,“老爷,您不是已经安排那祝飞虎去取秦川的性命?” “又何必多此一举,引起陛下的猜忌?” 杨文忠冷笑道,“有祝飞虎在,秦川自然是必死无疑。” “但是在杀他之前,老夫还要好好戏弄一下这只猴。” “他害得老夫颜面尽失,还让我女儿几乎闹到和我翻脸的地步。” “老夫不仅要他的命,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声名扫地,成为秦家的耻辱!” …… 次日清晨时分,上朝之际。 李玉堂便对曹宇之案,进行了最后的宣判。 工部尚书曹宇,贪赃枉法,欺君罔上,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曹家家产全部充入国库,奴仆丫鬟尽数发配教坊司。 只有妻子杨红霞,仰仗杨文忠的权势躲过一劫。 此外,还有京兆府牢头曹德鸿,勾结外人意图杀人灭口,着命京兆府尹段德俊将其斩首示众。 最后则是宣布秦川上任都察院,接替宋廉先前的位置,担任四品御史。 此事在满朝文武之中,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惩治贪官曹宇,不算什么。 提拔秦家遗子,也不算什么。 但是这两件事一起发生,就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陛下在提拔秦川的同时,杀了杨文忠的女婿曹宇。 并且不知是不是有意冷落,总之整个早朝下来,没有对杨文忠说一句话。 下朝之后,众臣都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议论陛下是不是想要提拔秦川,来与杨文忠这位三朝老臣分庭抗礼。 甚至日后,或许有意让秦川……取代杨文忠的首辅之位。 …… 曹宇被处斩于皇宫午阳门外,能来围观的百姓少之又少。 更多的百姓,则去了京兆府衙门,观看斩首曹德鸿的处刑。 曹德鸿平日里仗着自己芝麻粒儿大小的权力,在京兆府嚣张跋扈,横行霸道,让百姓们深恶痛绝。 现如今曹德鸿被斩首,对于百姓们来说,自然是为之欢天喜地,大快人心。 府衙内,府尹段德俊坐在太师椅上,满脸烦躁。 罗雷则站在他的面前,认真地汇报工作。 “段府尹,昨夜潜入大牢行刺的那名刺客,身份非常可疑。” “我已派人前去仔细盘查,却只查出那人名叫燕三,冀州邺城人氏,三年前来到京城,一直在杨相国的府上做马夫。” “那又如何?” 段德俊不耐烦道,“杨相国府上的马夫跑出去,就一定和杨相国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罗雷不假思索,沉声道,“属下昨夜在牢中,与那人交了手。” “那名刺客武功高强,实力非凡,绝不是普通的马夫。” “而且他还提前将毒药藏在口中,在被我抓住,见逃跑无望后,便立刻咬破毒药服毒自尽。” “这般手段和做派,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马夫?” “分明就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杀手,甚至有可能是经过人专业培养和洗脑的死士!” “此外,前日夜晚,末将抓住的以曾三为首的五个犯人,也都在牢中遇害,死于非命。” “这两件事都与秦川公子有关,绝对不是偶然。” “属下恳请段府尹下令,让属下继续详查此事!” 第三十四章 上任都察院 “够了!” 段德俊似乎是实在听不下去,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道,“罗雷,你未免太狂悖了!” “你知道这件事,牵扯着多大的利害干系吗?” “一边是当朝宰相杨相国,另一边是陛下刚刚封赏的卫国公,忠烈秦家的唯一后人。” “这两拨人的斗法,也是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能够插手的?!” 段德俊这番破口大骂,使得罗雷有些愣住,神情变得复杂些许,冷冷道,“段府尹,朝中高官相互斗法,确实与我一个小小捕头没关系。” “但是,这两场刺杀都是发生在我们京兆府,而且是连续两夜发生。” “我身为京兆府的首席捕头,自然是难辞其咎!” “放屁!” 段德俊骂道,“罗雷,你也太狂妄了!” “告诉你,因为你的自大,害老子不得不亲手斩了曹德鸿这个跟随我多年的得力干将。” “若是我们京兆府再继续牵扯其中,只会让我受到更大的牵连!”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派任何去乱查,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若是再敢提刺客之事,我便要你好看!” 听闻此话,罗雷陷入沉默,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意。 “段府尹,曹德鸿勾结外人,放刺客潜入大牢行刺,本就罪该万死。” “这种吃里扒外的无能之辈,你竟然视作心腹,究竟是受了他多少好处?” “你……将你说什么?!” 段德俊再次脸色一变,猛然站起身来。 “罗雷,你要造反吗?”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给谁当差?!” “我是在给京兆府的百姓,给朝廷的王法当差。” 罗雷冷声道,“段府尹,你平日里收人贿赂,断些冤假错案,我虽从来未曾提起,但是早就看不过眼。” “今日你这番话,更是令我感到作呕。” “我罗雷即便陷入草莽,也羞于你这般人为伍。” “这京兆府捕头之位,阁下还是另寻高明吧。” 说着,罗雷直接摘掉头上的官帽,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段德俊面前的桌案上。 这一掌下去,直接将坚硬的实木桌子给拍碎开来,断成两半。 吓得段德俊脸色惨白,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连话都说不清。 “你……你……” 罗雷却头也不回,面无表情转身便走。 刚要走出府门,突然想到什么,淡淡道,“对了,段府尹,再告诉你一句话。” “潜入牢中行刺的那个刺客绝不寻常,背后一定牵扯着更丑陋的黑暗。” “我罗雷即便不做京兆府的捕头,只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份,也一定要尽我所能,将此事彻查到底。” “只要能查明真相,不论牵扯到多大的官员,得罪多少人,我都在所不惜!” …… 早朝结束后,群臣便各自回到本部衙署理政。 晌午时分,秦川才姗姗来迟,乘着轿子来到了都察院。 走进都察院内,大部分正在办公的官吏都立刻站起身来,毕恭毕敬道,“见过秦御史!” “诸位,不必客气。” 秦川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紧不慢走进都察院内。 来到坐在正中间,身着一品官袍的中年男子面前,微微颔首,毕恭毕敬道,“下官秦川,见过韩尚书。” 韩山秉点了点头,笑道,“秦大人,今日是你第一日走马上任,怎么就迟误了一个时辰?” 秦川歉意笑道,“韩尚书,抱歉。” “下官昨夜彻夜练武,疲惫不堪,今早便贪睡了会儿。” “没想到秦御史还要练武的习惯,真是值得本官学习啊。” 韩山秉点了点头,淡笑道,“不过往后,还是要调整好时间才行。” “你应该也知道,按照大乾律法,凡四品以上官员,都必须每日参加早朝,向陛下汇报公务。” “你现如今已是四品御史,算是我们都察院的第三把手。” “虽然陛下器重你,即便你不参加早朝,也会宽仁于你。” “但我们身为臣子,理应恪守朝廷的规矩和律法,你说对否。” “韩尚书所言极是,下官受教。” 秦川点了点头,郑重道,“请韩尚书放心,明日早朝,下官绝不会迟误!” “好,好。” 韩山秉乐呵呵点了点头,“你的工位,本官已命人给你收拾好。” “咱们都察院的工作不算复杂,等本官亲自带你两三日,你便轻车熟路了。” “多谢韩尚书。” 秦川和韩山秉寒暄了一阵,便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然而,整整一天下来,他都有些百无聊赖。 韩山秉说得不错,都察院的工作,确实比较清闲。 至于其中的原因,秦川也非常清楚。 都察院的职务,就是纠弹朝中的贪官污吏,贪赃枉法的地方官员,以及横行霸道的骄兵悍将。 说白了,每天最大的工作,就是负责参人。 如果朝中有两党竞争的话,那么都察院一定是最炙手可热的位置。 两拨人马各不相让,你参我来我参你,真真假假,真伪难辨,只要想挖的话,怎么都能挖出一点不干净的底子出来。 但是,自从自己的父亲秦擎苍死后,现如今朝廷的官员班子,几乎就成了杨文忠的一言堂。 但凡想要在朝中立足,必须先找杨文忠拜码头。 杨文忠对你满意,你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然后在徐图升官发财。 长久以往,导致现如今,满朝四品以上的官员,几乎九成都是杨文忠的党羽。 大家都是一个阵营的,自然不会互相参本窝里斗。 他们都察院,自然也就成了一个虚设的闲差。 整整一天下来,这些官员们都只是有说有笑地喝茶聊天,要么就是下棋打磨时间,仿佛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秦川实在闲得无聊,便直接趴在桌子上补起觉来。 直到傍晚时分,他才韩山秉吵醒。 “秦御史,醒醒。” 秦川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一看门外,已经是日落残阳,夕阳西下的时分。 其他的官吏基本上都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上早朝 “不好意思,韩尚书。” 秦川揉了揉眼睛,歉意笑道,“昨夜练武实在太疲惫,不小心睡着了。” “无妨无妨。” 韩山秉乐呵呵道,“我们都察院近来事务不多,你一时不适应也正常。” “不过,我这里倒正好刚接到一桩检举,希望秦御史你能处理一下。” “我?” 看着韩山秉递来的文件,秦川面露狐疑。 “韩尚书,我今日第一天上任都察院,对工作流程还不大熟悉。” “你就这么信任我,直接让我单独办案?” 韩山秉无奈道,“按照惯例,秦御史你初来上任,确实应当先由老人带你一下。” “但刚刚我接到这封检举文件的时候,其他官吏都已经离开,所以只能交给你了。” 说着,韩山秉笑着鼓励道,“秦御史,你放心,咱们的都察院的工作是最简单的。” “你只需要将文件中的内容记下来,明日早朝的时候,向陛下奏本参议即可。” “至于查证和抓人,是刑部和苍云卫的事,都和我们没关系。” “秦御史你先前能在短短数日内,就查明工部主事曹宇贪腐之案,足见你能力超群。” “以你的本事,加上陛下对你的器重,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必然是毫无难度。” 见韩山秉直接将文件递到自己面前,秦川只得点了点头,无奈接过。 “好,那等我回府,好好看看这份文件,明日早朝时向陛下参奏。” …… 回府的路上,秦川坐在车驾上,便将文件拆开阅读起来。 这份检举文件,是检举虎贲营统领李旭东。 虎贲营统领李旭东,仰仗自己的职权,平日骄纵跋扈,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三日之前,更是为了抢夺一名女子,失手打死了两个人。 “李旭东……” 秦川微微皱眉,思忖道:“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他总感觉以前,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但仔细思索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作罢。 “罢了,罢了。” “反正都察院的工作,只是负责检举弹劾。” “明日将本一参,剩下的便和我没关系了。” …… 按照大乾王朝的规矩,每日寅时,天色初明,就要动身前往皇宫准备早朝。 为了确保自己能及时起床,秦川便暂时将练武暂时搁置,吃过晚饭后便直接睡下。 次日清晨,天色未亮,便乘着车驾动身前往皇宫。 秦川到时,群臣已经齐聚于华阳殿外,正在谈笑风生。 其中绝大多数重臣,自然都拥簇在相国杨文忠的身边。 秦川本就困倦,又懒得参与这些拍马屁,索性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闭目养神。 杨文忠注意到秦川的到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狞笑。 “呵,这小子还真是狂悖啊。” “第一次参加上朝,不来向老夫问好。” “这么狂妄的年轻人,可是有年头没碰见了。” 身边其他人也都纷纷出言附和。 “这小子肯定是仰仗秦擎苍的威名,才不将杨相国您放在眼里。” “上一个对相国如此不敬的,可是刚被封官短短五天,就直接被发配宁古塔充军为奴了。” “哼,敢轻视杨相国,看这小子能蹦跶得了几天!” 杨文忠看向韩山秉,微笑道,“韩尚书,这小子是你的人,你去和他说几句吧。” “老夫交代你办的事,可不能出任何意外。” “属下明白。” 韩山秉点了点头,主动来到秦川面前,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秦御史,今日果然来得早啊。” “昨天我交代你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秦川淡笑道,“韩大人放心,下官已经精心准备,今日早朝时,便向陛下参奏。” “好,陛下见秦御史如此敬业,必定会龙心大悦。” 韩山秉夸赞了秦川一番,便又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川心中暗暗冷笑。 他刚刚是在闭目养神,但可没有打瞌睡。 自然看到韩山秉在来找自己之前,一直呆在杨文忠的身边。 作为都察院尚书,当朝从一品大员,这家伙肯定是杨党的铁杆力量之一。 以自己和杨文忠现在的关系,韩山秉待自己如此热情,背后必然藏有阴谋。 但是,即便明知是套,秦川也可以毫不顾忌地往里跳。 李玉堂对他的器重和偏爱,就是他有恃无恐的资本。 …… 不一会,小太监从殿内现身,高呼一声,“陛下有旨,宣文武百官上殿觐见!” 群臣顿时都正襟危立,以相国杨文忠为首,按照官职高低的顺序,走进华阳殿内。 大乾王朝每日有资格上朝的,至少要是四品官。 秦川等于卡着这个门槛,加上初来乍到,自然站在末位。 然而,进入华阳殿内,李玉堂还是一眼便注意到人群最后面的秦川。 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隐晦笑容。 来到玉阶前,群臣以杨文忠为首,纷纷跪地叩首参拜。 “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李玉堂摆了摆手,向一旁汪沉使了个眼色。 汪沉立刻走上前,朗声道,“列位臣公,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回班!” 按照惯例,每天上朝的第一本,自然归相国首辅杨文忠莫属。 不论有本无本,都要由他先打头,其他臣子才能上表奏本。 这既是李玉堂对杨文忠这位三朝老臣的尊重,也是杨文忠威望和地位的显现。 然而今日,不等杨文忠走上前,李玉堂却先主动开口。 “都察院御史秦川何在?” 秦川急忙从队伍中出列,迈着小碎步来到龙椅前,跪地颔首,“臣都察院御史秦川,叩见陛下!” 李玉堂淡笑道,“秦爱卿,你初到都察院上任,可还习惯?” 秦川郑重道:“托陛下洪福,臣一切习惯。” “好,习惯便好。” 李玉堂继续道,“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你首次来参与早朝吧,” “不知你可有折本,要向朕参奏?” 第三十六章 李玉堂的偏宠 听闻此话,群臣顿时神情都变得复杂些许。 早朝是何等庄严郑重,平日向来只能商议国事。 今日陛下主动传召秦川,张口竟然是先关照寒暄一番。 由此便足见,对这小子的器重和偏爱。 更重要的是,陛下竟然主动提出,让秦川来参奏这早朝的第一本。 对于秦川来说,这自然是天恩浩荡。 但是对杨文忠而言,可就是莫大的羞辱了。 果不其然,群臣小心翼翼看向杨文忠,便见杨文忠老脸当时就黑下来些许。 但盯着秦川的眼神中,除了憎恨之外,还暗藏一种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陛下,臣确实有本进奏。” 秦川手捧奏章,躬身颔首。 李玉堂欣然笑着点了点头,“准奏。” 得到李玉堂的允许后,秦川朗声禀奏起来。 “臣要参奏禁军虎贲营统领李旭东,仰仗淫威权势,横行街市,欺男霸女。” “三日之前,为抢夺民女应彩月,动用武力打死两名百姓。” “李将军此举欺君害民,辱没陛下声威,请陛下明察秋毫,惩办其罪!” 秦川这番话说出口后,整个华阳殿都陷入沉默。 李玉堂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变得复杂些许。 而群臣愣了半晌,都面露幸灾乐祸的笑容。 尤其是韩山秉,更是险些忍不住乐出声来。 群臣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杨相国刚刚满脸有所图谋的表情。 原来是给秦川,布下了这么个局啊。 李旭东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当今天子李玉堂的义子,同时也是陛下麾下最勇猛的战将之一。 当年先皇驾崩之初,诸子为夺大位,争得头破血流。 更有一群藩王拥兵自重,不服从朝廷号令。 李玉堂之所以能笑到最后,一来是因为得到了以杨家为首的各大门阀世族的支持。 二来,则是依靠一群勇猛的战将,掌握了绝对的武力,将拥兵自重的藩王全都平定收复。 李旭东,正是在那个时候掘起的后起之秀之一。 平定冀州之战中,李旭东斩将夺旗,功勋卓著,更是第一杀入邺城之中,生擒冀王李玉丰。 一战震慑天下,令其他各地诸王肝胆俱裂,纷纷主动归顺交权。 毫不夸张地说,对于李玉堂来说,李旭东便是辅佐他登基的从龙之臣。 为了表彰李旭东的功绩,李玉堂才将他收为义子。 并在建国开元之后,将禁军十营中最为精锐的虎贲营,交给李旭东统领。 李旭东的骄纵之气,群臣全都心知肚明。 但从来没有人会提出来,让陛下难堪。 这个秦川,竟然公然敢参李旭东的本。 今日,他必定是要倒霉了! 李玉堂身边的汪沉,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看着秦川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嗔怪之意。 这个秦川,先前明明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做出这等蠢事来? 陛下为何让他上任都察院? 就是因为都察院超脱于六部之外,是负责监督、纠弹百官的机构。 让秦川在都察院任职,可以放开手脚纠弹杨文忠的党羽。 陛下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敢说实话的诤臣。 只要秦川敢提出那个臣子的罪过,李玉堂就可以顺势命人查办。 两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地配合,从而一步步削弱杨党的势力。 但谁能想到,这小子上任都察院后,第一个上奏弹劾的,竟然是陛下的义子。 这不等于是陛下亲手给自己扶持了个对头么? 汪沉心急如焚,但在这庄肃的早朝之上,怎么也没有他一个宦官说话的份,只能拼命用眼神暗示着秦川。 但秦川却仿佛没看到似的,神情无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之意。 正当群臣一个个满脸嘲弄,等着看陛下如何发怒责骂秦川之际。 李玉堂沉默片刻后,却重重点了点头,“好!” “大理寺少卿谢海德何在?!”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忙不迭走上前,“老臣在!” “着你代朕拟旨,将虎贲营统领李旭东软禁于府,革职查办。” 李玉堂朗声道,“朕即刻命苍云卫,严查李旭东强抢民女、伤人害命之事。” “如若秦爱卿所言属实,即命苍云卫立刻抓捕,押入刑部大牢,严审重办!” 谢海德愣了一秒,才忙不迭躬身颔首:“臣遵旨!” 其他群臣也都满脸震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真的假的? 原本众人都以为,秦川此番踢到铁板,肯定会被重重责骂。 没想到……陛下竟然为了维护秦川,竟然都不惜革职惩办自己的义子? 若不是秦川乃秦家后人,人尽皆知。 估计群臣都要议论,这小子是不是陛下的私生子了。 “秦爱卿,你干得很好,身为都察院的官吏,就应当有过必纠,大公无私。” 李玉堂淡笑道,“往后你可要再接再厉,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许。” 秦川毕恭毕敬道:“臣定尽心竭力,肝脑涂地,绝不负陛下重托!” “好,你且退下吧。” 李玉堂仍安之如常,没有丝毫发怒,淡笑道,“还有哪位爱卿有本,现在就可以参奏了。” …… 半个时辰后,这场早朝便草草结束。 离开华阳殿,群臣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而议论的主题,自然是李玉堂对秦川的偏爱。 “李旭东可是陛下的义子,曾为陛下舍命洒血,立下过汗马功劳。” “这个秦川,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得到陛下如此偏宠和庇护,甚至都凌驾于李将军之上?” “总不可能,是依靠父荫和祖上威名吧?” “但就是当初的秦擎苍,也不曾得到过陛下如此偏爱啊……” 最为位高权重的一品大员们,都跟在杨文忠的身后。 韩山秉低着头,脸上满是心虚和愧疚之色。 见杨文忠久久不语,韩山秉忍不住主动开口道,“杨相国,都是下官的错……” “不,山秉,你干得很好。” 杨文忠眯着眼睛,眼中满是冷峻的阴鸷之色。 “是老夫失算,没想到陛下竟然对那秦川,器重宠爱到这般地步。” 第三十七章 李旭东的报复 户部尚书苏昶小心翼翼道,“杨相国,有陛下如此庇护,看来想在朝中给那秦川使绊子是很难了。”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不急。” 杨文忠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狞笑。 “他秦川小儿,必定是认为有陛下的偏宠便可为所欲为,所以才有恃无恐。” “但他又怎会知道,京城是何许地方。” “即便有陛下庇护,能收拾他的,也大有人在!” 听闻此话,群臣顿时都满脸懵逼,“杨相国……此话何意?” 杨文忠看向刑部尚书包彦伦,微笑道,“包大人,陛下查明李旭东之罪后,必然会转交给你们刑部来办。” “这案子该如何办,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包彦伦愣了愣,试探道,“杨相国的意思是……让属下手下留情,从轻发落?” “当然。” 杨文忠不假思索道,“李旭东是陛下的义子,为了陛下的皇位立下过汗马功劳。” “陛下即便为了维护秦川而惩治他,也不可能真的舍得杀他。” “你就随便找些名头,帮李旭东洗脱罪名,帮助他尽早从刑部脱身。” “但在放他离开之前,一定要将该让他知道的事,都告诉他。” 包彦伦笑道,“杨相国,您放心吧。” “下官一定会告诉李将军,是杨相国出面求情救他。” “不!” 杨文忠摇了摇头,纠正道,“什么人为他求情,什么人救了他,并不重要。” “什么人弹劾他,检举他,害他丢了虎贲营统领的位置,才最重要,明白了吗?” 包彦伦这才恍然大悟,欣喜道,“杨相国,下官明白了!” 杨文忠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戏谑的狞笑。 “李旭东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性如烈火,桀骜不驯。” “只要他想干的事,就一定会干,从来不会考虑后果。” “得罪了这位虎将,有他秦川好果子吃!” …… 眨眼间,三日的光景过去。 苍云卫和刑部办案神速,很快便处理了李旭东的案子。 经苍云卫调查,李旭东抢女杀人之事,全都属实。 即刻将其抓入大牢,交由刑部审理定罪。 但刑部尚书包彦伦却上奏称,李旭东虽抢女杀人不假,但属于醉酒过失。 加之曾屡立战功,功勋卓著,应当从轻发落。 经李玉堂允许后,只罢黜了其虎贲营统领之位,贬为庶民。 这日,晌午时分。 秦川正在都察院衙署内,观看六部近几年来的档案。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之声。 “滚开!” “敢阻拦老子,当心老子打爆你的狗头!” 听到外面的骚动,都察院的官吏们都放下手上的事务,齐刷刷将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一伙壮汉,约莫十五六人,直接踢开都察院的大门。 为首一人看着二十七八的样子,身材壮硕,满脸凶狠,手中拎着一把锋利的长刀,指着屋中众人骂骂咧咧。 “吗的,谁是秦川?!” 这伙明显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使得都察院众官吏都吓得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秦川。 “我就是。” 秦川不紧不慢站起身,淡笑道,“阁下何人,找本官何事?” “呵,老子便是李旭东!” 壮汉一边气势汹汹走向秦川,一边冷声吼道,“都听好了,老子今天是来找他秦川算账的,和你们没关系。” “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否则当心老子刀下无情!” 听闻虎将李旭东的名号,官吏们顿时都吓得一个激灵,更加惶恐。 当即根本不敢有丝毫忤逆,纷纷连滚带爬逃出衙署。 “秦御史,你……你坚持住!” 韩山秉也吓得脸色惨白,小声道,“本官这就去找御林军,来制服这伙暴徒!” 说罢,韩山秉便也脚底抹油,直接诚惶诚恐逃之夭夭。 然而,在逃出都察院后,韩山秉脸上的惊恐瞬间消失不见,变成戏谑的冷笑。 回手关上都察院的大门,对面前落荒而逃的官员们喝道,“都给我站住!” “你们,想到哪里去?” 官员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弱弱道,“韩大人,我们……我们不应该去找御林军制服这些暴徒吗?” “找个屁。” 韩山秉冷笑道,“李旭东将军可是陛下的义子,曾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立下过不世之功。” “再说,他原本就是禁军虎贲营的统领,你们找御林军对付他,岂不是自相残杀么?” 官吏们一个个满脸懵逼,弱弱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 韩山秉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大门,冷笑道,“替李将军看好门,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 官吏们这才明白了韩山秉的用意,一个个表情变得复杂些许。 韩尚书这招,真够毒啊。 让秦川独自一人,面对李旭东和他十几个手下。 李旭东那十几个手下,虽然都穿着百姓服饰。 但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人全都是虎贲营的精锐,李旭东的生死兄弟。 他们不去喊人帮忙,就这么任由秦川一介文官,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战将。 怕是不出一炷香的光景,秦川就要被剁成肉馅了。 不一会,都察院内便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隔着厚厚的大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众官吏想象到秦川被揍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都不由满脸同情。 而韩山秉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烈,难掩兴奋。 然而,听着听着,他便听出不对劲来。 怎么这些惨叫,声音还都不一样呢? 难道李旭东将秦川的声带给打漏了,每打一拳都变个叫声? 仅仅过了三五分钟光景,衙署内的惨叫声便停了下来。 却迟迟不见李旭东一行人,从里面出来。 韩山秉心中狐疑更甚,忍不住打开了衙署大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看到衙署内的一幕,韩山秉和都察院众官吏,顿时全都傻眼了。 李旭东和他十几名手下,全都被撂倒在地,揍得鼻青脸肿,呻吟不已。 秦川却仍然坐在他的工位上,若无其事观看着手中的档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第三十八章 查阅六部档案 十几名虎背熊腰的壮汉,全都是虎贲营精锐,平日在街上横着走都无人敢惹。 此时此刻,一个个全都横七竖八瘫在地上,看着叫一个凄惨。 尤其是李旭东,门牙被打掉了两个,两边脸颊肿成猪头,揍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韩山秉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秦御史,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伙来路不明的狂徒,光天化日闯入都察院衙署,意图袭击朝廷命官。” 秦川淡淡道,“本官为了保证都察院的秩序,便出手将他们解决了。” 听闻此话,众官吏都忍不住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面对这些虎贲营的壮汉,十个加在一起都,未必打得过人家一个。 秦川仅凭一己之力,就将包括李旭东在内的十几名虎贲营猛士全都撂倒。 而且非但毫发无伤,语气也无比轻松,仿佛只是随手打死几只苍蝇般微不足道。 虽说秦家乃将门世家,秦川的父亲秦擎苍曾是大乾第一名将。 但是……武功这东西,难道也能遗传吗? 韩山秉等人全都愣在原地,半天不知所措。 秦川将手中的文件阅览完毕,不紧不慢合起来放在桌上,淡笑着站起身,“韩尚书,陛下命我审阅六部官吏的档案,审完去向他汇报。” “我现在要进宫面见陛下,今日就提前告假了。” “是……” 韩山秉连秦川说了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便直接愣愣点了点头。 秦川从李旭东的脸上迈过去,不紧不慢走出衙署。 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对了,韩尚书。” “这些我制服的暴徒,就拜托你来处理了。” “处……处理?” 韩山秉微微一怔,弱弱问道,“秦御史,你想……怎么处理他们?”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 秦川耸耸肩笑道,“光天化日闯入都察院衙署,意图袭击朝廷命官,不仅触犯王法,性质更是恶劣至极。” “这等暴徒,自然是要送交刑部来惩办了。” 听闻此话,韩山秉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没记错的话,李旭东应该是今天上午,才刚刚从刑部放出来。 这还是杨文忠放了话,包彦伦从中运作,才帮他洗脱罪名。 短短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又重新送了回去。 估计包彦伦见到李旭东被送回去,都得气到吐血。 …… 由于秦川是李玉堂眼前的红人,韩山秉生怕他在陛下面前参自己的本。 所以只能按照秦川说的,乖乖将李旭东等人又送回刑部。 当然,秦川也很清楚。 李旭东作为李玉堂的义子,曾斩将夺旗,立下过卓越功勋。 不管几进宫,都不可能真的受到严惩。 所以对于此事,他也没有多加过问,而是专心致力于陛下交付给自己的任务。 李玉堂命他查阅六部档案,查找各部官吏这些年来档案中的疑点。 尤其是工部和户部,更是最为严查的目标。 因为这两个部,从国库支领银子的机会最多,贪污腐败的机会自然也最多。 秦川翻边工部和刑部的收支赤字,其中数目存疑的烂账不计其数。 每天在衙署理政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只好将回府之后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投入其中。 …… 这日傍晚时分,秦川离开衙署。 没有让车夫直接拉他回府,而是先行前往玉兰街。 由于连续几日昼夜加班,导致他身心俱疲,憔悴不堪。 需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才能确保继续高强度工作。 玉兰街是京城最繁华的不夜城,一条街上全都是灯红酒绿之地。 凡是能来这里消费的,基本上都是巨商富贾和纨绔子弟。 当然,秦川自然那些青楼妓馆没有兴趣。 他来这里,只是想找个地方喝上一杯,让夜生活的气氛麻醉一下自己。 秦川逛了一阵,找到一家名叫烟雨轩的酒馆。 酒馆装修简朴典雅,店内的酒客不多不少,正合他的心意。 来到酒馆内,秦川点了一壶酒,两样小菜,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一边悠闲地自斟自饮,一边观看着其他形形色色的酒客,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记得小的时候,秦川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家门口,观看街上的芸芸众生。 通过这些人说的话,这些人脸上的表情,甚至从他们的脚步,揣测他们心中在想什么,想要去做什么。 这种从小养成的习惯,让秦川练就一双如炬慧眼。 虽说无法像传说中的读心术那样,瞬间读出一个人的心声。 但是至少可以做到,看穿一个人的忠奸善恶。 谁对自己好,谁想害自己。 谁善良其外,险恶其里。 谁忠义其表,峥嵘其心。 秦川只需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正当秦川一边喝酒,一边观察,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氛围之际。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秦兄,你怎么在这里?” 秦川微微一怔,转头定睛一看。 一辆战马拉着的马车,经过酒馆门外。 坐在车上的,正是李旭东。 “哈哈哈,秦兄,还真是你!” 见到秦川,李旭东顿时眉开眼笑,急忙对车夫大吼道,“停车!” “今天不去天香院,老子就在这里喝酒了!” 说罢,李旭东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满脸兴奋走进店内,大大咧咧在秦川对面坐下。 秦川仍淡定自若,饶有兴味问道,“秦兄?” “我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管我叫秦川小儿来着。” “眼皮一眨,老母鸡变鸭,怎么秦川小儿,变成秦兄了?” “秦兄啊,上次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无意冒犯了你。” 李旭东讪笑道,“咱们兄弟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是?” “兄弟?” 秦川挑了挑眉,眼中兴味更甚。 他原本以为,李旭东前不久被自己收拾了一顿,如今再碰见自己,会更加疯狂地报复。 没想到这小子……挨了一顿揍,竟然学乖了? 第三十九章 李旭东的恳求 “李将军,没记错的话,我三天前才把你送进刑部吧?” 秦川饶有兴味道,“光天化日闯进都察院衙署闹事,这么大的罪名,短短三天就出来了,李将军真是能量不浅啊。” “秦兄,你就别再取笑我了。” 李旭东苦笑道,“先前的事,是我不对,小弟在此诚心向你道歉。”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就已经天下无敌,所以这些年来,在京城横行霸道,无所顾忌。” “多亏秦兄教训了我一顿,才算是将我打醒,让我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且我被第二次送进刑部大牢后才知道,原来秦兄你,是天赐侯擎苍将军之子,忠勇秦家之后。” “秦家历代先烈,皆为大乾立下过汗马功劳,是大乾的功勋之臣。” “令尊擎苍将军,更是我生平最为敬重之人。” “当初正是因为对擎苍将军的仰慕,我才会投身行伍,也才有我李旭东的今天。” 说罢,李旭东拱手抱拳,郑重道,“秦兄,如你不弃,小弟今日想与你结为异姓兄弟!” “从今往后,但凡秦兄有命,小弟万死不辞!” 说罢,李旭东直接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颔首,满脸诚恳。 面对李旭东这番诚意十足的恳求,秦川不由满脸哭笑不得。 这都哪跟哪?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仇人,短短几天光景,就要跟自己结拜? 这个小子,倒是个真性情啊。 “李将军,你先起来。” 秦川将李旭东搀扶起来,无奈笑道,“结拜这种事,可不是儿戏。” “咱们总共不过见过两次面,你还根本不了解我的底细。” “这结拜之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为何?” 李旭东顿时满脸焦急,苦着脸道,“秦兄,难道我李旭东,配不上你吗?” “还是说……秦兄认为我是个作恶多端、欺压百姓之辈,所以看不上我?” “秦兄,我平日确实骄纵跋扈、横行霸道了一些,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从来没有欺压过平民百姓。” “上次有人弹劾我强抢民女,杀人害命,也是个误会。” “当日我是带着几个兄弟,去天香院喝酒。” “没想到遇上两个喝醉的纨绔,非要抢走我点的女人,去陪他们喝酒。” “一个陪酒女,我根本就不在乎,但若真的让给他们,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我李旭东是个废物?” “我一气之下,和他们产生争执,推搡起来,不小心将他们从二楼推了下去,这才失手摔死了他们。” “秦兄,这种事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面子,换做是你,你也不可能忍气吞声吧?” 秦川哭笑不得道:“李将军,你误会了。” “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我配不上你。” “你乃当今陛下的义子,身份何等尊贵。” “我秦川何德何能,岂配与你结拜?” 李旭东急切道,“秦兄,你就不要推脱了!” “你可是擎苍将军之子,忠勇秦家之后,大乾天下子民,都仰慕秦家的恩德。” “算我李旭东求你,你就答应和我结拜吧!” 秦川无奈道,“李将军,我还是那句话,结拜之事不可儿戏。” “如果你真的看得起我秦川,咱们可交个朋友。” “日后你若遇上什么难处,也可以找我帮忙,我定义不容辞。” “但是,如果你再非要执着于结拜兄弟,那我便不敢与你称朋道友了。” 说罢,秦川也没了喝酒的兴致,留下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秦兄,等等!” 李旭东满脸焦急,忙不迭追了出去。 秦川却已经乘上车驾,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看着秦川远去的背影,李旭东眼中的失望之色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执着,暗暗攥紧拳头。 “秦川,你给我等着!” “早晚有一日,我一定要让你认可我,心甘情愿和我结拜!” 回府的路上,秦川回想着刚刚的对话,不由一阵啼笑皆非。 他能看出来,李旭东是个真性情之人。 求着和自己结拜,没有任何阴谋和算计,单纯只是因为一腔热血,以及对自己父亲的崇拜。 秦川之所以没有答应,一来是因为在他心目中,结拜之事确实非同小可。 只要跪在地上磕了头,上了香,那便胜似亲兄弟一般,必须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二来,则是为自己考虑。 文臣和武将走得太近,历朝历代都是君王大忌。 自己刚刚入朝不久,还没有在朝廷站稳脚跟,就急着和陛下的义子结拜成兄弟。 杨文忠和他的党羽知道这件事后,必定会借此事大做文章,在陛下面前攻讦自己。 而以李玉堂生性多疑的性格,也很有可能会因为此事而猜忌自己。 毕竟,秦家在大乾的影响力实在太大。 几乎所有年轻一辈的武将,都将父亲秦擎苍视作楷模。 有了一个李旭东和自己结拜,开了这个先河。 往后就会有更多的将领,争先恐后地结交自己。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作为一介文臣,却得到天下武将的拥簇和爱戴,便彻底不可收拾了。 除非那些庸弱无能之君,否则绝不可能容许一个文臣,拥有这样的影响力。 秦川很清楚,李玉堂提拔自己,是看中自己的能力,希望借自己为刀,与现如今权势滔天的杨党抗衡。 在与杨文忠分庭抗礼的同时,他身边也会渐渐有官员追随,形成自己的亲枝近派。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压过杨文忠,甚至取代了杨文忠的位置。 到时候,自己左手是满朝文臣的拥戴,一手是天下武将的支持。 便会成为比现在的杨党,恐怖千百倍的的派系。 甚至直接威胁到,李家皇室的统治。 “身为人臣,能力和忠诚自然是必要的。” 秦川喃喃自语道:“但比这些更重要的,还是一定要懂分寸,知进退。” “如果因为深受圣宠便得意忘形,只会引火上身。” “唯有进退有度,恪守分寸,才能长青不败。” 第四十章 寒食节 眨眼间,又是数日的光景过去。 眼看着寒食节将近,街上多出不少撂地的商贩,售卖各种香烛贡品纸钱。 这日下朝,秦川回府,本想派人去采买准备一些。 没想到刚到门口,正好碰见王伯也回来。 手中提着两只大包袱,包中装满纸钱的各种贡品。 “王伯,你这是……” 王伯咧嘴笑道,“老爷,明日便是寒食节了。” “老爷是孝子,明日肯定要去为老太爷上香扫墓,所以老奴便提前帮您置办了。” 秦川笑道,“王伯,你费心了。” “不过,咱们家里现在有这么多下人,这点小事何需你亲自跑一趟?” “少爷,什么事都可以交给其他人办,但事老奴非亲自置办不可。” 王伯正色道,“我十五岁便进了秦家,老太爷和老爷都待我恩重如山。” “如今老太爷仙逝而去,我这个奴仆又没有资格去祭拜他老人家。” “只能亲自去采买这些香烛贡品,算是尽我一份心意。” 听闻此话,秦川顿时面露感动之色。 “王伯,明早你随我一起去望北坡,为我父亲和叔父们扫墓吧。” 王伯愣了愣,惶恐道,“老爷,老奴不敢……” 秦川郑重道:“昔日秦家的老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王伯你。” “我想父亲在九泉之下,肯定也很思念你,想看看你近来过得如何,不是吗?” “老爷……” 听闻此话,王伯浑身一震,感动得险些老泪纵横。 “好了,就这么定了。” 秦川淡笑道,“今晚早点歇着,明早寅时,咱们便出发。” “是!” 王伯激动地点了点头,立刻跑进院内,朝着车夫大喊:“老吕,赶紧去给那匹最壮的汗血马喂饱精料!” “明天一早,我要随老爷一起去望北坡,为老太爷扫墓!” “好嘞!” 王伯偌大年纪,竟然兴奋得像个孩子一般,脸上始终挂着激动的笑容。 看着王伯这欢喜激动的模样,秦川也不由干笑着摇了摇头。 记得小时候,父亲对他说过,老奴半个爹。 对那些在家中伺候年头长的奴仆,一定要客客气气,决不能动辄打骂。 直到现在,秦川才终于明白,父亲的那些大智慧。 …… 由于明日是寒食节,很多人都要起早去为先祖扫墓。 所以今夜的京城格外寂静,亥时未到,便满街冷清,寂静无声。 深夜时分,一座客栈内。 二楼的房间中,仍然点着昏黄的油灯。 房间内,一名妇人坐在床边,两名男子站在她的面前。 这名妇人,正是杨文忠的女儿杨红霞。 而两名男子,都生得人高马大,身形魁梧。 只是五官长得贼眉鼠眼,獐头鼠目,没有丝毫英雄气。 杨红霞整个人显得无比憔悴,双眼通红,发丝凌乱,根本不见从前那种贵妇气质。 见她迟迟不语,其中一名壮汉忍不住开口问道:“嫂子,你今天找我们来,究竟是有什么要事?” “王彪,赵虎,我们曹家遭了难,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吧?” 杨红霞嘶哑道,“曹宇是我的男人,也是你们的结拜大哥。” “现如今他被人害死,我父亲又对此不闻不问,不愿为我男人报仇。” “嫂子现在,只能靠你们俩了。” 听闻此话,王彪和赵虎相视一眼,神情变得复杂些许。 “那个,嫂子啊……” 王彪讪笑道,“曹大哥遭了难,我们当然也都知道。” “但既然现在人已经死了,你也该节哀顺变不是?” “再者说,我们也都是有家有室的,岂能轻易去冒险……” 杨红霞瞪了二人一眼,冷冷道,“我男人活着的时候,对你们不薄。” “现如今他刚遇害不久,尸骨未寒,你们就要人走茶凉?” 王彪和赵虎有些心虚地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杨红霞冷然一笑,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一只布包,拍在面前的桌子上。 “嫂子,这是什么?” “打开。” 王彪小心翼翼将布包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顿时两眼一亮。 一张红布里包着的,赫然是四根分量十足的金条。 看着这黄澄澄的金条,王彪和赵虎眼中都流露出贪婪的光芒,忍不住连连吞着口水。 “嫂子,你这是……” 杨红霞淡淡道,“我们家已经被官府查抄,我男人这些年来攒的家底,全都充了国库。” “现在我身上,只剩下这点积蓄。” “只要你们两个,能帮我男人报了仇,这四根金条,就归你们了。” 王彪和赵虎忍不住握紧拳头,显然都动了贪念。 但心中仍然有所顾忌,所以没敢轻易去拿。 “那个,嫂子,我们身为兄弟,帮大哥报仇,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赵虎讪笑道,“不过……大哥不是被朝廷下旨斩首的吗?”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去刺杀皇帝吧?” “就凭你们两个,我让你们去,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杨红霞冷冷瞥了二人一眼,眼神变得杀气腾腾。 “我要杀的不是皇帝,是秦川!” “我男人这些年来平平安安,升官发财,一直都相安无事。” “此次若不是遭那秦川小儿陷害,我们曹家又怎会沦落至这般地步?” “我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一定要杀了那秦川小儿,给我夫君报仇雪恨!” 王彪和赵虎愣了愣,脸上这才露出轻松的笑容。 默契地同时伸出手,每人拿起两根金条塞进怀中。 “嫂子,原来就这点小事,您早说啊!” “宰一个小兔崽子而已,不算什么难事!” “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了!” “好!” 杨红霞点了点头,恶狠狠道,“明日是寒食节,秦川必定会去给他那死了的亲爹和叔父扫墓。” “秦擎苍的坟茔,就在京城北郊的望北坡,位置偏僻,罕有人至,最适合你们动手。” “你们两个今夜就动身,到望北坡附近埋伏,盯死秦擎苍的坟。” “只要秦川一露面,就割下他的脑袋带回来,祭奠我男人的在天之灵!” 第四十一章 道士算命,血光之灾 次日,清晨时分。 天色未亮,秦川便同王伯一起,带上香炉祭品,乘着马车出发。 祭祖扫墓这种事比较私密,秦川不想带太多人去打扰父亲。 所以便让王伯赶车,只有他们两人前去。 出门之际,秦川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王伯,“王伯,且慢。” 随即翻身下车,朝身后的墙头喊道,“泷韵,今日我是要去望北坡,给我父亲扫墓,你就不必跟着了。” “知道了。” 苏泷韵都没有现身,只回了他一声,便再无半点动静。 王伯愣了愣,错愕道,“老爷,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秦川淡笑道,“就是那天夜里,偷偷溜进咱们家的那个女人。” “什么?” 王伯顿时满脸震惊,“老爷,原来那个女人……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怎么我这么多天来,都没有见过她?” “因为人家是高手,自然是不会让你看见。” 秦川笑着说道,“好了,王伯,赶紧出发吧。” 当即,王伯赶着车,同秦川一起出城。 刚到城门口,正欲出城,却见一道身影,从城外迎面朝他们走来。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矮小,瘦骨嶙峋。 身上穿着一件泛白的灰道袍,头上挽着道冠,一手拿着浮尘,一手捧着旗幡。 再加上留着两撇山羊胡,看着活脱脱就是个江湖神棍。 秦川和王伯都没有将这老道放在心上,打算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然而,老道却突然停下脚步,手指捻着胡须,乐呵呵道,“车上的公子,请留步!” 王伯下意识一勒缰绳,停住马车。 秦川坐在车上看着老道,饶有兴味道,“拦我何事?” “这位公子,贫道方才抽鼻一闻,嗅到你身上有一股血腥之气。” 老道眯着眼睛,沉声道,“恐怕……要有血光之灾将近。” “你这老道,胡说什么呢?” 王伯顿时面露怒意,“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诅咒我家老爷?” “这不是诅咒,而是算卦。” 老道微笑道,“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公子此去出城,血光之灾就将如期而至。” 王伯狠狠瞪着老道,说道,“老爷,咱们速速赶路吧,休要理会这个老骗子。” “王伯,别急。” 秦川却来了兴趣,饶有兴味问道,“道长,你可否详细说说,我这血光之灾从何而来?” 老道不紧不慢道,“公子此去,是要去给先人扫墓吧?” “废话!” 王伯不悦道,“今日是寒食节,谁人不去扫墓?” 老道微微一笑,继续道,“公子先人的坟茔,是在望北坡吧?” 听闻此话,王伯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秦川则兴味更甚,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要去望北坡。” “然后呢?” 然而,老道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不紧不慢伸出一根手指。 秦川纳闷问道,“道长这是何意?” 老道咧嘴笑道:“推衍算卦,一两纹银;占卜吉凶,纹银一两。” “多少?!” 王伯顿时瞪大眼睛,“买二斤精肉,也才一钱银子。” “一两纹银,您还真敢张口。” 老道却也没有划价,只笑眯眯看着秦川。 这番说辞,完全就是那些江湖老奸坑人骗钱的话术手段。 但不知为何,秦川总隐隐感觉,这个老道并非那种江湖骗子。 当即不紧不慢将手伸进怀中,取出一两碎银子,随手扔给老道。 “好,那就请道长给我卜上一卦吧。” “老爷?” 王伯顿时满脸不解,不明白秦川为何要上这种当。 老道脸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赞许地点了点头,“公子能得遇贫道,真乃吉人天相也。” “贫道掐指一算,这血光之灾的发生之地,正是公子先人坟茔附近。” “如果公子想避此祸,就请打道回府,不要上山扫墓。” “或是移花接木,将这血光之灾,转嫁旁人。” “祝公子能平安度过此劫,贫道先告辞了。” 说罢,老道便将银子塞进怀中,直接哼着小曲离开,显然心情颇为愉悦。 看着老道这嘚瑟的样子,王伯气得直咬牙。 “老爷,您如此精明之人,怎会上这种当?” “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坑钱骗人的江湖骗子啊!” 秦川淡笑道,“王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我倒觉得,这位道长并非寻常骗子。” 王伯苦着脸道,“少爷,怎么您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 “按照他的说法,难道咱们真要打道回府,不去给老太爷扫墓吗?” “那当然不行。” 秦川略一思忖,咧嘴笑道,“这墓,是一定要扫的。” “不过,这移花接木,倒是可以一试。” “王伯,调头。” 王伯不解道,“少爷,去哪里?” 秦川咧嘴笑道,“天香院!” …… 过了半个时辰,朝阳缓缓从东面升起。 暖融融的阳光映照在望北坡,播撒在秦家的坟茔之上。 坟茔以北,约六百米开外,有一片枝繁叶茂的灌木丛。 此时此刻,有二十几名汉子,悄无声息藏匿于树丛中。 这二十来人,全都身穿黑衣,面蒙黑布,手中握着锋利的短刀。 其他人都围在灌木丛边上,死死盯着远处的坟茔。 只有一名壮汉倚树而坐,手中捧着酒葫芦,正大口大口喝着酒。 这名壮汉比其他人都要壮上两圈,头顶是个锃光瓦亮的大秃头。 留着一圈浓密的络腮胡子,但长相就能把小孩吓得哭到停不下来。 这名壮汉,便是四明山的三当家,秃三炮。 昨天夜里,秃三炮便奉祝飞虎之命,带着这二十余名弟兄下山,到望北坡上埋伏。 为的就是趁秦川今日来扫墓之际将其干掉,为他们四明山的后台杨文忠,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秃三炮正大口大口喝着酒,一名小喽啰突然小声呼喊道,“三爷,远处有车马声!” “哦?” 秃三炮挑了挑眉,瞬间醉意全无。 直接扔掉手中的酒葫芦,一个箭步冲到灌木丛边。 第四十二章 望北坡乱战 一辆庞大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车辕所指的方向,正是望北坡顶的秦家坟茔。 “三爷,就是他们!” 小喽喽激动道,“林将军说了,这座望北坡是大乾皇帝钦赐给秦家的葬地,除了这处坟茔外,没有其他的坟。” “杨相国要杀的那个秦川,肯定就在车中!” 秃三炮却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等等,有些不对劲。” “只是带些贡品和纸钱,需要拉一辆这么大的马车来吗?” “而且你们看,那拉车的马累得气喘吁吁,连蹄子都快要迈不动。” “这车上装了什么东西,能将这么壮实的马累成这样?” “先不要急着动手,再观察一下。” 在秃三炮等人的注视下,马车来到坟茔前停下。 但却迟迟无动于衷,不见一道人影从里面下来。 反而刚刚在前面赶车的那名男子,也转头钻进了车中。 “果然有诈……” 秃三炮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疑虑。 正当他当心打草惊蛇,犹豫着要不要动手之际。 却见有两个人,从对面的树上跳了下来。 正是王彪和赵虎。 “他们是什么人?” 秃三炮狐疑道,“杨相国除了我们四明山之外,还安排了其他人动手?” 这俩人显然都是外行,既没有穿夜行衣,也没有用黑布遮脸。 就这么拎着两把砍刀,像两个愣头青一般,气势汹汹走向马车。 “哈哈哈,秦川,不枉我们在树上猫了一夜,总算是等到你了。” 赵虎阴笑道,“今日你跑不了,赶紧下车受死吧。” “怎么,以为躲在车里,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好,那老子便将你揪出来!” 赵虎大步流星走上前,一把将车驾的帘子扯了下来。 然而,在扯下帘子的一瞬间,十几名壮汉瞬间从车中扑了出来。 直接将赵虎按在地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 “啊!” “嗷!” “别打了!” 赵虎直接被拳脚淹没,发出一声声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王彪见状脸色骤变,忙不迭转身欲逃。 却见又一道矫健的身影,纵身从车中跃出。 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他,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正是李旭东。 “呵,想从老子眼皮子底下逃跑?” 李旭东将赵虎踩在脚下,冷笑道,“我大哥真是神机妙算,就料到有人会在这里埋伏他。” “小爷今日,就是特意来收拾你们的!” 那十几名壮汉,皆是李旭东手下的虎贲营精锐。 一顿乱拳将赵虎活活打死后,又一股脑拥向王彪,将他五花大绑。 “弟兄们,多系几个扣,把他捆结实点!” “等带回了京城,我大哥还要审他呢!” “那个谁,老郭,把你的袜子脱了塞他嘴里,免得他咬舌自尽!” 看着壮汉们三下五除二,就将王彪如生猪般五花大绑起来。 树丛中的土匪们,都看得一阵触目惊心。 秃三炮额头也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心有余悸出了口长气。 “难怪能将马累成那样,原来这车上竟然藏了十几个壮汉。” “看这些人全都身手不凡,肯定是京城的禁军。” “这个秦川真是狡猾,竟然让禁军先给他开路。” “幸亏有这两个不知哪里来的倒霉蛋帮咱们试水,否则怕是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秃三炮正暗暗庆幸之际,身旁的小喽啰突然惊恐道,“三爷,您看!” 刚刚赵虎被壮汉们揍得鼻青脸肿,直接一动不动瘫在地上。 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装死。 此时趁着李旭东等人捆绑王彪之际,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逃之夭夭。 这货逃就逃吧,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问题是,这家伙逃跑的方向,正是他们藏身的灌木丛。 “蠢货,别到这边来!” 秃三炮顿时脸色铁青,恨不得直接一刀将赵虎的脚给剁了。 果不其然,不仅他们注意到赵虎逃跑,李旭东也瞬间就注意到他。 “呵,好小子,竟然敢在小爷面前装死!” 李旭东眉毛一拧,大喝道:“弟兄们,给我追,把他捉回来!” 当即,李旭东直接率领手下的士兵们,气势汹汹朝赵虎追杀而来。 直接跟着赵虎,一头扎进灌木丛中。 由于事发紧急,秃三炮根本来不及带手下的喽啰们撤退。 两拨人马在树丛中碰头,双方都是大眼瞪大眼,气氛无比尴尬。 愣了半秒钟后,李旭东率先反应过来,兴奋笑道,“没想到这树丛里,还藏了这么多?” “真是耗子拉木锨,大头在后面。” “弟兄们,动手!” 李旭东大吼一声,身边的士兵们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刀,对土匪们展开猛烈的攻势。 土匪们身处这拥挤的灌木丛中,无法撤退,只得被迫拎着手中的短刀迎战。 四明山的土匪,虽然大多都是杀人放火的亡命徒,但论及战斗力,也无法与正规军媲美。 尤其李旭东带的这些兄弟,都是虎贲营中的精锐,不是伍长便是什长。 虽然当初在都察院衙署,被秦川一个人全部撂倒。 但是对付这些土匪,一个打三五个都不成问题。 虽然土匪人数略占优势,但在对方压倒性的实力下,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接一个被砍翻在地,倒在血泊之中。 “混账……” “风紧,扯呼!” 眼看着损失惨重,秃三炮脸色铁青,当机立断想要逃跑。 李旭东却自始至终,都用余光注意力盯着他。 “秃贼,哪里逃!” 见秃三炮逃跑,直接一个箭步追了上去,飞身一掌拍在秃三炮的脑壳上。 这一掌结结实实命中,直接让秃三炮的秃脑壳,凹进去一个掌印。 秃三炮吐了一大口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顷刻间,二十余名土匪便全部被李旭东的人解决掉,杀了一半,生擒一半。 而李旭东手下的弟兄,则基本都仅仅只是受点轻伤。 “弟兄们,过瘾不?” “过瘾!” “好,把这些贼人押回去,然后继续喝酒!” “好嘞!” 第四十三章 欲速则不达 李旭东押着秃三炮等人,有说有笑凯旋而归。 归程的路上,正好碰见王伯驾着马车,载着秦川而来。 李旭东立刻翻身下马,激动道:“大哥,你果然是火眼金睛,神机妙算!” “果然奸人藏在秦老将军的坟前,意图埋伏大哥!” 秦川也从马车下来,抱拳淡笑道,“李将军,多谢你帮我探路,扫清铲除了这些奸贼。” 李旭东立刻连连摆手,咧嘴笑道,“大哥不必客气,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权当帮我和弟兄们醒酒了。” “等我回京城,便将这些人统统押进京兆府大牢,必然审个清清楚楚。” “好,多谢。” 秦川辞别了李旭东,前往望北坡焚香祭父。 坐在父亲的坟前,秦川却始终神情复杂,心乱如麻。 王伯关切问道,“老爷,有心事?” “不错。” 秦川眯着眼睛,沉声道,“没想到竟真有贼人,在父亲坟前埋伏我们。” “若是我们直接来的话,或许真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王伯也点了点头,心有余悸道,“是啊,多亏老爷处事谨慎,去请了李将军带弟兄为我们探路。” “否则的话,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秦川正色道:“我们能免去此灾,并非因我谨慎,而是仰仗那位道长的神机妙算。” “那位道长,定然是身怀异技,非同寻常!” “这……” 王伯皱眉道,“老爷,我看也不见得吧。” “或许他也只是出于走运,才侥幸言中呢?” “不可能。” 秦川回忆着那名老道满脸自信,胸有成竹的神采,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王伯,等回去之后,你务必帮我留心,打探一下那位道长的下落。” “如此大才,决不能轻易放过!” …… 此番寒食节的扫墓之行,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 当日,深夜时分。 相府内,杨文忠坐在太师椅上,气得神情阴沉似水。 女儿杨红霞坐在侧面,满脸愧疚低着头。 “愚蠢!” 杨文忠忍不住开口怒斥,“哪个让你自作主张,派人去暗杀秦川的?!” “我……我也是想为我男人报仇而已……” 杨红霞低着头小声道,“谁让爹你先前不管曹宇,还数落曹宇的不是。” “蠢货!” 杨文忠怒不可遏道,“他秦川小儿杀了曹宇,也等同于是打了我的脸。” “为了我的颜面,也为了我杨家在大乾的地位,老夫怎么可能放过他?” “你找人也就罢了,还找了那么两个蠢如猪狗的东西,非但没能得手,还害得我找的人也暴露,一并被抓进了大牢中!” “我看你们三个是蠢成一家,都是蠢到能挂相的蠢货!” 面对父亲铺天盖地的指责,杨红霞无地自容地低着头,根本不敢顶嘴。 骂了好一通后,杨文忠才终于消气,冷冷道,“还不给我退下!” “从今天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里都不准去!” “再敢出去自作主张地胡搞,以后你就别姓杨!” “是……” 杨红霞只得点了点头,灰溜溜转身离开。 杨文忠又气了好一会,才冷声喝道,“来人!” 管家罗富忙不迭从外面走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你速速去账上拨一千黄金,亲自前去秘密送给京兆府尹段德俊。” 杨文忠沉声道,“秃三炮和那十几号土匪,现在都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 “让段德俊将黄金收了,然后找个由头,速速把人给我放了。” “这……” 罗富愣了愣,小心翼翼道,“老爷,这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那些人前脚刚被抓进大牢,我们后脚便去保人,岂不就等于是承认我们和那些匪徒之间有瓜葛么?” “如此敏感之事,就算我去送黄金,那段德俊也未必敢收啊……” “放心吧。” 杨文忠淡淡道,“段德俊能在天子脚下,做十几年的京兆府尹,胃口大得很,手段也多得很。” “老夫开口让他帮忙,他不敢不依。” …… 次日,清晨时分。 早朝结束后,秦川同李玉堂一起前往华阳殿,向李玉堂汇报工作。 “陛下,您命臣查访六部档案,臣已经大抵查清。” “和陛下预料的一样,朝廷六部这些年来,确实有很多贪墨弊政。” 秦川正色道,“其中情况最为严重和恶劣的,当属工部莫属。” “工部的贪官,绝不止曹宇一人。” “哦?” 李玉堂眯着眼睛,郑重道,“秦卿,细细说与朕听!” “遵旨。” 秦川沉声道:“工部负责京城内外各种宫殿庙宇设施的修缮,每年从国库支领的银两,远远超过户部支领的百官俸禄。” “而且这支领的银两数目,可谓一年比一年飙升。” “去年整整一年,支领了足足三千二百五十万两。” “今年离年关还有三月有余,便已经达到将近四千万两,几乎是两个州百姓一年的税赋。” “但是,这其中真正用于采购木料石料,雇佣工匠民夫的银两,恐怕还不足三成。” “剩下的七成银两去了哪里?想来都是落入自上至下一层层官吏的口袋中,中饱了无数贪官的私囊。” 李玉堂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愠怒之色,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 “好啊!” “没想到朕的六部官吏,竟然都已经如此糜烂成风。” “尤其这个工部,更是已经烂到骨子里,烂到无药可救。” “工部尚书余盛川,必定难辞其咎!” “汪沉,速命苍云卫对余盛川展开暗访,彻查其罪,只要罪名属实,即刻押入刑部大牢,严加拷问!” “是!” 汪沉点了点头,立刻转身离开前去传命。 秦川继续道,“陛下,除了工部之外,户部和吏部的贪腐情况也极为严重……” 然而,他正想继续汇报,李玉堂却摆了摆手,淡笑道,“秦卿,不急。”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事情更要一桩桩办。” “步子迈得大了,反而欲速则不达。” 第四十四章 不是愚蠢,是太聪明了 秦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陛下此言有理。” 惩办一品重臣,即便对李玉堂来说,也是大事。 现如今朝中的官吏,几乎都是杨党的成员,彼此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 余盛川作为一品工部尚书,算是杨党的关键人物之一。 这些年来凭借自己的权力,帮多少人行过方便,不知养肥了多少大人物。 一旦他倒台认罪伏法,必定会牵连到无数人,令满朝官员人人自危。 尤其触碰到世家大族的利益,更是麻烦众多。 所以这种事,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要办余盛川,就先集中全部火力对其穷追猛打。 待余盛川倒台之后,再着手瞄准下一个目标。 “陛下,那臣就先告辞了。” 秦川跪地颔首,正欲离开,李玉堂开口道,“秦卿,且慢。” “朕听说昨日寒食节,你前往望北坡祭祖之际,遭到了歹人埋伏,此事确否?” “正是。” 秦川点了点头,淡笑道,“没想到这点小事,还承蒙陛下挂念,实在令臣受宠若惊。” “请陛下放心,臣提前洞破了歹人的用意,并没有被他们得手。” 李玉堂担忧道:“秦卿,以你的身份,以及现在的地位,有不知多少人对你又嫉又恨,盼着你早些寿终。” “往后你务必要谨慎行事,切不可轻易行险。” “要知道,你不仅是秦家唯一的遗孤,更是朕所器重的青年才俊。” “不论为秦家开枝散叶,传承香火;还是作为朕的肱骨之臣,你都任重道远,断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谢陛下!” 秦川郑重道,“陛下放心,臣闲暇之余,也在练武强身,定可保自己周全。” “秦卿,别急着走,坐下喝杯茶吧。” 李玉堂淡笑道,“昨日朕就命京兆府尹段德俊,严审那些暗算你的贼人。” “想来一天过去,已经审出结果和眉目。” “朕已经命人去京兆府询问案情,你就陪朕一起稍等片刻。” “待审出那些贼人的身份后,朕定要将他们三族夷尽,以儆效尤!” “臣遵旨。” 秦川点了点头,当即坐在小太监搬来的客座上,同李玉堂一起等候。 不一会,便见一名苍云卫从外面走进来。 “陛下,末将奉旨前往京兆府询问案情,归来复命。” 李玉堂淡淡道,“情况如何?” 苍云卫回答道,“京兆府尹段德俊说,已经查明那些贼人的身份。” “昨日暗算秦大人的二十余名贼人,全都是四明山的土匪。” “四明山?” 听到这个名字,李玉堂眼中瞬间流露出一丝杀意。 “四明山匪酋祝飞虎,在京郊直隶一带盘踞多年。” “因为离京城尚远,朕便一直没有多加注意。” “没想到这一次,祝飞虎竟然将手伸到了朕的眼皮子底下。” “看来,他是想找死!” “只是……” 苍云卫略一迟疑,说道,“段德俊称,昨天夜里,京兆府大牢意外失火。” “由于深更半夜,没能及时控制火势,致使七名犯人被烧死,二十六名犯人趁乱逃脱。” “其中十七名四明山土匪,全都趁乱逃了出去。” “段府尹已发放海捕文书,悬赏纹银百两,在整个京城搜捕逃犯。” “什么?” 李玉堂微微怔了怔,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些许。 “这个段德俊,真是个蠢货。” “都已经做了十几年的京兆府尹,竟还如此糊涂,连失火这种事都能发生。” 秦川默然不语,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李玉堂注意到,疑惑道,“秦卿,何故冷笑?” 秦川淡笑道,“陛下,依臣看来,这段府尹不是愚蠢。” “而是,太聪明了。” “嗯?” 李玉堂皱了皱眉,不解道,“此话何意?” 秦川微笑着解释道,“请陛下试想,为何这意外之事,不发生在别处,却偏偏只频频出在京兆府?” “前不久,京兆府便被杀手连续两夜潜入大牢。” “现如今又走水失火,闹出了这么多条人命。” “这些意外,都是在有新犯人被关进去的当夜发生。” “而且这些犯人,还偏偏都和臣有关。” “陛下认为,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秦川这番话,使李玉堂茅塞顿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秦卿,你的意思是……段德俊这个混账是故意制造意外,欺瞒于朕?” “臣只是猜测,不敢断言。” 秦川淡笑道,“如果臣没猜测错的话,大牢之所以发生这场火灾,就是为了放走那些四明山匪徒。” “段德俊向陛下汇报,发放海捕文书,都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欲盖弥彰。” “实则此时此刻,那伙人恐怕早已逃出京城,甚至有可能已经逃回四明山,正和其他土匪把酒言欢。” “岂有此理!” 李玉堂登时大怒,厉声喝道,“听令,速速捉拿京兆府尹段德俊,彻查其罪!” “若其私纵要犯之罪属实,直接就地斩首,以儆效尤!” “诺!” 苍云卫郑重抱拳,大步流星转身离开。 李玉堂仍怒火不消,冷声道,“这个四明山,在京郊直隶一带盘踞多年,朕几次派人征剿,却都铩羽而归。” “没想到这些匪徒竟然蹬鼻子上脸,都敢潜入朕的眼皮子底下,暗杀朕的心腹之臣。” “这一次,朕无论如何,都不会饶过他们!” “一定要将这伙贼人连根拔起,将所有匪徒统统斩尽杀绝,把整个四明山夷为平地!” 李玉堂看向秦川,淡笑道,“秦卿,你可愿带兵前去围剿四明山,帮你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也帮朕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秦川微微怔了怔,忙不迭摇了摇头,“陛下,臣不敢。” “臣身为一介文官,理应在国事方面为陛下分忧解难。” “剿匪打仗乃是武将之事,臣怎敢僭越。” “再者说,臣奉陛下旨意,还要抓紧时间,彻查六部档案中的贪腐之行。” “这剿匪大业,还请陛下另择良将统兵前去吧。” 第四十五章 御宝令牌 秦川并非不会打仗,也绝不是惧怕四明山匪徒。 然而,匪徒虽不足为惧,人言却不可不畏。 不管李玉堂是为了试探他,还是真有意让他带兵去剿匪,秦川都决不能傻乎乎地欣然接受。 否则的话,便是授人以柄,不论剿匪成功还是失败,都将落人口舌。 “秦卿,朕命你前去剿匪,有心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谈何僭越?” 李玉堂笑道,“你秦家世代忠良,将才辈出,为大乾培养出多少忠勇之将。。” “你父秦擎苍,更是曾号令万军,挥斥方遒,屡胜狄戎,威震漠北。” “所谓虎父无犬子,你身为秦家的后人,自幼便深受将门之风渲染。” “剿灭区区一伙匪徒,又有何难?” 秦川却仍然没有丝毫动摇之意,俯首道,“陛下天恩,臣没齿难忘。” “然臣身为文官,如若统兵,便是逾矩,故而万万不敢从命!” 见秦川一再坚持,李玉堂无可奈何,只好退而求其次。 “也罢,你不愿统兵,朕也不好强求。” “既然如此,朕便派龙骧营统领陆伯远,率龙骧营三千精锐前去剿匪。” “命秦卿你为参军,随陆将军一同前往四明山,为他临敌决断,出谋划策,你看可好?” “这……” 秦川有所担忧,虽仍不愿从命,但李玉堂都已经让步,他自然也不好坚持。 当即也只得点了点头,“臣领命!” 李玉堂从桌案上拿起一枚金牌,淡笑道,“秦卿,这个你且收着。” “此乃朕的御宝令牌,见令如见朕亲至。” “有此令在,你便不必担心龙骧营不听从你的命令调遣了。” 秦川双手接过令牌,心中暗暗苦笑不已。 好家伙。 连御宝令牌,都赏给自己了? 这和自己统兵,又有什么区别? 看来,陛下还是打定主意,想让他独挑大梁啊。 …… 虽然秦川担心此次掌了兵权,会触碰到许多人的利益,从而受到杨党官员的攻讦。 但李玉堂金口玉言下令,连御宝令牌都赐与他,他自然不能抗旨。 离开皇宫后,秦川便乘着车驾,直奔龙骧营而去。 龙骧营是京城禁军十营中,整体实力最强的精锐。 不仅人数最多,装备最精良,更是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敢战之士。 因此,龙骧营的驻地距皇宫也最近,就在皇宫正后方十里开外。 来到龙骧营,将士们似乎已经得到出征在即的命令。 正在分发装备,装运粮草,忙得不亦乐乎。 秦川走进大营内,所有士兵都将他当空气一般,根本无视他的存在。 无奈之下,只得主动拦住了一名什长。 “这位兄弟,陆将军何在?” 那名什长看了秦川一眼,眼中满是轻蔑鄙夷之色。 但碍于秦川的身份,还是回答道,“统领正在大营内,和副统领商议剿匪大计。” “好,多谢。” 秦川点了点头,直奔大营的方向而去。 来到大营内,果然见两名中年男子,正坐在桌边认真商榷。 中间主座上的男子,应该年近五十。 身着战甲,背负披风,脸型如刀劈斧砍般棱角分明,浑身气场不怒自威。 而旁边次座上的男子,则看着要年轻些许,但也有四十来岁。 想来这两人,就是龙骧营的正副统领,陆伯远,邱显生。 “陆将军,邱将军,久仰大名。” 秦川拱手抱拳,淡笑道,“二位将军要谈剿匪事宜,为何不等我这个参军来了一起商议?” 二人抬头瞥了秦川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之色。 邱显生冷笑道,“秦公子,不好意思。” “此次征讨四明山,乃是一场硬仗,不容小觑。” “我与陆将军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思索进军之策,没有余暇照顾你的感受,请秦公子见谅。”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邱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命我担任参军,与你们同往四明山剿匪,反倒拖你们后腿了?” 邱显生虽未开口,但从脸上轻蔑的笑容便可看出,他们两人心中正是这般想的。 面对二人的轻视,秦川仍不怒不恼,淡笑自若。 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金牌,淡笑道,“看来是陛下眼拙了,竟然委以我如此重任。” “既然二位将军这么说,我也只好将这重任交还给陛下了。” 看到秦川手中的御宝令牌,陆伯远和邱显生顿时都脸色一变。 邱显生难以置信瞪大眼睛,骇然道,“陛下的御宝令牌,怎会在你的手中?!” “陛下担心我年轻学浅,在军中又无威望,到了前线二位将军视我如无物,所以才特赐我这桩恩典。” 秦川微笑道:“既然二位将军认识这枚令牌,还敢这样安坐如钟么?” 陆伯远和邱显生微微一怔,忙不迭站起身来,单膝跪地,抱拳颔首,毕恭毕敬喝道,“末将等参见陛下!” “遥祝陛下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秦川这才满意笑着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将令牌收起,淡笑道,“二位将军,请起吧。” “你们刚刚议论到哪一步了,说与本参军听听如何?” 陆伯远冷哼一声,虽然敬畏秦川手中的御宝令牌,但仍然对他本人充满不屑和轻视。 邱显生见了御宝令牌之后,对秦川的态度却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刚刚脸上的轻蔑不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谄媚讨好的笑容。 “秦公子,刚刚我和陆统领正在思索如何攻上四明山。” “四明山是京郊直隶一带,势力最大的一伙顽匪,朝廷曾三次派兵征剿,却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末将认为,朝廷数次征剿失败,原因有二。” “哦?” 秦川饶有兴味道,“说来听听。” 邱显生一本正经道:“其一,是因为四明山匪徒众多,将近三千之众,皆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尤其匪酋祝飞虎,更是武功高强,心狠手黑,杀人不眨眼。” “其二,则是因为四明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 第四十六章 兵贵神速 说着,邱显生起身走到桌边,墙上挂着一张图纸,正是四明山的地形图。 “秦公子,您请看。” “四明山东南西三面皆布防严密,设有高台箭楼,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而山后北面,则有一处得天独厚的天险,名为一线天,山势陡峭,难以攀登。” “加上四明山多年来一直劫掠地方,积攒下充足的粮草军械,根本不怕拖延持久战。” “我军若是速战,则难以攻克防御;若是缓战,则途耗钱粮。” “进退无路,速缓两难,所以我和陆将军都为此极为惆怅。” 秦川认认真真听完邱显生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二位将军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勇将,果然深明战法精髓。” “不过,依我看来,朝廷之所以屡次征剿四明山不下,不止这两个原因。” “而是还有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哦?” 邱显生面露好奇,不解问道,“秦公子,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个,我路上再慢慢和你们解释。” 秦川微笑道,“陆将军,邱将军,你们速速龙骧营全体将士,立刻整装出发。” “最多半个时辰,必须在北城门集合,即刻向四明山进军。” “什么?” 邱显生愣了愣,错愕道,“秦公子,有必要这么急吗?” 陆伯远更是丝毫不给秦川留情面,冷然笑道,“荒唐!” “陛下才刚下圣旨,命我龙骧营前去征剿四明山。” “弟兄们分发装备,装运粮草,安顿家事,都需要时间,怎么可能如此仓促便直接出兵?” “即便最快,也要等到明日傍晚才能动身进军。” “陆将军此言差矣。” 秦川淡淡道,“我虽是一介文官,但也是习武之人。”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打仗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军想要攻下四明山,必须兵贵神速,方能势如破竹。” “让弟兄们不必携带攻城军械和粮草辎重,每名将士只随身携带一天的干粮,全军即刻出发!” “这……” 邱显生讪笑道,“秦公子,这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眼看着到了晌午,起码让弟兄们吃了中饭再动身吧?” “吃饭重要,还是打仗重要?” 秦川取出御宝令牌,淡淡道,“我身为一介文官,本无意领兵打仗。” “但陛下既然委我以重任,我就必须将四明山拿下,决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速速按我之命传令,违者立斩!” “是……” 邱显生悻悻点了点头,正要出去传命。 陆伯远直接拍桌而起,怒声道,“胡闹!” “显生刚刚已经与你说过,四明山山势险要,防卫坚固,易守难攻。” “你还如此一意孤行,偏偏急着仓促出兵。” “不带粮草辎重,将士们无粮可吃,难道要饿着肚子和土匪交战吗?!” “不带攻城军械,你打算让将士们用血肉之躯,攻破四明山的关隘吗?!” “你父秦擎苍,确实为当世不可多得的名将,也曾庇佑大乾山河无恙,我也对他钦佩万分。” “但你别以为仰仗父荫君恩,便可在此胡乱指挥,用我龙骧营将士的生命去胡闹!” 陆伯远怒不可遏,直接指着秦川的鼻子骂了起来。 秦川却仍神情不变,面带微笑看着他,既不怒,也不恼。 “伯远兄,不可对秦公子放肆!” 邱显生急忙上前打圆场,讪笑道,“秦公子,陆将军生性耿直,不会说话,你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放心吧。” 秦川淡笑道,“身为武将,直率性情是好事,我自然不会见怪。” “但是,如果你们再不按照我的军令行事,便休怪我军法从事了。” “你!” 陆伯远怒目圆睁,指着秦川还要开骂。 邱显生却直接拉着他,强行将他拖了出去。 生怕真的惹怒了秦川,秦川直接下令砍了他。 …… 陆伯远虽心中不快,但在邱显生的好劝歹劝下,也只得按照秦川之命行事。 将士们原本正在将粮草辎重装车,并装运攻城用的重军械。 听了秦川的军令后,一个个也都无比懵逼,议论纷纷。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稀里糊涂地上了马。 只穿着身上的盔甲,拿着手中的兵器,身上揣了一天的干粮。 便直接从北城门出城,朝四明山的方向开赴而去。 与此同时,相府内。 杨文忠手中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喝着茶。 林承方从外面走进来,恭敬道,“相国,您找末将?” “坐。” 杨文忠淡淡道,“林将军,听说了吧?” “陛下又派了兵马,要前去征剿四明山了。” “不错,末将已经听说此事。” 林承方点了点头,“陛下此次派出了禁军十营之中,最精锐的龙骧营前去。” “想来是先前,四明山的人刺杀秦川未果,引来陛下盛怒,所以才决意要将四明山剿灭。” 杨文忠冷笑道,“这个秦川的面子还真是大,竟然能陛下下此决心,动此狠手。” “不过,即便龙骧营的士兵再是精锐,想毁了本相苦心培养多年的棋子,也没有这么容易。” “林将军,你速速派人去一趟四明山,将朝廷即将派兵征剿的消息告诉祝飞虎。” “让祝飞虎提前布防设伏,做好应对的准备。” “是!” 林承方抱拳颔首,转身正要离开,却遇见火急火燎迎面而来的管家罗富。 “杨相国,龙骧营出城了!” “什么?!” 杨文忠顿时瞪大眼睛,愕然道,“这怎么可能?” “距陛下下达征剿四明山的圣旨,到现在才不过一个时辰。” “龙骧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做好出兵的准备?” 罗富小心翼翼道,“老爷,小的都已经打探清楚。” “此次陛下命龙骧营前去征剿四明山,特意让那秦川以参军的身份随行。” “秦川虽名义上是参军,但手执陛下所赐的御宝令牌。” “龙骧营各级统领,所有将士,都必须遵从他的军令。” 第四十七章 最重要的原因 罗富说道,“此次急速出兵,就是秦川下达的命令。” “秦川令龙骧营全速行军,不携带攻城军械和粮草辎重。” “每一名士兵只带一日的军粮,要求在傍晚之前,必须赶到四明山。” 听闻此话,杨文忠神情顿时变得凝重些许。 “到底是秦擎苍的儿子,果然用兵不凡。” “这一招兵贵神速,属实是让老夫措手不及啊……” 林承方笑道,“杨相国,您太高看他秦川了吧?” “末将上次去四明山,见到了那里的地形和守卫。” “四明山山势险峻,背靠天险,易守难攻。” “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严密设防,比寻常的坚城重镇还难以攻克。” “这秦川自一味图快,却不带攻城器械和粮草辎重,不过是引火自焚。” “每名士兵只带一日之粮,怕是他们连四明山的寨门都不进去,就要粮草耗尽,被迫撤军。” 杨文忠冷冷道,“林将军,不要小瞧这个秦川。” “他到底是秦家的人,身体里流着秦擎苍的血脉。” “秦擎苍当初为将之初,正是以兵贵神速、千里袭人而名震天下。” “秦川既然敢做出如此大胆的决策,必然是有着底气和自信。” 林承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道,“杨相国,那末将现在该怎么做?” “必须赶在秦川大军抵达之前,先行赶到四明山,将这个消息告诉祝飞虎,让他提前最好准备。” 杨文忠沉声道,“林将军,你儿子林千钧,不是有一匹西域来的大宛驹,能日行千里吗?” “你现在立刻回府,就派你儿子火速动身,赶往四明山报信!” “什么?” 林承方没想到杨文忠竟然将注意打到他儿子身上,顿时满脸苦逼,“杨相国,这……这不大好吧?” “您刚刚也说了,秦川敢如此急速出兵,必然是有阴谋诡计。” “末将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万一出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杨文忠冷笑道,“林将军,你只管放心吧。” “龙骧营内也有老夫的人,即便他秦川再是狡猾,也逃不出老夫的监视。” “只要按照老夫的吩咐行事,你儿子断不会出任何意外。” 见林承方仍有所顾忌,杨文忠神情一阴,冷冷道,“林将军,你别忘了。” “上次若非老夫暗箱操作,你儿林千钧早已被斩首,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老夫既然能保他性命,便也能扶他翻身。” “只要帮老夫办成这件事,除掉了秦川,日后老夫一定会帮你儿子官复原职仕途坦荡。” “如果你不愿帮老夫办这件事的话,那令郎日后,可就只能自谋出路了。” 面对杨文忠的威逼利诱,林承方只得妥协,无奈点了点头,“那好吧。” “相国放心,我这就赶回府,命我儿千钧即刻动身!” …… 另一边。 秦川率领着龙骧营三千将士,已经出了京城。 陆伯远和邱显生跟在他的左右,始终一言不发。 尤其陆伯远,始终神情阴沉如水,两眼死死盯着秦川。 看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直接将秦川给刀了。 走在京郊荒凉之地上,秦川突然淡笑着开口道。 “陆将军,邱将军。” “刚刚我对你们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吧?” 邱显生不解道,“秦公子,您指的是哪一句话?” 秦川笑道,“我刚刚对你们说,朝廷之所以屡次剿匪不力,还有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了。” 邱显生急忙问道,“敢问秦公子,是什么原因?” 陆伯远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也对秦川的话有些好奇。 秦川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朝廷之所以在四明山屡次受挫,不是因为土匪强悍,也不是因为官兵无能。”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内鬼。” “……什么?” 听闻此话,陆伯远和邱显生顿时都满脸懵逼。 邱显生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小心翼翼道,“秦公子此话何意。末将怎么不大明白?” 秦川微笑道,“这不是很明白吗?” “一伙占山为王的土匪,盘踞在京郊直隶一带,身处四战之地,为何能猖狂多年无法剿灭?” “因为他们的背后,有后台在暗中扶持。” “这个后台,一定就在朝廷中,而且还是位置举足轻重的高官。” “每次陛下只要下旨剿匪,这个人立刻就会知道,然后第一时间派人赶往四明山通风报信。” “正因如此,祝飞虎才每次都能预料到官兵将要来征剿,提前做好准备。” “在官兵们整军备战、装运粮草的时候,祝飞虎便已经命人在设下天罗地网的埋伏。” “官兵一到四明山,就会立刻中伏,先吃一场败仗。” “损兵折将之后,士气低迷,统帅惶恐,后续自然也就难以再占据主导权,只能损失惨重,铩羽而归。” 听完秦川这番话,陆伯远才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命令将士们放弃携带粮草辎重和攻城军械,急速出发进军四明山?” “正是。” 秦川点了点头,淡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两军交战,最为重要的,便是情报。” “掌握一个重要的情报,可以直接握住敌军的命脉。” “而泄露出一个重要的情报,就有可能直接葬送全军将士的性命。” “就好比四明山这伙土匪,远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强大。” “只是因为每次都能事先得到情报,占据信息差的优势,所以才能屡次击退前去征剿的官兵。” “这一次,我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急速出兵,让他的后台根本来不及报信,肯定能起到奇效。” “因为每次朝廷出兵征剿,祝飞虎都能提前得到后台的通风报信。” “所以平日里,他一定放松警惕,疏于防备,甚至不会严密设防。” “他绝想不到,这一次我们的动作会如此之快,让他的后台都来不及报信。” 第四十八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听完秦川的话,陆伯远这才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没想到你竟看得如此之长远,连这一层原因都能算到。” “四明山在朝中有后台,每次官兵征剿前都能得到通风报信……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看来从前那些剿匪不力的官兵,败得不算冤枉啊。” 陆伯远看着秦川的眼神,多出一丝钦佩,并产生一丝愧疚。 他刚刚一直认为,秦川不过是一个二世祖。 此次带队来剿匪,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镀金而已。 陆伯远作为大乾武将,从军多年,和大部分其他将领一样,都对秦擎苍五体投地,敬畏有加。 秦川作为秦擎苍之子,秦家世上唯一的后人,陆伯远对他,也是秉承尊重之心的。 但他无法接受,秦川为了给自己博取功名,拿将士的生命当做儿戏。 刚刚见秦川急着仓促出兵,连粮草辎重和攻城军械都不准备,根本不懂战争的血腥和严酷。 所以陆伯远态度才一直无比冷漠,没有给秦川半点好脸色。 但此时听了秦川的解释,陆伯远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原来秦川并非不知兵,而恰恰是从先前屡次剿匪的失败中总结出了经验,故而反其道而行之。 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伯远皱眉道,“秦公子,你此次急行速战,确实不无道理。” “但是,我军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连云梯都不曾带一架。” “若是四明山防御坚固,我军无法攻克,该如何是好?” 秦川自信笑道,“陆将军,凡事有得必有失。” “我们若是执着于全副武装,那就会给内鬼通风报信的机会,让敌寇掌握情报差的优势。” “而想要双方公平地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就必须舍弃掉这些拖慢速度的累赘。” “至于该如何拿下四明山,只能等抵达之后,仔细勘察地形,再做定夺。” “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古奸邪不压正,老天爷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 林千钧的大宛驹,是命人从西域采买而来,速度奇快,日行千里。 得到林承方的命令后,林千钧便立刻骑马出发,走小路抄近道。 虽然比秦川率军出发,要晚上将近半个时辰。 但还是抢在他们之前,便抵达了四明山,一路飞奔向山顶。 山顶大寨内,一群土匪正坐在桌边喝着酒。 正中间是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穿着件开襟的长褂,露出胸前的虎头刺青,瘦得两排肋骨都无比清晰。 这名男子,便是四明山的大头领,祝飞虎。 左侧身材矮小,年纪颇大的小老头,是二当家王宝山。 右侧秃头锃亮,络腮胡子的壮汉,则是三当家秃三炮。 三名当家的往下,便是十几名小喽啰,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一看便知绝非良善之辈。 祝飞虎举起酒杯,咧嘴笑道,“老三啊,此次你行动虽然失败,但好歹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归来。” “来,大哥敬你一杯。” “谢大哥。” 秃三炮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脸上满是浓浓的恼怒和不甘。 “大哥,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 “那秦川小儿阴险狡猾,竟然预料到我会埋伏,打算反将我一军。” “原本他的阴谋,都已经被我识破,根本无法得逞。” “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泼皮,跑出去打草惊蛇,还害得我们的藏身之处暴露。” “若不是杨相国暗中发力,让我带着弟兄们逃了出来,我这次就要身败名裂,彻底折在那两个泼皮手中了!” 秃三炮越说越气,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又直接咕咚灌了下去。 王宝山眯着眼睛,沉声道,“大哥,说起来,杨相国确实算是对我们不薄。” “不说这些年来给我们资助了多少银两和武器,单单这次救了老三,咱们就欠他一条命。” “为了确保能抱住这棵大树,咱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老二这话说得对。” 祝飞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回头得再想办法,派弟兄潜入京城,宰了那秦川。” “这样才能向杨相国,证明我们的忠心和能力……” 祝飞虎正思忖之际,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 “祝大当家如此忠心,真是天地可鉴啊!” 众头领不约而同转过头定睛一看,是一名青年从外面走进来。 祝飞虎眯着眼睛,狐疑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林千钧,见过祝大当家。” 林千钧拱手抱拳,微笑道,“不久前,我父亲才来过山上,给你们送了一批武器军械,祝大当家不会忘了吧?” “噢——” 祝飞虎恍然大悟,咧嘴笑道,“你便是林承方将军的公子,林千钧吧?” “上次林将军来时,和我们提起过你。” “今日一见,果然如林将军所说,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啊。” 祝飞虎上前揽着林千钧的肩膀,热情笑道,“来来,林公子,先坐下一起喝两杯。” “祝大当家,喝酒这种事,还是先搁搁吧。” 林千钧淡淡道,“等击退了官兵,杀了秦川之后,再痛饮庆功酒也不迟。” “什么?” 听闻此话,众头领都不由为之一愣。 祝飞虎也皱了皱眉,狐疑道,“林公子,此话何意?” “难道说……朝廷又要派兵,征剿我们四明山?” “不是要,是已经在路上。” 林千钧正色道,“由于先前你们刺杀秦川失败,又被三当家逃跑,导致陛下龙颜大怒,派出最精锐的龙骧营来征剿你们。” “统领这支龙骧营的,不是旁人,正是秦川!” “那秦川的动作极快,得到陛下的旨意后,仅过不到一个时辰,便直接率兵出发,意图兵贵神速,杀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杨相国担心你们没有准备,会在那秦川的手上吃亏。” “所以才特命我,骑着我的大宛驹火速赶来四明山,给你们报个信儿。” 第四十九章 攻山之策 “什么?!” 听闻此话,不等祝飞虎开口,秃三炮便一拍桌子猛然站起身,满脸兴奋,杀气腾腾。 “那秦川小儿好大的胆子,竟敢亲自带兵跑来送死!” “大哥,这件事你不用管,小弟自率领弟兄前去设伏!” “我一定要亲手宰了那秦川,一雪望北坡之耻!” “三弟,稍安勿躁。” 祝飞虎眯着眼睛,神情略有些凝重,沉声道,“这个秦川,是秦擎苍的后人。” “秦擎苍曾是大乾第一名将,战功赫赫,威震漠北。” “单是用兵如此神速,便足以看出,秦川此次前来,和从前那些草包官兵截然不同。” “这个人不容小觑,此战我们决不能放松警惕!” 林千钧嗤鼻一笑,不屑道,“祝大当家,你未免有些谨慎过头了吧?” “他秦川虽是秦家人不假,但年轻稚嫩,从未真正统兵作战过。” “此前更是疯癫痴傻了整整一年之久,直到前不久才恢复神智。” “他手下不过区区三千官兵,而祝大当家你提前得到了情报,又有四明山之险,何惧之有?” 祝飞虎淡淡道,“林公子,我祝飞虎生平向来谨慎,从不会轻视任何敌人。” “正因如此,我们四明山才能在京郊直隶盘踞多年,而没有被官兵剿灭。” “随便你吧。” 林千钧耸耸肩笑道,“消息已经传到,我先告辞了。” 他转身正欲离开,却见一名小喽啰,火急火燎从外面冲进来。 “大当家的,不好了!” “有一大队官兵,直奔我四明山而来,距山下只有十里之遥!” “这么快?!” 祝飞虎顿时为之一惊,骇然道,“十里之遥,眨眼即到,我们根本来不及设下埋伏……” 二当家王宝山皱眉道,“如此一来,林公子恐怕是暂时走不了了。” “万一下山之际,正好与官兵撞见,必然百口莫辩……” 林千钧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兴奋的狞笑。 “既然走不了,那我就不走了!” “我和他秦川,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当初这小子不仅害死我最爱的人,还害得我丢了骠骑将军之位,甚至也险些丧命。” “老天爷不让我走,那就是打算让我亲手报仇雪恨!” 说着,林千钧转头看向祝飞虎,自信笑道,“祝大当家,你且在山寨安歇着,将你的弟兄交给我,我来帮你御敌。” “我不仅要打退这伙官兵,还要亲手杀了秦川。” “如此一来,你我可就是给杨相国立下大功,一定能得到他的重赏!” 祝飞虎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拜托林公子了。” “老二,老三,你们率领所有弟兄,随林公子一起,前往山门迎敌。” “交战之际,你们两个务必要听从林公子的命令行事。” “只要能保我们四明山平安,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是!” 秃三炮满脸兴奋战意,大大咧咧点了点头。 王宝山却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鸷之色。 秃三炮鲁莽无脑,他可是听出了祝飞虎的话外之音。 只要能保四明山平安,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祝飞虎此话,就是在提醒他们。 如果林千钧真能击退秦川,听他的无妨。 如果这小子到了阵前胡乱指挥,那也无需犹豫,直接卖了他便是。 …… 喽啰们即刻下山,分别安排在各个险要之处,沿着山脚的寨门外设下防线。 林千钧正在寨门上方,手执弓箭望着远处,神情狂热,杀气腾腾。 “秦川,快点来吧!” “我要在战场之上,亲手杀了你,为霏玉报仇!” 林千钧两眼死死盯着前方,期待着秦川率领兵马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而与此同时,龙骧营的将士们,藏匿在山门五里开外的一座林子里。 陆伯远皱着眉头,望着远处巍峨险峻的四明山,神情无比凝重。 身旁的邱显生忧心忡忡道,“陆兄,这四明山的防卫,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厉害,简直如铁桶般坚不可摧。” “就算他们没有提前得到情报,仅凭咱们手中这点兵马,又无攻城器械,也断断不可能攻入山中。” “待会秦公子回来后,你还是劝他撤退吧。” 陆伯远淡淡道,“显生,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仗还没打,便未战先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邱显生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心翼翼道,“我只是为这些弟兄的性命,还有你我的安危担心。” “万一秦川看不清局势,执意非要强攻四明山,咱们龙骧营这三千兄弟,非死伤殆尽不可。” “他秦川是都察院御史,深得陛下的宠爱和器重。” “就算这仗打输了,他也可以拍拍屁股回到朝中继续当官,大不了以后不掌兵了便是。” “但你我作为龙骧营的正副统领,肯定要为这些将士的牺牲负责啊。” “万一陛下为了保秦川,而杀我们顶罪,咱们岂不是枉死么?” 陆伯远皱眉道,“显生,你平日也算是骁勇之将,今天怎么如此没出息?” “你别忘了,秦公子手中,有陛下钦赐的御宝令牌。” “是战是退,俱凭他意,你我无权决定。” “可是……” 邱显生神情苦楚,本想还想开口相劝。 却见秦川带着两名士兵,从远处走来。 “秦公子。” 陆伯远顿时面露正色,问道,“情况如何?” 秦川淡笑道,“我已经围山转了一圈,将四明山东西南北四面全都视察了一遍。” “其中东南西三面的寨门,都安排了大约七百余名喽啰防御。” “备足了强弓硬弩,檑木滚石,如果强攻的话,必定伤亡惨重。” “我们如想在付出最小代价的情况下,攻上四明山,必须从北部着手。” “这……” 陆伯远愣了愣,疑惑道,“秦公子,四明山北面,不是一线天吗?” “四明山背后靠着如此天险,我们如何能攻得上去?” 第五十章 奇袭一线天 秦川淡笑道:“陆将军,你说得没错。” “我就是打算,利用这天险来攻山!” “……哈?” 听闻此话,身边几名将士都满脸懵逼。 陆伯远更为困惑,不解道,“秦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险是用来守山的,如何能用来攻山?” “为何不可?” 秦川神秘笑道,“得于斯者,毁于死者。” “正因四明山背靠天险,寻常人难以攀登,祝飞虎才不会在北面一线天处设一兵一卒。” “因此,这座一线天,便是我们的突破口!” 说着,秦川看向陆伯远,咧嘴笑道,“陆将军,你率领两千五百兵马,从正面发起攻势,进攻寨门。” “切记,你们只是假意做戏,而非要攻城,所以务必让将士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与敌人的放箭对峙即可。” “你的任务并非从正面攻破山门,而是要将所有土匪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剩下的便交给我,我定能生擒祝飞虎,带回去交付陛下。” “好。” 陆伯远点了点头,将秦川的军令铭记于心。 秦川又对邱显生说道,“,邱将军,你率领剩下五百兄弟,和我一起绕过正面山门,直奔北面一线天。” “……是。” 邱显生无法拒绝秦川的军令,只得无奈点了点头。 当即,大军直接在林中兵分两路。 待秦川走后,陆伯远神情一凛,猛然从腰间抽出战刀,大喝道,“弟兄们,都将强弓硬弩备好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不是一直盼着能杀贼报国吗?现在机会到了!” “跟本将一起冲,杀土匪,建功勋!” “是!” …… 另一边,秦川带着邱显生及五百人马,悄然穿梭在林中。 绕开喽啰们的视野,悄无声息来到了四明山的后方。 看到面前的情景,士兵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线天,真是地如其名。 举眼望去,面前赫然是一面断崖绝壁。 从地面到山顶,足足百丈见高,角度完全呈垂直状,根本没有丝毫攀登的路线可言。 这样的地形,难怪不需要安设一兵一卒进行防御。 除非天兵天将,否则仅凭肉体凡胎,根本没有攻上去的可能性。 邱显生吞了口唾沫,悻悻道,“秦公子,咱们……咱们还是退兵吧?” “为何?” 秦川淡淡道,“陆将军在正面战场,已经与土匪的大部队交上手。” “若是咱们现在撤退,不就等于是卖了那些弟兄么?” 邱显生苦着脸道,“可是……这一线天如此之险峻,咱们根本不可能攻得上去啊。” “而且咱们此行又没有携带军粮辎重,如果拖延下去,无粮可吃,不超过两日,必定军心大乱。” “与其白白损兵折将,还不如咱们尽快撤退,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不是?” 秦川忍俊不禁咧嘴笑道,“邱将军,你放心吧。” “我虽然没有自己领过兵,但在我兵法里,绝没有白白损兵折将这种可能性。”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那便是再险的计谋,也得试上一遭!” 说着,秦川不紧不慢走进不远处的树林中。 在林子内左右环顾了片刻,从腰间抽出佩剑,斩断下一根粗长的藤条。 随即又从一名士兵的箭筒中,抽出一根箭矢。 咔吧一声将箭身这段,并将顶端箭头的勾簇掰弯,与藤条连在一起。 这怪异的行为,使得士兵们看得一愣一愣,全都不解秦川此举何意。 而在组合完毕后,藤条与箭头紧紧勾缠在一起。 秦川奋力信手一挥,将藤条抛向上方。 勾簇卡在距地面十几米之高的岩缝内,紧紧嵌在其中。 秦川使尽拽了拽藤条,确定坚固性和稳定性。 随即转身面向众人,微笑道,“现在知道,该如何奇袭一线天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变得复杂无比。 一名士兵弱弱道,“秦公子,您不会打算……用这种方法飞檐走壁吧?” “正是。” 秦川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一记奇招,便是我们攻下四明山的关键。” “秦公子,这也太冒险了吧?” 士兵们顿时满脸苦逼,以邱显生为首,纷纷表示反对。 “山顶距地面,足足有百丈见高,全都是悬崖绝壁,连个落脚点都没有。” “万一我们在攀登过程中力竭,岂不是要活活摔死吗?” “而且这藤条和勾簇,也不是专用的攀岩设备,安全性还是个问题。” “这未免也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秦川神情一沉,冷声道,“你们这是什么话?” “兵法贵奇,奇则必险,若不敢冒险,何来奇兵?” “要论危险,陆将军和一千多名弟兄,在正面迎战四明山两千余匪徒,难道不是比我们更加危险?” “如果所有将士都攀登过程中坠崖身死,证明我这个谋略不可行,我身为计谋的制定者,自然全权负责。” “但如果你们临阵惧战,违背我的军令,致使陆将军手下的将士白白牺牲,那便要你们负责!” 秦川这番话,将士兵们都震慑住,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再多言。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行动吧。” 秦川淡淡道,“所有人立刻进入林中割取藤条,缠结勾簇制成绳爪,准备攀登一线天。” 说着,随手将自己刚刚已经制好的绳爪,随手抛给邱显生。 “切记,你们割去的藤条,都要以我这条为标准。” “必须确保一定是新鲜的,且长度和粗度不能次于我这根。” “过嫩的藤条太娇,过老的藤条太脆,都无法承载住一个人的体重。” “每个人各自负责制造自己的绳爪,这藤条坚韧与否,关乎着你们的性命。” “你们即便不对军令负责,也要对自己的性命负责。” “是……” 众人忙不迭点了点头,当即根本不敢违背,悻悻进入林中割藤条。 秦川说得不错,这些士兵即便对他不服,对他的军令不负责。 但也肯定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 第五十一章 邱显生的算计 此时割起藤条来,他们全都一改平日里大大咧咧、马马虎虎的样子。 左拿起一条看看,右拿起一条看看,却都觉得不满意,转而去寻找更加结实的藤条。 “邱将军,把秦公子那根绳爪给我看看吧。” “邱将军,我也想看看……” 不断有士兵凑到邱显生的身边,借看秦川刚刚交给他的绳爪。 邱显生本就心不在焉,眼中满是忐忑不安之色。 被士兵们不断叨扰,顿时老脸一黑,烦躁无比。 “借,借特么什么借!” “他秦川胡言乱语设下这种破计谋,你们真就打算傻乎乎照办吗?!” 说着,邱显生猛然抽出佩剑,猛然信手一挥,直接将绳爪斩断。 看着断裂成两截的绳爪,士兵们顿时全都愣住,一个个神情复杂不已。 “邱将军……” 邱显生意识到自己表现过激,急忙重重咳嗽一声,“本将方才在想事情,有些失态,你们别见怪。” “将军,您失态倒是没什么……” 一名小兵弱弱道,“但您毁了秦公子制的绳爪,咱们要如何向他交代?” “这有什么?我再给他做一条不就是了!” “你们的嘴都给我严实点,谁敢把刚刚的事泄露给秦公子,当心我要他的小命!” 邱显生一边说着,一边黑着脸走向远处,抓起一根藤条。 抓住藤条的一瞬间,他猛然想到什么,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对啊!” “这么好的妙计,也亏我能想得出来!” “只要我在这藤条上做些手脚,他秦川必然坠崖身死!” “到时候,杀秦川的功劳,就全归我所有。” “杨相国必然会重重升赏提拔于我,直接让我做骠骑将军,也说不定!” 邱显生幻想着拜将封侯、封妻荫子的情景,眼中便不住流露出兴奋之色。 当即悄悄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士兵注意到什么,立刻着手操作起来。 他精挑细选好一阵,选中一根又粗又长,完美无瑕的藤条。 随即费了好大力气,将藤条内部全部掏空。 又将头尾处重新用藤芯封死一截,看不出任何破绽。 即便秦川眼力再好,也不可能看出这藤条被做过手脚。 而被挖空内心的藤条,一开始凭借外皮的强度,肯定能支撑攀登。 但最多爬到半山腰,就无法承载住一个人的体重,必定会断裂开来。 到时候,秦川从数十丈的半山跌下,肯定必死无疑。 而这个计谋还是他自己出的,所有士兵都能作证,陛下肯定怀疑不到他的头上。 自己能想出如此机智巧妙的暗杀手段,不比那些只知道杀人放火的土匪强多了? 邱显生不由喜形于色,当即立刻拧断箭头缠结上去,将这根内部空心的藤条,制造成了一条绳爪。 而后又随便割了根藤条,也给自己制作了条绳爪系在腰上,防止被秦川看出破绽。 做完这一切后,才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抑制着心中的窃喜出了林子。 由于邱显生做了两条绳爪,且掏空藤条花费了不少时间,导致比别人都慢很多。 走出林子之际,其他士兵都已经将绳爪制造完毕,并且缠在自己的腰上,做好了攀登的准备。 秦川看向邱显生,微笑道:“邱将军,怎么这么慢?” “秦公子,抱歉。” 邱显生早已想好说辞,歉意笑道,“刚刚将士们都争抢着想借您制造好的那条绳爪来进行参考。” “由于他们抢得实在太厉害,不小心将您这条绳爪给弄坏了。” “末将未能保管好公子的物件,深觉惭愧,为了表达悔意,便又为公子做了一条。” “这条绳爪是选用最好的藤蔓制作,末将保证一定比公子原本那根更加坚固牢靠!” 听闻此话,士兵们看着邱显生的眼神变得复杂些许。 我们争抢坏的? 明明是刚刚你在林子里突然发癫,直接拔剑斩断的好吗? 把弄坏绳爪的黑锅推到我们身上,自己倒是借机拍了波马屁。 要么你能做龙骧营副统领,心眼子是真他娘的多啊。 当然,有邱显生刚刚的威胁在前,士兵们也不敢揭穿他的谎言,只得默默背下这口黑锅。 “哦?”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邱将军,这种事交给下面人去做不就是了,你又何必亲力亲为?” “哪里,这是末将应该做的。” 邱显生双手捧着绳爪呈上,讪笑道,“再说,这根绳爪是秦公子要用,直接关乎到秦公子的安危。” “交给下面人去做,我也不放心,必须亲手制作才行。” “秦公子,您且看看,这根绳爪牢靠否?” 秦川接过邱显生手中的绳爪,试探性扯了两下,满意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比我原本那根还要好。” “邱将军的手艺,真是精湛啊。” 见自己果然蒙骗过秦川,邱显生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但当即还是强压激动,期待道,“秦公子,那既然万事俱备,咱们这就行动吧?” “好。” 秦川微笑着点了点头,率领士兵们来到一线天的正下方。 邱显生试探性道,“秦公子,末将帮您把绳爪系在腰上?” “不。” 秦川摇了摇头,微笑道,“系在你自己腰上。” “……啊?” 邱显生愣了愣,小心翼翼道,“公子此话何意?” “怎么,听不懂吗?” 秦川咧嘴笑道,“你腰上那根,解下来给我用,再把这根系在你自己腰上。” “这……” 邱显生顿时脸色铁青,没想到秦川突然来这么一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当即只得吞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公子,这根绳爪是末将精心所您制作,为了确保您的周全。” “公子身为秦家之后,更是此次剿匪的统帅,断不容有失。” “末将卑贱之躯,用这普通的就行……” “不。” 秦川仍然摇头,给了邱显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邱将军,我刚刚见山顶烟尘滚滚,或许有土匪们设下了埋伏。” 第五十二章 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我们攀到半山腰之际,遭到土匪的袭击,必然进退无路,全军覆没。” “所以,我打算让你来打头阵,先行攀上一线天,为我们大军探路。” “这质量最好最结实的绳爪,自然应当你这个先锋官使用。” 听完秦川这无可辩驳的理由,邱显生嘴角微微一抽,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秦公子,我……我还是算了吧……” “怎么?”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如果你探路成功,此战你便是头功,功劳凌驾于陆将军之上。” “难道你没有胆子,为我大军做先锋开路?” “不,公子有命,末将不敢不从……” 邱显生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末将虽愿做先锋,但只用普通的绳爪便好。” “这精心特制的绳爪,必须由公子来使用……” “不,我让你用。” 秦川态度仍无比坚决,脸上虽仍带着笑容,却已经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了御宝令牌在手。 “陛下赐我御宝令牌,龙骧营将士皆听于我命。” “你若敢违背我的军令,我便以抗旨之罪,杀你祭旗。” 秦川取出御宝令牌,直接堵死了邱显生的两头退路。 邱显生面露绝望之色,一时再无任何理由和借口。 只得面如死灰地解下腰间的绳爪,将给秦川准备的“特制绳爪”,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邱将军,上吧。” 秦川笑眯眯道,“我们在下面,等着你的佳音。” “只要你顺利攀上顶峰,我们大军便即刻追上你,直捣祝飞虎的大本营。 “遵命……” 邱显生苦涩地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一线天前。 望着上方高耸入云的山顶,忍不住咕嘟吞了口唾沫,心中生出浓浓的恐惧。 腰间的绳爪,给不了他丝毫安全感,反而令他如芒在背,双腿控制不住地哆嗦不停。 这一刻,邱显生只感觉肠子都要悔青了。 自己为什么要想出那么愚蠢的主意,非要在绳爪上做手脚? 现在倒好,没能算计得了秦川,反而将自己逼上绝境。 此时此刻,秦川和其他士兵都站在身后看着他,他根本不敢将实话坦白出来。 只得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硬着头皮将绳爪抛向岩壁。 心中默默祈祷,老天爷能帮自己一次,让这根藤条支撑到山顶。 确定卡得严丝合缝,邱显生双脚踏着岩壁,硬着头皮攀爬起来。 用绳爪勾着山岩作为支撑,即便这一线天再是陡峭,攀登起来也毫无压力。 爬到发力点的位置后,邱显生一手抓着刚刚勾住的凸起点,一手再次将绳爪抛向上方。 确认固定妥当,便再次拽着绳爪,攀爬起来。 适应了攀爬的节奏和抛绳爪的方法后,邱显生渐渐得心应手。 不仅动作越来越熟练,攀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士兵们认认真真观看着邱显生的动作,不由得惊呼起来。 “没想到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制成的绳爪,竟然可以如此轻松攀登这悬崖绝壁。” “秦公子这个策略……似乎还真的可行!” 看着邱显生越爬越高,士兵们顿时都热血沸腾,忍不住激动地握紧拳头。 “邱将军好厉害!” “再坚持一下!” “邱将军,加油!” 原本邱显生心中忐忑不安,攀爬起来小心翼翼。 即便自己的腰腹都快要累断,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拖拽藤条。 但随着攀爬得越来越顺利,加上听到下方士兵们激动的声援。 邱显生内心渐渐飘飘然,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笑容。 “没想到这藤条如此结实,即便将内部挖空,仍然能支撑攀爬。” “只要我能顺利爬到山顶,此事就能直接不了了之!” “看来老天爷,终究还是庇护着我的!” 邱显生鼓足勇气,准备一鼓作气攀上山顶。 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已经忘却了疲惫。 眼看着距离山顶,只剩下不到五丈的距离。 邱显生见胜券在握,眼中充满兴奋的光泽。 然而下一秒,他便瞳孔骤然一缩,笑容直接僵硬在脸上。 支撑了他攀爬了九十多丈的绳爪,到了这最后关头,终于是支撑不住。 邱显生清楚地看到,他手中的藤条之上,裂开一条缝隙。 按理来说,只剩下这么点距离,即便藤条开裂,也能支撑着爬完最后一小段路。 但是邱显生这根藤条,内部被掏得干干净净,完全只靠外面一层腾皮支撑。 “不……” “不!” 邱显生吓得脸色惨白,发出颤抖的惊呼。 短短一秒内,他在心中将自己知道的各路神仙全部祈求了一遍。 但即便他此时再是虔诚,也已无济于事。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藤条倏然断裂开来。 邱显生失去了支撑,身体直接从半空陨落下来。 “啊!” 士兵们上一秒还在振奋激昂地为邱显生加油,下一秒却意外突生。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导致他们根本未能反应过来。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邱显生从九十多丈的高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下来。 大头朝下,落在坚硬的岩地上,直接啪叽一声,摔得脑浆迸裂,满面桃花开。 “这……” 士兵们一个个脸色铁青,额头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 秦川微微叹了口气,面露惋惜之色,“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 说罢,转身面向一众士兵,淡淡道,“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攀登一线天并非易事,你们每个人都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而如果想要将风险降到最低,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绳爪之上。” “你们用来制作绳爪的藤条越结实,坠崖身死的可能性就越小。” “现在,重新检查一下你们手中的绳爪,看看是否足够承载住你们的性命。” “如果心里没底,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再去选一根足够结实的藤条,重新制作一条。” “是!” 士兵们心有余悸点了点头,忙不迭争先恐后跑进林中,显然一个个都心里丝毫没底。 第五十三章 将计就计 士兵们都冲进林中,选取更加结实牢靠的藤条。 秦川则不紧不慢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邱显生死相凄惨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 “你这点隐秘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刚刚在龙骧营大帐之时,秦川便已看出。 陆伯远虽然看自己不顺眼,处处和自己唱反调,但实则是为忠义正直之人。 而邱显生在自己亮出了御宝令牌后,看似阿谀奉承,百般讨好,实则恭顺之下,必定暗藏祸心。 这一路上走来,秦川都对陆伯远绝对信任,而对邱显生,则始终怀有防备。 他已经猜测到,邱显生必然和四明山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果不其然,在意识到自己的计划,祝飞虎无法应对后,便打算痛下狠手,在绳爪上动了手脚,暗算自己的性命。 秦川自然是将计就计,让他自己将这恶果自己吞下去。 邱显生这等奸贼,暗通匪寇,理应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让他将秘密咽进肚子里坠崖而死,已经算是很便宜他了。 …… 不一会,士兵们都将绳爪加固完毕,回到秦川的身边。 秦川微笑道:“都准备好了吧?” “秦公子,都准备好了!” “好!” 秦川手执绳爪,信手一挥,直接一马当先,奋力攀上一线天。 “出发!” ……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 龙骧营将士们已经节节败退,损失惨重。 虽然秦川有言在先,让他们无需强攻寨门,只需用弓弩与敌军接战。 但在长时间的僵持战下,还是遭到了土匪们的压制。 毕竟此行他们是奉秦川之命,急行突袭至此,每个人都只携带了一天的干粮。 随身携带的箭矢,数量自然也是捉襟见肘。 而土匪们准备的箭矢充足,加上占据地形优势,可以居高临下砸下檑木滚石。 鏖战了半个时辰下来,龙骧营两千五百将士,已经死伤六七百人,箭矢也机会消耗殆尽。 “将军,这些贼寇的火力实在太猛烈。” 副将郭宠来到陆伯远身边,焦急道,“咱们还是先行撤退,再从长计议吧。” “不行!” 陆伯远神情坚决如铁,厉声喝道,“传命所有将士,必须给我顶住,后退者死!” 郭宠心急如焚道:“但是,我军携带的箭矢几乎已经用尽,即便再坚持下去,也只是做土匪们的活靶子啊。” “那也得顶住!” 陆伯远振声喝道,“秦公子有令,命我们必须在正面战场拖住敌军,吸引住这些土匪的注意力!” “如果我们一撤,秦公子和剩下的弟兄们便将身涉险境!” “所以,只要我军还剩下一人健在,就决不能临阵脱胎!” “即便用命拖,也必须拖住这些土匪!” 在陆伯远的命令下,将士们只得拼死拖延时间。 没有弓箭可使用,便只能假意向前冲锋。 冲了百八十米后,便佯作不敌,被土匪们的箭雨又射了回来。 陆伯远这种方法,无异于是在硬拖。 用屡战屡败的不断冲锋,遮掩他们拖延时间的意图。 但付出的代价便是,将士们的伤亡越来越多。 看着一名又一名龙骧营士兵被箭矢射落马背,倒在血泊之中。 寨门上的土匪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哈哈哈,这龙骧营不是号称是京城禁军十营中,最强大的精锐么?” “现在看来,也就不过如此么!” “被我们当成猎物一般乱射,没有丝毫抵御之力。” “这仗打的,简直比从前还要轻松!” 林千钧站在正中间,看着在自己的指挥下,将官兵们杀得节节败退,也不由满脸得意洋洋。 “有本少亲自在此指挥坐镇,区区两三千官兵,自然是弹指可破。” “我看这些人是没有箭矢可用,所以才只能用愚蠢的添油战术,顶着我们的箭雨不断冲锋。” “三当家,速速打开寨门,率领所有弟兄,随我一起杀出去!” “是!” 秃三炮也已经杀红了眼,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 听到林千钧的命令,便立刻要去打开寨门。 “三弟,且慢!” 二当家王宝山立刻拦住了他,皱眉道,“林公子,大当家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据寨坚守,抵御官兵。” “咱们还是继续据守不出,用箭矢杀敌吧。” “二当家,我看你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 林千钧转头瞥了王宝山一眼,轻蔑笑道,“两军交战,最重要的便是士气。” “这些官兵在咱们的射杀下,已经死伤过半,阵型溃乱,士气低迷。” “只要再被我们随便一冲,必定会彻底崩溃。” “咱们不仅能将这些官兵统统全部歼灭,还有机会生擒秦川小儿,回去献给杨相国。” “这天大的功劳就摆在面前,难道你要这么眼睁睁过错么?” 王宝山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二哥,林公子说得对啊!” 秃三炮兴奋笑道,“这些官兵都已经被咱们射成筛子,现在短兵相接,肯定不是咱们弟兄的对手!” “这样,二哥,你带五百弟兄继续固守寨门,防止他们偷袭。” “俺同林公子一起杀出去,将这些官兵全歼!” 王宝山满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秃三炮一眼。 这货真是鲁莽无脑,只顾着杀敌痛快,全然不记得大哥交代的话。 但见林千钧和秃三炮一再坚持,王宝山也无可奈何。 只得同意妥协,准许他们带人杀出,自己带五百人继续坚守。 寨门大开,林千钧及秃三炮率领两千多喽啰,气势汹汹杀了出去。 龙骧营将士们经历了惨烈的伤亡,本就已经士气低迷。 面对土匪们突然袭击的冲锋,瞬间一个个更加慌乱失措,惊恐万分。 “弟兄们,不要慌!” 陆伯远跃马屹立于最前,振声喝道,“这些土匪主动跑出来与我们交兵,便是自寻死路!” “随本将一起,杀尽这些土匪,战至最后一刻,以死报国!” 第五十四章 家被偷了 纵然陆伯远身先士卒,斩杀十几名土匪,挽回了些许士气。 但仅凭一己之力,终究还是难以挽回大局。 拼死干掉了二三百号土匪后,龙骧营的军阵便彻底被冲散。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被挠钩套索从马背上拖了下来,生擒活捉。 陆伯远身中两箭,翻身落马,不等起身再战,便被两把利刃架在脖子上, “陆将军,你还真是位勇将。” 林千钧不紧不慢走上前,居高临下睥睨着陆伯远,戏谑笑道,“这么大年纪,还如此英勇,真是令人钦佩啊。” “是你!” 陆伯远一眼认出林千钧,瞬间怒目圆瞪。 “林千钧,原来你就是给四明山通风报信的内鬼!” “你身为当朝武官,竟敢私通贼寇,背反朝廷,该当何罪?!” “陆伯远,少给小爷扣帽子。” 林千钧直接一脚将陆伯远踢翻,骂道,“小爷的骠骑将军之位,已经被皇帝罢黜,还算什么背反朝廷?” “告诉你,今日小爷帮四明山对付你们,就是为了教训那秦川小儿!” “老老实实告诉我秦川在哪,我便饶你们一条性命如何?” 陆伯远嗤之以鼻,冷笑道,“林千钧,你以为老夫和你一样卑鄙无耻,会为了苟活性命出卖朝廷?” “即便你将我千刀万剐,也休想我透露一丁点情报!” 陆伯远这番大骂,使得林千钧有些恼羞成怒,嘴角微微一抽搐,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机。 当即一把揪住陆伯远的衣领,一手抽出腰间的佩刀,狞笑道,“好,那小爷便成全你!” “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老骨头,有没有你的嘴这么硬!” 正当林千钧举起佩刀,准备对林千钧痛下杀手之际。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 “林公子,不好了!” 林千钧转身一看,正是王宝山火急火燎朝他冲来。 一边冲向他们,一边焦急大吼道,“上面的兄弟下来报信,秦川带人突袭至山顶,已经生擒大哥,控制了整个儿大寨!” “什么?!” 听闻此话,喽啰们顿时全都惊恐地瞪大眼睛。 “不可能!” 林千钧惊愕道,“我们明明一直都死守寨门,没有放一个人通过。” “他秦川小儿怎么可能从我们的眼皮底下绕过去,直接突袭山顶?!” 王宝山心急如焚道,“秦川带了五百余将士,攀登上北面一线天。” “一线天之上便是大寨,大哥必定是毫无防备,被他们突袭所擒!” “这……这怎么可能?!” 林千钧满脸难以置信,“一线天我刚刚亲自去查看过,地形何等险峻,连猴子都爬不上去。” “他秦川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怎么可能带五百士兵攀上一线天?” “哈哈哈哈!” 陆伯远忍不住仰头大笑,“林千钧,秦公子可是擎苍将军之子,他的智慧和才华,又岂是你这般小儿能理解的?” “就算你杀了我,秦公子也必定会将你抓回朝廷,将你林家夷灭三族,明正典刑!” “混账!” 林千钧双目通红,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一脚将陆伯远踢飞出去。 他拎着佩刀正要冲上去,却被王宝山拦住,“林公子,不要浪费时间!” “赶快回援大寨,将大哥救出来,才是重中之重!” “好!” 林千钧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秦川,没想到在这战场之上,你还敢摆我一道。” “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二当家,你带二百弟兄,在这里看守住这些俘虏。” “三当家,带着其他弟兄,跟我杀往山顶,将山中的官兵统统斩尽杀绝!” …… 当即,林千钧和秃三炮率领两千余喽喽,气势汹汹原路返回杀向山顶。 林千钧始终一骑绝尘,骑着马飞奔在最前,眼中满是腾腾杀气。 他和这些土匪,当然没什么感情。 祝飞虎是死是活,都和他没关系。 但是,今日无论如何,林千钧都一定要杀了秦川。 一来,秦川当初算计他得手,害得他丢掉官位,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二来,自己和土匪们厮混在一起的事,已经暴露。 所以必须将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都统统杀死,一个都不能留。 只要放走一个活口,跑回朝廷报信,他们林家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尤其秦川,乃是现如今皇帝眼前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自己必须亲手割下他的脑袋,否则便寝食难安…… “啡!” 林千钧正神情阴鸷,胡思乱想之际,座下的战马突然惊呼一声。 他的脚下赫然出现一条隐秘的绊马索,直接将马蹄缠住。 林千钧反应不及,直接翻身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等等,有埋……” 他虽第一时间大吼着出声提醒,却仍然为时晚矣。 每一棵松树之间,都连接着一道纤细隐秘的绊马索,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 身后的土匪们冲了上来,瞬间全都被绊马索缠住马蹄。 一个接一个摔落马背,惨叫连连。 受惊的战马彻底失控,挣脱了绊马索的桎梏后,便撒蹄狂奔起来。 许多喽啰都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就直接被一马蹄踩在身上,噗嗤吐出一大口鲜血,活活践踏致死。 与此同时,五百余士兵从两侧的密林中杀出,直接对土匪们展开。 纵然土匪有两千之众,但在这绊马索组成的天罗地网之众,直接阵型崩溃,战意全无。 面对周围以逸待劳的龙骧营将士,根本没有丝毫抵御之力,倒得倒,降得降,死走逃亡伤。 “岂有此理,竟敢设伏……” 林千钧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抽出佩刀,正欲厮杀。 起身定睛一看,却见秦川仗剑而立,出现在他的面前。 “秦川!” 林千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瞬间化身野兽一般,怒不可遏道,“姓秦的,你好大的胆子!” “设套暗算老子,还敢跑到我面前!” “今日,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纳命来!” 第五十五章 凯旋而归 林千钧杀气腾腾,挥刀直取秦川。 但他全力劈下的一刀,却被秦川微然侧身,轻而易举躲闪开来。 “糟了!” 意识到自己露出破绽,林千钧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暗道不好。 他紧咬槽牙,猛然回手一刀横扫而出,想将秦川拦腰斩断。 却直接被秦川一掌轰在背上,噗嗤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瘫跪在地。 秦川猛然一脚,狠狠踩在林千钧持刀的左手上,踩碎了他的掌骨。 “啊!” 林千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嘶吼道,“放开我!” “想得美。” 秦川居高临下睥睨着林千钧,冷然笑道,“林公子,要说胆大,你才是胆大包天啊。” “当初你本应和宋廉一家人,一起被处斩。” “想必你父亲使了不少金银,才保得你一条小命。” “刑部尚书包彦伦说你逃狱被杀,我虽然不信,但也没打算继续追究。” “原本以为你捡回一条性命,会长些教训,躲在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没想到竟还敢跑到四明山,和土匪厮混在一起。” “这次我向你保证,即便你爹林承方倾家荡产,也保不住你了。” 面对秦川压倒性的恐怖武力,林千钧面如死灰般绝望。 不一会,他手下这两千多喽啰,也被龙骧营将士们尽数制服。 副将鲁能激动道,“公子,土匪们全部溃败了!” “咱们俘虏了四百余人,杀死七百余人,还不到千人逃进山中躲了起来。” “要不要末将带兵搜山,将这些人统统搜出来?” “不必。” 秦川摆了摆手,淡笑道,“贼酋祝飞虎已经被我们所擒,山上的金银、粮草、军械,也尽归我军所有。“ “没有了军械和粮草,四明山从此就将土崩瓦解。” “即便这些逃走的喽啰日后再次啸聚山林,也不过是一伙流寇而已。” “为了搜捕他们,再死几个弟兄,不值得。” “弟兄们,带上俘虏和战利品,下山!” “是!” 当即,秦川率领士兵们,押着祝飞虎、林千钧等俘虏,以及足足十几车战利品,浩浩荡荡下了山。 下山之后,见陆伯远等人死伤惨重,顿时都有些惊慌。 秦川皱眉道,“陆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陆伯远苦涩道,“秦公子,都怪末将无能。” “箭矢全部用完后,为了拖延住这些土匪,我只能率领将士们假装冲锋。” “没想到被土匪们抓住机会,主动开关出击,反而让我们死伤惨重。” “若非秦公子及时奇袭了四明山山顶大营,生擒了贼酋祝飞虎。” “恐怕末将现在,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秦川微微叹了口气,苦笑道:“陆将军,是我考虑不周,才害你龙骧营的将士死伤惨重。” “多亏你们拖延的时间,让我有充足的时间,一举剿灭了四明山。” “那些将士,没有白白牺牲!” 当即,秦川亲自帮陆伯远,处理了身上的伤势。 处理好伤势后,陆伯远沉声道,“秦公子,刚才那些土匪上山支援前,留下了二当家王宝山,以及二百余喽啰看押我们。” “但刚刚他们打探到消息,知道了那些喽啰都被秦公子消灭,便直接扔下我们逃跑了。” “要不要率兵追杀,将这些喽啰统统抓回来,押回朝廷治罪?” “不必了。” 秦川淡笑道,“四明山贼酋祝飞虎,还有暗通土匪的贼人林千钧,都已被我生擒。” “山上的金银、粮草和军械,也都被我尽数缴获。” “这些土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钱粮的支撑,用不了多久就会不战自溃。” “将士们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及早赶回京城治疗为重。” …… 当即,秦川同陆伯远一起,率兵离开四明山。 清晨时分,天色蒙蒙亮,便直接返回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玉堂不由大为惊骇。 “汪沉,你……你说什么?” 汪沉再次重复道,“陛下,龙骧营顺利剿灭四明山,凯旋而归。” “秦公爷和陆将军,正在宫外等待陛下接见。” 李玉堂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本就还有些迷糊。 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瞬间困意全无,惊愕道,“这个秦川,还真是了得啊……” “朕昨日刚刚下旨,命他去征剿四明山。” “距离朕下达旨意到现在,也不过才堪堪八个时辰。” “换做其他将领统帅,恐怕这个时候还在整顿兵马,清点人数,还没有出发。” “秦川却已经凯旋归来,拔除了四明山这颗在京郊直隶盘踞多年的眼中钉……” 李玉堂自言自语了半天,最终化作一句感慨。 “不愧是秦家之后,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传旨,让秦川和陆伯远,来养心殿见朕!” “……奴才遵旨!” 汪沉愣了愣,忙不迭转身去传旨,心中不由暗暗惊愕。 通常而言,陛下面见臣下,都是在华阳殿。 养心殿是陛下的寝宫,没有传召,连后宫的嫔妃及皇子公主们都不能随便进来。 至于外官,则根本连踏入养心殿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准许外官到养心殿面圣,算是最大的偏宠和恩典。 看来这个秦川,是真要深得圣心了。 汪沉传旨后,秦川和陆伯远也感到受宠若惊。 当即卸掉盔甲,解去佩剑,才随汪沉前往养心殿。 来到养心殿,李玉堂仍坐在龙床之上,两名宫女正在为他梳洗。 秦川和陆伯远跪地抱拳,振声道,“参见陛下!” “二位爱卿,免礼。” 李玉堂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朕剿灭四明山的圣旨,昨日才刚刚下达。” “没想到今日天还未亮,你们便已经剿灭匪徒,凯旋而归。” “秦卿,和朕讲讲,你是如何剿灭四明山的,此战斩获如何?” “遵旨。” 秦川淡淡一笑,“禀陛下,臣断定四明山之所以屡次派兵征剿失败,并非官兵剿匪不力。” “而是因为朝中出了内鬼,每次提前给四明山通风报信。” 第五十六章 抄斩林家 “因此,臣昨日接到圣旨后,便立刻前去龙骧营,让陆将军放弃携带粮草辎重和攻城军械,即刻率军同我出发……” 当即,秦川将自己此次攻下四明山所使的战术计谋,一五一十讲述而出。 听了秦川兵分两路,正面拖延住土匪主力,实则奇袭一线天的战术,李玉堂眼中满是赞许之色。 秦家有一本祖传的兵书,名为《秦家兵法》。 相传这部兵法,是秦家先祖所创,将古往今来各种兵略战术,临敌阵法,全都囊括其中。 《秦家兵法》从不外传,由家主贴身携带。 并且只有历任家主,才有资格钻研修习。 当初落云谷之战,秦家军遭遇埋伏,被北狄军逼入绝境。 秦擎苍自知突围无望,为了防止《秦家兵法》落入北狄人之手,便亲手将这部兵法焚毁。 焚毁了《秦家兵法》后,秦擎苍便放下一切牵挂,最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而这部庇佑大乾数代江山社稷的兵书,也就此绝迹人间。 秦川作为秦家的后人,却没能《秦家兵法》继承下来,是李玉堂心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但幸好,秦川虽然没有研习过《秦家兵法》,但却继承了秦家历代先贤的韬略和智慧。 只要再多积攒些经验,日后必然能像秦家先烈们一样,成为大乾的柱国良将。 秦川毕恭毕敬,继续道,“禀陛下,此战龙骧营共俘虏四百余人,杀敌七百余人,贼酋祝飞虎、秃三炮,全部生擒回京。” “此外,在四明山的贼巢内,缴获黄金三万余两,粮草十万余石,各种军械武器无数。” “好!” 李玉堂大为欣然,咧嘴笑道,“秦卿,没想到你初次掌兵,便立下如此奇功,为朕解决一个心腹大患。” “由此足以证明,卿之兵法韬略,不在令尊擎苍将军之下,日后必能统领万军!” “朕决定,封你为荡寇将军,领禁军节钺!” “从今往后,龙骧、虎贲、星曜、月明四营,皆归你执掌!” 秦川急忙抱拳颔首,果断婉拒道,“陛下,臣断不敢领受!” “此次剿匪能成功,全仰仗陆将军指挥有方,龙骧营将士奋勇杀敌。” “臣不过是随军出征的参军,为出谋划策,断不敢领受如此嘉奖。” “现如今四明山匪徒已平,臣只想重回都察院,在朝中为陛下竭智尽忠。” “如陛下要嘉奖,就请嘉奖陆将军及龙骧营的将士们吧。” 听闻此话,李玉堂神情变得复杂些许。 身后的陆伯远却浑身一震,感动得险些老泪纵横。 此战第一功臣,绝对是秦川无疑。 若非秦川定下奇谋,分兵一线天,他们龙骧营必然和先前剿匪的官兵们一样,伤亡惨重,铩羽而归。 秦川明明立下如此奇功,却丝毫不贪慕奖赏,而将功劳都让给了将士们。 这般高风亮节,简直比起昔日擎苍将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玉堂只得点了点头,淡笑道,“陆将军,此次能顺利平定四明山,你也功勋卓著。” “朕即加封你为三品耀武将军,授西亭侯,享食邑五百户。” “凡参与此战的龙骧营将士,皆赏白银五十两,蜀锦五匹。” “此战阵亡者,皆封义节郎,令发二百两白银,抚恤其家人。” “谢陛下!” 陆伯远激动地点了点头,险些喜极而泣,急忙向李玉堂连连叩首。 他自己拜将封侯,倒是不算什么。 但陛下对有功弟兄的奖赏,以及死伤将士的哀荣,足令他感激涕零。 陆伯远叩首谢恩后,便暂时退下。 李玉堂无奈对秦川说道,“秦卿,你此次也算是为朝廷,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 “朕若不奖赏你,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秦川淡笑道,“陛下,臣并非自命清高,不愿升官。” “只是现如今天下尚且还算安定,海晏河清,边关尚无战事。” “臣更愿在朝中任命,辅佐陛下治国安民,肃清朝野。” “若日后天下有变,异族掠境,臣必披甲上阵,为陛下卫戍边疆。” 李玉堂只得无奈点了点头,“也罢,既然你有此心,朕便不强求了。” 说罢,李玉堂面露正色,沉声道,“秦卿,你方才说,四明山之所以屡次剿灭不力,是因为朝中有内鬼给他们通风报信。” “此事,可有凭据否?” 秦川不假思索道,“陛下,若是没有凭证,臣断不敢乱言。” “此次臣生擒回朝的这数百人中,除了四明山的匪徒之外,还有一个人。” “哦?” 李玉堂眯着眼睛,沉声问道,“何人?” 秦川郑重道:“林承方之子,林千钧。” “什么?” 李玉堂微微怔了怔,神情倏然一沉,猛然一掌拍在桌案上。 “岂有此理!” “当初抄斩宋家之时,朕便下令要将林千钧一并斩首。” “但刑部尚书包彦伦却称林千钧趁夜逃狱,被刑部的官差所杀,所以便就此作罢。”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仍苟活于世,还敢与四明山土匪沆瀣一气!” “这次,朕绝不会饶过他!” “来人!” 李玉堂怒喝一声,两名苍云卫从外面走进来,“在!” “即刻前往林府,抓捕威远将军林承方,将林府满门统统打入死囚!” 李玉堂咬牙切齿道,“还有刑部尚书包彦伦,也一并拿下,押入大牢问罪!” “是!” 两名苍云卫正欲去办差,秦川开口道,“且慢!” 李玉堂狐疑道,“怎么,秦卿,莫非你要帮这些欺君罔上的罪臣求情不成?” “臣并非为罪臣求情,而是希望陛下为大局考虑。” 秦川淡笑道,“依臣看来,抓捕林承方全家尚可。” “但包彦伦,现在不宜轻动。” 李玉堂不解道:“为何?” “先前臣奉陛下之命,仔细查阅了六部档案。” 秦川毕恭毕敬道:“依臣看来,包彦伦虽这些年来贪污了不少银两,但几乎从未主动贪墨。” “而是在其他贪官吃肉的时候,他才敢去蹭一口汤喝。” 第五十七章 林承方出逃 “那有如何?” 李玉堂不解道,“秦卿,你应该清楚。” “但凡贪污,不论银两多少,皆是朝廷的蛀虫。” “对付这些蛀虫,朕又何必手软?” 秦川解释道,“臣并非想让陛下手软,而是认为应该物尽其用。” “从臣查阅的档案中,足见包彦伦此人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这样的人,就是随波逐流的墙头草,为了保全自身,什么都可以出卖。” “陛下与其杀了他,不如准许臣敲打恐吓他一番,好让他为我们所用。” 李玉堂这才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如此!” “秦卿,你刚刚入朝不久,没想到心思竟已练就如此老辣。” 秦川淡笑道,“陛下谬赞了。” “宦海沉浮,深不见底,人心险恶。” “若是还像从前那般天真,臣又如何能在保全自身的同时,为陛下竭智尽忠?” “好,那朕便依你之意,暂时不动那包彦伦。” 李玉堂赞许笑道,“秦卿,今后你不论何时,都可以不经禀报,直接来养心殿见朕。” “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向朕开口,朕一定无所不依!” …… 凌晨时分,天色刚蒙蒙泛亮。 一队苍云卫便疾行穿梭于街道之上,直奔林府而去。 来到林府,苍云卫破门而入,即刻展开行动。 仅仅数分钟的光景,便将林家三十余人全部抓捕起来。 除了林承方的四个妻妾之外,其余的全都是奴仆下人。 沈临雪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环视而过,狐疑道,“林承方呢?” 一名苍云卫回答道,“统领,我们已经搜遍所有房间,却不见林承方的踪迹。” 沈临雪皱了皱眉,来到林承方的大娘子面前,淡淡道,“你们家老爷去了哪里?” 林承方的大娘子早已吓破了胆,整个人瘫软在地,颤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老爷今晚本是在我的房里睡,但刚刚却突然有一个人到家中,说军营出了大事,老爷便匆匆走了。” “什么?” 沈临雪脸色一变,急忙问道,“报信的是何人,走了多少时间?!” “报信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我也不认识……” 大娘子颤声道,“老爷刚走不久,你们就直接闯入府中,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没想到我们都已如此神速,还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沈临雪神情阴冷,沉声喝道,“来人!” 一名苍云卫抱拳道,“统领,有何吩咐。” “我立刻返回皇宫,将林承方出逃之事禀报陛下。” 沈临雪沉声道,“你们速速分头前往京城所有城门设下路卡,绝不能让林承方逃出京城!” “是!” …… 与此同时,相府内。 杨文忠坐在大堂内,面无表情端着茶盏喝茶。 一名身形清瘦的男子,拉着黄包车来到府内。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林承方。 “杨相国,杨相国!” 林承方满脸惶恐,连滚带爬冲到杨文忠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相国,祸事了!” “那秦川仅用短短一夜光景,便直接剿灭了四明山。” “据守城的将士报信说,我儿林千钧也被那秦川所抓!” “相国,现在咱们该如何是好?” 杨文忠不紧不慢放下茶盏,冷笑道,“林将军,你以为这些我不知道吗?” “我若不知道的话,又怎会特意派人,去将你接到这里来?” “告诉你,你前脚刚刚离开,苍云卫后脚便查抄了你的府邸,将你一家三十余口人全部打入死囚。” “现如今,苍云卫应该正在封锁四方城门,全城搜捕你。” “怎……怎么会这样……” 林承方彻底六神无主,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不停。 随即猛然反应过来,用膝盖蹭着地面,来到杨文忠的面前,抓着杨文忠的手,颤声道,“相国救我,求相国救我!” “救你?” 杨文忠嗤鼻一笑,一把甩开林承方,淡淡道,“林将军,你也太高看老夫了吧?” “老夫能在苍云卫抄你的家之前将你救出来,已经是尽了全力。” “现如今苍云卫在全城缉拿你,老夫还能如何救你?” 林承方吞了口唾沫,嘶哑道,“相国,您……您不能扔下我不管啊。” “您别忘了,这些年来,末将帮您做过多少事,立过多少功劳。” “如果末将被抓入大牢,万一扛不住酷刑,无法守口如瓶,岂不是给相国添麻烦吗?” 听闻此话,杨文忠神情倏然一沉,冷声道:“林承方,你是在威胁老夫吗?”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对自己没自信。” 林承方虽惶恐万分,但也只得紧咬槽牙,硬着头皮道,“没办法,杨相国,末将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若非您是四明山的后台,我儿林千钧不可能被秦川所抓,我林家也不会沦落至这般地步。” “抛开四明山的事不提,如果末将不小心将当初落云谷之战的秘密吐露出去,相国还如何独善其身?” 杨文忠两眼死死盯着林承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机。 但随即便转瞬即逝,嘴角勾起一抹一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将军,老夫跟你开玩笑呢。” “你我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早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现如今你遭了难,老夫又岂能坐视不管?” “这样吧,京城西门的守将于宽,是老夫的门生,唯老夫之命是从。” “严翼,你速速带着林将军,从西门逃走,护送他逃往护城河。” “老夫在护城河边上备了一条小舟,你到了护城河,便乘舟顺流而下,直奔江南而去。” “老夫的两个儿子,皆在江南为官,有他们庇护,定可护你周全。” 林承方这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点了点头,“多谢相国,多谢相国救命!” 说着,他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道,“相国,那我儿千钧……” 杨文忠冷声道,“都已经到这般时候,你还顾得上这许多?!” 第五十八章 朝廷要变天了? “现如今你已经落难,老夫还愿意出手拉你一把,是看在这些年来的情分上。” “能保你一人平安,已经是老夫的全力,你还想将你儿子也一并带走?” 杨文忠冷笑道,“告诉你,陛下已经下了圣旨,林千钧不仅当初假死欺君,此次更是勾结四明山土匪,罪无可赦。” “你若是想保你儿子,那就等着和你儿子一起下黄泉吧!” 林承方吞了口唾沫,心中挣扎许久,颤声道,“杨相国,我……我知错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在下能度过此次劫难,日后如有翻身之日,一定赴汤蹈火报答相国恩情!” 杨文忠这才欣慰笑着点了点头,上前出手搀扶。 “承方,起来吧。” 扶起林承方的同时,杨文忠从怀中取出一袋银元,塞到他的手中。 “这些银子你拿着,留在路上做盘缠。” “老夫也不图你的报答,到了江南之后,好好过日子便是。” 说罢,杨文忠对门外的车夫说道:“严翼,你立刻送林将军,从西门出城,前往护城河。” “务必要保林将军周全,亲眼目送林将军上船之后,再回来见我。” “是。” 车夫重重点了点头,抱拳道,“林将军,请。” “相国恩情,没齿难忘!” 林承方感激道,“在下就此别过,请相国多加保重。” 说罢,林承方便带着银元,坐上黄包车,被严翼拉出相府。 …… 杨文忠所言不错,西城守将于宽确实对他忠心耿耿。 原本城门处,刚刚立好路卡,增设了二百余守兵。 但严翼到后,仅仅出示了一枚令牌,于宽便立刻下令放行,根本没有检查坐在车上的是何人。 出了城之后,严翼护送着林承方直奔护城河而去,一路畅通无阻。 来到护城河,严翼停下黄包车,恭敬道,“林将军,到了,请下车吧。” “兄弟,多谢了。” 林承方从车上下来,随手取出一枚银元抛给严翼。 然而,看向面前的护城河,河面上却一片空空如也,根本不见一条船的影子。 林承方左顾右盼张望了半天,都没有寻到船只所在,疑惑道,“兄弟,杨相国说为我准备好的船只何在?” 然而,当他转头一看,却见严翼一改方才满脸淳朴憨厚的模样。 浑身杀气腾腾,嘴角勾起一抹渗人的狞笑,不紧不慢从腰间抽出匕首。 “林将军,别急,在下这就送你上路。” “什么?!” 林承方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严翼直接猛扑而出,将他压倒在地,刀锋狠狠刺向他的咽喉。 林承方强压惊恐,紧紧抓着严翼的手腕,使得匕首停在自己的喉结上方。 作为当朝三品威远将军,昔日秦擎苍的副将,林承方也是有些武功在身上。 此时紧咬槽牙,额头一根根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力气,勉强和严翼陷入僵持。 “兄弟,有话好商量……” 林承方嘶哑道,“杨文忠给你多少好处,让你了结我的性命?” “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若日后能翻身,一定会报答你……” 严翼嘴角微微上扬,戏谑笑道,“林将军,你以为谁都和你一般势力吗?” “我为杨相国办事,从来不图回报。” 说着,严翼不紧不慢张开嘴,舌尖在牙齿上捋过一圈。 林承方两眼死死盯着严翼手中的匕首,全部注意力都在刀尖之上。 突然他余光瞥见,严翼的口中闪烁起一点寒芒。 下一秒,只听扑哧一声。 严翼口中藏着一枚拇指长短的吹筒,不紧不慢叼在嘴上。 一记锋利的吹箭,直接刺穿了林承方的眉心。 “你……” 林承方满脸难以置信的惊恐,浑身瞬间瘫软无力。 嘴角溢出一抹猩红的鲜血,瞳孔渐渐涣散,当场气绝身亡。 …… 次日,早朝之际。 群臣齐聚于华阳殿外,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今日令群臣议论的话题,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杨文忠竟然没有来。 “杨相国这些年来,可是从未耽搁过早朝。” “每日早朝的第一本,都非他莫属。” “即便是身体抱恙,都要坚持抱病前来。” “怎么今天,竟然没有来。” 有些人忍不住议论道,“杨相国今日没来,不会和昨夜的事有关吧?” “昨夜?昨夜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你不知道吗?” “秦御史奉陛下之命,前往四明山剿匪。” “仅仅只用了一天的光景,不仅剿灭了朝廷多次派兵都难以拔除的四明山匪徒,还抓住了林承方之子林千钧暗通土匪。” “深更半夜,陛下直接派兵抄了林府,将林家三十几口人都打入死囚,唯独林承方不知所踪。” “林千钧?先前处决宋家的时候,他不就因越狱而被杀了吗?” “你……算了,没事。” 群臣正议论纷纷之际,突然见一辆车驾停在宫外。 正是秦川下了车,缓步朝他们走来。 众人顿时都停止议论,一个个闭上嘴巴,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始聊其他话题。 秦川虽只是一四品官,但显然已经是陛下眼前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从他疯病痊愈,到现在不过月余光景。 便已经让都察院御史宋廉一家,工部主事曹宇一家,以及威远将军林承方一家,三口人加在一起将近百口人人头落地。 现如今更是连杨相国,都要避其锋芒。 明眼人都清楚,这个小子,绝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的。 或许朝堂之中,维持多年的杨党一家独大的局势,就要变天了。 小太监高呼一声,群臣纷纷进入华阳殿内,跪地参拜。 “众爱卿,平身。” 李玉堂端坐在龙椅上,淡淡道,“今日早朝之前,朕要宣布一事。” “前骠骑将军林千钧,当初因都察院御史宋廉之案,本应处死。” “行刑前夜,刑部向朕禀报说,林千钧意图逃狱,被刑部官兵追赶时失手杀死。” “朕便宣布赦免其罪,未再加多过问。” 第五十九章 杨文忠献头 李玉堂话锋一转,神情变得阴沉些许。 “但是,昨日龙骧营前往四明山剿匪之际,却发现此人竟然还活着。” “非但活着,还勾结四明山匪徒祝飞虎,屠戮官兵,对抗朝廷。” “包爱卿,此事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包彦伦昨夜听说林千钧被秦川所抓后,便预感到大事不好,惶恐万分。 强烈的恐惧和不安,令他整整一夜未眠,却也没能想出任何应对之策,只得硬着头皮来上朝。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陛下不仅提起此事,还直接点了他的名字。 自己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陛下,当初林千钧,确实关在刑部大牢……” 包彦伦哆哆嗦嗦道,“而且那个罪徒,也确实深夜逃出了大牢。” “臣派手下的官差前去抓捕,回来就对臣报信说,他们失手将林千钧打死,就地埋在了荒郊野外。” “但这林千钧究竟为何死而复生,还和土匪们勾结在一起,臣也不知情啊……” 说完之后,包彦伦内心便直接绝望了。 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过陛下这一关? 自己今天,死定了…… 正当包彦伦心如死灰之际,秦川上前一步,淡笑道,“陛下,包大人这些年来,向来恪守本分,尽忠职守。” “林千钧之案,想来是其父林承方暗中买通刑部官差,才故意将其放走。” “虽然此事与包大人无太大关系,但他作为刑部尚书,确实难辞其咎。” “臣建议,罚包大人两个月俸禄,以示小惩大诫,请陛下明察。” 听闻此话,群臣顿时都为之一愣,暗暗惊诧不已。 刑部尚书包彦伦,是杨文忠的门生故吏,满朝官员人尽皆知。 同时群臣都心知肚明,陛下鼎力扶持秦川,就是为了与杨党的势力掣肘。 今日,秦川竟然主动开口,帮包彦伦说话? 这是怎么个情况? 李玉堂认真思索一番,微微点了点头,“秦卿此话有理。” “既然如此,就依秦卿之言,罚刑部尚书包彦伦两个月俸禄。” “包爱卿,你可要以此为诫,日后谨慎行事。” 包彦伦连忙跪地谢恩,“谢陛下,臣遵旨!” 起身之后,看着秦川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感激。 达到他这个级别的大官,主要收入根本不靠俸禄。 罚区区两个月的俸禄,就和没罚没区别。 包彦伦清楚,今日若非秦川开口求情,陛下绝不会放过他。 即便不死,也得扒一层皮下来。 虽然包彦伦不明白,为什么秦川要帮自己说话。 但这份恩情,他算是暗暗记在心底。 李玉堂继续冷声说道,“四明山盘踞与京郊直隶一带多年,朝廷几次派兵前去征剿,却都中了土匪埋伏,铩羽而归。” “现如今四明山匪徒已经剿灭,自然真相大白。” “朝廷之所以屡次征剿不利,就是因为朝中出了内鬼,每次出兵之前,都会事先向四明山匪徒通风报信。” “这个内鬼,正是林家父子!” “朕昨夜已命苍云卫,将林千钧及林家三十二口人,全部打入死囚。” “今日午时三刻,和四明山匪徒一起,押至午阳门外,斩首示众!” “此外,罪徒林承方昨夜接到同伙报信,在苍云卫抵达之前逃跑,现在很有可能已经逃出京城。” “传朕旨意,于各州发放海捕文书,捉拿罪徒林承方!” “凡执林承方首级送入京城者,赏百金,封千户侯!” “遵旨!” 负责拟写诏书的太常寺官吏们,急忙躬身颔首,口道遵旨。 这时,殿外传来小太监一声高呼。 “相国杨文忠到!” 群臣微微愣了愣,不约而同转过头定睛一看。 正是杨文忠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昂首阔步,满脸从容。 来到龙椅前,撩袍跪地,毕恭毕敬振声喝道,“臣杨文忠,参见陛下!” “杨爱卿,请起。” 李玉堂淡淡道,“杨爱卿身为我大乾首辅,每日早朝,一向风雨无阻。” “不知今日,却为何迟误啊?” 杨文忠微笑道,“禀陛下,臣今日之所以迟误,是因为昨夜去办了些事,备了一份厚礼献于陛下。” 众人定睛一看,杨文忠手中果然捧着一只银匣,毕恭毕敬双手呈上。 “哦?” 李玉堂面露狐疑,问道,“这是何物?” 杨文忠笑着回答道,“禀陛下,这正是罪徒林承方之首级。”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官吏,顿时都脸色一变,心中震惊不已。 林承方是何许人也?杨文忠的得力干将。 他能在短短数年间,从天赐军的一名副将,做上当朝三品威远将军,全仰仗杨文忠的提携。 得知林承方出逃的消息后,群臣心中都暗暗猜测,很有可能是杨相国用自身的能量,帮助林承方逃出京城。 谁也没想到,今日杨文忠竟然会在早朝之际,献上林承方的首级。 李玉堂微微眯起眼睛,神情同样无比复杂。 默然许久,才淡淡开口道,“杨爱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罪徒林承方的首级,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杨文忠面带微笑,不假思索从容回答道,“禀陛下,老臣昨夜得知,秦御史率龙骧营剿匪凯旋,还抓回了林千钧。” “林千钧乃林承方之子,他与四明山土匪暗中勾结,林承方必定脱不了干系。” “臣猜测林承方知道此事后,很有可能会逃离京城,便亲自带领家仆伙计,前往林府拦截。” “果然如臣所料,臣抵达林府之际,林承方已经抛下家眷和家产,独自一人逃跑。” “为了帮陛下抓回此贼,臣率家奴们追杀一夜,直追到直隶边境,才终于将林承方抓住。” “臣本想生擒此贼献于陛下,但奈何林承方仰仗武力,困兽之斗,垂死挣扎,反而杀死臣两名家奴。” “无奈之下,臣也只得命家奴们痛下杀手,直接杀死林承方,将其首级带来献给陛下。” 第六十章 请你喝酒 虽然杨文忠与林承方之间的关系,所有人心知肚明。 偏偏他这番话,说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半点破绽。 李玉堂犹豫片刻,也只得点了点头,淡淡赞许道,“杨爱卿不愧为三朝元老,果然深谋远虑,为朕排解了一大心忧。” “听旨,赐杨爱卿百两黄金,加食邑千户,并赐御酒十坛,蜀锦百匹,以昭嘉奖!” 杨文忠微笑道,“老臣为陛下分忧,理所应当,并不贪图奖赏。” “还请陛下将这些金银和赏赐之物,赐与秦御史,以彰剿匪之功。” 说着,杨文忠转头看了秦川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川也忍俊不禁,回以一笑。 果然。 姜,还是老的辣啊。 …… 了却林承方之事后,群臣轮番上本参奏。 半个时辰后,便宣布退朝,各回本班。 出宫之际,杨文忠来到秦川身边,笑道,“没想到秦公子不仅办差有方,在战场之上也如此足智多谋。” “不愧是忠勇秦家之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杨相国谬赞了。” 秦川淡笑道,“晚辈也没想到,杨相国竟对陛下如此忠义。” “为了帮陛下分忧,竟不惜大义灭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得力干将。” “那是自然。” 杨相国淡淡道,“我等身为大乾臣子,理应忠于陛下。” “林承方勾结土匪,对抗朝廷,就罪该万死。” “莫说只是我的门生,便是我的亲生儿子做出这种事,老夫也绝不会姑息。” 秦川拱手作揖道:“杨相国大义,晚辈钦佩万分。” “看来晚辈今后,还得多多向杨相国学习讨教才是。” 杨相国轻笑一声,背着手不紧不慢走远。 看着他嚣张得意的步伐,秦川顿时忍俊不禁。 “不过用这心狠手辣的手段小胜我一阵,便这么急不可耐地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杨相国,现在想笑就笑吧。” “只要笑到最后那个人不是你,便足够了。” …… 秦川并未被此事影响到,仍然前往都察院衙署,按部就班地办差。 一天过去,傍晚时分,秦川先其他官员一步提前离开。 离开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府,而是直奔刑部而去。 来到刑部,刑部官员们也完成了一天的事务,正在三三两两地离开。 秦川穿过重重人群,径直来到刑部尚书包彦伦面前,颔首道,“见过包大人!” “秦御史?” 包彦伦微微怔了怔,下意识有些不知所措。 他左顾右盼了一阵,确认身边没有杨党的同僚,才低声道,“秦御史,今日朝堂之上,多谢你为本堂求情。” “包大人这是哪里话,你本来就是清白的,下官不过是禀明实情,直言劝谏而已。” 秦川淡笑道:“如果包大人实在要感谢下官,就请下官上街,喝一顿酒如何?” “这……” 包彦伦面露难色,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请秦川喝一顿酒,倒是不算什么。 即便去最好的酒楼,点最好的酒菜,也花不了几个钱。 但是,现如今杨相国和秦川之间,已经牵扯了许多条人命,达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如果自己单独和秦川喝酒,被杨党的人发现,汇报给杨文忠,势必会引起杨文忠的猜忌。 甚至,是杀心。 包彦伦正纠结之际,秦川笑着说道,“包大人,我知道你顾忌什么。” “如果包大人不弃,今日就由我做东,去我的福缘酒楼如何?” “虽然我那里的酒菜,在京城不算数一数二,但至少保证安全。” “安全”两个字,秦川特意加重的读音,表明了言外之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包彦伦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点了点头,“那本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当即,秦川和包彦伦乘着轿子,一前一后离开皇宫。 为了防止引起其他人注意,他们两人之间保持着一里的距离。 秦川来到福缘酒楼,先上了二楼雅间。 过了半柱香的光景,包彦伦才小心翼翼跟了进去。 直到来到雅间关上门,包彦伦才算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秦川忍俊不禁道,“下官不过请包大人喝杯酒,包大人都需要如此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真是可悲啊。” “秦御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包彦伦无奈苦笑道,“你也清楚,咱们两个的立场,是截然不同的。” “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谨慎行事。” “怎么不同?”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反问道,“包大人,你我都是大乾的官员,陛下的臣子。” “咱们都有,且只能有一个立场,那就是为国尽忠,为陛下效力,难道不是吗?” 包彦伦笑容一僵,急忙尴尬地点了点头,“秦御史所言极是,是本官失言了。” 秦川挥了挥手,吩咐伙计端上来好酒好菜。 “来,包大人,我敬你一杯。” 秦川与包彦伦碰杯,饮了一盏。 随即一边倒酒,一边笑着说道,“包大人,你可知道近来,陛下让我查阅六部档案,调查贪污官吏之事?” 听闻此话,包彦伦再次浑身一颤,手中的筷子险些掉在地上。 但还是强压惊恐,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交给秦御史一人来办。” “足见秦御史,确实是深得陛下信任啊。” 秦川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笑道,“信任归信任,但这可不算是什么好差事。” “包大人,不查不知道,一查我才清楚,原来这大乾朝廷内,有这么多贪污银两,中饱私囊的蛀虫。” “一个吏部的六品员外郎,在朝廷之中,就是芝麻粒大小的官。” “竟然能在短短两年之间,贪了足足一千万两白银,几乎能顶上一个州半年的税赋。” “朝中贪腐之气如此盛行,贪官遍地,烂账满库,朝廷还能维持有序运转,而没有达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由此便足以证明,我大乾的国力民力,是何等的强盛富饶啊。” 第六十一章 奉劝包彦伦 包彦伦不明白秦川此话何意,只得低着头默默喝酒。 秦川也不再继续往下说,同样面带微笑,自斟自饮。 几杯酒下肚,包彦伦先沉不住气,小心翼翼道,“秦御史,你对本官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秦川淡笑道,“我只是对包大人说一声,再过一段时间,有很多贪官要被我揪出来。” “这些贪官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拔起萝卜带出泥。” “到时候,你这位刑部尚书,可就有的要忙了。” 包彦伦浑身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咕嘟吞了口唾沫。 秦川口中这些千丝万缕的贪官,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难道说秦川这番话,是在敲打自己? 如果自己不主动坦白,到时候第一个办的,就是自己? 包彦伦越是胡思乱想,心中越是害怕,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不停。 秦川心中暗笑,忍俊不禁问道,“包大人,你抖什么?” “我……我抖了吗?我没有啊。” 包彦伦勉强挤出个笑容,“可能是不胜酒力,有些喝醉了吧……” 秦川突然砰的一声,猛然将手中的酒杯拍在桌子上。 “啊!” 这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包彦伦惊叫一声,险些直接滑到桌子底下。 “秦御史,你……你这是何意……” 秦川居高临下睥睨着包彦伦,淡淡道,“包大人,你刚刚的话,说得其实对也不对。” “你我现在的立场,确实截然不同。” “但凡朝中臣子,只有两个立场。” “要么,做忠于朝廷,忠于陛下的忠臣。” “要么,做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的奸臣。” “包大人,我希望你能明白,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作为一名忠臣,即便是被暗害而死,也可以名垂千古,万世流芳。” “若与奸臣为伍,便是嚣张一生,霸道一世,死后也只会遭受世人唾骂,以及新君的清算。” “天日昭昭,恶者必偿,公道自在人心。” “下有王法,上有天道,没有任何人为非作歹之人,可以一世逍遥法外。” 秦川这番话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使包彦伦浑身瑟瑟发抖,颤声道,“秦大人,您是此话何意,下官有些听不懂……” “你不是听不懂,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秦川微笑道:“包大人,知道我今日为什么帮你求情,又请你喝酒吗?” “因为我翻遍各部档案,其他各部尚书,全都与杨文忠沆瀣一气,做出不知多少贪赃枉法,欺君害民的勾当。” “只有你,虽然也是杨党的人,但除了贪财之外,并未做过太多恶事。” “他们都已经腐烂入骨,无可救药,但你在我眼里,还有迷途知返的可能性。”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机会。” “助陛下将这些祸国殃民的贪官,统统揪出来严查重办,以此来洗清你自己的罪孽。” “这是你此生唯一能翻身的机会,我也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如果你不把握住,就只能被绑死在杨文忠这条大船上,一条路走到黑。” “而等待你们的结局,只有毁灭和败亡。” 包彦伦无言以对,心虚地低着头,似乎心中在进行艰难的纠结和挣扎。 秦川的语气缓和些许,淡笑道,“包大人,以上的话,是我作为一名臣子对你的奉劝。” “接下来,站在私交的角度上,我也要给你一个忠告。” “杨文忠,绝非可信之人。” 包彦伦怔了怔,弱弱道,“秦大人……此话何意?” 秦川淡淡道,“最简单的例子,就摆在你的面前。” “林承方是杨文忠的得力干将,对他忠心耿耿,这些年来为他立下不知多少汗马功劳。” “但是出事之后,杨文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送林承方上了西天,用他的头颅为自己撇清关系。” “你们这些杨党的官员,和林承方一样,在杨文忠的眼里,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在有用的时候,杨文忠会敲骨吸髓地利用你们,压榨尽你们身上所有价值,利用你们帮他赚取银两。” “而当没用的时候,你们就只会作为弃子,被杨文忠无情抛弃。” “甚至大祸临头之事,杨文忠还会直接对你们痛下狠手,让你们成为他保全自身,保全杨家的垫脚石。” “包大人,我知道你虽然胆小,但也算是个聪明之人。” “既然是聪明人,就应当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不是将命脉被他人握于股掌,还是一个如此冷酷无情之人。” 说罢,秦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剩下包彦伦独自一人瘫坐在包间内,内心五味杂陈。 …… 次日清晨,早朝过后,李玉堂将秦川召入养心殿。 命所有丫鬟和宫女都统统退下,包括汪沉都到门口等候,只剩他们两个人。 “秦卿,你说得没错。” 李玉堂沉声道,“京兆府的事,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秦川顿时面露正色,“陛下,出什么事了?” “前两日,你剿匪出发之前,朕命苍云卫抓捕京兆府尹段德俊,进行拷问。” 李玉堂说道,“两日的拷问下来,段德俊却始终守口如瓶,将勾结刺客,私纵土匪之事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肯招认。” “没想到,昨天夜里,他竟然也遭到了贼人的刺杀。” “什么?” 秦川怔了怔,皱眉道,“陛下怀疑……此事与刑部尚书包彦伦有关?” “不。” 李玉堂摇了摇头,沉声道,“此事,与包彦伦并无关系。” “因为朕并非将段德俊关在刑部大牢,而是下旨关押于苍云卫的诏狱之中。” 听闻此话,秦川顿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峻,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段德俊,竟然并非是在刑部大牢,而是在诏狱遭到行刺。 虽然仅仅两字之差,但却直接让这件事的严重性,上升了好几个级别。 第六十二章 死人比活人更管用 诏狱,是苍云卫专用的大牢,专门用来关押那些犯下重罪的达官显贵。 从守卫到狱卒,全部都是苍云卫的成员负责担任。 因此,诏狱自建立以来,几乎从未出过任何意外。 这一次,段德俊竟然在诏狱内遭到了行刺。 此事足以证明,那名杀手背后的主使者,能量已经大到恐怖的地步。 甚至很有可能,在苍云卫内,都有他的人。 苍云卫乃是皇帝亲卫,除了有查案子之职外,还要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安全。 一个权臣的耳目,混入了苍云卫中。 简直就等同于是一定程度上,拿捏住了皇帝的命脉。 秦川思忖片刻,沉声道,“陛下,段德俊生死如何?” “刺客心狠手辣,一刀封喉,段德俊当场便气绝身亡。” 李玉堂神情阴冷,咬牙切齿道,“一个京兆府尹遇刺,倒是无足轻重。” “但是,刺客胆敢潜入诏狱行刺,简直就是在挑衅朕的威严。” “据值守的苍云卫所说,昨夜一切安之如常,没有任何外人潜入诏狱之中。” “也就是说,这个行刺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苍云卫的成员!” 秦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苍云卫乃是陛下的贴身暗卫,每一名成员都必须知根知底,完全可靠。” “可现如今,苍云卫内竟然混入一名刺客,而且是公然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行刺。” “若是不将这根刺拔出来,对于陛下的安全而言,便是一个莫大的隐患。” “正是!” 李玉堂重重点了点头,冷声道,“秦卿,你可有什么妙计,帮朕将这个刺客给揪出来?” “待查明他的身份,朕一定要将这个贼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秦川略一思忖,淡笑道,“陛下,臣确实有一计。” “或许可以引蛇出洞,让这个刺客主动自投罗网。” 李玉堂两眼一亮,忙不迭问道,“秦卿有何妙计,速速说来!” 秦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敢问陛下,段德俊的尸体何在?” 李玉堂不解秦川何意,但还是回答道,“还停在诏狱内,准备明日送回其本家发办。” “陛下,请先不要将段德俊的尸体送出宫,而是立刻派苍云卫,秘密送至太医院,安排在一个隐秘之处。” “并召集所有太医为其诊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李玉堂满脸懵逼,“秦卿,那段德俊昨夜就已经死了。” “即便朕召集天下名医,也不可能将其起死回生啊。” 秦川神秘笑道,“陛下无需让段德俊起死回生。” “只需让那个刺客,以及刺客背后的主使者疑心大作即可。”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更有用!” …… 深夜时分,相府内。 杨文忠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喝着茶水。 严翼则坐在旁边的客座上,手中捧着酒葫芦,大口大口喝着酒。 茶几上放着一只帽子,以及一把刀。 正是苍云卫专属的绣云官帽,以及绣春刀。 杨文忠淡淡开口道:“严翼,这两日连续动手,你辛苦了。” “恩相,这是哪里话。” 严翼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咧嘴笑道,“恩相手下虽高手如云,但绝无人能与我的本领媲美。” “所谓能者多劳,我既受恩相大恩,就理应竭力报答。” 杨文忠点了点头,“你的能力,老夫一向非常放心。” “不过这两次行动,你不会失手了吧?” “怎么可能。” 严翼微微怔了怔,随即不以为然嗤笑着摆了摆手。 “恩相,你说笑了。” “那林承方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上,但如何是我的对手。” “我都已经割下他的人头给恩相带回来,又能出什么意外?” 杨文忠淡淡道,“我说的不是前夜,而是昨夜的事。” “昨夜?昨夜便更容易了。” 严翼咧嘴笑道,“诏狱虽然守卫森严,但我作为苍云卫的千户,自然可以随意出入。” “段德俊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我杀他如屠猪狗,根本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杨文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微微眯起眼睛。 “但是,老夫听说今日,陛下将那段德俊送去了太医院,并召集所有太医进行抢救。” “如果段德俊确实已经死了,陛下又何必多此一举?” 严翼顿时眉头紧锁:“这不可能!” “我一刀割断了那段德俊的喉咙,确认那家伙彻底断气才离开。” “太医院的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帮他起死回生?” 杨文忠沉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个段德俊虽然只是一小小京兆府尹,但知道老夫太多秘密。” “不确保他彻底闭上嘴巴,老夫寝食难安。” “待明日上朝之际,老夫再仔细打探一下情况。” “如果段德俊确实还活着,就要劳你再跑一趟了。” “没问题!” 严翼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一丝屈辱之色。 “如此弱小的猎物却没能杀死,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耻辱!” “如果他果真没死,我一定会亲手拧下他的脑袋,绝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 次日,早朝时分。 群臣齐聚于华阳殿,入殿上早朝。 李玉堂一改平日的喜怒不形于色,脸上满是阴沉之色,显然今天很有火气。 “诸位爱卿,前日夜里,皇宫出了一件大事。” “竟然有贼人胆大包天,潜入诏狱行刺要犯。” 听闻此话,群臣顿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潜入诏狱行刺? 好小众的词汇。 诏狱可是苍云卫的地盘,而苍云卫在百官眼中,都是如恶鬼般可怕的存在。 能潜入诏狱内进行刺杀,这是实力何等恐怖的高手才能做到? “这个贼人行刺之后,便逃出皇宫,朕命苍云卫四处抓捕,都未能抓住其踪迹。” 李玉堂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过,诸位爱卿也不用太恐慌。” “因为不幸中的万幸时,那名遭到刺杀的犯人,并没有死。” 第六十三章 太医院行刺 听闻此话,站在最前的杨文忠顿时脸色一变,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恐慌之色。 李玉堂淡笑道,“现在,那名被刺杀的犯人还没有苏醒过来,仍在太医院内精心疗养。” “等到他醒来之后,朕一定会让他招认出刺客的身份,然后下达海捕文书,在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乾搜捕刺客。” “即便上至凌霄殿,下至水晶宫,朕也一定会将这个刺客给揪出来,绝不容许他逍遥法外!” 群臣纷纷跪地,振声道,“陛下英明!” …… 退朝之后,群臣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朝中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事来。” “竟然敢潜入诏狱行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诏狱可是苍云卫的地盘,自从建立以来,还从未出过事。” “这个刺客能从无数苍云卫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刺杀,而且还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必然是绝顶高手!” 吏部尚书祝枝亮凑到杨文忠面前,满脸阿谀谄媚的笑容,“杨相国,您说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做出这等事来?” “我怎么知道?” 杨文忠却丝毫没给祝枝亮好脸色,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声道,“捉拿贼人,缉捕刺客,是苍云卫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祝尚书,我劝你有这个嚼舌根的工夫,还不如多把精力花在你的正差上。” 说罢,杨文忠便一拂衣袖,快步乘上轿子离开。 剩下祝枝亮愣在原地,明明想拍马屁,却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被其他官员们嘲笑不已,臊得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 杨文忠连做朝理政的心思都没有,直接第一时间离开皇宫,乘着轿子回府。 严翼仍然坐在大堂内,浑身酒气,呼呼大睡。 杨文忠来到严翼面前,冷声道:“你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还有心思睡觉?” 严翼瞬间睁开安静,整个人发懵了一阵,疑惑道,“杨相国,此话何意?” “老夫刚刚从皇宫回来,陛下亲口说,段德俊被太医们抢救了回来。” 杨文忠冷冷道,“陛下还说,一定要逼问出刺客的身份。” “上至凌霄殿,下至水晶宫,也要将你揪出来!” 严翼脸色微微变了变,面露阴狠之色,咬牙切齿道,“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命硬。” “杨相国,我现在就去一趟皇宫,解决了这个祸患!” “不急。” 杨文忠摆了摆手,淡淡道,“就算你轻功再好,有苍云卫的身份作为掩护,也不可能大白天潜入皇宫行刺。” “据陛下所说,那段德俊虽然抢救回来,但身负重伤,一时半会不可能苏醒过来,现在还躺在太医院内。” “你还是暂时沉住气,等今天夜里在动手。” 杨文忠正色叮嘱道,“严翼,你记住,陛下提前做好防备,太医院附近明里暗里,一定藏匿着众多苍云卫。” “你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如果没有机会,就不要贸然出手,决不能被人抓住行迹!” …… 眨眼间,到了深夜时分。 皇宫宵禁时分,陛下在养心殿睡下,嫔妃们也都各闭宫门。 整个皇宫内一片冷冷清清,寂静无声,只有一些守卫,在各座宫殿的宫门外站岗守卫。 太医院位于皇宫西侧,由于夜间无人居住,所以守卫不算太过森严。 一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翻过宫墙进入皇宫中。 如果鬼影一般,直奔西面太医院而去。 太医院外两名守卫,站得歪歪扭扭,哈欠连天。 突然,左侧宫墙处,传来“咚”的一声异响。 “有情况!” 两名守卫脸色一变,立刻直奔声音的来源而去。 然而,来到墙根下一看,却只有一块石头静静躺在地上,根本不见一道人影。 二人满脸懵逼,正满脸茫然,左顾右盼之际,上方传来一声口哨声。 两名守卫微微一怔,抬起头定睛一看。 严翼直接从墙上一跃而下,手中两把匕首,扑哧一声刺入两名守卫的胸膛。 从动手到二人咽气的过程,不到短短半秒,使这二人没有发出半丁点声音。 解决了这两名守卫后,严翼从二人身上摸出钥匙,疾步走向门前。 打开外面的门锁,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才悄然进入太医院内,又缓缓将门关上。 确认太医院内并无守卫,严翼才稍稍松了口气,点燃起一盏油灯。 疾步穿梭与太医院的长廊内,挨个房间寻找起来。 找了好一阵,一直从门口走到尽头,油灯才终于透过纸窗,映照到一道人影,躺在一间房中的病床上。 偌大的整个太医院,也只有这一个房间,有这一个人。 “就是你了!” 严翼微微眯起眼睛,正准备直接破门而入,了结段德俊这个死鬼。 但不等他动手,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玩味的轻笑。 “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敢来,真是勇气可嘉啊。” 听到这玩味的声音,严翼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暗道不好。 当即直接从腰间抽出匕首,借助声音的来源判断方位,回手一刀狠狠刺向说话者的咽喉。 借着油灯微光的照映,严翼得以看到。 正是秦川始终藏匿于黑暗之中,从他进入太医院开始,便始终满脸玩味看着他。 “是你!” 严翼眼中流露狰狞的杀机,咬牙切齿道,“秦川,你害死了相国的女婿,也是相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今日我便先杀了你,一并为相国除掉两个心腹大患!” 秦川拔剑出鞘,抵挡住严翼的匕首,自信笑道,“你若是有这个本事,只管使出来便是。” “如果本领不济的话,那就把你知道的秘密,统统给我吐出来!” 当即,秦川微然发力,将严翼一个趔趄逼退两三步。 随即二人同时冲向对方,展开一场刺刀见红的激烈搏杀。 严翼手中两把匕首疯狂挥舞,展开凌厉的攻势。 作为一名顶尖杀手,他的每一刀都目的明确,全都是狠辣的杀招,干净利落,直指要害。 第六十四章 你是何人? 秦川则将《逍遥剑法》施展开来,以守代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抵御住严翼一记记疯狂攻势的同时,始终暗中策划,观察局势,仍然能屹立于不败之境。 数个回合过后,二人拼得棋逢对手,谁都没能占到半丁点便宜。 然而打着打着,严翼却渐渐焦虑起来,动作渐渐变得拖泥带水起来。 柳毅清楚,这家伙的心中,肯定是有所顾忌 毕竟他们现在身处的不是旁地,而正是皇宫内的太医院。“ 宫中的守卫和暗处的苍云卫们听到动静,肯定会立刻赶来支援。 如果太医院被守卫们重重包围,自己便插翅难飞了。 想到这,严翼面露恨意,面对秦川的剑锋不再躲闪,而是直接挥刀而出,手中匕首直指秦川的双眼而去。 看这般架势,分明是要和秦川同归于尽。 秦川微微皱了皱眉,没有选择和这家伙玩命,微微挥手收剑,躲闪过了严翼的攻击。 “呵,小子,你还是不够狠啊。” 严翼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般的狞笑。 在秦川躲闪的一瞬间,手中匕首骤然变招,明晃晃的刀锋回手划向秦川的咽喉。 眼看着刀锋已经近在咫尺,就要将秦川的喉咙割断的一瞬间。 秦川却微微一笑,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身体猛然朝后一仰,使得刀锋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未能伤及他一根汗毛。 “什么?!” 严翼瞳孔骤然一缩,没想到自己的变招竟然被秦川预判到。 意识到自己这一招扑空露出破绽,心中暗道不好。 但再想找补,却已经为时晚矣。 秦川瞬间暴起,一肘顶向严翼的胸膛,将严翼整个人顶翻在地。 不等严翼挣扎着起身,便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他死死压制在地上。 双拳如狂风骤雨般猛轰而出,短短数秒间挥出十几拳,拳拳到肉砸在严翼的胸膛上。 这一连串的刺拳,几乎将严翼的腔骨砸碎,嘴角不住溢出猩红的鲜血,脸上满是浓浓的惊恐。 “放心吧,我不会急着杀你。” 秦川一脚踩着严翼持刀手的手腕,将他死死压制住。 一手握着佩剑,将明晃晃的剑锋抵在严翼的咽喉,令他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居高临下睥睨着秦川,微笑道,“在杀你之前,你必须将你知道的秘密,全都一五一十吐露出来。” “当然,如果能将苍云卫三十六道刑法全都扛过,还能继续嘴硬下去,我便钦佩你是条汉子。” 严翼面如死灰,两眼死死瞪着秦川,嘴角微微抽搐不停。 良久,他眼中的杀意才缓和些许,嘶哑道,“我说……” “哦?” 秦川将脸靠近严翼几分,饶有兴味道,“想招供什么,不着急,慢慢说。” “我要告诉你的是……” 严翼微微眯起眼睛,咬牙切齿道,“要杀我,没那么容易!” 秦川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下一秒,便见严翼吐血如注的口中,吐出一枚拇指粗细的吹筒,叼在上下牙齿之间狠狠一吹。 吹出一发明晃晃的寒针,直指他的眉心而来。 秦川没有料到,这个家伙竟然藏得如此之深,连嘴里都藏着武器。 他忙不迭猛然侧身翻滚向一旁,算是堪堪躲闪开要害。 却还是被寒针刺入左肩,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岂有此理……” 秦川咬了咬牙,恶狠狠瞪向严翼。 却见严翼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圆球,狠狠砸在地上。 圆球砰然炸裂开来,释放出浓郁的青色烟雾,瞬间将视野完全遮蔽。 身处浓烟的笼罩中,即便秦川双目圆睁,聚精会神,却也根本难以捕捉到严翼的位置。 此时此刻,严翼已经身负重伤,却并没有急着逃跑。 而是借着浓烟的掩护,纵身一跃一头撞破纸窗,跃进方才他锁定的房间。 “蝼蚁,去死吧!” 严翼杀气腾腾冲到病床前,紧握拳头准备直接要了段德俊的性命。 然而,来到病床前定睛一看,严翼却瞬间愣住。 “什么?!” 刚刚他隔着纸床便看到,病床上躺着一道人影。 然而此时走近,借着月光的映照定睛一看,严翼才惊恐地发现。 病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奄奄一息的段德俊。 而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女人,容貌精致,气质清冷,正闭着眼睛熟睡。 严翼满脸难以置信的惊疑,举着匕首的手停在半空。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床上的女人突然猛地睁开眼睛。 毫不犹豫飞身一脚,正中严翼的胸膛。 “啊!” 严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直接被踢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上,继而瘫软在地。 不等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秦川也穿过浓密的烟雾,破门来到房间内。 将剑锋顶在严翼的咽喉处,淡淡道,“你的垂死挣扎,到此为止了。” 严翼整个人瘫软在地,神情黯然,面如死灰,整个人彻底绝望。 他两眼死死盯着缓缓走向自己的女人,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 “为什么躺在这张床上的,不是段德俊,而是你?” “我叫苏泷韵,是新加入苍云卫的成员。” 苏泷韵淡淡道:“严前辈之名,我早就如雷贯耳。” “没想到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处境下。”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泷韵,你认识这家伙?” “当然。” 苏泷韵点了点头,“他叫严翼,是苍云卫的千户,也是现今苍云卫中资历最老的成员之一。” “曾效力于先皇麾下,办过不知多少惊天大案,处理了不知多少贪官污吏。” 说着,苏泷韵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难怪能公然潜入诏狱行凶,又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现如今苍云卫中这些年轻的晚辈,有哪个敢不给严千户你面子?” 听苏泷韵介绍了这名刺客的身份,秦川也不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这位刺客,竟如此大有来头,真是意外收获啊。” “我相信,陛下对你知道的秘密,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第六十五章 世家 擒获严翼之后,秦川让苏泷韵将他押入诏狱,严加看管。 秦川自己,则是直接前往养心殿面圣。 听完秦川的汇报后,李玉堂震怒不已。 “这个严翼,在苍云卫效力了十五年之久,曾为先皇立下过汗马功劳。” “朕自即位以来,一直对他无比器重,将他视作心腹一般,交给他不知多少举足轻重的大案。” “没想到他竟敢做出这等事来,枉负了朕对他的信任!” “朕非要将这个奸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秦川拱手抱拳,正色道,“陛下,依臣看来,最好暂时先不要杀他。” “严翼作为苍云卫的老人,并没有潜入诏狱行刺的理由。” “他能做出这等事来,背后一定是有幕后主使。” “容苍云卫们审上几日,让他将背后的后台吐露出来,才最符合长远利益。” “不错。” 李玉堂冷静下来,微微点了点头,冷冷道,“朕倒要看看,这家伙的骨头有多硬。” “苍云卫三十六道酷刑,看他能扛到第几道!” 说罢,李玉堂正色道,“秦卿,此次多亏你鼎力相助,才帮朕揪出了苍云卫内的奸贼。” “此次你劳苦功高,回去好好歇息几日。” “待歇息完毕后,就可以开始着手对六部贪官的调查了。” “是,臣遵……” 秦川下意识想要遵旨,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疑惑道,“调查?” “陛下,臣只是区区一介都察院御史,仅有负责纠督弹劾贪官污吏之权。” “调查六部官吏,似乎不在臣的职权之中啊。” 李玉堂淡笑道,“秦卿,忘了告诉你。” “朕已经决定,保留你都察院御史之位的同时,加封你为苍云卫参军主事,从三品。” “从今日起,苍云卫除正副统领外所有成员,你皆可随意调用。” “此次调查六部涉嫌贪腐官吏的罪证之事,朕便全权交给你负责了!” 听闻此话,秦川表情变得复杂些许。 他很肯定,苍云卫从前,根本就没有什么参军主事。 因为苍云卫并非普通的部队,而是只听命于陛下一人的暗卫。 即便正副统领,也没有随意调查官员的权力,只负责上传下达陛下旨意。 陛下为了提拔自己,竟然不惜给自己现编了一个官职。 秦川一时也根本没有推辞的理由,只得无奈点了点头,“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尽力去办,绝不辜负陛下重托。” …… 眨眼间,三日的光景过去。 这三天来,秦川没有急着立刻对六部的贪官着手展开行动。 而是再一次仔仔细细将六部档案翻阅了一遍。 并凭借参军主事的权力,将苍云卫储存的档案也观看了一番,确认自己推测的这些贪污数目全部属实。 在做好万全的准备,并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秦川终于决定了第一个下手的目标。 工部尚书,余盛川。 六部尚书之中,余盛川贪污的银两数目最为夸张。 仅仅五年以内,贪墨的银两总数,便达到八千万两以上。 要知道,去年大乾的国库收入,也才仅仅一亿五千两。 余盛川五年贪墨的银两,达到国库收入的一半。 即便放眼大乾建国数百年来的历史,也绝对堪称数一数二的巨贪。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秦川选择余盛川优先开刀的重要理由。 不论自己,还是李玉堂,要惩办这些贪官奸臣,都必须慎之又慎。 并非因为贪官奸臣们在朝中拉帮结党,沆瀣一气。 而是因为绝大多数高官重臣背后,都有世家的支持。 世家,是任何王朝都不可忽视的势力。 是历朝历代的君王,不论明君还是昏君,都要面临的一个难题。 民间甚至都有传言称,李氏只是流水的皇帝,世家才是铁打的老爷。 现今京城四大世族,杨、祝、鲁、孙。 其中势力最为强盛的,自然当杨家莫属。 因为杨家的门面人物杨文忠,是朝中最大党派的领袖,大乾三朝老臣,现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首辅。 六部尚书中,吏部、礼部和户部的尚书,便是祝、鲁、孙三家的门面人物。 自己若是贸然惩办这些人,就等于是动了世家的蛋糕,势必会引起猛烈的报复。 这些报复,不仅仅是来自朝廷之中,而是各个领域无孔不入。 譬如自己在京城的祖业,会在这些世家的恶意针对下关张大吉。 自己的宅邸,会每日遭到一群地痞无赖的骚扰,如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秦川清楚,李玉堂也对这些世家恨之入骨,但又投鼠忌器。 只能在不撕破脸皮的情况下,极尽所能对他们进行一些微不足道的打压。 虽然秦川自信,未来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辅佐陛下,铲除掉这些世家大族根深蒂固的势力。 但至少直到目前为止,与世家撕破脸皮,并非明智之举。 所以,祝、鲁、孙三名尚书,虽然也贪墨不少,但自己不能轻动。 刑部尚书包彦伦,在秦川看来是可以拉拢利用的盟友。 兵部尚书岳龙云,是执掌兵权的武官,虽然有些庸碌,但与杨文忠勾结不深,并无贪墨之举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余盛川。 作为工部尚书,他的份量足够。 八千万两银子的贪污数目,足以震惊世人。 并且背后没有世家的扶持,只是依附杨文忠的一条忠犬。 用他来第一个开刀,可谓再合适不过。 决定了猎物的人选后,秦川便命令苍云卫们到各个钱庄暗访,搜查余盛川这些年来贪污的证据。 同时还派出两名苍云卫,前往直隶之地,查询当初余盛川担任直隶别驾之时贪赃枉法的证据。 秦川自己则是继续暗中敲打刑部尚书包彦伦,努力尽快将他变成自己一方的盟友。 在这三方努力下,秦川已经可以预见到,余盛川倒台为期不远。 等到那一日,整个人京城必然都为之震惊。 整个朝野,必然都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第六十六章 先下手为强 这日,深夜时分。 余盛川乘车来到相府,在管家罗富的引领下,一路来到大堂。 杨文忠正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喝着茶水。 余盛川直接小碎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杨文忠面前,毕恭毕敬道,“下官拜见恩相!” 杨文忠放下茶盏,淡淡道,“盛川,老夫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你我为同朝臣诚,你也是堂堂一品大员,不必每次见了老夫,都行此跪拜大礼。” 余盛川却仍然跪在地上,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恩相,您这是哪里话。” “若非恩相提携,下官断不可能有今日的荣光。” “恩相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下官此生此世都没齿难忘,区区跪拜,根本不足以表明下官对恩相的感激!” 杨文忠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好了,起来吧。” “你感受到没有,这几日来,朝中的气味似乎有些不大对。” 余盛川愣了愣,不解道,“恩相此话何意,下官怎么有些听不懂?” “没想到你竟如此迟钝,看来老夫是高估你了。” 杨文忠微微叹了口气,淡淡解释道,“陛下加封那秦川,为苍云卫参军主事。” “你应该清楚,苍云卫自从创立以来,只有正副统领。” “再往下的千户、百户,都是以爵禄食邑称呼。” “也就是说,陛下是特意为了秦川,而增设了这么一个手握实权的官位。” “你认为陛下此举,是有何企图?” 余盛川略一思忖,狐疑道,“难道……陛下打算用秦川为刀,要对朝中官员进行大刀阔斧的洗牌?” “正是。” 杨文忠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笃定道,“这段时间来,那秦川往刑部跑得很勤,几乎每天都要去上两三趟。” “老夫询问了包彦伦,秦川每次去刑部,都是调阅这些年来,工部官员犯下贪墨之罪的案件备份。” “此外,秦川还秘密命令苍云卫,在整个名称明察暗访,还去了你曾经做过参军主事的直隶进行调查。” “种种证据都表明,秦川第一个要开刀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你!” 听闻此话,余盛川顿时脸色苍白,浑身剧烈哆嗦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我又未曾得罪过那秦川,他为何要拿我开刀?” 杨文忠冷笑道,“秦川小儿,虽然年纪轻轻,但脾气秉性和其父秦擎苍如出一辙,一心只想着尽忠报国,不讲情面,不择手段。” “当朝六部尚书中,刑部尚书包彦伦胆小怕事,兵部尚书岳龙云碌碌无为。” “吏部、户部、礼部的尚书,皆是世家之人,根深蒂固,不可轻动。” “算来算去,朝中有分量的官员中,也只有你是最合适下手的目标,不是吗?” 听闻此话,余盛川脸色不由变得如同吃了苍蝇般难看。 当即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恨之色。 “这个秦川小儿,分明就是欺软怕硬!” “欺我背后没有世家撑腰,就打算我的小命来立威!” “我……我好不容易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绝不能就这么成为他的垫脚石!” “很好。” 杨文忠满意笑着点了点头,“那么,你打算如何做呢?” “我……” 余盛川吞了口唾沫,再次扑通一声跪在杨文忠面前,苦涩道,“下官实在不知该怎么做,还请恩相指点救命!” “只要恩相能助学生度过此劫,学生一定重报!” 杨文忠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盛川,起来吧。” “我今日深更半夜召你前来,就代表已经思得助你破局的方法。” “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用。” 余盛川连忙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什么方法,恩相只管说便是,学生一定用!” 杨文忠微微一笑,这才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秦川自入朝以来,一直都一帆风顺,几乎没有碰上任何阻碍。” “宋廉、曹宇、林承方,都被他轻而易举便置于死地,他自然是志得意满。” “眼下你如果想要免罪,唯一的方法,就是在秦川搜集到足够的罪证,将你抓捕治罪之前,先一步将他送进大牢。” “而想要将他送进大牢,就必须给他设下一个局。” “一个让陛下想保他,都无法光明正大保住他的局!” 余盛川愣了愣,急忙殷切地问道,“恩相,你说吧,让学生做,学生一定照办!” “你只需如此,这般……” 杨文忠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讲述给余盛川。 余盛川听完之后,重重点了点头,兴奋道,“恩相,妙计啊!” “下官即刻就着人去安排,实施恩相的计谋!” “这一次,下官不仅要安然无恙度过此劫,还要将他秦川置于死地,为陛下了却一个心腹大患!” …… 眨眼间,又两日的光景过去。 这日傍晚时分,到了退班的时辰,秦川一如既往想前往刑部,继续敲打拉拢包彦伦。 没想到刚出都察院衙署,还不等坐上车驾,迎面便遇上了余盛川。 “见过余大人。” 秦川主动颔首作揖,淡笑着问道,“余大人拦下官,有什么事么?” 余盛川脸上热情的笑容,作揖还礼道,“秦大人,本官先前奉陛下之命,为你物色卫国公府,并加以修缮装潢。” “现如今,你的卫国公府已经大功告成。” “秦大人马上就要乔迁之喜,本官特来蹭杯喜酒喝喝。” 秦川恍然大悟,忍俊不禁道:“瞧我这脑子,这些天来忙前忙后,差点将这件事给忘了。” “余大人,那事不宜迟,你这就带我,去我的新家看看?” 余盛川笑道,“秦大人,你还是先回一趟府,召集家里的下人们,将府上的家当统统带上,直接搬去新家吧。” “这不仅是本官的心意,也是陛下的意思。” “毕竟,您现如今可是尊贵的卫国公,放眼整个朝里朝外,除了杨相国之外,便只有您拥有国公殊荣。” “身为国公,总是住在天赐侯府,又如何能彰显您的尊贵?” 第六十七章 固王府,李延吉 秦川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原本他并不愿和与余盛川,产生太多的交集。 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派人暗中调查他的罪证。 即便这家伙比较迟钝,杨文忠肯定也有所察觉,并提醒了他。 现如今收网在即,和他打交道越多,便越有可能给他反击的机会。 但是,先前陛下确实提起过,要为自己物色一处宅邸,作为卫国公府。 秦川思忖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就依余大人之意。” …… 当即,秦川回到府中,让王伯招呼下人们收拾好行李,准备搬家。 待收拾完毕,便赶着几辆车,动身前往新府邸。 来到新府邸处,下人们都不由惊叹连连。 这座府邸,不仅位于最繁华的地段,距皇宫仅两条街之隔。 单单是门楣之光灿,便远远凌驾于天赐侯府之上。 门口两座偌大的石狮子,高大威猛,霸气外露。 牌匾之上“卫国公府”四个大字,更是散发出强烈的威严。 下人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显然对这座新府邸很是满意。 秦川却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余盛川拱手示意,热情笑道,“秦大人,请吧。” 开门之后,看到院内的情景,下人们再次为之一惊。 偌里外三进套院,处处都弥漫着奢靡之风。 院中载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假山流水,贵气逼人。 面前一条长毯,皆是由蚕丝编织,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每一寸都价值不菲。 这条长毯却从院门直达正府大门,足足百尺见长。 更别提院内的石台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 鸽子蛋大小的珍珠,色如鲜血娇红欲滴的玛瑙,六尺高的南海珊瑚,每一样都价值百金。 这豪华的装潢,以及昂贵的珍宝,都使得下人们如进了大观园一般,一个个都看花了眼。 “秦大人,如何?” 余盛川狡黠笑道,“本官为你安排的这座府邸,你可还满意?” “余大人的深情厚谊,令下官不胜惶恐。” 秦川淡淡道:“但请恕秦某,实在是盛情难却。” 余盛川微微一怔,狐疑道,“为何?” 秦川微笑道:“余大人,陛下下达的旨意,应该是命你为我物色一处府邸。” “但这些昂贵的珍宝,却是从何而来?” “这个……” 余盛川笑容一僵,讪讪道,“这只是本官的一点心意而已。” “秦大人贵为国公,更是忠良秦家之后,若是府邸太过寒酸,岂不遭百姓们非议嘲笑?” 秦川忍俊不禁道,“余大人,言重了吧。” “我只听过百姓痛骂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还未曾听过有哪位清正廉明的好官,会被百姓们唾骂嘲讽。” “我秦家的祖训,便是厉行简朴,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不饮盗泉。” “住在这样穷奢极欲的府邸中,非但我会如坐针毡,寝食不安。” “只怕我父亲和祖先的灵位,也都不得安息。” 说罢,秦川对下人们淡淡喝道,“将行李全部装车,回家!” 下人们微微愣了愣,脸色变得复杂些许。 他们才刚刚搬来,结果连门都没进就要回去? 老爷这不纯纯瞎折腾么? 但秦川有命,他们自然不敢违背。 将刚刚搬进院子的行李,又重新搬出去装车。 “等等,等等!” 余盛川顿时有些慌了神,焦急道,“秦大人,你这是何必?” “拜托你给我个面子,就先在这府邸住下,我在陛下面前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这些饰物,若是你不喜欢,我回头命人抬走不就是了?” 秦川转头看了余盛川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余大人,虽然我秦川生来,并不大信奉鬼神风水之说。” “但住在这种宅邸里,我可睡不好觉。” 余盛川小心翼翼问道,“秦大人此话何意?” “余大人,你以为换一块牌匾,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秦川淡淡道,“这座府邸,不正是当初的三王爷的固王府么?” 固王李延吉,是先皇第三子,李玉堂之兄。 昔日先皇重病弥留,人事不省,诸皇子为争夺大位,明争暗斗,各显神通,几乎拼得头破血流。 三王爷李延吉,便是李玉堂最大的竞争对手,没有之一。 李延吉是先皇最为喜爱的皇子,熟读兵法,精通诗文,允文允武。 并且彼时朝中,太子英年早逝,二王爷体虚多病。 不论按照顺位继承,还是先皇圣意,李延吉都是继承大位的最好人选。 朝中文武多心向与李延吉,各地的封疆大吏也纷纷站队。 若非后来,李玉堂笼络住杨文忠,得到了世家大族的支持,根本连和李延吉同桌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夺嫡之争到了最后,其他皇子或被软禁,或被赐死,只剩下李延吉和李玉堂两人之间的对决。 最终李玉堂是如何夺取最后的胜利,至今仍不得而知。 有人说,李玉堂是依靠李旭东等一批勇将,击败了李延吉的心腹,得到了各地封疆大吏的支持。 也有人说,李玉堂是在杨文忠的帮助下,篡改了先皇遗诏,得到满朝文武的支持。 但可以肯定的是,直到最后的最后,李玉堂所掌握的势力,都还比不上李延吉。 哪怕后来即位九五,君临天下,李玉堂也未敢杀了李延吉。 而是封他为辽东王,发付到偏远辽东之地,才算稳住群臣和众将之心。 直到现在,放眼整个大乾天下,陛下最忌惮者,无疑就是李延吉。 因为李延吉不仅有野心,更有能力。 辽东之地地势偏远,物资匮乏,本是最为贫瘠苦寒之地。 但在李延吉的治理下,仅仅数年之间,便发展得物资充盈,钱粮富足。 还操练出八万辽东军,实力强劲,兵强马壮。 正因如此,李玉堂宁愿边关防卫空虚,也要在辽东与京城之间的幽州,设下十万兵马布防。 就是担心李延吉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挥师南下,直捣京城。 第六十八章 搜家 秦川虽然猜测到,余盛川肯定会算计自己。 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使出如此阴毒的手段。 如果自己浑然不觉,真的住进这座李延吉曾经的府邸。 杨文忠便会立刻唆使手下的官吏,进言攻讦弹劾自己。 到时候,必然会引起陛下的猜忌,乃至杀身之祸。 虽然现如今,陛下对他十分宠信。 甚至都准他不经请示,便可入养心殿面圣。 但秦川可不会天真到认为,一个从诸子夺位之争中笑到最后的君王,会无条件信任一名臣子。 “秦大人,这……” 被揭破了用意,余盛川心中大慌,一时语无伦次起来。 秦川根本懒得与他多废话,直接信步走出院门。 待下人们将行李装车后,便乘车而去。 看着秦川离去的背影,余盛川虽神情阴鸷,嘴角却勾起一抹戏谑的狞笑。 “不愧是秦擎苍的儿子,果然谨小慎微。” “可惜,敢与杨相国为敌,可不是你小心谨慎就能安然无恙的。” …… 秦川带着下人们,原路回府。 王伯好奇问道,“老爷,为何咱们不搬进那新府邸住啊?” 秦川淡笑道,“王伯,现如今我在朝中,已经被无数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以杨文忠之首,不知多少人,想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 “所以我更必须行事谨慎,决不能被人抓住任何把柄。” 王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郑重道,“老爷此言极是。” “现如今秦家只剩下老爷这一个血脉,振兴家族,延续香火的重担,皆在老爷身上。” “老爷理应小心行事,以防被奸小之辈所害。” “好了,做饭吧,我有些饿了。” 秦川笑道,“吃过晚饭后,我还有事要办。” …… 当即,庖厨们将刚刚收拾的锅炉厨具归置原处,开始准备晚饭。 秦川坐在院内,正在观看苍云卫们汇报上来的情报。 突然,原本紧闭的院门,被从外面推开。 数十名苍云卫从外面走进来,呈方队站在院内。 为首带头的,正是沈临雪。 “沈统领,怎么今日带这么多人来?” 秦川淡淡问道,“是不是又查到了什么重要证据?” 沈临雪却并没有回答秦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神情略显复杂。 秦川意识到不对劲,皱了皱眉狐疑问道,“出什么事了?” “秦大人,刚刚接到匿名举报,检举秦大人私受贿赂藏于府中。” 沈临雪抱拳道,“按照规矩,末将需搜查一番,请秦大人配合。” 王伯有些着急道,“这位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家老爷一向清正廉明,怎么可能私受贿赂……” “王伯,无需多说。” 秦川摆了摆手,淡笑道,“我们秦家一向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惧宵小诬陷。” “去,将所有下人都叫出来,配合苍云卫调查。” 王伯只得点了点头,将家中所有奴仆下人,包括正在做饭的庖厨,都集合到院子里。 秦川拱手道,“沈统领,请吧。” “多谢秦大人配合。” 沈临雪抱拳颔首,挥手道,“搜。” 当初查抄宋府,抓捕宋廉之时,就是沈临雪率领苍云卫同秦川一起行动。 沈临雪一向钦佩秦家的忠武之风,对秦川也是颇为信任。 只是因为按照苍云卫的规矩,接到民间举报,必须着手调查。 来此之前,沈临雪就对手下提前打过招呼。 此时展开搜查,动作都比较轻微。 不似平日查抄府邸时那般粗暴,弄得遍地狼藉。 将各个房间都搜查了一番后,苍云卫们重新回到院中集合。 “沈统领,东院一切正常。” “沈统领,西院没有搜到可疑赃银。” “沈统领,正府……” 苍云卫搜查了东西套院各座房间,都没有搜到贪污受贿的罪证。 秦川淡笑道,“沈统领,如何,没什么问题吧?” “嗯,看来那封举报信,是在栽赃陷害。” 沈临雪抱拳道:“请秦大人放心,末将定会搜查举报信的来源,查清是何人诬陷秦大人。” “打扰了,告辞。” 沈临雪挥了挥手,正欲率苍云卫们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的一瞬间,却听到咔擦一声。 脚下一块石砖,被无意间一脚踩碎。 沈临雪低下头定睛一看,发现这块石砖有明显凸起,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当即信手一挥,示意手下们停下脚步。 随即缓缓俯下身,将刚刚踩碎的石砖挪开。 看到下面的情景,顿时脸色一变,皱眉问道,“秦大人,这石砖下面,为何被挖空了?” “挖空?” 秦川微微怔了怔,走上前看了看,果然石砖下的沙土被掏空,同样面露狐疑。 “王伯,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 下人们面面相觑,全都不明所以。 沈临雪神情变得难看些许,淡淡道,“秦大人,请准许我们搜上一搜。” “来人,搜!” 当即,沈临雪命两名苍云卫走上前,将四周的石砖统统挪开,并挖去下面的沙土。 待到扫清障碍后,看到面前的情景,所有人都为之愣住。 石砖下方,赫然是一座半径六尺的地窖。 地窖中码着密密麻麻的金条,一根根码得整整齐齐,粗略估计也有至少上万两。 沈临雪表情复杂,问道,“秦大人,这些黄金是哪里来的?” 秦川面色凝重,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王伯满脸懵逼,看向身后的下人们。 下人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黄金,全都看得两眼发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如果秦大人说不出这些黄金的来源,就请容我先带回去进行调查了。” 沈临雪淡淡道,“全部带走。” 苍云卫们走上前,将金条尽数从地窖中取出。 取完最上面的一层金条后,在两层金条之间,赫然夹杂着一张信纸。 “沈统领,有封信。” 一名苍云卫将信取出,毕恭毕敬交给沈临雪。 沈临雪看了信上的内容后,美眸之中显露出浓浓的震惊和不解。 “秦大人,你……” 第六十九章 秦川,勾结北狄 “怎么了?” 秦川皱了皱眉,面露狐疑。 沈临雪犹豫片刻,将信交给秦川。 看了信上的内容后,秦川也神情一沉,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冷意。 这封信,来自北狄王拓跋虬龙。 而从口吻来看,收信之人,正是自己。 “秦公子如晤,前者公子为取得大乾国君信任,伪装作染患痴病一年之久,令我北狄各部苦苦等待,甚为心焦。” “现如今公子已初步掘起,入朝为官,我部深为欣慰。” “盼公子多立功勋,速速上位,早日谋得大乾军政大权,届时我部将立刻出兵,里应外合,夺占京城。” “占领京城后,我部定履立前约,拥公子为帝,与公子共治天下。” “现一万八千两黄金已送至贵府,助公子打点文武,积攒人脉。” “北狄王拓跋虬龙敬上。” 秦川深吸一口气,压抑下心中的惊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好算计,好手段。” “如此筹谋,真可谓一步好棋啊。” 秦川确信,不论自己,还是父亲当初,都不可能勾结北狄人狼狈为奸。 毫无疑问,这藏于地下的一万多两黄金,以及这封伪造的信件,必定是杨文忠一干人的手笔。 更致命的是,自己未能及时察觉到他们的阴谋,而是被沈临雪先一步发现。 可谓是彻彻底底,踩进了杨党设下的陷阱中。 沈临雪看着秦川的眼神变得冰冷些许,冷冷道:“秦大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统领,事已至此,不论我说什么,只怕都是百口莫辩。” 秦川苦笑道,“不过,我秦川的为人,你应该也有所了解。” “且不说我秦家世代忠良,卫戍边境,为大乾立下卓著功勋。” “当初落云谷之战,我父亲和几位叔叔,还有我秦家八千子弟兵,皆是死于北狄人之手。” “我身为人子,即便再是利益熏心,又怎么可能与杀父仇人狼狈为奸?” 沈临雪神情略有些复杂,显然在她的心目中,也认为秦川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但是眼下,这封白纸黑字的信,就这么摆在面前。 加上这一万多两来路不明的黄金,秦川也说不出来源。 种种证据之下,沈临雪自然不可能以私废公。 “抱歉了,秦大人,有什么话,到刑部大牢去说吧。” 沈临雪淡淡道,“带走!” 两名苍云卫走上前,给秦川戴上五十斤重的镣铐。 王伯和其他一众下人顿时慌了神,“老爷?”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各位,不要慌。” 秦川带着枷锁,阻止众人冲上来,淡淡道,“我只不过是遭到奸人诬陷,要暂时到大牢呆上几天。” “我主陛下至圣至明,又有苍云卫辅佐,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查明真相,证我清白。” “相信用不了多久,定能查明真相,证我清白。” “王伯,这几日记得到刑部大牢给我送饭,多做些我爱吃的。” 说罢,秦川便转过身,迈着坦坦荡荡的步伐,同沈临雪等人离开。 出了家门,被押上车驾之际,秦川注意到,苏泷韵坐在树上看着他,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秦川的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苏泷韵是苍云卫的成员,每天形影不离地保护自己。 如果说有谁,最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也只有她了。 …… 由于没有陛下的圣旨,不能随意开启诏狱。 沈临雪便暂时将秦川带到刑部大牢关押起来,随即前往皇宫,将此事禀报李玉堂。 得知秦川遭到检举,被关进大牢,李玉堂本是不信。 但在看了那封信的内容之后,也不由陷入深思。 “按照信上所说……秦川这一年来装疯卖傻,是为了博取朕的信任。” 李玉堂喃喃道,“而他实则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与北狄人勾结在一起。” “甚至秦家军当初惨败落云谷,也极有可能是被他出卖了情报。” “秦川主动向朕要官,帮朕掣肘杨党,都是受北狄人背后的示意。”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为朝中首辅,掌握军机大权,然后与北狄人里应外合,谋取京城……” 听着李玉堂的自言自语,沈临雪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您真相信这信上的内容吗?” 李玉堂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反问道,“你信吗?” 沈临雪默然片刻,谨慎地说道:“末将认为……这封信八成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 “秦家世代忠良,乃大乾的功勋之臣。” “而且当初擎苍将军,及八千秦家军子弟,皆是惨死于北狄人之手。” “秦川即便真有反心,也大不可能与杀父仇人狼狈为奸吧?” 李玉堂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按照常理判断,确实如此不假。” “但是,凡事不能只论常理,还要讲证据。” “朕只看到,秦川痴傻了一年之久,刚刚痊愈,便展露出了极为卓越的雄才大略,让杨文忠这种混迹宦海多年的老江湖都频频吃瘪。” “你觉得,他是天纵奇才的可能性比较高,还是背后有人暗中指点的可能性比较高?” 沈临雪不语,李玉堂继续道,“还有,落云谷之战,秦擎苍及八千秦家军子弟皆阵亡沙场,唯独秦川活着回来。” “究竟是如前线将士所说,秦擎苍浴血奋战,保护秦川杀出重围……” “还是北狄人有意手下留情,故意饶过秦川,放他返回京城?” 李玉堂这番话,沈临雪虽难以相信,却又无法反驳。 只得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绝不会冤枉忠臣,也绝不会容许奸贼藏在朕的身边。” 李玉堂沉声道,“你速率领所有苍云卫,即刻调查此案。” “从就那封检举信的源头查起,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如若秦川是受人诬陷,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诬陷他之人给朕揪出来!” “若秦川果真勾结北狄,欲谋朕的江山,朕也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第七十章 流言四起 经过一夜的光景,流言蜚语不胫而走。 直到次日清晨,秦川勾结北狄人,被打入大牢之事,便传遍整个京城。 百姓们对此,自然是深感震惊,议论纷纷。 “天哪,秦公子竟然是北狄人的奸细?” “这……这应该是诬陷吧?” “秦家世代忠良,功垂千古,乃大乾第一功勋世家。” “当初擎苍将军在落云谷,正是惨死于北狄人之手。” “秦公子身为秦家的后人,怎么可能与杀父仇人勾结在一起?” “诬陷,肯定是诬陷!” 大部分百姓,都坚信秦川绝不可能勾结北狄。 但也有一些人,提出不同的异议。 “我看未必。”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一这个秦川,就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没有抵御住北狄人的利诱呢? “没准当初落云谷之战,就是他出卖了擎苍将军,致使秦家军全军覆没。” “罢了,真相究竟如何,还是等着看刑部的诏示吧。” …… 深夜,相府内。 杨文忠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余盛川则坐在一旁,滔滔不绝地吹嘘和奉承。 “恩相,您这一招真是高明啊!” “那秦川被关进大牢,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出来。” “陛下还下旨,命苍云卫们停止了调查我的罪证,全都跑去调查秦川勾结北狄之事。” “如此一来,不仅秦川身陷囹圄,我还可以高枕无忧。” “恩相仅仅只伪造那么一封信,便直接一石二鸟,真是了得啊!” 杨文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盛川,别高兴得太早了。” “虽然我们此事做得足够隐秘,事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栽赃毕竟是栽赃。” “以苍云卫的办案能力,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未必不能查出蛛丝马迹。” “如果到时候秦川洗清罪名,出了大牢,你的末日可就到了。” 听闻此话,余盛川脸色微微变了变,瞬间再次慌了神,忧心忡忡道,“恩相,那……那我该如何是好?” “慌什么。” 杨文忠冷笑道,“苍云卫即便本领再强,想要查清此案,也需要一段时间。” “只要我们能趁这段时间,让秦川死在牢中,将不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管家罗富从外面走进来,恭敬道,“陛下,刑部尚书包大人到!” 杨文忠微笑着点了点头:“有请,上茶!” 余盛川顿时两眼放光,“原来恩相早有安排,下官钦佩万分!” 不一会,包彦伦从外面进来,恭敬颔首,“见过杨相国!” “彦伦,坐。” 包彦伦在余盛川对面的客座坐下,罗富端来茶水。 杨文忠淡淡道,“彦伦,秦川被关进刑部大牢,可就等于到了你的地盘。” “恩相,言重了。” 包彦伦讪笑道,“下官只是给那秦川安排了间牢房,负责派人看押他而已。” “至于案子,全都是由苍云卫去调查,下官插不上手。” “包大人,你谦虚了。”1 余盛川阴笑道,“你身为刑部尚书,整个大牢就相当于在你的手掌心中。” “虽然查案方面,你插不上手。” “但是,将一把刀趁夜插进那秦川的胸膛,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 包彦伦微微怔了怔,神情变得复杂些许,小心翼翼看向杨文忠,“杨相国,您……” “不错,是老夫的意思。” 杨文忠微微点了点头,淡笑道,“彦伦,你应该清楚,那秦川前不久,才害死了老夫的女婿曹宇。” “老夫的女儿直到现在都还身心憔悴,茶饭不思,终日以泪洗面。” “不杀将那秦川置于死地,老夫寝食难安。” “来啊!” 杨文忠挥了挥手,罗富立刻捧着一枚木匣,毕恭毕敬放在包彦伦手边的茶几上。 包彦伦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木匣内赫然是一沓银票,每一张面值都是一万两银子。 杨文忠微笑道:“彦伦,这些年来老夫待你如何?” 包彦伦吞了口唾沫,忙不迭说道,“相国待下官恩重如山,若非相国提拔,断断没有下官的今天!”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老夫就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 杨文忠微笑道,“先前你没能救出老夫的心腹严翼,致使他死在牢中,老夫不和你计较。” “只要你将秦川,在大牢中置于死地,这十万两银票便归你所有。” “日后只要有机会,老夫一定会提拔你远离朝廷,到地方为官。” “对了,你先前不是说过,一直都想回荆州老家为官?” “只要你帮我这个忙,这荆州总督之位,便是你的了。” 包彦伦神情略显复杂,犹豫许久,咬着牙点了点头。 “相国,您放心吧。” “只要有机会,下官一定动手,为相国除去这心腹大患!” …… 离开相府后,包彦伦立刻乘车前往刑部大牢。 一路上都神情复杂,内心犹豫不决。 来到刑部大牢,将典狱长白以哲和四名牢头召集在一起。 东牢头洪忠谄媚笑着问道,“包大人,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这是刑部的大牢,本官身为刑部尚书,不应该来看看吗?” 包彦伦淡淡道,“我且问你们,新抓来的那个犯人秦川,关在谁的地界上?” “禀大人,在我这里!”北牢头吕振急忙说道。 包彦伦微微点了点头,“昨晚被抓进来之后,他的情况如何?” “情况……还算不错。” 吕振回答道,“小人给他安排在一处单身牢房,环境尚可。” “傍晚的时候,他家的下人还给来送了饭,食欲也还可以。” “那便好。” 包彦伦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白以哲看出包彦伦为难纠结的样子,试探性道,“包大人,您是不是打算让我们动手干掉秦川?” “我们都知道,大人是杨相国的心腹,而杨相国又对那秦川恨之入骨。” “是不是杨相国示意我们,让秦川死在刑部大牢中?” 第七十一章 保人! 听闻此话,几名牢头都两眼一亮,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种事他们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早已轻车熟路。 每次有人托他们在牢中杀人,都会给他们这些牢头不少好处作为封口费。 尤其杨相国,出手最是阔绰。 这下,他们又有得赚了。 吕振拍了拍胸脯,朗声道,“包大人,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就今天夜里,我保证给他秦川一个痛快的。” “明天一早,您就可以去杨相国复命了!” “蠢货,谁让你们杀人了?” 包彦伦狠狠瞪了吕振一眼,没好气道,“本官今日来,不是让你们杀人。” “而是,让你们保人!” “啊?” “保……保人?” 牢头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满脸懵逼。 杀人灭口的事,他们干得多了。 但保人,可还是第一次听说。 “没错,保人!” 包彦伦眯着眼睛,沉声道,“告诉你们,这个秦川,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当初他无官无职,陛下就直接封他为卫国公,便足以证明对他是何等看重。” “现如今虽然陛下将他关进大牢,但保不齐哪天就会将他官复原职,甚至更加重用。” “如果到时候,陛下发现秦川死在咱们刑部大牢中,你们谁能逃得了干系?” 牢头脸色变了变,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白以哲小心翼翼道,“包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 包彦伦略一思忖,沉声道:“加强对大牢的巡逻,每日多增四班岗哨,尤其要格外关照那秦川的牢房。” “这段时间,或许会有人潜入大牢,意图行刺秦川。”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定要保证秦川的安全。” “如果他出任何意外,本官拿尔等是问!” “明白!” …… 又一夜的光景过去。 次日,傍晚时分。 牢房内,秦川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若有所思。 经过两日的复盘,他已经大致缕清这个局的前因后果。 平时,家里不仅有处处有下人,更有苏泷韵暗中保护。 不可能有人能光明正大溜进他们天赐侯府,在最显眼的位置留下这封伪造的反信,还埋了一万多两黄金。 他们动手的时间,不是多久之前,正是昨天。 昨日,余盛川说为自己物色好了新府邸,自己便命下人们收拾家当,准备搬家。 秦川虽猜测到余盛川必定有诈,但原以为这家伙只是故意挑选李延吉当初的王府,给他做卫国公府,然后便好弹劾中伤于他。 却没想到,余盛川的真正目的并非如此。 而单纯只是为了将自己,以及家里的奴仆下人们通通引出去。 恐怕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人,溜门撬锁进了天赐侯府,在石砖下挖个坑,将那封伪信和黄金都藏了进去。 所以,自己刚一回府,苍云卫们便接到了举报,在他还没有察觉之际,先一步找到了余盛川留下的伪证。 “调虎离山,借刀杀人……” 秦川喃喃自语道,“如此阴毒的计谋,真是煞费苦心。”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懒洋洋的笑声。 “小子,想这么多做什么?” “有工夫胡思乱想,还不如赶紧睡一会呢。” 秦川余光瞥了一眼,不由干笑着摇了摇头。 “高僧,你睡吧。” “我就是个俗人,可没有你那么洒脱豁达的性子,一天能睡八个时辰。” 隔壁牢房关着的,是一名秃头和尚。 身材高大清瘦,大秃头锃光瓦亮,下巴上的胡碴倒是很浓密。 秦川昨夜刚被关进来,就和这名狱友聊了半宿的天。 这名和尚名叫济缘,是辽东甘恩寺的一名武僧。 由于先前云游至京城,路见不平打死了一个恶霸,便被关进了大牢。 按照大乾的律法,受过剃度的僧人,本不需要受凡世律法的制约。 但是济缘打死的那名恶霸,乃是世族祝家的人。 吏部尚书祝枝亮一怒之下,直接动用自己的人脉,将济缘关进大牢。 虽不能杀他,却可以关他到天荒地老。 秦川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正有些头疼之际。 牢头吕振从远处走来,笑道,“秦公子,你家又来给你送饭了。” “老样子,快一点。” “好好,多谢牢头。” 王伯拎着一只竹筐,来到秦川面前。 将筐中的吃食,隔着牢笼递给秦川,苦涩道,“老爷,您受苦了。” “王伯,不必担心。” 秦川咧嘴笑道:“你看我吃得下,睡得香,哪里受苦了。” “回去帮我把家里都打理好,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 王伯将饭送完后,又忧心忡忡看了秦川几眼,才不得不转身离开。 秦川随手拿起烧鹅撕成两半,将一半隔着牢笼,丢给隔壁的济缘。 “高僧,吃饭了。” 济缘一把将烧鹅接住,咧嘴笑道,“小子,多谢了。” “托你的福,贫僧这几天算是有口福了。” 看着济缘扯下一只鹅腿撕咬起来,吃得满口流油,秦川不由满脸哭笑不得。 “一点吃食而已,不必言谢。”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出家人。” “非但不忌荤腥,还无肉不欢。” “那是当然。” 济缘咧嘴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难道你不懂么?” “再说,贫僧可是武僧,又不是那些天天只知道念经的秃驴。” “不吃肉,光吃斋,哪里有练武的力气?” “可惜这里没酒可喝,浪费这些好吃食了。” …… 眨眼间,三五天的光景过去。 这几日来,苍云卫仔细调查此案,却始终未能查出眉目。 那封检举信,就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根本寻不到源头。 而秦川倒也无所谓,每天在牢中吃得好,睡得香。 平时狱卒们也就看着他,没有严刑拷打,也不会让他做什么苦工。 到了饭点,王伯会给来送饭。 没事干的时候,便和济缘和尚聊聊天,谈些武艺。 每天不需要翻阅六部档案,也无需观看苍云卫们搜查到的信息,过得反倒是比在外面还要更加轻松。 第七十二章 消灾社 这日,傍晚时分。 包彦伦奉杨文忠之命,战战兢兢来到相府。 走进大堂内,便见杨文忠坐在正中间的主座,余盛川坐在一旁的客座。 全都神情冰冷,面如沉水,看着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不善之意。 “杨……杨相国……” 包彦伦吞了口唾沫,讪笑道,“您唤下官前来,不知有何事要交代?” “你说呢?” 杨文忠冷然一笑,反问道,“彦伦,你最近真是长本事了啊。” “老夫交代你的事,你都敢阳奉阴违了。” 包彦伦脸色变了变,忙不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相国,下官不敢,下官万万不敢啊!” “下官对相国您,一向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怎么可能阳奉阴违?!” “是吗?” 包彦伦玩味笑道,“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 “本相先前命你将那秦川小儿,在牢中置于死地,到现在已经有五天之久。” “但据老夫所知,秦川直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遭到一次暗杀,在牢中能吃能睡,高枕无忧。” “你就是这样,对本相忠心耿耿的吗?” 包彦伦额头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咕噜吞了口唾沫。 随即硬着头皮,苦涩道,“恩相,并非小人违背相国的命令。” “而是……实在没有动手的机会啊。” “恩相有所不知,陛下虽然将秦川关入牢中,但依旧对他十分看重。” “为了保证他的安全,陛下特意安排了十几名苍云卫,在大牢附近昼夜轮班看守。” “每天从早到晚,从晚到早,秦川的牢房都始终在苍云卫的监视之下。” “我若是贸然命人动手,那岂不是就等于白白被苍云卫抓住把柄吗?” 杨文忠眯着眼睛,冷笑道,“老夫只看结果,不管过程。” “我要那秦川死,他就必须死在大牢中。”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件事你能不能办。” “如果不能办的话,老夫再另作安排便是。” “这……” 包彦伦心中无比纠结,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恩相所托之事,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 “但此事太过困难,究竟能否成功,下官不敢保证……” “好。” 杨文忠淡淡道,“既然如此,老夫就再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只要你能干掉秦川,老夫答应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但如果你仍然干不掉秦川的话,那么三天之后,老夫就另安排人动手。” 包彦伦神情复杂,只得默默点了点头,“下官明白了……” 待包彦伦转身离开后,余盛川忐忑问道,“恩相,你说包大人能得手否?” “呵,老夫根本没有指望他。” 杨文忠冷笑道,“他不是没有机会动手,而是根本不想动手。” “什么?” 余盛川微微一怔,不解道,“恩相……此话何意?” 杨文忠淡淡道:“他包彦伦作为刑部尚书,想要在大牢内做些手脚,再容易不过。” “即便苍云卫盯得再紧,他也可以在尝试动手之后,将黑锅推给手下的牢头和狱卒。” “但是直到现在,包彦伦连尝试都未曾试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这个叛徒,认为老夫日后不是那秦川小儿的对手。” “所以才提前向那秦川示好,为自己日后改换门庭留后路呢。” 余盛川顿时面露怒色,“什么?!” “这无耻的小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背弃恩相的信任!” “恩相,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杨文忠冷然一笑,不紧不慢拍了拍手。 三名身穿黑衣的壮汉,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抱拳振声道,“见过杨相!” “嗯,你们来得正好。” 杨文忠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今夜,就拜托三位潜入刑部大牢,将那秦川小儿置于死地了。” “先前给你们寄的五万两银子,你们应该已经收到了。” “只要今夜取了秦川之命,后五万两银子即刻奉上。” 为首一名壮汉咧嘴笑道,“杨相,放心吧。” “这点小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说罢,三人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消失在夜幕之中。 余盛川愣了愣,不解道,“恩相,您不是说再给包彦伦三天时间,如果他再不动身,您再另找他人么?” “那是老夫骗他的。” 杨文忠冷笑道,“他包彦伦一连五天都没有动手,便足证明已经心向于秦川。” “老夫又怎么可能,指望一个已经变心的手下帮我做事?” “我骗他三天之后动手,就是让他暂时放松,直到三天之后才会提高警惕。” “他包彦伦绝不会想到,老夫动手的时机,就是今夜!” 余盛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钦佩道,“恩相,高明啊!” 说着,他又突然想到什么,面露忧虑之色。 “恩相,那您就能确定,这三人一定能干掉秦川吗?” “先前您的得力干将严翼,可是都折在秦川的手上。” “万一这三个人也失手,又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他们不会失手的。” 杨文忠自信一笑,仿佛已成竹在胸。 “他们不是京城的人,而是特意从江南赶来的。” “盛川,你可听说过,江南消灾社?” “当然。” 余盛川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那可是整个江南……不,整个大乾最大的杀手组织。” “组织规模极大,有成千上万的成员,皆是身怀异技的武道高手,亦或杀人放火的亡命徒,势力遍及天下九州。” “听闻那个组织的信条,便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只要银子给够,便是皇亲国戚,他们都敢动手行刺……” 说到这,余盛川忍不住咕嘟吞了口唾沫,错愕道,“恩相,难道那三个家伙就是……” “不错。” 杨文忠冷然笑道,“宗家三虎,名镇江南。” “孪生兄弟三人,皆是消灾社的二等成员,武功高强,配合默契。” “连昔日大名鼎鼎的扬州总督曾武,都是他们三兄弟的刀下亡魂。” 第七十三章 宗家三虎 余盛川听得一愣一愣,心中暗暗惊诧不已。 三年前,扬州总督曾武遇刺身亡,凶手身份不明。 时至今日,此事都仍是朝廷最大的悬案之一。 原来这桩惊天大案,也是杨文忠背后所为。 曾武刚刚遇刺,杨文忠便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让长子杨肃成为了新任扬州总督。 看来杨相国的势力和底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加深不可测。 …… 深夜时分,刑部牢房内。 秦川躺在床上,正在安然熟睡。 突然,双耳微微一颤,捕捉一阵异样的脚步声。 瞬间睁开眼睛,猛然从床上坐直。 转过头定睛一看,三道身穿黑衣的身影,不知何时现身于牢门外。 平时负责看守秦川的两名狱卒,都被匕首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之中。 秦川眼中瞬间流露出一丝冷峻之色,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扬州潇湘府,宗家三虎。” 为首的黑衣男子淡淡道,“死在我们手中,是你的荣幸。” 秦川微微眯起眼睛,神情变得凝重些许。 宗家三虎的名声,他也曾听说过。 曾经江南武道宗师宗镇南的三名孪生子,长兄宗魁,次兄宗基,三弟宗信。 宗镇南是大乾最颇负盛名的武学名家,自创杀生刀法独步天下。 当初自己师父生性高傲,目空一切,却也时常提起宗镇南的大名。 宗家三虎得到宗镇南的真传,自然也是武功高强。 但是……他们三个为何会来到京城,还特意跑来暗杀自己? 秦川思忖之际,宗魁已经用从狱卒身上摸出的钥匙打开牢房外的铁锁。 锁头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牢门大敞四开。 三人面无表情朝他走来,浑身杀气腾腾。 秦川心里一紧,面色严峻,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当即直接主动进攻,抄起手边的凳子,奋力猛砸过去。 宗魁随手一拳挥出,直接将凳子瞬间打得稀烂。 “上!” 宗魁沉喝一声,宗基和宗信都从腰间亮出短刀,一左一右冲向秦川。 作为真正的武道高手,这兄弟三人的实力,远远凌驾于严翼等刺客者流之上。 身处牢房之中,秦川根本无处可避。 只得紧咬槽牙,硬着头皮冲上去还击。 牢房中地形太过狭窄,秦川大开大合的武功,难以施展开来。 如果有剑在手的话,凭借逍遥剑法,或许还勉强有一战之力。 但此时此刻,秦川作为一待罪之徒,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可用。 徒手面对宗基和宗信的两把短刀,自然被压制得节节败退,全无还手之力。 自己现在仅仅同时面对两个人,就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三虎中实力最强的宗魁,始终抱臂而立站在一旁,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秦川内心正焦急之际,宗基猛然信手一挥,刀出如龙,一刀狠狠刺向他的面门。 “唰!” 秦川躲闪不及,只得下意识抬起手臂抵挡,被刀锋划破手臂,渗出猩红的鲜血。 手臂处传来的剧痛,令秦川动作陷入刹那的僵硬。 宗信抓住破绽,同时出手,一刀刺中秦川的右侧肩膀。 秦川倒吸一口气,紧紧咬着槽牙,双目变得猩红似血。 当即沉喝一声,将全力倾注于双掌掌心,朝着二人猛轰而出。 宗基和宗信冷然一笑,根本没兴趣与秦川硬碰硬。 双双纵身一跃,退后数米,同时落地,身手无比默契。 “秦川,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宗魁抱臂而立,戏谑笑道,“在我们三个面前,你绝无逃生的可能性。” “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让我们割下你的脑袋,回去交差复命吧。” 秦川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喘息声如野兽般粗重,嘶哑道,“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何不让我死个明白。” “能否告诉我,是什么人托你们来杀我的?” “这个问题,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宗魁冷然一笑,不紧不慢信手一挥。 身旁宗基和宗信二人再次横握短刀,信步冲向秦川。 秦川紧咬槽牙,强忍疼痛,一脚将地上的铁床踢起,狠狠砸向二人。 二人身形一闪,灵巧地躲闪开来。 使得铁床扑空,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传来一声砰然巨响。 “垂死挣扎!” 宗基和宗信不屑冷笑,正欲冲向秦川痛下杀手。 隔壁的牢房,却突然传来一声雄浑有力的怒吼。 “吵死人了!” “深更半夜闯进来打扰贫僧睡觉,尔等想找死吗?!”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震喝,宗基和宗信顿时都身形一顿。 包括宗魁在内,三人不约而同转过头定睛一看。 正是隔壁的济缘和尚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 “秃驴,睡你的觉!” 宗魁冷声道,“再敢废话,当心我们连你一起收拾了!” “呀嗬,三个黄毛小子,敢对贫僧如此大言不惭?” 济缘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站起身来,冷笑道,“出家门之前,家大人没教你们如何说人话吗?” 宗基和宗信神情一沉,看着济缘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气。 “二弟三弟,不要节外生枝。” 宗魁淡淡提醒道:“赶快将猎物杀了,回去复命。” 宗基和宗信只得压抑下怒火,再次将杀气腾腾的刀锋对准秦川。 “且慢!” 济缘背着手,不紧不慢走到两人牢房中间间隔的栏杆前,冷笑道,“告诉你们,这个小子是贫僧的老弟,请贫僧吃了好几天的饭。” “在这一亩三分地,有贫僧罩着,谁也伤不了他。” “你们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识相就赶紧滚蛋。” “如果再不滚,贫僧今日就造化了你们。” 听闻此话,宗基和宗信都忍不住嗤鼻一笑,如同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宗基讥笑道:“秃驴,你是不是被关得太久,已经神志不清了?” “你自己都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还敢大言不惭管我们的闲事?” 宗魁淡淡道:“二弟,休要与这个疯和尚纠缠。”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将事情办了,然后撤退。” 第七十四章 绝顶高手 宗基和宗信正准备冲上前,直接解决秦川之际。 整座牢房却突然震了三震,使得他们都为之一愣。 宗家三人转头定睛一看,顿时都震惊地瞪大眼睛。 “什么?!” 只见此时此刻,济缘双手握着牢笼的栏杆,脸上满是冷峻的笑容。 “呵,没想到贫僧就出来云游了一年半载,竟然连黄口小儿都不惧贫僧威名,真是老了啊。” 济缘双手十指,只是轻轻搭在栏杆之上,仿佛根本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坚硬笔直的栏杆,却直接被他生生掰弯,弯裂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行的通道。 看着济缘迈着悠闲的步伐,从隔壁走到他们所在的牢房。 宗基和宗信顿时都如临大敌,执刀而立,将明晃晃的刀锋对准济缘。 宗魁同样神情凝重,再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贫僧,法号济缘。” 济缘背手而立,微笑道,“潇湘宗家的三个黄口小儿,都敢如此嚣张狂妄,连贫僧的面子都不给。” “看来贫僧今日,又要大开杀戒了。” 宗基和宗信相视一眼,咬了咬牙,面露愤恨之色。 “秃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想杀我们,我们先要了你这颗秃头!” 二人怒喝一声,同时蓄足全力爆发而出,一左一右冲向济缘。 他们本想效仿刚刚夹攻秦川时一样,用默契的配合对付济缘。 然而,在冲上前的一瞬间,二人都意识到,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个和尚的实力。 面对宗基和宗信全力挥出的短刀,济缘就这么抱臂站在原处,既不躲避,也不反击。 “当啷!” 短刀砍在他的双肩处,却传来仿佛砍中钢铁一般的声音。 连济缘身上的囚衣都未能砍破,反而震得宗基和宗信二人双臂发麻,踉踉跄跄退后好几步。 “火炼金身!” 宗魁骤然脸色一变,骇然道,“你……你是燃灯寺的门人弟子?!” “呀嗬,没想到你这小儿,竟还知道燃灯寺?” 济缘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笑道,“既然如此,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看看你们宗家的杀生刀法,能不能破得了贫僧火炼金身的防。” 宗魁神情变得无比凝重,也缓缓从腰间抽出了短刀。 对自己的两个弟弟使了个眼色,随即三人同时毒蛇出洞,从三个方向同时对济缘展开攻击。 面对三人气势汹汹的攻击,济缘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宗魁倾尽全力,凌厉的刀锋夹杂着破风之势,命中了济缘的胸膛心房处。 却还是连他的囚衣都未能刺破,如同砍到钢铁一般。 “呵,这么点力气,给贫僧瘙痒呢?” 济缘嗤鼻一笑,直接内力一震,将宗魁震飞出好几米远。 随即不紧不慢转过头,余光瞥向身后的宗基和宗信。 “还有你们两个小儿。” “闹够了没有?” 济缘不紧不慢回手一掏,如同拎小鸡崽般,抓着宗基和宗信的头发,将他们提了起来。 二人满脸惊恐,拼尽全力剧烈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 “原本贫僧这段日子一直吃斋诵经,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 “但既然你们主动跑到贫僧面前找死,那贫僧便成全你们!” 说罢,济缘抡圆了膀子猛然一甩,将宗基和宗信扔飞出去。 济缘的力量太过强横霸道,二人根本无法忤逆反抗。 用难以置信的绝望眼神,看着面前坚硬的石墙。 半秒之后,扑哧一声,双双一头撞在石墙之上。 直接撞得脑浆迸裂,满面桃花开,当场气绝身亡。 “二弟三弟!” 看着自己两个弟弟,就这么被济缘轻而易举秒杀。 宗魁顿时血灌瞳仁,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随即化身野兽一般,双目猩红似血,厉声吼道,“秃驴,我与你拼了!” 宗魁彻底丧失理智,不顾一切冲向济缘,手中短刀连续劈砍而出,展开暴雨般疯狂的攻势。 济缘却始终稳如泰山,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任由宗魁的进攻再是猛烈,也无法伤及他一根汗毛。 “不愧是宗镇南的真传,这杀生刀法还真让你学到了几分精髓。” 济缘忍俊不禁咧嘴笑道,“但内力和火候,还是太过稚嫩了。” “如果能再练几年的话,或许能达到宗镇南三成的功力。” “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宗魁连续挥出上百刀后,体力耗费极为严重,动作无可避免地渐渐拖泥带水起来。 济缘抓住他的瞬间的破绽,猛然信手一挥,直接用铁钳般的五指,死死扼住宗魁的咽喉。 宗魁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暗道不好。 下意识挥刀刺向济缘的手腕,却反而将自己手中的短刀给震成两段。 济缘五指猛然发力,只听咔吧一声脆响。 宗魁的喉咙,直接被他霸道的力量给生生捏碎。 嘴角溢出猩红的鲜血,身体瞬间如烂泥般瘫软无力,当场毙命。 济缘将尸体甩在地上,随手将手上沾的血迹在囚衣上抹干净。 随即走到墙边,将秦川搀扶起来,咧嘴笑着问道,“小子,你没事吧?” “多亏前辈相救,没什么大碍。” 秦川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愕然道,“高僧,没想到你的武功,竟如此强劲。” “这宗家三虎在你面前,竟如破砖烂瓦般,毫无还手之力。” “晚辈在此,多谢前辈救命大恩了!” 济缘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笑道,“你这几天来,请我吃了那么多好肉好菜,我还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呢。” “解决这么几个不自量力的蝼蚁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恩。” 突然,济缘双耳微微颤了颤,捕捉到一阵脚步声,淡淡道,“小子,贫僧先回去睡觉了。” “剩下的麻烦事,就由你自己来处理吧。” 说罢,济缘背着手,又不紧不慢回到了他的牢房。 还不忘随手一掰,将刚刚被他掰弯的栏杆又重新恢复原状。 随即躺回床上,盖上被子,没过几秒钟,便又打起雷鸣般的鼾声。 第七十五章 杨文忠的算计 看着济缘并非装睡,而是真的吹起了鼻涕泡。 秦川不由满脸哭笑不得,一时都忘了刚刚险些丧命的紧张。 这位高僧,属实是武林之中的一朵奇葩啊。 武功高强,刀枪不入,对付大名鼎鼎的宗家三虎,如捏死小鸡崽一般轻松。 偏偏又是这么个吊儿郎当,随性洒脱的性格。 作为一名出家之人,嗜酒如命,无肉不欢。 刚刚杀了三个人,却仿佛只干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几秒钟就进入梦乡。 简直是颠覆了秦川心目中,对出家人的认知。 正当秦川啼笑皆非,对这位高僧充满钦佩和好奇之际。 典狱长白以哲,带着几名牢头和一群狱卒,匆匆从远处跑来。 看着牢房内三具尸体,以及身中刀伤,血流不止的秦川,众人顿时都脸色骤变。 白以哲惶恐道,“秦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刑部的守卫,未免也太稀松了吧?” 秦川捂着肩膀的伤口,淡淡道,“竟然放了三个杀手进来,意图谋害我性命。” “幸亏我及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拼尽全力将这三人干掉。” “否则的话,怕是你们现在,就要给我收尸了。” 听闻此话,白以哲等人顿时都面色骤变,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北牢头吕振。 吕振脸色铁青,额头冒出丝丝冷汗,颤声道,“这……这不可能啊。” “我让八名狱卒昼夜轮班,确实随时都有人在牢房附近守着,怎么可能……” 说着,白以哲等人才看到一旁被割喉毙命的两名狱卒,神情都变得复杂些许。 “不管怎么说,秦公子没事就好。” 白以哲急忙吼道,“来人,快取最好的金疮药来,为秦公子疗伤!” “你们两个,赶紧将尸体抬出去别扔在这里触秦公子的霉头!” 牢头和狱卒们急忙手忙脚乱,取药的取药,搬尸体的搬尸体。 白以哲来到秦川面前,苦着脸道,“秦公子,今夜让刺客混入牢中,是我们的疏忽。” “能不能拜托您……不要将此事告诉包大人?” “哦?” 秦川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为何不能将此事告诉他?” “秦公子,您有所不知。” 白以哲苦笑道,“当初您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包大人就对我们说,要求我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证您的安全。” “如果您被关在大牢期间,出任何意外和差池,都拿我们是问。” “若今夜之事被包大人知道,肯定没有我们好果子吃的。” 秦川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头,“好,放心吧,我不说就是。” “多谢,多谢秦公子!” 白以哲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感激地点了点头。 “秦公子,你放心,从今日开始,我一定会派人加强防务。” “绝不会再让今夜这种事,再次重演!” 白以哲信誓旦旦保证了一番,给秦川送来金疮药,才带着牢头们离开。 离开之际,特意留了六名狱卒在牢房附近,守卫秦川的安全。 秦川一边给自己上着药,回味着方才白以哲的话,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自己被陷害关入刑部大牢,必然是杨党之人所为。 而于情于理来讲,下一步都必定是趁苍云卫调查清楚之前,找人在牢中暗杀自己。 而想要在刑部大牢内执行暗杀,自然是要找包彦伦这个刑部尚书最合适无疑。 现在看来,先前自己对包彦伦展开的攻势,果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位墙头草,已经从杨党的阵营,偏向自己这一边了。 …… 相府内。 罗富站在杨文忠和余盛川面前,低着头悻悻道,“老爷,宗家三虎的行动失败了……” “小人刚刚去刑部打探消息,正好见到他们三个的尸体被抬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 余盛川惶恐道,“那秦川被关在牢中,手无寸铁,怎么可能凭一己之力,干掉三名消灾社的高手?” “连消灾社的人都干不掉他,难道这家伙的武功,真的无人能敌了?” 余盛川背后划过一丝寒意,小心翼翼转头看向杨文忠。 但惊讶地发现,杨文忠听了这个消息后,竟然没有丝毫愤怒。 反而仍面带微笑,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杀得好啊。” “不愧是秦擎苍的儿子,果然不是轻而易举能干掉的。” 余盛川小心翼翼道,“恩相,那我们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什么都不用做。” 杨文忠自信笑道,“只要等着给那秦川收尸便可以了。” “……啊?” 余盛川满脸费解,“恩相,这……这怎么可能?” “宗家三虎都已经死了,还有谁能杀得了那秦川?” 杨文忠抿着茶水,冷然笑道,“我特意斥巨资将宗家三虎从江南找来,你以为只是看中他们的武力吗?” “宗家三虎如果能干掉秦川,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他们实力不济,不敌秦川,反而被秦川干掉,也无所谓。” “因为他们的死,可以引来真正的强者,来主动帮我们干掉秦川。” 余盛川愣了愣,小心翼翼道:“恩相说的是……宗镇南?” “正是。” 杨文忠点了点头,冷笑道,“宗镇南是大乾最有名的武道巨擘,闭关多年,隐世不出。” “此人不贪财,不好色,不争名,不夺利,唯独对自己的三个儿子,视若珍宝般爱护。” “若是他得知他的三个宝贝儿子,都被一个人杀死,会不惊怒出山,不去将这个人挫骨扬灰,报仇雪恨吗?” “恩相,我明白了!” 余盛川兴奋地点了点头,激动道,“下官这就派人……不,亲自前往江南散播流言,将宗家三虎被秦川干掉的风声散播出去!” “保证一定让宗镇南得到这个消息,然后逼迫他出山赶来京城对付秦川,为他的儿子报仇雪恨!” “不错。” 杨文忠满意笑着点了点头,狞笑道,“除了宗镇南外,消灾社知道他们的人死在京城,也不会坐视不管。” 第七十六章 金石经 “消灾社成立多年,不仅体系制度森严,威名更是响彻武林。” “他们的所有成员,都依照实力和功劳,从四等到一等,分为四个等级。” “其中一等成员的数量如凤毛麟角般稀少,且行踪极为隐秘,很少现身于人前。” “除了寥寥无几的一等成员外,剩下数百名二等成员,几乎就是支撑起报恩社的中坚力量。” 杨文忠戏谑笑道:“这一次,报恩社三名二品成员,而且是功勋卓著的得力干将,全部死在了京城,死在同一人之手。” “不论是安定其他成员之心,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消灾社都不可能就这么忍下这口恶气。” “明面上有武道巨擘宗镇南,暗地里又有报恩社的报复。” “即便他秦川的命再硬,也休想从这两拨势力的围杀中保住性命!” 余盛川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兴奋道,“没想到恩相,竟然早就布好如此精妙绝伦的杀局。” “仅用五万两银子,就招来共计三拨人马去取秦川的性命。” “看来这个秦川,想与恩相为敌,还差得几百年呢!” …… 次日,秦川一早便从睡梦中醒来。 他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要和济缘和尚聊上一聊。 但没想到,这大和尚天天睡七八个时辰,今天竟然还睡得更久。 从清晨太阳升起,足足睡到太阳快要落山。 秦川等得有些抓狂,自己都已经昏昏欲睡。 济缘终于伸了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从美梦中苏醒过来。 “高僧,你总算是醒了。” 秦川顿时满脸欲哭无泪,苦着脸道,“晚辈都等了你一天了。” “嗯?” 济缘揉了揉眼睛,困倦道,“你等贫僧做什么?” “晚辈有些问题,想向高僧讨教。” 秦川正色道,“敢问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修行的是哪一路武功?” 济缘哭笑不得道,“你这小子等了一天,就为了问这个?”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贫僧法号济缘,原是华夏燃灯寺的门人弟子,后来一直在辽东甘恩寺修行。” “贫僧也没什么武功,只是对燃灯寺的外功和气功较为熟悉而已。” 说着,济缘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你这小子,不会是对贫僧的武功感兴趣吧?” 秦川被对方道破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坦然承认,“正是。” “前辈昨夜的霸道武功,令晚辈大为震撼。” “尤其是面对宗家三虎的攻击,不躲不避即可刀枪不入,更是让晚辈大开眼界,憧憬不已。” “如高僧不弃晚辈愚钝,还请指点晚辈一二。” 济缘忍俊不禁笑道,“指点你几招,倒是没什么。” “不过这佛门的外功和硬气功,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无妨!” 秦川急忙说道,“高僧只要指教我修炼方法即可,日后能取得何等造诣,便看晚辈自身的悟性和决心便是!” 济缘咧嘴笑道,“好啊,那贫僧倒想看看你有多少决心。” “你刚刚说,想学我刀枪不入的外功是吧?” “这门外功名叫火炼金身,是燃灯寺最广为流传的绝学之一。” “想要练成此功,需以七七四十九味名贵药材进行药浴,药浴七七四十九日之久。” “再进入燃灯寺的火莲炉内,以红莲业火昼夜煅烧躯体。” “如能坚持九九八十一日的焚烧仍安然无恙,方能练就火炼金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秦川听得一愣一愣,神情变得复杂些许。 先用药材浸泡入味,再扔进炉子里火烧? 这特喵的是练武,还是做叫花鸡呢? 更别提被扔进火炉中,要坚持足足九九八十一天。 别说是人了,扔块铁进去,怕不是都要被烧成炭啊。 秦川原本积极火热的习武之心,瞬间被济缘这番话泼了盆冷水。 不胜沧桑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 “想要在武道方面取得造诣,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更无捷径可言。” “我还是练好我的剑法,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了。” 看着秦川这失望沮丧的样子,济缘忍俊不禁笑道,“小子,你就真对我们佛门武功如此感兴趣?” “如果你实在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哦?” 秦川眼中再次流露出兴奋的精光,“高僧说的是真的?!” “当然。” 济缘咧嘴笑道,“佛门功法,博大精深,也有难易深浅之分。” “虽然我教你的这部功法,不似火炼金身那般强大,但也绝对可以助你外功大涨。” 说着,济缘随手从囚衣内侧,取出一部卷轴,隔着牢笼扔给秦川。 卷轴之上沾满泥泞和血污,还有不少油渍,应该是济缘吃完饭后,随手用来擦过嘴。 但秦川却如获至宝一般,没有丝毫嫌弃,满脸激动打开卷轴。 济缘送给自己的这部佛门武学,名为《金石经》。 和济缘所说的一样,正是一门以炼体为主的外功。 每精进一层,都可让自己肉身的强度大幅度提升。 这种强度,不仅体现在防御力上,在力量方面也犹为显著。 比如说,自己现在一拳,能打落一棵树的树皮。 将《金石经》练到入门,就可以将这棵树的树干打穿。 随着不断练习和精进,拳头的破坏力会越来越强劲,直至一拳轻松将整棵树给打断为止。 而练至大成之后,更是可以赋予肉体如金石一般的强度。 虽然无法与济缘真金火炼而出的火炼金身相媲美,但以拳掌硬扛刀剑,根本不成问题。 秦川迫不及待,正准备直接开始参悟金石经的心法。 却听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瞬间皱了皱眉,立刻将金石经收回袖口中。 “秦公子,你家人又来为你送饭了。” 牢头吕振向秦川打了声招呼,便直接转身离开,根本没有留在这里盯着的意思。 秦川不经意定睛一看,见远远走来的靓丽倩影,却不由为之一愣。 第七十七章 引蛇出洞 前几日,每天这个时间,都是王伯来给自己送饭。 但今日来送饭的却不是王伯,而是苏泷韵。 原本一听饭送来了,济缘也面露兴奋之色,立刻兴致冲冲凑到牢笼边,想看看今日是什么菜系。 但是,看到来送饭的并非王伯,而是苏泷韵后,他瞬间便反应过来似的。 立刻转身回到床上呼呼大睡,免得打扰秦川和苏泷韵说话。 苏泷韵俯身蹲在牢门前,将竹篮内的饭菜一一取出递给秦川。 秦川默默接着,低声问道,“泷韵,你怎么来了?” 苏泷韵低声道,“这几日,陛下一直命苍云卫,全力调查你的案子。” “但是,此次布局之人极其谨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不论那封检举信的来源,还是谋反信的真伪,都无法取得有力的证据。” “沈统领束手无策,所以想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调查的方向和思路。” 秦川顿时满脸哭笑不得,“泷韵,你没搞错吧?” “我现在被关在牢中,接受调查的犯人。” “你们苍云卫查案遇上瓶颈,竟然来向我这个犯人取经?” 苏泷韵没好气道,“是我向沈统领申请的。” “我知道你一向计谋最多,被关在牢中这么多日,肯定早就想清楚此案的来龙去脉。” “再说,沈统领同意我到牢中来询问你的看法,代表至少沈统领和苍云卫相信你是清白的。”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和我讲便是。” “苍云卫能早些查明此案,你也可以尽早脱离牢狱之灾不是?” 秦川忍俊不禁道,“其实,我在这里住的还挺舒服的。” “每天不用一大早就起床去上朝,不用费尽心思查访案情。” “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还真不大想出去。” “你!” 苏泷韵气得银牙紧咬,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怒气。 秦川急忙摆了摆手,忍俊不禁道,“好好,不逗你了。” “被关在牢中的这几天,我确实想了很多。”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苏泷韵略一思忖,皱眉道,“你可猜测到,此次设局暗害你的是什么人?” “现在我们苍云卫查不到任何证据,无法顺藤摸瓜地查案。” “如果能先提前锁定一个目标,或许能找到新的思路。” “这个简单。” 秦川淡笑道,“设局谋害我的,基本上就是余盛川无疑。” 苏泷韵问道:“你为什么如此笃定?” “这不是很明显吗?” 秦川耸耸肩笑道,“那日余盛川说给我安排了卫国公府,用陛下的名义施压令我搬家,将我府上的家丁下人全部调走。” “后来前脚刚刚回府,苍云卫便紧随而至,在我家的院子地下挖出了万两黄金,以及那封伪造的信件。” “余盛川此举,就是在行调虎离山之计,趁我家空无一人,派人潜入天赐侯府,埋下这些栽赃我的伪证。” “即便他不是主谋,也一定是从犯。” 苏泷韵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皱眉道,“若是如此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秦川饶有兴味问道:“为何?” 苏泷韵沉声道:“你有所不知,余盛川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几乎日夜都呆在工部衙署,连府都不回。” “就如同发疯了似的,拼命处理这些年来工部积攒下来的公务。” “今日清早,陛下更是当着群臣的面,称赞余盛川勤勉执政,乃百官之表率。” “他现在每日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处事勤勉,谨小慎微,想要动他,恐怕实在难有合适的理由……” 听闻此话,秦川忍不住嗤鼻一笑,“做贼心虚。” “一个多年来贪财无度,只知享乐的贪官,突然性情大变,变成了勤勉执政的群臣典范,百官楷模。” “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苏泷韵皱眉道,“但是你也清楚,苍云卫代表的是陛下的意志。” “虽然余盛川举止反常,但毕竟现在的所作所为,深得陛下赞许。” “没有充足的理由,苍云卫不能随便抓人,更不能忤逆陛下的心意行事。” 秦川淡笑道,“这个我理解。” “余盛川之所以突然一反常态,每天呆在工部衙署不出,就是为了得到陛下的庇护。” “你们苍云卫想要办他,就必须让这家伙自己露出马脚。” 苏泷韵愣了愣,急忙正色道,“你有什么妙计,速速说来!” “很简单。” 秦川眯着眼睛,自信笑道,“放出香饵,引蛇出洞!” …… 当日,深夜时分。 一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壮汉,来到了皇宫外。 “站住!” 见这家伙鬼鬼祟祟,行迹可疑,禁军将士瞬间将他拦住,厉声喝道,“你是何人,夜闯皇宫何事?” 壮汉跪地抱拳,满脸诚恳道,“各位弟兄,小人名叫罗雷,原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头。” “后来因与贪官段德俊产生不合,才一怒之下辞官而去。” 罗雷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在民间的声名传得很响亮。 但在卧虎藏龙的皇宫之中,只不过是一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而已。 士兵们冷声道,“什么罗雷,没听说过。” “你既然曾是官府中人,难道不知道现在是皇宫宵禁的时辰吗?” “鬼鬼祟祟溜进这里,有何企图?” 罗雷抱拳道,“各位弟兄,听说都察院御史秦川,前不久被人诬陷,身陷刑部大牢之中。” “小人曾饱受秦家人恩泽,决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大人身陷囹圄知恩不报。” “小人手中掌握了一份奸臣的罪证,可以证明秦大人的清白。” “请各位弟兄通报一声,准许在下进宫面见陛下吧!” 禁军士兵们相视一眼,不由得嗤鼻一笑。 “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再说,别说你现在不过是一介无官无职的草民。” “就算你没丢官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介小小的捕头,还妄想见到陛下?” 第七十八章 余盛川慌了 “这……” 罗雷顿时满脸苦涩,哀求道,“各位兄弟,求你们通融一下吧。” “现如今秦公子身陷大牢之中,只有我手中的证据能救他。” “拜托各位兄弟,行个方便吧。” 说着,罗雷从怀中取出一两银子,塞到为首的将领手中。 这区区一两银子,根本入不得将领的法眼,嗤鼻一笑随手扔在地上。 “罗雷,不是我不帮你。”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陛下早就已经睡下,怎么可能为了见你一个草民,而特意叫醒陛下的清梦?” “有什么证据,你明日到刑部去说便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身旁另一名将领忍不住讥笑道:“没想到都到这般地步,还有人为那秦贼求情?” “看来这秦川小贼,还有几分人缘啊。” 听闻此话,罗雷顿时面露愤然之色,“这位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 “秦家乃大乾功勋,世代忠良,当初擎苍将军更是为国捐躯,全族子弟兵都战死于落云谷。” “秦公子作为秦家唯一的后人,你们不帮他洗清冤屈也就罢了,怎可如此说秦家的风凉话?” 禁军将领嗤鼻一笑,不屑道:“秦擎苍当初率八千子弟战死沙场,确实是大乾的英雄不假。” “但是老子英雄,可不代表儿子就一定是好汉。” “他秦川勾结北狄,里通卖国,为了谋取利益,既不顾国仇,也不念家恨,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行之辈。” “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苍云卫就会查明他的罪证,直接将他千刀万剐,明正典刑!” “你们……你们胡说!” 罗雷气得满脸通红,不顾一切想要强闯。 两名禁军士兵毫不客气,直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为首的将领直接拔剑出鞘,将明晃晃的剑锋抵在罗雷的咽喉上,冷声道,“趁老子没发怒,赶紧滚!” “再不滚,我就让你将小命留下!” 罗雷紧咬槽牙,满脸悲愤和不甘。 但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禁军,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只得艰难地站起身来,落寞地转身离开。 待罗雷走后,禁军统领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意。 “你们在这里守着,本将要去办点事,不准任何人擅入皇宫。” “是!” …… 禁军统领转身进入皇宫,直接来到工部衙署。 工部衙署内,余盛川正坐在躺椅上呼呼大睡,呼噜声震天响。 禁军统领走进衙署,抱拳道,“余大人,出了点情况。” 余盛川的美梦被惊醒,懵了一下才回过神,擦了擦嘴边的口水,问道,“王纯,有什么事?” 王纯沉声道,“刚刚末将正在宫外守夜,突然有一个人鬼鬼祟祟跑来,自称原京兆府捕头罗雷,请求进宫面圣。” 余盛川不由嗤鼻一笑:“这年头真是新鲜了,一个小小捕头,也妄想进宫面圣?” “他个小捕头面圣做什么,当陛下每天闲的没事干,会去管他们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事吗?” 王纯略一犹豫,低声道,“余大人,那个罗雷自称,手中掌握了奸臣陷害秦川的证据,可以救秦川逃出囹圄。” “你说,他会不会……” 听闻此话,余盛川顿时心里一揪,满脸紧张,困意全无:“你说什么?!” “伪造两封信的那个秀才,早已被我暗中派人干掉,连尸体都扔到了数百里开外。” “事情做得如此隐秘,苍云卫调查这么久都没有查到一丁点蛛丝马迹,他一个小捕头怎么可能查到?” 王纯脸色难看道,“按理来说,咱们肯定是办得滴水不漏。” “但是末将觉得……那罗雷一介小小捕头,如果不是真的掌握了实际证据,不可能轻易跑来皇宫请求面圣。” 余盛川慌乱道,“那个罗雷,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纯回答道,“末将当然没有放他进宫面见陛下,命弟兄们将他赶走后,就立刻赶来告知余大人。” “蠢货!” 余盛川顿时脸色铁青,大骂道,“那家伙手中都掌握了老子的罪证,就等于是一枚定时炸弹。” “你不将他当场扣下,竟然还把他放跑?!” “万一他见不到陛下,将手中的证据泄露给苍云卫,老子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王纯被骂得狗血淋头,小心翼翼道,“那……末将现在就带着弟兄们,去将那罗雷抓来?” “废话!” 余盛川眯着眼睛,恶狠狠道,“把你们身上的盔甲脱了,不要暴露身份。” “将那罗雷抓住后,不要送到刑部,直接关进我工部衙署后的废弃仓房。” “杨相国说过,刑部尚书包彦伦不可信。” “我必须亲手处置这个家伙,才能高枕无忧!” …… 罗雷被赶出皇宫,失魂落魄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 罗雷停下脚步,转头定睛一看。 十几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汉子,从远处策马而来,将他团团包围在中间。 “你们……你们是何人?!” 罗雷顿时满脸紧张,慌乱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追杀我?” “呵,罗雷,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王纯不紧不慢扯掉脸上的面罩,居高临下睥睨着罗雷,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你是……刚刚那位军爷?” 罗雷微微一怔,懵逼道,“军爷,你不是刚刚才将我轰走,为何又带这么多弟兄来追我?” “罗雷,像你这种不入流的小人物,原本根本连见本将的资格都没有。” 王纯冷笑道,“但奈何你太不知趣,非要打探那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今夜你哪都去不了,乖乖和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王纯信手一挥,两名禁军士兵立刻翻身下马,气势汹汹冲向罗雷。 罗雷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攥紧拳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战意。 但随即想到什么,紧握的拳头便又缓缓松开。 任由一名士兵,一棍子砸在他的脑袋上,将他打晕过去。 第七十九章 包彦伦出手 片刻后,罗雷再次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密室内。 整个人坐在一条长凳上,双手和双脚皆被铁链捆住,一动都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地方?” “放我出去!” “来人!” 罗雷脸色骤变,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扯着嗓子放声大吼。 “小子,别吵了。” 余盛川带着几名禁军士兵,不紧不慢从外面走进来,玩味笑道,“这里是我们工部衙署的废弃仓房,皇宫最偏远的地方。” “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罗雷两眼死死瞪着余盛川,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 “泱泱京城,天子脚下,你竟敢公然绑票,是当没有王法吗?” 余盛川眯着眼睛,阴笑道,“罗雷,原来你不认识我啊。” “我就是那个被你掌握了罪证,要向陛下当面揭发的奸臣,余盛川。” “什么?!” 听闻此话,罗雷瞳孔骤然一缩,额头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余盛川戏谑笑道,“罗雷,看你这一身正气的样子,倒也像是号人物。” “可惜,你最愚蠢的决定,就是为了那秦川小儿,和本官为敌。” “今天这座废弃仓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明年的今日,我如果还记得你的话,会派人给你烧点纸钱的。” 说着,余盛川不紧不慢转过身,阴笑着挥了挥手。 王纯瞬间会意,从腰间抽出佩刀,狞笑道,“罗捕头,时辰到了,上路吧。” 罗雷顿时面如死灰,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睛,坦然迎接死亡的到来。 却见一名士兵从门口跑来,惶恐道,“余大人,不好了!” “刑部尚书包大人,带着一群刑部官兵,已经到仓房外了!” “什么?!” 王纯等人顿时都为之一惊,一时不知所措。 余盛川也脸色骤变,咬牙切齿道,“这深更半夜,姓包的怎么会突然跑来?” “你们几个,赶紧藏起来,不要被他发现!” “是!” 王纯等人忙不迭手忙脚乱地收起刀剑,跑到一旁的废品后躲了起来。 片刻后,便见包彦伦率领数十名官兵,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 “包兄,小弟给你请安了。” 余盛川主动拱手抱拳,乐呵呵道,“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跑到我们工部的废弃仓房来了?” 包彦伦抱拳还礼,微笑道,“余兄,包某今日正好留在衙署处理一些公务。” “刚刚突然有士兵向我汇报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犯人夜闯皇宫,行迹十分可疑,似有图谋不轨之心。” “这抓奸捉贼,乃是我刑部的分内之事,没想到余兄竟然主动代劳。” “包某自然应当来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 “原来是这样……” 余盛川脸上的笑容变得难看些许,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包彦伦关切道,“余大人,审得怎么样了,这贼厮招供了没有?” “包大人放心,都已经解决。” 余盛川讪笑道,“这贼人假称要面见陛下,实则就是为了潜入皇宫盗取银两。” “敢跑到陛下的眼皮底下偷鸡摸狗,真是自寻死路。” 罗雷嘶哑开口道,“这位大人,我……” 余盛川眉毛一拧,怒斥道,“把嘴给我闭上!” “我跟包大人说话,有你这个贼厮插嘴的份吗?!” 说着,余盛川直接抡圆拳头,狠狠砸在罗雷的腹部。 罗雷猛然瞪大眼睛,嘴角溢出一抹鲜血,当场昏厥过去。 余盛川讪笑道:“包大人,这等不入流的小毛贼,我看也没有必要记入刑部的档案。” “不如咱们直接在这里将他处理掉,免得你们麻烦,如何?” “那怎么行!” 包彦伦顿时面露正色,郑重道,“国有国法,部有部规,不论罪过大小,都应当依法定罪。” “此人既然是犯下偷盗之罪,按照大乾律法,就应当脊杖六十,刺配充军。” “余大人,放心将人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这……” 余盛川神情有些挣扎,一时犹豫不决。 包彦伦却已经挥了挥手,命令两名官兵冲上前,直接解开罗雷手脚的锁链,将他架了起来。 眼看着包彦伦就要将人带走,余盛川咬了咬牙,沉声道,“包大人,且慢!” 包彦伦淡笑道,“余大人,还有什么事?” “这个贼人刚刚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余盛川眯着眼睛,冷冷道,“我希望你可以加快流程,将这厮严查重办!” “这么一点芝麻小事,咱们没必要惊动杨相国那里,你说对否?” 听余盛川搬出杨文忠作威胁,包彦伦吞了口唾沫,眼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但还是勉强挤出个笑容,讪讪点了点头,“余大人,放心吧。” “我保证将这贼人抓回去之后,连夜就审理定罪结案。” “明日早朝之前,保证派人将最终的结果,汇报给余大人!” …… 包彦伦将人带走之后,余盛川仍焦虑无比,坐卧不安。 在工部衙署实在坐不住,便乘车离开皇宫,赶往相府。 来到相府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讲述给杨文忠。 杨文忠听完之后,并没有显得太过慌乱,只不以为然微微一笑。 “盛川,这么点小事而已,你就慌到大半夜跑来找老夫报信?” “恩相,下官不能不慌啊。” 余盛川苦着脸道,“您先前不是说过,那包彦伦已经和咱们离心离德,站在秦川那一边了吗?” “万一那罗雷手中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将消息告诉包彦伦,然后报于陛下,下官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杨文忠自信笑道,“放心吧。” “老夫只是说,那包彦伦与我们离心离德。” “但并不代表他就有勇气,真的与我老夫为敌。”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所以肯定明白一个道理。” “对老夫的命令阳奉阴违,老夫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但如果真的敢和老夫作对,那他就是在自寻死路。” 第八十章 苍云卫出手 余盛川留在杨文忠的府邸,始终忐忑惶恐,坐立不安。 四更时分,天色蒙蒙亮,便见一名刑部衙役从外面走进来,毕恭毕敬道,“杨相国,余大人,这是包大人对昨夜所抓犯人的结案书。” 杨文忠接过文件,打开后端详了一眼,便轻笑一声放在一旁。 “这个包彦伦办事,还真是越来越讲规矩了。” “看来真打算脱离老夫,做个老实办差,与世无争的好官啊。” 杨文忠放下文件后,余盛川便忙不迭接了过来。 包彦伦果然和昨夜承诺的一样,判罗雷以脊杖六十,将他发配到三千里外的玉峰台流配充军。 仔仔细细将文件的内容看了好几遍,余盛川才微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问道,“恩相,那咱们该怎么做?” 杨文忠饶有兴味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下官觉得,还是应当将这个罗雷干掉,才最为稳妥。” 余盛川眯着眼睛,恶狠狠道,“毕竟这个家伙自称,手中掌握了我诬陷秦川的证据。” “让一个有可能知道我底细的人活在世上,即便发配到千里之外的玉峰台,我也寝食难安。” “好,你想干掉,那就将他干掉便是。” 杨文忠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无比轻松,仿佛只是在说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 余盛川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杨相国,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杨文忠淡笑道,“虽然那包彦伦和老夫疏远,但刑部之中愿意依附老夫的官员还多得是。” “等到上朝的时候,你便打探出是哪两位官差负责将罗雷押解到玉峰台。” “随便给他们塞个几百两银子,让他们出了京城,找个隐秘偏僻之地动手,不就是了?” 余盛川这才眉开眼笑,兴奋道,“多谢恩相!” “恩相对下官如此扶持照顾,下官一定肝脑涂地,报答恩相厚恩!” ……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杨文忠和余盛川一起乘着轿子,前往皇宫上朝。 上朝之前,余盛川特意去了刑部,按照杨文忠的办法,找到了即将押解罗雷上路的两名官差。 给二人每人塞了五百两银子,吩咐他们出城之后找个隐秘之地动手。 动手之后,将罗雷的耳朵割下来,带回来交给他复命。 对于刑部来说,将流放的犯人在流放途中干掉,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千里流放,山川路险,只要汇报说路上发生了意外,不管是遭到山难,还是遇上土匪,上面通常都不会追究。 对于官差来说,既能赚到银子,又能卖杨相国一个人情,自然也是乐之不得。 群臣进入华阳殿上早朝,两名官差也押着罗雷上路。 罗雷身着囚衣,蓬头垢面,浑身沾满血污泥泞。 赤着双脚走在路上,还要戴着六十斤重的镣铐,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走了整整一上午光景,才走出六十里,来到京城北郊的野松林。 野松林是京城以北的边境地带,出了野松林,便进入幽州地界。 所以很多收了银子的官差,都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这一路上烈日当头,酷暑难耐,罗雷早已汗如雨下,体力不支。 来到野松林内,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倚在一棵树的树干上,重重喘起粗气。 “混账,谁让你休息了!” 官差抡着水火棍狠狠敲在罗雷身上,骂骂咧咧道,“都怪你磨磨蹭蹭,走了整整一上午,才赶了这么点路。” “这么下去,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赶到玉峰台?” “赶紧起来,接着赶路!” 罗雷重重喘着粗气,嘶哑道,“二位兄弟,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求你们让我休息一会吧……” “想休息?” 两名官差相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 其中一人默不作声,悄悄绕到罗雷的身后,从袖口哗啦啦抖出一条铁索握在手中。 随即直接信手一挥,将铁索绕在罗雷的脖颈上,攥着铁索猛然勒紧。 罗雷瞬间瞪大眼睛,想要伸出双手抵抗,奈何双手被枷锁死死桎梏住,根本动弹不得。 “罗捕头,既然你想休息,那就永远睡在这野松林里吧。” 官差将水火棍拎在手中,冷然笑道,“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我们。”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开眼,竟然胆大包天,敢与杨相国为敌吧。” 说罢,官差双手攥着水火棍,不紧不慢高高举过头顶。 眼看着这势大力沉的一棍就要落下,直接将罗雷砸得脑浆迸裂之际。 四道矫健的身影,从旁边的密林中一跃而出。 瞬间将两名官差死死控制住,压制在地上一动都动弹不得。 “你们是何人?!” 官差满脸惶恐,大吼道,“我们乃是刑部差役,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我们!” “呵,刑部差役,很了不起么?” 一名壮汉单脚将官差死死踩在地上,冷笑道,“在我苍云卫千户范天钦面前,公然谋害犯人性命,还敢自报门户?” “苍……苍云卫?!” 两名官差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剧烈哆嗦不停,颤声道,“范大人,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从出京城开始,我们就一直跟在你们身后,盯了你们一路,总算是等到你们动手了。” 范天钦冷笑道,“你们刑部的差役,很了不起是吧?” “这次,该你们品尝一下我们苍云卫诏狱的酷刑滋味如何了。” …… 眨眼间,到了傍晚时分。 其他官吏都已经退班回府,只剩下余盛川一个人,仍在工部衙署内,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都已经整整一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向我复命?” “解决一个罗雷,需要花这么长时间吗?” 余盛川正喃喃自语,焦虑不安之际。 突然,只见几道身影,疾步从外面走进来。 为首的,正是苍云卫副统领沈临雪。 “沈……沈统领?!” 见到沈临雪,余盛川顿时一慌,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第八十一章 证明清白 沈临雪负手而立,淡淡道:“余大人,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身为堂堂尚书,怎么还呆在衙署?” “我……” 余盛川吞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个笑容,讪笑道,“我工部的公务实在太多,白天一天的光景实在处理不完……” “是吗?” 沈临雪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看余大人刚刚一直在这里来回踱步,怕不是在等待什么吧?” 听闻此话,余盛川顿时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头贯彻脚底,颤声道,“我……我等待什么?” 沈临雪冷笑道:“怕不是,在等罗雷的耳朵吧?” 此话一出,余盛川脸庞唰地变得惨白,额头冒出丝丝细密的冷汗。 “抱歉,耳朵没有,圣旨倒是有一道。” 沈临雪从怀中取出圣旨,淡淡道,“圣上有旨,工部尚书余盛川,欺君罔上,谋害忠良,着即押入诏狱,严办!” 说罢,两名苍云卫直接冲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余盛川,给他戴上苍云卫专属的八十斤重枷。 “不,不,不!” 余盛川满脸惶恐。拼命想要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苍云卫的桎梏,只能惶恐大吼,“我对圣上忠心耿耿,何罪之有!”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杨相国!” “余大人,人证物证俱在,见谁也不可能为你开脱的。” 沈临雪冷笑道,“有什么话,都留去向苍云卫三十六道刑罚说吧。” …… 两名官差被押入诏狱后,仅仅挨了两道刑罚,便直接将余盛川招认出来。 有两名人证在此,余盛川根本无可辩驳。 承受了四道刑罚之后,便直接吐口招供。 坦白那封举报信,以及天赐侯府院内埋的那封通敌信,皆是出自自己之手。 秦川的冤屈得以洗刷,证明清白,无罪释放。 离开刑部大牢之际,秦川郑重向济缘告辞。 “济缘高僧,晚辈就此别过了。” 秦川正色道:“虽然只在牢中呆了短短数日,但前辈的武功之精湛,心性之洒脱,都令晚辈钦佩万分。” “晚辈虽然也期盼在前辈身边再多加请教,但奈何牢外还有更沉重的使命,让我不得不去尽命。” “所以,晚辈只能就此别过,待日后再与前辈后会有期了。” 济缘摆了摆手,乐呵呵道,“小子,不必如此伤感。” “贫僧已经算到了,你我缘分未尽,相信用不了多久,还能再次见面。” “既然你就要离开这里,贫僧继续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也要回辽东去了。” “嗯,高僧,那我们……” 秦川正说着,突然猛地反应过来什么,错愕道,“济缘前辈,你……你说什么?” “你……要走?” “那是自然。” 济缘咧嘴笑道,“贫僧之所以在这里呆上两三个月之久,就是因为算到了会与你在此相逢。” “现如今你我就要分别,我继续呆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秦川脸色复杂道:“问题是……这里可是京城的刑部大牢啊。” “你难道……说走就能走?” “当然。” 济缘忍俊不禁道,“小子,你不会真以为,这么一座破牢房,能困得住我吧?” 说罢,不等秦川回答,济缘便不紧不慢转过身,走到牢房的墙壁前。 直接抡圆了拳头,一拳狠狠轰在墙上。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坚硬厚重的墙壁,直接被济缘这一拳,凿穿出一个大洞。 在秦川震惊目光的注视下,济缘背着手,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一路远去。 看着济缘潇洒的步伐,秦川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心中升掀起阵阵轩然大波。 这位济缘前辈,果然绝非凡人。 …… 秦川离开大牢后,连家都没来得及回。 便见几名苍云卫在牢外迎接,直接带着他前往皇宫。 来到养心殿,便得到了李玉堂满脸热情相迎。 “秦卿,恭喜你!” 李玉堂激动道,“这几日你被关在刑部大牢中,朕也是每天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幸好,上苍有眼,清者自清,终于让你证明清白,沉冤得雪。” “从今往后,盼你务必尽心竭力,继续好生为大乾效力啊。” 秦川抱拳颔首,淡笑道,“陛下放心,臣定为陛下尽心竭力,为了大乾的万年国祚,绝不吝于此生此命。” 说罢,秦川跪在地上,郑重道,“陛下,臣现在就有一事,要向陛下禀报。” 听闻此话,李玉堂顿时面露正色,“秦卿,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陛下应该也已经清楚,此次私造信件、诬陷臣勾结北狄之人,乃是工部尚书余盛川。” 秦川郑重道,“余盛川之所以急不可耐地做局诬陷,想要将臣搞垮,就是因为臣的手中,已经搜集到他充足的罪证。” “余盛川担心我把这些罪证统统上报给陛下,他就要大祸临头,所以才狗急跳墙。” 李玉堂顿时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秦卿,如此说来……你已经将余盛川这些年来的罪证,全都查明属实?” “正是。” 秦川点了点头,得到李玉堂的许可后,朝身后招了招手。 两名苍云卫立刻从外面走进来,手中各捧着厚厚一沓文件。 秦川郑重道,“禀陛下,臣所搜集到的,余盛川这些年来贪墨的罪证,全都在这里。” “据臣查明,余盛川担任工部尚书七年间,共计贪墨银两,达到八千万两以上。” “此外,在晋升为工部尚书之前,余盛川在直隶为官之际,同样多有贪墨之举。” “每一笔账目的细节,臣都记录在账,请陛下查阅!” 李玉堂接过苍云卫手中的账目,一一过目之后,神情顿时变得阴沉似水,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杀气。 “岂有此理!” “朕知道这余盛川贪了不少银子,却没想到,他竟敢贪这么多。” “京城百姓一年交上来的税赋,最多也就只有两千万两。” “这个余盛川,做了短短几年工部尚书,竟然贪了如此之多。” “朝廷出了这样的蛀虫,真是大乾的悲哀!” 第八十二章 血洗余家 李玉堂愠怒片刻,咬了咬牙,沉声喝道,“听命!” “即刻查抄余府,全家家眷奴仆尽数押入死囚,斩监候!” “是!” 两名苍云卫抱拳颔首,正欲转身离开。 李玉堂却又改变主意,开口拦住了他们。 “且慢!” 李玉堂看向秦川,神秘笑道,“秦卿,此次余盛川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威胁于你,险些让你命丧牢狱不说,还险些让你们秦家数百年的忠勇清誉身败名裂。” “这查抄秦家,就由你亲自带队前去如何?” 秦川愣了愣,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不解李玉堂此言何意。 李玉堂笑道,“如果余家人乖乖配合,自然还则罢了。” “如果余家人顽抗拒捕的话,那便直接当场格杀勿论,也未尝不可。” 秦川这才恍然大悟,神情变得郑重些许,抱拳振声道,“臣,领命!” 从刑部大牢前往皇宫之际,秦川只是由两名苍云卫陪同。 而此时出宫之际,身后却跟随了五百名苍云卫。 全都身着飞鱼服,手执绣春刀,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走在前往余府的路上,秦川心中却并没有太感到欣喜,反而有些五味杂陈。 自己在牢中呆了这么久,陛下一直都没有丝毫表示。 直到向苏泷韵安排了一出引蛇出洞之计,抓住了余盛川的把柄,将其抓入诏狱逼供,才成功证明清白,重获自由。 由此便足以证明,陛下对自己,也并非绝对的信任。 现如今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并查明余盛川的罪过后。 陛下便将查抄余府的这个权力,交给了自己。 并且还隐晦地提醒自己,可以杀了余盛川全家泄愤。 此举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就是在想借屠余盛川满门的性命来宽慰自己,抚平自己这段时间深陷牢狱所受的委屈。 不知为何,对于李玉堂这种做法,秦川并没有感觉到好受多少。 反而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 虽说对待余盛川这等奸臣,秦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手软。 但是,李玉堂这冷血的手段,还是未免有些令人心中发寒。 …… 与此同时,余府内。 一名青年站在正堂大门外,手中握着一把朴刀。 面前站着百十余号人,全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男子,头上系着白巾,手中握着长棍。 这些青壮,都是余府平日里养的家丁伙计,或者说打手。 而面前领头的青年,正是余盛川之子,余勇。 “诸位,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吧?” 余勇神情阴沉,咬牙切齿道:“咱们余家,近来遭了大祸。” “我爹遭那奸贼秦川的诬陷,被抓进了大牢之中,听说还要开刀问斩。” “我爹在的时候,对你们全都恩重如山,你们诸位心中应该也都有数。” “现如今我爹受小人诬陷,命在旦夕,你们能坐视不管吗?” “不能!” “不能!” 众人纷纷振臂高呼,一个个群情激昂。 “好!” 余勇精神一振,朗声道,“各位都是有种的,也都是知恩图报之人。” “既然如此,你们就随我一起,干上一场!” “今夜,咱们就强行闯进苍云卫的诏狱,将我爹从诏狱中解救出来!” “等救出我爹之后,我保证带着你们,以及我爹一起,乘船漂洋过海,前往东瀛。” “各位可能不知道,我爹这些年来,一直在往东瀛转运家财,已经攒下了上千万两白银,良田千亩,宅邸无数。” “等到了东瀛之后,我保证各位都能够娶上三五个东瀛女人,过上穷奢极欲,妻妾成群的好日子!” 余勇这一番话,瞬间将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壮全都说得激动万分,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我等愿誓死追随公子,救出老爷!” “很好!” 余勇眯着眼睛,自己也从怀中取出一条白布系在头顶,恶狠狠道,“出发!” 当即,余勇直接大步流星走到最前,率领着这上百名青壮,气势汹汹准备动身。 然而,余勇刚一把推开院门,面前的情景,瞬间如一盆冷水般狠狠泼下,直接浇灭了他们刚刚的热血。 五百余名苍云卫,排着整齐的阵仗屹立于院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着腰间绣春刀的刀柄,威严赫赫,杀气逼人。 为首站在最前的,正是秦川。 “秦……秦川?!” 余勇顿时惶恐地瞪大眼睛,忍不住连连后退,颤声道,“你……你带着这么多人,在我们家门外做什么?!” 秦川淡淡道,“奉陛下旨意,余盛川贪污国库,罪大恶极,着即满门抄没,押入死囚。” 说罢,秦川看向秦川手中的朴刀,又瞥了一眼秦川身后这群手执棍棒的青壮,不由饶有兴味咧嘴一笑。 “看来,我来得不太巧啊。” “是不是打扰余公子的大事了?” 听了秦川的话后,余勇脸色变得如吃了苍蝇般难看,面如死灰般绝望。 当即心中犹豫许久,终于咬咬牙下定决心,咬牙切齿道,“秦川,你害我父亲身陷囹圄不够,还要害我余家家破人亡!” “我余勇即便是死,也不会束手就擒!” 说罢,余勇举起手中的朴刀,毫不犹豫狠狠砍向秦川。 身后的青壮们也都纷纷举起手中的棍棒,大吼着冲向面前的苍云卫。 苍云卫们也瞬间展开行动,腰间绣春刀出鞘,面无表情上前迎敌。 双方加在一起六百余号人,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但事实上,这场厮杀根本没有丝毫悬念,仅仅僵持了半分钟,便直接宣布结果。 余勇手下不过区区一百来号人,还都是一群空有力气,而几乎连架都没怎么打过的莽夫。 论及生杀恶斗,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的苍云卫们的对手? 何况秦川此行带了五百余苍云卫,人数五倍于对方。 短短半分钟,余勇手下的青壮就全部被苍云卫砍翻在地,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使得整个余家院落,都变成一座血腥的人间炼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第八十三章 和我一起,进宫面圣 余勇虽然空有一腔力气和怒火,但论及武功,连普通的苍云卫都不及,更不可能是秦川的对手。 仅仅交战三回合,秦川便连续三剑刺在余勇的身上,将他刺得浑身遍体鳞伤,几乎变成一个血葫芦。 “余公子,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秦川仗剑而立,淡淡道,“再怎么挣扎下去,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余勇双目通红,如同一头油尽灯枯的野兽,发出一声声粗重的喘息。 “休想……” 看着身边的遍地尸体,余勇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但此时此刻肾上腺素爆发,压制住了他了对死的恐惧。 直接毫无畏惧再次挥剑上前,对秦川展开疯狂的攻势。 面对余勇困兽之斗的垂死挣扎,秦川眼中没有丝毫战意,反而只感到浓浓的可悲。 当即不再耽搁时间,直接一剑挥手而出。 余勇的头颅倒飞出去,只剩下一具无头死尸,喷涌出一腔猩红的鲜血,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秦川斩杀余勇之后,苍云卫们的战斗也早已结束。 千户范天钦来到秦川面前,抱拳道,“秦大人,余府共计三十七口人,已经全部斩尽杀绝,无一活口。” “很好。” 秦川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们将这些清理干净,然后收队。” “我有点乏了,便先回去休息了。” …… 次日,清晨时分。 秦川刚刚醒来,正在院内吃着早饭,罗雷便主动来登门造访。 “罗捕头?” 见罗雷到来,秦川立刻站起身,欣然笑道,“吃饭了没有?没吃的话坐下一起吃些。” “多谢秦公子,我已经吃过了。” 罗雷在秦川对面坐下,感慨道:“秦公子,没想到此次奸臣诬陷,竟然让你承受这么久的牢狱之灾,真是受苦了。” 秦川淡笑道,“我从踏入朝堂那一天起,便早已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区区牢狱之灾又算什么?” “倒是此次我能证明清白,脱离牢狱之灾,让罗兄你受苦了。” “若不是罗兄以身入局,使得那余盛川露出马脚,我断断不可能绝境翻盘。” 罗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笑道:“哪里,都是秦公子计谋高明,我也只是按照你的计划行事而已。” 秦川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放在桌上,抹了抹嘴站起身,淡笑道,“罗兄,你来得正好。” “和我一起进宫,面见陛下吧。” “什么?” 罗雷愣了愣,忙不迭连连摆手,“不不,秦公子,还是你自己去吧。” “我原先不过是区区一小小的九品捕头,现在更是一介白身,有何资格面见陛下。” “你当然有这个资格!” 秦川拍了拍罗雷的肩膀,咧嘴笑道,“昨晚我就和陛下说了,此次我能证明清白,反杀余盛川,全都归功于你的精湛演技。” “陛下得知之后龙颜大悦,点名说今日一定要见你。” “你若是不去的话,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交代呢。” 罗雷满脸忐忑不安,显然仍心存忧虑。 秦川淡笑道,“罗兄,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陛下召你入宫觐见,不仅是要嘉奖于你,更是要封你为官。” “现如今朝中满是奸佞,沆瀣一气,蒙蔽圣意,根本不给忠良之臣容身之地。” “我仰仗罗捕头你,以及苍云卫相助,此次才得以绝境翻盘,脱此斯难。” “在此之前,以及从今往后,还不知要有多少忠正贤良之臣,要遭到他们的联手攻讦和诬陷,却又无法自证清白,只能冤死牢中。” “想要改变这种持之以久的现状,仅凭我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必须在扳倒贪官的同时,让你这样的正直之人顶替上去,才能一点点肃清朝廷的风气,让朝廷官风清廉如水!” 听完秦川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罗雷终于不再犹豫,咬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好,秦公子,我明白了!” “我这就随你,一起进宫面圣!” …… 当即,秦川和罗雷乘着车驾,一起前往皇宫。 来到皇宫,李玉堂刚下早朝,正在养心殿内,一边吃早饭,一边批阅奏章。 秦川从外面走进来,跪地行礼,毕恭毕敬道,“臣秦川,参见陛下!” 罗雷满脸紧张,也学着秦川的模样大礼参拜,“草民罗雷,参见陛下!” “二位爱卿来了?快快请起。” 李玉堂立刻放下手中的奏章,淡笑道,“你,叫罗雷是吧?” “正是。” 罗雷单是被李玉堂叫到名字,都感到一阵受宠若惊,连忙重重点了点头。 “草民正是罗雷!” 李玉堂赞许笑道:“罗雷啊,此次多亏你以身入局,演戏诱骗余盛川露出马脚。” “不仅帮朕铲除了一个奸臣,更重要的是,帮朕保住了秦卿这位忠正贤良的肱骨之臣。”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只要你说出来,朕一定依你。” 罗雷默然片刻,跪地颔首道,“禀陛下,臣只要能为陛下略尽绵薄之力,便已是三生之幸,绝不敢贪图赏赐。” “哦?” 李玉堂挑了挑眉,忍俊不禁道,“秦卿,难怪你和他关系如此之好。” “原来这世上除你之外,还有和你一般清高傲然,不慕虚名之人。” “罗雷,朕听说你当初,是京兆府的一名捕头。” “既然你只求为朕略尽绵薄之力,又为何要辞官而去呢?” 罗雷恭敬道,“禀陛下,臣当初之所以辞去捕头之位,是因为看不惯贪官段德俊。” “段德俊与奸臣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臣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故而辞官而去。” “原来如此。” 李玉堂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可还愿重新为官,为朕尽绵薄之力?” “我……” 听闻此话,罗雷顿时大脑一阵宕机,一时仿佛变成哑巴一般,不知该如何回答。 “罗兄,陛下在问你话呢。” 秦川提醒了罗雷一番,见罗雷仍然毫无反应,只得主动替他开口。 “陛下,罗雷愿重新为官,为陛下效力。” 第八十四章 封任尚书 李玉堂也被罗雷的反应逗得忍俊不禁,强忍笑意道,“秦卿,那依你之意,让他担任何职较为妥当?” 秦川略一思忖,谨慎地说道,“臣以为,罗雷为人正直,且在京兆府担任捕头多年,对府内的事务和民情都颇为熟悉。” “正好段德俊死后,京兆府尹之位仍候缺待补,不如就让罗雷接掌此位如何?” “让当初的京兆府捕头,来担任京兆府尹,确实颇为合适。” 李玉堂摸着下巴,神秘笑道,“不过,朕倒是有个更大胆的提议。” 秦川微微愣了愣,不解道,“敢问陛下,有何打算?” 李玉堂看向罗雷,咧嘴笑道,“罗爱卿,你可否愿意接替余盛川的位置,做朕的工部尚书?” “什么?!” 听了李玉堂的话,秦川都不由为之愣住。 要知道,罗雷先前这些年来,都不过是一介小小的九品捕头。 结果陛下竟然直接一句话,要提拔他成为正一品工部尚书。 官职都凌驾于秦川的四品御史之上。 别说罗雷只是帮了秦川自证清白,即便是救驾之恩,也没有那么高的含金量啊。 罗雷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急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陛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臣从来未曾入朝为官,亦不通工部营造之事,怎可担任如此重任?” “朕说你能当,你就能当。” 李玉堂淡笑道,“惩办了余盛川这个巨贪,让朕痛定思痛。” “六部尚书这等紧要的位置,相比于能力,更重要的还是品性。” “只要你坐上尚书的位置,有本部的老人辅佐,用不了多久便能轻车熟路。” “比起经验和能力,你清廉如水、刚直不阿的性格,于朕而言更加宝贵。” “秦卿,你说对否?” 秦川急忙拱手抱拳,郑重道,“陛下此言极确极明,臣钦佩至极!” “罗雷,陛下对你如此器重,你还不速速谢恩?” 罗雷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深深叩首,朗声道,“陛下天恩,万死难报!” “臣必定竭尽此身此命,以报陛下之厚恩!” “好,免礼吧。” 李玉堂这才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转而看向秦川,淡笑道,“秦卿,你的性格朕再清楚不过。” “不论为你加官,还是进爵,你都断然不会领受。” “这样吧,为了安抚你这几日的牢狱之灾,朕便满足你一个要求。” “不论你什么时候想好,都可以随时来向朕提出,朕一定满足于你。” “谢陛下!” …… 离开皇宫,秦川陪同罗雷一起,前往吏部领取的官袍和印绶。 捧着手中沉甸甸的一品尚书官袍,罗雷仍然感到深深的不真实。 “秦公子,我真没有想到,只是帮了你一个举手之劳,竟然得到如此回报。” 罗雷喃喃道,“原本我以为此生此世,能做一个九品捕头,就已经别无所求。” “后来连捕头的小官都丢掉,本想此生就种田自养,老死乡中。” “没想到托你之福,竟然让我直接一跃成为了当朝正一品的工部尚书。” “换做从前,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秦川淡笑道,“罗兄,言重了。” “你不是因为帮了我,才得到九品捕头的官位。” “而是因为通过此次事件,让陛下见识到了你的刚正不阿。” “现如今你已经是堂堂一品工部尚书,而是还是个小小的都察院四品御史。” “日后在朝中,在下还要仰仗罗大人多多提携啊。” 罗雷急忙摆了摆手,苦笑道,“秦公子,千万不要这么说,实在折煞罗某了。” “哈哈哈,玩笑话而已,不必当真。” 秦川摆了摆手,咧嘴笑道,“罗兄,今日你碰上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得请我好好喝上一杯?” “没问题,今日罗某定陪秦公子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 当即,罗雷同秦川一起离开皇宫,来到了京城最为繁华的烟雨楼。 烟雨楼是京城最为繁华的风月之地,达官显贵们最喜欢的淫靡之所。 而秦川之所以提议来这里,只是单纯对烟雨楼的乐师技艺较为感兴趣。 作为正人君子,他们两个当然不会点女人作陪。 只点了四坛好酒,几样好菜,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自斟自饮起来。 “罗兄,请!” “秦公子请!” 三五杯酒下肚,罗雷突然想到什么,面露正色道,“对了,秦公子,有一件事我刚刚忘了对你说。” 秦川饶有兴味道,“何事?” 罗雷沉声道,“先前你受诬陷的案子,就这么结了?” “结了。” 秦川点了点头,淡笑道,“余盛川在诏狱之中,将他所做的一切都尽数招供。” “我昨夜亲自带兵前去余府,将余家的家产全部抄没殆尽,家眷家丁全部斩尽杀绝。” “刑部那边已经给余盛川定罪,三日之后当街腰斩,以儆效尤。” 见罗雷神情复杂,低头不语,秦川面露正色,不解问道,“罗兄,你觉得如此结案,有什么不妥吗?” 罗雷默然片刻,沉声道,“在下只是一个局外人,对细情并不知晓。” “但我总觉得,只惩戒一个余家,实在是太简单了。” 秦川皱眉问道,“罗兄,为何这么说?” 罗雷解释道,“先前我被那两名官差押解玉峰台,半路上到了野松林,那两人打算将我置于死地。” “我记得很清楚,在动手之前,其中一个官差对我说,让我到了阴曹地府不要恨他,要怪便怪我自己,非要和杨文忠为敌。” “单从这句话便足以证明,这两名官差必然是奉了杨文忠的授意,才打算在半路上将我置于死地。” “如今余盛川被判以腰斩之刑,满门处死,杨文忠又岂能抽身事外,独善其身?” 听完罗雷的话,秦川忍俊不禁面露笑意,给罗雷倒上一杯酒,宽慰道,“罗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杨文忠,确实是奸臣不假。” “但要处置他,无论如何都急之不得。” 秦川对罗雷讲道理,罗雷明白。 突然在酒楼遇见李旭东同人争执,对方是祝家子弟。 教训祝家子弟,得罪祝枝亮。 孙家孙寿丰登门来访,工部的官员中有一人名叫孙熹,是他的侄子,想请秦川高抬贵手,秦川表示放过他可以,但需要用一命相抵偿孙寿丰犹豫许久,咬牙答应。 孙寿丰带着祝家的人头前来,秦川直接派人去给祝枝亮送去,祝枝亮大为恼怒,两家展开政斗商战 杨文忠出面调停,团结四大世族,决定一起针对秦川。 秦家的产业被针对,生意每框日下 再次遇到那名道士,指点秦川,留之则死,出之则生,让秦川离开京城,到地方发展 第八十五章 以德服人 “为什么?” 罗雷费解道,“杨文忠身为当朝首辅重臣,位高权重,门生故吏遍天下。” “如今朝中奸臣遍地,杨文忠便是首奸。” “如果首奸不除的话,何以整顿朝野,何以肃清天下?” 秦川点了点头,淡笑道,“罗兄此话,颇为有理。” “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认为陛下知不知道,杨文忠擅权专政,结党营私,是朝中的奸臣之首?” “这……” 秦川这番话,说到罗雷未曾考虑过的角度,使得罗雷微微皱眉,陷入深思。 “我相信,陛下一定是知道的。” 不等罗雷回答,秦川便继续淡笑着说道,“毕竟我们的陛下,可是从先皇诸子之争中,笑傲到最后的王者。” “如果连这么明显的忠奸都辨别不出,他又如何能力压一众人中龙凤,成为天下之主?” “那你说,陛下为何明知是杨文忠是个奸臣,却一直都隐忍不发,让他始终稳坐首辅相国之位?” 罗雷的脑子明显有些不够用,懵懵地摇了摇头。 “在下不知……” 秦川淡笑着解释道,“陛下并非不想动杨文忠。” “相反,陛下已经忍了杨文忠很久,一直都恨不得除之后快。” “但是,当你达到一定的地位,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后,一言一行就不能再随心所欲,而是要顾全大局。” “当初陛下能顺利脱颖而出,继承帝位,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归功于杨文忠的背后扶持。” “因为杨文忠是京城世族的领袖,得到杨文忠,就等同于得到了世族派的支持。” “所以,陛下在即位之后,为了回报世族派的帮助,必须让杨文忠担任相国首辅,让世族子弟们全都入朝为官,在朝中担当要职。” “四大世族的势力,全都达到了如日中天的鼎峰,便是当初他们支持陛下得到回报。” 秦川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陛下与世族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陛下仇视这些世族,却又不得不维系与世族之间的关系。” “世族对陛下暗怀异心,却又依靠陛下来巩固他们的权力。” “如果陛下贸然动了杨文忠,便打破了这种平衡。” “一旦与世族之间的关系决裂,最好的结果,也是各大世族全部从京城消失,给京城带来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 “因为现如今,京城的各大产业领域,几乎都早已被世族们瓜分垄断。” “一旦世族全部撤离,这些产业和财富也将随着烟消云散。” “无数百姓会失去收入,无数佃农会失去田亩。” “京城的经济,会至少倒退八十年以上。” 罗雷听得一愣一愣,神情变得复杂些许,重重点了点头。 “秦公子,我罗雷自诩生平嫉恶如仇,眼中容不得沙子。” “今日听秦公子一言,我才明白,自己是何等的愚昧和狭隘。” “难怪陛下提拔重用秦公子,秦公子的眼光和见识果然超群绝伦。” “今后罗某绝不再粗鲁莽撞,意气用事,全听秦公子吩咐!” 秦川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淡笑道,“罗兄,干。” “干!” …… 二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争执之声。 “吗的,老子点的女人,你也敢抢?” “混球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秦川不经意转头一看,顿时面露惊愕之色。 这两桌客人,都是大约十来号人。 其中一方人,秦川认识。 正是李旭东,和他那群虎贲营的兄弟。 此时此刻,李旭东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 而他对面发生争执的,是一个面皮白净的青年。 身穿丝绸长袍,双手戴满扳指,容貌轻佻,贵气逼人。 青年身边的人,全都是体型魁梧的壮汉,应该是他的家丁奴仆,或者说是打手。 “罗兄,你等一等。” 秦川淡笑道,“这两拨人中,正好有我的朋友,我去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当即,秦川直接朝双方争执的方向而去。 罗雷见状,担心秦川吃亏,也默默跟了上去。 由于李旭东刚才发怒之际,直接一把将桌子翻了。 瞬间惊动了全场的客人,使得客人们纷纷远远退后,围成一圈围观。 眼看着双方怒目对峙,剑拔弩张之际。 秦川不紧不慢走上前,淡笑道,“李将军,好久不见。” “大哥?” 李旭东愣了愣,顿时满脸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闲来无事,来喝杯酒解解闷。” 秦川淡笑道,“没想到竟然正巧碰上这么一桩热闹。” “李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李旭东顿时满脸愤然,“大哥,我今天带着弟兄们来喝酒,点了十几个女人作陪。” “没想到他祝少宁,竟然扬言出双倍的银子,将我点的女人全都抢走。” 祝少宁冷笑道,“李旭东,这风月之地,本就是用银子说话。” “没有银子还出来玩,不嫌丢人?” “放屁!” 李旭东骂道,“小爷喝花酒的时候,你他娘还在喝奶呢!” “自古以来,先来后到,天经地义。” “我们先来你后到,你却跟小爷抢人,还敢血口喷人?!” 秦川摆了摆手,淡笑道,“李将军,冷静点。” “这里是京城,不是战场。” “战场是用拳头交流的地方,京城则是讲理的地方。” “咱们在京城,必须惟贤惟德,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懂吗?” 李旭东满脸憋屈,但还是点了点头,“大哥,我明白了……” 秦川不紧不慢走上前,淡笑着抱拳道,“阁下便是吏部尚书祝枝亮大人的公子,祝少宁吧?” “鄙人秦川,久仰大名……” 秦川话未说完,便被祝少宁嗤笑一声打断。 “你就是那个全家死绝,痴傻一年的秦川?” “想替他李旭东说话,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今天这些女人,我祝少宁要定了,你就算好话说尽也没用。” 听闻此话,秦川面不改色,微笑依旧。 下一秒,一记凌厉的勾拳腾轰而出,狠狠砸在祝少宁的脸上。 第八十六章 还算是人吗? 秦川这一拳,直接将祝少宁揍飞好几米远。 正脸着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直接被掉了三颗大牙。 此举一出,全场瞬间变得如同灵堂般一片死寂。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难以置信的震惊,看着秦川的眼神,充满古怪和复杂。 不是,哥们…… 你刚刚不是道理讲得挺好。 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劝你兄弟要讲理为主,不能随随便便跟人动手吗? 怎么轮到自己,下手就如此狠厉,直接把人往死里揍? 李旭东同样惊得目瞪口呆,愣愣道,“大哥,你刚刚不是说……咱们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吗?” “不错。” 秦川揉着手腕,淡淡道,“遇到人的话,确实应当如此。” “但是,这家伙从刚刚开始,便一直蛮不讲理,又满嘴喷粪。” “连人话都不会说的家伙,还算是人吗?” “遇到正人君子,咱们必须惟贤惟德,以理服人。” “但如果对方听不懂仁义道理,咱们也得略懂如何用拳脚沟通,懂?” “懂了!” 李旭东重重点了点头,看着秦川的眼神充满敬佩和崇拜。 他喵的! 不愧是秦擎苍将军的儿子!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大哥! 这脾气,他喜欢! “少爷!” 几名随从大惊失色,忙不迭将祝少宁搀扶起来。 祝少宁被揍得满嘴鲜血模糊,哆嗦着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气得两眼通红,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 “你……你竟敢打我!” “姓秦的,敢动小爷,你特么是不想活了!” “上,给我把他的四肢打断,扔到大街上喂狗!” “是!” 随从们随手抄起板凳和酒坛,气势汹汹冲向秦川。 不等秦川出手,罗雷直接一声不吭箭步上前。 攥住最前面一名随从的手腕,将他重重摔在地上,随即一脚踢飞出去。 “大哥,你歇着!” 李旭东满脸兴奋,咔吧咔吧捏着拳头,咧嘴笑道,“这些小碎催,交给我们解决就好!” “弟兄们,给我打!” “不对,给我用拳脚,好好跟他们讲道理!” 李旭东身边的弟兄,都是虎贲营的精锐。 祝少宁手下这些家丁狗腿子,自然不可能是对手。 顷刻间,祝少宁的手下全部被撂倒在地,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李旭东将祝少宁踩在脚下,冷笑道,“怎么样,小子,接着狂啊。”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 祝少宁脸色铁青,感受着背后李旭东沾满泥泞的军靴,却根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呵,还不服?” 李旭东眉毛一拧,戏谑笑道,“看来小爷,还得再让你吃点苦头了。” 面对李旭东沙包大的拳头,祝少宁吓得脸色惨白。 忙不迭拼命连连摇头,颤声道,“别……别打了……” “李将军,今日的事,都是小弟不对。” “这样,李将军,只要你今日饶了我,你和你的弟兄,还有秦大人,你们今日所有的酒钱,就全算在我的账上,可好?” 李旭东骂骂咧咧道,“你特么什么意思,小爷差你这顿酒钱?” “我都还没请过我大哥,你也配请我大哥喝酒?” “滚!” 骂了个痛快后,李旭东直接狠狠一脚踢在祝少宁身上,将他踢飞出去。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祝少宁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接飞出门槛,结结实实摔在大街上。 刚刚烟雨楼内传来的动静,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站在楼外伸直了脖子围观。 见祝少宁就这么被人生生踢飞出来,一个个都满脸惊愕,忍俊不禁。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祝公子吗?” “怎么今日,竟然如此之狼狈。” “这么急着走,连牙都落在酒楼里了?” 祝少宁老脸如炭一般黑,恨不得挖一条地缝钻进去。 偏偏李旭东刚刚一顿毒打,让他浑身剧痛难耐,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能就这么一动不动躺在人群中间,任由众人像欣赏奇珍异兽一般围观自己。 一群祝家的家丁奴仆,全都愣在原地,满脸不知所措的惶恐。 秦川忍俊不禁,淡淡提醒道,“你们的主子都走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难道想像你们主子一样,让我送你们飞出去?” “不……不劳!” 祝家奴仆们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将祝少宁搀扶起来,塞进车驾上,直接一路扬长而去,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 “哈哈哈哈,真是个废物!” 看着祝家人狼狈逃窜的样子,李旭东忍不住仰头大笑。 秦川抱臂而立,淡淡道,“好笑吗?” “当然好笑!” 李旭东忍俊不禁道,“大哥,你没看到吗?” “刚刚那帮人逃得,简直叫一个快!” “就像恨他们爹妈,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似的……” 李旭东偷偷一瞥,见身旁的秦川面无表情,全无笑意,顿时也不由缩了缩脖子,立刻悻悻收起笑容。 “大哥,我……我闯祸了?” “不,硬要说的话,也是咱们一起闯祸了。” 秦川淡笑道,“这个祝少宁,是吏部尚书祝枝亮的儿子,背后靠着四大世族之一的祝家。” “祝家权势滔天,尤其在漕运方面,几乎垄断了整个京城的生意,平日里连杨文忠都要给上三分薄面。” “咱们今日将祝枝亮的宝贝儿子,揍得如此之凄惨,只怕免不了遭到祝家的报复啊。” 听闻此话,李旭东立刻大手一挥,朗声道,“大哥,你别怕!” “今日之祸是因我而起,这顶锅我一个人背!” “如果祝家人敢去找大哥的麻烦,大哥跟我知会一声,我立刻带着弟兄们赶来,揍得他们连亲妈都不认识!” 秦川顿时满脸哭笑不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位李将军,还真是性情率真,天真可爱啊。 以为只要手握武力,就什么事都能解决。 武力,确实非常重要。 一个人的武力,能影响一支军队的强弱。 而一支军队的武力,便可以左右战争的胜负。 第八十七章 祝家的报复 但是,那也仅仅只是针对于战场上的战争而言。 世族之间的争斗,可没有这么简单粗暴。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机关算尽,人脉关系…… 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武力恰恰是最没用的东西。 秦川可不会天真到认为,祝家人的报复手段,会是派出一群地痞无赖,拿刀来砍自己。 李旭东是一介武夫,满脑子只知道打仗,毫无政斗的头脑。 加之有李玉堂义子这一层身份,更是如同免死金牌一般。 秦川相信,以四大世族的精明,绝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招惹这块虽然无脑,但却无比难缠的狗皮膏药。 所以,祝家报复的对象,一定是自己。 当然,对于秦川而言,倒也并无甚所谓。 如果他畏惧祝家的报复,刚刚就不会草率地对祝少宁动用武力。 从自己决定帮助陛下掣肘杨文忠的那一刻,就已经站在了杨家的对立面。 杨家作为京城四大世族之首,与杨家对立,就等同于是与所有世族对立。 和世族彻底撕破脸皮,是早晚必然发生之事。 第一个是祝家,还是哪一家,都并无所谓。 …… 祝少宁被抬回府,已经是深夜时分。 祝枝亮原本都已经睡下,听下人汇报说儿子受了伤,立刻惶恐地前去探看。 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视若性命般珍视。 如果这个儿子出什么三长两短,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祝枝亮在两名下人的搀扶下,心急如焚来到侧房。 祝少宁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不止。 两名郎中则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为他着上药。 看着自己儿子浑身青紫,遍体鳞伤,祝枝亮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哆嗦不停。 “我……我儿子伤得重吗?” 两名郎中苦着脸道,“老爷,公子的伤势颇为严重,定然是遭到了武功高强之人的袭击。” “虽然受的都是外伤,但也伤及到了骨骼,至少需要静养两个月以上。” “这两个月内,公子切不可下床走动,否则定会落下病根。” 祝枝亮咬了咬牙,紧握双拳,内心如滴了血一般剧痛如绞。 祝少宁艰难地挪过头,看向祝枝亮,带着哭腔哀嚎道,“爹,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孩儿今天不仅遭了毒打,还成整个京城的笑话。” “如果爹不帮我出了这口恶气,我便不活了!” 祝枝亮眯着眼睛,冷声道,“宁儿,你说吧,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爹一定杀了他全家,为你出气报仇!” “李旭东,还有秦川!” 祝少宁眼中满是浓浓的憎恶和怨毒,咬牙切齿道,“这两个混球,不仅将我毒打一顿,还让我颜面尽失,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我非要亲手打断他们的手脚,以泄心头之恨!” 祝少宁越说越气,话语间流露出浓浓的杀气。 祝枝亮听了这两个名字后,却不由愣了愣,“宁儿,你说谁?” 祝少宁重复道:“虎贲营统领李旭东,还有都察院御史秦川!” 祝枝亮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表情变得无比复杂。 “宁儿,你……你怎么会同时招惹上这两个人?” “这样一来,就有些难办了……” 见父亲竟然露出犹豫的姿态,祝少宁瞬间急了,“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可说,要杀了他们全家,为我出气报仇,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祝枝亮顿时满脸欲哭无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对这个独苗儿子视若珍宝,从来不会说话不算数。 但问题是,儿子这次招惹的两个人,让他不得食言啊。 秦川的全家,都已经战死落云谷,现如今全家就剩他一个人。 至于李旭东,平日里都住在军营中,在京城举目无亲。 唯一勉强能称之为家人的,就是他的皇帝义父。 自己即便再借一千个胆子,也不妄言要杀皇帝全家啊。 “公子,在下现在要为你正骨,你忍着点。” 一名郎中攥住祝少宁的一条手臂,使劲狠狠一掰。 伴随着咔擦一声脆响,祝少宁瞬间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 “啊!” “啊!” 听着儿子这凄厉的惨叫声,祝枝亮再次心痛如绞。 当即如下定决心了一般,紧紧咬着槽牙,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意。 “宁儿,你放心吧。” “爹一定会杀了那秦川,给你报仇雪恨!” …… 从当夜起,祝家对秦川的报复行动便正式展开。 作为四大世家之一的家主,祝枝亮的报复手段,自然不可能那么小儿科。 祝家坐拥上千条商船货船,垄断了京城内外周边所有漕运生意。 京城的所有铺户,凡是需要从外地进货的,都需要仰仗祝家之力。 他们秦家,自然也不例外。 秦家的产业中,有一多半都需要走漕运的渠道来进行进出口。 木料、铁料、畜牧、粮谷…… 各家产业都和祝家不同的漕运分号进行合作,且大多已经合作多年,关系极为亲近熟悉。 但是,随着祝枝亮一声令下,这些分号全都第一时间撕毁契约,中止了与秦家的合作。 并且所有其他分号,也全都将秦家的人拒之门外。 任由你给出多高的价码,私下里给我塞多少好处,也别想用我们的商船和码头。 无数外来的货物来到京城,载着满满一船的货,却根本没有码头可靠岸。 在海上漂了好几天,只能无奈原路返回。 更有许多秦家发放到外地的货物,因为货物运不出去,而失去了一个又一个合作多年的合作伙伴。 短短半个月下来,无数掌柜跑到府上,向秦川诉苦道委屈。 对于这些人的诉苦,秦川也无可奈何,只得安抚他们能多顶一日是一日,自己一定尽快想办法。 话虽这么说,但秦川属实是有些无计可施。 祝家作为京城四大世族之一,底蕴何其雄厚,势力大得深不可测。 即便他们秦家巅峰之时,也只是将门之家。 论及财力、人脉和权势,都无法与祝家相媲美。 第八十八章 孙寿丰来访 何况现如今,偌大的秦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早已辉煌不再。 秦川纵然腹有良谋,但奈何双方财力和势力差距,实在太过巨大,根本不在同一量级。 就好比一个乞丐,怀中揣着几枚铜板。 就算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战胜一名富可敌国的巨贾。 准确来说,连和人家同桌境界的资格都没有。 偏偏这商战之事,秦川还无法向别人求救。 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兄弟,譬如李旭东、罗雷之类,都是苦哈哈的穷哥们,根本帮不上忙。 而告诉李玉堂,也是断断不可。 就好比两个小孩打架,打输的那个输不起,回家喊妈妈一样。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即便度过此次难关,日后也只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 秦川正为此犯愁,每日愁眉不展之际。 半个月后的一天,终于迎来的转机。 先前处理了工部尚书余盛川,并让罗雷即位。 罗雷新官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秦川提供的名单,大刀阔斧处理工部官员。 凡是工部四品以上的高层,几乎七成都是余盛川的心腹。 这些年来帮着余盛川欺上瞒下,一个个贪了不知多少银子。 罗雷一向性如烈火,眼中却容不得沙子。 自然是将这些蛀虫,全都一一揪出来,交给刑部严查重办。 这日,傍晚时分。 秦川前脚刚刚回府,正在院内吃着晚饭。 门房从前面跑来,毕恭毕敬道,“老爷,有一人自称是礼部尚书孙寿丰,说有要事相求。” “孙寿丰?” 秦川微微怔了怔,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他怎么来了?” 孙寿丰,是当朝六部尚书之一的礼部尚书。 更是四大世族之一,孙家的家主。 这半个多月的光景来,自己一直应付祝家的明枪暗箭,精疲力尽,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为何恰逢此时,孙家的家主突然登门来访? 秦川眯着眼睛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郑重道,“有请!” “是!” 门房点了点头,转身前去传话。 不大一会,便见一名身着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大步流星从前院走来。 来到秦川的面前,主动拱手作揖,乐呵呵道,“秦大人,老夫孙寿丰,这厢有礼了。” “孙大人,不必客气。” 秦川立刻起身相迎,抱拳还礼,淡笑道,“下官入朝不久,公务繁重,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访孙大人。” “没想到今日,孙大人竟主动登门来访,真令在下受宠若惊。” “请坐,上茶!” 秦川挥了挥手,一名下人立刻给孙寿丰端来茶水。 孙寿丰在秦川对面坐下,明显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秦川悄悄观察着孙寿丰的神情变化,淡笑着主动开口道,“孙大人今日莅临寒舍,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 “大人有何事,尽管直说无妨,只要下官能办,一定尽心竭力帮助大人。” 孙寿丰点了点头,这才下定决心,正色道,“秦大人,不瞒你说。” “老夫今日登门来访,是希望能请你高抬贵手,救一条人命。” “哦?” 秦川顿时有些意外,不解道,“孙大人此话何意,下官怎么有些不大明白?” 孙寿丰解释道,“秦大人,明人不说暗话。” “工部有一名五品主事,名叫孙熹,此人是老夫的亲侄子,老夫对他十分器重,一直视如己出般培养。” “老夫知道,当初秦大人奉陛下密诏,扳倒了工部尚书余盛川,这段时间来一直在清算工部官员。” “短短半个月的光景,工部四品以上的涉贪官吏,几乎都已经受到惩处。” “实不相瞒,我侄儿孙熹这些年来,也帮余盛川做过事,拿过他的好处。” “老夫希望秦大人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家侄儿。” 听完孙寿丰此来的目的,秦川这才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是有事求我啊? 那就好办了。 秦川咳嗽一声,皱着眉头犯难道,“孙大人,你都已经主动登门造访,按理说下官不该推却。” “但是……下官虽有心帮孙大人,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当初我受余盛川的诬陷,被关入大牢,后来仰仗运气和贵人相助,才幸免牢狱之灾。” “现如今工部的大小诸事,都已与我毫无关系。” “我不过是都察院区区一名四品御史,如何能帮得上孙大人?” 孙寿丰无奈道,“秦大人,老夫今日主动登门来访,已经足以证明诚意,你又何必试探呢?” “陛下之所以彻查工部,便是始自当初命秦大人你查阅六部档案。” “现如今新任的工部尚书罗雷,也是秦大人的故交。” “从众多工部官员中,保住老夫的侄儿,不就是秦大人你一句话的事么?” 听闻此话,秦川顿时忍俊不禁,“没想到孙大人竟然将我调查得如此透彻,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好,既然如此,那下官便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秦川微微眯起眼睛,神秘笑道,“孙大人既然都登门找到了我,证明已经发动了一切人脉关系,却都无法保住孙熹。” “眼看着实在无计可施,才只能寄希望于我的身上。” “此外,孙大人想必也很清楚。” “如果下官不帮你这个忙的话,以你侄子孙熹的罪过,会被如何惩处吧?” 孙寿丰缄默不语,心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没想到这秦川年纪轻轻,竟如此慧眼如炬。 仅仅片言之间,便将他的这点心思,全都清清楚楚地看透。 来此之前,孙寿丰确实已经发动了作为四大世族之一的所有人脉关系。 但奈何此次,陛下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痛下狠手肃清朝野。 并将工部,作为一个整顿的出头鸟,用来震慑群臣。 加上工部新任主事罗雷,是一个极为正直之人,如同天庭雷公般刚正不阿,水泄不通。 孙寿丰准备了几万两银子,想要保自己的侄子。 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根本无处可使。 第八十九章 以命换命 至于东京电视台的台长是什么人,我完全不清楚,来到东京电视台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里的台长是一个叫做黑棋木二的男子,四十岁,为人严谨,认真。 她一直在忍耐,因为她觉得自己和王柏之间的约定对金孝丽而言很不公平,她想要公平竞争,所以她一直忍着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不愧是公主殿下,不不不,应该说是不愧是红色笨蛋,傻劲强到他这种地步,已经可以说是一绝了呢。凭借直觉就可以揭穿菲特言语陷阱,识破他的阴谋,这种能力某种意义上比起魔法无效化更加的珍贵。 听到乔治的汇报,卓云心中却涌现出一个想法,心念微动间联系上了身处于眉心空间中的神圣圣经德鲁伊。 在弑神者的世界,雅典娜确实拥有御使猫头鹰的力量,但和美杜莎是姐妹什么的,我表示接受不能。 但是……如果上了月球,面对月球的主宰,我们到底有几分胜算。 这样一来,赛琳娜可以省下每周两百镑的房租,还可以赚进三百镑,等于赶上了在舞厅工作时的收入。自己再找一份普通点的兼职工作,省吃俭用负担生活杂费,从王柏那里赚来的薪水全部存起来,就能把学费攒出来了。 贝利尔面色一变,古怪地看了面前看起来无比稚嫩的孩子一眼,心里诧异,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地狱都知道。 平心而论,祝彪的铁棍使得很不错。以太史昆的眼光来看,他这一身棍法最起码是超过了崔道成这个等级了。更难得的是,祝彪怒火攻心,手中的棍法却是丝毫不乱,一只铁棍卷起漫天棍影,向着武松当头罩去。 带着梅兰菊竹四人,曹子诺转向朝嵩山而去,此时的嵩山和树百年后却是绝然不同,此时嵩山上不存在嵩山派,唯有少林寺。 而同样都是12岁出关后就在江湖上走动,接管家里的生意并逐渐扩大。因能力非凡,所以人们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校草是干嘛吃的?”陈一刀好奇的问道,在他前世的那个时代可没有校草一说,他那个时代都是喊牛人狂人什么的,根本没人喊什么校草。 “那你载我回去,回去了我们再谈。”秋境高兴的道,她现在越来越相信眼前的这个男生就是她心中的陈一刀。 龙少宇无论在官场还是商场都是极有气场的人,今天也是真心期望能好好处理这件事。 老夫人听了便嗔他:“你那嘴就是甜,也怪得不你父亲就是喜欢你一些,正好,这里也有点子事,你三叔在跟奶奶我闹腾呢,奶奶被他闹烦了,跟你母妃求情,你母妃不肯呢,堂儿,你来帮帮奶奶吧。”说着,拿眼瞪王妃。 见到上帝之手和人渣欲要战斗,其他国家的强者们却是震撼无比。 cici心中犯嘀咕,这惟加成,怎么就跟着寻一个鼻孔出气呢。全都是洛瑾诗的忠实守护者? “谢谢,”叶离道谢,护士帮她包好伤口,她迅速的提着药出门,年夜里,大约只有医院门前还有一两台出租车,报了地址,一路把她送了回来。 “你要去买什么?”结果,叶离又吃了几口米饭,才说,“你从美国回来,都不给家人买礼物?”语气,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平缓,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听到。 为了可以更加努力的改变目前的一些计划,他的做法,这会有点很大很大的,你还真是状况确实是既然不同,他无法相信自己的问题是否可以为了更简单。 让他不知该如何去城市,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会有这很多很多的事情。 这下子,吕剑雨终于也是相信了楚羽的话,手忙脚乱的接过妖丹之后,他随即便是一脸喜色的乖乖闭上了嘴巴。 不过,伴随着的元素风暴的逐渐接近,一直都在以自我节奏缓缓流淌的岩浆,终于在此刻出现了变化。 不得不说,胡毓生得了一副好皮囊,让他饰演魏和尚,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也不用为魏和尚这个角色而烦恼。 银质浮龙则以初次末命名,分别对应亡灵系法术,元素型法术与控制类法术。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一次行动的时候居然就遭遇到了天盾局联盟的英雄,更加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所谓的英雄们居然是弱的离谱,他轻轻松松便解决掉了他们所有人。 柳宗看了一眼幽魂索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联系上了刘纯,问他手上有没有存货,不过刘纯的回答让柳宗比较无奈,做为lv1的玩家,他得到的可合他职业属性的东西。 狄安娜打开大大的行李箱,将里面的黑色作战服拿了出来,仔细的检查起来。 众人眼中,两人在半空轰然对撞,发出一声巨响。以二人为中心,强大的力量爆发开去,众人都觉气息不畅,就连谢翛等人也是急忙深呼吸一下,心中骇然。 李萍大声的应着,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微笑,时不时飘一眼她身边的陆浩。这俩人,外人看来,是一对情侣在田野上散步,实际上,她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她关心涂帮,只是因为涂爹对她很好,在他眼里,她跟安末并没有什么差别,这样的视如己出的好,不是说报答就能报答。 “好吧!”袁慧很是可爱的冲着王微吐了吐舌头,然后拉着赵敏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两个姑娘很是开心的聊了起来。 第九十章不是祝家人? 秦川淡笑道,“罗兄,你有所不知。” “这个孙熹,不是普通人。” “而是世族孙家的人,礼部尚书孙寿丰的侄子。” 听闻此话,罗雷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那又如何?” “秦兄,你的意思我听不明白。” 辗转缠\/绵,由轻薄的攻势渐进最深的掠夺与摄取她口中的甜蜜,呼吸促狭带动心跳的骤然减缓,让人欲罢不能。 “就这样,再见!”骆雪抬手拜了个拜,然后就撒开脚丫子往电梯方向跑。 现在的他压根就没办法离开东皇山庄,没办法离开东皇山庄也就没办法去找大腿或是去找青龙先生。 那大鹏精的巨斧直接砍进了地里面,只剩下斧柄则是留在了外面。地面上尘土满天。 利用强大的内劲转渗透到地面,然后让对面的敌人身子摇摆不定。 “唔……”虽然不能帮忙上药让骆雪有些莫名的失望,但还是乖乖的出了门,并帮殷凛将门关好,站在门外候着。 那饕餮长达百丈,远远看去,就是一座山峰。它全身上下都是坚硬的黑色鳞甲。 如果是在以前,在南疆的兵马没有遇到危机前,在南疆的士兵没有遭到即将饿死的威胁前,武二的这份不同,带来的结果必然是坏的。 司慕冉进门的时候,刚巧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睡意朦胧的花月满,浅浅一笑,迈步走了过来。 “唉,你的这两个妹妹一个脾气大,一个块头大……”李红玫说着啧啧直摇头,她结婚的照片拿回去给娘家看了,哪个看了哪个笑,都笑她的那个大姑子‘富态’,搞的她怪没面子的。 芯莹缓缓而来,她依旧是大乘大圆满的修为,她其实是可以渡劫了,但是因为仙魔之体渡法则之劫太过危险,在没有十足把握前,她不会也不敢渡劫。 “尘儿!你是我叶家的骄傲,以你的资质有朝一日,叶家的未来就靠你了!”这时属于另一个叶无尘的记忆,此刻这样的话也同样出现在了叶无尘的心中。 同时还声明只是毁灭西域家族势力只是下属的自作主张,现在他会要求克制这些手下。 如同,平等条件下,地球的每一个地点被陨石撞击的概率,都是均等的,谁也不能肯定哪一个地方就一定不会被陨石作为目标。 多说无益,楚凡的洪荒之力加强,掌影猛地放大数倍,拍中了虫子的三角脑袋。 “不是吧,萌大乃,难道你真的准备出卖色相?”想了一下,苏菲是那样的惊恐,果然不愧是我的好朋友,为了让我们不排队,居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许颖夏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怀孕的时候特别辛苦,生产的时候也很艰难,几乎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这个缺口与地面相距三十三丈,通过缺口才能进入火神宗的里面,相当于是火神宗的大门。 夜色之下,九尘,夜幽和残阳三大宗师全部被娇娘召唤到了帝都之内,而当他们见到娇娘归来的时候还是比较兴奋的,这说明天煞组织又要兴起,但娇娘却直截了当的说出要在她离开之前,唤醒天煞强者。 但南北一直都是乐观的,她难过的时候,要么飙车,要么爬山,要么大喊,然后就疏散了所有的郁气。 第九十一章 二虎竞食 “是!”报信的那名弟子,无辜的捂着刚刚被曾范打的位置,苦着脸转身出去了。 其余求生者看完自己的评分之后,自然也想看看其他人的综合评分以及战力值。 青山听后点了点头,对于九幽地冥蟒族,他完全没有放在眼中,毕竟整个九幽地冥蟒族现在才有三个斗圣。 趁着现在有空闲有时间,安陵刚好可以和亚戈交流下一步的计划。 卡尔看着一点点复活着的饕餮士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皱了皱眉头。 有不少的治安官和法警,都因为杀了罪犯,而被法院起诉,并且因此入狱。 “白星,离开鱼人岛以后,我可不会在香波地久待,亚尔其蔓红树的泡泡应该不能离香波地太远吧。 他的手下也纷纷学习了那些能力,最初只是鹰眼米霍克展示了远超过去的剑术造诣,紧接着就连一笑和巴雷特都开始喊着什么八门遁甲之类的莫名词汇了。 雷霆震怒之余,凭借着又粗又长的体型,大海蛇们都攀爬到了甲板上。 围观的众人脸色一变,纷纷低下了脑袋,眼前这位,绝对是一方恐怖的存在,一身法相境的修为,通天彻地,剑术玄妙,更是无与伦比。 随着腐烂触手的长出,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的剧烈臭味。林煌只是稍稍嗅到一丝,便觉得脑袋一阵昏沉,他连忙关闭了自己的外呼吸,同时冲着其他人喊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林霖这边的克烈大招已经冷却就绪了,还有等一等大熊的亡灵战神的大招。 可他来到洛阳,发现燕北面临的情况似乎并非紧张到需要从辽东调拨船队。 原本林煌对于杀掉这些跟自己没有仇怨的人还有所犹豫,但现在看来,这个监狱空间里的这些人,已经彻底没有了良知。 看了看手中的残月,王旭纠结了半晌,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你好,赵大哥。我叫叶修,是猎人协会接了这次调查任务的调查员。”林煌说着,将联盟政府发的调查证投影了出来。 “该死该死!我要彻底折磨你的身心让你屈服!别以为侥幸带来的胜利就能够怎么样!”眼睛都开始发红因为这次的失败是鹰冈明无法接受的,他不敢相信自己输在了一个初中生的手上。 现在阿瑞斯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丰富了,几个骷髅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我却能感觉到他们的智力已经非常高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攻击四个城区的玩家们现在都在水深火热中。 为了查明真凶,双子妖精神甚至以无比卑微的态度,向殿中的那十余位强大神力真神,请求了协助。 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了一丝决断,莫然这才将这原石宝箱装入了真君混元盒中,脚踏龙马天罡再度朝崂山而去。 守候在结界之门外面的广济真人打开了门,放天剑门丙班的十二个仙徒出了北境森林。 他其实还是十分宠溺这猴子的,不但将自己的一气禅倾囊相授,还将自己的禅骨功功法也特意教给了孙悟空。 看到方天行担心云中客,正在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南宫剑提醒道。 就拿高级生命药水来说,虽然是缓慢恢复,但蓝色品质增加了生命值百分比的瞬回量,又能治疗骨折恢复伤势,已经和瞬回药剂价格相持平了。 方天行被烈天火的大招击得吐出一大口学鲜血,飞了出去,飞向台下,他刚才是硬受了烈天火的那一击,现在是生还是死根本无从得知。 此时此刻,在虎会将当日情形复述一遍后,赵广德也听得激动莫名。 转头却和晋宁郡主一道拜了无归道长为师,一进兴园就是四年。直至你出嫁前,唯晋宁郡主一个手帕交。你在京中的人缘泛善可陈,在京中的仇家同样屈指可数。唯一有过明面冲突的,无非今天刚进门的贤王妃。 他往医院走去,刚上台阶就被那些记者给认出来了,他们都围了过来,闪光灯闪不停。 每每都是叶凯成问,而徐佐言负责回答。而说完就挂了,徐佐言沒有反过去问叶凯成还要忙多久,怕给叶凯成添麻烦,也不想让叶凯成知道自己在想他。 看来,她得用其他的办法,要不然这样下去,自己讨不到任何好处。 易谦夜的唇角越来越深阔,而他的手指始终霸占着夏穆穆的腰身,没有松开。 她看了眼挂在衣架子上的西服,等会打听一下他是不是住在这里,再找时间还给他。 血珠破裂,和王妃惊喘,抖着手松开一直扣在掌中的短簪,一把将明妃推向冯欣爱,转身抬脚,奔下台阶,跑向城阳大长公主。 “不要,我要去干活,这样整天不干事的,我会变成猪的。”徐佐言在叶凯成的怀里乱蹬着。 第九十二章 世族内斗 “孙寿丰!” 祝枝亮杀气腾腾眯起眼睛,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我想起来了……” 第82分钟,布兰科用掉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换人名额,他用攻击性更强、习惯位置更靠前的帕斯托雷换下了体力不支的维拉蒂,这是要孤注一掷进攻的节奏了。 “行了,瞧你激动的样子。我们边走边说吧,你不介意请我去你们四神兽家族做客吧?”马俊等林雷介绍完后,笑着说道。 随后她自己便尖叫一声,拍到手臂上的手抬起来,天蚁一点事没有的继续爬动,但她的手却被天蚁坚硬的身体刺出血迹出来。 而看到那个高挂在墙上的门面,他们更是一个个哑然失笑,议论纷纷。 见局势已经对自己愈发不利,高珩终于耐不住性子,直接忽略太子的挑衅,一脸肃然地走到周帝面前执礼请求。 意思一览无余,她素来很照顾她,她很承她的情……甚至于,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宛若姐妹一般亲近的感情。 什么组织能把下面的人培养到连死亡都不怕?只因为一个命令就要千里迢迢的来咆哮部落付出生命? 因为身体和元神融为一体,对于没有经历过的人来说,感觉就像是把自己的身体给杀了,根本不敢迈出那一步。 也不至于被高珩找到破绽以致满盘皆输,落到这样一个得不偿失,落人笑柄的困顿局面。 “不知道,这边没来过”兽人们都摇了摇头,眼下这个区域非常偏僻,没来过也是正常。 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了一点。如果说,这一辈人中有什么人能年纪轻轻就突破武君阶的话,霍子吟毫无疑问是最有可能的一拨人。 我哑口无言,看向妖君缓缓转向我的眼睛,我和妖君的目光就像齿轮,在契合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般微微张大了眼睛。我做错事般连忙垂下眼睛。 “呵呵,无妨无妨,你还是处理你的事情吧,眼下谷口正在发生的事情,恐怕就很麻烦了。”华宏等人意味深长的笑道。 针尖对麦芒,玄仙对妖皇,阵法对阵法,疯狂对疯狂,七仙六皇更是半斤对八两。 尖脑袋的身手也不弱,头一摆,手中的钢管直接敲碎了草莓罐头。 “请让一下。”雨凡大踏步走来,无形的气场瞬间在圈圈上开出了一条口子。 古族的议事大厅里,朗宇坐到了首位,这无须谦让,下方只站着八个帝族的老祖。潘家和陈家的四人自然是有些心虚了,站在了两侧,朗宇的目光扫过,不由得低下了头。 罗夫人此刻已经完全被仇恨所控制,根本就不听罗方的任何解释,在她的检查与逼迫下,罗方只能无奈同意了她报复的意见。 虽然我戴着面纱,但还是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的眼睛。这张被鬼千妁精心修饰的漂亮脸蛋让我无所适从、心中慌乱,就好像我穿着一件本不应该属于我的华丽衣服般让我不知所措。 能够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建立起硕大的一个商业集团,手中推出的产品在短时间内就稳居全国保健品产品前三行列,成为名副其实的保健品大鳄。 第九十三章 修习金石经 下人们奋力捶打了不知多久,本就已经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一听秦川仍然嫌他们力小,只得紧咬牙关,全力将手中的木板砸下。 司徒美娜很清楚,她跟陈伟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斩不断,理还乱。 这突发情况秦远仅仅将其延后了不到半分钟,八杆大旗同时炸裂,而后地脉汹涌而起,火舌蹿起,岩浆倒流,如同一座活火山突然全力爆发。 还没到宿舍楼下,路上许多伍樊认识或不认识的学生,都和他打招呼,伍樊已经成为名人,校园中无人不识。 “赵医生你太谦虚了,你可是我们医院公认的青年才俊,一号帅哥。你这一来,立马就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了。”杨乐乐两眼发亮地盯着他看,猛拍马屁过去。 什么?甄黔一直在门外,背靠着门?这是担心我出事吗?难道她不怕这个鬼屋了吗?罗脑海中无数个疑问,但是却不能问。 王元坐上电梯,一直到了二十八层,二十七层、二十八层都是叶家买下来的楼层,叶婷平时就在二十八层办公。 张翠山自那片战场脱离,回到了仙界,全身几乎被摧毁,骨断筋折,灵力全部耗尽,刚一出现,恶魂也同时脱离杀境,直接一掌震死善魂。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果当年吴志平得到了自己,还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迷恋自己吗? “没用的!丧钟这种毒,魔法药剂的话第一天还可以压制,之后依然会让他陷入无尽痛苦中。”伊莱摇了摇头。 被称作栩凌的老者深深看了已经离开的泓煜一眼,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气,还有,深深的忌惮。随后他有看向了地上的张翠山。 坐了一会,徐平安打算会庄园,到了要吃饭的时候了,“滴滴滴滴”电话响了,徐平安拿起来电话,法国的号码,会是谁,直接接了起来。 “不行”徐平安直接说道,对这些跳广场舞的没有一点好印象,包括秦彩霞在内,一屋子人都没有想到徐平安会如此干脆的拒绝。 今天玛威尔的表现堪称完美,来自世界各国的12万心理学家一致认为,她也许还有秘密,却百分百对地球抱有善意。 我走进了易萱的房间。易萱带着时雨也进来了。这次时雨没有在胆怯,他很自觉的坐到了桌子前盯着桌子上的饭。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乔斯嘴角微微的抽动着,再一次的看向了系统之中的新技能,心中却是迷一般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 “你那面盾牌……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能攻击到我的灵魂?”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强尼还在因为灵魂被攻击而浑身颤抖,这种疼痛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蒋老,我真的很想不通这里的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徐平安看着蒋佳荣询问道,蒋佳荣是中央部委退休干部,对这方面应该有所研究才是。 “疤爷,你这是在威胁我?”上官瑞鑫拿起酒瓶,猛的灌了一口啤酒,将酒瓶放到桌子上后。 饭店是徐平安安排的,就在离家不远的一个饭店,新开张的,谈古论今大骨头,哥几个吃满满一大盆的骨头带肉,绝对能吃的很好,而且还有不少凉菜免费,对于喝酒人来讲,不二选择。 第九十四章 杨文忠调停 祝枝亮和孙寿丰之间的斗法,又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连番商斗和政斗下来,不仅祝家和孙家都元气大伤。 其他世族的利益,也都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影响。 一些底蕴不深的小世族,不似祝、孙二家那么家大业大,根本受不了这么惨重的损失。 “火云邪神,你们组织的确很强,不过别忘了,这里是缅甸。”河洛冷冷看着火云邪神,淡淡道。 她恨秦家,恨秦清朗不自量力的要去挑衅毕阡陌,让她落到了这个下场。 手持长剑,王羽朝着那上古母虫冲了过去,希望能够将那个异能者从上古母虫的追杀之中解救出来。 “呕……”林苏痛苦的捂着嘴巴干呕,一旁的夏妍连忙端了盆子过来,然而林苏的胃里除了水和胃液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等到她觉得略微舒服了一些,司钺才端了白水过去给她漱口。 “那边怎么回事?”莉亚有些好奇地问,只见远处有很多警车,警察也已经将那片区域封锁了起来。 陈炳华就这么悠闲的发了条短信,然后慢慢的把手机电池扣掉再装上,无声无息的关机手法,慢慢把手机电池装上放好,才又把绳子慢慢套回手上,再反着套太费劲,干脆直接在前面套上意思一下。 在得知了西方世界的联盟即将来袭之后,王羽让华夏城的那些科研部门将研发监视系统放在了第一位。 十枚三阶的七甲玉符,只要给他点时间,他也就是耗费一点能量而已。况且,制作七甲玉符的材料还是军方的人提供的。 尽管这世上多的是劝和不劝分,但事关杜采薇一辈子的幸福,林碧霄觉得这黑脸必须他来唱才对。 年后,司钺和林苏之间的感情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加上之前北方雪灾因为赈灾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且到了二月份中旬春暖花开的时候,更是接到了各地不少的喜讯,司钺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 苏念安老实的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愈发觉得嫁给他是幸福的事情。 慈安说到这里突然将声调提高龙三分,严厉的语气犹如冬天里的寒风,刺在脸面上,冻在心窝窝里。 我点了点头,冷墨琛扶着我坐起身,他下床穿衣服,我虚弱靠在床背上。 撞击的冲击力非常强大,震撼了整栋别墅,使得这栋木质结构的乡村别墅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而站在路口南侧的那些家伙,却纷纷转身,向斜后方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走了过去,显然是去询问明天的弥撒和公开宣讲活动事宜了。 王三虎的虎脸自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三人的心里都是十分焦急,作为他们崇拜对象的拉鲁已经油尽灯枯,北盟已经失去了最为强大的保障,接下来的局面可能真的会如力王所说的那样,北盟将彻底破灭。 慈安说完之后,用眼角扫使了袁世凯一眼,看他袁世凯有什么反应。 白发魔老勉强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那双眸子变得血红无比,抬起头直盯着那高高在上,翅膀不断扇动的拉鲁。 皇上看着山间红彤彤的枫叶,忍不住伸手摘下片片红色的枫叶放在在手中把玩起来了。 如果说对胜利充满渴望的黄金军团战力他们维持的是一种狂暴状态的话那暴龙骑兵军阵此刻的状态却是一种绝望他们已经丧失了对生的渴望进入了一种类似与亡灵部队的心态中。 第九十五章 各大世族,联手发难 鲁家家主鲁恭年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杨相国,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杨文忠眯着眼睛,恶狠狠道:“这件事就是……对付我们所有世族共同的敌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个个更加懵逼。 “共同的敌人?” 关于唐风问林绝影的一切,林绝影其实都没有回答,这让唐风觉得有些失望但是他心中还是很感激林绝影的因为比较是林绝影救了他。 没有丝毫的剑风,没有一点剑划虚空的痕迹,便连最初的那一道锐响,也似被这一剑吸纳,凝成了一股如山岳将崩的气势与压力。 至于法宝,就更了不得了,使用法宝释放武技道法,就会在短时间内得到一个极大的提升。当然,法宝也和法器一样,需要静养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能,甚至他静养的时间更长。 看一下冰面足足10公分厚,这个厚度就可以支撑成年人滑冰了,不过还不是太保险,容易出事。 唐风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伟大的人但是他心里面那作为医生的一点同情心却时常跳出来,而且这或许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救人了,他的医生生涯将要终结。 国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不要最听话,最朴实,体能也好的农村人当兵了。张东海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些城里的独生子,关键时候有几个真敢为国牺牲的?他们就不怕父母失孤给饿死咯? 难道蓬头老者确实就是苏嗔吗?蓬头老者就跟在天机神算身旁,自然对天下事也是了如指掌的,卜卦准确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连杀三人,孟凡出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眼见爆熊软趴趴倒在地上,龙虎帮杜奎恼了,爆熊是龙虎帮支持的人,等他上位龙虎帮接获得巨大好处。现在他一死,龙虎帮的计划就成空了。 陆夫人冷笑着不说话,如今她看着沐芝如同在看一条耷拉着尾巴求饶的野狗,既是嫌恶又是可笑。 心一横,林语梦抬脚走了进去,走了大约有一千米左右,林语梦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内挂满钟乳石,形状各异,那股清香正是从洞内传出。 反而是流弹不停的击中了星际航母的防护屏障,这让卢克竟是一时有些气闷。 下午是十八进九,总不能再给劳资轮空了吧,手都有些痒痒了!陈然心中暗暗想道。 此刻,陈凡的储物戒堆积的密密麻麻的资源,已经数之不尽,而且,一个角落中,有许多的空间戒指,这里面的东西,也是多的吓人。 控制不住的疑惑就那般自然地出现在萧峰的脸上,而庆幸的是,冰山的龙允儿也并非那种卖关子的人。 “嗡嗡嗡~”耳边传来了令人恼火的蚊子振翅声,打断了陈然的发呆时间。 只是,他们嗤笑声还没散尽,一道刺目到睁不开眼的红光突兀的横空而过。 如果,在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奋不顾身的去寻找对方,她此时会不会好受一些? 那诺大的广场之中,只见白衣轻轻一步,如轻烟直上九天,凌空而立。 因为当初李轩便曾说过,倘若白眉老怪愿意加入他的势力,数年之内可以让他达到战宗后期。 直接走出房子,将三颗烟雾弹分别丢在三个方向,位置也卡的很好,远中近三颗。 第九十六章 不请自来 “可是安阳侯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昨天找不到公主,安阳侯都急疯了,我认识安阳侯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安阳侯这样的神色呢。”虞凝儿心里有些酸涩,有些话不必说出来,一双眼睛就能看的清楚。 九珠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那个扎木琛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实在厌烦的很,在九珠眼里根本就配不上程紫嫣。 那个记者被她清冷的眼神一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心生胆怯,甚至还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好几步。 宋婧披上了衣服走出屏风,只见曾嬷嬷脸色难看的站在一旁,门外赫然就是陈嬷嬷。 “我没见过,而且催眠后说出来的话,能作为证据吗?”何思业反问后,立刻摇头,连他自己都不信。 何止是更多,作为金宥潜的夫人,整个娱乐圈的资源几乎可以说是任她挑选。 豫王妃被嫌弃了,豫王脸上也无光,心里对宸王憋着一口气,只不过碍于场合忍住了,但是豫王能忍不代表豫王妃可以忍受。 然后回屋又换了身衣裳又出了门,一路七拐八拐进了一条胡同。坠在她身后的三人,一人也跟在后面往里走,一人转去了后头,还有一人直接上了墙头。 他哭笑不得的盯着她,倒是要看她要躲避到什么时候,她却头一转,凝着窗外的绿树成荫,流水潺潺。 张如虚血脉被夺,修为大损,就算把他丢在这里,也会在数个时辰之内,修为枯干而死。 林欣瞬间欣喜,毕竟从她成为神话高手的时候,还没有帮助李慕白分忧过一件属于地下势力的事情。 “你……”气得凤林玉再次七窍生烟,可他能干啥?啥也干不了,因为连老村长不管怎么说,也是焚古村第一强者。 “我觉得这个时候可能联系一下任洛寒会有用,我听说了,他最近跟任晋天闹得很厉害,所以任晋天捉走了亦晴,应该是想控制任洛寒。”宁川野突然出声提议着。 严格说来蜀山也属道门一脉,从每一代弟的的字号就能看出,候易算下来也是半个道士,加上这个圆脸道长非同寻常,所以执礼甚恭。 炎帝皇神念一动,周身神华磅礴怒放,手中人皇尺一颤,顿有无上雷光漫天而出,其中一贯更是以人皇尺为中心,破开一切,直诛白夜。 几名科学家沉痛的摇头,可能李慕白一时半会恢复不了记忆,如果运气好点,或许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可也就在此时,那黑甲异兽已将那“御”字撕毁,并朝白夜再次撕下!这一下三变的形势,看得现场的人都是激动万分。 那位佟老口中的沃特森家族,是丹佛当地最古老也最庞大的家族,富可敌城,权势滔天。 但旁边的杰米可不这样想,看见哥哥吐血,特别是无法变身,他还以为侯易对哥哥下了什么毒手,竟然也是一声嘶吼,狂暴的气势夹杂着幽冥鬼气向四面八方涌出。 她的伤有三处,左手,右肩后部,背部。虽然都处置过,没有溃烂发炎的危险,却不能用力。 季婉容吃的不亦乐乎,一口接着一口,烤羊肉卷也好吃,如果是涮羊肉卷,估计就更好吃了。 烛火焰的烈焰宗主与百炼宗的蓝器宗主,在听到了尘和尚的决定之后,一脸惋惜神色,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也懂得跟郑氏周旋,所以其实日子还行。 按修炼法当中的解释,相当于世界顶级运动员的程度,体内的脂肪含量,起码降低到了4%到3%左右。 如果她的判断没错的话,下一世她命中注定的男人,估计也是他。 差不多观察清楚京城的状况,元君羡便知道到了襄王府,因为襄王在卞城,襄王妃被留在京城,明着是安全,实际上如何大家心里面都清楚。 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自己等人不能够这些对他们有威胁的人今后的日子将更加的难过。 说起来,自己这位广师叔真是神通广大,深藏不露之人。在接了宗门“赤字令”之后,其先自己一步赶到宁国,一直未曾露面。现在,竟与那黑芒楼的鼠祭司一同现身。 就在这时黄发男子将那个男子掀翻在地,我不可思议的看到了一张和卫仔倾长得很像的脸。 “稹哥哥,原来是我错怪了他们,他们兄弟这是独自前去说服王猛了!真的是为了你们口中的大业奔波,我们该做些什么?”刘娥略显惭愧,不由皱眉道。 我和傅世兮一路来到管贤仙人的门前,竟没有遇到一位仙山弟子,心想,那些弟子说不定早已被妖君抓的干净,这若水怕是成了座徒有虚名的空山。 第九十七章 秦川跑路 他之所以没有杀死那6人,是因为他们也是要生活下去的人,如果没有金币,他们就会饿死在这个世界上。 而将这个阵法完全布下来的诸葛青云,在阵图稳定的那一刻,直接就瘫软了下去,原来只是灰白的毛发,这一刻已经全白了。 “姓赵的,别挑拨我和队长的关系,我可是还在矿务工程队了。”侍弄炖肉的吉拉图喊到。 他刚刚已经听到了冷霜的叫喊声,也准备带着静声去找冷霜来到冷霜身边,但是剑圣却拉住了他,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更强大的人的气息。 昨晚都是她在主动,但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难道不是巨大的打击吗?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黑衣人胸口,一咬牙,扭腰合胯,随之针全部扎进了赵立凡的脖子,但脱臼的肩膀也靠在了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胸部内凹,直接飞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侯君集笑道:“能不打仗是最好,就像殿下说的,我们大唐士兵的命很值钱,可不能折在这里,所以我已经回信了,放你可以,但你必须自缚双手,前来唐军跟前请罪。 想罢,笕十藏运用自己威力最大的招式,将‘日月同天’运用到极致,同时施展‘搬拦捶’的神通。 所谓的打旱魃就是把人的尸骸从墓中拖出,并损伤其肢体,这无疑是残酷且不人道的行为。 “那好,现在站起来跟在我身后,你不需要做什么,你现在只需要活着走到你弟弟面前,把你弟弟杀死,然后活着出去就可以了。”冷霜静静出声说道。 使用灵力动手?还是再等等?陆临正纳闷着,下一刻的情况却完完全全的打乱了他的思绪。 “什么?他竟然能够躲开我这三刀,怎么可能……”秀田次郎心里惊讶地说道。 “苏姗,你胆子大,你回过头去看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刘美琳害怕的对身旁的苏姗说道。 按照正常步序,正是该大举进军的时候了,然而蛮族却意外地退了兵,这让与蛮族对峙多年的赵律觉得颇不寻常。 “全都有问题,那倒不至于,一两个还算是正常。”杨丛义喝口茶,好言安慰。 面对这种情况,翼敬生也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根本没想过欧阳冷会是内鬼,他一直相信少昊贵才是那个内鬼的唯一人选。 那男孩子想了想便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姬誉和齐沐拉了过去玩耍。 “杨大人平常作战也是这般?还是今日情形特殊,才会放开手脚?”未免尴尬,赵玮继而问道。 “夫人说……!”虽然很不忍心,可是少还是把蓝萱萱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君九宫听。 “不是吧!大哥,这介绍也太突兀了吧!这岂止是熟人,这儿简直蒸人。”看着一屋齐刷刷的眼光,这些眼光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让楚浸染不胜负荷。 听到亚瑟的解说,王羽也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至少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 紫烟双眼宛若桃花,明媚皓齿,唇若樱桃。再加上紫烟此时穿着婚纱,白皙的皮肤露在外面,衬托着她那妆容,显得格外庄重和娇艳。 透明的人形,像水晶一样的清彻透明,可是却能看得见她的人形,真正的冰雕美人。 “你不可以这样做!”韩靖萱冲动的上前脱口而出,她终于开始真正了解端木昊,他的确是撒旦是毫无血性的狼。 南苑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已经血流成河,虽然玉琉、闻人青两人武功高强,但对方人数众多,寡不敌众,两人都受了些轻伤。 挟恩求报,自己以前不会这样做,但是眼下却不得不考虑是否要这样做了。 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连□□门这样的大派掌门都趋之若鹜。 “紫烟,好了吗?”皇甫忆儿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然后轻声问道。绿萝也坐在皇甫忆儿的身边疑惑的看着她们,忆儿在说什么? 凤慈恩一见她这个笑容,心里打颤,要知道通常季如烟叫自己的时候,都是叫慈恩表哥。只有她在算计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把名字给简化掉。 “滚!”端木昊语气里加了几分残意,安湘儿浑身一怔不敢再说一个字的离开。 “什么鬼!?”他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就看到自己房间的大门竟然已经整个被卸了下来砸到了地上。而就在他起身的同时,一道金色的身影瞬间就闪到了他的背后。 “铁拐梨,他又在想什么。”绿冻冰忽地望向恶娘谷的十大恶娘之首铁拐梨。 “除了你还是像个绿巨人一样之外,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你的歌词写得真烂,一点也不好听。”泰勒的声音中带着笑意,这一点连艾幻都听得明明白白。 下一秒,拓布斯公爵侧目看他一眼,然后上前两步,从衣服里取出另一张烙上蜡印的信封递到蒂斐娅公主桌上。 萌二丹虚掩一招,遽地后退。将圣人之像留在原地,与三万颗黑色的爱心对峙。 没有都市污染的夜空,显得格外的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美轮美奂,色彩斑斓的星河。倒影在这片水潭中,有时候,他都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当年,天元真人也不听话,所以被天池怪虾修理的很惨,几乎送命。故而天元真人学聪明了,知道什么是阿谀奉承,也明白了坏人才能活的更精彩。 好吧,他依旧不会说话。吐槽的称号,只能让吐槽的话让对方明白,日常交流是没有用的。所以,洛塔还是没法和休吉拉进行交流。 第九十八章 逃往江南 “怎么会,夫人你想多了!既然你都收了那就收下吧!来,既然你们认了我当义父,那义父怎么也得给你们见面礼,刚好我这有三个刚雕好的玉佩就送你们了。”南宫老爷笑着从怀里摸出三个玉佩交到江昊辰他们手里。 没有爬山,不知道爬山的难,好在这一个星期都没有下过雨,道路还算好走,树林浓密,各种草叶布满山路,毒虫,蛇蚁数之不尽,众人就是躺着虫子,踩着落叶,树枝,艰难的爬上去了。 她把所有设计图都传了一份,存在了u盘里,设计图是设计师的生命,这可不能开玩笑的。 人族族长顺便提了提魔族族长归来的好消息,觉得自己很是有幸。 顾朝颜微微点头,便不与她再争吵了,而是去将自己一半的青阳草给连根再挖起来。 而这段时间内,有了单峰骆驼的他,搜寻能力肯定要比之前强上几倍不止,到时候,至少也能找到下一处水源地。 这些蛋的颜色,看起来灰不溜秋的,并且都是不规则的形状,有些类似于漏气的皮球,但这些特点,却是说明这些蟒蛇蛋即将要孵化成功了。 毕竟那可是四圣兽投影的攻击,纵然是不致命,也不是说疗伤一下就能好了的。 天渐渐亮了起来,杨奇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六点钟了,属于半亮不亮的那种。 乔暮云藐着眼前的男人,心底还是有些疑虑的。不过,现在他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抽了好多根烟了,那桌子上的满满的烟蒂头都是他的杰作,现在,他的头都有些发涨。 “你老公有我帅吗?有我有钱吗?有我能干吗?”男人酒喝高了。 一边说着,叶谦再次举起手边的酒壶,咕咚咕咚畅饮了起来。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到那些个星星点点的篝火照应在他眼角之中的奇异光芒。 一旁听到这话的弟子都在心里鄙视道,就你那筑基期的垃圾修为还想保护别人,这是本事没有就会吹牛。 “那个媚娘似乎对我的关心有些假,明日你在旁边帮我细细留意一下看看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铁衣想了想说道。 对方年纪轻轻竟然妄图来指点他们的炼丹术,这未免也太嚣张了。 是的,她觉,邱旭铭他看着自己的神情变了,眼神变了,变得有些深邃不明。 她同样对两人的速度感到无奈与震惊,这都已经耗了这么多年了,两人竟然还能够继续耗下去,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在一边,马硕胡斌王凯吴良才皆是苦瓜脸‘色’,很想挖个‘洞’将自己给活埋了。 “归”铁衣突然睁开眼睛轻喝一声,只见她手中的两个透明状的兽魂就飞入在了那莲藕人上方,先开始是有些排斥,后来渐渐的竟是慢慢的进入了那莲藕人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林白打算在黑风山上成立三个军团,分别就是以三套套装为名称。 “这两架战斗机就是月球基地生产的嘛?”苏茉好奇的看着画面中显示出来的两架充满了科幻感战斗机,问道。 到了它这种程度对于这些虚名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更何况原本鼎盛的麒麟一族只剩下它一个。 不然她和她带来的人,以及孙泰河也不会以这种出场方式出现在地下停车场。 这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的攻击那可是连贯性是十足的这么一种感觉,在这连贯性十足的命中之下,这不,郭大双的双眸阴沉到了可怕的这么一种地步,这是他愿意看见的么?当然不可能了。 毕竟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你,那些神明,世界意志什么的距离他们还是很远的,这不是现阶段他应该操心的事情。 这些杂役进入宗门后,很难学到真正的功法,甚至每天忙于处理杂务,根本都没有时间修炼。 刘强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该用什么来形容王平的这种情况,只好摆了摆手作罢。 不过,在她去m国贺家之前,她去了一趟京青酒店,京青酒店是魔都青帮在京城的根据地。 工部每年要承建很多工程,所以都有专门画图纸的工匠,单从这次送来的几份图纸就可以看出来,这些工匠的技术也着实不错。 倒不是担心以后他们会失望什么的,主要现在胎相不稳,他们要是知道了,绝对会一惊一乍。 另一边,纪云烟则是陪着傅奶奶去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又去打上了石膏。 他右足在地上微微一点,轰的一声,一股真气从他足尖形成,沿途掀裂地板,向陈宇袭去。 他在夏初家的时候经常看孙和雅跟夏初看,他虽然看不明白,但知道夏初肯定很喜欢,因为同样的剧情他都看过至少三遍,她们两个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一路上都有戴着安全帽的施工员临场指挥,七八台挖掘机在山林间不间断的挖掘着,也有各种工程车辆陆陆续续的进进出出,主要是拉材料用的。 沈星晚也懒得跟他废话,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在那性感的薄唇上‘吧唧’了一下,随后白皙的手指在男人胸膛上轻轻划过。 只见半山腰处直接被掏出了一道非常圆的洞,直径约有数十米,洞口边缘光滑整齐,没有一丝裂缝或破碎的痕迹,阳光透过洞口洒进来,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 纵观世界几大超级钻石坑,无论是俄罗斯的艾哈尔、钮尔巴,或是南非的瓦纳等地,都因为采集钻石矿给那儿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事后,十一曾经悄悄跟他说,十四阿哥就是故意的,大概是看四阿哥不顺眼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们帮忙……”郑哥踌躇的说,不知怎么开口,眼睛朝下,紧张的望着地面上的灰尘。 第九十九章 路遇土匪 顷刻间,在秦川和苏泷韵的联手合力下,二三十号消灾社杀手被尽数干掉。 不过还不等秦蓁反应过来,便见桌上的茶壶却突然从二楼隔间内直接飞了出去。 一行人进了客厅,各自落座,卜旭泡茶倒水,几人闲聊一阵,老陈开始介绍他带来的那些琳琅满目的礼物,其中有大量安神静气的补品。 想不到在他暗中观察别人的时候,同样有人暗中观察他,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不过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柳曦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得罪龙虎山,祁老爷子更不担心了,龙虎山要不愿意给他孙子治寒症,跟他祁家对着干,那他也不用留情直接对龙虎山出手了。 苏锦绷着身子,紧紧的摁住了顾轩瑾,“先别动,静观其变。”听声音,上来的人并不多。 镇北王的眸子霍然睁大,确定了是她们二人之后,猛地狠狠的咳了几声,一只手肘使劲撑着自己的身子,半躺了起来。 陈枫抬头疑惑的看了苏菲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自己,只是她的表情非常复杂。 难逢对手,难得能够这么酣畅淋漓,拳拳到肉的打一场,虽然夜南山最开始有些狼狈,但在后面的对拳中,也都尽数找补,打回来了,所以,心里已经没有了郁结,打到最后,和大块头颇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终于,祝思云吐出分叉长舌,脖子连着脑袋‘啪嗒’垂落,下巴抵在地面呼哧呼哧缓解疲乏,眼睛眨了数下,直到合并。 方老出的题目虽然是剑走偏锋了,但却一下子试出了年轻一辈们本事和能力。 “自从看到你周夜来此,我就没想过善终!无论如何我都会用生命保护好雇主所托的货物!”姜雪林语气铮铮地道。 我挥挥手再不停留,虽然我没有听过妾妾弹琴,但是想来她应该会弹得很好听,没有什么理由,这就是我对她的信心。 路双阳一拳打向一个向自己扑来的骷髅,但是路双阳的拳头却从那个骷髅身上穿了过去。 众多弟子顿时着实难耐,就跟饥肠辘辘的猴子看到了满山的水蜜桃一样,当即有人发动了攻击。 只是眨眼间,刚才的最高价格两百三十万,便在一个呼息之间被盖过。 沉静在一阵暴言暴语后放置了一张卡在场上的魔法陷阱卡区域,回合切换到游建这里。 魏穷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林不负进入游戏后,是先与魏穷取得的联系,而后才找到叛神者的人。之所以林不负能联系上魏穷,是因为在前些日子的战场中,林不负与北疆王曾有过合作,与魏穷是见过面的。 两位灭绝将军对视了一眼,男将军自觉退后一步,跪下请送,其余三人踏上黑云,与我乘风而起,消失在瑶山之地。 不过对于丁靖析来说,无论手上的这件绣衣多么绚丽,和他身上的这件相比,也不值一提。 她坐在客厅里,两百多平的三居室被整理的井井有条,能闻到香氛的淡淡香气。 算算时间,也才刚好过去一半,夜阳已经着手融丹,而宁菡却还在进行第六次提炼,不过众人也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毕竟影响唤灵丹品质的就是提炼步骤,最后的融丹,反而要轻松得多。 第一百章 镇槐山 见这些土匪,一个个毫不犹豫纳首参拜。 原本已经做好厮杀一场准备的秦川,一时被整得有些不会。 没想到老爹当初,还给自己结下了这么一桩善缘。 让他初到江南之地,就能碰上一群熟人。 “二当家,请起。” 云伊顿时眉飞色舞,“郭夫人也想去狩猎让主簿带上夫人去便是其实除了有多半日子不方便洗漱沐浴,别的我看都好”说着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谈起骑马打猎、风餐露营之事。 盛满之后,中山拿起筷子挑了一块肉,吹吹了,迫不及待的填进嘴里,直烫的左右倒腾了一会才敢咀嚼,鲜,香,劲道,轻轻一嚼满口留香。 “是酸角子糕。最近天热,您没什么胃口,端亲王侧妃亲自做了带来的。”张嬷嬷含笑看了一眼陶君兰,隐晦的替她说了几句好话。 云雪转身进厨房张罗中午饭了,人家都是城里人,都是一天三顿饭,不像他们这些村里人,冬天就吃两顿。还是赶紧张罗点饭食,不能让人家饿肚子的。 沈昉被老夫人这样一笑,就赶忙的把头扭到另外一边去,不看老夫人了。 安家商队跟着东城门前排起的长队慢慢向前移动,眼见离城门还有几十步,有人打马迎了上来。 在这要特别说一下,为了增加他们的成功率和可信度钟山还用个旅行包装了几袋盐,几封火柴,还装了那么几个打火机在里面。 不吓唬一下张麻生这个疯子,陈欢感觉今晚的事情,肯定暂停不了。 这一日午时未到,原该带着衙役在西州城中催缴欠租的王君孟却匆匆的回了府衙,直奔麴崇裕的屋子而去。司仓参军张高正在屋里回话,看着麴崇裕淡漠的脸色,背后汗水已打湿了一层中衣。 没想到,一向喜欢做压轴出场的父亲非要在最后一刻才肯到宴会厅,不过还好,这反而让她一来就正好看到也是刚刚抵达的安维辰,省去了找他的麻烦。 尹大音已经坐在了陆敏身边,留王坐在陆幽冥身边,却不见子诺与木子的身影。 瞎子似乎注定就是个不凡的人,他虽然不是第一批和陈青衣混出来的弟兄,但是却依然是陈青衣最信任的一位,人们都说,如果陈青衣在崛起的时候便遇上这位瞎子,那么现在江浙沪早已经被陈青衣统一了。 杨天一直在观察道经的动静,可惜他失望了。道经迟迟没有动静,沉浮在识海中。 然而,把简宁推进了浴室,邱莎莎却没出去,而是从里面关上门,开始滔滔不绝地诉苦,显然是想让简宁洗澡、当垃圾桶两不误。 在这些人的中间,是一个差不对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穿一身华丽无比的长袍,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不失英俊,但是却有着一抹病态。 还没等龙天想明白的时候,就听到那只夜凖:“嘎~~~”翅膀一拍,身体就已经出现在了远处,朝着国战通道的方向消失了。 “之前听说抚柳前辈在一次意外中仙逝,不知道……”吴王低声问道,言语中温柔了一些。 “你爱怎么想随你便,我现在要进去,请让开!”罗恩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这家伙有完没完? 陆敏手一伸,面前立即出现一朵伞状的花,挡住了被喷嚏带出的液体和细菌。 第一百零一章 报君黄金台上意 “来,干!” 身处这样的环境,秦川丝毫不拘谨,与吴彪和吴豹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但其他人,就不似他一般自然了。 几个阵法师看见他回来连忙打招呼,寒暄了几句后,所有人退出两界通道并启动了封禁大阵。 麻辣兔头闻言非常听话的在公会下达了命令,不过命令才下达完,就接到了一个大白成员的汇报。 但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工作实在无聊,两人竟说起悄悄话来,且恰在评论着萦绕在花园中的歌声、琴声。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接的单基本都是太平镇本地的人发布的,这里的人远离江湖,民风淳朴,哪怕和他人产生了口角,也不会上升到要人性命的地步。 等到经历方才那一幕,险死还生之后,陆尘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哪怕雍正进行了火耗归公的改革,可火耗银依旧是压在百姓头顶的一座大山。 许弥一手继续刺杀,另一只手捏着法诀,几道雷霆凭空生出,劈在鬼王身上。 “不知道邵先生为何会认为是洪兴社的人干的?难道邵先生与洪兴有过节?”蔡元祺不解道。 一位总督察,只差一步就能迈入宪委级的警队指挥官,如今就这样死了。 虽然收龟灵为亲传弟子,但也只能拿出一件上品灵宝——日月珠。 老白的身体已经接近瘫软,所以在火哥说这个地方不能呆了的时候,我便主动回去帮着老白收拾了行礼。当我将背包还给他的时候,他几乎是哭着对我说了声谢谢的。我说不要看了,这种结果对大牛来说应该是种解脱。 我不是很会写感言,还望各位见谅。话说了那么多,也别介意我多说几句结语吧。 先前异端审判所的人和诺菲勒家族的老吸血鬼战斗的时候苏辰未曾参合。 但最终他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平息了人们的沸腾,使人们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留出充足的空间来,并侧耳倾听他与大夫的对话。 傅雷东进西出,不断施展身法,变换着位置,李清‘玉’和郑东台,以及那两名先天期后期巅峰的高手,也知道傅雷的身法太过于诡异,不敢靠近他。 “叶城,你上次不是要去山下狩猎吗?我带上你们一起去吧,我的丹药已经不够了。”叶道。 不过活着的就是那几具还在挣扎的地龙,苏嫣拿着匕首费力地割开那些地龙身上的茧子,露出了他们的脑袋,“呼!吼!”那被救出来的地龙族族人达口地喘着粗气。 黑影只不过是诡异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消失了。阿福有点难以置信,虽然自己对魔神并不熟悉,但是魔界之王这可不是盖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只要再过一年时间,我便可以离开这阴灵之地了。”王五看着天际中的残影,开口叹了一声。 其实露娜不知道,刚刚田野想了很多,这次的劲敌不再是自己可以随便简单解决的了,做好决定了不管是多强都得完成。 红雨面露一丝疑惑,但没有言语,而其他人则大概猜测丁海滨应该是出去试试能不能触发点什么任务了。 第一百零二章 抵达广陵县 秦川同吴彪、吴豹等人开怀畅饮,痛饮至深夜。 随即借着酒劲,当晚就留在镇槐山上,美美睡上了一夜。 此时晌午时分,吴彪、吴豹率领一众小喽啰,从秦川下山。 一路来到山脚下,吴彪等人都满脸依依不舍,丝毫没有停脚的意思。 除了可升级的天地灵气,还有四十倍时间加速,可不断扩张的土地,自动炼丹以及跟九重神殿一样的奴化功能,要是她们在这个空间待的时间超过十年,她们就会变得对唐紫希无比忠诚。 霍显拂拂衣袖一脸愤慨,便离开了,可这般生气何尝不是上官幽朦句句话直击霍显未曾想过的痛点,也因如此,那一日,她才那般安分,当看到霍成君与许平君一同出现时,或许那一刻,她也想过如此也是好的。 刘汝卿被带到堂下,抬头看向主审官,脸上无丝毫诧异之情。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冯彻,甚至连冯彻是谁都没听说过。 带不走的帐篷被拆掉堆在了谷道里,一并运过去的还有多余的军粮,一万人半个月的军粮并没有吃多少,还剩很多。 之前,他在对方身上打下了一块红印,本来他试图凭借那块红印找到何朗,却不想完全找不到印记的方向。 玄雷珠见雷电和火焰都阻挡不了云河的步伐,竟然“轰”的发生一阵巨响,幻化成一条紫黑色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向着云河呼啸而来,想将云河一口吞噬。 此公告一出,顿时引起全国上下一片哗然,轰轰烈烈的南方换政,就在民国二十二年的中秋来临之前,落下帷幕。 其次,唐紫希几乎把她店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拿起来看一遍,然后又放回原本的位置。 期间,穹苍之神时不时如幻影般闪现,对郦苏冷嘲热几句,无非就是取笑他,又把云河当成玩具了。 公西晚晚点点头,又摇摇头,萎萎说道:“他如果逃出来了,为什么还不回来。”郭昢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动静太大,不便过来;也或许是怕麻烦我家吧。”公西晚晚忧心忡忡,只得说服自己相信郭昢所说。 “云姐姐前些日子病了,她夫家的人不肯出银子给她看病,她男人去外面借了银子给她看病。 两人道别之后,安泽良目送沙耶美奈上楼,然后转身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没等闫芳香想明白呢,只隔两天,县衙又给杨家单独下了通告,大体内容是,杨家儿郎骁勇善战,远近闻名,特批三名兵额。 有的抢了自己的姑姑,跑到边疆去讨生活,有的被人杀害妻子要报复。 不到半个时辰,马儿终于停了下来,闫芳香又连人带猫被男人抱下了马。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而在那些“战利品”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台手持摄像机,以及十几个内存卡。 沐依裳甚至不知道顾流觞喜欢她什么,只觉得或许他的喜欢里有一半是出于弟子对师尊的依赖,还有一部分是前世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君倾陌本来想把马留给慕容锦,可听倾心这样说,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把马给招了过来。 穿过宫门,顾流觞便瞧见了一个又一个的石人,那些个石人栩栩如生,像是活人被定在了原地似的。 第一百零三章 踢馆 “刚刚我们初到广陵县时,吕秀对我们尚且还算热情客气,亲如一家。” “但后来,我提起此次是得罪了杨文忠和各大世族,而被迫跑来江南避难,吕秀便直接变了脸色,说话也不似先前那般热情。” 姬澄澈隐隐约约预感情势不妙,他的掌心吐出一道罡气,渡入汪柔的体内。 汪柔努力抵抗一阵阵恹恹欲睡的眩晕感,将真气渡入寒夜琴的体内。 柔和的光芒笼罩着四周,给人一种异样的安心。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进来,给房间里平添几分欢闹。隐隐约约地,可以闻到一股药香味。 巨崇德挺直脊梁迎上轩辕帝君满是威胁的目光,手按巨玄锥纹丝不动。 只见聂离全身上下除了袖口的一处焦黑外,其余地方都完好无损。 他并没有死。太古天魔隼拥有着比龙类更为顽强的生命力,仅凭这点伤害是无法威胁到其生命的。 在这之后,片段就消失不见,电视屏幕里也重新出现原本的频道,仿佛从来都未曾发生过异样似的。 姬澄澈伸个懒腰换上衣裳,在床榻上盘膝打坐,进入到冥思状态。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几十万大军在手的刘超能,同样不能攻上白帝城的城墙。 “唔……”唐卡这回没有再把她推开,只是装作对董清明应承了一声,拿着手机拼命向后仰去。 卡瓦特一想到这的时候不由是心惊了,要是这个结果那可就真的是太可怕了!对于卡瓦特的脸色一变,一直在观察他的彰灵是看在心里了。 此时霍尔根本就不清楚外面发生的情况,他正努力的刻画着精神力魔法阵。 常多令与之对视,更加羞恨,他十分厌恶这种平静到极点的目光,明明已经是将死之人,还如此平静,简直是违反常理。 夏洛蒂吃惊的望着芙兰,而莫尔恰挪威先生却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喀喇旗的原生态会一直这么美下去,这是苏醒上辈子就亲眼看到的事儿,那个时候喀喇旗也村村通了公路通了电灯,也没见谁敢顶着跟政府做对的风险故意去破坏生态环境。 青光带动着那巨大的青色尾巴,威势赫赫,再一次出现在千辰殿下的面前。 不可否认,原本就天生丽质的温玉这身极具线条魅惑的波西米亚打扮的确吸引人,但苏醒看到她,却有种想挠人的冲动。 听着老妈的这话,叶帝这心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自家的情况,叶帝心里倒是也能够理解家人的情况。 如果说以前的他,看上去如同一柄出鞘的神剑,锋芒毕露,令人不敢直视,那么现在的他,便像是远处的山、远处的水,仿佛融入了天地大道当中一般,令人看上一眼,便不由心生好感。 说罢,吴一就爬上那条形桌,举起手臂,手掌的位置刚好可以触碰到那五个呈环形排列的凸起。 后来因为惹了众怒受到人族追杀,这才乔装改扮躲进元青家中,随便露了几手就被元青老祖宗给留下了,十几年来一直悄悄修炼魔功。 传了这王泽一门自己推敲的锻体之法,恢复伤势,补足元气很有效,让王家父子极为欢喜。 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两面性的,伴随着好与坏,所以话他说到这种地步,剩下的得让他们自己考虑。 第一百零四章 宗镇南 眼下,银子的事解决了,赵长史却是为秦凤仪将来的政治生涯担起心来。 “轰”的一声,楚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动,似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心中惊骇‘欲’绝,面‘色’苍白起来。 当然并没有查探任务的王南北,就会显得非常的轻松,他还必须要时刻观察双方的移动,第一时间时间告知两组队员,以免队员们碰到麻烦。 之后,打发了诸人,秦凤仪独留下李钊与柳舅舅说话。秦凤仪连服侍的人皆秉退出门,问的便是这两个月后勤的供给,以及柳舅舅那里的兵器出产情况了。 在神识空间里的娜美现在已经笑翻在地了,我估计她肯定会让我把这一幕录下来,好等以后作为调侃我的手段。不过看到娜美笑的那么开心的样子,我还是微微的松了口气,至少不用面对黑化的娜美就足以让我感觉到庆幸了。 有那从大街上路过的人,见人排队都排出了巷子,就好奇在卖什么,一听说卖花,都想这种天还有花卖? 众人一看,荷花明明全都败落了。叶楚虽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都是为了替叶嘉柔圆场,真是一片苦心。 吴悠隐隐约约觉得这走向有点不对劲,不过,秦朗天再是十八线,在业内也是有名号的,不至于收了钱就跑——有容舜在,吴悠完全不怕谁敢坑衣飞石的钱。 这矮胖少年叫秦超,是台上比斗的秦星的弟弟,资质还不错,修为到了炼体八重,因为他哥哥的关系,庄内很多人都巴结他。 男人几次被打到送进医院,医生们以为他没救了,结果又奇迹般活了下来。 二长老和三长老两人无奈的摇头,其他人则不敢说话,大殿气氛有些尴尬沉重。 “几位前辈,你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季默问道,七龙将实力滔天,说真的,季默倒是真希望看到他们走出去,至少能给那些自以为是的神庭一些压力。 再走一步,莫凡的身影直接出现了天门只外,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天门比他在远处看的更为震撼。仿佛这一脚进门,就是天界一般。 几天前,还是她天天欺负童颜欣,可是一转眼,变成童颜欣天天欺负她,挑逗她和萧羽之间的关系。 想着自己刚成立的粉爱团,他现在终于是开始有点明星的感觉了。 他并不排斥飞碟拖吊任务,因为就其难度来说,不像他这么开路的话,直径百米的大型飞碟想要弄出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他是你师傅?晕死,你眼力真不错。”季默也不甘示弱,对其嘲讽道。 他人的,这些人赫然是村中紫宫氏一脉的人,为首的两位老人在村中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但此刻却伤势严重。其中一位老人,下半身更是被拦腰斩断了,苦苦地支撑着自己的残躯,朝着这边飞来。 只不过,紫电神驹并没有渡劫,因为证就至尊神位,不过是完善了自己的法而已,将自己的法走到了极致,并不会引来神劫。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好不好,将你刚才的话说完。”路奇也有些焦急的道。 谁说大招只能在天上放的?用土遁潜到木叶底下的长门,偷偷摸摸的开了大。 那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男子,摆了摆手示意叶晨不要再说了。那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的男子看着叶晨说道。 “有什么好疑惑的,听族长的反正没有错。”孙一洲走了上来,把铁铲里面的水全部倒入了礁石坑洞里。 “哎!那两个混蛋真是精力十足,闹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体力充沛,真是让人羡慕。”深感到无比疲惫的娜美,脸上泛起异常的红润,摇摇晃晃站起身体。 站在他面前的白石可是如今四天宝寺的副部长,能不能和石田银比赛和还得经过他的同意。 对于亚丝娜和幸那仿佛在交流的眼神,优纪有些不满所以的嘟囔了一声。 那个被撂倒的酒肉和尚直接撞进了另一个纸门里,也刚好就是安碑苍空所在的屋子。 同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稳稳的活下来了。 自打穿越以后就顺风顺水的吴利何曾吃过这样的亏,难道这就是系统的惩罚吗? 武尊在呼吸之间成了身高三米的巨人,他浑身肌肉都是暴增数倍,一双大手足有近一米长。肌肤下血管和青筋扭曲蠕动,像一条条巨蛇在皮内生存着。 “哈哈哈,好兄弟!”石猿一飞大笑了起来,尽管重伤,丝毫不在意,满心豪情。 秦晓婉已经起身说道:“你去吃饭吧;若是不舒服今天就不要上线了”说完走了出去,经过宫航身边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陈一凡确实被昨天在秦晓婉家的奢华震撼着,也有一些些的自卑着;听到晓婉的话不由的有些脸红,暗骂自己太不男人,即使不要傲气也该有些傲骨,怎么能没有了豪气呢? 再后来随着潜龙在首届行会联赛之中,拿下冠军之衔,魔战爆发之后,又在滚滚魔威之下,再一次摧毁魔域要塞,并且击杀圣阶boss祖巫天守。 扎古突兀地动了起来,毫无准备的菲德烈立足不稳,一下子摔到了椅子上。 “走!”李煽对着身后弟子一阵喝道,武玄门众弟子便是跟随李煽匆匆的离开了他们所在的东厢南面的包厢。 第一百零五章 一笔勾销 见此情景,武馆弟子们一个个全都傻眼,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师父……输了?” “这……这怎么可能?!” 四周不是高墙就是悬崖,根本无路可躲,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迎战的那种自信。 药剂奇苦难忍,喝下去后胃部痉挛,难受了好大一会,我明白了,是慢性毒药。 黑甲将军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能不能捉住眼前这个降世灾星,一旦被其逃脱,责任自己担当不起。 我着一嗓子把暴虎的信心完全拉了回来,它们的气势更加旺盛,接近四百头杀气满额的暴虎,那种阵势就算也一个绝顶高手看到了都会心中发怵,我不知道末劫是不是害怕了,但是他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不,不,赤间刑的力量在我的调教下已经恢复,那点魔意不过锦上添花而已,有没有都一样。”竹竿说完后,急忙对着李静赔笑。 杀死他,还是在他面前得到提挈真相终结自我,我想这肯定就是我自己的宿命吧,很多人不敢反抗,在机舱上妥协,或是干脆自杀,解脱自己的痛苦,只是我不同,我始终保持一种姿态,就像是王子复仇记一样。 此刻台上已然盘膝而坐了好几人,其中墨江南赫然在列,而在最中央上,则是梦天机。 他们这样拥抱在一起,感觉自然是很好的,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样的时间是不能够长久的。 不仅如此,没多久,他册立景熙为太子,彻底绝了那些嫔妃的活络心思。 就这样,我就一次又一次的催动了斩仙飞刀,每一次都能够斩下一名混沌魔神的头颅,斩杀了其元神。 爆喝一声,楚风发挥出了至强的力量把光球给轰了出去朝着健硕男子而去,也在推出光球的瞬间楚风如流星坠落一般回到了地面。 凌风倒是没有急于找到其他仙府及仙殿,而是一步步向前,搜刮一些资源,并且洞悉仙古星海更多真相。 气爆裂而开,天琦持战戟杀到那位混沌九变生灵面前,爆发出让人生畏的气质,让混沌九变生灵都禁不住皱眉,他的混沌古气雏形竟然被破。 很多潜藏在暗处的势力,这会儿都在涌动着,仿佛随时都会发生些什么一样。 然而,两人可是都知道陆辰的实力,能够轻而易举的击杀了一位血族侯爵,怎么都不可能会是普通人。 而在周围沉默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时候,一道张狂的笑声响起,在远处的嫦娥和东方韵闪烁间就回来,目光凌厉警惕的看向虚空,第一个直觉就是,妖皇发现他们了。 惜朗宁神色牵动,知道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点点头就没有再出手。 这世界上许多东西都具有欺骗性,虽然对方确实很令唐铮放松,但他心中始终存了一丝戒备警惕。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可以在风腾花园之内来往走动的皇甫若蝶走了进来。 偏偏昨日在网上疯传的李白的唱歌视频,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白那醇厚的声线和非常好的台风,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球。而且可塑性非常高。 第一百零六章 不速之客 秦川摆了摆手拦住苏泷韵,淡淡道,“泷韵,不可。” “为何?” 苏泷韵愤然道,“他吕秀都已如此待你,难道你还要顾及舅甥之情?” “不,我没有那么优柔寡断,绝不可能因情乱智。” 秦川眯着眼睛,沉声道,“只是,你即便杀了他,也毫无意义。” “甫儿,凝烟,过来,你们和干爹坐一起。对了,叫你的那几个好兄弟就不要开那辆吉普了,这还有一辆车。”说完,变拉着樊甫和冷凝烟上了车。 对了,上个星期李天曾经对自己说过,菱子这个星期就要回日本,他星期六会陪菱子游览北京。难道真的是巧遇?许洋的心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弹弓是我特质的,用的是2皮筋,单股拉力2公斤左右,总拉力超过16公斤。”刘军浩握着弹弓自豪的说道。 再说放几个月估计早放坏了,他们几番商量只有赶紧把这些东西消灭掉,还是弄到学校发给馋嘴的学生了事。 也许是注意到了后面有一辆房车正紧紧的跟着自己,坐在车里的王梦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从后观镜看了看后面的三菱,然后冷笑了一声,继续挂挡,速度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已……已经打完了,就是他!”何津听完警察的话后指着李天说道。 我需要更强大的高手加入。何寄裳无疑是最佳人选。因为她比我更迫切地渴望见到大哥。 这种想法并不是张牛第一个提出来,在许多工厂里的,这种卫生和工资挂钩的事情早已出现,这种办法能很好的让大家知道卫生的概念,同时在上班会将卫生放在首位,他们可不希望因为卫生的问题,从而减少了工资的收入。 夜。海面。十一艘玉龙岛最新研制的大型陆航船组成上五下五中一的立体保护编队,以音速从海面掠过。尾后,留下层层漪涟,以及被惊醒的海鸟。 走在南京的古街上,叶无道缓步而行,身后是双手插在裤兜到处张望显得漫不经心的萧破军,还有身材高大极度吸引回头率的刑天。 “我不管楚家的阴谋是什么,总之我一定要找到我的孩子。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就让楚家全部陪葬!”莫筠的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大先知威望很高,他只两个字,敖就立即朝大先知躬身,目不斜视的离开,甚至没有多看苏落一眼。 楚淮满意了,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对唐轩讲述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你非但不夸我,还凶我?”陆离气呼呼地抱怨道。 一些意志比较坚韧的侍卫和太监们也渐渐地醒过神来,开始艰难地向戏台的方向移动。 沈清歌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扔过去砸他脸上,这男人说话怎么那么损? 这三句从不倒没什么,只是那最后未说出口的话……那“不举”二字才是北辰影话中的意思。 第一次的时候两人都是菜鸟,陆青山更是正值青春年少特别容易激动的年纪。 瞬间,裘敖眼底的恐惧无限放大,脸颊上的肌肉都在神经质的抽搐。 “是选择现在滚,还是选择一会落花流水的滚。”纪千萌淡淡睨了他一眼。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裘映瑶看自己的心腹被林嫣然收拾成这个样子,自然是气不过,当下便带着人去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