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六零:恶毒老太,谁也不爱!》 第1章 死了? 零九年大年三十那天,西沟村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鹅毛一般的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下,没一会儿就在黑色的瓦片上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秦香兰蹲在自家大儿子的房门口,瑟缩着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却依旧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 “老大,让我进屋吧,外面下雪了,妈没穿棉袄,好冷啊!老大!宏胜......” 老太太颤抖着伸出已经冻得发青的手,拍在了门板上,不停叫着大儿子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虚弱。 就在她马上就要没有力气的时候,屋内忽然传出叮铃哐啷的动静。 秦香兰眼睛一亮。 然而听见的却是一阵叫骂声:“叫唤个屁啊!要叫唤你去老六家门口叫唤去!上回都在我这多住了一个月,凭啥现在还往我这送?看我老实好欺负是吧?我是老大我就得吃亏是吧?没门儿!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去老五家,还是回老六家,你愿意找谁就找谁去,反正别在我这儿叫唤!滚!” 用了最后的力气,她再次在房门上拍了一下。 “就一晚,就住一晚就行,妈求你了啊,妈好冷啊?” 老六刚把她送过来,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那转身就走的样子,就好像她这个妈是一袋已经发臭的垃圾。 而他好不容易把垃圾丢掉了,怎么可能再捡回去呢。 然而,这一次,不管秦香兰再如何的哀求,门内都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来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香兰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叫门。 她知道,大儿子是不会给自己开门了。 扶着门板,秦香兰艰难地站起身,颤巍巍地朝着往大门外走。 雪下得更大了,积雪已经能淹没脚踝,每一步走过去,都能踩出一个深深的雪窝。 秦香兰顶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往五儿子家的方向走。 看着厚厚的积雪,她倒是有些庆幸了。 起码雪够厚,她就算是摔倒了,也不至于直接摔死在路边,吓着路人。 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五儿子的门口,秦香兰甩了甩手上的雪,听着门内传出的欢声笑语,颤抖着敲响了五儿子家的大门。 “宏刚,我是妈啊,你大哥说上一次我在他家多住了一个月,这一次妈先在你这儿住行不?” “你要实在不愿意,那明天妈再找你大哥和六弟商量商量,你今天先让妈在你们家住一晚行不行?就一晚上,天一亮妈就走,行不行?” “老五啊,外边老大的雪,妈太冷了,你就开开门,收留妈一晚吧?妈知道你不待见妈,实在不行,妈不上炕,你就让妈在灶坑边蹲一宿也行,妈实在太冷了。老五?” 生怕儿子不收留自己,秦香兰主动说出自己只待一晚上的话。 然而,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原本还不断从屋内传出的笑声戛然而止,映在窗户上的人影也骤然消失。 等她的话说完,屋里连灯光都熄灭了。 秦香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把放在门板上的手收了回来。 当年因为娶媳妇的事情,儿子一直怨恨自己和老头子。 分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们一起过过年,甚至都没有再叫过她一声妈。 五儿子这是住不了了,秦香兰只能拢了拢身上单薄的破衣裳,转身准备去旁边六儿子的家碰碰运气。 五儿子和六儿子是双胞胎,从小感情就好,后来盖房子也盖在了一起。 想到六儿子把自己送到老大家门口离开时的背影,秦香兰心里就没底。 果然,就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六儿子家的灯也跟着熄灭了。 屋内灯光熄灭,窗户外原本被灯光照得通亮的地方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同时陷入黑暗的,还有秦香兰。 看来,老六她也指望不上了。 黑暗之中,一对光点忽然亮起。 伴随着一阵“呼噜噜”的呼噜声,一条肥壮的大黄狗从老六家的屋檐下走了出来。 那大黄狗呲着牙,盯着秦香兰看了半晌。 直到确认了眼前的人类没有能力抢走自己的大骨头,大黄狗朝着秦香兰咆哮了一声,钻回了自己的狗窝,抱着窝里的大骨头啃了起来。 低头看着那用砖头砌得板正严实的狗窝,半晌,秦香兰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一个人,活得却还不如一条狗。 起码狗还有个窝住,有根骨头啃。 缓缓转身,秦香兰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了路边一棵大树旁边,背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来。 手已经冻得僵硬了,秦香兰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只是片刻后,双手又回归冰凉。 她知道,如果继续坐在这里,她可能就熬不过这个晚上。 可是孩子们不愿意让她进门,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 看着头顶飘落的雪花,秦香兰眼中满是茫然。 隐约中,有父母和孩子笑闹的声音传进耳朵,秦香兰不免悲从中来。 她这一辈子,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 小时候照顾弟弟和妹妹。 结婚后伺候丈夫和公婆。 生了孩子以后,更是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帮大儿子家养大了四个孩子。 又给二女儿买了城里的工作。 切了自己一半的肝换给了三儿子。 咬着牙供四闺女上了三次高三。 为了给老五娶媳妇儿,卖了老娘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 最后将大部分的积蓄都给了老六。 她唯一有所亏欠的,就是老七。 那个才刚刚十六岁,就为了给家里挣钱没日没夜干活儿,最后被砖垛砸成重伤,却被她给放弃了治疗的小闺女。 她这一生,生了七个孩子,养活了六个。 六个儿女,每一个孩子,她都用尽了心血,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可到了最后,所有的孩子都觉得她偏心其他人。 所有人都怨恨她,嫌弃她! 她明明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们,可为什么,她还是落到如今这么凄凉的境地了呢? 秦香兰想不明白。 可能是树干挡住了风雪,秦香兰忽然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 她甚至还觉得越来越热,热得她连身上那件破衣裳都穿不住了。 她不知道,这是她已经快要被冻死的征兆。 当秦香兰感觉热得受不了,将自己身上的那件破外套脱下来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炸开了一朵烟花。 绚烂的光影之中,她好像在恍惚之间看见一个挺拔的少女朝着自己走来。 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秦香兰缓缓起身,伸手朝着那少女的光影摸去,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是老七吗?是我的彩凤吗?彩凤啊,妈这辈子对不起你,要是有下辈子,妈谁也不管了,妈只要你!老七,彩凤!接妈走吧,妈好想你啊!” 带着哭腔的话音落下,秦香兰也狠狠地砸进了雪地当中,彻底没有了生息。 在除夕夜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这个为子女奉献了一生的老太太,就这样冻死在了两个儿子的家门口。 第2章 重生! “我不管!我就要娶宋佳怡!你们要是不答应宋家的要求,我、我今天就不活了!我、我就跳河去!” “老五,你别太过分了!二百块钱的彩礼,你那是娶媳妇儿还是娶天仙?我娶你大嫂的时候,可就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床新棉被。” “大嫂能和佳怡比吗?佳怡可不是泥腿子,人家是城里姑娘,念过高中的!可不比大嫂值钱多了!” “老五,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你少拿大嫂的派头压我!这是我老钱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 尖锐的争吵声不停地钻进耳朵当中,在炕根躺着的秦香兰缓缓睁开了眼睛。 懵懵地听着几个儿子和媳妇吵了半天,她才弄明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竟然回到了四十一年前的夏天! 四十一年前,就是68年。 那年夏天,他那五儿子忽然就看上了一个城里的姑娘,非得逼着她去向那姑娘家提亲。 她拗不过儿子,只能找了媒人去打听。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那姑娘家竟然开出了二百块钱的天价彩礼。 这彩礼的数额,放在他们那县城都是顶尖儿的了。 更别说他们西沟村,那更是听都没有听过的数。 他们家满打满算,总共就只有不到八十块钱。 这二百块钱的彩礼,说句难听的,就是把他们全家都卖了也凑不上。 可是钱宏刚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样,就是铁了心,非那宋佳怡不娶。 明明知道家里没有钱,还见天儿地在家里闹。 甚至蛊惑她和老头子借钱给他娶媳妇儿。 二百块钱,够他们还一辈子! 终于,其她的几个孩子都受不了了,这才爆发了这一场争吵。 她上前去拉架,却不知道被谁给推了一把摔倒了,脑袋摔在了炕沿上,昏死了过去。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倒那了。 最后还是她自己醒过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 上一辈子,她被老五哭得心里难受。 背着全家,冒着吃“花生米”的风险,偷偷到黑市把她祖传的玉佩给卖了。 又偷偷向娘家借了一些钱,才把那二百块的彩礼给凑齐。 当时老五拿着钱的时候,还狠狠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什么一定不会忘记爹妈的恩情,将来一定会挣大钱孝顺他们老两口。 当时说得多好听的,好听的她的眼泪都下来了。 可事实上呢? 自己非但没有享受到他的孝顺,甚至冻死了他的家门口,他都没有出来看一眼! 想起前世的种种,秦香兰只觉得耳边的吵闹声更加的刺耳了。 听听,听听,吵了这么半天,除了钱就是钱,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她这个昏死过去的老娘的。 全他娘的是白眼儿狼! 钱宏利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娘已经换了芯子,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醒过来了,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老大钱宏胜还在和老五钱宏刚扯着脖子争吵。 老三钱宏利和老六钱宏飞看似在劝和,实则拉偏架帮着老大。 老四钱彩云站在角落里,见缝插针地损老五几句。 她自然也是站在大哥这一边的。 毕竟,如果真让老五得逞,把家里的钱都给了宋家当彩礼,那她的嫁妆不就没有了嘛! 她将来可是要嫁给周知青的。 周知青学识渊博,文质彬彬,可不像她那几个哥一样的泥腿子,可干不来地里的那些糙活儿。 所以,要和周知青结婚,她没有嫁妆可不行! 几个人各怀心事,又没有长辈压着,战况很快从互吐口水升级到了拉扯推搡。 吵着吵着,两边就又动起了手来。 上一世,因为秦香兰爬起来哭着哀求,几个人才没有继续打起来。 这次,秦香兰可没有再傻傻地上前去拉架。 反而躲到了一旁,看起了热闹了。 不是都说她偏心吗? 这次她不说话了,看谁还说她偏心! 第3章 卖血? 于是,等钱永兴背着手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几个儿女打成了一团。 除了老四钱彩云,个个脸上都挂了彩,都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 而自家老伴儿就那么愣愣地站在一边儿看着,也不知道拉架。 当妈的,连自己的孩子都压不住,啥也不是! 他当时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窝囊玩意儿呢! 这么想着,钱永兴当即便黑了脸色。 “干什么?要翻天啊!都当爹妈的人了,还和兄弟打架,说出去不丢人呐?赶紧给我滚起来!” 老头儿一边骂,一边踢了离自己最近的大儿子的屁股一脚。 钱宏胜几个人见老爹回来了,赶紧收了手脚,从地上爬了起来。 两个打的披头散发,破马张飞的儿媳妇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赶紧也跟着爬起身,龇牙咧嘴地收拾自己身上扯开的衣服。 老五钱宏刚被哥哥嫂子压在最底下狠狠地打了一顿,此时脸上就和唱戏的一样,几乎整张脸都花了。 看见钱永兴,那可真是见到亲爹了,连滚带爬地就抱住了他爹的大腿。 “爹,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们欺负死了啊!爹!” 如同钱宏胜说的那样,别看钱宏刚在老钱家排行老五,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但是这小子从小就会说话,尤其是想要从爹妈那要好处的时候,那张嘴巴更是像抹了蜜一样,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每次都把老两口哄得乐呵呵的。 所以,钱永兴对这个儿子确实是更偏爱一些。 此时听见五儿子的话,狠狠瞪了其他的几个儿女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五儿子的头顶。 “行了,别嚎了!不就是想娶媳妇儿嘛,爹同意了!” 一听钱永兴竟然同意花二百块钱给老五娶媳妇,其他人当即就炸了。 一把挥开了给自己查看伤势的媳妇,钱宏胜瞪着眼睛,看向钱永兴。 “爹,你说什么?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呐?那可是两百块钱!” 钱永兴闻言,得意地看了大儿子一眼。 “谁说咱们家没有?我和你妈手上还有一百八十多块钱,剩下的钱,让你妈去县城医院卖一回血,也就凑够了。” 一听家里竟然一百八十多块钱,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有一百八十块钱有什么用,这钱很快就要肉包子打狗了呀! 钱宏胜立马就急了,“不行!我不同意,这钱是咱们大家的,不能全给老五花了!” 钱宏利也跟着附和,“我也不同意!我当年娶媳妇的时候,才花了不到八十块钱呢!凭什么现在老五就得两百呀!你们要是给老五两百,那也得给我补一百二才行!” 钱彩云紧随其后,“我也不同意!爹,你们把家里的钱都给老五结婚了,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一分钱的彩礼都没有吧!咋地都得给我一百!” 钱宏胜几个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家里的钱他们该分多少。 可钱宏刚一听他们的话,可不干了,赶紧蹦起来反驳。 “你们凭什么不同意啊!咱们还没分家呢!家里的事情都得听咱爹妈的!” 像是怕钱永兴反悔似的,钱宏刚赶紧又将视线转向了钱永兴。 “爹,要不你这就带我妈去县医院吧!天黑之前就能回来,我也去,去宋家告诉佳怡这个好消息!” 说着,钱宏刚也没有等人,转身就要往外跑。 此时此刻,钱宏刚那是恨不得自己屁股上长了火箭筒,最好一下就把自己送到宋佳怡的面前才好呢。 看着钱宏刚欢快跑走的背影,钱宏胜几个人可不乐意了。 那可是二百块钱呢! 怎么能说给老五就给老五了呢! 然而,还不等他们张嘴反对,钱永兴的眼神已经瞪过去了。 在老钱家,钱永兴做了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反对的。 看着刚刚还和自己大呼小叫,现在对着钱永兴,却像个鹌鹑一样的儿女们,秦香兰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满满的嘲讽。 呵,还挺会看人下菜碟,就知道欺负她这老太太是吧! 没有理会他们,秦香兰自顾自爬上炕,打开炕柜,从最角落里掏出了一个很是破旧的小布口袋,揣在兜里往门外走。 看见那布口袋,钱宏胜几个人相互挤咕了一下眼睛。 那布口袋他们都认识,里面装的东西他们也都知道。 是他们姥姥留给他们妈的唯一遗物,一块雕刻着山水纹样的翡翠玉佩。 听他们姥姥说,是一个以前当过啥太史令的老祖宗传下来的。 他们就说家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十多块钱,老爹说的一百八十多块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原来竟然是想让妈把这玉佩给卖了。 爹妈也实在是太偏心老五了! 为了给老五娶媳妇,不光要卖这祖传的宝贝,更是连命都堵上了。 毕竟这年头,谁家有这玩意儿不好好藏着掖着的。 更不用说,现在正是严抓投机倒把的时候。 他妈想要把这玩意儿出手就只能去黑市,万一被抓了,说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 看着秦香兰离开的背影,几个儿女和媳妇们各怀心事。 倒是钱永兴得意地扬了扬脖子。 他以为秦香兰是按照自己说的,去县城黑市卖玉佩,然后再去县医院卖血去呢。 上一世,秦香兰确实是那么做的。 但是重来一回,秦香兰就是让门弓子抽一脑袋包,也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不过她也确实是朝着县城的方向去了。 只不过,她不是往黑市去,而是要去县城的砖厂。 她得赶紧去找她的老七! 第4章 砸死了? 上一世,就因为钱宏刚天天闹着要娶宋佳怡,她的老七为了给哥哥凑彩礼钱,瞒着家里在砖厂找了个搬砖出窑的活儿。 那活儿累得很,一般都是大小伙子干的,哪有小姑娘会去这活儿啊! 可是她的老七为了多挣钱点儿,就是去干了。 后来砖厂出了事故,砖垛倒了,她的老七就被砸到了砖垛里面。 等她得到消息,赶去医院的时候,钱彩凤已经快要不行了。 医生告诉她,老七被砖垛砸破了脑袋,县城的小医院治不了。 如果要救的话,必须得去市里的大医院动手术。 手术得花很多钱,还不一定能成功。 就算是手术成功,人救回来了,也有很大的概率会有后遗症。 比如瘫痪和痴傻,再严重一点儿,就是植物人。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植物人是什么,还是医生给他们解释了,他们才知道。 植物人就和活死人一样,看着没事,但也不能算活着。 不死不活,得一辈子让人照顾着。 一听这个结果,钱永兴和钱宏胜他们全都决定放弃治疗了。 毕竟救不回来,那手术费白花了不说,还给其他人留下个一辈子的包袱,不值当。 也怪她当时耳根子软,听钱永兴和几个儿子们一说,竟然真的把老七从医院拉回了家,眼睁睁地看着她咽了气。 后来他们借着老七的死到砖厂闹了一通,还给钱老五弄了个工作回来。 只不过钱宏刚干了没两天,就嫌弃活儿太累,死活都不干了。 偷偷摸摸不上班,最后旷工太多,被厂子给开除了。 所以,最后这个用老七的命换来的工作,还是打了水漂。 从公交汽车上下来,秦香兰一边往砖厂走,一边回忆着往事。 想到当时老六得到这个工作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起誓说一定会给自己养老,让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的事儿,她就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她真是脑袋进水了,才会放弃了最孝顺的老七,成全那群白眼儿狼! 心里这么想着,秦香兰已经走到了砖厂的大门口。 这个时候,正赶上砖厂中午放工。 家就住在附近的工人们会回家吃饭。 像是钱彩凤这样,家离厂子比较远的,就自己带饭。 条件好的,就用铝饭盒装着饭菜,直接放在窑口的火眼上热。 条件差一点儿的,就带两个饼子,就着咸菜也能对付一口。 秦香兰也是第一次到砖厂来,又正赶上放工,根本就找不到人。 正着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哎呀,大姐,你是找钱彩凤啊?我知道她在哪儿,我儿子和我说过,说他们厂来了个特别能干的女工友,就叫钱彩凤,正好我要给我儿子送饭,我带你去找你闺女啊!” 有人帮忙秦香兰当然不会拒绝。 那女人叫黄绢,是个十分自来熟的爽利人。 明明是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但才走了几步,黄绢就挽住了秦香兰的胳膊。 一路上都在夸奖钱彩凤有多能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秦香兰是亲姐妹。 秦香兰刚开始听见黄绢夸奖自己的小闺女还挺高兴。 可是听着听着,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尤其是当她远远地看见小女儿蹲在砖垛旁,白净的小脸上乌漆嘛黑,小心翼翼地捧着两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土豆,连皮都舍不得扔,全都塞进嘴里的时候,心更是要疼死了。 这傻丫头,咋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儿呢! 憋住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秦香兰正想张嘴叫闺女。 然而,还没等她把“闺女”喊出口,忽然看见一个同样十七八岁的姑娘气冲冲地冲到了钱彩凤的面前,扬手将一条汗巾扔在了小闺女的脸上。 “钱彩凤,你咋那么不要脸!孙武都和我订婚了,看见没有,这就是他和我订婚的戒指,全县城就这一个!他的心里只有我!你这骚蹄子就是再发骚也没用!” 那边,钱彩凤听着女人的怒骂和讽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等看见汗巾一角上绣的一朵小花儿,这才反应过来女人砸过来的是自己的汗巾,赶紧站起身解释。 “李兰兰同志,你误会了,这汗巾是我昨天丢的,可能是被孙武同志捡到了,不是我给他的,我没有勾引他。” 钱彩凤撒谎了。 事实上,那条汗巾不是她丢的,而是昨天下工以后,孙武趁着她不注意,从她手上抢走的。 当时,孙武还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荤话,钱彩凤被恶心得不行。 也不指望能从孙武那把汗巾要回来,就算心疼那条汗巾,她也只能当是掉进粪坑了。 没有想到,孙武却在李兰兰这里颠倒黑白。 李兰兰当然不相信钱彩凤的话。 孙武哥都和她说了,就是钱彩凤这个不要脸的烂货,特意把自己的汗巾子塞到他怀里勾引他的! 听着钱彩凤的解释,李兰兰心中更加的生气。 “撒谎!你就是个骚货!狐狸精!我今天就花了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别人的男人!” 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李兰兰瞪着眼睛,朝着钱彩凤的头脸就是一顿抓挠。 李兰兰是砖厂厂长的闺女,钱彩凤并不想和她起冲突。 她还得在这个厂子待下去,她得给五哥攒彩礼呢! 然而,她原本就在砖垛前面,根本就没有躲避的空间。 被李兰兰狠狠地推搡了一下,钱彩凤脚下一扭,整个人便朝着砖垛砸了过去。 眼看着自家闺女就要撞到砖垛上,秦香兰双眼通红。 “彩凤!小心!” “嗖”一下就冲到了钱彩凤和李兰兰的身边,秦香兰一把推开李兰兰的同时,拉住了小闺女的胳膊。 肩膀已经撞在了砖垛上的钱彩凤被秦香兰一拉,立刻远离了砖垛,朝着另一边的泥地上摔去。 但是秦香兰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狠狠地砸进了砖垛里。 就在钱彩凤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响起,砖垛彻底倒了。 来不及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钱彩凤朝着砖垛看去,立马瞪圆了眼睛。 “妈!” 秦香兰的整个上半身都埋在了砖堆里,鲜红的血从砖堆里流淌出来,将砖垛下面的土地染成了黑色。 钱彩凤,目眦欲裂,顾不上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腕,扑到砖堆上,往下扒砖。 “妈!妈!你坚持住,我这就救你!妈!” 被刚刚那一幕吓呆了的黄绢也被钱彩凤的呼喊声惊醒了过来,赶紧呼喊了起来。 “妈呀!砖垛倒了!快来人救命啊!有人被砖垛砸倒啦!” 一边喊着,黄绢也上前,跟着钱彩凤一起扒砖。 而造成了这一切事故的李兰兰却是怔怔地看着被砖垛埋起来的秦香兰的腿,转身撒腿就跑了。 “和我没关系,是她自己冲过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李兰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事故的现场,慌乱之中,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的戒指,正被老太太紧紧地握在手中。 第5章 炮灰?! 砖垛倒了,还砸到了人。 留在厂子里吃饭的人都听见了秦香兰和那热心妇女的呼救声,全都冲了上来。 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吃午饭的蒋廉副厂长听见厂里砖垛倒了,还砸了人,当时就把饭盒打翻了。 “快快快!赶紧送人去医院呐!” 蒋廉一边叫人送伤者去医院,一边和在场的工人了解事情的经过,抽空还交代人赶紧去找厂长李长山。 听工人说,那被砸伤的老太太伤得不轻,说不定还要出人命,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副厂长可做不了主,必须得厂长到场才行啊! 然而,在蒋廉派去的工人到达李长山之前,李长山已经知道厂里砖垛砸到人的情况了。 事情当然是逃回家的李兰兰和他说的。 听见自家闺女连哭带嚎地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李长山呼噜着自己的后脑勺在自家屋地转了好几圈儿。 “行了!别哭了!爸问你,都有谁看见你推人了?” 李兰兰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被爸爸一吼,也不敢哭了,抽抽噎噎地回话。 “就、就钱彩凤那个小贱人!还、还有一个老婆子,好、好像是陈刚他妈,再就没有别人了。其他人来之前,我就跑了。” 紧皱着眉头,李长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伸手抓住了李兰兰的肩膀。 “兰兰,记着,你今天没有去过厂里,今天这事儿,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记住了吗?” 从紧紧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感受到了力量,李兰兰镇定了不少。 重重地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可是爸爸,要是那老太婆真的被砸死了,陈刚他妈和钱彩凤一定会把我说出来的。” 听着李兰兰的担忧,李长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没事儿,爸爸保证,他们不会说出来的!” 这一边,李长山安抚了李兰兰,带着一沓大团结出了门。 另一边,钱家人这边也得到了秦香兰被砖垛砸伤的消息。 钱永兴听见来报信的人说秦香兰被砖垛埋了,血流了一地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砸大腿。 “哎呦!这死婆娘,没事儿往砖厂去干什么?那么多血,卖了多好,现在都白瞎了!” 原本来报信的人看他直拍大腿,还以为他是心疼自家老伴儿,没有想到他心疼的却是老伴儿的血。 鄙夷地看了钱永兴一眼,来人也不多留,转身就走了。 钱永兴赶紧领着钱彩云和钱宏飞往县医院赶。 钱宏利原本也想要跟着一起去的。 他倒不是有多关心老娘,他主要是不想干活儿。 跟着去县医院的话,起码一个下午就不用干活儿了。 只不过他刚刚把手里的锄头扔下,跑到钱永兴的身边,一声“爹”还没有喊出口,就被钱永兴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你跟着去干屁!都去了,今天的工分儿都不要了,咱们全家都喝西北风去啊!滚去干活儿去!” 而就在钱永兴领着钱宏利和钱彩云往县城里去的时候,秦香兰已经被抬进了抢救室。 尽管医生和护士们使尽了浑身解数,可脑袋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的秦香兰,生命指征还是越来越低。 “快快快,快催血库调血过来!” 医生和护士们的心思全都在抢救秦香兰上,没有人注意到,秦香兰刚刚还被血液洇湿了一大片的左衣兜,正逐渐褪去血色。 而那些血液正被静静躺在衣兜里的玉佩吸收了。 原本翠绿的玉佩正逐渐变成血红色。 当整块玉佩彻底变红的时候,秦香兰的心跳也彻底的停止了。 “秦医生,血来了!血来了!” 小护士拿着血瓶,匆忙进入抢救室,却看见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双手是血的医生对着她摆了摆手,语气沉重。 “不用了,救不回来了,通知家属结果吧!” 秦香兰飘在抢救室中,茫然地看着医生和护士们一边收拾器械,一边收拾她。 还不等护士用白床单将她的身体盖住,同样满身是血的钱彩凤脚步踉跄地冲进了抢救室。 看着病床上已经毫无生气的秦香兰,钱彩凤“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扑到了秦香兰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妈!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妈!你别死!我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妈!” 听着小闺女伤心欲绝的哭声,秦香兰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她又死了啊! 只是这一次,她死得还算是值当。 最起码,她救下了她的老七。 只是可惜,她不能看着她的老七长大,不能看着她结婚、生子了。 这么想着,秦香兰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人渐渐陷入了混沌之中。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秦香兰最后的想法是,她这一回,怕是真的要去阎王殿报到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阎王爷的时候,她却一屁股摔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当中。 “哎呦!我的屁股!” 真实的痛感传进大脑,正准备再一次迎接死亡的秦香兰立马醒过神来,惊叫了一声,从屁股底下摸出了一个金戒指出来。 不待她再叫第二声,一个重物就砸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再次“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秦香兰看向了砸中自己的东西。 发现,砸中自己的竟然是一本书。 将书捡起来,秦香兰随手翻了两页。 她不识字,理应是看不懂这书上的内容的。 然而,当她把书翻开,原本不认识的文字忽然就认识了不说,她还一眼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三个字。 正是她的名字“秦香兰”。 看见自己的名字,秦香兰也顾不上屁股和额头的疼痛了,立马盘腿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开了起来。 秦香兰看得很快,那书里的内容像是活的一样,只要她翻页,就会自己往她的脑子里灌。 没一会儿,不到十分钟,一本三四厘米厚的书就被秦香兰给看完了。 【陈向阳得到秦香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冻死的第三天了,这一天原本应该是她出殡的日子。 但是,当他领着一家老小,带着一兜子现金来到西沟村的时候,却发现,秦香兰的儿女们根本就没有给她办葬礼。 他们甚至连棺材都没有给她买,只是用一个编织袋子将她装起来,埋在了西沟村后山的山沟里。 看着眼前的小土包,陈向阳心中满是酸楚。 他还记得,当年就是这个老太太,为了给儿子攒彩礼钱,仗着胆子找到黑市,哆哆嗦嗦地把一枚祖传的玉佩卖给了自己。 当年他只是一时的同情心泛滥,没有想到,那玉佩竟然是一个随身空间。 他也因此彻底地改变了命运。 如今,他已经是国内数得上号的企业家了。 却没有想到,这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老太太竟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带着满心的唏嘘,陈向阳从西沟村离开了。 第二天,他就委托律师,以犯遗弃罪的名义,起诉了秦香兰的六个儿女。 最后秦香兰的所有儿女都为虐待并冻死了自己的母亲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陈向阳在秦香兰的墓前将法院的判决书给烧了。 当天晚上,他就彻底得到了空间之灵的认可,真正地成为了空间的主人,幸福美满地过完了一生。】 脑中不断回忆着书中最后一页文字的内容,秦香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啥意思? 她秦香兰,竟然只是一个话本故事里的炮灰?! 第6章 金手指! 让秦香兰回过神来的,是从她的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噜声。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秦香兰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朝着周围看了看。 想来,她现在所在的这片空间,应该就是书里面说的,她那祖传玉佩里面的随身空间了。 那个话本故事里的主角陈向阳就是得了这个空间,才有了后来的美满生活的。 整片空间差不多有一亩地大小。 除了右边角落里有一个小水洼,剩下的全都是杂草。 望着那小水洼,秦香兰抿了抿唇。 那话本故事是不是真的,她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么想着,秦香兰来到了小水洼旁边,一点一点的走了进去,坐进了小水洼之中。 也就在秦香兰被小水洼里的水包裹住的瞬间,秦香兰只觉失血后一直昏沉的脑袋忽然就清明了两分。 像是整个灵魂都被洗涤了一样。 很快,秦香兰就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了这种舒适的感觉当中。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秦香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传进了耳中,秦香兰才从那种及其舒适的感觉当中清醒了过来。 微皱起眉头,秦香兰睁开眼。 心中已经确定那话本故事里写的是真的,这个空间就是以前神仙居住的地方。 秦香兰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侧着耳朵,继续听着吵闹声。 抢救室外,钱永兴捏着个信封,点头哈腰地送走了李长山。 一转头,看见老七红着眼睛,一副要去找李长山拼命的模样,立马冷下了脸。 “彩凤,你不要闹了!你妈已经走了!你再继续闹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钱宏刚站在钱永兴的身边,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上的信封,跟着附和。 “就是啊老七,咱妈已经没了,那李厂长也答应赔给咱家五百块钱,还有一个正式的工作。你这时候何必非得坚持把他搞下台呢!正好有了这五百块钱,我就能把你五嫂娶进门,你要是胡闹把事情给我搅黄了,看我不揍你!” 钱宏刚的话音才刚落,钱彩云和钱宏飞的声音也陆续地响了起来。 “诶!老五,不对吧!你原来不是说宋家的彩礼是两百块钱嘛?这咋成五百了!再说,这五百块钱和工作是赔给咱妈的,我们都是妈的儿女,都应该有份儿,凭啥都给你啊!这里面至少有一百块钱,得留给我做嫁妆!” “还有我!我将来也得娶媳妇儿呢!要么给我两百块钱留着娶媳妇,要么就把那正式工给我,总不能全都给你吧!” 钱宏刚被兄姐呛声也不怕,梗着脖子回答。 “那不是我昨天去宋家提亲的时候,宋家把彩礼又涨了嘛!所以这五百块钱你们谁也别想动,都得给我娶媳妇!” 钱彩凤听见三个兄姐的话,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在说什么浑话?咱妈可是被李兰兰给害死了!你们不想着给咱妈报仇,就只想着分钱?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想拿了钱息事宁人,我告诉你们,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明天我就去报警!告发李兰兰杀人!” 钱永兴几人被钱彩凤这么一顿质问,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 一个个低下头,不去直视钱彩凤的视线。 钱彩凤这话说得,就差指着她们的鼻子,骂他们是一群无情无义的畜生了。 秦香兰死了,他们当然也难过。 但人既然已经死了,他们又不是能起死回生的大罗神仙。 比起给秦香兰报仇,还是实实在在能拿到手里的钱更重要! 更何况,那可是五百块钱呢! 他们家这么些年,也不就只攒下了七十多块钱。 五百块钱,够他们攒十几二十年呢! 想到这儿,钱永兴又瞪起了眼睛看向钱彩凤。 “你敢?钱彩凤,我告诉你!你妈已经死了!咱们这帮活着的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了?你要是懂点儿事儿,就按李厂长说的,把那天的事儿烂在肚子里,你妈就是意外被砸死的。要是你敢把李兰兰给说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听见了没有!” 说着,好像生怕钱彩凤就这么冲出去报警似的,钱永兴还朝着钱彩云他们使了个眼神,让他们控制住钱彩凤。 钱彩云和钱宏刚他们立马会意,一边一个,拉住了钱彩凤的手腕。 “老七,你就听咱爹的话,别胡闹了啊!” “对呀老七!咱家是爹当家,得听爹的话呀!” 见自家老爹和兄姐铁了心要帮着李长山和李兰兰掩盖真相,钱彩凤立马挣扎了起来。 “爹!四姐,五哥,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妈寒心,晚上回来找你们嘛?” 钱永兴见老七被控制住,一边数着手里的大团结,一边淡淡地回了一句。 “呵,你妈要是知道她这条命能给你五哥换个媳妇,还能换一个正式工的名额回来,也会高兴的!别说你妈,就换做是我,我也愿意!” 钱永兴当然只是随口一说。 用老婆的命换五百块钱是合适的,用他自己的,自然是多少钱都不能换的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钱家所有人都十分熟悉,却绝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出现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侧的抢救室内飘了出来。 “好啊!那老娘给你五百块钱,也在你的脑袋上开个洞好不好啊? 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断断续续,像是从地府里飘上来的一样。 听见这声音,钱永兴数钱的动作一顿,浑身汗毛立马就竖起来了。 “歘”的扭过头,他一脸惊恐看向抢救室的门。 同样一脸惊恐的还有钱彩霞和钱宏刚、钱宏飞兄弟。 三个人顾不上继续控制钱彩凤,一个个都和钱永兴一样的表情,惊恐地看向了抢救室的大门。 只有钱彩凤,听见了这声音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 甩开了钱彩云和钱宏刚的手,冲进了抢救室。 一进屋,钱彩凤便看见原本已经被宣告死亡了的秦香兰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满眼怒火地瞪着自己身后门口的方向。 “妈!妈你没死!呜呜呜,太好了!妈,你没死!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妈了呢!呜呜呜!” 跨步扑进了秦香兰的怀中,钱彩凤抱着秦香兰,感受到了她温热的体温,听见了她胸膛里微弱的心跳,终于确认,她妈真的没死,她妈又活过来了! 顿时,心中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钱彩凤大哭起来。 听见钱彩云说秦香兰没死的钱永兴几人进入抢救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钱彩云与秦香兰相互拥抱,钱彩云大哭,而秦香兰苍白着一张脸,声音颤抖着安慰她的画面。 “诈、诈尸了!我、我妈诈尸啦!我妈诈尸啦!” 钱彩云的尖叫声很快引起了医院医护人员的注意。 护士赶紧叫了医生来查看。 正在写秦香兰的抢救报告的秦医生听见护士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一把扔了手里的笔就往抢救室冲。 将钱家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医生和护士们再次给秦香兰做各种的检查。 秦医生更是仔细着对比的各项数据,看向秦香兰的眼神,别提有多狂热了。 事实上,秦香兰要想将身上的伤完全养好,只需要喝一口空间里的灵泉水。 那灵泉水的神奇效果,她的灵魂刚刚可是亲身体验过了。 但是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为了让李兰兰父女付出应有的代价,她的伤可不能好得这么快就是了。 总之,经过医生的再一次抢救,秦香兰终于脱离的生命危险,转移回了病房。 那个时候还没有icu病房的说法。 像是秦香兰这样的重症患者,也就是医生和护士经常查房监护而已。 钱永兴一看医生和护士没一会儿就过来查看一下秦香兰的情况,叫上钱宏飞就走了。 他可没有那个耐心在医院伺候秦香兰。 更何况,秦香兰又活了的事情要是被李厂长知道了,说不定要把那五百块钱给要回去。 他得回去,把钱藏起来。 钱彩云一看钱永兴没叫自己,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留下来照顾秦香兰。 照顾病人可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儿,她哪里肯留下。 找了个钱彩凤出去取药的空档,又看秦香兰睡着了,她也溜走了。 等钱彩凤回来,发现病房里只有秦香兰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直接气哭了。 “他们太过分了!” 倒是秦香兰一点儿都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她。 等钱彩凤不哭了,秦香兰赶紧将事情的始末询问了一遍。 “老闺女,和我说说,推你那姑娘叫啥?她为啥推你?” 钱彩凤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李厂长就给了我爹五百块钱,让我们当这事儿是个意外,不去告发李兰兰,我爹就同意了。”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秦香兰面色黑得仿佛滴墨。 忽然,她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7章 她上辈子就是个糊涂蛋!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上辈子,她的老七是被人给害死的! 枉她还真的以为砖垛的倒塌是一场意外。 竟然也和那群没良心的一样,不仅没有给闺女报仇,还因为得到了一笔不少的抚慰金,对仇人感恩戴德。 她上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啊! 钱彩凤不知道秦香兰心中的悲愤,见老妈自己扇自己,可吓坏了,赶紧扑上前,给她揉脸。 “妈,你这是干啥呀?” 秦香兰看着眼前的老闺女,眼中满是疼惜。 “彩凤,都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 钱彩凤听见秦香兰的话,满脑袋问号。 “妈,你有啥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遭这么大罪。” 老闺女的懂事,让秦香兰更加的心疼。 母女俩又拥抱了半天,情绪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钱彩凤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从出事儿到现在,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她中午还就只吃了两个小土豆,也确实是该饿了。 这个时候可没有24小时营业的超市,钱彩凤要么饿着,等明天早晨医院食堂开门了和早餐一起吃,要么只能回家现做。 她是想忍一忍,挺到明天早晨,秦香兰却让她马上就回家。 钱彩凤一听老妈让她回家,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秦香兰抓着她的手,“老闺女,让你回去,不是光让你吃饭,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你得帮妈去做。” 将钱彩凤拉到了身边,秦香兰交代了一阵。 钱彩凤听着妈妈的安排,表情一变再变。 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朝着秦香兰重重点了点头。 “妈,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你交代的事情做好。只是我走了,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呢?” 秦香兰朝着她笑了笑,朝着病房门口扬了扬下巴。 “医生和护士一会儿就来一趟,我要是有需要,就找他们帮忙,没啥事儿!倒是家里,你要是回去晚了,怕是我的卖命钱,就要被那群白眼儿狼给祸祸没了!” 想想自家老妈说的也有道理,钱彩凤放下手里的药,也离开了病房。 等病房里只剩下秦香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秦香兰立马闭上了眼睛。 表面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实际上她的神识已经进入了空间当中。 一进入空间,秦香兰身上的伤痛就全部消失了。 叉腰看着眼前茂盛的草地,秦香兰充满了干劲。 今天晚上,她至少得将一半儿土地上的草给拔了才行! 这空间,她得尽快利用起来呀! 有了灵泉水的辅助,秦香兰完全不知疲倦。 一整个晚上,库库就是干。 当她将规划清理的土地上的最后一颗草拔出来,便隐约听见了护士查房的声音。 将所有杂草放在了一旁堆好,秦香兰来到水洼边,捧起来一捧水喝了一口。 水一入口,她立马感觉神清气爽,随后,便控制神识出了空间。 原本,秦香兰以为自己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来查房的医生或者是护士。 却没有想到,她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蓝色的中山装,拎着果篮那只手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块手表,脚上穿着半新的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体面。 一看就不是秦香兰这样的老农民能认识的大人物。 甚至都不像是他们这个小县城里能出现的人。 乍一看,像是从省城来的大领导一样。 只是,“大领导”的身后还站着两个高大壮硕,穿着工装,面容凶狠的男人。 破坏了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和善。 秦香兰在打量李长山的时候,李长山也在打量她。 原本李长山听说秦香兰没死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高兴。 毕竟,如果人没死,他能省不少事儿。 他昨天已经见过钱家人了。 在他看来,那钱家人就是一家子目光短浅的下贱泥腿子。 稍加威逼利诱一下,这事情就能解决。 这秦香兰也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想必也是如此。 可是,当他亲眼看见秦香兰,尤其是被秦香兰直直地注视着的时候,他就改变了想法。 他蓦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小老太太,并不好打发。 脸上扬起一抹关心的笑容,李长山带着那两个壮汉走进了病房。 其中一个壮汉进门后还关上了病房的门。 “哎呀,秦大姐,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红星砖厂的厂长李长山,你叫我长山或者李老弟都行。作为厂长,对于秦大姐在砖厂发生的意外,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一听说大姐醒了,我马上就买了个果篮过来,大姐可千万不要嫌弃。” 说着,李长山将手里的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一脸愧疚的样子。 然而,秦香兰听着他的话,却微微挑了挑眉毛。 “意外?李厂长没被砸破脑袋,咋也糊涂了呢?我明明是为了救我闺女才被砖垛砸破脑袋的!说起来,李厂长是得给我一个说法,你们厂的李兰兰故意把我闺女往砖垛上推,分明就是想砸死我闺女啊!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我闺女说不定就没了。李兰兰这行为,可是杀人啊!” 李长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弯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又继续向下撇,目光冷冷地看着秦香兰。 “秦大姐,我看你是被砖垛砸了脑袋,出现幻觉了。李兰兰同志当天请了病假,都没有出现在砖厂,怎么可能是她推的人呢?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砖垛才被砸伤的,砖厂好几个工人都能作证呢!”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李长山给身后的工人使了个眼色。 站在他左边的男人看见了他的眼神,立马站出来,朝着秦香兰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句。 “对!我当时就在现场,我都看见你是自己摔倒的,你可别想颠倒黑白,讹我们厂的钱!” 另一个男人也黑着脸开口。 “就是!老太太,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由得你讹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的,就管好自己的嘴巴,要不然,哼哼······” 男人没有把话说完呢,只是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明显了。 不仅如此,他还朝着秦香兰扬了扬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等那男人耍够威风,李长山才假模假式地朝着二人挥了挥手。 “大牛、二狗,别吓着大姐,秦大姐是个明白人,毕竟五百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正式职工的名额也不好弄呢,秦大姐照顾一大家子也不容易,绝对不会做糊涂事儿的,对吧?” 原本没有砸死人,李长山是想要回来三百块钱的,那个正式工作的名额他也不想给了。 只是看着难缠的秦香兰,他就改变了主意,想着要是这老太太识相,他就当打发叫花子,给自己和闺女积福了。 要是一般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太太,或者是上一世的秦香兰。 还真就被李长山整的这一出给糊弄住了。 可如今的秦香兰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她生死都经历过两遭了,又哪里会被李长山这小小的威逼利诱给糊弄呢。 连看都没看李长山身后的两人,秦香兰伸手进枕头底下,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枚金戒指出来,在李长山面前晃了晃。 “李厂长说李兰兰当天请了病假,没有出现在砖厂。那我就奇怪了,既然她没有出现在砖厂,那她这全县就一枚的金戒指是怎么出现在事发现场的呀?莫不是这戒指长了腿儿,能自己从李兰兰的手上,跑到砖厂去吧?” 第8章 杀人偿命! 看见秦香兰手上的戒指,李长山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虚假的笑容了。 脸色阴沉得如同墨水,李长山目光阴冷地看向秦香兰。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秦大姐”都不叫了,秦香兰看出来,他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收起了那金戒指,秦香兰也冷下了脸。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然是要将杀人犯绳之以法了!” 上辈子李兰兰害死了她的老七,还有脸假惺惺地到她面前慰问。 这辈子,她非得让那个恶毒的女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很显然,这一场谈判以失败告终了。 李长山见秦香兰是铁了心的不想善罢甘休,冷笑了一声。 “呵,既然你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把谁给送进去!” 撂下一句狠话,李长山甩手就带着两个壮汉离开了。 看着李长山离去的背影,秦香兰也冷笑了一声,翻手又将金戒指收回了空间之中。 这可是指控李兰兰故意伤人的证据,一会儿彩凤报案的时候还得带着呢,可不能让人给摸走了。 李长山离开没多久,钱彩凤就来了。 过来的时候,钱彩凤一直死死捂着自己的衣服口袋,时不时还晃着脑袋,左右张望。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衣兜里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 “老七,你蹑手蹑脚干啥呢?赶紧进来呀!” 听着老妈的召唤,钱彩凤依旧略微佝偻着腰,手捂着自己衣服的口袋,进入了病房。 转身将病房的门给关上,这才快步来到了秦香兰的身边。 往病房门口的方向望了望,等确定附近确实没有旁人的时候,钱彩凤赶紧把手伸进一直紧紧捂着的衣服兜里,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出来,一把塞到了秦香兰的手里。 然后,钱彩凤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 “妈,我把你告诉我的那几个地方全都摸了一遍,所有的钱和票都让我拿来了。你快看看数对不对?” 秦香兰也记不清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家具体有多少的钱和票了。 但他们家藏钱的地方也就那几个,钱永兴喜欢藏钱的地方她也和老七说了,应该是全都在这儿了才是。 数了数,钱加一块儿有六百来块钱,少了五十多块钱,可能是被钱永兴给拿走了。 钱下面是各种票,有一小沓,主要是粗粮粮票,油票有四五张,布票只有两张一共四尺,而像是自行车票这样的工业品票那是一张都没有的。 抽了两斤的粮票和两块钱出来,秦香兰将票和钱递给钱彩凤。 “老七,医院食堂应该开门了,你去买十个肉包子回来,要是有粥,再打两碗粥。快去快回,妈饿了。” 得了秦香兰的吩咐,钱彩凤却是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数出了一块钱,又塞回到了秦香兰的手里。 “妈,不用这么多钱,我不吃肉包子,我吃两个窝窝头就行,省点儿钱给我五哥攒彩礼吧,省得他老是作你。” 说着,钱彩凤转身就要走。 然而她刚刚转过身,就被秦香兰抓住了手腕。 一把将钱彩凤拉了回来,秦香兰硬是将那一块钱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 “吃什么窝窝头!就吃肉包子!你五哥娶媳妇是给自己娶的,又不是给我娶的,彩礼他自己想办法去,用不着从咱们娘儿俩的嘴里省!” 上辈子自己年轻的时候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那群白眼儿狼,啥好东西都没吃过。 等到她老了,吃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紧缺了,但她的牙也掉没了。 别说那群丧良心的不给她吃,就算是给她吃,她也吃不了了。 这辈子她可不要再犯傻,无条件地对人好。 想从她手里那东西,必须拿出同等的价值来换才行! 换也得看她的心情! 钱彩凤确实是格外的懂事,但是她又不傻,能吃肉,她也不爱吃窝窝头啊! 在秦香兰的坚持下,她还是拿上了钱,去食堂买了十个大肉包子和两碗粥回来。 钱彩凤拎着一大兜肉包子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好给秦香兰量好了血压离开。 一边往下撸衣服袖子,秦香兰一边看向钱彩云,“哎呀,回来得正好,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时候用的农药和饲料少,还是自己这身体太长时间没吃过荤腥,秦香兰吃着医院食堂的大肉包子,觉得格外的香。 只用了三口,就吃完了一个大肉包子。 一个大包子进了肚,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好像刚刚的那个包子没吃过一样。 秦香兰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灵泉水对她的作用,已经从灵魂外溢到了肉体了。 伸手拿过第二个包子,秦香兰抬头却发现钱彩凤手里的包子连一半儿都没吃完呢。 秦香兰一想就知道,她是舍不得吃呢。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秦香兰直接伸手,将钱彩凤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都塞进了她的嘴里。 “快吃!磨磨蹭蹭的,一会儿都凉了!十个包子咱俩一人五个,全吃了啊!” 冷不丁被塞了一嘴包子,钱彩凤有点儿被呛着了。 可是满嘴的肉她又舍不得吐,只能赶紧嚼,一边嚼一边睁圆了眼睛朝着秦香兰摆手。 “妈,五个包子我吃不了,我吃两个就行,剩下的留着我晚上吃。” 听着钱彩凤含含糊糊的话,秦香兰没搭理她。 见她嘴巴里的食物咽得差不多了,又把手里的包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现在天儿都这么热了,这包子留到晚上还不臭了,到时候都得扔喽!” 这傻丫头,现在不吃到肚子里,一会儿钱家的那群白眼儿狼发现钱没了,找过来,闻见包子味儿,那她可就一口都吃不上了! 一听包子吃不完就得扔了,钱彩凤可心疼了,也不假装吃不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么好吃的肉包子,八分钱一个呢,可不能就白白地扔了。 钱彩凤到底比秦香兰年轻,放开了吃,吃得就很快。 秦香兰才吃了四个的时候,她已经把五个包子全吃完了,一碗粥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见闺女把包子都吃完了,秦香兰正准备将那金戒指给她,让她去派出所报警,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原本秦香兰还以为来人会是钱家人,赶紧又将金戒指放回了空间。 但转念一想,钱家人可没有进门前先敲门的素质。 果然,房门打开,进来的不是钱家人。 但也不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而是三个秦香兰不认识的男人。 先进门的是两个穿着军绿色制服,头戴解放帽的警察同志。 看见警察进门,秦香兰一愣。 她们还没去报警,警察怎么就来了呢? 见到是警察进门,钱彩凤慌乱地站起身,紧张地站到了秦香兰的身边。 两个警察,年龄大一点儿,看着能有三十多岁。 另一个年龄小一点儿,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秦香兰瞧着,那小警察和钱宏利的年岁差不多。 两个人身后则跟着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男人。 秦香兰注意到,钱彩凤看见最后进来的那人时,眼神当中带着明显的厌恶。 一进门,中年男警察就先耸了耸鼻子,瞟了一眼秦香兰手里的肉包子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才将视线转向钱彩凤的脸,直勾勾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被男警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让原本见了警察就十分紧张的钱彩凤更加的紧张了,忍不住又往秦香兰的身边躲了躲。 原本对于警察,秦香兰还是和尊重的,看着两个警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但是,看着那中年警察眼睛直勾勾往自己老闺女身上瞄,她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两分。 皱了皱眉头,秦香兰放下手里的包子,伸手握住钱彩凤的手,轻轻拍了拍,这才转头看向那两个警察。 “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后面进来的小警察听见秦香兰的问话,正准备回答,那中年警察就先开口了。 只是他却不是对着秦香兰说话,而是看向了钱彩凤,语气相当的冷硬。 “你就是钱彩凤啊?有人报案,说你偷了人家的金戒指,你现在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9章 贼喊捉贼! 说着,那中年警察二话不说,上前两步就去拉钱彩凤的胳膊。 这可把钱彩凤给吓坏了。 “警、警察同志,我、我没偷金戒指,我、我是好人!” 一边慌乱地解释,钱彩凤一边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中年男警察的手里抽出来。 别看钱彩凤长得瘦小,但是她常年干力气活儿,身上的劲儿可不小。 一下就挣开了那中年男警察的手,然后她一边把手往自己的后背藏,一边往秦香兰的身后躲。 “我没有偷什么金戒指!不是我!” 见钱彩凤反抗的剧烈,那个穿着工装的男人也撸着袖子上前帮那个中年警察的忙。 “钱彩凤!你就别狡辩了!你就是偷了我给兰兰买的金戒指!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听见孙武的话,钱彩凤气得双眼通红,“孙武!你含血喷人!我没偷,你们不能冤枉我!” 那中年警察也是没有想到钱彩凤敢反抗,当即便瞪圆了眼睛。 “嘿,你不是小偷你躲什么?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少废话,赶紧跟我回派出所,好好交代交代你的问题!” 说着,那中年警察竟然还拿出了一副手铐出来。 两个人三言两语之间,就直接将小偷的屎盆子扣在了钱彩凤的头上了。 到了这个时候,秦香兰要是还没看出来这中年警察不对劲,她就白活了两辈子了。 一不展示证件,二不取证调查,来了直接就抓人,哪有正经警察是这样办案的啊! 还有那个孙武,不就是李兰兰的未婚夫嘛! 这李长山不愧是做厂长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啊! 前脚刚从她这儿离开,后脚就给她整了出釜底抽薪! 报警说老七偷了李兰兰的金戒指。 如此一来,她就不能拿那金戒指作为李兰兰害人的证据了。 因为一拿出来,这就是赃物,是钱彩凤偷窃的罪证。 整不好李兰兰啥事儿没有,老七就先进去了。 不得不说,李长山这招挺高。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说,还有孙武这个目击“证人”完善证据链。 如果再能从她这里找到“罪证”,也就是那个金戒指,最后再加上那个明显被李长山收买了中年警察从中间暗箱操作一下。 钱彩凤偷戒指这事儿,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呀! 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秦香兰知道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劳什子警察把老七带走了。 要是人真被他给带走了,再想捞出来可就难了! 屈打成招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可不少见。 就在秦香兰思考对策的这个档口,孙武已经再一次抓住了钱彩凤的胳膊,那中年警察则拿着手铐,准备往钱彩凤的手腕上拷呢。 三个人拉扯之间,只听“呲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响声传来,钱彩凤原本就补丁叠补丁的外套彻底变成了坎肩儿。 两条白生生的手臂露了出来,晃得孙武和那中年警察的眼睛都直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秦香兰“嗖”一下从病床上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啪”一声,重重地给了孙武一个大脖溜子。 将孙武一巴掌扇到旁边的病床上之后,又伸手抽在了中年警察的手背上,将他的手铐给打掉了。 那男警察被打得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秦香兰干脆冲下床,高高扬起手臂,抡圆了胳膊,对着爬起来的孙武和他就是一顿大耳刮子。 “什么浑蛋玩意儿!还敢冒充警察到医院来耍流氓!正直的革命干警也是你们这帮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能冒充的?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们这些臭流氓!” 秦香兰这顿巴掌可比刚刚用力多了。 “啪啪啪”一声接一声的清脆响声之后,那男警察的帽子都飞出去了。 孙武更是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两圈儿之后,跌跌撞撞撞在了旁边的病床上,又摔到了地上。 那年轻的小警察可能也头一次见识这样的阵仗。 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太太,竟然将两个大老爷们给干翻了! 场面太震撼,小警察一时像是被吓傻了似的,瞪圆了眼睛。 看看叉着腰站在病床上的气得面红耳赤的秦香兰,又低头看看趴在地上像个大虫子似的顾涌的孙武和懵逼的同事,好半天才憋住,没有笑出声来。 这个朱大志平时在单位就一直仗着自己资历老,上面又有关系,对着他们这群新来的实习警察指手画脚,舞舞喧。 这回天降天使大婶,也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恶气了。 另一边,钱彩凤看着大发神威的老妈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家穷,以前她妈总是告诉他们,不要和人家起冲突。 因为一旦动了手,不管是挨打还是打了人,医药费他们家都花不起。 所以,以前,就算是人家指着她们的鼻子骂,她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这一次,她妈咋完全像变了个人啊? 而且,她妈啥时候战斗力这么惊人了? 秦香兰没有看见自家老闺女看自己的时候眼中崇拜的小星星。 此时的她就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炸着翅膀挡在自己的崽面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崽。 “狗东西!你们再敢动我闺女一下试试,你看老娘不打爆你们的狗头!” 等秦香兰又狠狠骂了好几句,那小警察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上前来。 一边朝着秦香兰解释,一边去扶趴在地上的中年警察。 “婶子,你消消气,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人民警察,怎么会对人民群众动手动脚呢?我们只是想要请钱彩凤同志回去,配合调查一下而已。是我同事破案心切,有些着急了,我替我同事给您和钱彩凤同志道个歉,对不住了啊!” 小警察的态度还是挺好的,但那中年警察听见那小警察竟然对着秦香兰说软乎话却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站起身,中年警察肿着半边脸,一把挥开了扶着自己的小警察。 “滚你妈的!你他妈算老几?老子用得着你替我道歉!妈的死老太婆,你敢袭警,老子今天非得抓你蹲笆篱子不可!” 吼叫着,朱大志恶狠狠地瞪着病床上的秦香兰,挥拳就朝着秦香兰打了过去。 郑康听朱大志骂自己,眼神冷了一瞬,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将自己的拳头给挥出去。 也不再拦着他了,退到了一边儿,准备看戏。 那小老太太战斗力惊人,怎么看吃亏的都不是她。 朱大志这脑袋里全都是大粪的傻逼玩意儿,他就欠凑! 他们这屋闹出来的动静儿不小,很快就吸引了护士们和其他病房内病人和家属的注意。 不少人都跑过来围观,对着朱大志、孙武和秦香兰几人指指点点。 负责秦香兰的护士也赶紧过来查看。 一开门就看见人高马大的警察对着昨天他们才刚刚抢救回来的病人挥拳头,立马尖叫了起来。 “住手!你要干什么?” 在小护士的尖叫声中,秦香兰反应迅速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朱大志的拳头擦着秦香兰的头皮挥了过去。 而秦香兰看见小护士,却忽然两眼一翻,“嘭”一下就倒在了病床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哼哼唧唧的叫唤了起来。 “哎呦,我的头啊!我的头好疼啊!警察打人啦!我的头好疼啊!” 自己的拳头打没打着人,朱大志还是知道的。 这死老太婆明显就是装的,她刚刚躲避的动作分明又快又准! 她分明就是想要诬赖自己。 朱大志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指着秦香兰还要上前。 “死老太婆,老子拳头就擦着点儿你的头皮!你装什么装?你这分明就是讹诈!果然什么妈养什么闺女,你和你闺女都是人民的害虫!” 那小护士可不管朱大志给秦香兰母女俩扣了什么帽子。 只是一听那中年警察说打到了秦香兰的头,再一听秦香兰喊头疼,小护士立马就急了。 这患者可是秦医生和院长都特意交代过,一定要好好照顾的重点观察对象。 毕竟,这可是一个已经宣告死亡,却又被他们医院给救活回来的人。 对他们医院可有着重大的意义。 那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呀! 一边呼喊着同事们来帮忙,那小护士两步就跨到了秦香兰的病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大志三人,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再靠近秦香兰母女二人。 没一会儿,医院的领导和秦医生也都跑过来了。 仔细地查看了两个警察的证件,这才没有再报一次警。 秦医生将朱大志和郑康的工作证还给两人,冷着脸,语气不满。 “就算是警察同志要办案,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吧!不能殴打重伤患者啊!这人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万一出了事情,谁付责任?” 原本朱大志被秦香兰大巴掌一顿呼就憋气,此时听见秦医生的话,更生气了。 “什么重伤患者,你见过出手这么利索的重伤患者啊?再说,对付她们这样敢偷人东西的社会渣滓,就应该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哪怕是医生,也得配合我们公安工作!你们现在就应该立刻协助我们,抓捕罪犯秦香兰和钱彩凤!” 第10章 你们就欠打! 钱永兴带着一家老小到达病房外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婆子的病房外面围满了人。 刚想让老大钱宏胜去问问怎么回事儿,他就听见病房里传出来这么一句,当即就傻眼了。 啥玩意儿? 秦香兰不光偷家里的钱,还把外人的钱也偷了? 心里暗骂着秦香兰,钱永兴扒开了人群,领着儿女和媳妇们冲进了病房。 指着秦香兰,钱永兴就是一顿怒骂。 “秦香兰!老七!你们偷拿家里的钱还不够,还敢偷别人的东西了?个败家娘们儿,偷了人家什么东西,还不赶紧还给人家,争取宽大处理!非得被抓去蹲了笆篱子才得劲儿是不是!” 跟在钱永兴身后的钱宏胜也黑沉着脸,看着秦香兰和钱彩凤。 “妈,你老糊涂了?拿了人家什么东西,你赶紧拿出来!” 在他眼里,秦香兰的心眼儿都偏到姥姥家去了。 为了给老五凑彩礼,真去偷人家的东西也说不定。 所以,哪怕林秀英一直在他身后拉他的袖子,他还是站在了钱永兴一边。 而钱宏利和赵风芝则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钱彩云却急得红了眼睛。 她可不是因为担心秦香兰和钱彩凤被抓才着急。 她是担心,要是自己的妈和妹妹因为偷东西被抓了,那她们家的名声不就臭了。 那周知青肯定不会娶她这个劳改犯家属了! 这么想着,钱彩云也走上前,带着哭腔对秦香兰说。 “妈,小妹,你们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别再丢人现眼了!” 钱宏刚和钱彩云的想法差不多,也跟着附和。 “就是啊妈,佳怡都快要答应和我结婚了,你现在整这出,不是诚心想要搅黄我们嘛!你咋还越老越回旋了呢!” 原本看人高马大的警察对着秦香兰和钱彩凤两个柔弱的女人拳脚相向,围观的众人和医护人员都是向着她们二人的。 然而,当钱家人出现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出来以后,很多人看向前秦香兰和钱彩凤的眼神都从同情变成了怀疑。 “咋回事儿?这老太太和那小姑娘真是小偷啊?” “你没听见?那老太太把家里的钱都偷了,说不定真是惯偷呢!” “看着也不像啊!”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呗!原本还觉着那两个警察太过分呢,现在看来,还是动手太轻了!” 朱大志和孙武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偷偷对视了一眼。 随后朱大志又昂起了下巴,瞪向秦香兰。 “好啊!原来你们还偷自己家里的钱,看来你们是惯偷!秦香兰,钱彩凤,我再次警告你们,赶紧交出赃物,老实和我们回派出所交代问题,要是再敢反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医生还是不太想让秦香兰就这么离开医院,秦香兰昨天伤得有多重,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人真的被带走了,说不定就没了。 先不说秦香兰和钱彩凤到底是不是小偷。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俩真是小偷,也罪不至死啊!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秦香兰自己就先动了。 只见刚刚还抱着脑袋,虚弱的喊疼的小老太太“噌”一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 两步走到了钱家人的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臂就照着刚刚说话的钱宏胜、钱彩云和钱宏刚的脸上各甩了一巴掌。 “啪啪啪”的脆响连响了三声。 可见那巴掌的力度,和刚刚打朱大志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了。 三个人捂着快速肿起来的脸颊,全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秦香兰。 “你!你疯啦!你自己做了丑事,干啥打我!” 钱宏刚没忍住吼叫了出来,倒是钱宏胜和钱彩云没敢吱声。 原本正要往钱永兴面前去的秦香兰听见五儿子的话,脚步一顿,回身又扬起了巴掌,“啪”一声,给他另外一张脸也抽了一巴掌。 “丧良心的王八犊子!老娘生你们养你们,谁教你们这么和老娘大呼小叫?外人往老娘头上扣屎盆子,你们这群做儿女的不知道帮老娘申冤,反倒帮忙一起倒屎!打你们咋滴啦,你们就欠打!” 秦香兰原本是想着先解决了李兰兰,帮老七报了仇,再回家慢慢的拾掇他们。 奈何这一个个的白眼儿狼非得逼着她现在发飙。 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什么委曲求全!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都是放屁!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这种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的事情,她秦香兰以后再也不干了! 有气她非得当场就发了不可! 这一回,钱宏胜几个人是谁都不敢再吱声了。 他们的妈连平时最宠的老五都打了,看来这一回是真急了。 就连钱永兴,都抿着嘴往后退,不敢吭声。 倒是朱大志,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指着秦香兰大喊大叫。 “大伙儿看看!我就说这老不死的是装的!你们看她打人多有劲儿!你们看看!” 秦香兰打了儿女一顿,气也顺了不少。 听见朱大志的话,翻了个白眼儿。 “这位警察同志,你也别说别的,我就问你,你说我闺女偷了李兰兰的金戒指,有证据吗?你要抓人,有逮捕证吗?” 朱大志手上自然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李长山刚刚才让人来通知他,让他医院一上班儿就来抓人,他哪有时间收集证据,整什么逮捕证。 不过,等他把人抓回去,这证据自然就有了。 至于逮捕令什么的,反正犯罪事实都清楚了,逮捕令也可以后补的嘛! 而且,李长山可是信誓旦旦和他保证,那金戒指就在这老太太的手上,他只要搜,一定能搜出来。 想到这儿,朱大志定了定心神,又扬起下巴点了点孙武。 “证据现在是没有,但是我有证人!就是他!他可说他亲眼看见钱彩凤偷戒指了!” 闻言,秦香兰冷笑了一声,瞟了孙武一眼,缓缓开口。 “呦,原来随便一个人说的话,不用验证就能当证据啊?那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你打我的头了,我要告你故意杀人,是不是只要在场的人给我作证,就能判你枪毙啊!” 朱大志被秦香兰噎得一哽,赶紧换了个思路。 “你家里人也说你偷了家里的钱,这也是证据!” 这一回,秦香兰连眼神都没给他,“原来我拿我自己家里的钱叫偷啊?那大家伙儿都是小偷了呗?” 见朱大志吭哧瘪肚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完全不正面回答秦香兰的问题,众人哪还有不明白。 这警察根本就没有证据和逮捕证。 众人纷纷对着朱大志指指点点。 接连吃瘪,再听见周围人的议论,朱大志气得已经口不择言了。 “还有你们吃的肉包子也是证据!就你们这样的乡下泥腿子,哪来的钱吃肉包子?一定是你们偷了别人的钱,才有钱买包子的。” 秦香兰这回是真的乐了。 这李长山是找了个什么蠢货过来呀! “呵,乡下泥腿子咋啦?乡下泥腿子不能吃肉包子了?贫下中农最光荣!咋?你还敢看不起我们贫下中农了?” 这话,朱大志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接,吭哧了半天都,脸憋得跟猪肝儿似的,半晌才憋出一句。 “哼!行!想要捉贼捉赃是吧?有种你就让我搜!只要你让我搜,我就不信我搜不出赃物来!” 第11章 捉贼捉赃! 说完了这话,朱大志就一脸嚣张地看向了秦香兰。 他以为他提出搜查,秦香兰一定会害怕,会找各种理由胡搅蛮缠,阻拦自己的搜查。 然而,秦香兰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害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反抗和阻拦的动作。 秦香兰只是表情淡定的朝着他挑了挑眉毛。 “想搜我?行啊!你要是搜出来了,我们娘儿俩啥也不说跟你回派出所,该咋判就咋判,我们认罪伏法!可要是你搜不出来该咋说?我们老百姓就白白让你这穿官皮的给欺负了不成?” 从朱大志骂秦香兰是低贱的泥腿子开始,围观群众就对朱大志嚣张的做派不满了。 此时对秦香兰的说法也都很是认同。 有热心肠的就跟着开口了。 “就是啊!这大妹子一看就是咱们贫下中农的先进分子,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随便冤枉我们小老百姓吧!” “对!要是搜不出证据,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位警察同志,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呢!你要真是冤枉了人家,也得给个说法吧?” ······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朱大志给架了起来,非逼着他给一个说法,不能他说搜查就搜查了。 可能是被众人的言语给气着了,也可能是出于对李长山的信任。 总之,朱大志脑袋一热,直接大手一挥,吼了一声。 “行!要是今天我搜不出赃物,老子就自己扒了身上这身皮,这总行了吧?!” 这年头,有一个“铁饭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朱大志拿手里的“铁饭碗”作保,众人也能接受了。 撸起两只衣服袖子,朱大志冷哼一声,原本是想一把将钱彩凤给掀开的。 可刚刚伸手,就被秦香兰冷冷地瞥了一眼。 朱大志伸出去的手立马调转了方向,去拽病床上的被子。 死老婆子,等老子搜出那金戒指,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不敢再对秦香兰和钱彩凤动手动脚,朱大志只能在心里咒骂秦香兰出气。 因为钱香兰“诈尸”的事情,医院给她安排的是单人间。 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整间屋子翻一遍,也得个十几二十分钟。 开始的时候,朱大志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当他将最有可能藏东西的病床和床头柜都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番,却依旧没有找到那枚全县城只有一枚的金戒指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再一次将病床上的被褥都抖了一遍,又把床单都拆下来抖了一遍。 除了灰尘啥都没发现,朱大志又趴在地上,将整个病房的地上都检查了一遍之后,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气喘吁吁地站起了身,黄豆粒大小的汗珠逐渐从朱大志的额头上流下。 汗珠流进了眼睛里,刺得朱大志的眼睛生疼。 然而,他却顾不上擦汗,瞪着通红的双眼,依旧不放弃地扫视着病房。 企图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 可惜,哪怕他的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秦香兰靠在病床边,双手抱胸看朱大志差不多将整个病房翻了个底朝天了,冷笑了一声。 呵,戒指在空间里,他要是能找着就出鬼了! “这头、这位朱同志,你就差把病房的墙皮戗下来了,怎么样?找到赃物了吗?” 原本因为上蹿下跳的折腾,朱大志的脸就一片通红,现在听了秦香兰的询问,他整张脸立马更红了。 问问问!问个屁! 找没找到的,死老太婆你那眉毛下面的是俩窟窿不成?不会自己用眼睛还看不见吗? 当然,朱大志还是只敢在心里骂秦香兰罢了。 朱大志不吱声,看热闹的群众却帮他回答了。 “这位警察同志都翻了好几遍了,哪有什么金戒指啊!警察同志,你冤枉这个大姐了嘞!” “哎呦,幸亏这大姐是个硬气的,要是稀里糊涂给这警察给抓走了,岂不是要被冤枉死了!” “嘿,这位同志,你刚刚可是说了,要是搜不出赃物,可是要自己脱衣服的,现在咋个说?得给大伙儿一个说法吧?” ······ 听着围观群众们对自己的指责和质问,朱大志的脸色又由黑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又变成了黑色。 转身瞪向质问自己的一个老大爷,朱大志眼睛瞪得都快要从眼眶里冲出来了。 “说个屁法!老子是警察!老子搜查证据用给你们说法,你们算个屁!” 朱大志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说话已经完全不经过大脑了。 而旁边的郑康听见了他的话之后,眼神立马冷了下来。 这蠢货,简直就是人民警察中的败类! 这样的人,就是警察队伍里的害群之马! 郑康冷冷地看着朱大志的背影,而朱大志顿时感到自己后心一凉。 真是邪了门儿了,难道真是李长山那老小子坑我? 心里蓦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朱大志只想早点逃离这个让他丢尽了脸的地方。 朱大志想要就这么走了,就当没有之前自己拿身上的皮作保证的事情。 其实围观的群众们也没有人真的觉得,他会因为搜不到证据就不要工作了。 只要他态度好一点儿,主动和苦主承认个错误,低个头,谁也不能非得较真的让他下不来台。 然而,他明明啥也没搜出来,却还一副嚣张跋扈的做派。 这就让围观的群众们十分的气愤了。 众人纷纷堵在了病房的门口,不让朱大志走,非得让他给个说法不可。 这可让朱大志更加愤怒了。 “滚开!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要袭警不成?信不信老子将你们都抓起来!赶紧滚!” 朱大志想要暴力恐吓,让人群让开。 哪知道,他的态度越是嚣张,围观群众们的怒火也越盛,根本就不害怕他的恐吓。 “不能让他走了!让他履行自己的承诺!” “对!必须让他给出一个说法!” “就是!说话不算话,自己拉出来的屎,你还能自己吃回去了?” ······ 围观的人群中也不都是文化人,还有不少说话不怎么讲究的老乡。 但老乡话糙理不糙啊! 眼瞅着群情激奋,朱大志却依旧瞪着眼睛,梗着脖子,不愿服软,秦香兰眼中的冷意更甚。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秦香兰轻声嘀咕了这么一句,引得钱彩凤和郑康都回头看向了她。 郑康的眼中都包含着诧异。 没有想到,这个一身朴素的农村老太太,还能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来。 秦香兰感受到两人的眼神愣了一下,看向自家老闺女。 “咋了?看我干啥?我脸上蹭上灰了?” 说着,秦香兰还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 钱彩凤赶紧摇摇头,“没脏,我就是感觉妈你说话,嗯······有水平!” 钱彩凤原本是想说秦香兰现在说话,好像她以前的语文老师似的。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话现在可不兴说,弄不好要惹大麻烦的。 秦香兰被自己老闺女夸得高兴了,嘴角翘了起来。 刚想说话,旁边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哼!啥有水平,还不就是猪鼻子插大葱!你赶紧差不多的了,别跟个花大姐似的在这嘚瑟了,人家到底是警察,要是真把人家得罪狠了,给家里惹了大麻烦,到时候哭你都找不着调!” 第12章 爽的时候你咋不想着有今天? 就这专门在人兴头上泼凉水的废话,秦香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钱永兴那个货说的。 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秦香兰转身,双眼直直地看着那个耗子扛枪,只知道窝里横的东西。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你那坑给闭上!” 秦香兰的眼神很淡,语气也很淡。 但就是这淡淡的眼神,和淡淡的话语,立马让钱永兴和想要见缝插针说两句的钱宏胜几人都闭上了嘴巴。 他们可不想再挨秦香兰的嘴巴子了。 真疼啊! 几人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另一边,围观群众们的情绪又升高了一节。 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完全没有被自己给恐吓住,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撸胳膊挽袖子,真的要和自己动手了,朱大志终于知道害怕了。 “好好好!不就自己扒了这身皮嘛!我脱还不行!” 说着,朱大志干脆直接把自己的外套和裤子都给脱了下来。 大夏天的,谁也不会穿两层衣服。 外面的警察制服一脱,朱大志白花花的肉和红色的大裤衩子就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脸皮薄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了。 大爷和大娘们却是不管不顾,对着他指指点点。 “呦!这吃公家饭就是好啊!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呢,这白白胖胖的,真对得起这同志的姓嗷!” 朱大志就是脸皮再厚,被这么调侃也待不下去了。 在众人的嬉笑起哄声中,抱着自己的制服,慌忙跑出了病房。 郑康朝着秦香兰再次道了歉,赶紧追着朱大志跑了。 而那孙武,早就在朱大志第一次将病房翻个遍的时候,就藏在人堆里了。 后来见朱大志下不来台,生怕朱大志又想起他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朱大志身上的时候,找机会跑了。 看着朱大志狼狈地离开的背影,听着不断地从病房走廊传来的“抓流氓”的叫喊声,围观群众们像是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一般欢呼了一声。 有人上来安慰了秦香兰和钱彩凤母女俩几句,还有人帮着将病房给收拾干净了。 钱彩凤和老大媳妇林秀英见状赶紧去帮忙。 但其他的钱家人则都像是没长手一样,傻愣愣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帮忙不说,老三媳妇赵凤芝还白了林秀英一眼。 “可显着她了!” 赵凤芝的白眼儿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给林秀英翻白眼儿的时候,人家旁人也朝着她和钱家众人翻白眼儿呢。 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儿媳妇和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的人家,也是少见呢! 秦香兰一改刚刚对待钱家人时的冷漠,笑容满面地和那些好心人道了谢。 等送走了人,转回身面向钱家众人的时候,脸“垮哒”一下又冷了下来。 “像个木头橛子似的杵在那儿干嘛?有屁就放,没屁赶紧滚!都不用上工,不用挣工分了?以后都想喝西北风是吧?” 钱宏胜几个儿女刚刚才因为多嘴挨了老妈的巴掌,现在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不敢吭声,只能将视线看向钱永兴。 钱永兴对现在的秦香兰也有点儿打怵,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孩儿他妈,你是不是让彩凤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你不知道老五要给老宋家送彩礼啊?你把钱都拿过来是啥意思?诚心想把老五的婚事搅黄了不行?” 秦香兰不管钱永兴说了什么,施施然上了床,躺靠在了床上。 等钱永兴说完了话,抬头瞟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捂着脸,急得不行的钱宏刚。 “老五给老宋家送彩礼和我那些钱有什么关系?那五百块钱是砖厂赔给我的买命钱,给‘我’的,‘我的’,我愿意给谁花,怎么花,我说了算!至于老五的彩礼钱,按照现在村里的普通标准,我只能出五十,剩下的,我不管,你爱上哪儿整上哪整去。但你要是想打我这五百块钱的主意?没门儿!” 被秦香兰的话噎得差点儿厥过去,钱永兴觉得现在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人不应该是秦香兰,而应该是他。 自家老婆子原来对自己可是言听计从的。 这怎么伤了一回脑袋,到医院治了一回伤,还治出了一身反骨出来了? “死老婆子,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当妈的该说的话?老五不是你生的是不是?就算你不看在老五的面子上,你也得看孙子吧!老五说,那宋家丫头已经怀孕了,你要是不给彩礼,人家就要告咱老五耍流氓!你还想把老五送进去啊?” 刚开始的时候,钱永兴说话还是有点儿发怵的,可是说着说着,他就又找回以前对着秦香兰颐指气使的感觉来了。 连孩儿他妈也不叫了,直接叫死老婆子。 钱宏胜他们也并没有觉得钱永兴这样叫秦香兰有什么不对。 反正以前老爹总是这样叫老妈的。 钱宏刚也觉得他妈来医院治病反而治得不正常了。 生怕他妈真的铁石心肠,赶紧跟着老爹附和。 “就是啊妈!佳怡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是一定要娶她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孙子,就把钱给我吧!你要不给我钱,我就真的要蹲笆篱子了!” 钱宏胜他们自然也是不希望秦香兰把钱给老五当彩礼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不拿这个彩礼,老五就得蹲笆篱子的话,他们爸妈是一定不会不管老五的,所以对这个是事情,也就不吱声了。 他们这次跟着一起过来,主要是怕秦香兰和钱永兴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老五。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即使听老爹和老五说,不给钱,宋家就要把老五抓进监狱,秦香兰依旧没有松口。 “呵,你自己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蹲笆篱子你也是活该!爽的时候你咋不想着有今天?大老爷们儿,敢做你就敢当!再一个,别拿孙子说事儿!老娘也不缺孙子,谁生的崽子谁养!咋?老娘养你还不够,还得养你的崽子?做什么梦呢!” 劈头盖脸骂了钱宏刚一通,秦香兰可算是彻底的舒服了。 这群丧良心的,以为拿孙子来逼她,她就会心软? 她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想要了,更何况是别人生的孙子了。 那玩意儿,谁爱要谁要去! 第13章 不会是来堵你要彩礼的吧? 钱永兴和钱宏刚说一句,秦香兰这边恨不得回怼他们一百句。 两个人使了浑身解数也没从秦香兰的手里抠出来一分钱,又生气又委屈。 可是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说又说不赢,打又打不过。 只能一甩胳膊,哽唧一声离开了。 钱宏胜几个儿女见老爹和老五都没从老妈这儿讨到便宜,不敢表现心里的高兴,只能憋着笑,也低着头跟着走了。 只有老三媳妇,转着眼珠子,凑到了秦香兰的身边。 “妈,老七岁数小,我怕她照顾不好你,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秦香兰都和这个势利眼的三儿媳妇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了。 不说她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吧,也能将她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 嘴上说着照顾她,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她兜里的钱吧! 果然,生怕秦香兰拒绝,赵凤芝赶紧帮着秦香兰锤起了腿。 一边捶腿,一边笑得一脸谄媚。 “妈,我觉得你刚刚说得太对了!妈有那么多的儿子,哪个不能生孙子啊!想用一个孙子就拿捏咱们,那就是做梦!再说了,那孩子还没生出来呢,谁知道是个啥,说不定就是个丫头片子呢!” 说着,赵凤芝偷偷去瞄自家婆婆的脸色,见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赵凤芝眼珠子又转了转,又往秦香兰身边凑了凑。 “妈,我娘家嫂子给我打听了一个偏方,说我要是吃了这个偏方,保证能生个儿子,就是这个偏方有点儿贵,我手里的钱不太够,你看你能不能······” 赵凤芝觉得,那宋佳怡肚子里还不一定是个啥,就仗着肚子,还没进门就这么作,已经得了婆婆的厌弃,给她花钱,婆婆不愿意也正常。 自己可已经是老钱家的人了,这个保证能生儿子的偏方,婆婆一定会帮自己买的。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给说完,就感觉头顶传来一股凉意。 这大夏天的,咋这么凉快呢? 疑惑地抬起头,赵凤芝抬头朝着凉意传来的方向看去,便与秦香兰冰冷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对着婆婆偷着凉意的眼神,赵凤芝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之前婆婆狠抽老五巴掌的画面。 只是此时画面中的钱宏刚变成了她自己。 猛地打了个激灵,赵凤芝微张的嘴巴骤然闭紧,本能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妈,我这笨手笨脚的,也照顾不好你,还是让老七在这儿照顾你吧!买偏方的钱我再回娘家想想办法,那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 说着,赵凤芝赶紧转身就往病房外跑,生怕秦香兰真的站起身抽她一顿似的。 说实在的,赵凤芝的感觉还是挺敏锐的。 因为秦香兰是真的打算等她把话说完的时候,抽她一顿的。 都说了,她手里的钱是她自己的,她爱怎么花,爱给谁花,全都凭她自己的意愿。 结果这个老三媳妇可好麻,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来她面前敲边鼓。 合着完全把她这个婆婆说话当放屁了是吧? 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之前赵凤芝说要留下来照顾秦香兰,钱彩凤就放心地去找秦医生了。 从刚刚秦香兰“力战群雄”,一人狠凑了钱宏刚几人都不落下风的情况来看,她伤势恢复的情况,比想象中的好多了。 秦医生想要再给她安排一次详细的检查,把钱彩凤叫过去拿检查单子。 结果刚刚把单子拿回来,钱彩凤就在走廊里碰见了慌张离开的赵凤芝。 钱彩凤刚刚想要打招呼,但她还没开口,赵凤芝就跑远了。 这可把钱彩凤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妈出什么事儿,三嫂去找医生了呢。 心里“咯噔”一下,钱彩凤赶紧就往病房里跑。 冲进病房却发现,她妈正好好地在床上躺着睡觉呢。 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秦香兰,钱彩凤还伸手在她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等探到了秦香兰的呼吸声,她这才彻底地放下了心来,舒了一口气。 真是的!妈明明没事儿,三嫂慌成那样子干嘛! 要是不想在这儿伺候妈就直说呗,搞这一出何必呢! 秦香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老闺女吓了一跳。 她正忙着在空间里种树呢。 虽然李长山这个人很让秦香兰讨厌,但是他带来的那篮子水果,还是让她很喜欢的。 趁着刚刚没有人在,秦香兰便将那篮子水果带进了空间。 这时候的果篮远不像后世一般花样儿繁多。 这个年代的果篮,水果的种类只有几种。 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东北小县城,水果的种类更少。 除了苹果和橙子,就是葡萄、毛桃和香蕉。 像是那些进口的车厘子啥的,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李长山自视自己大小算个人物,果篮自然也不能买得太次了,掉价! 所以就买了个中档的,有苹果,有橘子,有毛桃,还有一串蔫巴巴的龙眼葡萄。 秦香兰一个水果挑了一个,把果肉吃了之后试着将种子种到了之前拔完了草的土地的地边上。 种完了,又跑到水洼边,各自浇了一捧水。 她原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哪想到,水刚刚浇下去,她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埋种子的地方传过来。 然后,刚刚埋了种子的小坑,竟然鼓了起来。 一棵棵脆生生的小嫩芽,从土里钻了出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长高、长大。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小芽就长成了小树苗,挂了一树各式各样的花。 只有葡萄藤,趴在地上,爬得满地都是。 一阵微风忽然吹过,满鼻子的花香终于唤醒了目瞪口呆的秦香兰。 她知道这空间神奇,但是她没有想到,这空间竟然这么神奇啊! 这么多种生长环境不同,生长周期也完全不同的水果,竟然都能在这空间里生长得这么好。 果然不愧是神器啊! 花瓣儿如同雪花一般翩然飘落,眼看着葡萄藤上已经结出了黄豆粒大小的果子,秦香兰赶紧把葡萄藤扯起来,迁到了旁边的苹果树上。 而就在她把葡萄完全缠到一旁的苹果树上的时候,那葡萄的果实已经差不多熟了。 原本绿中带红的龙眼葡萄,现在却颗颗都像是红宝石一样,全都红彤彤的。 光是看着,就知道这葡萄有多么的好吃。 而且,这葡萄的产量也十分的惊人。 一串串的,每串几乎都有秦香兰的手臂长,几乎将整个藤蔓挂满了。 香甜的葡萄的甜味儿直往秦香兰的鼻子里钻。 就好像有一个个小精灵在她的面前飞舞,不断地朝着她,一边挥手,一边朝着她喊。 “来呀!快来尝一尝呀!很好吃呦~” 秦香兰实在是没有承受住诱惑,迫不及待地摘下了一颗看上去最顺眼的葡萄,放进了嘴里。 如同想象中的一样,葡萄的皮很薄,几乎是秦香兰的牙齿刚刚碰到,葡萄皮就自己炸开了。 晴天的葡萄汁便顺着牙齿的缝隙流进了口腔当中。 秦香兰双眼登时瞪得老大,嘴巴不自觉地吞咽着果肉。 手上更是控制不住地去摘下一颗葡萄。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整串葡萄都已经吃完了,她也吃饱了。 吃饱喝足,秦香兰也收获了一小捧葡萄种子。 赶紧起身,将手中的葡萄种子也都种了下去。 等她将手上的葡萄种子全都种下去,又浇完了水,差不多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钱彩凤从医院食堂买饭回来,就看见自家老妈拎着串晶莹剔透的大葡萄朝着自己招手。 “老七,快来快来!吃葡萄!” 看着那一大串葡萄,钱彩凤也震惊了。 “妈,这啥葡萄,咋这么大?这一颗葡萄粒都快赶上个大山楂了!嗯!好甜!妈,你搁哪儿弄来这么好吃的葡萄啊?” 和之前的秦香兰一样,钱彩凤吃了一颗这葡萄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甚至连从食堂买回来的大肉包子都放在了一边,拎着葡萄串的梗,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扔。 看老闺女吃得开心,秦香兰自然也高兴,笑眯眯地回应。 “还能从哪儿弄的,李长山送来的呗!” 一听水果是李长山送来的,钱彩凤吃葡萄的动作就停下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咬牙将葡萄放在了柜子上。 “李长山送来的,那我不吃了!他是个大坏蛋,他的葡萄也是坏葡萄!” 说这话的时候,钱彩凤的眼睛却还是一直粘在那串葡萄上,甚至还偷偷咽了口口水。 被老闺女可爱的模样逗得一阵大笑,秦香兰亲自摘了一颗葡萄塞进了老七的嘴里。 “李长山那狗东西的人不怎么样,但他送来的水果倒都是好的,再说,也不是咱们花钱,不吃白不吃!吃!” 想想老妈说得也对,钱彩凤又高兴地拎过了葡萄。 老妈说得对!立场山坏,葡萄好啊! 只不过,她又吃了几颗之后还是停了下来。 不管秦香兰再怎么劝也不吃了。 非得放起来,留着给秦香兰吃。 这可把秦香兰感动坏了,抱着老闺女亲了好几口,才罢休。 晚上,伴随着浓郁的葡萄的香甜气息,钱彩凤做梦都在吧唧嘴儿。 秦香兰照旧进入空间,继续开发。 第二天,母女俩早早起床,收拾妥当了之后,便带着秦大夫给的检查单子去做检查。 排队的时候,钱彩凤还和秦香兰嘀咕,担心放在病房的葡萄,可千万别被人给偷了。 正说着呢,钱彩凤忽然拉了拉钱香兰的手臂。 “妈?你看那是不是宋佳怡?旁边的那个是她妈?她们俩不会是来堵你要彩礼的吧?” 第14章 她就是个大骗子! 秦香兰顺着老闺女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宋佳怡母女,顿时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抓紧了钱彩凤的手。 直到宋佳怡母女俩偷偷摸摸进了一间产科的诊室,秦香兰这才松开了老闺女的手。 不由地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 不就是宋佳怡和宋老婆子嘛! 她又不是没见过! 自己已经不是上辈子认她们辱骂拿捏、作天作地也不会反抗的窝囊老婆婆了。 这辈子,宋佳怡但凡敢进他们家的门,她就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恶婆婆的擀面杖! 给自己打了打气,秦香兰一下觉出不对劲来了。 刚刚宋佳怡和宋老太那偷偷摸摸的状态,不太对劲呢? 拉着老闺女的胳膊,两人来到了宋佳怡母女俩进入的那间诊室的门口。 靠在门边儿上,秦香兰侧着耳朵往诊室里听,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她三姨,咱们可是实在亲戚,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佳怡毁了呀!你就帮帮忙,把这报告给改一下,就往后改一个月就行!” 宋老太拿着一张报告,对着面前表情冷肃的女大夫点头哈腰。 说着,将手里的报告放到了女大夫面前的桌子上,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压到了报告上。 那女大夫看看布包和报告,没动,抬头看向了宋佳怡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 “大姐,不是我不帮你,改报告可是违规的,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出大事的!到时候你们没什么损失,我可是要受处分的!” 听着女大夫冠冕堂皇的话,宋老太偷偷在心里撇了撇嘴。 话说得这么好听,真当她不知道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呢? 不就改个报告,又不是没干过! 不就是嫌弃他们送的钱少嘛! 一边在心里骂着女大夫黑心肝,宋老太一边又从兜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 “她三姨,你放心,这事儿你不说我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更何况我们也不是那种不懂事儿的人,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又多了两张大团结,那女大夫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没松口。 宋佳怡母女俩看看不吱声的女大夫,又相互挤咕了两下眼睛。 最后宋老太还是咬了咬牙,“这样,她三姨呀,过一阵儿佳怡就结婚了,到时候,我让女婿给你买一块儿上海牌的手表,你就帮帮忙,咋样?” 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得一百二十块钱,自己得攒半年才能攒够。 最重要的是,买表得有工业券儿,那玩意儿可不好弄。 “你们那三女婿干啥的?他能弄来工业券儿?” 见女大夫终于松口了,宋老太赶紧打蛇随棍上。 “哎呦,你放心吧她三姨!我那三女婿呀稀罕佳怡稀罕的不得了,只要佳怡开口,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想办法摘下来!你就等着戴新表吧!但是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你要是不帮的话,佳怡这婚结不成,表也就没有了。” 宋老太这话说得太大了,听得旁边的宋佳怡都觉得扯。 钱宏刚要真那么有本事,还能看上她? 但那女大夫得了宋老太的保证,却露了个笑脸出来,点点头,打开抽屉,抽出一份空白的报告出来。 关抽屉的时候,顺手把旧报告和那两个布包扫进了抽屉里。 “嗨,我可不是为了那块上海表,我主要是想成全我这外甥女,可不能坏了孩子的好事不是!不过报告都不让改,这样,我再重新给你写一份吧!”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宋佳怡和宋老太又对着女大夫一顿千恩万谢。 听两人拿了新的报告,准备出门,秦香兰赶紧拉着钱彩凤离开了诊室的门口。 钱彩凤看自家老妈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好奇地询问秦香兰。 “妈,你听见他们说啥了?脸色咋这么难看?” 秦香兰闻言一愣,“你没听见?” 钱彩凤摇摇头,“我就听见有人说话,说了啥没听清。妈你听见了?” 刚刚诊室的门关着,声音很小,但秦香兰还是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想来,应该是空间里的灵泉水的功劳了。 把自己听到的内容简单和钱彩凤说了一遍,钱彩凤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虽然钱彩凤还是个小姑娘,但是她脑袋聪明。 简单一想就知道宋佳怡母女俩让那女大夫改的是什么报告了。 紧咬着后槽牙,钱彩凤气得脸颊通红。 “那不要脸的女人怀的根本就不是我五哥的孩子!她、她就是个大骗子!不行,我得找她们要个说法去!” 正好这个时候,宋佳怡母女从诊室里走出来,钱彩凤撸着袖子就要上前要说法。 被秦香兰一把拉回了自己的身边。 “你给我回来!傻丫头,你就这么上去直不愣登地问?你有什么证据?她们能承认?到时候宋佳怡再摔个跟头,冤枉你弄掉了她的孩子,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你都解释不清楚!” 秦香兰这不是危言耸听,毕竟,这样的事情,上辈子就真实地发生过。 上辈子她也不知道宋佳怡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老五的。 当时她只是让宋佳怡拿一下晾干的衣服,结果宋佳怡就在院子里摔倒了。 这一摔,孩子就摔没了。 后面好几年,宋佳怡都没再怀上孩子,最后还和老五离了婚。 老五以为自己因为当年给高价彩礼的事情对宋佳怡不满,才故意磋磨她,害她掉了孩子。 因为这事儿,老五恨透了她,甚至和她动了手。 她自己也因为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自责不已,在宋家面前,抬不起头,被他们欺压了一辈子。 如今看来,当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还真值得琢磨了。 钱彩凤自是不知道宋家人的险恶的,被老妈拦住,气得跺了下脚。 “那也不能让她们这么骗五哥呀!” 秦香兰看着笑容满面和那女医生告别的宋佳怡母女,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你忘了,捉贼捉赃啊!你等着,一会儿······” 和老闺女咬了会儿耳朵,眼看着宋佳怡母女俩就要离开,秦香兰赶紧低着头跟了上去。 钱彩凤认识宋佳怡,是因为钱宏刚前一阵子,成天到晚地抱着宋佳怡的照片和他们显摆。 秦香兰认识宋佳怡,则是因为上辈子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但宋佳怡母女俩对秦香兰母女却是一点儿也不熟悉的。 哪怕和秦香兰走了个擦身而过,宋佳怡母女俩也没有认出人来。 两个人还在为改了报告高兴,商量着怎么忽悠钱宏刚买上海手表呢。 “除了上海表,还得给你爸再买一辆自行车!这回新报告到手,咱们的计划可就天衣无缝了,那傻小子要是不干,咱们就······哎呦!我的腰诶!” 宋老太得意扬扬地和自家闺女畅想着未来,只是话还没说完,眼角就瞟见一块香蕉皮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脚下。 下一瞬,她只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摔倒的瞬间,宋老太下意识地去拉身边的宋佳怡。 哪知道宋佳怡看她朝自己伸手,反应十分迅速地往旁边跳了两步,躲开了她的手。 于是,啥也没抓着的宋老太只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个老太太摔倒了,身边还只有一个孕妇,马上就有好心人去叫大夫。 老百姓可不懂什么妇科还是产科,逮着最近的产科诊室就冲了进去。 “大夫,外面有一个大娘摔倒了,你快过去看一看吧!” 女大夫刚刚正关着门,数宋佳怡母女送来的钱呢。 冷不丁冲进了一个人来,给她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把手里的钱给撕了。 想要骂人又没敢,女大夫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钱塞进自己白大衣的兜里,跟着来人去救人了。 等女大夫跟着人走了,钱彩云探着脑袋,蹑手蹑脚进了诊室。 没一会儿,宋老太被送去了骨科,女大夫也回了自己的诊室。 关了门,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的时候,却发现办公桌的抽屉打开了。 “咦?我没关抽屉吗?” 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女大夫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可能是刚刚拿钱的时候忘了关吧!” 说着,女大夫又掏出了白大衣里的钱,开始数了起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应该躺在抽屉里的那张宋佳怡的就报告,此时已经不在了。 第15章 那个坏警察又来了! 秦香兰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报告第一时间交到了秦大夫的手上。 看着手上拿一沓报告上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数据,秦大夫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个叫秦香兰的患者简直太神奇了。 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甚至一度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被他们宣告了死亡。 但最后这人不仅起死回生,还只用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就完全康复了! 这身体的自愈能力简直是逆天了! 要不是现在不允许搞玄学,他真的要怀疑,眼前这老太太,还是不是真的人类了。 见秦医生看着检验报告,半天都不说话,钱彩凤紧张得不行,说话都是抖的。 “大夫,我、我、我妈没事儿吧?” 现在看着自家老妈是活蹦乱跳的,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是钱彩凤永远都忘不了,她从砖垛里将秦香兰扒出来的时候,她妈那浑身是血,一点儿活人气都没有的模样。 钱彩凤颤抖的声音终于将秦大夫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惊醒了过来。 放下手上的报告,秦大夫笑了笑。 “别紧张,你妈妈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她非常地健康。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健康的人了。恭喜你们,秦香兰同志,你可以出院了。” 听到能出院,钱彩凤可高兴了,抱着秦香兰的胳膊,原地蹦了两下。 “妈!太好了!你能出院了!太好了!” 蹦完了,她又朝着秦大夫鞠了好几躬,一边鞠躬,一边道谢。 “谢谢秦大夫!谢谢秦大夫!” 被患者如此感谢,秦大夫自然也十分的高兴。 摆着手,将钱彩凤扶了起来。 母女俩高高兴兴回了病房,钱彩凤赶紧把宋佳怡的检查报告给秦香兰看。 “妈,你看,咱们果然猜得没错,她肚子里的孩子果然不是我哥的。妈咱们回去就把这报告给我哥看,他不信也得信。” 钱彩凤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可秦香兰却依旧摇了摇头。 自家老五有多稀罕宋佳怡,她可是知道的。 她们把报告给他看,指不定他还以为这是她们为了拆散他俩,故意弄的假报告呢! “不急,你五哥现在脑子正热,咱们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不过假的真不了,咱们手上有证据,总有机会揭穿她!” 将报告放好,两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呢,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忽然出现在了病房当中。 “阿姨,恭喜你出院了。” 郑康带着两瓶黄桃罐头和两罐麦乳精,站在病房的门口,笑眯眯地看着秦香兰和钱彩凤。 却将钱彩凤给吓了一跳。 赶紧去拽自家老妈的衣袖。 “妈,妈!那个坏警察又来了!” 见自己一出现,就吓着了女同志,郑康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尴尬。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郑康笑了笑,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钱彩凤同志,你不要怕,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是过来看望阿姨的。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一边说着,郑康一边进入了病房,展示了一下自己带来的礼品,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然而钱彩凤却是对他的话不怎么相信。 自从那天朱大志来闹过了之后,钱彩凤就对穿那身制服的人不怎么有好感了。 “我们不要你的礼品!也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帮忙,你赶紧走吧!” 明显地感觉到了钱彩凤眼中的警惕和反感,郑康心中恼怒。 却不是对着钱彩凤,而是针对朱大志那个蠢货。 老话说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朱大志这颗老鼠屎,当真是祸害人,把他们警察队伍的名声都给带臭了! 钱彩凤这边行不通了,郑康只能看向秦香兰。 他以为秦香兰的态度大体应该和钱彩凤一样,对自己是警惕和反感居多。 却不想,当他抬头对上秦香兰的目光的时候,发现秦香兰的眼神当中,没有厌恶,倒是有一丝兴奋。 伸手拍了钱彩凤的屁股一下,秦香兰假装生气。 “别瞎说,来者是客,再说人家小郑同志好心来看我,可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说了钱彩凤一句,秦香兰又转向郑康。 “小郑同志,你来看望我,我就很高兴了,买这些东西实在是破费了。” 秦香兰和善的态度让郑康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缓解了。 嘿嘿笑着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 “阿姨,昨天叫你受惊了,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这些东西给您补补身体。正好赶上你们出院,要不然我送送你们吧?” 钱彩凤对郑康还是有点儿别扭,不搭理他。 但对于这个自己送上门儿来的免费劳动力,秦香兰是十分喜欢的。 二话不说,就把郑康刚刚放在床头柜上的罐头和麦乳精给拎起来,连着一兜子水果,塞进了郑康的怀里。 “哈哈哈,那就辛苦小郑同志了。” 所有有分量的东西都在郑康的手里,秦香兰和钱彩凤两手空空走出了医院。 三个人一边往公交汽车站的方向走,一边唠嗑。 一路上,郑康旁敲侧击地询问秦香兰关于朱大志和孙武的事。 秦香兰没有丝毫的保留,将李兰兰故意把钱彩凤往砖垛上推,到李长山到病房来对她威逼利诱,再到污蔑钱彩凤偷金戒指的事,都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昨天有大伙儿帮忙,没有叫他们把彩凤带走,但是也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唉!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小老百姓啊,活得太不容易了!” 从秦香兰讲到李长山明目张胆地带着工人到病房来恐吓她的时候,郑康的脸色就阴沉起来了。 等秦香兰这句话感叹完,郑康的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来了。 这些人,竟然嚣张到如此程度了! 送两人到了车门口,郑康将手上的东西交还给了钱彩凤,看着秦香兰,表情郑重。 “阿姨,你放心,像是朱大志这样的人民蛀虫蹦跶不了多久的!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 说着,郑康朝着秦香兰行了个军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了。 钱彩凤见老妈和郑康有说有笑地聊了一路,一直鼓着腮帮子。 等郑康走远了,钱彩凤才开口说话。 “妈!他和朱大志一起的,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搭理他干什么?还有李长山威胁你的事情,和他说有什么用?他一个小小的实习警察,还能把朱大志和李长山他们都抓起来呀?” 听着自家老七孩子气的话,秦香兰笑着摇了摇头。 “谁说不能呢?说不定,小郑同志真的能把那个朱大志和李长山他们都给抓起来呢!” 小小的实习警察? 小小的实习警察一个月才多少钱的工资,30块钱顶天了。 看望一个毫不相关的老婆子,能舍得买这种五块钱一罐儿的高档麦乳精? 一罐不够,直接送两罐。 送出去的时候还一点儿都不心疼,好像看望病人,就是要送麦乳精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实习警察能消费得起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郑康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警察,那现在,他就应该跟在朱大志面前当孙子,而不是到她们这里来,旁敲侧击地打听事情的详细经过。 更不会说最后那一番话了。 想到这儿,秦香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看来,那个朱大志和李长山,当真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第16章 我老太太一辈子没有说过谎 秦香兰和钱彩凤到家的时候都快要中午了,钱家冷锅冷灶儿,一个人都没有。 钱彩凤安顿好秦香兰,去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结果刚刚走进厨房就皱起了眉头。 一向干净整洁的厨房此刻乱七八糟,活活一个灾后现场。 柴火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中间还夹杂着不少鸡蛋壳。 荤油坛子没盖盖儿,小半坛子荤油就剩个底儿了。 锅里泡着没刷的碗碟、筷子和炒菜勺子。 呜呜泱泱的苍蝇趴在水面和地上的鸡蛋壳上,吸取着里面的油花儿和蛋清。 一股腐臭的味道若隐若现的萦绕在鼻尖。 整个厨房乱得让钱彩凤都不知道怎么下脚。 秦香兰带着罐头和麦乳精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东西放进空间之后,也跟着来了厨房。 她想让老七做点儿好的,至少炒个鸡蛋。 这个时候,一户人家只让养五只鸡。 为了多攒点儿鸡蛋,他们家养的五只鸡都是母鸡。 可粮食少,鸡下的蛋也不多。 以前,他们家的鸡蛋除了卖去供销社,就是给劳动力吃了。 秦香兰自己那是一个都舍不得吃的。 更别说是用油炒的鸡蛋了。 “老七啊,妈馋鸡蛋了,给妈炒盘鸡蛋吃吧?多放点儿猪油和葱花儿,炒着香。” 其实秦香兰更想吃肉。 不过现在想吃肉不光得有钱,还得有票。 他们家没有肉票,想吃肉,还得另外想办法。 秦香兰一边喊,一边打开了厨房的门。 结果门一打开,差点儿给她熏了个跟头。 紧皱着眉头,秦香兰捂着鼻子,伸手在自己面前狠狠扇了两下,这才看清楚厨房的模样。 好家伙! 她只是在医院住了两天院,那帮小犊子是当她要死了,回不来了是吧! 以为没人管他们,就可着劲儿地造了是吧! 钱彩凤听见老妈的声音,赶紧回头赶她。 “妈,你快出去,等我收拾好了,就炒鸡蛋。” 厨房乱成这模样,没有个把小时都收拾不出来。 而且看地上的鸡蛋壳,家里怕是也没有鸡蛋能炒来吃了。 秦香兰不愿意让老闺女受那个累,一把拉住了钱彩凤的胳膊。 “收拾什么?谁祸的谁收拾!咱也不吃炒鸡蛋了,破鸡蛋有啥好吃的,妈带你去供销社买槽子糕吃!” 说着,秦香兰甩手离开了厨房。 钱家的地理位置挺好,离供销社不远。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母女俩家就到了供销社儿的院门口。 在门口遇见了一个拎着土篮子,和秦香兰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 老太太见到秦香兰,立马扬起了脖子。 路过秦香兰和钱彩凤身边的时候,特意甩着胳膊,显摆着土篮子里的鸡蛋和巴掌大的一小包槽子糕。 钱彩凤一时躲闪不及,胳膊被那土篮子给撞了一下。 土篮子的边缘不怎么光滑,支出来的柳条给钱彩凤的胳膊上划出了一条红痕,疼得她“嘶”了一声。 秦香兰赶紧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还没等她仔细查看闺女手臂上的伤,那老太太却先叫唤起来了。 “哎呦你这小妮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啊!我告诉你,我这篮子里装的可是鸡蛋,要是给我撞碎了,我要你好看!” 检查了钱彩凤胳膊上的伤没有出血,秦香兰这才有功夫搭理对面叫唤的老太太。 “赵桂香,你差不多的了!自己走路摇头尾巴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起飞呢!你把我们撞了,我们不找你的麻烦都是我们心眼儿好,你就该烧高香,怎么还有脸来找茬的?” 赵桂香是钱家的邻居,和钱永兴一起长大的。 两个人年轻的时候,谈过一阵子。 但是因为钱永兴的老娘不喜欢赵桂香张扬的性格,生生把两个人拆开了。 后来钱家没看上赵桂香的事情传了出去,赵桂香一气之下随便找了个人就把自己嫁了。 结果她嫁过去两年,公公、婆婆和丈夫全都没了。 就剩下她一个寡妇带着一对刚刚满月的龙凤胎。 日子过得凄惨,赵桂香就把原因赖到了钱永兴的身上。 老是说钱永兴对不起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 而钱永兴竟然也觉得自己对不起赵桂香,经常拿家里的东西补贴她。 秦香兰阻拦了两次,钱永兴就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变本加厉的从家里拿东西。 从那以后,她也就不管了。 赵桂香欺负秦香兰,秦香兰哪一次不是能躲就躲。 这还是头一次被呛了回来,她哪里受得了,当即就撸起了袖子,要往秦香兰的脸上抓。 秦香兰也不惯着她,叉着腰,瞪起了一双眼睛。 “嘿!你还敢过来?赵桂香,我看你篮子里那些鸡蛋是真不想要了是吧!” 一句话,把赵桂香钉在了原地。 是啊!要是两个人打起来,自己手里这篮子鸡蛋肯定要被打碎,那可不值当了。 这么想着,赵桂香撇着嘴,收回了手,冷哼了一声。 “哼!我不跟泼妇一般见识,你给我等着!看钱大哥怎么收拾你!” 说着,赵桂香狠狠瞪了秦香兰两人一眼,又甩着胳膊走了。 秦香兰看她那都快要把屁股给甩飞了一样的背影,“啧”了一声。 “啧,得亏她篮子里的是鸡蛋,要是鸡崽子,还不都让她拎哒死了!这屁股甩的,也不怕甩飞喽!” 秦香兰这边话音刚落,赵桂香那边忽然身形一晃。 下一瞬,赵桂香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虽然她第一时间就护住了手上的土篮子,但是秦香兰还是听讲了轻微的蛋壳破碎的声音。 “哎呦我的鸡蛋啊!” 连脚踝的扭伤都顾不上,赵桂香一心只有土篮子里的鸡蛋。 见状,秦香兰赶紧拉着老闺女往供销社儿的屋里走。 “赶紧走赶紧走,可千万别让那老刁婆子给讹上!” 钱彩凤一边和老妈往屋里走,一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赵桂香正拍大腿哭呢。 “妈,咱们都离得这么远了,她再不讲理,也讹不着咱们吧?” 看了一眼自家单纯的老闺女,秦香兰也往后瞟了一眼。 见赵桂香已经站起身,拎着土篮子,也往她们这边走,立马加快了脚步。 “那你可小看她了,就那不占便宜都算吃亏了的主,啥干不出来呀!” 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屋。 秦香兰带着钱彩凤,直直地奔着卖糕点的柜台走了过去。 “燕子,给我来两斤槽子糕!” 供销社里管卖糕点的售货员叫孙燕,是个特别爱凑热闹的大嘴巴,也是钱家附近的邻居。 听见秦香兰喊要两斤槽子糕,一边手脚麻利地给称糕点,一边用眼神往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身上瞟。 “呦,婶儿,这是有啥喜事儿?咋舍得买这么贵的玩意儿啊?” 秦香兰可是出了名的会过日子,平时一毛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 啥时候来买过这么贵的糕点啊! 莫不是钱彩凤要相看人家了,准备招待人家男方的吧? 秦香兰拿出一沓毛票,又拿出了两斤的糖票递给了孙燕。 “没啥事儿,就是前两天受伤了嘛,买点儿好的补一补。看看,钱和票都对不对。” 孙燕接过钱和票,“呸”了一口,仔细地数了数。 “哎呀婶儿,你这么想就对了,有啥都不如自己有个好身体,可得对自己好一点儿,婶儿,这钱和票都正好啊!” 孙燕这话说的挺对的,秦香兰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包好的槽子糕。 看钱彩凤的眼睛往柜台里的橘子糖块儿上瞟,又买了两块儿橘子糖,这才拉着人往外走。 就买了两块儿倒不是她不舍得给闺女买。 只是这橘瓣儿糖都是用香精和色素做的,也不怎么好吃。 等她过几天去县城,到百货商场买点儿大白兔回来。 那玩意儿货真价实,可好吃多了。 母女俩刚走到门口,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另一边卖鸡蛋的柜台处传了过来。 其中的一个声音,正是刚刚和她们发生了矛盾的赵桂香。 “啥意思?你这小同志是啥意思?说我老太太讹你是吧?” “你这老太太,这鸡蛋明明是你自己打碎的,凭什么回来让我给你换呐!你这不是想要讹人是什么?” “放你娘的屁!你卖给我的鸡蛋就是坏的,我不找你找谁?我不管,你赶紧给我换!给我换成好的!” “老太太,你不要在这里耍无赖!供销社里的东西,我们主任每天都要检查的,而且你刚刚每个鸡蛋都检查了好几遍才买走的,那时候你可没说我们的鸡蛋有问题啊!” “人嘴两张皮,你说是啥就是啥了?我老太太一辈子没有说过谎,你们就是摆明了欺负我这老太太是吧?” ······ 争吵愈演愈烈,不少人都已经围上来看热闹了。 就连孙燕都凑了上来,往人群里看。 “哎呦,小吕真倒霉,咋惹着这老太太了!” 年轻的售货员明显不是那老太太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气得说不出话,只会“呜呜呜”地哭。 赵桂香见小售货员不说话,更来精神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儿耍无赖,非得让小售货员把她土篮子里的碎鸡蛋给换成好的。 这时候,供销社的主任也被人从外面叫了回来。 秦香兰从窗户看见供销社的主任进了院子,再看看躺在地上蹬腿儿撒泼的赵桂香,缓缓勾起了嘴角。 第17章 秦香兰,你要翻天啊! 钱彩凤被赵桂香这一番操作震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对自家老妈心生敬佩。 准啊!自家老妈看人可真是太准了! 钱彩凤刚想回头,对自家老妈表达一下敬佩,转头却发现,自家老妈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出了供销社的屋,正站在院子里和供销社的主任说话。 一边说,还一边指着大门外。 说了两句,原本还冷着一张脸的主任一下就笑了。 笑完还朝着她妈鞠了一躬,看上去似乎在感谢她妈一样。 钱彩凤原本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 更何况她自己还差点儿被热闹的其中一个主人公给讹了。 更是不敢再留下来了,怕赵老太看见她,再顺便把她给讹了。 赶紧拎着那两斤槽子糕跑出门了。 见钱彩凤跑出来,秦香兰笑眯眯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妈,你和供销社的主任说了啥?咋这么高兴?” 秦香兰没说她和主任说了什么,依旧笑眯眯的。 “有槽子糕吃,当然高兴啦!” 回到家,秦香兰捏了两块儿槽子糕,递给了钱彩凤。 “老闺女,吃吧,今天中午槽子糕吃到饱。” 槽子糕这东西,钱彩凤也好几年没吃过了。 上次吃,还是她姥姥还活着的时候,她和老妈过年回姥姥家,姥姥给她的。 细想起来,也有七八年了。 一只手捏着一块槽子糕,香甜的蛋糕味儿不断地往钱彩凤的鼻子里钻。 钱彩凤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幸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斤槽子糕有二十块儿,两人一人吃了四块才吃饱。 秦香兰刚刚把剩下的槽子糕放进了空间,一阵吵闹的声音就从隔壁人家传了过来。 钱彩凤正喝水解渴呢,没听清外面吵吵什么。 秦香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立马拉着老闺女,跑到自家大门口看热闹。 “走,老闺女,有好戏看!” 钱彩凤被老妈拉着,只能端着水瓶子一起,跟着秦香兰,站在大门口,一边喝水,一边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 只见十几个人推搡着赵桂香,进了赵家的院门。 “不能放过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 “批斗她!这种企图占公家便宜的坏分子,就应该把她抓起来游街!” “去找大队长,必须得扣她工分!加倍扣她的工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诚心占公家便宜的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能扣我的工分儿呀!我就指着那点儿工分儿呢,你们要是扣我工分儿,我还咋活呀!” ······ 严厉的喝骂和谴责声中夹杂了老太太凄厉的求饶声。 然而,押着赵桂香回来的人对着这个看上去十分可怜的老太太却是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依旧推搡着她,叫她赔钱,叫大队长扣她的工分儿。 秦香兰站在门口,看着隔壁的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儿。 深深觉得这时候要是有一把炒得喷香的瓜子儿就更应景了。 下次有机会去县城看看有没有生瓜子卖,到时候种空间里一些,以后就不愁看热闹的时候没有瓜子吃了。 没一会儿,赵桂香的一双儿女也被同村的村民叫了回来。 拨开人群就看见自家老妈瘫坐在地上,身上都是土,十分狼狈的样子。 她的脖子上还带着个写着“打倒吸血鬼!”的牌子。 而自家的门口,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批斗现场。 赵桂香的闺女赵慧见状,当即便红了眼睛,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扑到了赵桂香的身边。 “妈!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想要干什么?欺负我妈,信不信我他妈找人弄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赵慧不愧是赵桂香一手带大的,把她母亲飞扬跋扈的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连问都没问是怎么个情况,张口就是一串的祖宗问候。 她哥赵同也不遑多让,拎起院子里一根锄头,横在了母女俩面前。 一副谁敢上前他就刨死谁的架势。 虽然这兄妹俩是典型的胡搅蛮缠和包庇罪犯。 但是,看着他们想都不想,一起维护赵桂香的模样,秦香兰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羡慕来。 不管人品如何,起码在对母亲的维护上,赵桂香的儿女,可比她生的那帮玩意儿强多了。 顿时,秦香兰就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 转身回家了。 赵桂香想要讹供销社的鸡蛋,占公家便宜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人家供销社的主任找到了证人,还在供销社的大门外找到了一滩鸡蛋液,旁边的鞋印和土篮子底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和赵桂香都对得上。 就是赵桂香想要狡辩都不行。 最后的结果,不光赵桂香自己挨了批斗,扣了工分。 赵同和赵慧也因为包庇行为,被扣了半个月的工分儿。 这事儿一下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西沟大队。 钱家众人下工回家的时候,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为了在老爹面前卖乖,好让老爹帮自己在老妈面前说话,老五难得没往县城跑,跟着老爹上了一天的工。 对于赵桂香一家的行为,他很是鄙视。 “就他们这样,损人利己,占公家便宜的人,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活该!” 钱宏刚以为自己的话会得到认同。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自家老爹一脚。 “你知道个屁!你赵婶儿一个人带着俩孩子生活多不容易,大队长罚得也太重了!” 不就几个鸡蛋,能值几个钱,批评一顿就得了呗,哪至于扣工分儿呢! 那几个鸡蛋也不知道桂香得攒多长时间,一会儿回家看看家里还有没有鸡蛋,给她送去几个吧! 不知道老爹还想着把自家鸡蛋往赵桂香家送呢,被踹了一脚,钱宏刚瘪了瘪嘴。 对老爹的话还是不太赞同,但又不敢大声反驳,只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不容易也不能讹人呢?” 说完,生怕老爹再踹一脚似的,赶紧快跑着推开了自家大门。 一开门,钱宏刚就看见院子里喂鸡的钱彩凤,立马兴奋地喊了一声。 “老妹儿,你咋回来了?咱妈呢?咱妈也回来了吗?” 跟在钱宏刚身后的钱家众人听见他的话,也都心头一震。 老大和老三媳妇儿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 这几天婆婆不在家,她们可着劲儿地造。 今天早晨还为了谁家洗碗的事情闹了一顿。 最后碗扔在锅里,谁都没涮。 现下婆婆回来了,看见厨房的模样,还不狠狠收拾她们啊? 心中忐忑,林秀英和赵凤芝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倒是钱永兴的脚步加快了不少。 在地里忙活了一天,钱永兴早都饿了。 还以为要像前两天一样,几房吵吵一顿才能吃上饭呢。 没成想老婆子回来了。 那岂不是说,进屋就能吃饭了嘛! 钱永兴想的可是挺好。 然而,当他进了屋,准备上桌吃饭,却发现,哪有什么现成的热菜饭啊! 别说饭菜了,连口现成的热水都没有! 看着同早晨没有一点儿区别的厨房和依旧没有一滴水的暖壶,钱永兴彻底地黑了脸。 捞起桌上的水杯,“嘭”一声砸在了地上。 “水也不烧,饭也不做!秦香兰,你要翻天啊!” 第18章 狗改不了吃屎 老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说得可真对。 明明之前都已经因为嘴贱被扇过巴掌了,可钱永兴还是记吃不记打。 依然当秦香兰还是以前逆来顺受,只要他一瞪眼,就咪咪听话的窝囊媳妇,还想着耍他一家之主的威风呢! 秦香兰正在空间里摘水果,被钱永兴突然的吼叫声吓了一跳,手上的一串葡萄掉到了地上,摔掉了几个粒。 品相绝佳的葡萄就这么破了相,原本笑眯眯的秦香兰立马冷了脸。 将这串葡萄单独放在了一边,秦香兰从空间之中出来,冷着脸,气势汹汹地出了屋子。 撸起了袖子,秦香兰二话不说,一把抄起了放在门边的笤帚头,三步就跨到了钱永兴的面前。 抬脚将钱永兴踹翻在地,秦香兰扬起笤帚疙瘩就往钱永兴的头脸招呼。 “姓钱的!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你一年挣几个子儿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啊!还敢摔杯子?老娘住院的时候没见你伺候伺候我,我刚回来就指使我干活儿了?老娘欠你的啊!个老瘪犊子,让老娘做饭,老娘给你做一顿笤帚旮沓,管够!” 谁都没有想到,秦香兰会没有任何征兆,起手就朝着钱永兴挥笤帚。 秦香兰都压钱永兴打了十几下了,钱永胜他们才反应过来。 老大和老五、老六赶紧上前去拉秦香兰。 “妈!你这是干啥呀!明明是你做得不对,打我爸干啥?” “就是!你说你都回来了,就顺手把饭给做了呗!我们干一天活儿,都饿得不行,你啥也没干,做顿饭咋了?” “妈妈妈!别打了!多丢人呢!” ······ 钱宏胜几个想要劝秦香兰住手,但他们这话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得秦香兰心头的火气更盛,立马调转了笤帚头,谁敢再吱声就揍谁。 “你们几个小瘪犊子还敢说话?说他没说你们是吧?还怨起老娘来了?你们干活儿是给老娘干的?把厨房造那个熊样儿,合着全都留着给我呢是吧!狼心狗肺的东西!呸!” 钱永兴被秦香兰压着,挥舞着手臂,想要把她给掀下去。 奈何秦香兰的两条腿像是捕兽夹似的,死死地夹住了他的腰身,让他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 只能被动的挨打。 开始的时候,钱永兴还憋着劲儿,不肯服输,一个劲儿地骂秦香兰是泼妇。 可是到后来,他也看出来,如果他今天不肯服软的话,亲像是绝对不可能停手的。 钱永兴原本就不是个多有骨气的人。 以前在家里作威作福,也是因为秦香兰不知反抗。 说到底,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这一回彻底见识了秦香兰的硬气,他怂包的一面立马就展现了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再也不对你大呼小叫的了,孩儿他妈,我错了!” 总算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秦香兰终于停了手,从钱永兴的身上站起身。 扔掉了手里的笤帚疙瘩,秦香兰又瞪向钱宏胜几个儿女。 “我告诉你们,你们干活儿不是给我干的,那是给你们自己干的!我是你们老娘,不是伺候你们的老妈子!以后家里的活儿所有人轮流干!不干活儿就甭吃饭!不满意就都给我滚犊子,老娘不惯着你们那些臭毛病!” 几个儿女一听这话全都吓了一跳。 老妈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是想分家不成? 顶着秦香兰的瞪视,钱家众人一个个都臊眉搭眼儿的,心里各有心事,全都不敢吱声。 老大家四个孩子,要是分了家,只有他们两口子两个劳动力,想养活四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 老三家还不如老大家,起码老大家还有俩男孩儿,俩凑一块儿,也能顶半个劳动力呢。 他们家只有三个闺女,最大还只有4岁,根本就不顶用。 老四、老五、老六和老七还都没有结婚。 现在要是分家了,女孩子还好,老五和老六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娶上媳妇了。 生怕秦香兰真的一气之下提出分家。 所有人都老实了。 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也不推诿了,一起去了厨房收拾。 剩下的人也都自觉地找活儿干。 就连几个孙子孙女都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找自己能干的活儿。 一时间,老钱家就好像没有发生刚刚那鸡飞狗跳的一幕一样,分外的和谐。 哼!一群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 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大伙儿一起动手,没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 往常钱家饭桌上都是钱永兴动了众人才动筷。 今天愣是等秦香兰上桌动了筷子,钱永兴才动筷。 一顿饭吃得分外安静,老三两口子和老四钱彩云时不时地瞟老妈一眼。 这两天他们趁着老妈不在家,偷偷摸了厨房里不少的好东西开小灶。 之前看老妈都感对着老爹挥笤帚疙瘩,三人还以为秦香兰绝对会找他们的麻烦。 却不想,一顿饭都要吃完了,秦香兰却是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等三人心怀忐忑地吃完了饭,众人争抢着把饭碗都收下去,秦香兰依旧什么也没有说,背着手施施然回了自己屋。 等老妈房间的门关上,三人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涌出了一个想法。 看来老妈还是心疼我的! 他们哪知道,秦香兰那不是心疼他们,而是都给他们记着呢! 等到年底算工分儿的时候,不管吃了多少,全都得给她还回来! 见秦香兰回屋了,钱永兴瘪了瘪嘴,偷摸溜进了厨房,在角落里翻了个草篮子出来,抱着出了门。 秦香兰没在意他,回了自己屋,躺在炕上陷入了假寐状态,精神则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的各种水果都已经成熟了。 秦香兰发现,只有将果树上的果子全部都摘下来,那棵树才会进入下一次花期。 如果树上的果子没有摘完,那果子就会一直挂在树上,不会腐烂,树也不会再生长。 秦香兰想将这些水果卖出去,换点儿钱和票回来。 水果虽好吃,但是也没有肉香啊! 而且,她手上的那六百多块钱,现在看着是挺多的,但用不了几年,这点儿钱就啥也不够干的了。 一辈子除了种地,啥也不会的秦香兰,即使重活一世,也依旧没有其他挣钱的头脑和手段。 她只知道两点,那就是买房子!买黄金! 买得越早越好!越多越好! 到时候,她也尝尝躺着都有钱进账的滋味儿! 一边从苹果树上摘苹果,秦香兰一边计划着将来的生活。 等她把一棵树上的苹果都摘完了,忽然听见了大儿媳妇叫自己的声音。 赶紧从空间中出来,回了一句。 “秀英,你有啥事儿?” 听见婆婆的回应,林秀英松了一口气,又扬声朝着婆婆屋里喊了一句。 “妈,我寻思问问你和爸有没有脏衣服,我要洗衣服去,你们要是有脏衣服,我就顺手给洗了。” 秦香兰还真的有两件脏衣服。 原本是打算自己洗的,现在正好省事儿了。 “我这儿正好有两件,你帮妈洗了吧!” 至于钱永兴的,她才不管呢! 拿着婆婆的脏衣服,林秀英一点儿也没有多干活儿的不满,笑眯眯地端着衣服走了。 老三媳妇趴在自己屋里,看见大嫂朝着婆婆献殷勤,心里很是看不上,回头看了钱宏利一眼。 “你说你大嫂是不是个傻的?这个时候还敢往老太太跟前凑。” 钱宏利斜倚在炕上,从炕席上掰了一条芦苇条剔牙。 闻言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她愿意干就让她干去呗!那就是个大傻子,咱可不跟她学!” 像钱老三两口子这么想的不止他们俩,钱老大也有同样的想法。 看见林秀英洗衣服之前还特意去问秦香兰有没有脏衣服,钱宏胜也很是不高兴。 老妈那么多的儿女,又不光你一个儿媳妇,人家都知道躲懒,偏偏你勤快,上赶着给人家干活儿。 净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活该挨累! 钱老大和钱老三两口子嘲笑着刘秀英,却忘了天道酬勤。 干活儿的人总能得到回报。 老天爷不会辜负那些努力的人。 当然,秦香兰也不会。 第19章 她也吃槽子糕! 天黑下来的时候,林秀英端着洗干净的衣服回来了。 钱彩凤看见大嫂回来了,赶紧过来帮忙晾衣服。 两个人正抖着湿衣服,秦香兰拿着个油纸包出来了。 “秀英啊,今天你帮妈洗衣服辛苦了,妈也不能让你白干活儿,这两块槽子糕你拿回去吃吧!” 林秀英自觉帮婆婆洗衣服,是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应该做的。 看看左邻右舍的,谁家的儿媳妇不给婆婆洗衣服啊! 她只是做了一个儿媳妇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能要婆婆的东西呢。 甩着手,林秀英不接秦香兰递过来的油纸包。 “妈,就两件衣服,我顺手就揉出来了,这槽子糕你自己留着吃吧!你这回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做儿女的没本事,不能给你买营养品吃,咋还能吃你的东西呢!” 林秀英这个人哪都好,就一点,性子太软了。 甚至有点儿自卑。 明明也不少干活儿,可是在老钱家却没有多少存在感。 这可能和她娘家条件不好有关系。 老是觉得娘家穷,腰杆子不硬。 平时不争也不抢,像个透明人,就知道干活儿。 看着林秀英,秦香兰就感觉好像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 为了儿女,为了家,忙忙碌碌一辈子,最后什么好也没有落下,凄惨的冻死在路边也没人管。 见林秀英这副连手都不敢伸的模样,秦香兰更加恨铁不成钢了。 咬了咬后槽牙,一把将油纸包塞进了她的怀里。 “我不差这点儿吃的,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帮我干了活儿,我就该奖励你!拿着!” 秦香兰一瞪眼睛,林秀英就不敢再吭声了。 拿着油纸包,手脚都不知道该咋放了。 钱彩凤看大嫂还傻愣愣地站着,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湿衣服。 “哎呀大嫂!妈给你你就拿着呀!这是你的劳动成果呀,给你好吃的你还不要,有些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说着说着,钱彩凤就扭过了脖子,朝向三房的方向。 原本开了一道小缝儿的三房的屋门,在钱彩凤话音落下的瞬间关上了。 槽子糕香甜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钻,再加上小姑子的劝说,林秀英终于点了点头,朝着秦香兰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出来。 “妈,谢谢你!以后你的脏衣服,我都帮你洗!” 林秀英是觉得自己只是洗了两件脏衣服,就得了两块槽子糕,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多帮婆婆干点儿活儿。 然而她这话音刚落,钱彩凤却是嘟起了嘴巴。 “那可不行!大嫂,你要是把妈的衣服都洗了我咋办?我也想吃槽子糕,你得给我留点儿机会呀!” 钱彩凤明显是调侃的语气,奈何林秀英是个木讷的,竟然真的当了真。 “那,那以后我给你留一件儿。” 秦香兰被这姑嫂俩也逗乐了,上前敲了钱彩凤的额头一下。 “你这小丫头,还敢逗弄你大嫂了!想吃槽子糕还不简单,妈这正好有个活儿给你,你帮妈干好了,妈保证不亏待你!” 这一边,秦香兰娘儿仨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儿,那一边的三房屋里,钱宏利和赵凤芝都快要气死了。 “你妈真是被砸坏了脑袋了!不就洗了两件衣服,竟然就给两块槽子糕!我看她就是偏心老大!” 钱宏利也对老妈的做法不满。 你说你一个当妈的,买了槽子糕还偷偷藏起来。 不给他们这些亲生儿女分,却给了林秀英那个外人! 当真是脑子被砸坏了吧! 听着门外传来的秦香兰三人的笑声,赵凤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哼!不就是老大家生了孙子嘛!说是因为她林秀英帮着洗衣服才给的槽子糕,我看就是变着法子,给她孙子塞零嘴儿呢!” 像是为了印证老三媳妇的这个猜想似的。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老大家的钱明和钱杰就一人举了一块槽子糕。 钱杰岁数小,性格腼腆,不爱说话,还能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自己吃自己的。 他哥钱明却像个跳马猴子一样,举着手里的槽子糕满街跑。 见着个人就跟人显摆,大口把槽子糕含进嘴里,却不吃,嗦一口又吐出来了,就为了馋人。 馋外人也就算了,他还特意到钱老三家的三个闺女面前去馋人家。 馋得才两岁的钱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口水流了一身。 赵凤芝气得要死,恨不得把那混小子捞过来恨恨揍一顿屁股。 可钱明是钱家的大孙子,更是钱家所有人的心尖尖儿。 她就是吃了豹子胆,她也不敢真的对钱明动手。 只能转身捞过依旧哭闹不止的老闺女,照着她的屁股“啪啪”给了两巴掌! “吃吃吃!一天天你就知道吃!你有那吃槽子糕的金贵命吗?啊!个死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哭?还哭?给我憋回去,再哭我就削死你!” 赵凤芝自己撒气撒得爽,却不想,她这一吼不要紧,场面更加的混乱了。 原本只是老闺女一个人哭,另外两个闺女还能憋住。 现在被她吓得,另外两个闺女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这下好嘛,三个闺女的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止都止不住。 被小姑娘们尖锐的哭嚎声包围着,赵凤芝彻底地崩溃了。 也不管哭闹的闺女了,一把将老闺女推倒在炕上,甩挤子回了娘家。 丫头片子真是除了哭啥用没有! 还是儿子好! 她得想办法弄钱,她要去买那个生儿子秘方。 等她生了儿子,她也吃槽子糕! 秦香兰还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两块槽子糕能引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她正忙着和钱彩凤割柳条呢。 钱彩凤砖厂的工作,在解决李长山之前是回不去了。 秦香兰便让她帮忙编篮子。 现在这个时候,一般人都舍不得买水果自己吃的。 大部分买水果的,不是送礼就是探病。 所以,秦香兰就想做几个果篮,去医院附近的市场碰碰运气。 当然,这个市场是打了引号的市场。 钱彩凤心灵手巧,又有参照物,一下午的时间,就编了六个小篮子出来。 当然,卖水果的事情钱彩凤是不知道的,她以为秦香兰是单纯的想要卖筐呢。 第二天一大早,秦香兰就醒了。 在呼噜打得震天响的钱永兴屁股上踹了一脚,秦香兰起来洗了把脸,拎着串成了一串的小筐准备进城。 钱彩凤怕他妈累着想要跟着,被秦香兰拒绝了。 “这点儿东西算个啥,再说,我能开出介绍信,你进城不方便,还是留家里编篮子。” 钱彩凤没有多想,觉得她妈说得也对,点点头,继续编篮子去了。 被踹醒了,也起来洗漱的钱永兴听见娘俩儿的对话,觉着她们这事儿不靠谱。 人家城里人又不种地,谁用得上这小土篮啊!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让钱彩凤和他一起挣工分呢! 死老婆子,狗头上装犄角,净能整那些洋事儿! 心里这么想,但是钱永兴不敢说。 秦香兰拎着筐子出了门,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进入空间,把六个果篮都装满了,有把果篮装到了背篓里。 等进了城,她又找了个犄角旮旯,把背篓拿了出来。 从最上面一个果篮里摘了个葡萄粒下来放手里拿着,用布把背篓口给盖了起来。 背着背篓,进入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就是一个小胡同。 有门路的人会在这里卖一些水果、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 还有胆子大的医护人员,在这里倒卖一些酒精、纱布、止疼片儿啥的。 秦香兰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捏着个葡萄粒,站在角落里等着人来询价。 原本她还以为,得等上小半天儿,才能等来第一个询价的。 却不想,她刚刚站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询价了。 而且这人,还是个熟人。 第20章 这年轻又漂亮的女人是李长山媳妇? “同志你好,你这葡萄怎么卖的?” 询价的人同样捂得严严实实,说话声音小小的,一边问,一边东张西望。 听见这声音,秦香兰恍惚了一瞬。 虽然拢共和这人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她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眼前这人,正是上辈子把自己的传家宝买走的陈向阳。 原本以为,她不去卖玉佩,两个人这辈子便不是有交集。 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抬头瞟了陈向阳一眼,秦香兰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飞快说了一句。 “葡萄不单卖,都是果篮,没票十五一个,有票十二块钱一个,啥票都行。” 说着,秦香兰将盖在过上的布掀起了一角,露出里面的水果,给陈向阳看。 十五一个的果篮,在有南方水果的那种高档果篮里面,其实不算贵。 但是在那种只有本地的几种水果装成的果篮里,那真是贵得离谱了。 看着秦香兰果篮里那几种本地十分常见的水果,陈向阳挑了挑眉毛。 “同志,你这果篮里就几种当地的水果,供销社也就五块钱一个,你卖十五一个,这价格也太高了吧?” 陈向阳似乎比秦香兰想象的有名。 秦香兰发现,自从他开始向自己询价以后,周围几个卖东西的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看那模样,好像那几个人都认识陈向阳。 有一个干巴瘦的老汉,也是卖水果的,听见了陈向阳的话以后,赶紧拎着自己的布口袋凑了上来。 “哎,小伙子,要水果我这有啊!看我这苹果,又大又脆还便宜。你叔我可是实在人,不像有的人,满嘴跑火车,我不会糊弄你的!” 本来各人做个人的买卖,那人抓机会推销自己的商品,秦香兰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他为了抬高自己,非得踩她一脚,这就让她非常的不满意了。 也没有解释,秦香兰只是抬起手,将自己手里的那颗葡萄塞进了陈向阳的嘴巴里。 陈向阳可不是一般人,算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了,自然是个识货的。 她就不相信,陈向阳亲口尝过了她的水果,能不动心。 冷不防被人往嘴里塞了东西,陈向阳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就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 可就在他的舌尖儿抵上那颗葡萄的时候,葡萄的果皮已经被他的牙齿咬破了。 香甜的葡萄果汁几乎在瞬间就蔓延了整个口腔。 陈向阳立马瞪大眼睛,舌头灵活地把那颗葡萄又勾了回来。 “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的声音响起,让刚刚默默朝着这边靠近的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 【嚯!这葡萄的汁水这么多的吗?】 这是所有人同时产生的想法。 不舍地将葡萄的果肉咽下肚,陈向阳连葡萄皮都没舍得吐。 在嘴里嚼吧嚼吧,嚼出了最后的一点儿汁水,这才和葡萄籽儿一起吐了出来。 咂吧着嘴,陈向阳便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刚刚向他推销苹果的那老汉一样,一把抓住了秦香兰的胳膊。 “同志,你这些果篮我都要了!” 陈向阳确实是有名,一听他要把所有果篮都买了,原本正在观望的几个人可不干了。 尤其是几个本身爱吃水果,经常专门到这来买水果的,更是忍不住说话。 “诶!小伙子,你这不行啊!你都买了,我们咋办?同志,我也买一个,十五一个是吧,来给你钱!”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买一个!有票十二块钱一个是吧?我这有两斤糖票,这是十二块钱,给我一个果篮。” 眼看着六个果篮一下就被买走了两个,陈向阳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票出来。 “诶诶诶!没有了没有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同志,剩下的我都买了!” 将钱票塞进了秦香兰的手里,陈向阳一把抱住了背篓,生怕剩下的四个果篮也被人给抢走了。 十五块钱一个的果篮看似贵得离谱,可是就这果篮的品质,他明天到省城黑市转一圈儿,价钱翻一番不成问题。 只是可惜这些水果熟得太好了,现在的天气又太热,不能保存更长的时间。 要是能多保存几天,卖到更北边的地方,他还能赚得更多。 六个果篮就这么卖光了,秦香兰收获了七十多块钱,外加六斤糖票、三尺布票和一斤油票。 快顶上钱永兴上一年工的工分儿了。 大方地将背篓送给了陈向阳,顶着那卖苹果的老汉羡慕嫉妒的眼神,秦香兰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胡同。 赚了钱,秦香兰准备去国营饭店点两个好菜好好犒劳犒劳自己,顺便买点儿大白兔奶糖回去奖励奖励老七。 然而她刚刚经过县医院的门口,就被一个急匆匆从医院门口冲出来的女人给撞上了。 两人撞在了一处,秦香兰啥事儿没有,那女人撞得一个趔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同样急匆匆从医院门口冲出来的男人的身上才停下。 “哎呦!我的胳膊!” 女人抱着自己的胳膊,白着一张脸,娇滴滴地痛呼了一声。 而那男人听见女人的痛呼声,脸上立马表现出一副心疼的表情。 “哎呦,我的乖乖,可是撞疼了,心疼死我了都。” 唉呀妈呀!这死动静儿,比喝了二两猪油都腻歪人! 搓着自己的胳膊,秦香兰听着男人快要夹冒烟了的声音打了个哆嗦。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俩人胆儿挺大,大庭广众的,就敢这么腻歪,也不怕让人当流氓给逮起来! 正当秦香兰这么想的时候,那男人忽然转头瞪向她,张嘴就是一阵怒骂。 “你这死老太婆眼睛瞎啊!这么宽的路你不走,就非得往我媳妇儿身上撞啊!赶紧给我媳妇儿道歉!” 刺耳的咒骂声传进了耳朵,秦香兰却没有在意。 她的注意力都在男人的那张脸上。 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接二连三地遇上熟人呢? 没错,眼前的男人也是秦香兰的熟人。 正是前两天拎着果篮来威胁她的李长山。 看看李长山,又看看被李长山抱在怀里的女人,秦香兰挑了挑眉毛。 这年轻漂亮,身材高挑的女人是李长山媳妇? 可是她怎么记着,上辈子见过的李夫人,是个比李长山还要显老的矮胖女人呢! 第21章 瞌睡来了送枕头! 为了保护自己,秦香兰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撞上那女人的时候,她也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伪装给脱下来。 李长山显然没有认出她来,见她被自己骂了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只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女人看,李长山更加地生气了。 站起身就要对着她再输出一番。 只是他口中的媳妇原本就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躺在他的怀里。 他这一起身,女人直接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当即就更加大声地痛呼起来。 “哎呦喂!李长山,你想摔死我是不是?我都摔疼了,你不过来关心我,和那老太太吵吵什么呀?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是不是?” 女人看似是在抱怨,实则是在撒娇。 那声音娇滴滴的,就连秦香兰听了都忍不住地起鸡皮疙瘩,更别提李长山这个大老爷们儿。 当即就把找秦香兰麻烦的事情扔在了一边,快步跑到女人身边,把人扶起来哄着了。 “哎呦乖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我心里可都是你!我这不是想着给你出气嗯嘛!” 女人心里被李长山的甜言蜜语哄得高兴,但面上依旧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哼!你就会嘴上花花地哄我!你心里要是有我,你能让我去伺候朱大志那头蠢猪吗?你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臭流氓!” 原本李长山为了哄女人开心,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 可是,当他听见女人对朱大志的评价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 “咋?朱大志对你动手了?” 说起这个,女人刚刚因为李长山的甜言蜜语而缓解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甚至气得伸手在李长山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你还好意思问?那混账玩意儿整天想着法儿地对我动手动脚的,就刚才他还摸我屁股呢!我不管,你再找个人来伺候他,我不干了!” 前几天,李长山托朱大志帮忙去找秦香兰的麻烦。 结果人没收拾了,他自己倒是丢了好大的脸,还差点儿被当成流氓抓进局子里。 要不是有他那个在县公安局当副局长的叔叔帮忙说话,朱大志的那身皮就真的要被扒下去了。 不过,朱大志工作虽然是保住了,但是被罚了半年的工资。 半年的工资而已,他倒也不是多么的心疼。 反正他也不靠着那点儿工资过日子。 让他受不了的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同事们看他的眼神。 朱大志上面有关系,他的同事们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嘲笑他。 但是,他们会在背后蛐蛐他呀! 尤其是以前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装孙子的那帮小喽啰。 背后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 这让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朱大志怎么受得了。 于是一气之下他就病倒了,把自己给气进了医院。 这一回朱大志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哪能自己吃这个哑巴亏。 当即就把自己住院的消息递给了李长山。 李长山人精一样,自然也知道朱大志是什么意思。 这是变着法子跟他要好处呢! 要是朱大志只是个小警察,李长山就算是不想得罪他,也不会将他太放在心里。 给两个钱就解决了。 可是他背后还有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叔叔,那可是李长山一直都想要搭上的大船。 人家动一动手指头,碾死他和碾死一只蚂蚁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李长山哪敢怠慢,赶紧带着自己的情人和两沓子大团结到了医院。 果然,朱大志一开始看见李长山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但是,当他看见跟着李长山过来的漂亮姑娘和那两沓子大团结之后,立马腰也不酸了,脸也不疼了,脸上也有笑脸儿了。 不光不追究之前李长山情报不准的事情。 还答应了李长山,等他出院了以后,就去找他舅舅帮忙,找机会彻底收拾了秦彩凤和秦香兰。 上一回是他鲁莽了,这一回有他叔叔出手,肯定能把那两个臭婆娘都给抓起来! 到时候,非得把他受过的屈辱,全都一一讨回来! 朱大志给李长山画了张大饼,李长山自然也得投桃报李。 见朱大志那双眯缝眼儿黏在自己情人的身上,拔都拔不出来的样子,李长山就让沈翠留下来伺候朱大志。 那伏低做小的姿态,恐怕连他自己的亲爹都没见到过呢。 李长山把沈翠当人情送给了朱大志,沈翠自己却是不知道的。 她可一直自诩自己是李长山真正的夫人。 她觉得朱大志是李长山的好兄弟,人家帮自家男人办事受了委屈,自己这个做大嫂的帮忙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 哪知道,这朱大志竟然如此不是个东西。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 可是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是朋友妻不客气。 趁着李长山不在,敢摸她的屁股。 沈翠又气又恼,去和李长山告状。 可李长山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替她做主,还反过来劝她忍一忍,哄着点儿朱大志。 这才有了之前沈翠急匆匆往门外跑,李长山急匆匆在后面追的画面。 两个人也是没有把秦香兰放在眼里,自顾自的黏糊着。 秦香兰赶紧趁机离开两人的视线。 只是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一个墙柱后面,偷摸听两个人说话。 上辈子,老七出事的时候,李长山一家曾经假模假式地到钱家来慰问过他们。 虽然和那位李夫人只见过那么一面。 但是秦香兰清晰地记得,那位李夫人不但长得又矮又胖。 性格也十分的不好相处,说起话来粗鲁得很。 和眼前这个娇媚的女人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眼前的女人,怕不是李长山在外面养的姘头吧!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后世,私生活混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算是弄得人尽皆知了,好像对当事人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现在这个时候,搞破鞋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不光要丢工作,甚至可能会坐牢。 如果遇上严打的话,被判死刑都是有可能的。 “好翠儿,为了我,为了咱厂子,你就再委屈两天,等朱大志帮我把事儿办成了,我给你打个金镯子,行不行?” 李长山说的那一大堆的好听话,也抵不上“金镯子”这三个字好用。 一听李长山说要给自己打金镯子,沈翠终于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诶不对呀!你哪儿来的金子啊?你不是说,你们家的金子都在那母老虎的手上吗?我上次想让你给我打个金戒指,你都没同意。说!你上次是不是骗我的!” 李长山还指望着沈翠帮忙忽悠朱大志,哪敢说上次是自己没舍得,自然是要先将她给安抚好了。 闻言,李长山“嘿嘿”笑了一声。 “嘿呀!还不是你上次说想打个金戒指,我没给你打,觉得对不起你,这才趁着那母老虎不注意,偷偷弄了些金子回来,想给你个惊喜嘛!” 一箩筐的好听话,加上一个金镯子,可算是把沈翠彻底哄高兴了。 两人黏黏糊糊地往医院里面走,谁也没有注意到,墙柱的后面,还藏着个人。 看着李长山搂着沈翠离开的背影,秦香兰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正愁怎么收拾李长山呢,李长山倒是自己把把柄送到她的手上来了。 这回她倒是要看看,李长山和朱大志还怎么翻身! 第22章 性格冲动好啊! 第二天,秦香兰摘了一兜苹果和一兜橘子,一大早就来了医院。 刚到护士站,就听见几个小护士在抱怨。 “真是的,那个朱大志怎么这么讨厌啊!每次去给他换药都动手动脚的。” “对呀!而且照顾他的那个女的也特别的烦人,一天天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烦死了!” “哎呀,你就忍忍吧!后天他就出院了,听说他挺有背景的,咱们可惹不起,你以为你是起死回生的秦大娘呢?” “秦大娘咱们可比不了,那可是连阎王爷都不收的人呢。” …… 秦香兰听了一会儿,便装作刚刚到的样子,拎着两兜水果朝着几个小护士走了过去。 “呦!几个小同志还记得我呢?” 说嘴叫人家当事人给听见了,这事儿多尴尬。 小护士们听见秦香兰的声音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秦香兰的时候,眼神之中还带着惊恐呢。 所幸她们也没有说秦香兰的坏话,而且看秦香兰的表情,应该也是不生气的,她们这才镇定下来。 还是之前专门照顾秦香兰的那个小护士最先开了口。 “秦大娘!你咋又来医院了?是哪儿又不舒服?” 小护士的话乍一听好像不好听,但实际上,她是关心秦香兰。 毕竟,秦香兰当初受的伤太重了,那么早就出院了才是不正常的。 秦香兰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闻言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水果。 “我没哪儿不舒服,我是回来感谢你们的。多亏你们那几天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才能好得那么快呀!所以就买了些水果,请你们尝尝。” 医院自然是有规定不许收患者的礼物的。 但是这年头谁过得都不容易。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连酒精、纱布啥的都偷出去卖了,更何况这送上门来的新鲜水果。 小丫头们看着秦香兰布兜里那些有新鲜又水灵的苹果和橘子,全都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吞口水的声音,连秦香兰都听见了。 秦香兰见状也不钓着她们,直接伸手进布兜,掏出了一把橘子出来,塞进了小护士们的手中。 她自己也拿了一个,一边扒橘子皮,一边状似无意的开口问了一句。 “刚才听你们说谁特别烦人啊?” 女人之间,最容易拉进距离的方式就是唠嗑。 而能最快融入的话题,一定就是吐槽某个人。 有了同吃一把橘子的情谊,小护士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朱大志和沈翠这两天住院的言行举止都给吐槽了个遍。 秦香兰一边听小护士们的吐槽,一边从这些吐槽里面提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跟在李长山身边的那个女人叫沈翠,比如沈翠什么时间来,又什么时间走。 等橘子吃得差不多了,秦香兰的目的也达到了。 从医院里出来,秦香兰就在医院门口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着沈翠回家。 为了那个金镯子,沈翠也算是尽心尽力。 天都擦黑了,她才从医院扭搭出来。 “哼!让老娘伺候朱大志那狗东西,可累死我了!李长山,这回你要不给我打个大大的金镯子,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扭着身子从医院里出来,沈翠一边往家走,一边嘴里也不闲着。 嘀嘀咕咕的抱怨着,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了个人。 而秦香兰跟在沈翠的身后,听了一路她的抱怨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女人的善变。 在李长山面前跟个小绵羊一样,只会“咩咩咩”地撒娇卖乖。 等背着李长山了,一口一个老娘,骂人骂得贼溜。 这女人的变脸速度,怕不是在四川进修过吧? 就在秦香兰这么感叹着的时候,原本还一直骂骂咧咧的沈翠突然之间就变了一副嘴脸。 又夹起了她那腻死人不偿命的嗓音,语调兴奋地喊了一句。 “哎呀,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秦香兰躲在墙角,听见这声音,心头一震。 抻头往沈翠进去的胡同看了一眼,果然在一个小院儿的门口看见了李长山。 许是因为胡同隐蔽,又或许是就在自己的家门口,两个人失了警惕,又或者李长山就是有恃无恐。 总之,李长山看见向着自己奔跑过来的沈翠,一张脸笑得和朵菊花似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将沈翠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那黄脸婆的老娘生病了,她回娘家伺候那老不死的去了,估计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会回来,我这些天都能留在这儿陪你,高兴不高兴?” 一听李长山竟然能陪自己半个月,沈翠是真的高兴。 高兴到直接抱着李长山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 正好看个正着的秦香兰只在心里拍自己的大腿。 这时候怎么就没有方便随时随地拍照的手机呢! 要是有手机,她马上就把这画面拍下来,这现成的证据不就有了嘛! 不过,拍不了照片也不打紧,直接来个捉奸在床,那场面,想必会更加的好看。 为了蹲到沈翠的住址,秦香兰当天难上连家都没回。 直接在沈翠家门口进入了空间,在空间里面呆了一个晚上。 等第二天秦香兰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双黑眼圈都能直接当国宝了。 按理说,空间里面环境宜人,她应该睡得很好才是。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好耳朵碰上了李长山和沈翠这对臭不要脸的。 “嗯嗯啊啊”的折腾了小半夜,吵的她根本就没有睡好。 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儿,秦香兰去了砖厂。 用了两个苹果,就从看大门的人口中知道了厂长夫人娘家的地址。 不光知道了地址,还知道了李长山的媳妇有个性格冲动的弟弟。 听到这个消息,秦香兰感觉自己的黑眼圈都淡了。 性格冲动好啊! 冲动才更容易上头。 她就怕那李夫人的娘家人都是面疙瘩。 即使知道了李长山出轨养小三,也为了保全颜面不敢声张。 现在有了这么个性格冲动的弟弟,事情不就好办对了嘛! 带着一脸的坏笑,秦香兰斥巨资,用了五分钱买了份报纸,又买了信纸和信封。 东拼西凑的用报纸上的字拼成了一封举报信,绑了块石头扔进了李夫人家的院子里。 于是,正在院子里洗脸的赵来喜就差点儿被一块石头给砸到了脑袋。 第23章 你给我从那个狐狸精的身上下来! “哎呦!哪个龟孙子,竟然敢偷袭你赵爷爷!有本事你给我出来,看我不削死你!” 捂着自己肿了个大包的后脑勺,赵来喜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大吼着。 可左右张望了一下也没有看见人,倒是看见了地上的信封。 疑惑的捡起了信封,赵来喜随手就给打开了。 信的内容不长,头一行写的是个地址。 下面还有一段话,写着“李长山搞破鞋,金屋藏娇,捉奸从速。” 赵来喜也是读过书的,虽然只读了个小学三年级。 但信里这几行字写的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当即赵来喜就瞪大了眼睛,火气直冲着天灵盖烧了上去。 “日他娘的王八蛋!老子就知道那姓李的不是个好东西!他娘的敢对不起我姐,我削死他!” 赵来娣正在给老娘擦脸,被弟弟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指头插进老娘的眼睛里。 赵老太知道自家儿子性格冲动易怒,老是在外面惹祸。 她这次生病,也是被赵来喜和人打架给气的。 此时听见赵来喜又嚷嚷起来了,也顾不上擦脸,赶紧抓住了赵来娣的手腕。 “来娣呀,你快去看看你弟弟又吵吵啥,不会又和人家打起来了吧?” 赵来娣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叉着腰就冲出了房间。 “赵来喜,你吵吵什么?把咱娘都给吓着了,你......哎呦妈呀!赵来喜!你拿镰刀干什么?你赶紧把刀给我放下!” 赵来娣冲出房间,正想好好训斥弟弟一顿,就看见她弟弟正手握镰刀,从仓房冲出来。 见赵来喜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赵来娣吓了一跳,赶紧冲了上去,拦住了要出门的弟弟。 以赵来娣对弟弟的了解,赵来喜这一次是动了真怒,若是让他出门,说不定要弄出人命来了。 一把抢下了赵来喜手中的镰刀,赵来娣虎着一张脸,狠狠地瞪着弟弟。 伸手在赵来喜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混小子,你又想干什么?咱娘都被你给气病了,你还不消停,是不是把咱娘气死了你才得劲儿啊?” 赵来喜正在气头上被人抢了刀,这人要不是他亲姐姐,说不定现在已经挨了他的拳头。 拳头握得死紧,赵来喜手臂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看着还啥也不知道的姐姐,狠狠剁了下脚。 “哎呀姐!你可别叭叭我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嘛!你自己看吧!” 说着,赵来喜将那封信送到了赵来娣的面前。 赵来娣听了弟弟的话,原本还不太高兴。 你说你自己天天惹是生非,还往我身上赖什么呀? 结果拿过信一看,当即也红了眼睛。 都没给赵来喜反应的时间。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赵来娣已经拿着镰刀冲出大门了。 “李长山你个狗娘养的,老娘和你拼了!” 要说赵来喜的吼声惊天动地,那赵来娣的声音也是不遑多让。 在炕上等得实在焦心,正想要下地出来看看的赵老太又被赵来娣的吼声给吓了一跳。 “来娣,来喜,到底出啥事儿了,你们可千万别再惹事了啊!” 看着赵来娣的背影目瞪口呆的赵来喜听见了老娘的喊声,赶紧回头喊了一句。 “娘,没事儿,是我姐夫找我姐有事儿,我陪我姐回去一趟,你好好在家待着吧!” 喊完,赵来喜便赶紧追着姐姐。 临出门的时候,却又返了回来,冲进仓房拿了把斧头,这才又跑了出去。 秦香兰比赵来喜和赵来娣早一步回了县城,在李长山和沈翠的房子外面守着。 她原本是打算,如果两个人这个时候没在家,而是在医院照顾朱大志的话,那她就想个办法,把赵来娣和赵来喜引到医院去。 可是她趴着墙根儿听了一会儿,却发现,两人不但在家,还大白天的就胡闹了起来。 听那动静儿,战况还很是激烈。 听了一会儿,秦香兰就赶紧离开了。 听多了脏耳朵。 蹲在墙角的角落里,秦香兰暗暗在心里祈祷。 愿老天爷保佑,让赵来娣和赵来喜现在就来。 到时候,绝对有一场大大的好戏可看。 像是听见了秦香兰的祈祷,没一会儿,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就传进了她的耳中。 秦香兰探出头一看,果然是赵来娣和赵来喜找来了。 看着赵来娣姐弟俩竟然是拿着镰刀和斧头来的,秦香兰呲了呲牙。 这姐弟俩,真不愧人家对他们的评价。 是真虎啊! 赵来娣和赵来喜来到了沈翠的家门口,抬手就推门。 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李长山和沈翠在家白日宣淫,自然是要锁上大门的。 门进不去,秦香兰还以为赵来喜会翻墙进院子呢。 哪想到,虎了吧唧的赵来喜可不愿意那么费那功夫。 竟是直接扬起斧头,朝着大门劈了过去。 赵来喜年轻力壮,“哐哐哐”三斧头劈下去,大门上就被劈出了一个大窟窿出来。 大洞一开,赵来喜也是二话不说。 上前又“哐哐”踹了两脚。 沈翠家的大门本来也没有多结实,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接二连三的重击。 摇晃了几下,终于缓缓倒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沈翠家的院门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周围的邻居们平时就是再不走动,这么大的动静儿也得出来看看发生了啥事儿。 出来一看,就看见有人拿着镰刀和斧子冲进了沈翠的家。 有的吓得缩回了脑袋,不敢出门。 有胆子大的,反而还凑近了看热闹。 很快,沈翠家大门口就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儿。 秦香兰躲在人群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显眼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儿,周围的邻居都出来了,沈翠家里的人应该反应更快才是。 但可能是两个人正折腾到兴头上,竟然对外面的动静儿没有丝毫的反应。 于是,赵来娣和赵来喜就这么没有任何阻碍的冲进了沈翠的院子,劈开了屋子的大门。 “李长山!你个狗娘养的瘪犊子!你真敢背着我姐在外面搞破鞋!老子他娘的劈死你!” “啊啊啊!李长山!王八蛋!你给我从那个狐狸精的身上下来!” 第24章 这人是咱们所里的朱大志啊!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传进了耳中,吓得炕上的女人立马挣扎着,惊声尖叫起来。 她身上的男人也跟着惨叫一生,蜷缩起了身子。 跟着赵来娣和赵来喜一起冲进了院门看热闹的人群中的几个男人,听着男人的惨叫,也不自觉呲着牙,退后了一步。。 啧啧啧,这一下怕是下半辈子都得清心寡欲了吧,真惨呢! 众人正感慨着呢,然而下一秒,当他们彻底看清房间内的情况的时候,就不只是感慨,而是震惊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房间之中根本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除了李长山和沈翠,还有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 而发出惨叫声的,也不是李长山,而是那个白胖男人。 这样的场景简直刷新了在场众人的三观。 就连赵来娣和赵来喜都愣住了。 但是很快,赵来娣就反应了过来,将视线从白胖男人的身上转移到了李长山和沈翠的身上。 别管这屋里有几个人,总之李长山是其中之一。 他搞破鞋这事儿,是绝对跑不了了。 明确了这一点,赵来娣也不管还在炕上缩着身子打滚儿的朱大志,扬手就朝着沈翠的头脸抓挠了过去。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骚蹄子!敢勾引我丈夫,老娘今天非得花了你的脸不可!” 赵来娣干惯了农活,力气原本就比沈翠大的多。 再加上沈翠此时只想遮挡自己的身体,哪里还有多余的手抵挡赵来娣的攻击。 赵来娣的巴掌便一个不落的都扇在了沈翠的头上。 伴随着“啪啪啪”的脆响,还有沈翠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李长山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小情人儿。 见状便想上去阻拦赵来娣。 不过赵来娣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赵来喜见李长山竟然朝着自己的姐姐动手,立马气血上头,撸着袖子就给了李长山一拳。 一拳打在了李长山的鼻梁上,当即便将李长山打得鼻孔窜血。 李长山被打的一懵,随即也气血翻涌,火气上头,竟然和赵来喜对打了起来。 顿时,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骂声,还有白胖男人虚弱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 躲在人群中的秦香兰看着屋内的笑话,忽然眼前一亮。 别人不认识那白胖男人,她认识啊! 这不就是朱大志嘛! 这李长山为了讨好朱大志也是下了血本了,连自己的小情人都能送出去。 这沈翠也是个狠的,之前还嫌弃朱大志嫌弃的不行,现在三个人一起的事儿也能同意了。 估计为了让她同意,李长山又许出去了一个金镯子吧! 想到这儿,秦香兰忽然眼珠子一转,当即又来了主意。 原本她今天只想料理李长山来着。 哪知道老天保佑,这朱大志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上好的报仇的机会,如果她不把握住,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么想着,秦香兰立马退出了人群,来到了城西派出所。 郑康见到秦香兰的时候,秦香兰的呼吸还没有调整好呢。 “阿姨?你怎么来了?是那个李长山有去找你们的麻烦了?” 秦香兰赶紧摆了摆手,气喘吁吁的回答。 “小郑同志,其他先别说了,朱大志和李长山耍流氓,被李长山他老婆抓了个正着,现在正闹着呢。” 听见秦香兰的话,郑康当即双眼一亮。 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朝着秦香兰竖了个大拇哥。 城西派出所的所长姓刘,也算是朱大志他叔叔的亲信。 要不然,朱大志也不会被安排在这里。 这人屁本事没有,成天就知道溜须拍马,巴结朱副局长。 所以就算每次县里公安部门开大会,城西派出所的成绩都是垫底的,他依然稳稳的坐在了城西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上。 就算这年头,公安部门不那么好混了,他依旧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只是得了个甩手所长的诨号。 刘所长表面笑嘻嘻,但实际上,心里也是不得劲儿的。 既然都已经当官儿了,谁还不想做出点儿成绩来了。 奈何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这个所长都是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手底下的兵有样学样,能有几个有本事的。 再加上有朱大志这么个搅屎棍跟着搅合。 每次出事,等他们出警的时候,贼早都跑没影了。 所以,当手下和刘所长说,有一个耍流氓,还牵扯到械斗的大案子的时候,刘所长当即便拍了桌子。 “你说的是真的?那还等什么?赶紧带人出警啊!不行,我亲自带人去!这么大的案子,可一定得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把涉案人员都给我带回来!让老百姓们都看一看,咱们城西派出所,也是会干正事的!” 也让那群整天就知道嘲笑他的同僚们见识见识,他老刘也是会办案子的! 听着刘所长慷慨激昂的发言,站在人堆里,低着头的郑康就忍不住的想乐。 这刘所长现在说的好听,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他看见犯事儿的人是朱大志的时候,是不是还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所长发话了,警员们自然立马行动了起来。 带上家伙式,跟上了刘所长的脚步。 等刘所长带着十来个警察来到沈翠家门口的时候,沈翠和李长山都快被赵来娣和赵来喜打死了。 沈翠原本白皙的身体此时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了。 赵来娣是个会折磨人的。 沈翠的头脸和脖子前胸被她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混着地上的灰,伤痕又红又肿。 估计就算是好了,也得留下不少疤痕。 而她的大腿和胳膊内侧,则被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真真是怎么疼怎么打。 而李长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接被赵来喜打成了猪头。 三个人里面,也就朱大志看着还像个人。 但比起李长山和沈翠,众人还是更加的同情朱大志。 “李长山你个狗娘养的,我姐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敢在外面搞破鞋?你个臭不要脸的瘪犊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刘所带着人,扒开围观的人群冲进屋里的时候,就听见赵来喜说了这么一句,立马扬声喊了一句。 “住手!大庭广众要打要杀,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气血上头的赵来喜哪里会听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话。 根本连理都没理刘所长,扬起拳头就要给李长山再来一下狠的。 刘所长见自己的话叫人家当成屁给放了,这哪受得了。 当即便冷了脸,给手下的小警察使了个眼色。 几个小警察立马冲上前,将打人的赵来喜和赵来娣给控制住了。 顺手把孩光着身子的李长山和沈翠也抓了起来。 围观众人见警察一来,三下五除二就控制了局面,纷纷拍起了巴掌。 “对!把这些社会蛀虫都抓起来!” “那来抓奸的姐弟就不用抓了吧?” “哎呀,还是抓起来吧!这帮人太吓人了,就算是来抓奸的,也不能用斧头劈啊!” “臭不要脸搞破鞋!就应该劈他们!给他们挂牌子!剃阴阳头!游街!” “干得好!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们蹲笆篱子!” ...... 围观群众对警察抓李长山和秦香兰的态度基本都是一致的,认为抓的好,纯纯的为民除害。 然而在抓赵来娣姐弟俩的事情上,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被抓的态度也不一样。 被警察按住的赵来娣和赵来喜很是不服气的叫嚣着。 “凭什么抓我?是他们不要脸搞破鞋,我是苦主啊!” “就是!我们是来抓流氓的!凭什么抓我们?” 而李长山和沈翠对于自己被抓,非但没有不满,他俩甚至想给这群警察嗑一个。 人民警察来的及时啊! 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就要被那姐弟两个打死了啊! 刘所长并不理会他们都什么态度,直接大手一挥。 “所有人都抓起来!” 这可都是业绩呢!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呀! 就在刘所长以为,今天的这事儿可以就此顺利解决了的时候,去抓最后一个流氓的实习小警察却忽然高声大喊了一句。 “所长,这个流氓是咱们所里的朱大志啊!” 第25章 打倒特权阶级! 正背着双手,准备迈门槛儿离开的刘所长听见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当即脚下一软,踉跄着趴在了地上。 旁边跟着的小警察赶紧上前去扶刘所长,却被他一把甩开了手。 从地上爬起来,刘所长赶紧朝着朱大志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果然看见,躺在炕上蜷缩成一团的白胖男人,就是朱大志。 这祖宗不是在医院住院呢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当即,刘所长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自然是不想也不敢抓朱大志的。 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朱大志的名字和身份都被喊了出来。 如果他不抓人,围观的老百姓还不得直接把他给撕了。 可要是真把人给抓回去,朱副局长还不直接把自己的这身皮给扒了呀! 想到这儿,刘所长狠狠地瞪了眼喊出了朱大志名字的实习小警察。 “你他妈都看出来是咱们同事了,还喊什么喊?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啊!” 像是没有看出来刘所长眼神之中表达的情绪似的,郑康就像忽然发现自己犯了错的二愣子。 眨巴着眼睛,又大声问了一句。 “刘所,那这个同志,咱们抓是不抓啊?” 郑康的声音跟炸雷似的,震得刘所长的脑瓜子“嗡嗡”。 这他娘的哪里来的愣头青? 明明都认出朱大志来了,还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刘所长跳着脚,想要扇郑康的后脑勺。 奈何郑康长得太高,就算他跳起来,也还是打不着张康,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郑凯没感觉到多疼,倒是刘所长疼得龇牙咧嘴。 “你他娘的脑子里进屎了?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抓个屁抓!” 之前郑康故意喊得大声。 围观的群众们都清晰地听见了朱大志的名字和身份。 看其他警察李长山和沈翠的时候,就把一只眼睛放在了刘所长和郑康的身上。 此时听见刘所长竟然想要包庇那个叫朱大志的臭流氓,都不满意了。 尤其是被两个警察掰着胳膊按在地上的赵来喜,更是努力昂着脑袋,瞪向刘所长,高声怒吼。 “凭啥抓我不抓他!我不服!” 同样被按着的赵来娣也跟着嚷嚷,“我也不服!警察耍流氓就不抓,就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听着赵家姐弟的怒吼声,刘所长只感觉好像被人在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似的。 一张老脸登时又红又紫。 “嚷嚷个屁!老子是派出所所长,老子想抓哪个就抓哪个!你们再他娘的瞎嚷嚷,老子送你们吃枪子儿!” 刘所长平日里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的习惯了。 威胁恐吓人的话张嘴就来。 原本想帮着赵家姐弟说话的人听见刘所长的话之后,还真不敢吭声了。 眼看着刘所长真的要把朱大志给放了,一声怒吼从人群里飘了出来。 “警察知法犯法,凭什么不抓?当官儿得穿一条裤子,就知道和咱们老百姓耍威风!不能让他们得逞!坚决打倒官老爷,打倒特权阶级!” 秦香兰躲在人群里,朝着刘所长的方向喊了一句,又缩了回去。 一句话,将围观群众的不满情绪又重新调动了起来。 “对!凭啥不抓他呀!他也耍流氓了,都应该抓起来!” “就是!还是警察呢,还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更应该严惩!” “不许走!不许搞特权!必须把他给抓起来!不能因为他是警察就包庇他!” “你们是不是要官官相护?不能让他们走!他们要是敢包庇那个流氓,就把他们都抓起来!” ...... 刚刚还朝着自己鼓掌赞扬的人们突然变了嘴脸。 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刘所长可算是知道群情激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几十道目光宛若实质一样扎在身上,刘所长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眼看着因为自己迟迟不下令,围观群众的手真的要朝自己身上招呼了,刘所长赶紧退后一步,躲在了郑康的身后。 郑康挡在刘所长的面前,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紧张的气氛一样,依旧是一副憨憨的表情,竟然又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所长,到底抓不抓呀?” 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朱大志是朱副局长的侄子。 他就是省长的侄子,他也得抓了。 不抓朱大志,他怕不是要被这群人当场打死。 又狠狠瞪了郑康一眼,刘所长终于开了口。 “抓!都抓起来!” 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此时此刻,刘所长就是个后悔。 后悔自己一听手下的汇报,想都没想就让人出警了。 更后悔自己怎么那么欠,老老实实的在所里喝茶不好,非得亲自带队过来抓人。 不管刘所长心里后悔成什么样,抓人的命令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 郑康得了命令,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转身便抓人去了。 押着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郑康看见人群里的秦香兰,偷偷朝着她眨巴了下眼睛。 秦香兰知道,这一回,朱大志和李长山是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人都被抓走了,热闹也看完了。 秦香兰心情颇好地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一阵“咕噜噜”的响声从肚子里传了出来。 摸了摸憋的肚子,秦香兰这才察觉,自己这一上午,还没吃饭呢! 手里有钱,又给闺女报了仇,秦香兰脚步轻快地进了国营饭店。 服务员看见客人也没有多热情,拿着菜牌子过来问了一句。 “吃啥?” 秦香兰心情好,也没有在乎服务员的冷淡,点着菜牌子点了个地三鲜和一盘红烧肉。 “再来两个大肉包子。” 将菜牌子还给服务员,秦香兰等着出菜口叫号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宏刚,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说服你妈呀?这都多长时间了,我都快显怀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呀!” “佳怡,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俩儿子都有了,我不娶你还能娶谁呀?只是你们家彩礼太高了,我妈一直不同意呀!要不你回去和你爸妈说说,彩礼少一点儿呗?” “不行!我家周围的几个小姐妹嫁人的时候,都是这个数的彩礼,要是我要少了,不得让人家笑话死啊!你忍心看我在小姐妹面前丢脸吗?” “我是不想,可是我们家真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你不是说红星砖厂刚刚赔了你妈五百块钱吗?怎么会没有钱?你就是不想娶我!” “佳怡,那是我妈的钱,我也做不了主啊!要是我能做主,我肯定全都给你!” “哼!我不管,彩礼一分钱都不能少!” “好好好,我回去再求求我妈,咱们先吃饭,可千万别饿着我儿子了。” ...... 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墙壁的另一边传过来。 秦香兰越听越觉得,那男人声音像她五儿子钱宏刚。 秦香兰坐的这个位置有点儿特殊,被三面墙围着,像是个半开放的小包间。 如果不是特意从侧面绕过去,是看不见她人的。 而她这边,只要探出头,就能将墙那边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秦香兰探着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与她一墙之隔的那一桌的客人,正是她的五儿子和宋佳怡。 宋佳怡的肚子比前两天又大了一些。 坐在椅子上,已经能看出些微的弧度。 瞟了一眼笑嘻嘻的钱宏刚,宋佳怡依旧冷着一张脸。 “哼!人家明明想要手表,你就给我买个破头花!你就不能回家哄哄你妈,让她把钱拿出来呀!人家妈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恨不得卖血换钱,你妈倒好,明明有钱,却不给儿子出彩礼,我看她就是诚心不想让你娶媳妇!你妈也太自私了吧!就没见过这样当妈的!” 钱宏刚听着宋佳怡的抱怨,心里也对自己的母亲不满。 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宋佳怡的碗里,钱宏刚撇了撇嘴。 “就是啊!以前我妈最向着我,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抽哪门子风,不心疼我不说,连孙子都不在乎了。” 宋佳怡吃了红烧肉,脸上的表情终于好了一些,也挑了一筷子豆芽,放到了钱宏刚的碗里。 “不在乎就不在乎呗,她不在乎你,等她老了,别想你给她养老!” 见宋佳怡终于给自己个好脸色,钱宏刚笑得更开心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她要是不给我出彩礼,我就不给她养老!” ...... 秦香兰原本还将两人的对话当个乐子看。 结果没有想到,乐子看着看着,倒是看到自己身上来了。 看着一口一块红烧肉,吃得油嘴麻舌的宋佳怡和钱宏刚,秦香兰就恨得牙痒痒。 上辈子她为了给这小王八犊子凑彩礼去医院卖血。 卖了血,整个人虚得直打晃,却连一颗红枣都舍不得买。 这小王八犊子可好,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还在背后编排她这个当妈的。 真是欠打! 前世种种浮现在眼前,秦香兰气得一张脸通红。 蹭得站了起来,秦香兰撸起袖子,朝着钱宏刚和宋佳怡就冲了过去。 第26章 你也不看看我李兰兰是什么人 秦香兰撸着袖子,想直接到钱宏刚那桌把桌子掀了。 让那个小瘪犊子知道知道,他吃的一餐一饭到底都是靠着谁。 吃着老娘的,喝着老娘的,到头来还敢说老娘的不好? 然而,还不等秦香兰冲出自己的“小包厢”,钱宏刚那边的桌子已经被人给掀了。 而掀桌的,竟然是李兰兰和孙武。 “孙武哥,就是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刚刚在国营商店和我抢头花!孙武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给我出气!” 指着宋佳怡的脸,李兰兰气得宛如一头老牛,“呼哧呼哧”的。 被人指着鼻子骂,宋佳怡哪里忍得了,“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李兰兰的鼻子,立马骂了回去。 “你骂谁贱?你才是个贱人!嘴巴喷大粪的狗东西,还教训我,也不怕我们打死你!” 两个女人谁也不让这谁,两三句话的功夫,就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都给问候了一遍。 到最后,还是李兰兰先动了手,一把将钱宏刚和宋佳怡面前的菜盘子掀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钱宏刚和宋佳怡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吃了一半儿的红烧肉也全都掉在了地上,可把秦香兰给心疼坏了。 俩王八羔子,打架就打架,糟蹋粮食干什么呀! 心疼那盘子红烧肉的不只有秦香兰,还有钱宏刚。 天知道为了攒够请宋佳怡吃这顿饭的钱,他可是想尽了办法,预支了家里的工分,才在大队长那借了点儿钱出来。 结果还没吃几块肉,全叫眼前这两个人给糟蹋了! 看着地上那盘稀碎的红烧肉,钱宏刚就想到了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哈哈上工还工分的画面,登时火气就涌了上来。 “你他娘的有病啊!一个破头花而已,你砸老子红烧肉干什么?你陪老子的红烧肉!” 宋佳怡被李兰兰指着鼻子骂贱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见钱宏刚张嘴,还以为他会说出如何霸气的话来。 结果一张嘴是让人家赔他的红烧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 瞧瞧别人家男人,一张嘴就是“我的女人”,看看她找的男人,就知道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猪八戒转世呢! 要不是迫于无奈,她真是半只眼睛都看不上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 果然,听见钱宏刚的话,孙武也笑了。 不过很快她又冷下来了脸来,一边握着拳头,把手指头掰得“啪啪”响,一边晃动着脖子。 “呵,赔你红烧肉?我赔你奶奶个腿儿!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敢和我孙武的女人抢东西,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正说着,孙武突然就动了手,朝着钱宏刚挥出了拳头。 钱宏刚也是没有想到孙武这人一点儿武德都不讲,话都没有说完,说动手就动手。 一时不防备,就被孙武当头揍了一拳。 当即鼻子一酸,一股热流就喷了出来。 捂着鼻子,钱宏刚先是蒙圈了一会儿,很快也反应过来了。 挥起拳头,也朝着孙武揍了过去。 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又都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两个人谁也没有留手,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把国营饭店的桌子都掀翻了一张。 吓得那小服务员躲在柜台后面,一个劲儿地尖叫。 李兰兰和宋佳怡两个女人看见这激烈的打斗场面也不害怕,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加油助威。 好像今天钱宏刚和孙武不打死一个就不罢休似的。 原本还想上前教训自家不孝子的秦香兰见状早就躲回了自己的“小包厢”。 还抽空到出餐口把自己点的菜给端了回来。 吃了一口喷香流油的红烧肉,秦香兰一边看着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愣头青打架,一边还在心里点评。 【啧!自家这不孝子爆发力倒是可以,可是耐力不行啊!这明显就是要输的节奏啊!打不过人家还非得招惹人家,真是又菜又蠢!】 就着眼前这精彩的一幕,秦香兰吃完了两盘菜和两个大包子。 场面和秦香兰之前设想的差不多。 钱宏刚的体力到底比不上一直在砖厂做工的孙武,没一会儿就败下了阵来。 钱宏刚还手的机会越来越少,到后来已经完全不能还手。 他只能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任由孙武殴打自己。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总不能亲眼看着他被外人给打死了。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秦香兰正想着要不要再派出所报个警的时候,两个小警察已经扒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 这时候,宋佳怡已经不像刚刚那样趾高气扬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害怕了,要不是李兰兰一直用鄙夷的视线瞟她,她早就跑了。 她也是没有想到,这孙武下手竟然这么狠,竟是一点儿也不考虑后果。 此时看见警察进来,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朝着那两个小警察就扑了过去。 “哎呦!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里有人当众行凶,都要打死人了,你们快点儿把坏人抓起来吧!” 宋佳怡以为看到警察来了,孙武和李兰兰必然是会收敛一二,不能再那么嚣张了。 可事实上,李兰兰和孙武看见那两个小警察,非但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还更加的嚣张了。 李兰兰掐着腰,看着朝警察哭诉的宋佳怡,脸上扬起讥讽的笑容。 “哈!打你怎么了?你敢抢我的东西,就是欠打!还让警察抓我?你也不看看我李兰兰是什么人,信不信我先把你送进去!” 眼前的两个小警察李兰兰眼熟得很,以前没少为他们家做事。 此时看见他们,李兰兰只以为又是她爸叫过来,给她善后出气地。 完全没有发现,这两个小警察根本就不像之前那样,见到她就殷勤地打招呼。 而是一直冷着一张脸站在一边,一副根本就不认识她的样子。 宋佳怡几乎立刻就从李兰兰的话里提取到了有用的信息。 李兰兰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表明一个信息。 她不怕这两个警察,这两个警察还很有可能是过来帮她的。 这下宋佳怡连脸上假装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 脸色一下就白了下来。 看着宋佳怡惨白的脸色,李兰兰更加的得意了。 冷哼了一声,朝着那两个警察扬了扬下巴。 “你们俩,赶紧把他们这两个破坏社会治安的坏分子给抓起来!” 李兰兰话音落下,那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拿出手铐,朝着宋佳怡四人走了过去。 眼看着那两个警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宋佳怡眼珠子一转,正想两眼一翻,瘫倒下去。 可她刚把白眼翻起来,面前一阵微风吹过。 紧接着响起两声痛呼,李兰兰和孙武就被那两个警察按在了地上。 然后就动作利落地将李兰兰二人给拷了起来。 第27章 老宋家竟然同意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这事情的发展不止宋佳怡,就是李兰兰和孙武都被惊呆了。 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那两个警察拉起来就往饭店外扯。 直到胳膊上传来痛感,两人才反应过来。 被抓起来的不是钱宏刚和宋佳怡,竟然是自己。 “你们干什么?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呀!我是让你们抓那两个贱人呀!” 双手被剪在背后,李兰兰半张脸都被压在地上,还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叫嚣。 幸亏国营饭店的屋里贴了瓷砖,要不然,李兰兰那张脸,现在非花了不可。 她旁边的孙武比她还惨一点儿。 他毕竟是个男人,那警察怕他真的挣脱跑了,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压着他。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耽误孙武高声喊叫。 “对呀!你们应该抓那两个人!我认识你们派出所的朱大志,还有你们所长,我认识你们刘所......” 孙武“长”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押着他的警察一把捂上了嘴。 可不能让他把刘所长给说出来呀! 这要是说出来,他们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虎着一张脸,另一个警察生怕两人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立马也捂上了李兰兰的嘴。 “李兰兰,你涉嫌故意杀人,还有你孙武,涉嫌诬陷和敲诈勒索,现依法逮捕你们,有什么话,等到了所里再说吧!” 两个人被捂着嘴,却依旧“唔唔唔”地挣扎着企图解释。 两个警察理都不理,拉着人就往饭店门外走。 押着李兰兰的那警察看她是个瘦弱的小姑娘,就没有怎么用力。 哪想到李兰兰竟然从他的手下挣脱了出来。 只是挣脱后李兰兰也没有逃跑,而是使劲抻了抻自己衣服的下摆,扬着下巴瞪着那警察。 “用不着你押,我自己走!我告诉你,你怎么把我送进去的,还得把我请出来!到时候,我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李兰兰又转向宋佳怡,眼神狠厉。 “还有你!臭婊子,你也给我等着!” 放完了狠话,李兰兰拧着腰,先一步走出了饭店。 原本押着她的警察赶紧追了上去。 这事态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今天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没见过都被拷起来了还这么嚣张的。 秦香兰却知道,李家背后的关系不浅。 而且老七到底没有出什么大事儿,李兰兰说不定还真的会像她嚷嚷的那样,没几天就出来了。 宋佳怡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也就在宋佳怡愣神儿的时候,被打懵了的钱宏刚也恢复了意识,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钱宏刚的意识还停留在和孙武打架的时候。 站起来以后,这傻小子还想着反击的事儿呢。 指着孙武的方向,磕磕巴巴来了一句。 “孙、孙子,你、你别走!有、有本事再、再来,看爷、爷爷不、不削死你!” 原本看他被孙武打成那个熊样儿,那两个警察还不想搭理他。 反正他们的任务是抓孙武和李兰兰。 没想到这小子还没完没了,当着他们的面还敢寻衅滋事了。 两个警察回过头,定定地看着钱宏刚。 “啥意思?你也想蹲笆篱子呀?” 钱宏刚现在还蒙着呢,听见了警察的话,还以为说话的是孙武。 指着问话的警察,还口出狂言呢。 “抓、抓我?就你个熊样儿的,有本事你把我拷起来!” 那警察都被钱宏刚的这一番发言给逗笑了。 之前他们还愁没业绩,今天可好,这业绩上赶着往上送啊! 那警察将手里的孙武交到了同事的手里,从兜里又拿出一副手铐,“咔咔”两下就给钱宏刚给拷上了。 宋佳怡见状想要阻拦,被那警察瞪了一眼。 “咋?你俩是同伙啊?你也想让我把你拷起来?” 宋佳怡哪敢承认,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这人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你要抓就抓他一个人。” 瞟了宋佳怡一眼,那警察也没再说什么,便将钱宏刚也一起带走了。 秦香兰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次感叹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把这一幕拍下来,给她那傻了吧唧的五儿子好好看看,这个宋佳怡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刚刚撺掇老五帮她出头的时候还是“宏刚哥哥”,现在见要吃瓜落儿,就不认识了。 这场闹剧先动手的是孙武,钱宏刚属于被迫反击,秦香兰并不担心他有什么事儿。 最多在拘留所待两天,反正不会要他的命就是了。 也许在里面待两天醒醒脑子,出来以后还能变聪明一点儿呢。 起码下次不能再指着人警察的鼻子,叫人家把自己拷起来了吧! 然而钱宏刚回来,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情了。 因为有众多的证人能帮他作证,能证明当天是李兰兰和孙武先来找茬,也是他们先动的手,钱宏刚只是被迫反击,所以当天警察就把他给放了。 只不过他还没走出派出所的门,就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警察把人送到了医院,他在医院躺了七天。 这七天时间,钱家老五为了给一个女人出头,被人打进了医院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西沟村。 钱家人上工的时候,时不时地就有人来问他们钱宏刚啥时候结婚。 毕竟,都能为了给人家姑娘出头被打进了医院了。 这要不是处对象的关系,那可说不过去了。 钱永兴被问得烦,又回答不了,回家以后对着秦香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灌了一口凉水,钱永兴“嘭”一下把水碗摔在了桌子上。 “秦香兰,你到底想要干啥?有俩钱儿不够你嘚瑟的了。不是买水果就是买糖糕。你都多大岁数了,吃那么好有啥用?你有那钱就不能拿出来给老五当彩礼,娶媳妇儿吗?你咋就这么自私?” 秦香兰也是刚刚下工,正在打水洗手。 对于钱永兴的话,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秦永兴见秦香兰不搭理自己,又拿起碗,在桌子上狠狠磕了一下。 “秦香兰,我和你说话呢你听不见,你聋了你!你有钱不给儿子娶媳妇,不怕将来儿子怨恨你,不给你养老啊?现在咱们日子苦一点儿,将来等孩子们都成了家,咱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先苦后甜嘛!” 刚好洗完了手,秦香兰口中发出一声嗤笑。 上辈子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儿女,恨不得把自己骨头敲碎了,把骨髓抽出来喂给他们了。 他们不还是怨恨她,不愿意给她养老。 既然这样,她把这些钱用在自己身上不好吗? 毕竟,先苦不一定后甜,先甜是肯定甜着了。 洗完了最后一根手指头,眼看着钱永兴还要讲他的大道理,秦香兰端起洗脸盆,便朝着钱永兴扬了过去。 秦香兰今天的工作是间苗。 就是把长得很密的庄稼苗,挑细小的拔出来,把生长空间留给那些长得壮的苗。 那些苗拔出来也不要了,秦香兰趁机把苗苗都转移到了空间里。 按照空间里植物的生长速度,估摸着再有一两天,她就能吃上新米了。 以后都不用为没有粮食吃发愁了。 一天干下来,秦香兰的指甲缝里都是土。 洗完了手的水也变成了浑浊的泥浆。 一整盆泥浆劈头盖脸朝着钱永兴的面门泼过去。 而钱永兴这时候又正好张嘴。 于是这一盆泥水有三分之一都进了钱永兴的嘴巴。 “啊!咳咳咳!哕!呸呸呸!哕!” 连咳带吐,钱永兴弯着腰,差点儿把自己的胆汁都吐出来。 “钱永兴,我最后再说一遍,那些钱是我的,我愿意咋花就咋花!老五的彩礼我就只出五十块钱,多一分都没有。她老宋家同意就同意,不同意......” 秦香兰想说老宋家要是不同意,那老五就自己想辙去。 只是话还没说完,钱老五竟然就跳进了自家院门。 一把抱住了蹲在院子里的钱永兴,也不嫌弃他满脸的泥水,抱着他爹的脑袋,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爹!宋家同意把佳怡嫁给我了!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说完,钱老五转头看见秦香兰,又朝着她扑了过去。 看样子也想在她老妈的脸上么一口。 只是他刚跳过去,就被秦香兰用脸盆挡住了。 将脸盆抵在钱宏刚的胸膛上,秦香兰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家五儿子 “你说什么?老宋家竟然同意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第28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 老宋家竟然能同意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别说秦香兰了,老钱家有一个算一个,听见这句话没有一个不震惊的。 这个事情的可信度,就和母猪能上树有一拼。 感受到家人们怀疑的目光,原本十分兴奋的钱老五立马不高兴了。 “你们这充满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啊!宋家真的答应我和佳怡的婚事了,也答应了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在七天之内办婚礼。我觉得这都不是事儿,要不是怕太仓促,我都恨不得今天就把佳怡娶进门......” 因为能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正式结为夫妻,钱宏刚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 嘴里“叭叭叭”个不停,喋喋不休的述说着自己对宋佳怡的喜欢。 秦香兰和钱彩凤听了她的话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的担忧和怀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老宋家一直以来都想要拿捏着钱宏刚管他们家索要高额的彩礼,怎么忽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了呢? 总不会宋佳怡忽然瞎了眼睛,看出来老五的好了。 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他过日子了吧? 这个情况的可能性,比母猪上树更低。 这里面肯定有诈! 这么想着,秦香兰老闺女使了个眼色,又看向自己缺心眼儿的五儿子。 “行了,就算宋家答应了,你想今天就把人娶进门儿也是不可能的!你可轻点儿嘚瑟吧!” 钱家这边,因为宋家忽然转变态度的事情震惊不已。 宋家那边,宋佳怡听见爸妈说要自己七天之内就和钱宏刚领证办婚礼,还只要了五十块钱的彩礼,同样震惊。 瞪着双眼,宋佳怡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爸妈。 “妈,你说什么?我不同意!就钱宏刚那样的乡下泥腿子,我凭什么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就嫁给他?之前不都说好了要五百块钱的嘛!” 如果能要五百块钱的彩礼,宋佳怡她妈当然也不想就这么把女儿给贱卖了。 可是现在情况根本就不允许他们继续钓着钱洪刚了。 叹了一口气,宋母一把拉过了宋佳怡的手。 “佳怡,不是妈非得委屈你,实在是迫不得已,你必须尽快找个人嫁了呀!” 宋佳怡这两天一直在医院,表面上是照顾钱宏刚,实际上是去蹭钱宏刚的病号饭去了。 对于这几天,医院以外发生的事情,她是一无所知。 听见了宋母的话更是一脑门的雾水。 “为啥呀妈?钱宏刚马上就能说服他们家里拿高彩礼了,为啥这么着急啊?” 说起这个原因,宋佳怡她妈也是恨得牙痒痒,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你不知道,前几天城西派出所抓了几个搞破鞋的流氓。 被抓的流氓里有一个就是城西派出所的警察。 结果顺着那警察,又牵扯出了县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 本来这事儿和咱们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咱们也只当个乐子看。 哪知道这事情越闹越大,连市里的领导都关注了,下了命令要严查咱们县的公安和治安。 现在那副局长连带着和他有关的人都被抓起来了不说,其他事情也查起来了。 那些人就想在市领导面前找回点儿面子呢! 你之前和那个混蛋闹出来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咱们街坊邻居可有不少人都知道。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严打! 要是有那丧良心的给你举报了,到时候你别说嫁人,不给你按个流氓罪,抓你蹲笆篱子都是好的了! 闺女,妈不会害你,听妈的话,赶紧和钱宏刚把婚结了吧啊!” 听完了妈妈的话,宋佳怡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紧紧咬着嘴唇。 虽然依旧十分的不甘心,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认了! 反正钱宏刚那个蠢货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将来等她进了门,钱家的一切不还是她的嘛! 这么想着宋佳怡总算是点了头。 宋母见闺女点头,可高兴坏了。 赶紧托人给钱宏刚带了话,让他赶紧带着他妈上门提亲。 钱宏刚接到信儿的时候,一蹦三尺高,赶紧回家去找秦香兰。 “妈!妈!你别睡了!这都几点了,你也不上工,就知道在家睡觉!哎呀你赶紧起来,快去宋家给我提亲呀!佳怡她妈都催我了!佳怡他妈最不喜欢的就是迟到的人了,你这样多讨人嫌啊!” 正在空间里整理菜地的秦香兰听见老五的叫喊声,一不小心掐断了一颗小白菜。 看着手里青翠欲滴的小白菜,秦香兰眼神一冷。 这个小白眼儿狼! 自己住院快死了那会儿也没看见他这么积极呢。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敢教训起自己的老娘来了! 随手将手里的小白菜塞进了嘴巴里。 品尝着口中清新浓郁的小白菜味儿,秦香兰舔了舔嘴唇,拿起了身旁的小锹。 面容平静地从屋子里出来,秦香兰看着跟跳马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地五儿子,嘴角微勾。 扬起手中的锹把朝着钱宏刚的屁股抽了过去。 正对着水盆摩挲鬓角的钱宏刚没有丝毫的防备,实打实受了这一棍子。 整个人向前趴去,一脑袋就插进了水盆里。 “噗!妈!你睡觉睡懵啦?到我干嘛呀!” 甩着湿透的脑袋,钱宏刚带着愤怒的吼声响起。 等他看见钱香兰冷漠的眼神,不自觉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转而委屈巴巴的嘀咕了起来。 “抽什么风啊!这衣服是我借的呢,现在全湿了,一会儿怎么去宋家提亲呢!还是当妈的呢,一天天净不干正事儿......嗷!” 钱宏刚的抱怨没有说完,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秦香兰根本就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手抓着钱宏刚的后衣领子,一手握着小锹的锹把。 按着他,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抽打。 “丧良心的小王八犊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你老妈说话?啊!老娘还没吃你的和、喝你的呢,用得着你管我上不上工?还敢教我咋当妈?我看你是胆儿肥了你!我今天要不把你屁股打肿,我就不是你妈!” 锹把一下下打在钱宏刚的屁股上,疼得钱宏刚龇牙咧嘴,心里却越发的不服气。 钱宏刚一边挣扎着,一边愤怒的吼叫。 “你凭啥打我?你就不是好妈!你不给我彩礼娶媳妇,现在我自己娶回来了,你连提亲都不积极,你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妈!你赶紧把我放开,要不然,要不然等你老了,我就不管你了!” 钱宏刚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他完全可以轻松的挣脱老妈的束缚了。 然而,事实上却是,不管他怎么挣扎,他都像是老猫手底下的小耗子一样。 根本就逃不出她老妈的手掌心。 依旧被他妈牢牢的按在手底下不说,屁股上的棍棒也一下比一下更重了。 “记吃不记打的小犊子!还敢顶嘴威胁我是吧?以前真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对老娘没有一丁点儿的敬重!小树不修不直溜!今天我非得好好修理修理你不可!我看你以后还敢对老娘没大没小!” 第29章 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见钱宏刚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秦香兰手上松了两分力道。 等钱老五觉得自己好像能从老妈的手里挣脱的时候,秦香兰又骤然加力,再次牢牢地将他给按住。 当钱宏刚几次三番的奋力挣扎,每次都以为自己可以成功从老妈手上逃脱。 可次次以失败告终了的时候,她终于是认清了一个事实。 老妈分明就是在戏耍他! 他这个小胳膊根本就拧不过他老妈的这条粗大腿! 他如果再继续负隅顽抗下去,除了屁股再往上肿一截,没有丝毫的用处。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钱宏刚自认自己也算俊杰中的一员。 立马把之前的话给咽了回去,不再挣扎,而是向着秦香兰连哭带嚎地求饶。 “呜呜呜,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肯定孝顺你!呜呜呜,妈,我真错了!呜呜呜,我给你养老!就算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给你养老,我也给你养老!呜呜呜!” 就在钱宏刚对着自家老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着衷心的时候,钱彩凤进门了。 听见了五哥的话,钱彩凤眼睛立马瞪了起来。 “五哥这说的什么话?啥叫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给咱妈养老啊?你自己不孝不要刮连别人,反正只要我钱彩凤还活着一天,咱爸妈就有人给养老!” 听见老闺女的声音,秦香兰心中五味陈杂。 上辈子如果她没有放弃老七,而是拼尽全力救她,自己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凄惨。 这样想来,她上辈子落得个那样凄惨的结局,就是对她狠心绝情的报应啊! 将手上的锹把给丢了,秦香兰看着老闺女,一改刚刚面对五儿子时候的冷漠,扬起个大大的笑脸来。 “老七回来了,别搭理你五哥,他就是个分不清里外的缺心眼儿!” 说着,秦香兰伸手在钱老五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老五,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你以后再敢对着我没大没下,呵......” 秦香兰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冷哼了一声。 然而钱老五还是理解了自家老妈未尽的意思。 捂着自己的屁股站起身,钱宏刚赶紧点头。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妈,我真知道错了,我这回绝对长记性了!” 嘴上讨着饶,钱宏刚的眼神却一直往他老妈的手上瞧。 老妈这么一双小手,到底是咋把自己给按住的呀? 秦香兰看见了钱老五的小眼神儿,得意地瞟了他一眼。 哼!小样儿!我这可是被灵泉水改造过的身体,还能让你这小家雀跑了不成啊! 钱宏刚灰头土脸,头上还往下滴水,眼圈儿还红红的,看着着实有点儿辣眼睛了。 秦香兰不耐烦看见他,嫌弃地朝着他摆了摆手。 “赶紧滚蛋,别在我眼前晃荡,看见你就不烦别人了!” 钱宏刚现在是恨不得赶紧离开老妈的视线,但是他心里还惦记着提亲的事情,犹犹豫豫不肯走。 秦香兰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神更加的不耐烦了。 “不走?还想挨揍?” “走走走,马上走!” 见秦香兰的眉毛又竖了起来,钱宏刚赶紧捂着屁股,溜了。 等钱宏刚走了,钱彩凤赶紧将自己打听来的信息讲了出来。 两个人稍微一合计,就将宋家的真实想法给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紧皱着眉头,钱彩凤看向秦香兰。 “妈,宋佳怡骗我五哥的事儿,咱们真不告诉五哥啊?就这么让那个宋佳怡怀着别人的孩子进咱们家的门?” 秦香兰没有立刻回答老闺女的问题。 她自然是不希望钱宏刚把这个宋佳怡娶进门的。 但是,上辈子宋佳怡和老宋家可没少折腾她。 她凭什么就这么放过她们呢? 而且,以她对老五的了解,就算她们将真相告诉给老五,老五也不会相信,依旧会想尽各种办法娶宋佳怡进门。 那她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讨儿子的厌恶呢。 不如等宋佳怡进门,利用婆婆的这层身份,好好给自己出口恶气呢! 心里这么想着,秦香兰看向自家老闺女。 “老七,你去把你五哥叫回来,我这就去拿报告单。” 听妈妈要把真相告诉给五哥,钱彩凤郑重点头,去找钱宏刚去了。 钱宏刚刚刚把身上借来的那套衣服给换下来,正在擦头发呢。 看见七妹来找自己,随手就把自己的脏衣服扔进了钱彩凤的怀里。 “老七,正好你来了,一会儿把我衣服洗了。洗的时候小心点儿啊,这可是我借的!” 钱宏刚指使家里的姐妹指使习惯了,让钱彩凤帮着洗衣服,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这也就是秦香兰现在不在这,如果这话被秦香兰听见,少不得又得挨顿揍。 钱彩凤抱着衣服,也没拒绝,拉着钱宏刚就往外走。 “五哥,妈叫你说点儿事儿,你赶紧过去。” 钱宏刚一听老妈叫自己,当即双眼一亮。 “老妹儿,咱妈是不是要带我去宋家提亲了?哎呀,问你也白搭,你知道啥,我先走了,你别忘了把我衣服洗了!” 嫌弃钱彩凤走太慢,钱宏刚甩开她的手,径直向着主屋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满心欢喜地迈进主屋的门,准备和秦香兰出发去宋家的时候。 却发现,他老妈还是穿着平常上工时穿的衣服,老神在在地坐在炕边,一点儿要出发的意思都没有。 “妈,你咋不换身衣服呢?提亲咱们得郑重点儿呀!这样佳怡才有面子,你......” 见秦香兰连衣服都没换,钱宏刚立刻激动起来,嘴巴一张,埋怨的话就秃噜了出来。 只是说着说着,他就瞟到了秦香兰看向自己屁股的眼神。 瞬间,钱宏刚就僵在了原地,双手立马捂上了自己的屁股。 “妈,我错了!衣服您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想穿哪套就穿哪套!我妈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嘿,嘿嘿!” 对于钱洪刚这一番逢迎谄媚,秦香兰还是挺满意的。 怪不得明明知道有些人说的奉承话不是出于真心的,但人们还是乐意听呢。 这奉承话,听着就是让人舒坦,就是好听啊! 不过奉承话嘛,听听爽一下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耽搁了正经事。 朝着钱宏刚勾了勾嘴角,秦香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他。 “看看吧。” 钱宏刚看见老妈的笑脸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屁股算是保住了! 赶紧上前接过了秦香兰递过来的纸,飞快的扫了一眼之后,钱宏刚一脑袋问号。 “妈,这啥玩意儿?乱七八糟一堆数,啥意思啊?” 要说钱宏刚好歹也是初中毕业,就算看不懂报告单上的专业术语和数值,这“孕妇检查报告单”几个字还不认识吗? 他根本就是一心想着去宋家提亲的事情,所以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那报告单上罢了。 也不知道那宋佳怡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能让自家这傻儿子,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的呢? 叹了一口气,秦香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五儿子一眼。 “你眉毛下面那两个是摆设啊?你就没看出来这是宋佳怡的孕检报告单吗?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可是你俩是两个月前才在一起的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第30章 绝对不会后悔娶佳怡的! 原本钱宏刚拿着这张报告单还挺漫不经心的。 听见老妈的话以后,立马攥紧了手。 将手里的报告单都给弄皱了。 “唰”一下把报告单重新拿到自己的面前,钱宏刚不敢放过一个字,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直到看见妊娠时间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 “不可能啊!妈,这不可能!佳怡给我看过她的孕检报告单,那上面写她怀孕快两个月,那孩子就是我的呀!这是假的!这张报告才是你们伪造的!” 如同之前秦香兰预想的一样。 钱宏刚根本就不相信报告上面的内容,他更愿意相信宋佳怡对他说的。 更愿意相信,他手上的这张他妈亲手交给他的报告单是伪造的。 甚至还想将手上的检查报告给撕了。 只是他刚把报告撕了个小口,就被秦香兰眼疾手快地抢了回去。 这个时候,钱彩凤正好抱着脏衣服走了进来。 见钱宏刚非但不相信秦香兰的话,还要撕报告,立马急了。 “五哥!你是不是傻呀?咱们是一家人,咱妈可是你亲妈,她怎么会骗你呢!” 钱宏刚瞟了秦香兰一眼,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是咱妈不想给我出彩礼,才拿这玩意儿骗我,想要拆散我和佳怡呢!” 钱宏刚嘀咕的小声,可钱彩凤还是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 双眼瞪得更大,钱彩凤都要气冒烟儿了。 “五哥,你就宁可相信宋佳怡那个外人的话,也不相信咱妈吗?咱妈说得对,你就是个里外不分的缺心眼儿!我看你刚刚那顿揍是白挨了,就该让咱妈再揍你一顿!” 一句话像是按到了钱宏刚身上的那个开关。 钱宏刚浑身一抖,又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往远离秦香兰的方向,退了好几步。 眼睛不敢看秦香兰,可嘴巴上也就坚持着。 “你、你别吓唬我!反、反正我不相信这张报告单!佳怡怀的孩子就是我的!不管你们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娶佳怡的决心!我、我一定要和佳怡结婚!” 钱彩凤真的要被这个缺心眼儿又死心眼儿的五哥给气死了。 这证据都摆在面前了,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她哪里知道,就今天的这个场面,宋佳怡早就给钱宏刚打过预防针了。 当初宋佳怡拿着那张假报告给钱宏刚看的时候,就问过钱宏刚。 如果钱家人为了拆散他们,说她手上的报告是假的,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钱宏刚的,钱宏刚要怎么办。 钱宏刚当时可是指天发誓,说一定会相信宋佳怡,坚决不会被他老妈的阴谋诡计给迷惑的。 瞪了一眼冥顽不灵的五哥,钱彩凤又朝着秦香兰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妈,我五哥就是个棒槌!这可咋办啊?】 秦香兰看见老闺女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是早就告诉过她,会有如今的场面了嘛。 咋办? 该咋办咋办呗! 这傻小子自己愿意给自己戴绿帽子,自己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她就成全他呗! “行吧!既然我们说什么你都不相信,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但是老五,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清楚。 这个宋佳怡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得娶进门的。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要是后悔了,也别到我面前哭! 还有,我只帮你娶这一个媳妇,将来你们要是分开,再想娶媳妇,我一分钱的彩礼都不会再出了。” 钱宏刚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和秦香兰争斗一番的准备了。 没想到老妈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立马就高兴的找不着北了,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举起手就发誓。 “妈,你放心,我钱老五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后悔娶佳怡的!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嘿嘿,妈,咱们这就去宋家提亲吧?” 不想看见钱洪刚这一副摇头尾巴晃的哈巴狗模样,钱彩凤冷哼了一声。 “傻不拉几地,被人带了绿帽子还乐呢!早晚有你后悔的!” 这句话钱彩凤可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是特意说给钱宏刚恶心他的。 果然,钱宏刚听了这话,脸立马就黑了。 “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咱妈都同意了,有你说话的份儿,哪儿都有你!赶紧洗衣服去!一天天不上班儿也不上工,就是闲的你!” 钱宏刚得了秦香兰的同意,心里可高兴极了。 又拿出了以往做哥哥的气派,指使钱彩凤。 可他正得意着呢,屁股上却突然挨了一脚。 钱宏刚“哎呦”一声痛呼扑倒在地,转头就看见秦香兰冷冷瞪着他的眼神。 “钱老五!你自己没长手啊!当自己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呢?还敢指使你妹妹给你洗衣服?我看你还是不想娶媳妇儿!” 钱宏刚那还能不知道老妈这是生气了,赶紧站起身,从钱彩凤的怀里把自己的衣服抢了回来。 “想娶媳妇,咋能不想娶媳妇呢!这个我自己洗,等一会儿咱们从宋家回来我就洗。以后我的衣服我都自己洗!妈,你可千万别生气。” 上辈子钱宏刚能成为秦香兰最喜欢的孩子,这张会哄人的嘴绝对占了大半的功劳。 怪不得老话说,会撒娇的孩子有奶吃呢。 瞪了钱宏刚一眼,秦香兰站起身,抓着衣服下摆,往下抻了抻,起身往外走。 “走吧,去老宋家提亲。” 钱宏刚看秦香兰两手空空就走,想说什么。 但抿了抿嘴唇,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兴许老妈是想到县里之后,去国营商店买提亲的礼品呢。 自己还是别多嘴,要不然再挨顿揍,不值当。 钱宏刚想得挺美,却不知道,秦香兰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她就是要两手空空地到宋家去提亲! 第31章 还娶城里姑娘?做梦吧你! 钱老五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秦香兰的后面,两个人往车站走。 那兴奋劲儿,要是他身后有尾巴的话,恐怕都摇成螺旋桨了。 路上不管见着谁,钱宏刚都特热情地上去打招呼。 也甭管人家问没问,都要说一声“我要结婚了,今天去提亲”。 结果明明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到车站。 把秦香兰烦得不行。 正要拎着他的衣领子把人直接拎到车站去,赵桂香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呦!今儿我算是开了眼了,头一回听说男方两手空空地去女方家提亲的呢!老五,你妈不会是让你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吧!” 故作惊讶,实则戏谑的话听上去着实的刺耳。 钱宏刚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刚想要回嘴,就被秦香兰拉了回来。 秦香兰根本就不想搭理赵桂香。 他们已经在路上浪费了太长的时间了。 她只想赶紧把亲定完,赶紧回家。 有那功夫和赵桂香扯犊子,她还不如在空间里伺弄她的庄稼呢。 然而,见秦香兰不吭声,赵桂香眼珠子一转,还以为自己猜对了,立马开始幸灾乐祸,更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哎呦我的妈诶!秦香兰,你还真能刚拿出来这丧良心的事儿啊!就算是家里再穷,你也不能让自己儿子去当上门女婿呀!你这不是诚心想让老五断子绝孙嘛!哎呦呦,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妈,老五你也是真可怜呢。” 赵桂香这一番唱念做打可吸引了不少人。 路过的人都对着秦香兰母子二人指指点点。 让自家儿子给别人做上门女婿,在西沟大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也就只有是在娶不起媳妇,或者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家,才会想着让自家的儿子去给比给别人家做牛做马,当上门女婿。 秦香兰前两天不是还得了一笔钱,怎么想在还让自己的儿子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对于众人的指点,钱宏刚只觉得万分的尴尬。 两只拳头握得死紧,钱宏刚脸憋得通红,怒指着赵桂香。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做上门女婿啊!我是去县城提亲,过两天就把新媳妇就娶回来了!” 听了钱宏刚的解释,赵桂香像是听见了什么世纪大笑话。 话都没有说完,就笑得前仰后合的。 “哈哈哈!大伙儿都来听听,可笑话死人了!就你钱宏刚,能娶个女的都不错了,还娶城里姑娘?做梦吧你!” 说着,赵桂香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香兰和钱宏刚,撇了撇嘴。 “呵,穿得这么寒酸,人家城里姑娘能看上你?怕不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吧!” 钱宏刚最听不得别人说宋佳怡的不好。 一听赵桂香竟然骂宋佳怡是丑八怪,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你他妈······” 钱宏刚指着赵桂香想要动手。 但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秦香兰拎着脖领子给捞回来了。 “妈!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满嘴喷粉的死老太婆!” 和之前的情况一样,不管钱宏刚如何地挣扎,依旧挣不开老妈的手,只能不甘不愿地被老妈拎了回去。 正憋着气呢,就听见秦香兰开口了。 “你要是今天不想去提亲,你就去,反正我是无所谓。再说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狗咬你一口,你还咬回去啊?你不嫌弃埋汰,我还嫌恶心呢!你是人,和那不会说人话的畜生较什么劲呢!” 说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桂香,秦香兰抬腿就往车站走。 钱宏刚也赶紧追着老妈的背影走了。 这一下,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人成了赵桂香。 秦香兰这不就是说她赵桂香是狗嘛! 赵桂香都听懂了,其他人自然也听懂了。 偷摸摸地对着赵桂香指指点点,憋笑憋得脸都疼了。 恨恨地瞪了围观的几人一眼,赵桂香又将视线转向秦香兰母子的背影,赵桂香气的胸膛不断地剧烈起伏。 “呸!个老不死的!还娶城里媳妇儿,我儿子那么优秀都娶不上城里媳妇儿呢,你倒是敢想,我等着看你丢人!” 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赵桂香冷哼一声,这才脚步匆忙地离开。 钱宏刚一边追赶老妈的背影,一边偷偷往后瞄。 见赵桂香匆忙离开的背影,朝着他妈竖了个大拇指。 “妈,你这张嘴真厉害,赵老太都要被你气死了!哈哈哈,该!让她嘴贱!等过两天佳怡进门了,我非得带着佳怡在她面前多晃悠两圈儿,好好气气她!” 秦香兰面无表情的听着五儿子的马屁,听到最后的时候,实在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儿。 呵,就你那媳妇干的那些丑事,你还敢带着人出去晃悠。 那不就是纯纯的脱裤子拉磨,转着圈儿的丢人嘛! 将来事情东窗事发了,你还不把肠子都悔青了! “少说废话,赶紧走,再磨蹭班车都赶不上了。” 紧赶慢赶的,两个人到车站的时候,班车刚要走。 赶着最后的时间,两个人上了车。 刚刚坐下,秦香兰就抱着双臂,闭上了眼睛。 钱宏刚坐在秦香兰的旁边,低着头,没敢看老妈的脸。 双手在大腿上摩擦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妈,虽然那个死老太婆很讨厌,但有一点,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咱们上门提亲,不穿的体面点儿就算了,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吧?” 说完,钱宏刚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老妈的回答。 终于抬起头,朝着秦香兰的方向瞄了一眼。 却发现,他妈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 又无奈又憋屈地咬了咬嘴唇,钱宏刚也没有勇气将他妈给叫醒。 只能叹了一口气,闭嘴了。 秦香兰自然不是真的睡着了,她只是不想搭理老五。 因为老五的话,让她想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好不容易凑够了宋家要的彩礼,又托了媒人好几次,老宋家才终于松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提亲那天,她穿上了她最体面的一件衣服。 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两瓶最好的红纸包着瓶脖子的高粱酒,两斤红糖和两斤槽子糕做礼物。 这样的定亲礼,已经是村里顶顶好的了礼品了。 然而,当她们满心欢喜地上门的时候,却被宋家人好一顿的冷嘲热讽。 她永远记得,宋佳怡她妈一边斜眼扫视她,一边嫌弃地撇嘴,用鄙夷的语气说的那句话。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拿这么点儿破烂儿过来,就想娶我们佳怡?当我们佳怡是一袋苞米面就能娶回去的农村土妞呢?走走走,赶紧走,你们要是就这么一点儿诚意的话,我们不可能把佳怡嫁过去!” 就这样,宋家收了他们送去的礼品,却连门都没有让他们母子二人进去,就臭骂了他们二人一顿,将门给关上了。 回去以后,钱宏刚发了好一顿脾气。 埋怨秦香兰穿得太土气,埋怨她嘴笨不会说话让宋母生气,埋怨她买的礼物太便宜了,让他和宋佳怡丢了面子。 不仅如此,还撒泼打滚儿,非得让她借钱买一块手表送到了宋家。 秦香兰没有办法,只能回娘家,豁出了一张老脸,低三下四从娘家借了钱和票回来,买了手表送去了宋家。 这才终于把这婚事给定下来了。 那块手表,在宋佳怡嫁过来之后也没看见她带过。 现在想来,应该是带在那女大夫的手腕上了。 上辈子自己是不是真的眼盲心瞎呀,明明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自己怎么就是一点儿也没有发现呢? 第32章 你怎么能变卦呢? 车到站了,钱宏想叫醒自家老妈,刚转过头,秦香兰却已经挣开了眼睛。 双眼清明,没有一点儿刚刚睡醒的迷蒙模样。 “看我干什么?下车啊!” 见老五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秦香兰眉头微皱。 要不是她坐在里面,钱宏刚不下车她就下不去的话,她早就下车了。 钱宏刚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妈根本没有睡着,也听见了自己的话。 只是假装听不见就是了。 抿着嘴唇,钱宏刚委屈巴巴想要说话。 抬头看见秦香兰不耐烦的表情,赶紧又把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起身下了车。 秦香兰见状,微蹙的眉头一下松了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宋家走。 路过一家国营商店,秦香兰转头看了一眼。 钱宏刚以为她会进去,买一些礼品。 然而秦香兰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丝毫停留的从店门口走了过去。 钱宏刚低头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又看看两手空空的秦香兰,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秦香兰听见身后五儿子呼吸的变化,微微勾了勾嘴角。 谁说狗改不了吃屎? 只要狗每次吃屎的时候都狠狠抽它一顿,再傻的狗也不敢再去吃屎了。 一直纠结提亲礼物的钱宏刚没有发现。 明明从来没有去过老宋家的秦香兰,行走之间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用最短的路径,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老宋家的大门口。 “敲门。” 站在老宋家的门口,秦香兰的语气相当的冷淡。 钱宏刚听见老妈的命令,赶紧上前敲门。 因为心里实在是忐忑,敲门的节奏有些乱。 门敲了一会儿,宋家也没有人来开门,钱宏刚心里更加的忐忑了。 害怕宋家人是生气了才不给他们开门,钱宏刚正要再敲第二次,秦香兰开口了。 “哦,没人来开门啊,看来就家里没有人,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说着,没有丝毫的犹豫,秦香兰转身就要走。 见老妈说走就走,钱宏刚傻眼了。 然而,傻眼的不止他,还有在院子里扒着门缝儿往外看的宋家三口人。 其实他们早就等着钱宏刚上门了。 只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宋家人就有点儿生气了。 听见钱宏刚的敲门声也当做没看见,想要给钱宏刚和秦香兰一个下马威。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秦香兰根本就不像钱宏刚说得一样,是个性子软好拿捏得。 她分明是个急脾气。 只是一次敲门不开,竟然说走就走。 这一下,宋佳怡她妈可着急了。 放跑了钱宏刚,可没有傻子能接盘自家闺女了。 这么想着,宋老太赶紧打开了大门。 “呦,亲家母来了,呵呵,一大早就起来等你们上门呢,也不知道你们会这个时候来,不小心睡着了,没听见敲门声,见谅啊!” 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宋老太一边伸手,准备接二人手里的礼品。 结果一伸手,才发现,两人根本啥都没有拿,就是两手空空地过来了谈婚事了。 宋老太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僵在了脸上,随后立马冷下了表情,挑眉看向钱宏刚。 “我说钱宏刚,虽说你是农村的,没有文化,但起码的规矩得知道吧?上门提亲,你连盒高点儿都不拎一盒,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我们佳怡放在心里啊?” 宋佳怡和宋老头原本就一直关注着门口的动静儿。 一听宋老太的话,宋佳怡立马就火了。 “噔噔噔”跑到了大门口,拉开大门就冲到了钱宏刚的面前。 “钱宏刚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是不想娶我就直说啊!何必这么埋汰我!我一个城里的姑娘嫁给你都够委屈了,彩礼拿不出来也就算了,提亲你连盒糕点都不买!呵,既然这么没有诚意,那这婚也不用结了!” 一边说着,宋佳怡一边哭得梨花带雨。 她原本就长得好看,此时一双大眼睛水光滢滢,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秦香兰看着这样的宋佳怡,再看看站在宋佳怡面前手足无措,恨不得把人抱到自己怀里好好安慰一番的自家儿子。 在心里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她那傻儿子可最吃这一套了。 果然,下一瞬,钱宏刚就冲到了宋佳怡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佳怡!我怎么会不想娶你呢?我做梦都想要娶你!我不是故意不买礼品的,我只是、只是······” 钱宏刚“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啥来。 宋老太冷着脸,走到二人身边,一把将宋佳怡的手从钱宏刚手里拉了出来。 “哼!钱宏刚,你要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可要重新考虑彩礼的事情了。本来我们觉得你喜欢我们佳怡,彩礼少一点儿无所谓,现在看来,你也是个不靠谱的!既然这样,彩礼至少得三百块钱才行了!” 别说三百块钱,就是比五十块钱多一分钱,他也不敢做主。 只用祈求的小眼神儿,一个劲儿地往自家老妈的身上瞟。 秦香兰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宋家一家人表演。 这母女俩都出来了,宋老头也该出来了吧! 如她所想,下一刻,宋老头也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看向秦香兰的时候,脸上都是温和的笑容。 “说的什么浑话!我想可能是宏刚太紧张,把礼品的事儿给忘了,不要紧,以后再补上就是了。” 宋佳怡母女唱完了白脸,宋老头这是出来唱红脸来了。 然而,秦香兰却是没有心情看他们唱大戏。 几乎在宋老头话音刚刚落下,她就开了口。 “呵呵,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们不是忘了带礼品,实在是家里条件有限,没有钱买礼品了。” 秦香兰睁眼睛说瞎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心虚。 宋家三人听着这理由都抽了抽嘴角。 明明刚得了五百块钱,还敢说没有钱买礼品,糊弄鬼呢! 分明就是没有把他们家闺女放在眼里! 不会是这老太婆知道什么,不想让佳怡进门了吧?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宋家三口人相互对了几下眼神,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钱宏刚没有注意宋家人表情的变化,闻言赶紧跑回老妈的身边,扯她的衣摆,想提醒她别瞎说话。 秦香兰斜了傻儿子一眼,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哦,其实我原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既然你们也不同意,那这门婚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宏刚,走吧,我们回家。” 宋家人哪里是真的不想结这门亲啊! 他们都快要急死了,恨不得马上就让钱宏刚和宋佳怡去领证。 搞这一出,也只不过是想在钱家人面前拿个乔,以便宋佳怡嫁到钱家以后,更好地拿捏钱家人罢了。 却不想弄巧成拙,秦香兰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你们不想嫁? 那就不嫁呗!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老钱家! 眼看着秦香兰真的要走了,宋老头赶紧给自家老伴儿使眼色。 【赶紧想办法呀!一会儿人真要跑了!】 宋老太又赶紧看向宋佳怡,朝着钱宏刚的后脑勺点了点下巴。 【闺女,赶紧留人,要是把他放跑了,可找不到这么好拿捏的缺心眼儿了!】 宋佳怡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但也只能跑到钱宏刚身边,拉住了他的胳膊。 “宏刚哥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真的不想娶我了吗?不想要我和儿子了吗?” 宋佳怡嗓子都快要夹冒烟了。 钱宏刚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求自己,脑子一热,一把抓住了宋佳怡的手。 “佳怡,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说着,赶紧追上了秦香兰。 “妈!你这是干啥呀!咱们在家不都说好了嘛!你怎么能变卦呢?” 秦香兰停下脚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五,挑了挑眉毛。 “钱老五,你搞清楚,现在变卦的可不是我!我早都已经说了,你要想结婚,我只出五十块做彩礼,其余的,多一分钱我都不会出。我这人说话一定是算话的,你不知道吗?” 第33章 倒反天罡是吧? 钱老五以前是真不知道她妈这么说一不二。 毕竟以前都是他说什么,他妈就听什么,从来都是以他的话为准,没有自己的原则的。 可是最近这些天,他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了他妈妈绝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只要是他妈说的,谁来了也改变不了。 可现在说的不是早饭吃什么的小事儿,是他的人生大事啊!他妈就不能稍微妥协一下吗? 秦香兰也不是突然变卦了。 她只是笃定宋家人不会真的把他们赶走。 现在可不是上辈子。 宋家人不用急着将宋佳怡嫁出去。 没有他钱宏刚,他们兴许还能骗个条件更好的李宏刚、孙宏刚啥的。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尽快将宋佳怡嫁了才行。 要不然,全家都要受牵连了! 眼看着钱宏刚也说服不了秦香兰,宋老太在心里暗骂他窝囊废。 看秦香兰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怨恨。 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就秦香兰这样的农村老婆子,她看她一眼都嫌弃脏了眼睛。 话都不会和他们说,就直接摔上门让二人滚蛋了。 奈何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只能想将这口气忍下来了。 又相互对了一下眼神,宋老太又突然变了一副表情,满脸的笑模样。 “哈哈哈,亲家母,宏刚,你看你们误会了不是!我们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就是想要看看宏刚对我们佳怡的感情。现在我们发现,宏刚对我们佳怡是真的,那我们就放心了。彩礼不彩礼的都不重要,五十块钱就五十块钱!”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你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别管宋老太态度的转变有多么的突兀,多么的不合常理。 但只要宋家人能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秦香兰也不会真的和他们撕破脸。 宋家人不再作妖了之后,婚礼的相关事宜就进行得相当的顺利。 当敲定了所有的事情,被宋家人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送出家门的时候,秦香兰站在宋家大门口,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想想刚刚宋老太那张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还只能哄着她的那张谄媚的嘴脸,秦香兰只觉通体舒畅。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爽! 从头发梢爽到脚后跟儿! 第二天,钱宏刚就拿着介绍信和户口本,跟宋佳怡领了结婚证。 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回来的时候,又像个花孔雀一样,见找个人就跟人家显摆自己的结婚证和媳妇。 等到晚上,钱宏刚更是连饭都不想吃,就知道捧着自己的结婚证,看着上面的照片傻乐。 钱彩凤叫了他好几遍,也没有得到回应,撅着嘴巴冷哼了一声。 “个大傻子!” 话被秦香兰听见了,朝着她招了招手。 “别管他,让他自己美去吧!你今天早点儿睡,明天跟我进城,给你二姐送个信儿,顺便买两件新衣服。” 这时候,像他们家这样的农村人,一年到头的也穿不上一件新衣服。 哪个不是补丁叠着补丁。 像是钱彩凤这样,在家排行靠后的,更是从来都没有穿过新衣服。 不是捡哥哥剩下的,就是捡姐姐剩下的。 对于新衣服,钱彩凤自然也是渴望的。 但是她们家的情况,她还是大致了解的。 钱可能是不缺,但布票却是肯定缺的。 家里面布票最多也就只够做一件衣服的。 “妈,咱家才有多少布票啊,我还长身体呢,做了新衣服也穿不了多长时间,还是给你自己做吧!马上就要当婆婆了,得做一身新衣服呢。” 闺女孝心,秦香兰自然是高兴。 可是她还是坚持要给老闺女买衣服。 其实她早就想给老七买两身新衣服了。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 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不说,还都是补丁,实在是不像话。 秦香兰刚要开口,钱宏刚不满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妈,老七说得对!一个姑娘家穿那么好干什么?咱家要是有布票,你给我做一套新衣服呗,马上要结婚了,连一套新衣服都没有,多让人笑话呀!” 刚刚还蹲在一边抱着结婚证傻乐的人一下子冲到了饭桌边,跟条哈巴狗似的,凑到秦香兰身边献殷勤。 然而,还不等秦香兰的白眼儿翻出来,老大钱宏胜先冷哼了一声。 “结婚就得穿新衣服?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不也啥都没有,我能结你咋不能结!就算是要买新衣服,也得先给我这当大哥的买,你一个小的,还想越过我这个老大呀?” 钱宏刚被大哥这一番抢白,很是不乐意。 “大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你结婚的时候咱家啥情况?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就那样咱家都挤出五十块钱来给你娶媳妇,你还有啥不满意的?现在咱家也不那么紧巴了,凭啥我就不能穿新衣服结婚?再说了,这布票是咱家的,也有我的一份儿,凭啥因为你是老大,就啥都紧着你啊!” 真是的,大哥老是拿自己是老大说事儿! 总觉得自己是老大,为这个家付出的更多,所以心怀委屈。 他却不明白大哥有什么可委屈的。 他是多给家里挣了几年的工分,但是他也多吃了家里好几年的粮呀! 兄弟两个都有各自的道理,谁也不让着谁,几句话以后就在饭桌上呛呛了起来。 老三、老四和老六也见缝儿插针的给自己争取穿新衣服的机会。 一时之间,大人们的心思都放在了新衣服上,谁还有心思吃饭。 钱彩凤中间有好几次想要劝他们别吵了,可却一直找不到插话的口子。 张了好几次嘴,最后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秦香兰将老闺女拉到自己的身边,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一边也没耽误自己吃饭。 完全没有将那群儿女的争吵放在心上,纯纯把这一幕当成下饭剧看了。 钱宏利的大闺女见状,也赶紧扒饭,一边扒,一边帮着来两个妹妹夹菜。 她们妈赵凤芝回娘家好几天了,她们的爸也不管他们。 她们都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今天有这机会,她们可不得多吃点儿。 钱永兴听着几个儿女因为一件衣裳,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脸色越发的黑沉。 举起饭碗正想摔,眼角却下意识地先瞄向了秦香兰。 见她瞟了自己一眼,钱永兴当即感觉自己后背一凉。 【敢摔碗以后吃饭就别用碗了!】 看清楚老伴儿眼中的意思,钱永兴又悻悻地把饭碗给放下了。 唉!惹不起又管不了! 爱咋咋的吧! 这么想着,钱永兴也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儿女们的争吵,低头扒自己的饭。 这时候他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两盘菜已经没了一半儿了。 再不赶紧夹两筷子,他就只能干噎杂粮饭了! “我不管!都是爹妈的儿子,必须一视同仁!给老七和老五买就得给我买!要不然买回来我他妈也全都给剪喽!谁他妈的也别穿!” 伴随着老大的一声怒吼,秦香兰将最后一口饭咽下了肚。 随即众人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老大的脸上就多了个通红通红的巴掌印。 歪着脑袋,正在气头上的钱宏胜一下转回头,愤怒地看向秦香兰。 “妈!你凭啥打我?你就是他妈的偏心!你·····” 被打了,钱宏胜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还要和秦香兰呛声。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秦香兰便扬起手,“啪啪啪”的左右开弓,照着他的脸又扇了几巴掌。 钱宏胜挨了这几下,直接就懵了。 连凳子都坐不住,直接坐到了地上。 其他人看着突然动手的秦香兰,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都不敢吱声。 心中满是愤懑的钱宏胜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哪里犯了错。 刚刚几个兄弟姐妹都说话了,老妈却只打自己一个,根本就是心里厌恶他,偏心其他人! 凭啥呀!就凭他是老大,他就得让这弟弟妹妹?他就得吃亏吗? 他不服气! 就在钱宏胜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中不可自拔的时候,秦香兰冰冷的声音扎进了他的耳中。 “你和谁‘他妈’的呢?嗯?倒反天罡是吧?” 像是一盆凉水直接兜头浇在了头上。 钱宏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他竟然和他妈说了“他妈的”! 心里的委屈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被不安和惊慌代替。 脖子也不梗着了,钱宏胜缩着脑袋,臊眉搭眼儿地瘫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刚刚和弟妹们吵架的时候,那神气的派头。 钱宏利和钱宏刚他们几个也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香兰冷眼扫视着自己的这些儿女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给老七买衣服,是老七自己编筐挣出来的钱和票,和你们有个屁的关系?你们还舔着大脸争上了!告诉你们,新衣服我只给老七买,其他人,都他妈给老娘滚犊子!” 放下话,秦香兰冷着脸就走了。 钱永兴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站起身,看了还摊在地上的大儿子一眼。 “欠揍!” 等钱永兴也走了,钱宏利的三个闺女也悄摸摸地下了桌。 钱宏刚几个人相互看看,也不敢再说多余的话,都捧起自己的饭碗,准备吃饭。 一低头才发现,菜盘子里哪还有菜,就剩点儿菜汤了。 得,新衣服没捞着,菜也没了。 整个一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别吃了,都散了吧! 没一会儿,饭桌上就剩下钱宏胜一家了。 钱明刚刚只顾着看热闹,没吃着菜。 现在想吃菜却没有了,立马哭闹了起来。 “我要吃菜!我要吃菜!我不要菜汤,妈!我要菜!” 菜就这么多,林秀英哪里去给儿子弄菜,听见儿子哭闹,也只能轻声哄。 钱明却不依不饶,对着林秀英连踢带踹的,吵着要吃菜。 钱宏胜刚刚在全家人面前丢了个大脸,此时羞愤异常。 好不容易将自己心中的暴躁给压抑了下去,刚从地上站起身,就被自己大儿子扇了一巴掌。 顿时,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钱宏胜拎过钱明,照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哭哭哭!就他娘的知道哭!除了哭就是吃!菜菜菜!你看你老子我像不像菜!” 钱明是钱家的长孙,从小就是被惯着长大的。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暴怒的爸爸,当即就被吓傻了,憋着嘴,却不敢再哭了。 林秀英心疼儿子,赶紧抱起了钱明。 “宏刚,你拿孩子撒什么气啊?刚刚确实是你过分了,怎么能和妈说那样的话呢?再说,咱们是老大,让这点儿弟弟和妹妹也是应该的,你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钱宏胜根本就不耐烦听林秀英说这些话,一把甩开了她的胳膊,双眼通红地瞪着她。 “闭嘴!你懂个屁!用得着你在这儿装好人!我凭啥不计较?我是大哥!长兄如父!他们就得敬着我!都像你一样,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个屁来,将来这个家我还能捞着什么?” 将林秀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钱宏刚顶着一张猪头一样的脸冲出了大门。 一宿都没有回来。 第34章 快跑!抓投机倒把的来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钱彩凤就醒了。 一边刷锅做早饭,一边哼着《社会主义好》的调调。 要买新衣服了,她实在是有些兴奋,根本就睡不着。 这还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穿新衣服呢! 高粱米粥刚做好,大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钱彩凤抬起头,就看见钱宏胜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院门。 “大哥,你起这么早干啥去了?啥时候出去的?我咋没看见你?” 拿着水瓢,钱彩凤严重满是疑惑。 钱宏刚也是没有想到家里有人这么早就起来了。 正蹑手蹑脚的关门呢,冷不丁儿听见钱彩凤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差点儿把手给夹了。 转回身,看见一脸疑惑的七妹,钱宏胜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哦,我、我没干啥,就出去走走。你做饭吧,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敷衍的解释了一句,钱宏刚匆忙地回了自己屋。 钱彩凤看着大哥的背影,总觉得他有哪里怪怪的。 不等钱彩凤想明白钱宏刚奇怪在哪里,秦香兰也从屋里出来了。 两人也没有等其他人,先吃了饭就出门了。 赶着最早的一班车,两人到了县城,直奔国营商场。 路过黑市所在的那条胡同的时候,秦香兰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正好和站在胡同口的陈向阳对视了一眼。 陈向阳自然是没有认出秦香兰的。 他只是站在胡同里,随意地扫视着外面的行人。 和秦香兰对视了一瞬,便将视线移开了,并没有把这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放在心上。 秦香兰也假装不认识人,很自然地将视线转移开,和老闺女继续往国营商店走。 到底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挑衣服的时候,钱彩凤兴奋得不得了。 想把每一件都穿在身上试一试。 尤其是一件蓝色的翻领衬衣,她很是喜欢。 看见便挪不开眼睛了。 只是一问价格,她就打怵了。 一件最普通的白衬衫就得十块钱和五尺的布票。 那件蓝色的衬衣比白衬衣贵了五块钱不说,还得多拿三尺的布票出来。 她也不知道老妈的手上有多少布票。 但也不能都给她用了吧。 想来想去,钱彩凤还是选了那件最普通的白衬衣。 秦香兰一直观察着老闺女的表情,哪还不知道她其实最喜欢的就是那件蓝色的衬衣呢。 只是钱她有,布票却只有五尺半,还差一点。 眼看着老闺女指着那白衬衫,眼睛却还控制不住地往那件蓝色衬衫上瞟,秦香兰忽然想起了刚刚看见的陈向阳。 那小子说不定有办法能弄到布票。 这么想着,秦香兰阻止钱彩凤想要拿白衬衫的手。 “老七,先别着急,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出去办点儿事儿。” 马上就要结账了,忽然有事儿要办。 钱彩凤还以为这是老妈给自己的暗号,暗示自己她们带的钱和票不够,买不了了呢,心里头有点儿失落。 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快就调整好心情,笑着点了点头。 “那咱们先去办事儿,改天再来买吧!” 说着,就要往店外走。 却被秦香兰一把给捞了回去。 “等一会儿,不用你一起去,我去就行了,你就在这儿挑衣服,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将老闺女留在商店里,秦香兰快步拐进了一个隐蔽的巷子。 从空间中拿出一个背篓,秦香兰把自己捂严实了之后,背着背篓就朝着“黑市”走了过去。 果然,陈向阳还站在胡同里。 而她现在的这身装扮明显比刚刚有辨识度。 起码陈向阳看见她的瞬间,便双眼一亮。 很显然是认出她来了。 看见秦香兰背后的大背篓,陈向阳赶紧上前帮忙。 “哎呀同志,竟然在这儿又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又是来卖水果的吗?这次还是上次的价格?” 陈向阳的态度十分的热情,热情的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都向秦香兰投去了探究的眼神。 秦香兰没有把背篓完全的交给陈向阳,而是帮着他一起,将背篓放到了地上,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陈向阳见她摇头,脸上惊喜的笑容淡了几分。 “啊,你的水果品质这么好,涨价了也是正常的,那你现在是想卖什么价格?” 他以为秦香兰摇头是水果价格涨了,还想着要是价钱长得太多的话,他就要考虑到底买不买了。 水果不像粮食那么好保存,损耗大还得增加成本。 而且,最近不止是县里在严打,市里也在严打。 倒卖的风险增大了不少,如果利润再降低的话,他再冒险就不值当了。 然而就在陈向阳这么想的时候,秦香兰竟然从背篓里掏出了一根黄灿灿的苞米棒子。 “今天不卖水果,卖苞米棒子,你要吗?” 比起水果,苞米棒子的价钱低多了。 然而陈向阳看着眼前金灿灿的苞米棒子的眼神却无比的热切。 这苞米棒子的品质也太好了吧! 整根棒子有成年男人手臂那么长,从头到尾,就连棒子尖尖上的苞米粒都十分的饱满,没有一粒苞米粒长瞎了。 接过棒子,陈向阳在手里颠了颠,眼中的光芒更盛。 赶紧从棒子尖而上扣了一粒苞米粒下来,陈向阳观察凑近仔细观察。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米粒又深又长,棒子芯竟然只比大拇指粗一点点。 这说明什么? 说明同等大小的玉米,这根棒子的产量更高。 迫不及待地将那颗苞米粒塞进了嘴里,牙齿咬碎米粒的同时,一股浓郁香甜的玉米香味儿瞬间在口腔之中爆开。 陈向阳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同志,你这背篓里都是这种苞米?我全都要了!” 秦香兰挑眉,“同志,我这苞米可不便宜,五毛钱一斤,还得搭布票。没有布票不卖的。” 秦香兰给出的价格确实不便宜。 按照现在市面上玉米的价格,五毛钱一斤已经到顶了。 但人家买的是苞米粒。 秦香兰的这些,可都还带着棒子芯儿呢! 然而,陈向阳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好像生怕秦香兰后悔似的,二话不说,就开始掏钱和票。 陈向阳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也背了个大大的蛇皮袋子。 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想来已经收了不少好东西。 将袋子放在秦香兰的背篓上,陈向阳正从袋子里往出掏钱呢,忽然就听见胡同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 “快跑!抓投机倒把的来了!” 第35章 秦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声惊呼,宛如在滚烫的油锅里撒了两滴水,小小的胡同登时便炸了锅。 不管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动作。 跑! 胆子小的,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拿,撒丫子就往胡同口跑。 胆子大的,比如陈向阳,还想将自己的蛇皮袋子带上再跑。 他干投机倒把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遇上抓人也不是第一次。 如何应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陈向阳捞蛇皮袋子的动作非常的快。 然而,秦香兰的动作却是比他还要快。 不等陈向阳的手碰到蛇皮袋子,秦香兰已经一把将蛇皮袋子按进了背篓里。 紧接着用力拎起背篓往背上一甩。 背上背篓,二话不说,秦香兰两步就翻上了墙。 陈向阳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她就已经从墙头上翻了过去。 “诶!你......” 自己的东西被人给顺走了,陈向阳下意识的也往墙上翻,想要追赶秦香兰。 奈何他没有秦香兰的身手,在墙上蹬了两脚之后,还是滑了下来。 他瞪着秦香兰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往墙上踹了一脚,转身也往胡同口跑。 结果刚跑到胡同口,就被人给截住了。 “有一个从墙上翻过去了!快追!你!双手抱头,蹲在墙根儿,不许动!” 已经错过了最佳逃跑的机会,陈向阳只能听话的双手抱头,咬着后槽牙,脸色阴沉的蹲在了墙根儿下。 终年打雁,没成想今天他倒是被只小雀儿啄了眼! 没躲开警察不说,竟然叫人家把自己的东西给顺走了。 别叫他再找着那个买葡萄的老太婆! 找着了,他非得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陈向阳恨恨的想着的时候,一群警察已经冲进了胡同。 好几个要么动作慢,要么舍不得东西的已经被抓住了。 被警察按着,哭爹喊娘的求饶认错,希望警察能放他们一马。 然而,任他们再怎么哭嚎,东西还是被粗暴的收走,手铐还是戴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唯一一个异类就是陈向阳了。 一个小警察走到了陈向阳的身边,拿出了手铐。 “把东西拿出来吧!反正也跑不了了,自己拿出来,咱们都省力气。” 陈向阳也不是第一次被抓,这流程都熟悉的很。 闻言伸手就往衣服兜里伸,伸进去掏了两下,动作忽然一顿。 对了,他之前把身上的东西都装在那个蛇皮口袋里了。 而蛇皮口袋刚刚还被那个老太婆背走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身上啥也没有! 想明白这一点,陈向阳立马扬巴起来了。 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要给自己戴手铐的警察,露出了一个坦荡的笑脸。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路过的。” 那警察听了陈向阳的话,乐了。 “嘿呦!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你机会坦白从宽不珍惜,非得让我亲自动手,来个人赃并获,才肯认罪是不是?行!我这就成全你!” 撸起袖子,小警察伸手就往陈向阳的裤腰上摸。 一般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总是爱把钱和票往这个地方藏。 然而,小警察在陈向阳的裤腰上摸了一圈儿,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个老油条! 小警察的闹钟闪过这样的想法,紧接着蹲下身,往陈向阳的裤腿摸过去。 裤腰上没有,裤腿里肯定有。 然后,小警察就从裤腰摸到了裤腿,又从裤腿摸到了脚踝。 最后甚至让陈向阳把外套和鞋全都脱了,还狠狠抖了好几下,依旧啥也没有搜出来的时候,小警察懵了。 “不可能啊!咋没有呢?” 小警察站在原地一脑袋问号。 他的同事已经将其他人都处理好了,见他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儿,便过来查看。 “嘿,小钟,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赶紧带人走了,咱还得去下一个点儿呢!” 听见催促声,小警察脸上满是尴尬。 “孙哥,这人好像不是投机倒把的,身上啥也没有啊!” 孙哥听见小警察的话,斜眼瞟了陈向阳一眼。 “不可能!不投机倒把,到这儿来干什么?你肯定是没搜仔细,我来!” 陈向阳也没有争辩,让那个老孙又搜了一遍。 这一回,懵逼的变成了两个人。 拿着自己的外套和鞋子,陈向阳看向老孙。 “同志,我真不是投机倒把的,我就是路过,就被这个小同志按这儿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老孙只能朝着陈向阳摆了摆手。 “不是你小子有毛病啊!没事儿往这边瞎溜达什么?瞎耽误我们功夫!赶紧走赶紧走!以后没事儿别往这边来了!” 陈向阳赶紧点头,穿上鞋,拿上衣服赶紧走了。 等彻底出了那个小胡同,陈向阳一下乐了。 同时,心里头对那个顺走了自己蛇皮口袋的老太太的怨恨也消解了。 多亏她把自己的蛇皮口袋给背走了。 要不然自己这次绝对在劫难了。 也不知道那老太婆被抓没有,要是被抓了,自己的那些钱和票就要便宜那帮小警察了。 而整被陈向东惦记的秦香兰此时此刻就在与他隔了两条街的另一个胡同里。 好不容易甩开了身后的警察,秦香兰抓紧时间把背篓和身上的罩衣扔进了空间。 结果一出胡同,就碰见了几个正在东张西望的警察。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是个死胡同啊!根本就没有人!” “咋没影了呢?我亲眼看见那个人往这边来了呀!” “我看你就是欠练,那人背着那么大一个背篓,你都能跟丢,我也是服了你了。” 几个警察聚集在路口,叉着腰,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斗嘴。 郑康深深喘了一口气,看了几个同事一眼。 “行了,跑了就跑了吧!能从咱们这么多人的围堵中脱身,也是个有本事的。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还得去下一个点儿呢。” 现在的郑康显然已经不是从前没有什么地位的小实习警察了。 在几个人中,隐隐有老大的意思。 原本还在斗嘴的几个警察听了他的话之后都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其中一个警察突然抬起手,大喊了一声。 “站住!别动!” 话音未落,警察便已经冲了出去,将秦香兰堵在了胡同口。 郑康几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将秦香兰团团围住。 而秦香兰则一脸惊慌地靠在墙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你们要干啥?我、我不是坏人!” “秦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第36章 大娘是拾金不昧的活雷锋啊! 郑康的声音和秦香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看见郑康,秦香兰立马放松了下来。 “哎呀,是小郑同志啊!你们这是在执行任务?我是不是碍你们的事了呀?” 一看秦香兰和郑康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那几个警察也放松了下来。 郑康不动声色往秦香兰的身后扫了一眼,脸上笑眯眯的。 “哦,没有!我们正在抓投机倒把分子,秦阿姨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刚刚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秦香兰假装思索,片刻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不我家老五过两天要结婚,我寻思到国营商店置办点儿东西,一不小心走岔了,就迷路到这儿来了,也没看见啥可疑的人呐。”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身形和刚刚逃跑那人相似的嫌疑人,结果还是个老太太。 郑康几人也没有为难秦香兰,就将她放走,离开了。 只是原本已经走了的郑康过了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特意和秦香兰说了一句。 “秦阿姨,最近这几天严打,没事儿还是别进城了,万一再迷路,就不好了。” 说完,郑康深深地看了秦香兰一眼,朝着她笑了笑,这才快步跑开了。 看着郑康跑走的背影,秦香兰也勾起了嘴角。 这小子,还挺聪明的。 郑康他们走了,秦香兰却是没有急着离开。 她又进入空间,将陈向阳的蛇皮袋子和背篓拿了出来。 她把陈向阳的蛇皮袋子拿走,并不是想要贪他的东西,只是想要帮他躲过这一劫而已。 毕竟这小子可是主角呢,她可不敢得罪。 她更希望能和陈向阳搭上关系,结成长期的同盟。 如此一来,她也算抱上了主角的大腿了。 在胡同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等来了陈向阳。 她原以为丢了蛇皮口袋的陈向阳会很丧气。 但见到他的时候,秦香兰才发现陈向阳非但没有垂头丧气,还很有精神的样子。 该说不愧是被主角光环笼罩的人,就这积极乐观的心态,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拎着蛇皮口袋,背上背篓,秦香兰拦住了陈向阳。 “小伙子,你东西掉了啊。” 陈向阳看看怼到自己面前的蛇皮口袋,再看看眼前这个身形十分熟悉的大娘,眼神“歘”一下就亮了。 欣喜若狂地接过蛇皮口袋,陈向阳一边检查里面的东西,一边赞叹。 “大娘,你也太厉害了,这都没让他们抓到!” 秦香兰瞪了他一眼,“你这小伙子,我好心好意把你掉的东西还给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老婆子我遵纪守法的,抓我干啥?” 其实刚刚的话一出口,陈向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闻言,陈向阳“嘿嘿”笑了一声。 “对对对,大娘是拾金不昧的活雷锋!是大大的好人呢!这样,大娘给我个地址,我一定得写封表扬信给你!” 秦香兰在这儿等陈向阳就是为了和他搭上线。 听见陈向阳这么问,赶紧回答。 “我是西沟大队的,叫秦香兰,小伙子可记好了,千万别忘了。” 陈向阳仔细记住了秦香兰的名字和住址,点了点头。 “大娘,放心吧,绝对忘不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便拿着各自的东西离开了。 带着从陈向阳手里换来的钱和布票,秦香兰笑容满面地回到了国营商店。 不光把钱彩凤喜欢的那件蓝色的衬衫买了。 还给她买了两条裤子。 她自己也买了两身衣服。 想一想,又买了两匹瑕疵布。 回去以后给各房分一分,给几个小的也都做件新衣服。 儿子们是基本上指望不上了,那几个小的还能趁着年龄小,没长成,好好修理修理。 不说个个都成才,至少别像他们的老子一样,都长歪喽。 买完了衣服和布料,两个人便去了老二钱彩霞的家。 钱彩霞是秦香兰的二闺女,六年前嫁了人之后,就跟着丈夫进了城,是老钱家日子过得最体面的人了。 只是自从进了城,钱彩霞就很少回家了。 仔细想来钱家人也有大半年没见过钱彩霞了。 因为黑市的事情,秦香兰和钱彩凤到钱彩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筒子楼里没有单独的厨房,大伙儿都在公共厨房里做饭。 秦香兰和钱彩凤到了钱彩霞家门口,没找着门儿。 正打算找个人打听打听,厨房里就传出了钱彩霞的说话声。 “谁叫我家老冯有本事呢,天天都能拿肉回来,我都吃腻了!不像有些人,一个月,连点儿肉沫都吃不上呢!” 听得出来,钱彩霞好像是在和谁吵架。 正阴阳怪气的气人家呢。 很明显,钱彩霞占了上风,因为没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盘辣椒炒肉丝,得意扬扬地从厨房出来了。 原本趾高气扬的钱彩霞见到秦香兰和钱彩凤,动作一顿,下意识就把手上端着的菜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妈?老七?你们怎么来了?过来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啊?” 明明是大半年都没有见过的亲妈和亲妹子。 然而钱彩霞看见二人却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 眉头紧皱,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好像生怕别人知道秦香兰和钱彩凤和她的关系似的。 钱彩凤原本见到二姐还挺高兴的。 正打算上前帮忙端菜,就看见钱彩霞这番动作,当即停下了脚步。 钱彩凤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已经从二姐的眼神和动作中看出来,人家根本就不欢迎他们。 秦香兰早就知道这个闺女的德行,见状也没有觉得难受。 反正她早就对这帮儿女们失望透顶了。 “我来告诉你一声,老五后天结婚,你和冯跃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没空就算了。” 钱彩霞自认自己是钱家人的脸面,弟弟结婚,她自然是一定要去的。 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厨房里又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看见秦香兰和钱彩凤,飞快地扫了两人一眼,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唉我说钱彩霞,这厨房是大家公用的,别什么乞丐、叫花子都往这儿领啊,谁知道有没有虱子病毒啥的,你赶紧领走,别污染了大伙儿的厨房!” 嘀咕了这么一句,那女人朝着钱彩霞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不等钱彩霞再说话,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自己家的房门。 钱彩霞被女人气得半死,又没有机会反击,只能把气都撒在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身上。 看着两人,表情很是不耐。 “真是的,不告诉你们别总来找我了嘛!这么点儿事儿托人告诉我一声不就完了。行了,信儿我收到了,你们赶紧走吧!” 钱彩霞摆着手,一脸的嫌弃。 竟是连请秦香兰和钱彩凤进屋里坐坐的话都没有。 气得钱彩凤当即就黑了脸。 第37章 勤俭节约是美德! 钱彩凤和秦香兰到底也没在老二家吃上饭。 钱彩凤都坐上回家的班车了,还噘着嘴呢。 “二姐也太不像话了吧!那女人埋汰咱们是要饭的,二姐不给咱们撑腰就算了,竟然还埋怨咱们了?穿得土咋啦?说明咱们勤劳质朴!咱们勤俭节约!人家伟人都说了,勤俭节约是美德!” 越想越觉得在秦彩霞家门口的时候遇到的事情憋屈,钱彩凤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嘀咕着。 秦香兰看着自家老闺女嘀咕,一下笑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典型的吵架的时候没吵赢。 等人走了又自己在那复盘,想象着再和人家吵一架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发挥的样子。 听见老妈的笑声,秦香兰又替自家老妈委屈了起来。 “妈!你还笑!虽然赶着饭口到人家做客是不怎么合适,但是二姐连您都没留,她是不是也太过分了?您可是她亲妈,生她养她,吃她一口肉咋啦?看给她心疼的!好像那盘子肉是从她的身上割下来的似的!不就嫁了个城里的工人,还瞧不起咱们农民了!她是忘了她也是农民出身了吧!她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忘本!” 钱彩凤这可说对了。 钱彩霞就是忘本。 上辈子钱彩霞嫁到了城里之后,就把自己当成了城里人。 基本上很少回家,更不会再外面提起自己的出身。 好像自己的出身是什么奇耻大辱一样。 极少数的几次回家,也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是挑剔家里吃的不行,就是嫌弃住得不行。 完全忘了,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摇了摇头,秦香兰抓住了老闺女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给她顺气。 “行了,别生气了,老话儿都说,个人修得个人的。她吃苦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虽然老妈劝自己了,钱彩凤还是生气。 到家了以后,把在二姐家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钱家人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钱永兴和老大钱宏胜,脸都气红了。 不过,他们两个生气地点不一样。 钱永兴生气,是生气钱彩霞这个白眼儿狼,天天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这个当爹的。 明明在城里过得是那么好的日子,每次回娘家的时候,还都是两手空空的。 简直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而钱宏胜生气,是生气在当年钱彩霞嫁人的时候,管家里要了五十块钱的嫁妆。 要嫁妆的时候,老二是咋说的来着。 绝对不会忘了父母的恩情,到了城里之后,一定会尽力帮衬娘家。 有机会,会帮着大哥和几个弟弟在城里找个工作。 结果呢? 六七年都过去了,工作的事儿连个影子都没有不说,人家连娘家都不咋回了。 要是她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也就算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们这些娘家人也不好非得扒着外嫁出去的闺女吸血。 可是她明明过得那么好。 听老七说那意思,老二两口子在城里经常吃肉呢! 日子都这么富裕了,却一点儿也没有想着娘家的爹娘兄弟,帮衬一把,简直白眼儿狼。 父子俩难得地同意了战线,在饭桌上,将老二钱彩霞狠狠地骂了一顿。 估计钱彩凤这会儿,喷嚏都要连片了。 老三钱宏利和老四钱彩云不觉得二姐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尤其是老三钱宏利,不但不觉得二姐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还非常的支持和羡慕她。 二姐都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应该先顾及自己的小家。 他要是像二姐那么有本事,也找个城里的对象,他也不会回家,在城里过潇洒日子了。 这么想的,不光老三,还有眼珠子滴流乱转的老六钱宏飞。 要是能找个城里的媳妇儿,上了城里的户口,搬到城里住。 天天拿着媳妇儿的工资,吃香的喝辣的。 我的天呢!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想象着这样的生活,钱宏飞的眼珠子转得更快了。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认识一个城里姑娘了。 至于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吃软饭、倒插门儿,会不会被大队的邻居们戳着脊梁骨骂他不要脸,钱宏飞根本就不在乎。 要是能睡城里的房子,还顿顿有肉吃,被人骂两句就骂两句呗! 相比其他接个兄弟姐妹,倒是钱宏刚的情绪比较稳定。 跟着老七谴责了几句二姐之后,就不吱声了。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两天后的婚礼上。 老妈说,他结婚老妈只出五十块钱的彩礼。 但结婚不是只有彩礼这一个需要花钱的地方。 婚礼的酒席也是一个大头呢。 彩礼的事情他已经让佳怡受了委屈,这酒席可不能再糊弄。 要不然,佳怡非得生气不可。 可是一场酒席,咋都得三十块钱。 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天价了。 大队那边,他是不敢再去借了。 上次为了请宋佳怡吃国营饭店,他就已经结果一次。 这一次要是再去,大队长非得来找他妈不可。 到那时候,他钱没借着,说不定还得被他老妈狠狠削一顿。 琢磨来琢磨去,饭都吃完了,钱宏刚也没有琢磨出来什么来钱的道儿。 却在看见钱彩凤抱着一捆柳条编筐的时候来了主意。 对呀! 他也可以帮他妈编筐啊! 这么想着,钱宏刚凑到了老七的面前,假模假式地帮着钱彩凤整理柳条,一边问。 “老七,你编这个筐,咱妈给你多少钱啊?” 钱彩凤手上编着筐,也没把钱宏刚的问话放在心上,随口就回答了。 “哦,这种最小的土篮两毛钱一个,大一点儿的这个就三毛钱,还有这种咱们最常用的土篮是八毛钱,那种最大的背筐,就贵一些,一个一块五。” 越听老七给出的价格,钱宏刚的双眼就越亮。 一个最大的编筐是一块五一个,编一个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他一晚上不睡觉的话,就能编五个,那就是七块五毛钱。 两个晚上的话,就是十五块钱。 十五块钱,一半儿的酒席钱就出来了。 剩下的,他可以和老妈借,然后编筐抵债。 飞快在心里算好了账,钱宏刚扔了手里的柳条,屁颠儿屁颠儿找秦香兰去了。 钱永兴吃完了饭又不知道上哪儿躲清净去了,屋里就秦香兰自己一个人。 她正在空间里收苞米呢。 现在秦香兰空间里的已经是最开始的十倍大了。 面积最大的,除了水稻和小麦,就是苞米。 这都是最顶饱的粮食,也都是黑市里最受欢迎的物品。 最近严打,黑市是去不了了。 索性空间里的东西也不会坏,秦香兰也就没有着急,每天就紧着钱彩凤编筐的量,一点儿一点儿攒着。 就在正掰着苞米棒子的时候,钱宏刚的吼叫声忽然传了进来 “妈,你没睡呢吧?我想和你商量点儿事儿呗!” 听见了五儿子的喊声,秦香兰赶紧从空间里出来了。 钱宏刚一进老妈的屋,还没等说话,先耸了耸鼻子。 “妈,好像的苞米味儿啊!你偷吃玉米饼了?” 秦香兰起身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五儿子一句“狗鼻子”。 就掰了那么一会儿苞米,这臭小子都问出来了,不是狗鼻子是什么? 不耐烦地瞪了老五一眼,秦香兰没好气的开口。 “有事儿说事儿,馋了就睡觉去,梦里啥都有!” 钱宏刚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当然知道,他妈不会吃独食的。 就算是吃独食,也应该吃槽子糕啊! 苞米饼有什么好吃的? 这么想着,钱宏刚就把那股一场浓郁甜美的苞米味儿给抛在了脑后。 屁颠颠地偷到了秦香兰的身边,殷勤地给他妈捶腿。 “妈,我也想编筐挣钱,你给我个机会呗?” 钱宏刚想的什么,秦香兰哪能不知道呢。 其实,她本意是不想大办这场婚礼的。 除了不待见宋佳怡以外,她也是怕婚礼办得太隆重,将来要宋佳怡的事情败露了。 丢得更多的,还是钱家的脸。 不过,还是之前那句话,路都是钱宏刚他自己选的。 那后果,他就自己承担吧! 更何况,她现在还真的挺需要竹筐的。 所以,听了老五的话,秦香兰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行啊!不过你编的筐卖不上价,只能给你一半的钱。” 第38章 这也太寒酸了吧! 钱宏刚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老妈会这么好说话的。 竟然都没用他撒娇卖萌,直接就答应了。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的彻底,又听见了老妈的后半句话,当即就不乐意了。 “不是,妈,都是柳条筐,凭啥我的就比老七的便宜那么多啊?” 秦香兰也不多解释,只是瞟了他一眼。 “就这个价,爱编不编。你当老娘非得要你的筐呢?就你编筐的手艺,我收下都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儿上了。要饭吃还嫌弃饭馊了,惯得你!” 刚刚上头的不满情绪被老妈这一吼,立马回落了回去。 确实,他编筐的手艺比老七是差一点儿的。 价钱比老七的低一点儿也是合理的。 只是以前,无论家里分什么东西,他都是比老七高一头的。 冷不丁比老七矮一截,他有点儿不习惯。 接下来的一天半,钱宏刚一有空就编筐。 紧赶慢赶的,也只挣了十块钱。 最后还是舔着脸,从老妈那里借了二十。 总算是将酒席的钱给弄出来了。 婚礼当天,钱宏刚还是借了一套衣服。 衣服有点儿大,虽然不是新的,但是至少没有补丁。 等他带着人到老宋家的时候,老宋家的门口已经放完了鞭炮。 周围好多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宋家老两口和带着红头花的宋佳怡站在家门口。 笑呵呵地接受着邻居的祝福。 等看见钱宏刚过来的时候,宋家一家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难堪。 这个钱宏刚,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说穿一身新衣服,也应该穿一身合身的吧! 现在这模样,真是又土又傻,和他们闺女站在一起,根本就不配! 他们都不好意思和邻居介绍他了。 宋家人不吱声,钱宏刚就自己介绍自己。 刚到大门口,就掏出了一把水果硬糖,给围观的邻居们一人分了一颗。 虽然是最便宜的水果硬糖。 但是这年头家家户户的条件都有限,能尝着点儿甜味儿都不容易,也没有人嫌弃这糖分的少。 吃人家的嘴短。 原本还在看宋家热闹的邻居们,这个时候也开始对着钱宏刚竖大拇指了。 “呦!宋家有福气啊!这女婿不错!” “对对对,是个懂事儿的!” “别看是个农村的,办事儿还挺靠谱,将来宋家丫头能享福呢!” ...... 好听的话儿谁不愿意听呢,钱宏刚也愿意听。 闻言,心里一高兴,又抓了一把糖,放进了之前说好话的人的手里。 于是,又收货了一箩筐的好话。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宋佳怡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而宋佳怡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到西沟大队之前。 当她跟着钱宏刚从班车上下来,踏进西沟大队的第一步,她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因为他们刚刚下车,就遇上了蹲在车站,等了半天的赵桂香。 上上下下地将空着两只手的宋佳怡打量了一番,赵桂香的眼神之中满是挑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宋佳怡的婆婆呢。 “呦!还以为钱老五能娶个什么天仙回来呢!这穿着打扮,也不必我们农村泥腿子强多少啊?也是,要真像天仙一样,也看不上钱老五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说着,赵桂香就大笑了起来。 不少跟着看热闹的也大笑了起来。 前两天钱宏刚逮谁就跟人说他要娶个城里姑娘,可把大队里那些还没有着落的小伙子们给羡慕嫉妒的够呛。 此时有挖苦他的机会,众人有怎么会放过呢! 众人的哄笑,让宋佳怡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根本就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了,赶紧拉着钱宏刚就走了。 钱家门口,凑热闹的也不少。 可是这边的人就和善多了。 每一声祝福都是发自内心的。 新娘子来了,大队长作为证婚人站在了两人面前。 朝着两个人笑了笑,然后郑重的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红宝书。 “咳咳,那个,今天是咱们大队钱宏刚同志和宋佳怡同志的结婚的日子,再次我宣布,婚礼正式开始!钱宏刚同志,宋佳怡同志,请跟我一起认真宣读红宝书!” 这个时候的婚礼,一切从简。 没有古代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也没有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节目。 新人在证婚人的带领下念一段红宝书,再向群众们展示一下结婚证,婚礼就算是结束了。 反正这也不是众人关注的重点。 所有人的重点都在那顿酒席上。 钱家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等钱宏刚两个人念完了语录,钱永兴当即大手一挥,喊出了两个字。 “开席!” 随着钱永兴一声大喊,过来帮厨的大娘婶子们从钱家的厨房鱼贯而出。 每个人手上都点这个大大的盆子。 五张桌子,没长桌子摆了四盆菜。 一盆土豆炖豆角,一盆白菜炖豆腐,一盘没什么鸡蛋的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盆没有什么肉的萝卜炖猪肉。 看着这四个菜,西沟大队的人都挺兴奋的。 有肉有鸡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顶顶好的席面了。 再加上钱宏刚还买了两坛子高粱酒。 虽然里面有大半坛子都是水,那也是酒啊! 西沟大队的人大口大口的吃的开心。 宋佳怡看着这四个菜,却是黑了脸。 四个菜,三个都是炖菜,还没有多少油花。 这可是她结婚的酒席,这也太寒酸了吧! 当即,宋佳怡就没有吃饭的欲望,只挑了两块鸡蛋,就离席了。 除了宋佳怡,还有一个人也从头到尾都黑着脸。 就是被钱彩霞叫回来参加婚礼的冯跃。 喝了一口兑了水的高粱酒,冯跃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看着面前清汤寡水的四个菜,一点儿下筷子的意思都没有。 尤其是看见同桌的人用筷子在菜盆子里来回地搅合,他就更没有吃下去的想法了。 察觉到冯跃情绪不高,钱彩霞谄笑着给他夹了一块肉皮。 冯跃“啪”一下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轻飘飘的斜了钱彩霞一眼。 “你不知道我不爱吃肉皮?” 钱彩霞手一抖,肉皮从筷子上掉了下来,落到了冯跃的衣服上。 冯跃一下站起身,眉头皱的更紧,“啧,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回吧,我就请了半天的假。” 冯跃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 说完也不等钱彩霞回答,转身就走了。 然而钱彩霞听完却狠狠地抖了一下。 随即赶紧站起身,跟上了丈夫的脚步。 钱彩凤没有上桌,她正帮着收拾厨房。 拎着一桶泔水,钱彩凤往大门口走。 正好看见了出了门的二姐和二姐夫。 她正想和二人打个招呼,问问他们咋这么快就下桌了。 还没等她张口,就看见了让她无比震惊的一幕。 她二姐夫冯跃竟然毫无预兆的抽了她二姐一个大耳刮子! 第39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钱彩霞被冯跃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脸上。 整个人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 要不是路边正好有一棵树把她给挡住了,她非得趴在地上不可。 然而冯跃却像是没有看见她快要摔倒了一样,竟然还扬着巴掌,朝着钱彩霞冲了过去。 钱彩凤眼看自家二姐就要吃亏,一把扔了手里的泔水桶,就朝着冯跃和钱彩霞二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冯跃,你敢打我二姐!” 钱彩凤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不光冯跃和钱彩霞听见了,钱家众人和还没有走的客人们也都听见了。 一听钱彩霞被打,个个都抻直了脖子往院子外面瞅。 今天可是老钱家大喜的日子,这钱家二姑爷脑子让门弓子给抽了?竟然敢在老钱家门口打人家闺女? 那不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嘛! 不说钱家院子里,听见动静儿的钱家人都往外跑。 钱彩凤这一边已经冲到了冯跃和钱彩霞两人的面前。 钱彩凤瞅准了冯跃的方向,闷着脑袋,好像一个小牛犊子似的,朝着冯跃的后腰就是狠狠一顶。 冯跃只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风。 下一瞬,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直接一个狗啃泥摔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今天钱家办酒席,那水沟里的泔水比往常多多了。 冯跃这一摔,整个脑袋都扎进泔水里了。 酸臭的泔水直接呛了满嘴满鼻子,差点儿把他直接臭晕了。 扑腾了半天,冯跃才终于把自己的脸从泔水里拔出来。 “噗!钱彩凤!你他妈的有病啊!呸!” 眼看冯跃像只落汤鸡似的在臭水沟里瞎扑腾,钱彩凤站在路边,双手叉着腰,可得意了。 “该!谁让你敢打我二姐!让你吃泔水都是便宜你!” 冯跃甩了甩脑袋,将头上的泔水甩掉了一些,听见了钱彩凤的话以后,气得脸通红。 钱彩凤看见他气得呼哧带喘的,还要再骂他两句,还没张嘴,就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老七!你干啥呀!你吃饱了撑的,撞你姐夫干什么!” 踉跄了两下才站稳脚,钱彩凤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敢撞自己,眼前就闪过了自家二姐的身影。 下一瞬,钱彩霞便也冲进了臭水沟,手忙脚乱的去扶坐在水沟里的冯跃。 一边扶,还一边关心的询问。 “老冯,你没事儿吧?快起来,看看摔坏没有?秦彩凤那死妮子,都被我妈惯坏了,一点儿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就该狠狠抽一顿!” 听见钱彩霞的话,钱彩凤没有被泔水呛着,也觉得呕的不行了。 自己明明是替她抱不平好不好! 怎么说的好像是她不懂事似的! 心里不得劲儿,钱彩凤看着扶冯跃起身的钱彩霞,语气不满。 “二姐!我都是为了帮你啊!他打你,我是帮你出气啊!” 冯跃撑着钱彩霞的肩膀站起身,双眼狠狠地瞪着钱彩凤。 “你他妈有毛病就去治!我们两口子的事情,用得着你个小丫头片子管?你算干嘛的你!” 冯跃说完,钱彩霞也跟着附和。 “就是啊老七,你二姐夫没打我,他就是没站稳,轻轻撞了我一下,你不管不顾上来就把你姐夫往沟里撞还有理了?说你还一脸的不服气,简直一点家教都没有!” 秦彩凤听着这两口子一唱一和地教训自己,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钱彩霞到底再说什么疯话? 还就撞了她一下? 轻轻撞她一下能把她的脸给撞肿? 说这种瞎话之前,至少先摸摸自己的脸吧! “二姐,你在说什么?我明明看见这个狗男人打了一巴掌!他这是家暴!二姐,这是在咱家,你别害怕,当着大伙儿的面把委屈都说出来,咱们不会让你挨欺负的!” 钱彩凤以为二姐是害怕冯跃,所以才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哪知道,她这句话刚说完,冯跃来没有吱声,钱彩霞先朝着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 “我看你真是有病!谁说我受委屈的?我日子过得可好了,你姐夫对我特别好,我一点儿也不委屈,用不着你们瞎操心!赶紧给你姐夫道歉!” 钱彩霞咬死了冯跃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坚决不承认自己被打了。 钱彩凤根本理解不了她二姐为什么不说实话。 只能用很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钱彩霞。 这个时候,钱家众人和围观的群众也都围上来了。 他们没有看见冯跃打钱彩霞巴掌的一幕。 只是听见了钱彩霞的话,大伙儿还是更相信钱彩霞的说法。 都偷偷地对着钱彩凤指指点点。 “咋回事儿?彩霞家那个是被彩凤撞沟里的?” “这钱老五结婚,钱彩凤把二姐夫撞沟里干嘛?”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钱彩凤也态度懂事儿了!” ......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部分都是指责她的。 冯跃听着那些议论声,站在钱彩霞的身后,朝着钱彩凤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而钱彩霞则一边帮冯跃擦衣服,一边抽空狠狠瞪钱彩凤一眼。 钱彩凤又不是受虐狂,有让人瞪的爱好。 见二姐这样一副嫌弃的表情,也觉得心寒了。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再也不管你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钱彩凤拨开人去,气呼呼的跑回了家。 钱彩霞又朝着老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又赶紧来到了冯跃的身边,拉着人一起从水沟里走了出来。 见围观的人还不走,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冯跃的脸色立马黑了好几个度。 钱彩霞正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帮他擦脸。 看见了他的表情,立马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竖起了眉毛。 “看什么看?不帮忙还那么还看热闹,一个个都什么人呢!一点儿道德都没有!” 原本也有好心人想要上前帮忙的。 只是钱彩霞这话一出口,想要伸出援手的人也把手给收回去了。 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帮她都多余! 就应该让她们来在臭水沟里泡着! 这一下,围观的人是彻底的散了。 冯跃眼神阴沉地看了钱彩霞一眼,看得钱彩霞一个激灵。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冯跃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两下。 “钱彩霞,看看你妹妹做的好事,老子今天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第40章 你再说一遍? 钱彩霞缩手缩脚地跟着冯跃走了。 钱彩凤拎着泔水桶回到家,低着脑袋就重进了秦香兰的屋,“啪叽”一下就趴在了炕上。 “妈,你说我明明亲眼看见冯跃打我二姐了,我二姐咋就不承认呢? 而且我打冯跃,那都是为了给她出气啊!可二姐不感谢我就算了,竟然还倒打一耙,反过来向着冯跃说话,还骂我! 你说她该不会是被冯跃给打傻了吧? 不行!妈,要不咱们还是去找二姐,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万一真让冯跃给打傻了,咱们也趁早治啊!” 钱彩凤刚开始的时候,还气得不轻呢。 鼓着腮帮子,气得像只小河豚似的。 可是说着说着,她就有担心起来了。 二姐绝对是有啥毛病! 要不然能好赖不知,里外不分? 说不定真是被冯跃给打坏了脑袋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钱彩凤“蹭”一下就炕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冲。 想要趁着钱彩霞没走远将人给扣下来。 然而,她刚刚转身,就被秦香兰给拽回了炕上。 “行了,你个小孩伢子,别管你二姐那堆烂遭事儿!” 钱彩凤听了老妈的话,小脸儿更鼓了。 她都十六了,可不是小孩儿伢子了! “可是妈,那冯跃家暴啊!他打我二姐!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二姐吗?” 听见老闺女的问话,秦香兰一下笑了。 “我担心啥?我才不担心呢!你没看我连屋都没出吗?他们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是猪脑袋打成狗脑袋,那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其实,管了也是白管。 毕竟,上辈子她就管过了。 每次钱彩霞被冯跃打得受不了了,就跑到她面前来哭诉。 说冯跃多么多么的不好,对她多么多么的狠毒,她要告他,要让他蹲笆篱子。 可是等她真的报了警,把冯跃给抓走了,狠狠教训了一顿以后,钱彩霞又哭爹喊娘地心疼她男人。 埋怨她这个当妈的下手太重,要毁了她这个女儿的幸福婚姻,要害她家破人亡。 结果人家两个人纠纠缠缠一辈子,到她死的时候也没离婚。 倒是她这个当妈的,里外不是人,落一身的埋怨。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她这人生都重来一回了,可不得长点儿记性。 别说这一次钱彩霞还没闹到她面前来,就是钱彩霞跪在她面前,指天发誓不跟冯跃过了,她都不会相信的。 这一边,钱彩凤的情绪逐渐被秦香兰安抚住了。 另一边,钱宏刚也在竭力地安抚着宋佳怡的情绪。 然而,收效甚微。 宋佳怡冷着脸坐在炕上,看着笑嘻嘻往自己身边凑的钱宏刚,越看越来气。 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捏住了钱宏刚大腿根儿的软肉,狠狠拧了一把。 “你瞅瞅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本来婚礼简单成这样,我就够委屈的了,你姐和你妹还整这么一出好戏出来。 小姨子当街殴打二姐夫。 这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钱宏刚听了这话,确实冷哼了一声。 “呵,这有啥丢人的?我就是没看见,我要是亲眼看见那姓冯的打我姐,我也会上去凑他!眼看着自家人挨欺负都不吭声,这样的人才真正的叫人笑话!” 听着钱宏刚这话,宋佳怡一边翻着白眼儿,一边手上又加了两分力道。 “我不管!今天开始我们的好日子,他们在今天弄这么丢人的一出,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钱宏刚的心里,这个事儿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宋佳怡为啥一定要揪着这事儿不放。 “疼疼疼!你有话就说话呗,别动手啊!” 钱宏刚大腿上的软肉被掐得生疼,赶紧伸手去拉宋佳怡的手。 宋佳怡赶着他握上自己的手之前把手松开了,瞟了龇牙咧嘴的钱宏刚一眼。 “你去跟你妈说,今天收的礼钱全都给我!” 揉大腿的动作忽然一顿,钱宏刚低着头,没吭声。 虽然这些礼钱是人家祝福他们结婚的分子钱。 但实际上,大部分随礼的人都是看在他爹妈的面子上才来随礼的。 将来要还礼,也都是他爸妈出钱还。 更何况,他们又没有分家,这礼钱放在他爸妈的手里是合情合理。 他可不敢去触他老妈的眉头。 见自己话都说了半天了,钱宏刚也不动弹,宋佳怡立马就不乐意了。 这个钱宏刚以前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 现在结婚了,倒是敢不听话了。 结婚第一天就敢不听话,以后自己还怎么拿捏他? 这么想着,宋佳怡双手抱进了自己的肚子,“哎呦”一声倒在了炕上。 “哎呦!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这才结婚第一天,丈夫就不听我的话了!钱宏刚,我还给你生孩子!生什么!不生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娘儿俩!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宋佳怡可太知道钱宏刚喜欢什么样的了。 她躺在炕上,一边哭还一边凹着造型,也不大声吵吵,就一边呜呜咽咽地哭诉,一边吧嗒吧嗒流眼泪。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果然,钱宏刚一看宋佳怡的眼泪就麻爪了。 赶紧手忙脚乱地爬上炕,给老婆擦眼泪。 “哎呀媳妇儿,你可别哭了,你哭得我都心疼死了!” 钱宏刚想要劝宋佳怡别哭,哪知道他越哄,宋佳怡哭得越凶。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同意。 “行行行,只要你不哭,我这就找咱妈说去!” 目的达成,宋佳怡也是见好就收。 几乎瞬间就收住了眼泪,宋佳怡眨巴着眼睛看着钱宏刚。 “真的吗?我就知道宏刚哥哥最好了!” 钱宏刚立马就被媳妇儿的好话哄得找不着北了。 双眼迷离,一脸傻笑地走进了老妈的屋。 想都没想,就把话给说了。 “妈,你把我和佳怡结婚的礼钱给我们呗?” 秦香兰正教老闺女少管其他兄弟姐妹的家事呢。 听见五儿子的话,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说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41章 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钱宏刚已经从老妈的语气当中听出了她的不高兴。 他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走。 然而,一想到回了自己的屋以后,就得看老婆哭红的双眼,钱宏刚就心疼了。 比起让老婆哭,他还是选择自己挨老妈的揍。 于是,强忍着转身就跑的本能,钱宏刚还是鼓足了勇气,攥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妈,你把我和佳怡结婚的礼钱给我们吧!那是我们结婚的礼钱,我们收着也是情有可原对吧?大不了以后这些礼钱我们自己还就是了!” 看着钱宏刚这扭扭捏捏的样子,秦香兰用脚趾盖儿想都知道,过来要礼钱这事儿,肯定不是她儿子的主意。 一定是那个不安分的宋佳怡给出的损招儿。 秦香兰都懒得搭理他们。 语气冷淡得连点儿起伏都没有。 “不可能。” 虽然知道会被老妈拒绝。 但是当钱宏刚听见老妈嘴巴里说出那坚决又直白的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梗了一下。 “妈,你咋能这样呢?实在不行,你给我一半儿,一半儿行了吧!你说这酒席钱是我自己挣的,礼钱你给我一半儿还不行啊?” 秦香兰瞅着钱宏刚挑了挑眉。 好小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合着也不全是那个宋佳怡在背后撺掇的。 这是因为自己没给他出酒席的钱,在这儿委屈呢。 “咋?酒席钱是你自己出的,礼钱就得给你们?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这礼钱是咋挣出来的?你去供销社问问,就凭你那手艺,一个背篓八毛钱,看看人家收是不收!给你点儿颜色,还真开起染坊来了!我以前咋没发现,你有张那么大的脸呢?” 被自家老妈劈头盖脸一顿损,钱宏刚脸红得和煮熟的螃蟹似的。 他妈这话说得虽然损,但却也是事实。 和老七相比,他编筐的手艺确实差多了。 人家老七心灵手巧。 编出来的背筐不光实用,还有花纹。 而他编的呢,也就勉强能看出来是个筐。 这还得是给他足够的时间,给他慢工出细活的条件下。 要是想前两天一样,他一味地追求数量的话,那筐的质量就更次了。 用上三次不散架,都是主人爱惜东西了。 所以说,与其说是他自己挣来了酒席的钱。 不如说是他妈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成全了他的体面。 讲道理是讲不通了。 因为他就没有道理。 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钱宏刚看着他妈,“嘭”一声就砸在了看上,抱着秦香兰的双腿就不松手。 “妈~求你了,多少给我点儿吧!妈!我最最亲爱的妈~我不要多,三十,我就要三十行不行?你给我三十块钱就行。” 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抱着自己老妈的大腿不松手,一个劲儿地撒娇。 这样的画面其实不怎么好看。 把旁边看个热闹的钱彩凤看得直翻白眼儿。 “哥,你别太过分了啊! 还三十块钱呢,咱们家总共也没收上三十块钱的礼钱呢! 你再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没分家的,结婚礼钱是不给父母的? 咋?你想分家啊? 那感情好,你们赶紧分出去吧,要不然你这拖家带口的,还得我们分自己的口粮接济你。 分家了,你们家吃你自己挣的,我们还能多吃两口。” 要说钱彩霞跟了秦香兰这么些天,好得没学好,这嘴上的功夫是突飞猛进。 几句话,差点儿没把钱宏刚给噎死。 分家? 他哪敢说分家啊! 他娶媳妇儿了,媳妇儿还怀孕了。 用不了几个月,他这屋就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要是全靠着他挣的那点儿工分儿,那宋佳怡和孩子都不用吃饭了。 只能面朝西北张开嘴,喝点儿西北风填饱肚子了。 讷讷地不敢再胡搅蛮缠,钱宏刚委屈巴巴地从齐香兰的炕上下来了。 瘪着嘴巴,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 指望着老妈忽然回心转意,将他叫住然后往他兜里塞上几百块钱。 只是他想的倒是挺美,可惜也只能是想想。 知道他走出了秦香兰的屋,秦香兰也没有叫住他。 钱宏刚的屋子和秦香兰的主屋挨着。 农村的房子也没有什么隔音的功能。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宋佳怡就趴在墙上,侧着一只耳朵听呢。 听见钱彩凤损钱宏刚的时候,宋佳怡差点儿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哼!死丫头片子,哪都有你!等将来老钱家由我当家,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宋佳怡这边刚刚放完了狠话,钱宏刚就进了屋。 果然像是宋佳怡想象的一样,钱宏刚是两手空空地回来的。 看见钱宏刚空着手回来,宋佳怡“吧嗒”一下就撂下了脸子。 狠狠地瞪了钱宏刚一眼,宋佳怡一甩剂子,给了钱宏刚一个背影。 “哼!” 钱宏刚原本想要哄哄自家媳妇儿。 可是他刚刚靠近宋佳怡,还没等说话,便被宋佳怡踹了一脚。 直到晚上睡觉,宋佳怡都没有消气。 铺被子的时候,直接把钱洪刚的被褥扔在了距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于是,因为没有要来礼钱,新婚第一天,钱宏刚连媳妇儿的手都没碰到不说,连被窝都没睡成一个。 两个人一个炕头,一个炕梢睡了一宿。 农村的生活不如城市方便,但农村的土炕睡起来是真的解乏。 宋佳怡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中午了。 一点儿也没有新媳妇第一天就赖床的窘迫。 宋佳怡不紧不慢的起了床,连被子都没叠,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一步三摇地去了厨房。 正好看见钱彩凤在厨房,准备做午饭。 看了一眼厨房的食材,宋佳怡直接就开始点菜。 “钱彩凤,给我炒个鸡蛋,再炒个土豆丝,土豆丝多放油啊,要不然不香!家里有没有大米啊,我吃不惯杂粮饭,给我蒸点儿大米饭,快点儿啊,我都饿了。” 宋佳怡的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钱彩凤不是她的婆家小姑子,而是他们家买来的仆人似的。 听得正在刷锅的钱彩凤动作一顿。 慢慢地直起身,钱彩凤朝着宋佳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大米没有,只有杂粮饭,爱吃不吃!” 宋佳怡拿着嫂子的做派正美呢,结果就听见钱彩凤这话,当即就黑了脸。 手也不扶着肚子了,直接指上了钱彩凤的鼻子。 “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是你嫂子,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妈没叫你什么叫礼貌啊?真是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第42章 你都臭了! “如果好吃懒做,仗势欺人,污言秽语就是你们城里人的家教的话,那我们乡下人确实没有那玩意儿的。 不过我们乡下人都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想要吃饭,就得干活儿!不干活儿的人,怎么还能舔着大脸点菜呢?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我们乡下人可做不出来!” 不等秦彩凤反击宋佳怡的话,一个冷漠的声音就从两人的身后传了进来。 宋佳怡转身,就看见阴沉着脸的秦香兰就站在厨房的门口看她们两个。 刚刚那话,自然也就是她说的。 宋佳怡骂钱彩凤是乡下泥腿子,她就骂宋佳怡是个连泥腿子都比不上的人。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那宋佳怡非得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回去。 可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婆婆,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指着秦香兰的鼻子骂的。 可是让她就这么认了,她又不甘心。 于是下一瞬,钱彩凤就换了个套路。 一改刚刚的飞扬跋扈,双手抱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一脸要哭不哭,委屈巴巴的模样。 “妈,不是我嘴馋,也不是我懒,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想要睡懒觉,想要好吃的呢!我也是为了让你们钱家的大孙子好好长大呀!” 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宋佳怡以为自己能够拿捏钱香兰和钱家人。 却不想,她不说这个还好,她一说这个,钱彩凤连表面上的平和也维持不了了。 “啪”一声将刷锅的炊帚扔到了锅里,也学着刚刚宋佳怡的模样,双手叉腰。 “我们钱家的大孙子是我大哥家的钱明!你肚子里那个,且排不上号呢!” 宋佳怡被钱彩凤噎得一张脸通红。 她正想反呛回去,却忽然听见了钱宏刚的声音。 “媳妇儿?妈?你看见我媳妇儿了吗?” 虽然两口子昨天晚上置了一晚上的气,连话都没有说一声。 早晨钱宏刚去上工的时候,宋佳怡还睡着。 但是毕竟新婚燕尔。 钱宏刚一上午一边锄草,一边心里头想的依旧都是宋佳怡。 一会儿想着宋佳怡什么时候能醒。 醒来看不见自己是不是会更加的生气。 一会儿又想,宋佳怡能不能吃惯自家的粗茶淡饭。 吃不惯的话会不会饿肚子。 怎么想办法弄点儿钱,过两天领她去县城的国营饭店吃点儿好的。 一会儿又想宋佳怡会不会惹了老妈生气,老妈会不会骂她。 一会儿一个想法,活儿都干不明白,差点儿把苞米苗当成水稗草给铲下来。 被大队长逮到,指着鼻子骂了好几回。 这苗苗就是庄稼人的命啊! 铲掉了一棵苗,等到秋收的时候,那就要少好几斤的粮食。 早几年的时候,这几斤粮食,就能值一条人命了。 “老话儿都说了,你糊弄庄稼,庄稼也糊弄你!你这扬了二正的,还指望庄稼能出粮啊?小五子,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大队的工分儿呢。你要是再这样糊弄事儿,我可就要扣你工分儿了!” 低着脑袋,钱宏刚臊眉搭眼儿地听了大队长好一顿教育。 看着好像认错态度不错的样子。 然而等下工的铃声一响,他扔了锄头就往家跑。 回家就冲进了自己屋,想看看自家媳妇儿。 结果炕上只有一个空被窝,哪有宋佳怡。 于是这才抻着脖子喊了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劲儿,好像他媳妇不是个二十来岁的大人,而是个一眼照看不到就会被人给拐走了的奶娃娃。 听着儿子的叫喊声,秦香兰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儿了。 只是还不等她有动作,宋佳怡先动了。 只见宋佳怡听见了钱宏胜的声音以后,立马收起了那张虚伪的笑脸。 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 眼泪几乎在瞬间就盈满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冲出了厨房。 “宏刚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委屈死了!” 秦香兰一看宋佳怡表情的变化,就知道她要放大招。 果不其然,那腻死人的夹子音重出江湖,让秦香兰和钱彩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香兰母女俩听见宋佳怡的声音只觉得嗓子紧上不来气儿,可钱宏刚可喜欢急了。 听见了宋佳怡的喊声,立马朝着厨房冲了过来。 “佳怡,咋了?发生啥事儿了?你没事儿吧?摔着了,还是磕着了?哎呀,不是告诉你啥都别干,等我回来嘛!” 钱宏刚紧张得要死,看见宋佳怡之后立马将人抱进了怀里,上上下下的扫视检查,生怕宋佳怡磕碰着哪里。 宋佳怡红着眼睛,原本是想顺势扑进钱宏刚的怀里的。 哪知道钱宏刚在外面晒了一上午,浑身上下都是汗臭味儿。 她这一扑,刚张嘴,还没等诉说自己的委屈,一股酸臭味儿先冲进了鼻子。 直接把她的告状给呛了回去。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宋佳怡实在是没有忍住,直接“哕”一声,吐在了钱宏刚的身上。 这下好了,钱宏刚身上原本就一身的土和汗。 现在再加上宋佳怡吐出来的隔夜饭,整个人就像三伏天放了三天的泔水,离三里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儿。 而最先遭殃的,就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宋佳怡。 于是,她更想吐了。 这可把钱宏刚给吓坏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孕妇吐了。 大嫂和三嫂怀孕的时候,都吐过。 但那个时候,钱宏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从来也没有关心过。 现在轮到自己,登时麻了爪,只能看向自家老妈。 “妈,佳怡咋吐成这样啊?是不是早晨吃坏东西了?你们到底给她做了啥东西吃,不会是剩菜坏了吧?她现在是孕妇,你们怎么不小心点儿呢?” 眼瞅着钱宏刚三五句话就要将这锅扣到自己的身上,钱彩凤可不干了,赶紧开口。 “五哥,你可别瞎说啊!她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没吃东西呢!可和我没有关系!” 秦香兰也斜了他一眼,“呵,别往别人身上赖,她分明就是被你给熏吐的!赶紧去洗洗吧!你都臭了!” 第43章 我今天非得把你牙掰了 这个时候,宋佳怡也顾不上之前和秦香兰母女俩之间矛盾了。 赶紧一边疯狂点头,一边推着钱宏刚放开自己。 钱宏刚被点醒,也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宋佳怡。 然后一低头,也差点儿被自己给熏吐了。 “哕!妈,那我、哕!我先去、哕!先去洗洗,你们先、哕!先帮我照顾、哕!照顾一下佳怡!” 一边吐一边把话说完,钱宏刚便飞快往后院跑,去洗澡。 宋佳怡也知道自己不招秦香兰和钱彩凤的待见,自然也不愿意在两人面前待着。 偷摸朝着两个人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回自己屋了。 钱洪刚回来了,她还不吃那破炒鸡蛋了呢! 她让钱宏刚带她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去! 心里惦记老婆,钱宏刚飞快将自己洗好,正擦着头发,就看见宋佳怡依旧红着的眼眶,这才想起来老婆之前好像是找自己诉苦来着。 赶紧走过去询问宋佳怡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佳怡就等着他问呢! 闻言立马开始告状。 “我不就是让她给我炒个鸡蛋,炒个土豆丝嘛!又不是多累的活儿,至于这么挤兑我吗?” 宋佳怡夹着嗓子,继续说:“再说,她一个十六、七的大姑娘,不上工也不上班,在家里混吃等死的,让她干点儿活儿还推三阻四的,她还有理了!” 开始的时候,宋佳怡还是细声细气的。 说到后来,就故意抻着脖子,加大了声音。 明显就是故意说给厨房的秦香兰和钱彩凤听的。 这可把钱宏胜给吓够呛。 也不顾自己的头发还湿着,两步就跨到了宋佳怡的身边,一把把她的嘴巴给捂上了。 “你小点儿声!吵吵什么?老七上不上班的,咱们都别管,反正吃的喝的都是咱妈的,和咱们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这钱家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 现在钱彩凤祸祸的这些东西,也都是我的! 宋佳怡嘴巴被捂上了,也不耽误她在心里寻思。 钱宏刚可不知道自己媳妇儿的心那么大,竟然还妄想掌管整个老钱家呢。 见宋佳怡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 “媳妇儿,你可听话,以后有啥事儿你就指使我去干,千万别招惹老七和咱妈?要是把咱妈惹急了,她是真不管那些,说打就打呀!” 宋佳怡朝着钱宏刚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窝囊废”。 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了钱宏刚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手背上的一点儿皮,狠狠拧了一圈儿。 如果宋佳怡多掐一点儿肉也就算了。 可她就只掐了一点点儿。 那痛感,简直直冲天灵盖儿。 只听钱宏刚“嗷”一声惨叫,赶紧松开了宋佳怡的嘴巴,甩着手缓解着手背上传来的强烈痛感。 “媳妇儿,你真下手啊你!” 瞪着痛的跳脚的钱宏刚,宋佳怡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你说这话啥意思? 我不就让钱彩凤给我这个当嫂子的做顿饭嘛! 我又不是要吃满汉全席,能累着她是咋的! 看看你妈那个样子,恨不得吃了我!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再金贵还能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金贵了? 这可是你们老钱家的大孙子呢!” 宋佳怡完全把钱宏刚刚刚说的话当成屁给放了。 不仅没有噤声,叫喊得比刚才还大声呢。 “钱宏刚你也是个窝囊废!说什么没有钱给彩礼,全是扯犊子!没有钱出彩礼,倒是有钱养一个吃白饭的!” 宋佳怡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这一回,不光是秦香兰和钱彩凤听见了,就连钱家院子外的几个老太太都听到了。 赵桂香原本正和几个老太太在树荫底下乘凉。 顺便扯扯老婆舌。 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听见从钱家院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 当即便竖起了耳朵,示意其他人别说话。 瞬间,几个老太太都闭上了嘴巴。 竖起了耳朵,歪着脑袋,朝着钱家的方向。 “啧啧啧,钱老五娶回来的这城里媳妇不简单啊!你们听听,这是和婆婆呛声呢!” 一个老太太这样感慨着。 赵桂香闻言撇了撇嘴。 “嗨!你们也不想想,就钱老五那个衰样儿,能娶个什么好样儿的?” 另一个老太太和赵桂香的关系好,知道她和秦香兰不对付,也跟着感慨。 “我倒是觉得那小媳妇说得对,自从秦香兰在砖厂出了事儿,钱老七就不上班了。这么大的姑娘,不上班也不上工,还不嫁人。天天在家白吃白喝的,也难怪人家嫂子不乐意。对了,不是说砖厂给秦香兰赔钱了吗?钱老七咋还不上班儿?” 说起这个,赵桂香就更精神了。 “哎呀,你傻啊!秦香兰在砖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人家还能继续用钱老七?恐怕不是不回去上班,是回不去了吧!再说砖厂赔钱,谁知道赔多少啊!说不定都不够秦香兰看病的。要不然钱宏刚那婚礼能那么寒酸?原本钱老太有工作,还是个香饽饽,现在工作没了,钱家还穷成那个熊样儿,谁还敢娶啊!将来备不住要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喽!啧啧啧,都是秦香兰造的孽呦!” 这个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电视,农村人的消息来源往往都是道听途说。 所以,赵桂香她们还不知道,钱彩凤之所以没有回去上班,是因为砖厂的厂长被抓了。 事实上,不只是钱彩凤,整个砖厂现在都处在停工的状态。 但这些事情,赵桂香那几个老太太是不知道的。 于是,在她们的口中,钱彩凤就成了一个懒丫蛋子。 几个人编排人家也不背着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都传进了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耳中。 钱彩凤紧咬着后槽牙,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李长山去医院威胁过自家老妈之后,钱彩凤就不想再回砖厂去工作了。 原本她是打算干脆跟着老爸和哥哥们一起上工算了。 可是老妈拦住了她。 还告诉她将来会有一个轻松待遇还好的工作等着她的。 这些天,她只要帮着老妈编筐就行了。 而且,老妈给的价钱是相当的公道,比她上班挣的钱还多呢! 开始的时候,也没有人说什么。 可是时间长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止哥哥姐姐们觉得自己占了老妈的便宜,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老妈之前说的话就是在哄她的。 所谓那个又轻松,待遇还好的工作,不会就是帮着老妈编筐吧? 本来这几天,哥哥姐姐们对她的态度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现在,又被宋佳怡和赵桂香她们拿出来说,钱彩凤的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秦香兰可看不得自家老闺女难受。 更何况,让她难受的还是宋佳怡和赵桂香那个老虔婆。 撸着衣服袖子,秦香兰竖着眉毛就冲出了院子。 朝着还嘻嘻哈哈嘲笑钱彩凤的赵桂香就冲了过去。 扬起手,朝着赵桂香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哈哈哈,哈个屁哈!这么爱扯老婆舌,也不怕烂嘴丫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腌臜玩意儿!我今天非得把你牙掰了,给你长长记性!” 第44章 秦香兰要杀人啦! 赵桂香正说到开心的地方,正张着大嘴“哈哈哈”的乐呢。 忽然就被人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像是秦香兰说的那样,真的差点儿把她的门牙给打下来。 牙虽然没有真的被掰下来,但是赵桂香还是被打得摔倒在地。 “哎呦哎呦”的叫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 和赵桂香一起编排钱彩凤的几个老太太见状都惊叫着起身。 想要躲开秦香兰。 秦香兰哪能让她们这么容易就跑了。 毕竟,她已经不是曾经的秦香兰了。 现在的她,可是能徒手翻墙。 被几个大小伙子追都追不上的秦香兰了。 就连钱宏刚那个皮猴子在她手里都逃不脱。 更何况是这几个老么卡次眼的老太太。 还没等她们往后退几步,大巴掌已经到了眼前。 于是,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秦香兰一个也没有放过。 是雨露均沾,一人赏了个大巴掌。 于是,几声“啪啪啪”的脆响过后,几个老太太全都坐到了地上。 现场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就剩下秦香兰了。 捂着瞬间就肿起来的脸颊,赵桂香说话都不利索了。 但就是这样,也不耽误她指着秦香兰骂。 “秦香兰,你有病啊!你凭什么打我?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我、我和你拼了!” 赵桂香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在人家门口编排人家姑娘有什么不对。 她只觉得秦香兰纯纯的有病。 莫名其妙就出来打她。 于是,大吼了一声,也撸着袖子,朝着秦香兰冲了过去。 赵桂香觉得,她刚刚能被秦香兰扇到,是因为秦香兰不要脸搞偷袭。 如果秦香兰正大光明和自己打的话,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当她用尽了全力,朝着秦香兰甩出了巴掌,却被秦香兰轻而易举的挡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不等目瞪口呆的赵桂香回过神,秦香兰忽然朝着她笑了一下。 然后又是“啪”的一巴掌,赵桂香的另外一边脸也肿起来了。 再次被扇,赵桂香都快要气死了。 想她赵桂香在西沟大队里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今天却栽在了秦香兰这个死对头的身上。 这让她怎么接受? 完全接受不了的赵桂香干脆招呼刚刚被打的几个老太太。 “你们几个还等什么呢?一起上啊!” 能和赵桂香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普通老太太。 平日里不和邻里邻居吵吵两句都难受。 都是不占便宜就算是吃亏的主儿。 现在被秦香兰一人扇了一巴掌,也都忍不下去。 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一起朝着秦香兰冲了过去。 这时候,钱彩凤、钱宏刚和宋佳怡也听见动静儿出来了。 见一群老太太围攻自家老妈,钱彩凤当即便瞪圆了眼睛。 “嗷”一声就冲了上去。 “不许你们欺负我妈!” 一边喊叫着,钱彩凤拦住了一个老太太的“九阴白骨爪” 老七冲了上去,钱老五见状也红了眼睛。 撸着袖子也要往上冲,却被宋佳怡一把拉住了衣摆。 “唉!一群老娘们儿打架,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往上冲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你!” 这话宋佳怡说得小声,但还是被秦香兰给听见了。 虽然秦香兰也不需要钱宏刚和钱彩凤帮忙。 但如果人家都已经在他们家门口欺负他老妈和老妹了。 这个臭小子要还像没事儿人一样的话。 等收拾了赵桂香,下一个就是他! 像是感受到秦香兰身上传来的冷冽的气息一般。 钱宏刚忽然打了个哆嗦。 轻轻挣开了宋佳怡的手,钱宏刚拉着她往钱家院子里走。 “媳妇儿,这老太太打架都没轻没重的,你躲远点儿,别被刮拉着了。” 宋佳怡挺满意钱宏刚的反应。 本来那群老太太说的就没错,完全是秦香兰这个老虔婆胡搅蛮缠惹出来的事情。 就让他妈自己处理去闹呗。 她们惹出来的麻烦,凭啥让钱宏刚去出头啊! 他们躲在一边看她们狗咬狗就行了! 宋佳怡正这么想着,却不想,刚刚还在她面前的钱宏刚转身就冲出去了。 “在我们老钱家门口嚼老婆舌,当我们老钱家没人了是不是?啊!” 钱老五冲进了混乱的人堆。 以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对付几个老太太还不是绰绰有余。 动手之前,他甚至还幻想着自己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这几个老太太,就到老妈面前去邀功。 兴许老妈一高兴,就能用和老七一样的价钱收自己编的筐了呢! 再不济,能要个五块、十块钱的也行啊。 这样,他就能带着佳怡去吃一顿红烧肉了。 该说不说,在自我认知不清晰的这一点上,钱宏刚和秦香兰是一点儿都不像。 倒是和赵桂芝挺像的。 他也不想想,这几个老太太这么些年,天天东家长西家短地讲究人,却还没被人给打死,能没点儿本事嘛。 于是,当他信心满满冲进老太太堆,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决战斗的时候。 却连人家老太太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要不是秦香兰眼疾手快地拎了他一把,他就要被两个老太太挠得满脸花了。 几个人打成了一团,这动静儿可不小。 早就有人去叫了大队长过来。 大伙儿都在一起上工,这一喊,几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 尤其是那几个老太太的家里人,一听自家老太太和人打起来了,都扔了手上的工具,朝着钱家冲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头想。 自家那不消停的老太太呦!可千万别把人家给打坏喽! 就在那几个老太太的家人担心她们把人家打坏的时候,那几个老太太却根本没捞着一点儿好。 眼看着自己这边好几个人都占不到便宜,围观的人还多了起来,赵桂香眼珠子一转,坐地上就哭嚎了起来。 “没有王法了!大伙儿快来看啊!秦香兰要杀人啦!” 第45章 你这是造谣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拍腿嚎,算是农村老太太的保守技能。 赵桂香和那几个老太太对这一技能的掌握更是炉火纯青。 拍着大腿,赵桂香哭得有腔有调的。 “呜呜呜,没天理啦!秦香兰要杀人啦!” 其他的几个老太太也坐在地上,跟着赵桂香嚎。 一时之间,老钱家的大门口宛若村口大戏台,唱念做打,好不热闹。 冲到老钱家大门口的人们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惊讶了。 尤其是那几个老太太的家属,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还以为吃亏的会是秦香兰,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家老太太被人给打了。 将自己的家里人都来了,那几个老太太眼睛一叽咕,哭得更加的卖力了。 纷纷指责秦香兰,要让秦香兰赔钱。 这几个老太太在西沟大队也算是名人。 一天天啥也不干,就东家长西家短地到处传闲话。 如果人家不和她们计较,她们就更加地变本加厉。 说肯定是她们说中了人家的心事,人家心虚,所以才不敢和她们争辩。 如果人家和她们较真了,她们也不害怕。 说得过就说,说不过,就往地上一趟,“哎呀妈呀脑袋疼”地叫唤一顿。 不光让人家没有办法辩解,搞不好,还能被讹一笔钱。 几个老太太每次都觉得自己做得棒极了。 一把老骨头了,靠着这本事,依旧能给自己家挣钱。 殊不知这背后都是自家的儿女在给她们擦屁股。 每次都是他们带着礼品,点头哈腰地到人家苦主的家里去道歉,才没叫人家报了公安,告她们一个讹诈罪。 结果到头来,花出去的钱比她们讹回来的钱还多。 所以,愣了一会儿之后,那几个老太太的儿女都冲到了自家老太太的面前,想要将人给扶起来。 “妈!你干啥呢这是?别闹了!” “对呀!妈,大队长都来了,你赶紧起来!” “妈,赶紧把你那套收收吧!我可跟你说,秦婶儿前两天砸破了脑袋,才刚刚从医院里回来,要是这会儿她往地上一趟,非得去医院检查,绝对比你这假装的查出来的毛病多!” ...... 除了赵桂香的那一双儿女,其他的几个老太太的家属都七嘴八舌地劝着自家的老太太。 而其中一个男人的话也一下子就点醒了在场原本被赵桂香的模样激起了同情心的围观人群。 是啊! 这秦香兰前几天才被砸破了脑袋进了医院。 听说医院都下过病危通知单了。 多亏了县医院的一个神医,不抛弃不放弃,硬是给抢救回来了。 这才出院,也没有几天呢。 就这么一个才刚刚出院的老太太,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她能把这么多人都打趴下? 再想想这几个老太太以往的做派,众人看着赵桂香几个老太太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 感受到围观群众们怀疑的眼神,赵桂香这几个老太太真的要呕死了。 有个性子急的老太太更是直接呼喊了起来。 “哎呀!以前我们是故意的,但是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被秦香兰给打了呀!她一把就把我给扔出去了呀!你们相信我呀!” 然而,老太太话音刚落,她儿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妈!你别闹了!就你那大体格子,我都扔不动你,秦婶子那么瘦,她能把你扔出去?你这话谁能相信呢?” 说着,那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老太太也真是的,以前讹人还找个靠谱的理由。 这一次撒的谎也太假了! 老太太见自家儿子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心里头直发苦。 对以前总是讹人的事情,多少有点儿后悔了。 这都是以前谎话说多了,现在说了实话,却都没有人相信了呀! 其他的几个老太太的家属也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想法。 几个老太太有苦难言,只能被儿女们强硬地从地上扶了起来。 只有赵桂香还顽固地坐在地上。 “我没撒谎!就是秦香兰打人!大队长,你快报公安,把这个杀人犯给抓起来!” 赵桂香咬牙切齿地呼喊了这么一句。 还不等大队长回话,人群后面,却传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有人要报警?正好我就是警察,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就行了!”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但却透着一股子威严。 听着倒真像是吃公家饭的。 众人不自觉地回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 看着男人帽子上的国徽,西沟大队的人立马往后退。 没一会儿,围城了一圈儿的人墙就打开了一条豁口。 郑康带着一个同事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秦香兰和钱彩凤,又将视线转向了坐在地上的赵桂香。 “这位大婶,我就是警察,你有什么冤屈,和我说就行了。” 看见警察,那几个原本不情不愿被自家儿女们扶起来的老太太赶紧麻利儿地起了身,假装和她们没关系似的躲在了人群中,假装自己只是来凑热闹的人。 赵桂香心里也是一咯噔。 从前讹人的事情做多了,一见到这些穿制服的,心就虚得慌。 但是很快,她又重新镇定起来了。 以前确实是她故意讹人的,但是这一次,她可没有撒谎,她说的都是真话。 这么想着,赵桂香又梗起了脖子。 “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做主,我这是被秦香兰给打的!我这胳膊,我这腿儿,她都打了,打得可疼了!” 说着,赵桂香又哭了起来。 刚刚还躲在一边儿,连头都没露的赵桂香的一双儿女这时候也跑过来,扑到了赵桂香的身上。 赵慧抱着赵桂香,“呜呜呜”地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用眼睛偷瞄郑康,顺便调整自己的姿势,朝着郑康展示自己的身姿。 钱彩凤看着赵慧那装模作样的假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扭得跟黑泥鳅成精了似的,不要脸!” 秦彩凤的声音不小,不少人都听见了。 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别说,钱老七的形容还挺形象的。 瞧那赵慧那两条腿拧的,可不就想条泥鳅嘛! 郑康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努力忍住了嘴边的笑意。 他后边的警察就没有他的定力了,“噗嗤”一声,也跟着笑了出来。 还以为自己扭得挺美的赵慧听见众人的笑声脸色通红。 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钱彩凤。 随即又将视线转向郑康。 “这位警察同志,不管是秦香兰那个老刁婆,还有她闺女,也一起动手打我妈了,你要把她也抓起来呀!” 这时候,赵慧的眼神哪还有看向钱彩凤时的凶狠。 眨巴眨巴的,都快要溢出水儿了。 别说被她视线紧盯着的郑康,就是郑康身后的那个警察,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郑康“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钱彩凤。 看见钱彩凤正瞪着自己,郑康又往后退了一步,尽力拉开和赵慧的距离。 “那个,婶子,你说你是被秦香兰给打了?” 郑康看向赵桂香。 赵桂香点头。 郑康又问:“那她为什么打你?” 这回赵桂香没有立刻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才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我不就是说了她老闺女被人家砖厂给开除了,只能在家白吃白喝,将来要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嘛!她就来打我!我又没有扒瞎,她凭什么打我呀!” 赵桂香刚开口的时候,郑凯的脸上还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可是当赵桂香说完了话,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甚至还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位大婶,谁说钱彩凤同志被开除了?你这是造谣啊!” 第46章 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你这是造谣啊!说严重点儿,就是诽谤,犯法的,你知道吗?” 赵桂香一个农村老太太,大字儿不识一个,知道啥是造谣啊! 更不知道啥叫诽谤了。 然而“犯法”这两个字儿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在她的心中,犯法就等于蹲笆篱子。 当即,赵桂香的脸色就白了。 “啥、啥是造谣啊?我没造谣啊!我不会造谣!我就会造饭。” 赵桂香胡乱地给自己解释着。 郑康身后的那警察没忍住,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被郑康瞪了一眼之后,赶紧上前给赵桂香解释。 “咳咳,那个婶子,说瞎话就是造谣,如果你说的瞎话对别人造成了伤害,人家告你的话,你就得蹲笆篱子了!” 这警察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这老太太根本就是嘴贱,造人家的谣,被人家给听见了,这才打她的。 虽然打人是不对,但是她嘴贱在先,人家打她也是活该! 当然,这话他一个警察是不会说的。 但不耽误他吓唬赵桂香。 一听要抓自己进笆篱子,赵桂香可吓坏了。 “我没造谣啊!我没说瞎话!我说的都是真的!大队上的人都知道,钱老七就是呗砖厂给开除了呀!要不是被人家给开除了,她为啥不上班?我可没说瞎话!” 说到这个,郑康又走上前。 “说到这个,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大伙儿可能不知道,前一阵子,红星砖厂的厂长李长山犯了事情被抓了。 我们查到他不仅收受贿赂,还贪污腐败,生活作风不检点,还利用职权,联合黑恶势力迫害人民群众。 而钱彩凤同志和秦香兰同志,正是勇敢检举了李长山的好同志! 所以,为了奖励钱彩凤同志和秦香兰同志,我们决定,奖励钱彩凤同志和秦香兰同志各五十块钱和奖状一张! 同时,因为钱彩凤同志检举了李长山,被李长山报复,暂停了工作。 现在李长山已经被逮捕,县里已经派去了新的厂长,钱彩凤同志可以恢复工作,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所以,这个婶子,你说钱彩凤同志被开除,将来要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管是造谣啊,还是恶意损害我们先进同志的名誉啊!” 一定大帽子就这么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赵桂香连坐都坐不稳了。 要不是还有赵慧在她的身边扶着她,她就要直接趴到地上去了。 然而,赵慧并不是真心想要扶着老妈的。 如果可以,她想立刻离开这里。 离自己的老妈远远的。 她怕万一老妈被抓了,会牵连到自己。 赵桂香惨白着脸,生怕那警察直接就把自己给带走了。 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钱永兴。 “嗷”一声就朝着钱永兴扑了过去。 “钱大哥!你得帮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听那帮长舌头的人说的呀!我不知道这就是造谣啊!我可不能蹲笆篱子,我要是蹲笆篱子了,赵同和赵慧还咋活呀!” 本来听见了警察的话,之前还和赵桂香一起编排钱彩凤的那几个老太太还在庆幸。 幸亏自己刚刚听了自家儿女的话,没有再闹下去。 要不然,现在自己说不定也变成造谣的了。 可她们正拍着胸脯庆幸呢。 忽然就听见赵桂香把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下她们都炸了。 “赵桂香,你说的什么屁话!明明及时你嫉妒人家彩凤有工作,你们家赵慧没有工作,听说彩凤不上班了,就拉着我们编排人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你就是嫉妒人家秦香兰日子过得好!闺女有出息,儿子也争气,能娶到城里的儿媳妇,才拉着我们,说秦香兰的坏话的!” “警察同志,你可不要相信她的话,一切都是她起头的呀!她和秦香兰有仇,她就是见不得秦香兰过得好!” 刚刚还同仇敌忾的人,在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立马倒戈相向,变成了敌人。 赵桂香看着那群老太太全都朝着自己来了,也疯了,不管不顾地指着几个老太太就骂了起来。 “你们还有脸说我?你们敢说你们就不嫉妒钱老五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吗?那些话又不是我逼你们说的!” 不管不顾地,赵桂香将她们这个小团伙儿以前干的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几个老太太和她们的家属,看着赵桂香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赵桂香却完全没有察觉,自顾自地想把自己身上的罪名给甩出去。 说着说着,众人的情绪就越来越激动了。 要不是郑康还在这儿,说不得又要打起来了。 “好了!婶子们,我听着你们也是知道自己的错了,这样,你们给秦香兰同志和钱彩凤同志道个歉,如果秦香兰同志和钱彩凤同志原谅了你们,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怎么样? 不用蹲笆篱子,赵桂香几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也顾不上从前的恩怨,就算心里已久恨得要死,赵桂香还是赶紧站起身,一脸谄笑地朝着秦香兰说好话。 “香兰,都是我不好,我道听途说,信了那帮长舌妇!你们可千万别和我较真儿,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啊?彩凤啊!婶子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婶子吧?行不?” 钱彩凤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的。 刚想拒绝,就看见自家老妈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抿了抿嘴,钱彩凤还是“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算了!但是你以后再造我们家的谣,我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 钱彩凤说完,秦香兰也撇了她一眼。 “赵桂香,我希望你以后长点儿记性。” 得了秦香兰母女俩的准话,赵桂香赶紧点头。 “长记性长记性,以后都长记性了!” 说着,赶紧拉着还一个劲儿盯着郑康看的赵慧走了。 其他人却是没走,他们还想看看钱家的奖状长啥样呢! 郑康见大伙热情高涨,感觉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信封和一张大红纸,交给了秦香兰。 信封里自然是奖金,大红纸就是奖状了。 众人看着大红的奖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大队长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可不光是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荣誉,这也是他们大队的荣誉啊! 有了这奖状,今年他们大队的优秀大队评比就妥了! 这一边,众人兴高采烈。 另一边,赵桂香的儿子赵同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人群中笑呵呵的秦香兰和钱彩凤,握紧了拳头。 秦香兰! 钱彩凤! 让他们母子三个丢了这么大脸,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47章 自然是把工作给我啊! 秦香兰和钱彩凤娘俩得了县城的奖状和奖金的事情成了西沟大队的大新闻。 钱永兴将那张大红色的奖状贴在了主屋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保证每一个来老钱家的人,一进门就能看见那张大奖状。 和人家聊天,不管什么话题,聊着聊着钱永兴就要来一句“你说我们家的那张奖状啊!” 那神气的模样,好像那张奖状是他得的一样。 上工锄草的时候,他的脑袋都是昂着的。 秦香兰都不愿意搭理他。 钱彩凤又重新上班了。 而且和原来不一样。 原来她只是砖厂的临时工,各种福利待遇都没有不说,还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开除。 现在好了,钱彩凤不仅能回去上班,还是以正式工的身份回去的。 这可让全家人都非常的高兴。 不管怎么说,他们老钱家也算是有个工人了。 只除了宋佳怡。 看着钱彩凤和秦香兰得到的那五十块钱的奖金,她都快要眼红死了。 尤其是当秦香兰告诉他们,钱彩凤的那五十块钱不用交给家里,完全由钱彩凤自己支配的时候,她更是嫉妒地发狂。 晚上躺在被窝里,看着钱宏刚一边给自己洗袜子,一边傻乐呵的模样,更是气得要死。 “宏刚哥,砖厂的那个工作,就这么给彩凤了?” 钱宏刚正美着呢。 因为之前赵桂香闹事的时候,他出头保护了老妈和老妹儿,他妈一高兴,奖励给他五块钱。 钱宏刚便想着明天带着宋佳怡去县城吃顿好的。 为了给宋佳怡一个惊喜,他就没和媳妇儿说。 但是一想到明天宋佳怡脸上惊喜的表情,钱宏刚就觉得美滋滋的。 听见宋佳怡问话的时候,随口就回了一句。 “啊,那本来就是老七的工作嘛。” 宋佳怡抿了抿嘴,“宏刚哥,你想啊,砖厂的活儿都是重体力的活,彩凤一个姑娘家的,做这个活儿多不合适啊!而且这可是正式的工作啊!那可是铁饭碗,彩凤早晚都要嫁人的,等将来她嫁人了,这工作不就便宜了别人了嘛!这可是咱们家的工作,凭什么便宜别人啊?” 钱宏刚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听宋佳怡这么一说,手上搓袜子的动作一顿。 对哦!这可是正式工作,将来是可以接班的。 要是老七将来嫁人了,这工作不也就被带走了嘛! 逐渐瞪大了眼睛,钱宏刚看向宋佳怡。 见钱宏刚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宋佳怡满意了。 “宏刚哥,这砖厂的活儿不适合彩凤一个姑娘家,可是你适合呀!咱们现在也有孩子了,你也得为咱们的孩子打算打算吧!你也不想咱们的孩子以后也只能苦哈哈的靠挣那点儿工分儿活着吧!” 她的儿子明明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一直做个泥腿子的! 第二天,全家一起吃早饭。 宋佳怡看着自己碗里的杂粮粥,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偷偷在桌子下面捅了钱宏刚一下,宋佳怡捧起碗,低头喝粥。 钱宏刚原本正滋溜滋溜喝粥呢,被媳妇儿这一撞,差点儿把手里的碗给扔出去。 赶紧把碗给放下,钱宏刚看向宋佳怡。 见宋佳怡朝着自己叽咕了一下眼睛,钱宏刚只能硬着头皮,看向自家老妈。 “妈,彩凤的这个工作咱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钱宏刚一开口,全家所有人吃饭的动作都是一顿,看向了他。 没有察觉到兄弟姐妹们的眼神,钱宏刚心思都在自家老妈的身上。 秦香兰喝了一口几乎没有米粒的稀饭水,瞟了钱宏刚一眼。 “商量啥?有啥可商量的?” 说着,她放下了饭碗。 对,秦香兰碗里的是稀饭水,不是粥。 秦香兰碗里的粥是全家最稀的,甚至都看不见什么米粒,几乎都是水。 倒不是她高风亮节,或者脑子被门弓子给抽了,又犯了以前的毛病,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儿子们碗里的粥浓稠一些。 而是她也像宋佳怡一样,十分的嫌弃这杂粮粥。 毕竟和空间里的粮食比起来,这些粮食的味道,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钱宏刚看着秦香兰碗里能照出人影来的稀饭水,声音一哽,下意识没敢吱声。 宋佳怡还等着钱宏刚说话呢,结果半天没听见他的声音,便又在桌子下面狠狠掐了他一下。 被宋佳怡捏着大腿根儿上的软肉拧了一把,钱宏刚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喊出声来。 知道自己不说,腿上的手就不会松开,钱宏刚只能开口。 “妈,彩凤到底是个丫头,干砖厂的活不合适吧!而且,这可是正式工的工作,给彩凤一个丫头,难道将来彩凤嫁人了,还要把这工作给带走啊?” 用最快的速度,将着一大段话叽里咕噜都吐了出来,钱宏刚这才感觉到自己腿上的疼痛消失了。 赶紧偷偷伸手揉搓自己的大腿。 秦香兰挑了挑眉,视线看向呲牙咧嘴的五儿子,又瞟了一眼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的宋佳怡。 最后将视线看向了同样看着她的几个儿女,微微勾起了嘴唇。 然而,秦香兰的嘴唇虽然是微笑的弧度,她的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钱宏刚还以为,以现在老妈对老七的偏爱,自己提出想要老七的工作这样的要求,老妈一定会狠狠骂自己一顿。 却是没有想到,老妈不仅没有生气,语气还相当的平静。 难道老妈心里其实也是想要把这个工作留给儿子的? 她这么问,是不是就想让自己给她递个台阶啊? 嗯! 一定是这样!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好几个想法从钱宏刚的闹钟闪过。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猜测,便昂着脑袋,看向秦香兰。 “自然是把工作给我啊!我是儿子,将来退休了,还可以把工作留给我儿子,这样一来,这工作就一直是咱们老钱家的了!” 钱宏刚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然而,这一次,还不等秦香兰回答,老大钱宏胜先接话了。 钱宏胜冷着一张脸,瞪着老五。 “凭啥给你?我是老大,要给也是给我!” 不等老五反驳,老三也跟着开口了。 “大哥,这和排行第几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工作就一个,也管不了咱们全家人的吃喝。不想饿肚子,还是得挣工分儿,你去了砖厂,那谁去挣工分儿,我和老五可比不上你。” ...... 三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在意一脸黑线的老七。 就好像,只要他们吵赢了对方,这个工作就能落在自己的头上了一样。 完全忘了,没有一个人说过,这个工作可以给他们。 就在三个兄弟争论得越发激烈,甚至快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啪”一声脆响忽然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秦香兰一把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脸上冷得像是能掉下冰碴子。 冷冷地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个儿子,秦香兰的语气更冷。 “闭嘴!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这工作和你们有屁的关系,你们哪儿来的大脸在这争着要工作?” 第48章 你咋那么大脸! 甩了筷子,秦香兰也没解气,指着大儿子的鼻子,又开骂。 “你!成天你是老大你是老大!捞好处的时候你知道你是老大了,家里出事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顶上?那天赵桂香那老不死欺负你妹妹,怎么没见你这个大哥给你妹出头?作为大哥,惦记妹妹的工作,你还有脸说自己是老大!” 钱宏胜被秦香兰骂的面红耳赤,一脸羞愤的低下了头。 赵桂香讹他妈那天,他其实比其他人都早一步到达现场。 只是他当时看见赵桂香已经讹上老妈、老五和老七了,便没敢上前。 他以为他老妈没有看见他,却不知道,秦香兰都看在眼里了。 老大不吭声了,秦香兰又看向老三。 “还有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狗东西!现在倒是知道给家里着想了,你他娘的上工偷懒的时候,咋没想过家里工分儿不够,得饿肚子呢!还把工作给你,给你干不了三天半就他娘的得被人家开除喽!” 老三被老妈一顿骂,也瘪茄子了。 老五看看一脸通红的大哥,又看看一脸菜色的三哥,高兴了。 大哥和三哥都没戏了,那这工作肯定就是自己的了呀! 毕竟,他之前在赵桂香编排老七的时候,可是出了力的。 老妈还奖励他五块钱了呢! 而且自己干活儿虽然也耍滑,但是绝对比三哥强! 这么想着,钱老五得意的看了看老大和老三。 又一脸谄笑的看向自家老妈。 哪知道他刚把脸转过去,秦香兰竟然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懵了,目瞪口呆。 只有秦香兰,指着被打懵了的钱宏刚的鼻子,怒骂道。 “还有你这个丧良心的王八犊子!你还知道砖厂的活儿不是女孩儿该干的?那你是不是他娘的忘了老七为啥去砖厂干活儿?要不是你非逼着家里拿彩礼,老七会去砖厂卖苦力吗?现在你还惦记上这工作了,你咋那么大脸!” 骂完了钱宏刚,秦香兰又看向目瞪口呆的宋佳怡。 “我告诉你们,不管是砖厂的工作,还是那五十块钱,都是老七自己得来的,那就是老七的,以后不管她是嫁人了带去婆家,还是愿意给谁,那都是她自己说了算,谁也甭惦记,惦记也白搭!” 盯着宋佳怡将最后一句话说完,秦香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钱宏胜自觉在弟妹面前被老妈下了面子,饭也吃不下去了,起身就气冲冲地出了门。 林秀英也赶紧放下碗,朝着钱宏胜追了过去。 钱宏利的反应倒是没有老大的大。 被骂了也只是脸色难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没脸没皮的吃完了饭,才去上工。 老四从始至终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躲在一边儿看热闹。 反正这工作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只是临走的时候,看着老七的背影转着眼珠子。 工作她是不惦记的,不过那五十块钱,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没一会儿,饭桌上就剩下老五和宋佳怡。 老五被老妈一顿骂,心里也有点儿愧疚了。 对啊! 当初老七去砖厂上班儿,不就是为了帮他凑彩礼的钱嘛! 要不然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为啥去砖厂卖苦力呢。 明明那个时候,除了爸妈,就只有这个老妹儿想着帮他凑钱娶媳妇。 自己咋还能惦记老妹的工作呢! 眼看着钱宏刚眼中的愧疚越发的浓郁,宋佳怡心里却是着急了。 拉住了钱宏刚的手,宋佳怡夹着嗓子。 “宏刚哥,我觉得妈说的不对。虽然说彩凤当时去砖厂上工,是为了为你凑彩礼钱。但是事实上,这彩礼钱也没用她出啊!而且,要不是因为你,她也去不了砖厂,她要是去不了砖厂,那也就不会举报那个李长山,也就没有这五十块钱的奖励,和这个正式工作了。 所以,老七有现在的这一切,都应该是你的功劳啊! 所以,你要这个工作,是理所应当的呀! 毕竟,要是没有你,她也得不到这个工作的。” 要不说宋佳怡能拿捏钱宏刚呢。 就这么三两句话,她就把钱宏刚给绕迷糊了。 刚刚还在心里对钱彩凤有许多愧疚的钱宏刚,此时此刻也觉得自家媳妇儿说的有道理了。 对啊! 要不是他,钱彩凤怎么会去砖厂找工作,她要是去不了砖厂,那也就不会举报那个李长山,也就没有这五十块钱的奖励,和这个正式工作了。 所以,他现在想要这个工作怎么了? 他就应该得到这个工作。 钱彩凤有什么可委屈的? 她甚至应该主动的将这个工作让给自己才对呀! 这么想着,钱宏刚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愧疚也荡然无存了。 看了自家媳妇一眼,钱宏刚一把抱住了宋佳怡。 “媳妇,还是你对我最好,只有你啥时候都想着我!” 被钱宏刚抱着,宋佳怡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不就是拿捏一个钱宏刚,对于她来说,就是手拿把掐。 而再一次被宋佳怡给洗脑了的钱宏刚当天就没有上工,而是领着宋佳怡去了县城。 用秦香兰之前奖励给他的那五块钱买了一袋槽子糕,藏到了自己的屋里。 然后,当天晚上,钱宏刚便使出了他想出来的绝招。 “我不吃!不把砖厂的工作给我,我就不吃饭!你们要是忍心,就饿死我!” 躲在自己的屋里,钱宏刚一边吃着槽子糕,一边对来叫他吃饭的大嫂吼道。 他想用绝食来逼迫秦香兰把老七的工作给他。 要知道,以前只要他用这一招,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妈都会答应的! 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就算他妈最近对他没有以前好了,但是她总归是他妈,不会看着他饿死的。 第49章 实现小鸡炖蘑菇自由 钱宏刚以为自己这个百试百灵的招式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然而,意外这一次就是发生了。 连续一个星期,钱宏刚都没有出来吃饭。 然而,秦香兰却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声。 好像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一样。 到了饭点儿,钱宏刚闻着厨房传来的饭香味,饿得抓耳挠腮。 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钱宏刚只能又灌了一杯水。 然而水这个东西也不顶饿,流进空荡荡的胃里,还感觉更饿了。 摸着干瘪瘪的肚子,钱宏刚翻出了之前买槽子糕的时候包装的油纸。 打开油纸在上面舔了舔。 那几块槽子糕前天就吃完了。 这块油纸也被他添了好几遍,已经舔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就在他饿得快要受不了,感觉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房门被打开。 宋佳怡端着个饭碗,鬼鬼祟祟地进了屋。 见到宋佳怡,钱宏刚感动得都要哭了。 飞扑过去,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端着的饭碗。 都不用筷子,伸出两根手指头,就把碗里的高粱米饭往嘴里扒拉。 然而只扒拉了两三口,碗里的高粱米饭就没有了。 将最后一粒米舔干净,钱宏刚意犹未尽。 “媳妇儿,没吃饱!” 钱宏刚看着宋佳怡可怜巴巴地说。 宋佳怡却没有吭声,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没吃饱! 难道她就吃饱了吗? 要知道就刚刚钱宏刚吃的那些,也是从她的嘴里省出来的呢! 为了不让钱宏刚饿死,她这几天也挨着饿呢! 该死的!秦香兰那个死老太婆还真是狠心! 竟然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饿了七天! 愣是没松口说把工作给老五。 她倒是真的不怕钱老五饿死了! 见宋佳怡沉着脸,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钱宏刚讪讪地放下了碗,捂着依旧憋憋的肚子,“哎呦”一声躺在了炕上。 “媳妇儿,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再饿上几顿,我就真的要饿死了。我妈是狠了心了,我看我就算是真饿死了,她也不会说把工作给我的。” 因为饿着肚子,钱宏刚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说着说着,钱宏刚还带上哭腔了。 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他妈真的不要他了,是真的把他给忘了。 钱宏刚的感觉没错,秦香兰这么多天都没有搭理他,是真的把他给忘了。 因为,她的空间升级了。 就是钱宏胜闹着要绝食的那一天晚上,秦香兰站在空间的玉米地里。 看着满地的苞米棒子发愁。 满地的玉米棒子,太占地方了! 把玉米粒搓下来,应该能省不少地方。 可是没有脱粒机,光是靠手工的话,她两条胳膊都磨没了,估计也搓不完这么多的玉米啊! 也就在秦香兰看着满地的玉米束手无策的时候,地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动。 脚下的大地剧烈地晃动起来,那架势,就好像整个空间发生了大地震一样。 这可把秦香兰给吓了一跳,赶紧趴在了地上。 幸亏这震动很快就结束了。 秦香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胆战心惊地往周围一张望,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下一瞬,她的心情就从惊惧变成了狂喜。 她的空间扩大了! 原本已经完全被耕作上的土地周围又出现了大片的土地。 面积差不多是现有土地的两倍大小。 之前的小水坑也增大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水塘了。 而最让秦香兰惊喜的是,水塘的旁边,出现了一座小院子。 小院子不大,看外表就是那种最常见的农村小院儿。 小院儿的大门上还有一块破旧的木牌。 秦香兰走进看了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逍遥居”三个字。 从笔触上看,不像是大人写的,像是个孩子的涂鸦。 秦香兰还挺喜欢这块木牌,也很喜欢这三个字。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香兰伸手触摸上大门。 触摸上的瞬间,却没有触摸木头的感觉。 那种凉凉又很有弹性的手感,更像是在摸一块果冻。 但是这感觉也瞬间就消失了。 她的手真实地摸到了大门的门板。 轻轻地用力,伴随着“吱嘎”一声轻响,小院儿的大门被推开。 秦香兰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轻声问了一句。 “有人吗?” 不怪秦香兰疑神疑鬼。 毕竟,这随身空间的出现本身就不怎么科学。 说不定,人家小院儿的主人就一直住在这里面呢。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秦香兰的问题。 小院儿里面,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没有人的话,我就进来了啊!” 喊了这么一句,秦香兰定了定心神,终于尝试着伸出了一只脚,踏入了小院儿。 脚尖儿点在地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脚跟也贴到了地上,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一下,秦香兰终于放下心,彻底进入了小院儿当中。 也就在她进入小院儿的瞬间,秦香兰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啵”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就好像小时候用肥皂水吹出来的水泡被戳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而秦香兰也在声音响起的时候,莫名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已经是这个小院儿的主人了。 心里有了这样的明悟,秦香兰的动作就大方了很多。 起码不再偷偷摸摸得像个贼一样了。 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秦香兰先查看了一下小院儿的布局。 小院儿和普通的东北农村的院子没有什么区别。 院子最后面是一个小土房子,房子前面是一块空地。 空地的一半儿是一个矮篱笆围城的小园子,另外的一半儿则是两个圈起来的圈舍。 小园子和圈舍之间有石子铺成的小路隔着。 秦香兰蹲在园子边上,搂起地上的土看了一眼。 黑色的土没有丝毫的土腥味儿,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秦香兰知道,这小园子的土比外面的那些土好多了。 如果种上菜的话,味道一定更加的美味。 站起身,亲下秦香兰又转向了旁边的两个圈舍。 一眼便看出来,左边的那个圈舍原来应该是个鸡窝。 因为秦香兰看见了鸡圈的草窝里,有一根火红火红的鸡尾羽。 那羽毛可真是漂亮,插在草窝里,每一根羽小枝都十分的完整平顺。 在阳光的照射下,撒发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而旁边的那个圈舍应该就是个鹅圈了。 因为那个圈舍的草屋当中,也有一根同样状况的白色鹅羽。 只不过这一根羽毛应该不是尾羽,而是翅膀上的羽毛。 看着两个圈舍,秦香兰可高兴了。 原本她就想在空间里养一些鸡、鸭、鹅的。 但是因为没有圈舍,她怕养了鸡鸭之后,鸡鸭乱跑乱拉。 弄坏了地里的菜不说,最怕的是弄脏了那个小水坑就麻烦了。 现在有了这两个圈舍,她就可以放心地在空间里养那些小东西了! 相信以空间的能力,她很快就可以实现小鸡炖蘑菇自由了! 秦香兰以为这个两个圈舍已经是十分的惊喜了。 直到她打开了那小房子的门,她才发现,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呢! 第50章 家里可没有你的饭! 小房子从外面看并不是很大,顶多也就十平米左右。 打开房门之前,秦香兰还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房子。 里面顶天了也就能放一铺炕,一个柜子罢了。 然而,当她打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的空间远不止十个平方。 一进门,就是一个差不多二十平方的空间,看着像个客厅。 客厅的一面墙上有一块很大的玉壁。 秦香兰走进看了一眼,发现玉壁上是一块地图。 正是她现在所在的这片空间的地图。 地图上详细地标记了哪一个地方是耕地,哪一个地方是还没有开发的草地,哪里又是水塘,哪里又是逍遥居。 每一个标记不只有汉字,还有图。 图的旁边,又有独特的备注。 比如那些她刚刚才收过的那些果树上,就标记着“成长中,不可采收”。 再比如玉米的旁边就写着“已成熟,待采收”。 而新出现的草地上则写着“荀草,待开发”。 不一样的备注又不一样的颜色。 像是标记了“成长中”的,就是绿色的,那些“待采收”的则是红色的,还有那些“待开发”的则都是蓝色的。 而红色的标记,还一闪一闪的。 秦香兰看着那闪烁着的“待采收”,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在上面点了一下。 下一瞬,她就看见玉壁上,玉米的那片土地上的图画发生了变化。 好像有一把镰刀,将一棵挺立的玉米杆割断。 再然后,那片土地上的玉米图案就消失了。 备注也变成了“待耕种”的字样。 秦香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半晌才回过神来。 赶紧冲出了小院儿,往院子外的土地张望了过去。 果然看见,原本种着玉米的那片地,现在连一棵玉米杆都看不见了。 这一下,秦香兰更加的惊讶的。 但惊讶过后就是着急。 她这么多的玉米,被这玉璧给收到哪里去了呀? 赶紧又回到了小房子,秦香兰着急地在上面寻找,也没有发现那些玉米都被收到了哪里去。 却发现,画着“逍遥居”的小房子上闪起了金色的光芒。 秦香兰赶紧又伸手去摸,小房子瞬间变大,占据了整个玉壁。 原本的空间地图也变成了小房子的户型图。 秦香兰这才发现,这个小房子总共分成了四个空间。 一个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客厅”,也是整个空间的核心,而这块玉璧就是这个空间的界石。 利用这块界石,就可以操控整个空间。 而另外的三个空间,则分别是卧房,厨房和仓房。 而她刚刚收回来的那些玉米,就放在仓房之中。 看了一眼仓房的位置,秦香兰又匆匆忙忙地进入了仓房。 一进去就发现了对成了小山一样的玉米棒子。 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玉米没有丢,秦香兰总算是放心了。 从仓房出来的时候正好又经过了厨房,她便拐进去,想要看一眼。 毕竟,现在她手里的东西多了。 不光有各种各样的粮食水果,将来说不定还有吃不完的鸡鸭鹅。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得做熟了才能吃。 可是如果她拿到外面,到自己家里做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粮食她还好解释,那么些的肉可就不好解释了。 现在有了厨房,可解决了她的不少麻烦。 这样,她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给自己开小灶了。 然而,当她兴高采烈地推开厨房的门的时候,却发现,这厨房和自己脑海中的厨房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个厨房里,既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刀具碗筷。 只有一个大大的,足足三四米高的铜炉立在厨房的正中央。 而铜炉的两边,则立着两排柜子。 看上去,就和那种中药房里的药柜一模一样。 眨巴眨巴眼睛,秦香兰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厨房,这分明是个炼丹房吧! 绕着巨大的铜炉走了一圈儿,秦香兰都没有找到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打开的。 屈指在炉壁上敲了一下。 铜炉震动了起来。 一层看不见的能量波动宛如涟漪一般地在铜炉的表面荡漾开去。 随后,就如同进入小院儿的时候一样,秦香兰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就好像整整一沓“使用说明书”被塞进了脑子里一样。 秦香兰有一瞬间的眩晕。 赶紧扶住了身边的铜炉,秦香兰甩了甩脑袋。 下一瞬,她就已经知道了这大铜炉的用法。 消化了脑子里的那一大沓“使用说明书”,秦香兰看向那铜炉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这哪是什么大铜炉啊,这简直就是一个集脱粒、扒皮、磨粉、榨油、烹饪等等功能于一体的万能加工器啊! 一双眼睛晶晶亮地看着眼前的大铜炉,秦香兰迫不及待地便开始试验起了这炉子的各种作用。 首先体验的,自然就是它的脱粒功能。 她正愁那些玉米棒子占地方呢。 现在这大炉子可以当脱粒机,她自然是要体验一番了。 空间升级了。 秦香兰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儿。 既没有心思上工,也没有心思管家。 每天就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体验大炉子的不同用法。 完全把钱宏刚这个逆子给忘在了脑后。 所以整整七天,钱宏刚别说等来老妈的妥协了。 他连他妈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一声呢。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钱宏刚被宋佳怡绕迷糊的脑子终于在饿了整整三天之后,在真的快要被饿死了的时候,清醒了。 于是,第八天的早晨,嚷嚷了七天要绝食,不给工作绝对不吃一口饭喝一口水的钱宏刚,出现在了老钱家的饭桌上。 然而,当他双眼放光,看着大嫂端过来的那一碗满满登登的杂粮饭,想要伸手接的时候,却被一根筷子狠狠地打在了手背上。 瞬间,钱宏刚手背上就鼓起了一条红印。 秦香兰的声音也冷冷传来。 “干什么?家里可没有你的饭!我说了,不干活儿的人,没有饭吃!” 第51章 我也不是真心想要饿死啊!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钱老五的筷子从手中滑落,“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筷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钱老五委屈极了。 憋着嘴巴,钱宏刚看向秦香兰的目光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妈!你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要饿死我吗?” 被儿子用这样绝望的眼神看着,秦香兰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当然没有愧疚。 上辈子,这个混小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个当妈的冻死在自己的家门口,他都不愧疚。 自己只是饿了他几天,还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她只是满足了他的心愿而已。 她就更不会愧疚了。 不仅不愧疚,秦香兰甚至还微微勾了勾嘴角。 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秦香兰看向钱宏刚。 “你不是哭着喊着要绝食吗?那我就成全你!咋?不顺着你的心意你不满意,现在顺着你的心意了,你还不满意,你想咋的?” 钱宏刚被自家老妈怼得哑口无言。 嘴巴张了又张,半晌,才讷讷地嘀咕了一句。 “那我也不是真心想要饿死啊!我这不就是......” 不就是想要威胁你,让老七把工作让给我嘛! 在秦香兰越发明显的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中,钱老五最后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抿了抿嘴巴,钱宏刚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妈,我错了,我不该惦记老七的工作,我以后都不敢再惦记老七的工作了,也不敢再闹绝食威胁你了,你就让我吃饭吧,行不?” 秦香兰说没有钱宏刚的饭并不是糊弄他。 是真的没有钱宏刚的饭。 这年头,饭都是按人头做的。 这么大热的天,老钱家又没有冰箱。 钱宏刚刚刚闹绝食的前两顿,秦香兰还给他面子,留着他的饭。 结果两顿饭全都馊了,只能喂鸡。 第三顿的时候,秦香兰就不给他留了。 毕竟,粮食这么来之不易,谁家也舍不得这么祸祸。 秦香兰的空间里倒是有现成的吃食,可是她不可能拿出来。 她可不会惯着钱宏刚的臭毛病。 “哼,说了没有你的饭,就是没有你的饭。想吃,自己想办法去!” 听出来老妈这就是松口的意思了。 钱宏刚双眼晶亮地抬起头。 转头看向了大嫂。 “大嫂,你帮我做点儿饭呗?一碗高粱米饭就行!” 其实给自己做饭这事儿,钱宏刚最应该找的应该是自家的媳妇。 但是他舍不得宋佳怡干活儿,便找上了大嫂林秀英。 反正林秀英脾气好,多干点儿活儿也从来都不会说什么。 钱宏胜看老五不找宋佳怡给他做饭,却指使自己的媳妇儿,很是不高兴。 别看他也不怎么待见林秀英,但林秀英到底是自己的媳妇,是钱老五的大嫂。 只有他指使林秀英干活儿的份儿,还轮不到他钱老五指使林秀英干活儿呢! 重重地将自己的饭碗放在桌子上,钱宏胜冷着一张脸,瞪向钱宏刚。 “你自己没有媳妇儿啊!要想吃,让你自己媳妇儿做去!少指使你嫂子!” 自从前一阵子,自己跟家里要彩礼开始,大哥就一直不待见自己。 这钱宏刚心里还是有数的。 闻言,也只能委屈巴巴地看向林秀英。 企图让林秀英能够可怜可怜他,帮他把饭给做了。 如果是平时,林秀英自然早就进厨房了。 这时候,说不定米都已经下锅了。 可是现在钱宏胜不让她去,林秀英是真的不敢违逆丈夫。 只能手足无措地躲避钱宏刚的眼神,假装没有听见钱宏刚的请求。 大嫂不给他做。 三嫂不在家。 老四和他向来不亲,根本就不可能帮他做饭。 老六做出来的东西,就给白给他吃,他也不敢吃。 最后钱老五只能将视线看向钱老七。 没有想到,到头来,他只能求老七给他做口饭吃。 然而,还没等他对老七开口,秦香兰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老七,吃饱了就赶紧走吧,不是说今天厂子里给调整工作岗位,迟到不好。” 钱彩凤正好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听见老妈的话,放下碗点点头。 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五哥期盼的眼神一样,起身就走了。 哼! 她才不会给五哥做饭呢! 枉之前她为了帮五哥凑彩礼,宁愿到砖厂去受累,还差点儿被李兰兰给害死了。 五哥不承她的情就算了,竟然还想抢自己的工作。 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现在想让她以德报怨? 她又不是傻子,才不干这样的傻事儿呢! 最后的一个念想也走了,钱宏刚只能将视线看向了宋佳怡。 “佳怡,没有人管我了,我真的太饿了,要不你受点儿累,帮我做碗饭吧?” 宋佳怡从小到大,向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吃饭要么是她妈做好了叫她,要么就是有向钱宏刚这样的二傻子追求者请客吃馆子。 她啥时候自己做过饭呢! 更别说农村的土灶了。 恐怕她连怎么引火都不知道呢! 一想到炒菜时候的那些烟和灰会沾自己一身,她的脸更是直接就绿了。 “宏刚哥,我也不会做饭呢,再说,我现在还怀着孩子,要是弯腰烧柴,把孩子挤了可怎么好,你也不忍心看到咱们的孩子受伤害吧?” 宋佳怡一把孩子搬出来,钱宏刚哪还敢让她动弹。 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钱宏刚只能咬着牙,自己到厨房做饭去了。 然后半个小时以后,他就端了一碗乌漆嘛黑的高粱米饭从厨房里走出来。 放在以前,这一碗乌漆嘛黑的高粱米饭,钱宏刚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这一次,他一粒米都没剩下,全部都吃完了。 吃完了饭,又老老实实跟着去上工。 再也不吵吵要抢老七的工作了。 宋佳怡看着钱宏刚屁颠儿屁颠儿跟着钱永兴去上工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没出息的废物! 心里暗骂了这么一句,转回身她就看见秦香兰看着她嘲讽的眼神。 脸上嫌弃的神情立马一僵。 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宋佳怡也赶紧起身,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妈,我也吃饱了,我今天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我就先回屋了。” 这么明显躲懒的借口,秦香兰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但是她没有搭理她,只是点点头,就让她走了。 宋佳怡一看秦香兰点头,赶紧又挺了挺肚子。 回过身的时候,脸上都是胜利的笑容。 呵,死老太婆果然还是重视她肚子里的孙子的。 只要她有肚子里的孩子,死老太婆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带着这样的自信,宋佳怡心安理得地回了自己的屋。 全然不知,自己种下的因,马上就要结果了。 第52章 她总不能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到城里来吧 吃完了一顿糟心的早饭,秦香兰正想进入空间,却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外叫自己的声音。 听见声音,秦香兰心中一喜。 等了这么久,可终于来了。 脸上带着笑容,秦香兰打开院门,果然看见陈向阳站在自家门外。 看见秦香兰开门出来,一脸紧张表情的陈向阳忽然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婶子,我叫陈向阳,我来感谢你了。” 秦香兰自然知道陈向阳不是简单的来感谢自己的拾金不昧的。 他是来找自己合作的。 果不其然,下一句话,陈向阳就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婶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要不,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饭吧?” 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能随便找一个地方说的,自然是要找一个双方都认为是安全的地方。 国营饭店就是个非常好的地方。 毕竟,这年头,有钱有粮票,还舍得下馆子的人不是很多。 国营饭店人少不说,点了菜之后,基本也没有人会搭理你。 说点儿什么秘密,只要不大声嚷嚷,一般也不会有人能听见。 有人请吃饭,秦香兰自然愿意。 点了点头,就和陈向阳一起往车站去了。 路上,两人遇上了不少大队里的熟人。 看见陈向阳,都要回头看两眼。 毕竟,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一般人都又瘦又小的。 像是陈向阳这样,又高又壮,长得还精神的大小伙子,是真的挺少见的。 有几个和秦香兰关系挺好的,还拦住两个人,询问陈向阳的身份。 秦香兰统一都用娘家侄子的借口给打发了。 陈向阳跟在秦香兰身后边,见人就笑眯眯的打招呼,也没有反驳。 对秦香兰的称呼,也十分自然的从婶子变成了兰姨。 两个人到了国营饭店,秦香兰带着陈向阳直接去了上次她做的那个“小包间”。 服务员过来点菜,陈向阳也不小气。 点了一盘红烧肉,又点了一盘锅包肉,一盆小鸡炖蘑菇,一盘地三鲜,想了想,又加了一盘拔丝地瓜。 这几个菜,在东北算是最体面的菜了。 一般都是请十分重要的客人,才会将这几个菜都点上的。 过了一会儿,传菜窗口那边叫号了。 陈向阳去取了菜,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小声的聊天。 “兰姨,上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要惹上大麻烦。” 秦香兰笑了笑,“也不全是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要是你惹上了麻烦,说不定也要连累我呢。” 原本陈向阳只是猜测,所以才试探了一下。 但是秦香兰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就知道,之前两次卖给自己水果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顿时,陈向阳看着秦香兰的眼神更加的热切了。 “既然兰姨这么爽快,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知道兰姨有独家手艺,看病是一绝,我这病,还想继续在兰姨这看,不知道兰姨接不接受啊?”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头没脑的。 秦香兰一个祖辈种地的,哪里有会看病的本事。 但是秦香兰却听明白了。 这都是黑市里的黑话,也就是暗号。 看病,意思就是做买卖。 独家手艺,就是有独特的货源渠道。 陈向阳这是在说,知道她有特殊的货源渠道,想要和她做买卖呢。 点了点头,秦香兰夹了一口红烧肉。 “独家手艺我是会,就是不知道你这看病的钱够不够啊?再说,你这去我那的路也不好走吧?万一碰上大风天,出意外就不好了。” 秦香兰的意思是货源有,怕陈向阳手里钱不够,做不了这么大的买卖。 在一个,现在“风大”,县里查投机倒把查得严,万一出了事情,都要收连累。 陈向阳听见秦香兰真的会“独家手艺”,眼睛更亮了。 “兰姨放心,咱们自己有车,路上再大的风也不怕,看完了病,我还得出远门儿呢,回来估计风就小了,耽误不了看病。再一个,就算是真碰上大风天,翻了车,也不会连累兰姨的。” 对于陈向阳的了解,秦香兰可能比他本人都多。 秦香兰知道现在陈向阳就在市里的一个运输队上班。 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小队长。 要不是有这么个方便的工作和掩护,他也不可能敢干投机倒把。 再一听他说,就算出了事情,也绝对不会牵连她,秦香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即便点了头。 “行,那你明天能来买药不?我这药可都是顶顶好的,量还大,你至少得准备六七百个黄麻袋,三四百个白麻袋,少了可装不下。” 麻袋,就是粮食的统称。 黄麻袋,一般是指玉米,白麻袋就是买面或者大米,一个就是一斤。 一听秦香兰报的这个数,陈向阳直接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之前秦香兰要问他有没有足够的医药费。 虽然他想到,秦香兰这里会有大量的粮食,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大到这个程度。 成百上千斤的粮食,他还真的得掂量掂量。 陈向阳一时之间没回话,秦香兰也不着急,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 过了一会儿,陈向阳终于平复了心中的震惊。 “兰溪,这病我看,那明天我就去你家?” 这么大量的粮食,也就只能放在秦香兰的家里了,她总不能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到城里来吧! 第53章 秦香兰,你出息了! 陈向阳以为秦香兰将粮食都藏在了家里。 然而,在陈向阳笃定的目光中,秦香兰还真的摇了摇头。 “不用,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明天自然会把药送到。” 一顿饭的功夫,陈向阳对秦香兰的印象是一变再变。 一开始,陈向阳还以为秦香兰只是个胆子有点儿大的普通农村老太太。 但是到了最后,秦香兰在他的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个披着神秘面纱的前辈大佬。 有这实力,她肯和自己合作,绝对是自己走了狗屎运了呀! 商量完了正事,两个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剩下不少菜,陈向阳偷偷塞给那服务员儿两毛钱,用几张油纸给打包了,送给了秦香兰。 别看是两个人吃剩下的菜,但是这年头,好些人一年到头,可能连点儿荤油的荤腥味儿都吃不到呢。 更不用说,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肉了。 根本就不会有人嫌弃。 出了饭店,陈向阳离开的时候都是用跑的。 这么大量的粮食,他一个人可运不了,还得回去安排安排。 等陈向阳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秦香兰忽然垮了脸。 双腿一软,差点儿摔了。 赶紧扶着墙,蹲在了墙根儿底下。 老天爷啊!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真是死过一次,啥都不怕了! 她秦香兰竟然也有一天敢干这样的大事儿了! “秦香兰,你出息了。” 蹲在墙角换了半天,秦香兰虚着声音,嘀咕了这么一句,缓缓站起了身。 拽着衣服的下摆,秦香兰使劲抻了一下自己的外套。 “秦香兰,你出息了!” 这一次,秦香兰的声音十分的笃定。 等秦香兰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吃晚饭了。 按照秦香兰的规矩,今天应该是宋佳怡做晚饭。 但是宋佳怡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赖在房间里不出来,林秀英便早下工一个小时,回来做饭。 拎着一兜子肉菜,秦香兰一进院门,就听见房山头那边传来一阵孩子争吵的声音。 “钱雪!你敢推我?你信不信我告诉三婶儿,叫三婶儿打死你!” “谁让你让我妹妹学狗叫!你个就会告状的告状精!我今天就是挨打,也不能让你欺负我妹妹!” “哼!让你们学狗叫怎么了?你们就是我们家养的狗!你们都是赔钱货!” “你!我们不是赔钱货!你才是赔钱货!不对,你不是赔钱货,一天天就什么活儿都不干,就知道吃!你是猪!你是大肥猪!” “臭丫头,你还敢骂我是猪!你、你!我打死你!” ......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的声音相互争吵着,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细微的抽噎声。 吵着吵着,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秦香兰听出来,那个小男孩儿就是老大家已经七岁的大儿子钱明。 而那个女孩儿则是老三才四岁的大闺女钱雪。 紧皱着眉头,秦香兰往房山头走。 一过去就看见钱明正骑在钱雪的身上,举着拳头,正要往钱雪的脸上打呢。 二两人的身边还有一个两岁的钱蓉在地上爬。 小钱蓉没有理会打架的哥哥和姐姐,正一边抽抽搭搭的哭,一边抓着沾满了土和灰的半块长了毛的槽子糕往嘴里塞呢。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谁教你们的,还敢在家里打架了?” 秦香兰厉声何止住钱明,快步上前,一把打掉了钱蓉马上就要塞进嘴里的槽子糕。 香香甜甜的好吃的被打掉了,钱蓉立马“呜啊呜啊”地大哭起来。 刚刚还宛若狼崽子一样,一脸凶狠的钱雪也僵了表情,眼中浮现出惊慌。 倒是一直嚣张跋扈的钱明,看见秦香兰那板着的脸,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 甚至还敢和秦香兰的告状。 “奶!钱雪这个臭丫头片子竟然敢骂我是猪,我要打死她!打死她!” 一边嚷嚷着,钱明竟然又举起拳头,当着秦香兰的面儿,就要再给钱雪一拳。 刚刚还奋力反抗的钱雪这一次却闭上了眼睛。 因为钱雪知道,奶奶回来了,她一定会向着钱明的。 自己如果反抗,之后一定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不反抗。 毕竟,钱明那小子下手再狠,也没有大人的劲儿大。 然而,就在钱雪已经感受到耳边传来的风声,准备接受钱明的拳头的时候,耳中却听见了钱明的惨叫声。 下一瞬,钱雪就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消失了。 骤然睁开眼睛,钱雪看看气势汹汹站在自己身边,狠狠瞪着钱明的秦香兰。 又转过头,看向滚在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嚎啕大哭的钱明,双眼之中全是震惊。 她那一直把钱明当成心尖尖儿的奶奶,竟然把钱明给踹飞了! 别说钱雪震惊,就连被踹飞的钱明也觉得这个世界见鬼了。 他奶奶竟然不收拾钱雪,反而把他踹飞了? 现场,恐怕只有还在为自己没有吃到槽子糕而哇哇大哭的钱蓉,没有感觉到震惊。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才停下的钱明捂着自己被奶奶狠狠踹了一脚的屁股,扯着脖子拼命地嚎。 也就在这个时候,钱家的其他人也都下工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见钱明的哭嚎声,钱永兴和钱老大立马变了脸色。 两个人赶紧朝着房山头这边跑了过来。 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跟着上来。 众人一过去,第一眼先看见的,不是哇哇大哭的钱明和钱蓉,也不是坐在地上,低着头的钱雪,而是秦香兰。 更准确地说,是秦香兰手里拿着的那几个已经浸了油印子的油纸包。 这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吃的。 而且从油纸上的油印子来看,这油纸包里面,十有八九是肉! 他们老妈出去一天,竟然带了好几包肉回家! 钱老三、钱老师、钱老五和钱老六兄妹几个直勾勾地看着秦香兰手里的油纸包。 只有钱永兴和钱老大,看着捂着屁股不断哀嚎的钱明,红了眼睛。 “儿子!你咋了?” “哎呦爷爷的大孙子诶!咋了这是?是不是摔着了?” 看见朝着自己跑过来的爷爷和爸爸,钱明立马朝着两人伸出手,大声地叫喊了出来。 “爷爷,爸爸,奶奶踹我!” 第54章 钱明说谎! “呜呜呜!爷爷,爸爸,奶奶踹我!她踹我屁股!呜呜呜,钱雪骂我是猪,奶奶不帮我打钱雪,她还踹我!” 钱明真不愧钱雪给他起的那个告状精的外号。 看见能给自己撑腰的人,立马就开始告黑状。 嗯,也不算是黑状。 毕竟,秦香兰是真的踹他了。 听见钱明的话,钱永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眼角朝着秦香兰瞟了一眼,没敢吱声。 钱老大就不一样了。 心疼的抱起了儿子,钱老大看向秦香兰的目光之中满是怨恨。 “妈!钱雪骂你大孙子,你不给你大孙子做主也就算了,你踹他干什么?你就是偏心,也没有这么偏的吧!” 钱永兴对还敢对着自己老婆子吼叫的大儿子敬佩不已。 自家大儿子这是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挨巴掌没够啊! 他可不敢对秦香兰大小声,但是对钱雪就不一样了。 转会身,钱永兴瞪着始终低着头的钱雪,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去。 看模样,竟是想给钱雪也狠踹上一脚。 钱雪感受到爷爷的怒火,抬起头,满眼希冀地看向自家爸爸。 然而,钱老三的眼睛死死的盯在秦香兰的手上,根本就没看自家闺女一眼。 钱雪眼中的希望逐渐熄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她和妹妹在爸爸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然而,与之前相似的情景再一次发生了。 就在钱永兴抬起脚,要踹在钱雪身上的时候,秦香兰动了。 钱永兴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 下一瞬,他就感觉自己胸口一疼。 然后,眼前的事物飞快倒退。 再然后,他就布了大孙子的后尘,也被秦香兰一脚踹飞,在地上轱辘了好几圈儿,才堪堪停下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你!你!” 颤抖着手指头,钱永兴指着秦香兰,你了半天,也没敢讲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你什么你!你个老不死的,我看你敢动我孙女一下,我踢死你!” 秦香兰瞪着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她现在非常的生气。 不仅气钱明竟然如此的嚣张跋扈。 气钱永兴和钱老大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 气钱老三这个脏心烂肺的狗东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护着。 她更气她自己。 上辈子,她最疼爱的孙辈儿自然也是钱明。 那时候,钱明简直就是她的心尖尖儿。 只要钱明在跟前儿,连钱杰都得往后稍一稍。 就更别说钱雪几个孙女儿,更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再加上,钱明经常在她眼前儿告状。 说钱雪几个丫头如何嫉妒他,骂他,打他。 对于宝贝大孙子的话,她从来都深信不疑。 对钱雪几个孙女就更是不带劲。 后来钱明和钱雪几个一起得了病。 钱雪她们几个都好好的,唯独钱明没了。 她就对钱雪几个更加的不待见了。 哪怕几个小丫头都拼命的干活儿讨她的欢心,她也还是心里一有不顺心的,就对几个孙女发脾气。 却没有想到,原来真相根本就不是钱明说的那样。 在背着她的地方,钱明竟然是这么欺负自家妹妹的! 这怎么能不让秦香兰生气。 怪不得,上辈子钱雪几个离开家以后,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她。 有时候,甚至迎面碰上了,也假装没有看见,连个招呼都不打。 闭上眼睛,秦香兰似乎还能看见,长大后的几个孙女看自己时那冷漠的眼神。 上辈子,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遍。 秦香兰觉得,这句话,她以后可能还会在心里骂自己好几遍。 钱老大看着秦香兰,眼中的不服气都快要溢出来了。 “妈!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明明是那死丫头骂明儿,爹教训他有什么不对?” 平复了一下心神,秦香兰再次睁开眼睛,看向自家大儿子。 看见他眼中的不服,冷笑了一声。 “呵,你想讲道理是吧?好,我今天就和你讲讲道理。钱明,我问你,你说钱雪骂你是猪,那钱雪为什么骂你?” 钱明被秦香兰冷漠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磕磕巴巴的回了话。 “就是,我,我好心给钱蓉吃槽子糕,没给她,她就抢,我不给她,她就、就骂我!” 听着钱明的话,秦香兰脸上的冷笑更加的明显了。 听听,这信口拈来的谎话,这无懈可击的借口。 要不是她听见了事情的经过,她都要相信了。 就像钱老大,就完全相信了儿子的话。 “妈!你都听见了吧!明儿好心好意地给钱蓉槽子糕吃,钱雪这个做姐姐的,不光不感激,还嫉妒自己的妹妹,抢妹妹的吃食!明儿阻止她,她还敢骂人,她不欠打吗?眼里一点儿亲情都没有,这样的狼崽子,就该狠狠打一顿!” 钱老大的话音落下,秦香兰嘴角的弧度又往上勾了勾。 就他还敢骂人家的孩子是眼里没有亲情的狼崽子? 没有搭理钱老大,秦香兰讲目光看向钱雪。 “小雪,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雪听见秦香兰的话一愣,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这还是第一次,奶奶在听完了钱明的告状以后,听她的解释。 半天都没有听见回答,秦香兰又问了一遍。 “小雪,说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说一遍!” 这一回,秦香兰加重了语气,钱雪终于反应了过来。 “钱、钱明说谎! 刚、刚才,他、他拿了半块儿发了霉的槽子糕过来,让小蓉在地上爬,学狗叫。 说小蓉要是学狗叫,就把槽子糕给她吃。 小蓉肚子饿,就学了两声,可是钱明嫌小蓉的声音小,就把槽子糕扔地上用脚踩。 我想要阻拦,他就推我,把我推到了,还要打我。 我打不过他,这才骂他的!” 钱雪的话,和秦香兰听见的相差无几。 而且现成的一些痕迹,也能对应得上。 再加上,自从钱雪开口以后,钱明就一脸心虚的表情。 到底谁在说谎,可见一斑。 然而,钱老大却还是嘴硬的反驳。 “死丫头片子,你还敢撒谎,往明儿身上泼脏水!我看你就是欠打!我今天非得狠狠教训你一顿,看你还敢撒谎!” 第55章 你儿子才是狼崽子呢! 钱老大将儿子放在一边,吼叫着就朝着钱雪冲了过去。 钱明之前被秦香兰质问的心虚,现在看爸爸给自己撑腰,脸上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在脸上绽开,眼前就是一黑。 随后一阵剧痛从鼻子上传来。 “呜哇!我的鼻子!” 被爸爸一屁股坐到了脸上,钱明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要塌了。 有黏糊糊的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钱明用手一抹,抹了一手的血。 “哇哇哇!爸爸,我鼻子流血了!哇哇哇!” 钱明一边哭嚎着呼唤钱老大,一边胡乱地抹着自己的鼻子。 把鼻血抹了自己一脸。 只是从前一听到他哭喊就能第一时间抱着他哄的爸爸这一次却是没有管他。 因为钱老大自己也“哎呦哎呦”地在地上滚着呢。 这一次动手的,依然是钱老太。 一脚将大儿子踹到了一边,秦香兰都要气笑了。 冷眼瞪了大儿子一眼,秦香兰从自己拎着的一个油纸包里掏了一块拔丝地瓜出来。 “蓉儿,看,这是啥?香香甜甜的地瓜,想不想吃啊?” 秦香兰拿着那块拔丝地瓜在钱蓉的面前晃悠。 一直哇哇大哭的钱蓉闻见了糖浆的甜味儿,立马就不哭了。 双眼晶晶亮地看着秦香兰手里的地瓜,口水哗哗流。 听见了秦香兰的问话,小闺女儿点点头。 一边朝着秦香兰的方向爬,一边张着嘴“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钱蓉这几声狗叫一出口,钱家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钱蓉才不到三岁,看见人家拿吃的东西过来逗弄,第一反应一定是扑过去就吃。 哪里会像她一样,吃之前还要像小狗一样“汪汪”叫两声的。 这肯定是有人这么教过她,而且还教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形成条件反射,一跟人家要吃的就学狗叫。 刚刚还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秦香兰手里油纸包的钱老三,此时此刻那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来了。 虽然说他也不怎么待见自家的那三个丫头片子,但她们到底是自己的闺女。 大哥家的臭小子让他闺女学狗叫,把他这个三叔当成什么了? 黑着一张脸,钱老三瞪着钱老大父子二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钱老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让自家妹妹学狗叫,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出来!你还有脸骂我闺女是眼里没有亲情的狼崽子?你儿子才是狼崽子呢!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狼崽子就得打,不打不长记性!” 骂了这么一句,钱老三两步走到了钱明的身边。 薅着钱明的后衣领子,将人按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钱明感觉自己可能要挨三叔的揍,奋力挣扎了起来。 一边挣扎,还一边朝着钱老大伸手。 “爸!爸爸救我!爸!三叔,你不能打我!你要是敢打我,将来你死了,我不给你摔盆儿!” 钱明向着钱老大求助。 钱老大虽然心疼儿子,但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脸,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包庇儿子。 大家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个小兔崽子让钱蓉学狗叫,不但是骂了钱蓉那丫头,也是把全家人都给骂了。 就这样的,别说是钱老三,他也想在那臭小子的屁股上踢两脚! 而钱老三听见钱明的话,心头的火更加的旺盛了。 钱明这话,分明就是在咒他生不出儿子! 毕竟,如果他自己有儿子的话,也用不着侄子给他摔盆儿了! 这句话可是狠狠地踩在了钱宏利的雷区上了。 扬起巴掌,钱宏利就重重地在钱明的屁股上狠狠地来了几巴掌。 “小兔崽子,让你咒我!还敢咒我!” 巴掌“啪啪啪”地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一开始,钱明还挣扎、咒骂钱宏胜。 但是骂着骂着,钱明就开始求饶了。 “呜呜呜,三叔,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以后我都不敢再让妹妹学狗叫了!你别打了!呜呜呜!以后我给你摔盆儿!” 钱明是想求饶,哪知道他这话一说完,钱宏利打得更用力了。 而钱明更加尖锐的哭嚎声终于引起了厨房里正在做饭的林秀英的注意。 林秀英正打算炒白菜片呢。 菜刚下锅,正准备翻炒,就听见了宝贝儿子的哭声。 立马慌慌张张地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冲到了房山头。 结果过来一看,就看见自家小叔子殴打自己的儿子,自家儿子还一脸的血,眼眶一下就红了。 挥舞着炒菜铲子,就朝着钱宏利扑过去,扒拉他的手臂。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明儿啊!” 然而,不管她怎么求饶,钱宏利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把推开林秀英,依旧一巴掌一巴掌打在钱明的屁股上。 秦香兰站在一边,一声一声地数着。 直数了二十下,秦香兰这才开口。 “差不多就行了。别整那孩子死了你来奶了的事儿。今天这事儿钱明是有错,你就一点儿错处都没有了?闺女饿得都学狗叫了,你这个当爹都没发现,你还有脸把气往别人身上撒?” 钱宏利被老妈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看着坐在地上,还对着秦香兰手里的拔丝地瓜“汪汪”叫的老闺女,钱宏利的巴掌也打不下去了。 “妈,这事儿怎么能怨我?我这一天天的睁眼闭眼的就是挣工分儿,哪有时间管她们这几个丫头。还不是赵凤芝,回娘家就不回来了!等她回来的,看我不......” 在秦香兰越来越冰冷的视线当中,钱宏利逐渐逼上了嘴巴。 秦香兰冷哼了一声,不想再搭理他们了。 她是发现了,她的这几个儿子都是一个德行。 不管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所有的错处都是别人的。 三两句话,就把错都扣在了赵凤芝的头上。 虽然赵凤芝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妈,但是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生出来的。 他这个当爹的难道以为自己只提供了个种子,就能当甩手掌柜了吗?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雪几个都是丫头,所以,他们才打从心里面不看重罢了。 见钱宏利放了手,林秀英赶紧上前,将自家儿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明儿!明儿你没事儿吧?疼不疼?妈给揉揉。” 事情的前因后果林秀英也大致听明白了。 她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的儿子做得不对,不敢帮着儿子说好话。 但是看儿子挨打,她还是心疼。 上前想要给儿子揉屁股。 然而,钱明却并不领她的情。 对待关心自己的妈妈,像是对待老妈子一样。 理所当然地指示着林秀英给自己揉屁股。 揉疼了,还要朝着林秀英发脾气,挥动着手脚,往林秀英的身上拍打。 好像他自己疼还不行,他还得让林秀英也一起疼才甘心。 秦香兰冷眼看着钱明在林秀英的怀里扑腾,对半张脸已经被儿子打红了,却还轻声哄着钱明的大儿媳妇一点儿同情都没有。 呵,林秀英自己都不觉得被儿子殴打有什么委屈,她又何必替她委屈呢? 事情的最后是钱明被罚站在墙角面壁思过,晚饭也被扣了。 而钱雪算是因祸得福,吃晚饭的时候,秦香兰让她抱着她自己的饭碗到自己的面前来。 打开油纸包,秦香兰往钱雪的饭碗里夹了好几口菜。 “小雪今天干了很多活儿,还保护了妹妹,奶奶奖励小雪三块锅包肉,五块拔丝地瓜。” 抱着自己的碗,钱雪愣愣地看着自己碗里已经冒尖儿的锅包肉和拔丝地瓜,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竟然也有一天,能吃这么多的肉和糖! 愣了半晌,钱雪才扬起大大的笑脸,脆生生回了秦香兰一句。 “谢谢奶奶!” 小丫头笑得开心,秦香兰也弯了弯嘴角,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吃饭去吧!” 钱雪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碗回了自己的位置。 也没吃独食,稀罕八叉地把碗里的菜和自己的两个妹妹分享了。 三姐妹吃得头都不抬,开心得不得了,可饭桌上的其他人可不开心了。 尤其是钱永兴和钱老大。 眼瞅着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锅包肉一下就没了三块,钱永兴阴沉着脸,嘴唇嗫嚅了两下,到底是没有把心里的不满给说出来。 他刚才被秦香兰踹了一脚,现在身上还疼呢。 他感觉,如果现在他敢吱声,惹了自家老婆子不高兴,秦香兰说不定会把筷子摔他脸上。 所以,为了维护自己在子女面前的那点儿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的脸面,钱永兴还是决定不吱声了。 而钱老大不高兴,自然是因为以前,这样的待遇都是属于他儿子的。 啥时候轮得到那几个丫头片子啊! 可是今天这事儿他们大房理亏,不高兴也只能憋在心里。 钱永兴和钱老大闷着头吃自己碗里的饭,钱家其他人眼巴巴地看着秦香兰面前的几个油纸包里的菜,一个个馋得口水直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伸筷子。 秦香兰捧着油纸包,拿着筷子站起了身。 钱家众人见状,都瞬间直起了腰,捧着自己的碗,看向秦香兰,双眼之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来了!老妈要分菜了! 第56章 凭什么就不给我肉啊? 原本就是打包的剩菜,油纸包里的菜也没有太多。 一人分一口肉都挺勉强的。 但就是这样,每个人也十分的开心。 那可是肉啊! 肉啊! 哪怕只有一口,那也是肉啊! 接过秦香兰分到碗里的一块比其他人都大一圈儿的肉,钱永兴竟然还有点儿感动。 死老太婆还是心疼他的嘛! 看,给他分的肉都是挑大的! 这么想着,钱永兴看着秦香兰来了一句。 “谢谢老婆子!” 秦香兰正准备给钱老大夹菜的手一顿,转头对上钱永兴看自己的眼神,抿了抿嘴唇。 以她对钱永兴的了解,她知道钱永兴肯定是在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要不还是把肉给夹回来吧? 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秦香兰看着钱永兴欲言又止。 想了想,还是算了。 钱永兴这人虽然烦人了一点儿,但是他有一点好。 那就是干活儿从来不偷懒。 每天都认认真真地上工,工分儿从来都是不少的。 看在那些工分儿的面子上,给他吃一块肉也没什么。 顺便也让这群小王八犊子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老老实实的好好干活儿,才能有肉吃! 有了钱永兴打头,后面分到菜的人也有样学样,得了菜之后就对秦香兰说一句“谢谢妈”。 然后就喜滋滋的享受自己碗里的菜去了。 看着钱家众人一口红烧肉恨不得分一百口才吃下去,宋佳怡悄悄翻了个白眼儿。 在心里暗骂钱家人上不得台面。 不就是一块红烧肉嘛! 至于把油纸上的汤汁都舔了吗? 好像这辈子没吃过肉一样,真掉价! 心里这么想着,宋佳怡见秦香兰快要分到自己了,还是把碗给递了过去。 宋佳怡以为自己的动作是金贵的,优雅的 殊不知,她的眼神其实也一直黏在那肉上,眼里的渴望都快要溢出来了。 看秦香兰夹起一块肉,还特意在汤汁里滚了滚,让整块肉都裹满了酱汁,宋佳怡嘴角微勾,把自己的碗往前送了送。 这死老太婆还不算太不识抬举。 看在她还知道把给自己的肉裹满酱汁的面子上,给她说一句“谢谢妈”也不是不行。 然而,就在宋佳怡的那句“谢谢妈”都已经在嘴边儿,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时候,秦香兰却夹着那块肉,从她的眼前划了过去,放在了林秀英的碗里。 “谢、谢谢妈!” 林秀英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仅分到了一口红烧肉,还是一块裹满了酱汁的红烧肉。 激动得说话都磕巴了。 她还以为今天钱明闯了那么大的祸,自己这个当妈的一定会吃瓜落了呢。 没成想,婆婆没有迁怒自己不说,还给自己肉吃。 这一刻,林秀英感觉秦香兰这个婆婆,简直比她自己的亲妈对她都好! 林秀英高兴了,宋佳怡却不高兴了。 “啪”一下把碗磕在了桌子上,宋佳怡冷着一张脸,看向秦香兰。 “妈,你啥意思啊?大家都有肉,凭什么就不给我肉啊?咋的?我这新媳妇儿不入您老人家的眼呗?凭啥这么欺负我呀?” 不仅宋佳怡,钱老五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着全家人除了犯错的钱明,都分到肉了。 就连刚刚还和老妈呛声的老大都分到一块肉。 虽然那块肉比别人的小一半儿,那也分到了呀! 凭啥到她媳妇儿这儿就连点儿菜汤都没有了? 她今天又没做错什么事情,凭啥和做错了事情的钱明一个待遇啊? 他知道老妈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媳妇。 可是人他都娶进门了,老妈这么偏心也太过分了吧! “妈,你这就过分了吧?佳怡怀着孕,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不说多给她几块肉吧,也不能一块都不给她吧?她又没让钱蓉学狗叫,凭啥不给她分肉啊?” 钱老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还不等秦香兰回应他,钱老大就先开口了。 “怀孕咋了?怀孕就得多吃肉?你大嫂都生了四个了,哪个怀孕的时候多吃肉了,你媳妇咋就那么娇贵,就得多吃肉?” 今天钱明的事儿原本就让钱老大觉得丢脸。 本来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钱老五又把事情提起来,可不就戳了他的肺管子。 钱老大说宋佳怡,钱老五自然是不高兴。 正要再反驳两句,秦香兰开口了。 “闭上你那坑!咋?你媳妇儿没吃找肉心里抱屈是吧? 宋佳怡,我问你,今天本来应该是你做晚饭,桌上的这些菜,哪个是你做的?” 宋佳怡被秦香兰这么一问,立马哑了火。 支支吾吾半天,嘟囔了一句。 “那我怀孕了呀,怀孕了怎么做饭?” 她这句话嘀咕得小声,但声音再小,众人也都听见了。 钱彩凤撇了她一眼,冷冷说了一句。 “怀孕咋了?怀孕就不能做饭了?我大嫂、三嫂哪个没生过孩子,也没见她们怀孕的时候就不做饭的!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可惜,我五哥不是大老爷,请不起那么些丫鬟伺候你!” 钱彩凤可是知道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五哥的。 宋佳怡拿肚子说事儿,在钱彩凤这儿可是一点儿都不好使。 再说,在农村,别说只怀孕两个多月,就是马上要生了,还在地里干活儿的,也有的是。 像宋佳怡这样,才两个多月就把自己供起来,还指使妯娌伺候自己的,才是少见呢。 钱宏刚被老妹儿说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秦香兰看看他,冷笑了一声。 “钱宏刚,我给你大嫂分了一块儿带汤的肉,觉得我偏心了是吧? 我告诉你,这是你大嫂该得的!因为这顿饭是你大嫂替你媳妇儿做的! 要是没有她,还吃饭?你喝西北风去吧! 她都没委屈,你有什么脸在这儿抱屈?” 第57章 歹竹出好笋 钱老五被自家老妈指着鼻子一顿臭骂,最后还把放在他碗里的那块红烧肉也给夹走了。 “不爱吃就滚!这肉是我弄回来的,给你吃你得对我感恩戴德,不给你吃,你也得给我挺着!以后咱们家就这规矩,干得多得得多,不干活儿的,饿死了我都不会给你一粒米!谁都不例外!” 钱老五是个脸皮厚的。 更何况,他可是刚刚饿了好几天,可不想再挨饿了。 一听老妈要赶自己下桌,赶紧低下头,就着碗里的汤汁,往嘴里扒拉饭。 虽然肉被老妈夹走了,但是这肉汤也香啊! 宋佳怡却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尤其是秦香兰再说“谁都不例外”的时候,一边加重了“谁”这个字的语气,一边还紧紧盯着她的情况下。 她就更吃不下去了。 “破饭谁爱吃似的!喂猪猪都不吃!” 哼了一声,宋佳怡一甩剂子,回屋了。 她的那晚饭却是没有浪费,全都被钱老五给扒拉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在宋佳怡嘴里猪都不吃的饭,全让她老公给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香兰就起来了。 赶了最早的一班公车去了县城。 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等到了陈向阳。 陈向阳领着秦香兰左拐右拐,拐进了一片居民区。 进了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院儿。 “兰姨,以后你就把货放在这个小院儿就行。” 小院儿从表面上看,和一般的住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打开房子的门就发现,这个小院儿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 甚至连一铺炕都没有。 只有厚厚的一摞麻袋放在地上。 非常合格的一间仓库。 秦香兰在房子里看了一圈儿,点了点头。 “安全吗?” 这个是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陈向阳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这是我一个小兄弟家的房子,绝对没有问题。” 说着,陈向阳又递给秦香兰一把钥匙。 “兰姨,我们车队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冰城,今天下午两点之前,货就得放在这儿了,要不然我们没有时间装车了,来得及不?” 自然是来得及。 要不是得把那些粮食分装到那些麻袋里面,需要多花点儿时间的话。 她用不上一个小时,就能把这件仓库给填满。 但是这话自然是不会告诉给陈向阳的。 秦香兰没说话,半晌才抬头看向陈向阳。 “来得及,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陈向阳咧嘴一笑,“姨,啥要求你说,我尽量满足。” 秦香兰摇摇头,“不是尽量满足,是你一定要满足,不仅是这一次,以后咱们的每一次合作,你都得满足这个要求。” 秦香兰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弄得陈向阳心里一咯噔。 这老太太不会是临时想要加价吧? 这都是说好的,临时加价,这可不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就要重新考虑,是不是要长期的和着老太太合作了。 毕竟,他们干的可是很有可能吃花生米的事情,如果合作伙伴是个没有诚信的人,那风险可就太大了。 这么寻思着,陈向阳的表情却是没有多少变化。 “行啊,兰姨说说看。” 秦香兰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了自己的要求。 “你得保证,咱们每一次合作的时候,你取货的前一天,你和你的手下,都不能进入这个院子。一旦你们有人坏了规矩,咱们的合作立刻中断。” 秦香兰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陈向阳,我保证把货送到,但是具体是怎么送的,又是从哪里送来的,陈向阳不许打听。 一听不是临时加价,陈向阳立马松了一口气。 听出来秦香兰话里的意思,陈向阳笑着点头。 其实陈向阳也好奇秦香兰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些粮食的。 但是他也知道,秦香兰敢做这么大的买卖,背景一定不小。 陈向阳觉得以他现在的实力,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儿,所以很干脆的点了头。 “行啊!” 陈向阳答应了之后便离开了。 为了稳妥起见,秦香兰又在小院儿里晃了两圈儿。 确保安全了之后,她才进入仓库,关上了房门, 拿着地上的麻袋,秦香兰进入了空间之中。 有了玉璧和大铜炉的帮助,分装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 秦香兰最后又检查了一遍仓库,这才锁上门,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小院儿。 按照她和陈向阳的约定,这一趟,她能赚六百多块钱。 放到后世,六百多块钱好像不算什么。 和朋友们吃一顿火锅就没了。 可是在六八年,六百多块钱,够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攒二十年的了。 “唉,可惜啊,这个时候还不让随便买房子,要是能把钱换成房子,那可比掐着六百块钱在手里划算多了。” 一边这样感叹着,秦香兰一边走进了国营商店。 房子是买不了了,但是好吃的倒是可以多买一点儿。 赚钱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让自己的生活更舒适一点儿嘛! 买了二两大白兔奶糖,又买了两斤卤猪头肉,两瓶黄桃罐头。 等她拎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其他人还没下工。 钱明早就忘了前一天挨揍的事情,在外面瞎跑,和大队上一群和他差不多的半大小子疯玩儿。 拿着根树杈子假装自己是绝世大侠,“呼呼哈哈”地和人家较量武功。 离得老远,秦香兰就听见了他大笑的声音。 钱明远远看见秦香兰回来,像是耗子看见猫了似的。 赶紧叫着自己的小伙伴儿离开自己的家门口,跑到别处去玩儿了。 秦香兰没想搭理他,当做没看见,拎着东西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其他的几个孩子,围着一个大盆挑野菜。 野菜是老大家的钱慧和老三家的钱雪挖回来的。 种类特别杂,曲麻菜和婆婆丁占了大半,还有不少灰菜和猫爪子。 钱杰拿着把小刀切婆婆丁的根,钱雪几个小的,则往外挑干巴的老叶子和杂草。 更小一点儿的钱悦和钱蓉小手也泡在盆子里扑棱。 与其说是干活儿,不如说是在玩儿水。 和爱闹腾的钱明不一样,钱杰的性格十分的腼腆。 平时就不声不响地自己待着,不爱说话。 这不见到秦香兰回来了,也只是轻声叫了一声“奶奶”。 钱慧和钱悦是老大家的两个丫头,一个四岁,一个三岁,性格比钱杰还沉闷。 见着秦香兰也叫了声“奶奶”,声音跟只小蚊子似的。 要不是秦香兰耳朵好使,都听不见。 叫完了人,两个丫头还往钱杰身后躲了躲。 好像很害怕秦香兰的样子。 倒是老三家的三个丫头,看见秦香兰,不仅不害怕,还特别的欢喜。 尤其钱蓉,看见秦香兰,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张着小胳膊,倒腾着小短腿儿跑到了秦香兰的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留着小哈喇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香兰手里拎着的猪头肉。 “奶奶,窝洗菜菜,吃肉肉?” 秦香兰一下就明白这小丫头的意思了。 她是说今天她有帮忙洗菜,能不能奖励她吃肉肉。 聪明爱笑又会撒娇的小丫头,哪有不招人喜欢的。 秦香兰从纸包里掏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塞到了钱蓉的小手里。 “我们小蓉这么厉害呀!都会洗菜菜啦!那奶奶不仅奖励小蓉吃肉肉,再奖励小蓉吃糖糖,好不好呀?” 钱蓉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吃过奶糖呢。 但光闻味道,她就知道手里的这个白胖胖小兔子绝对是个超级好吃的东西。 拿着奶糖,小丫头笑眯眯地回了秦香兰一句。 “谢谢奶奶!” 说完,小丫头松开了秦香兰的腿,扎巴着小短腿儿,又回到了钱雪的身边,把手里的大白兔举到了姐姐的面前。 “姐,姐,吃!糖!” 说着,小家伙踮起脚尖儿,就把奶糖往钱雪的嘴巴里塞。 看着小丫头连带着糖纸皮都往钱雪的嘴里塞,秦香兰心里软软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钱宏利和赵凤芝这两个自私自利的钱串子,生出来的闺女确实个知道有福同享的仁义娃。 真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第58章 不干!饿死也不干! 钱蓉拿着奶糖胡乱地往钱雪的嘴里塞。 奶糖皮在钱雪的嘴里散开,钱雪一下便尝到了奶糖的美味。 双眼一下就亮了。 但是她没有直接把奶糖吃了,而是捏着糖纸,将一颗奶糖咬成了两半。 然后,又把两半奶糖都吐了出来。 一半塞进了钱蓉的嘴巴里,另一半则塞进了另一个妹妹,钱雨的嘴巴里面。 “嗯嗯,奶糖真好吃!姐姐吃到了,小蓉和小雨也吃。” 虽然奶糖上粘上了钱雪的口水,但是不管是钱蓉还是钱雨,都没有嫌弃的意思。 钱蓉不知道钱雪是糊弄她。 只听姐姐说自己已经吃到了,就砸吧着小嘴儿,开开心心地吃奶糖去了。\/‘ 钱雨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知道大姐其实只是舔到了一点儿糖味儿,根本就没吃着糖,就也学着刚刚钱雪的样子,把自己嘴巴里的半截奶糖又咬了半截下来。 不管钱雪怎么阻拦,说什么都要往钱雪的嘴巴里塞。 “姐姐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最后钱雪拗不过妹妹,也只能将那四分之一的奶糖吃进了嘴巴里。 她们这边其乐融融。 另一边的钱杰兄妹三个可羡慕坏了。 如果是签名在这里,说不定已经闹开了。 要么就是闹着秦香兰给他糖,要么就是从钱蓉的嘴巴里抢。 但是钱杰、钱慧和钱悦可不敢。 只是用羡慕的小眼神儿看着钱雪姐妹三个。 秦香兰倒也不至于就差那么几颗奶糖。 再加上这几个孩子还知道主动干活儿,比到现在还躲在房间里偷懒的宋佳怡可强了不知道几百倍。 于是,秦香兰又从纸包里掏出了几颗奶糖。 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个。 “小蓉这么小就知道爱护姐妹,真懂事,奶奶再奖励一颗。” 几颗大白兔奶糖而已。 如果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能让这几个小的对自己感恩,秦香兰觉得也不亏。 几个小孩儿得了糖,都双眼亮晶晶的。 尤其是钱慧和钱悦,就连说“谢谢奶奶”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大了不少。 要不说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呢。 有了这颗大白兔奶糖,几个孩子干活儿更加地卖力了。 钱蓉和钱悦也不在滥竽充数,撅着小屁股,在水盆里洗菜洗得吭哧吭哧的。 院子里,孩子们的笑容混成一团,屋里,还在炕上赖着的宋佳怡可气坏了。 昨天晚上和秦香兰赌气没吃饭,早晨的时候也没敢出来。 饿了两顿的宋佳怡也有点儿懂前两天钱老五的感受了。 饿肚子是真难受啊! 不过中午的时候,钱老五回来了,偷摸儿给她做了顿半生不熟的高粱米饭。 昨天还嫌弃得要死,说高粱米饭是猪食的宋佳怡捧着碗,一粒不剩地把碗里的饭全都给吃了。 吃完了就坐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钱宏刚看见她抹眼泪,心疼得不行。 “媳妇儿,要不你就稍微干点儿活儿呗?也不用下地,就在家洗洗菜,扫扫地。稍微干点儿就行,咱妈其实挺好说话的,只要她看见你干活儿了,就不会再扣你饭了呀!” 宋佳怡的本意是想让钱宏刚心疼她,然后带她去县里的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可不是想给自己找活儿干。 闻言俩吗瞪圆了眼睛。 “钱宏刚,你说什么?你让我干活儿?还扫扫地,洗洗菜?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我妈连厨房都没让我进过!你竟然还让我洗菜扫地?我现在可是还怀着孕呢?要是洗菜被凉水激着了,伤着孩子怎么办?要是扫地的时候弯腰碰着了孩子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我好过,就想让我掉了孩子你才高兴!” 宋佳怡一顿猛烈的输出,直接把钱宏刚骂了个狗血喷头,赶紧上前,抱着人就开始哄。 “佳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希望他出事儿呢。我这不是看你饿得慌嘛,我也是想让你吃饱饭啊!你就和咱妈服个软不行。” 然而,宋佳怡却根本就不让钱宏刚碰自己。 看他朝着自己走过来,挥舞着手臂往钱宏刚的脸上就是又抓又挠。 “钱宏刚你个窝囊废!之前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们家妈爸最疼你,我嫁给你之后在家啥活儿都不用干,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呢?不仅不给我饭吃,还让我干活儿?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我告诉你钱宏刚,我不可能干活儿!不干!饿死也不干” 钱宏刚被宋佳怡一口一个“骗子”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他心里也是苦啊! 他也没说谎啊! 他说的可都是真话,以前他爸妈确实是最爱他。 也确实是什么都向着他的嘛! 甚至连宋家提出来的高彩礼,他爸都答应了。 哪知道他妈忽然就变了模样。 不仅不再把他当心尖尖儿了,还一不顺眼就揍他一顿。 甚至连他爸都不敢招惹老妈,彻底失去了家庭地位。 这么多天在老妈那儿受的气,再被宋佳怡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钱宏刚心里的委屈简直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终于,钱宏刚再也忍不住了,朝着宋佳怡怒吼出声。 “那你就等着饿死吧!” 吼了这么一句,钱宏刚扭头摔上门就走了。 越走钱宏刚的心里越憋闷。 他不明白,他就是结个婚而已,为什么老妈和宋佳怡就都变了。 从前宋佳怡多么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每次他们出去约会吃饭的时候都量那么的甜蜜。 总是满脸笑容地憧憬着他们结婚以后的幸福生活。 可是为什么他们真的结婚了,她却完全变了副样子呢? 钱宏刚哪知道,宋佳怡原本就是个好吃懒做,刁蛮任性的主。 只是从前为了掏他兜里的钱,宋佳怡自然愿意哄着他。 可是人装得了一天两天,又不能装一辈子。 更何况现在从他身上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宋佳怡可不就原形毕露了。 钱宏刚怒吼声摔门走了,可把宋佳怡给气坏了。 钱宏刚这个窝囊废竟然还敢摔打她?! 气急了的宋佳怡干脆也把手里的饭碗也摔了。 摔了饭碗她还不解气,还想摔,却发现屋里也没别的东西可摔了,只能上炕摔被子。 结果气没怎么消,本来就没吃饱的肚子更饿了。 又气又饿的宋佳怡看见钱蓉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眼睛又红了。 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啊! 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吃这么好的东西! 看秦香兰回了屋,宋佳怡悄摸摸出了屋,勾着嘴角,朝着钱蓉走了过去。 第59章 想讹我?没门儿! 宋佳怡看钱蓉跑到了院子的角落,赶紧追了上去,挂着满脸的笑容靠近了小丫头。 然而,钱蓉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小闺女没见过几回这个新五婶儿,看见她还是有些害怕。 “蓉儿,五婶儿肚子里有小宝宝,小宝宝要多吃糖才能长大,你手里的糖给五婶儿吃好不好呀?” 宋佳怡见刚刚这小丫头片子说把一颗糖分给两个姐姐就分了。 以为钱蓉是个好说话的孩子。 自己随便忽悠两句,就能把小丫头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给忽悠到自己的手里。 哪成想,这小丫头也不是对谁都那么大方的。 没看见她只分给了自家两个姐姐,大伯家的三个兄姐她就没分。 所以,钱蓉不但没有把奶糖送出去,还又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 “五婶婶,窝也素小宝宝,窝也要长大个呀!” 宋佳怡这一边都已经伸手准备接糖了,结果接了个寂寞。 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表情冷了下来。 这死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就吃罚酒! 心里这么想着,宋佳怡瞪着一双眼睛,一把拽住了钱蓉的胳膊。 “你一个丫头片子吃奶糖有什么用?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给我肚子里的弟弟!你赶紧把奶糖给我拿出来!” 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宋佳怡一边伸手就去强钱蓉手里的大白兔奶糖。 小小的钱蓉哪里是宋佳怡一个大人的对手。 整个人都快要被她给提溜起来了。 钱蓉感觉到自己的奶糖要被抢走,也不是个干吃亏的。 立马扯开嗓子哭嚎了起来。 “呜哇哇!姐姐!姐姐!婶婶抢窝的糖糖!呜哇哇!奶奶!抢我的糖糖!” 别看钱蓉这小丫头瘦瘦小小一个,但是这两天吃饱了,也有点儿力气,一哭嚎起来,调门儿可不小。 那声音直往耳朵里扎,把宋佳怡吓得一哆嗦,差点儿将她给扔地上。 片刻的惊慌之后,就是暴怒。 臭丫头还敢反抗? 根本就是欠收拾! 宋佳怡害怕这丫头的哭声把秦香兰给引来,赶紧伸手去捂钱蓉的嘴。 眼看着宋佳怡的手就要捂上来,小丫头眼珠子一转,长大嘴巴就朝着宋佳怡的虎口咬了过去。 “啊!死丫头!你还敢咬我!” 虎口被咬了一圈儿清晰可见的牙印儿,宋佳怡痛叫一声,甩手就将提着的钱蓉给扔了出去。 “呀!” 被甩出来,钱蓉也吓坏了,惊声叫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钱杰和钱雪几个孩子也听见声音,跑了过来。 正好看见宋佳怡把钱蓉给扔出去。 都吓了一跳,赶紧撒丫子往钱蓉的落点跑。 “蓉儿!” “妹妹!” “小心!” ...... 尽管钱杰他们几个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能接住钱蓉。 奈何他们最大的钱杰也只有七岁。 小短腿儿就是倒腾的再快,也还是没能接住钱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蓉摔在了地上,摔在了自己的面前。 钱杰第几个孩子冲到了钱蓉的面前。 抱着钱蓉的小身体,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宋佳怡站在一边,看都没有看摔在地上的钱蓉一眼,一心都在自己被咬的手上。 抱着自己的手,吹了半天,手上的疼也没有缓解多少。 耳边还充斥着钱杰几个孩子惊慌的呼喊声,越发的心烦。 “叫叫叫!叫什么?死丫头片子命硬得很,还能摔死她呀!” 宋佳怡翻了个白眼儿,全然没有将自己刚刚摔了钱蓉的事情放在心里。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钱雪就朝着她怒吼了一声。 “不许你咒我妹妹!我妹妹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闺女双眼通红,眼中满是仇恨。 宋佳怡对她瞪着,感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可能已经被眼前的小丫头千刀万剐了。 被钱雪的眼神震慑了一瞬,下一瞬宋佳怡心中的恼怒更胜了。 钱蓉那死丫头敢咬她,摔了也是咎由自取! 钱雪眼前的小妮子竟然还敢骂她?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 双手撑着腰,宋佳怡把自己的肚子挺得高高的。 “呵!还不放过我?就你们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能把我怎么样?我肚子里的可是钱家的孙子,不知道比你们金贵多少!别说打那臭丫头一下,我就是把她腿儿打折,钱老三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着,宋佳怡又得意的挺了挺肚子,朝着钱雪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钱雪听着宋佳怡的话,眼中的怒意更胜。 盯着宋佳怡的肚子,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这个坏女人,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欺负她们不说,竟然敢这么欺负她的妹妹。 如果她的肚子里没有孩子了,是不是就不能再欺负她们了? 四岁的小孩子,思想还不够成熟。 被怒火淹没的小姑娘这个时候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就在钱雪准备朝着宋佳怡的肚子扑过去的时候,钱杰忽然惊恐的叫喊了起来。 “妹妹!蓉儿!蓉儿流血了!奶奶!小雪,快去叫奶奶,蓉儿流血了!” 蓉儿的名字惊醒了钱雪。 要向着宋佳怡冲过去的脚步骤然停下,钱雪赶紧转身,看向钱蓉。 只见钱蓉小脸儿煞白躺在钱杰的怀里。 而钱杰的手上,都是血。 这一瞬间,钱雪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除了鲜红的颜色,什么都看不见。 钱慧和钱悦看见雪只知道哭,钱杰抱着钱蓉不敢动弹。 见钱雪半天也不回应自己,赶紧有大吼了一声。 “小雪,快去叫咱奶呀!蓉儿头流血了!” 钱雪终于被这一声大吼给唤回了神,忙不迭的往秦香兰的房间跑。 “奶!奶!快救救蓉儿!奶奶!蓉儿要死了!奶奶!” 原本宋佳怡根本就没有把钱蓉当回事儿。 听见钱杰说小丫头的头流血了,也赶紧朝着她看过去。 见钱蓉的脸色如同纸一般苍白,也有点儿慌了。 但还是强自镇定,抚着自己的肚子安慰自己。 “吓唬谁呢?不就是摔了一下吗,我又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还真能摔死她咋地?我告诉你们啊!是她先咬我的,别想讹我啊!” 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宋佳怡觉得,这小丫头片子根本就啥事儿都没有,她肯定是装的,想要讹自己呢! 毕竟老钱家的院子就是普通的土院子,摔一下能受多大的伤啊! 就算是头先着地,顶多也就把脑袋上磕个包呗,还能那么寸,就能把头给磕破了? 这么一想,宋佳怡又觉得有底气了。 认定了钱蓉就是在装的,上前就想把钱蓉从钱杰的怀里抢过来。 “死丫头人不大点儿,心眼儿不少,装什么装啊?就想讹我是不是?你给我起来,我让你再装!想讹我?没门儿!” 第60章 这丫头可能把脑壳摔裂了呀! 宋佳怡认定了钱蓉是装昏迷,想要将她从钱杰的怀里拎起来。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碰到钱蓉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之间冲了过来,一把将她给推到了一边儿。 宋佳怡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吹来,下一瞬,她就脚步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院墙上。 还没等她站稳,面前又是一阵风吹过。 然后,耳边便传来“啪”一声脆响。 秦香兰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宋佳怡的脸上。 几乎眨眼的功夫,宋佳怡的脸上就肿起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宋佳怡,我告诉你,我孙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赔命!” 宋佳怡偏着脑袋,还没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香兰已经抱起了钱蓉,冲出了院门。 钱雪和钱杰跟着秦香兰跑了一段路,被秦香兰给拦了下来。 “小雪留下来照顾妹妹们,小杰去地里,找你三叔,告诉他蓉儿受伤了,我带她去卫生室了,让他赶紧过去。” 交代了这么一句,秦香兰赶紧抱着钱蓉朝着卫生室跑了。 钱杰得了交代,赶紧往钱宏利上工的地方跑。 钱雪虽然着急钱蓉的情况,但是家里还有钱雨、钱慧和钱悦。 要是她跟着奶奶去了县医院,万一那个坏女人再打妹妹们呢? 这么想着,钱雪还是咬着牙留了下来。 她得看着那坏女人,不能再让她伤害妹妹们! 然而,等钱雪回家的时候,哪还看得到宋佳怡啊! 她已经趁着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其实按照宋佳怡的脾气,被秦香兰狠狠扇了这么一巴掌,她最早想到的绝对不是跑,而是狠狠地作一顿。 不借着这一巴掌狠狠地从秦香兰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她就不叫宋佳怡! 然而,刚刚秦香兰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让她感觉,如果那个臭丫头真的有点儿什么事儿的话,那死老太婆说不定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那冷酷狠厉的眼神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不散,吓得宋佳怡根本就不敢继续再钱家待下去。 甚至连包袱都没收拾,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跑了。 宋佳怡往车站拍的时候,秦香兰抱着钱蓉也跑到了卫生室。 西河大队的卫生室只有一个医生。 姓陈,叫陈三句。 因为不管是谁到他这儿来开药,都得先背三句红宝书不可。 要是背不出,他是绝对不会给你开药的。 陈三句是西河大队唯一的大夫,也是唯一的护士。 没有经过什么正经的医学培训,跟着他同样是赤脚大夫的老爹学了几年的中草药知识。 医术学的虽然一般,但是一手针灸技术倒是相当的可以。 所以等他老爹没了,他就顺理成章地接了他老爹的班儿。 秦香兰抱着钱蓉冲进卫生室的时候,陈三句没在屋。 这个时候,哪怕是大队的大夫,也是要参加劳动的。 钱香兰在卫生室附近找了找,就在旁边的一块地里找到了陈三句。 “陈大夫,我孙女儿头磕破了,你快给她看看。” 跑到了陈三句身边,秦香兰拉着人就往卫生室跑。 等跑回卫生室的时候,陈三句喘得和快要死了似的。 抚着自己的胸口,陈三句半晌都没有缓过气来。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 秦香兰看他这模样,别说给她孙女看病了,他自己都快要厥过去了。 赶紧给他倒了杯水,顺便往他的水杯里加了一滴灵泉水。 陈三句接过水杯,赶紧喝了一口。 一杯水下肚,这才终于把气给喘匀乎了。 看都没看躺在炕上的钱蓉,张嘴就让秦香兰先背三句红宝书。 秦香兰当即脸就绿了,十分的后悔刚刚自己滴进他水杯里的那一滴灵泉水。 要不是怕耽误了钱蓉的伤情,就应该让着榆木脑袋再喘一会儿! 秦香兰都多少年没背过红宝书了,里面的内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仗着自己的记性好,赶紧在空间的那本书里找了三句,飞快地给背了出来。 背得太快了,陈三句没听清。 张嘴想让她再背一遍,在秦香兰的瞪视中,还是把“没听清,再背一遍”这几个字给咽了下去。 赶紧给自己的手消了消毒,开始检查钱蓉的伤势。 这一检查可不得了。 陈三句脸色当即就变了,赶紧掏出了自己的银针,在钱蓉的手上和头上扎了几针。 “可不好了,可不好了!这丫头可能把脑壳摔裂了呀!我这儿处理不了,只能先给她扎几针止血,你赶紧往县医院送吧!送完了,怕是要出大事了!” 说着,陈三句赶紧写了介绍信。 秦香兰一听钱蓉可能是把脑袋摔裂了,也知道情况有多紧急。 陈三句这一边手还没有举起来,秦香兰已经抓起介绍信,抱起钱蓉就往车站跑。 陈三句手还没有放下,秦香兰已经跑没影儿了。 秦香兰奔跑着往车站去的时候,钱宏利这一边也得到了钱杰带来的消息。 一听老妈让自己赶紧去卫生室,钱宏利就皱起了眉头。 “小杰,我这边走不开啊!要是现在走了,今天可就没有满工分了。你回去和你奶说,她带蓉儿去就行了,我这边干完活儿再去。” 钱宏利完全没有把钱蓉受伤的事情放在心里。 在他心里,钱蓉受伤可没有挣工分儿重要。 为了去卫生室,耽误了挣工分儿,可得不偿失。 第61章 我必须得找他们老宋家要个说法! 听见自家老闺女受伤了,钱宏利不仅不觉得心疼着急,他甚至感觉有点儿烦。 这丫头就是娇气,嗑一下碰一下就咋咋呼呼的,就是没有小子皮实省心。 干不了多少活儿就算了,还净给人找事儿! 其实,钱宏利不愿意去卫生室,看不上钱蓉是个丫头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秦香兰奖励给钱雪肉菜的时候,那姐妹三个把所有菜都给分了,却没有一个人想着给他这个当爹分一口。 这让钱宏利更加的觉得这闺女白养了。 还没长大呢,心里就没有他这爹了,以后嫁人了,还不是一心只有婆家,自己岂不更加的指望不上。 反正也指望不上姑娘给自己养老,也就不用放多少心思在她们的身上了。 见三叔一点儿也不着急,还慢悠悠地赶着手上的活儿,钱杰可急坏了。 “三叔,蓉儿的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呢!奶让你赶紧去。” 钱杰性格执拗,秦香兰让他把他三叔叫去卫生室,那他就一定要把钱宏利叫到卫生室去。 见钱宏利始终不动弹,干脆直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往卫生室的方向拽。 钱宏利被钱杰吵得越发的不耐烦。 然而他却并没有把这不耐烦表现出来。 面对家里的男娃娃,钱宏利的耐心总是多一些。 压抑着自己的脾气,钱宏利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行行行,我这就去和大队长请假行了吧!你这小子,咋就这么拧呢!” 大队长一听钱宏刚请假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出事情了,也没有为难他,摆摆手就让他走了。 只是记工分儿的时候,只给钱宏刚记了八个工分儿。 平白就少了两个工分儿,让钱宏刚心疼死了。 一边往卫生室走,心里头还一直骂钱雪和钱蓉呢。 骂钱雪废物,连看着妹妹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 骂钱蓉矫情,不就磕了下脑袋,还非得去卫生室。 去一趟医务室,少说也得个三毛五毛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咋就那么金贵! 在家整点儿车轱辘菜,嚼吧嚼吧呼脑袋上不就行了嘛! 直到到了卫生室,钱宏刚的嘀嘀咕咕才停下来。 却发现,卫生室里根本就没有人。 还是问了陈三句,他才知道,原来他妈已经带着钱蓉去县医院了。 这一下,被骂矫情的,除了钱蓉还有秦香兰了。 只不过钱宏刚骂秦香兰也只敢在心里寻思寻思就是了,骂出声来他是万万不敢的。 “老三,我看你闺女伤得挺重的,整不好还得动手术,你妈自己够呛能忙活过来,你还是赶紧去县医院帮帮她吧!” 听陈三句这么说,钱宏利表面答应了,出了卫生室却没有往车站走,而是回了家。 既然老妈都带着人去县医院了,他就更不用着急了。 上次他老妈伤得那么重,县医院都给救回来了。 这次他闺女伤得再重,还能有他妈上次伤得重了? 再一个,万一他去了,他妈让他留下来照顾那死妮子,他不就更得耽误上工了嘛! 老妈兜里有钱,不上工也有吃有喝的。 他不上工可不行! 这么想着,钱宏利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工是要上,但是他今天已经请假了,不歇白不歇。 悠悠达达的回了家,钱宏利一打开家门,刚想回自己屋躺一会儿,抬腿儿就撞上了拉着钱雨在院子里转圈儿的钱雪。 看见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钱宏刚,钱雪一愣,随后立马拉着钱雨跑上前。 “爸,你回来了?妹妹咋样?坏女人推妹妹,妹妹头流血!爸,妹妹会不会死掉啊?” 小姑娘平日里显得很早熟,但遇到了这种事,还是吓坏了。 见到爸爸,赶紧领着钱雨上前,想要抓爸爸的手,寻求些安全感。 然而,她才刚刚靠近钱宏刚,就被钱宏刚一把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说啥?你妹是被坏女人推倒的?哪个坏女人?你五婶儿?宋佳怡?” 之前钱杰去找钱宏刚的时候,只告诉他钱蓉受伤了,被秦香兰带去了卫生室,没说她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所以,钱宏刚一直以为钱蓉是自己不小心磕伤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钱蓉是被人给推倒了才磕破了头。 而他们家白天还在家的女人,除了他老妈以外,就只有老五的媳妇儿。 钱雪绝不会用“坏女人”这三个字称呼奶奶,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宋佳怡那个女人了。 钱雪不想叫那个打自己妹妹的女人五婶,闻言只点了点头。 见钱雪点头,钱宏利竖起了眉毛,站起身,绕过她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吼。 “宋佳怡!你给我出来!宋佳怡!” 喊了好几声,也没有见到人,钱宏刚这才转身,再次问钱雪。 “宋佳怡人呢?” 钱雪也不知道宋佳怡去了哪里,听见爸爸的问话,只能摇头。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钱宏刚嫌弃地看了钱雪一眼。 叉着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儿。 宋佳怡肯定是知道钱蓉受了很严重的伤,怕他们回来,找她算账,所以跑了! 最后可能的情况就是跑回娘家去了。 “哼!打了我钱宏利的闺女还想跑?我不扒你一层皮下来,我就不叫钱宏利!” 低声嘀咕了这么一句,钱宏利也没搭理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钱雪,疾步出了门。 这一次,他确实是往车站的方向去了。 等钱宏利到县医院的时候,钱蓉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秦香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表情还算淡定。 来的路上,秦香兰偷偷给钱蓉喂了几滴灵泉水。 不一定能一下子就治好她头上的伤,但是保住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见钱宏利过来了,秦香兰正要将钱蓉的情况和他说一下。 话音还没有说出口,钱宏利先说话了。 “妈,宋佳怡跑了!肯定是跑回娘家去了!妈,你告诉我老宋家在哪儿?宋佳怡那个女人把我闺女害成这样,我必须得找他们老宋家要个说法!” 第62章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自家! 钱宏刚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秦香兰还是从他放光的眼神当中,看清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恐怕给钱蓉要说法是假,想要给自己捞点儿好处才是真。 闺女都进手术室了,他这个当爹的不先关心关心自家闺女的伤势,倒是先想着和老宋家要好处。 她这三儿子,真的对得起他自己的名字,眼睛里除了钱就是利,是一点儿亲情都没有啊! 不过,这里有自己就够了,不如就让钱宏利去找宋家的麻烦。 宋佳怡打了她孙女儿,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不如就让老三去找老宋家的麻烦。 无赖对上泼皮,绝对是一出好戏! 这么想着,秦香兰开了口。 “就国营商店再往东走两个路口,左手边那个胡同进去,右边往里数第三家就是。” 知道了宋家的地址,钱宏利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了。 钱宏利气势汹汹往老宋家去的时候,宋老头和宋老太刚刚听宋佳怡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宋老头皱着眉头听完了宋佳怡的话,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你说什么?你把老钱家孩子的头打破了?宋佳怡,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好不容易把你给嫁出去了,这才几天啊,你就又闯出这么大的祸!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啊?” 宋佳怡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被宋老头喷了一脑袋的唾沫星子。 原本就被钱蓉流了一地血的画面吓得不轻,现在再被自己爸爸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宋佳怡心里更加的委屈了。 一下就哭了出来。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我就轻轻推、推了她一下,谁、谁知道咋就、咋就那么寸啊!那院子里都是土,她还能把脑袋摔破啊!” 宋佳怡抽抽搭搭地哭着,说话都说不利索。 宋老太站在宋佳怡的身边,看着心爱的女儿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都快要心疼死了。 赶紧抱住了宋佳怡,一边拽出衣服袖子给闺女擦眼泪,一边狠狠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 “你叫唤什么?这能赖咱们佳怡吗?要赖就赖那不懂事的小王八犊子,早点儿把糖拿出来,咱闺女还能推她吗?要我说,磕破了脑袋她也是活该!都是她自找的!” 宋老头被自家老伴儿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得到了妈妈的安慰和支持,宋佳怡心里安定了不少,终于不哭了。 “就是!这都是那死丫头片子自找的!不就是管她要一颗奶糖嘛,弄得像要她的命一样!她要是早点儿把糖给我,不就没这一出了嘛!” 宋老头不敢和老伴儿呛声,对宋佳怡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闻言又拍了下桌子。 “你还有脸说?你一个大人,抢人家孩子的奶糖吃,人家不给你还大人家,你还有脸往外说?你就不怕钱老五因为这事儿厌弃你,和你离婚啊!” 宋老头的话让宋佳怡脸色一白。 然而,还没等宋佳怡说话,宋老太先吼起来了。 “他敢!咱们佳怡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我看他敢和咱们佳怡离婚?除非他不想要儿子了!” 要不说宋老太不是一般人呢。 这谎话说着说着,就连自己都忘了,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事儿了。 还是宋老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提醒了她一句。 “你们可别忘了,佳怡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可不是钱老五。” 宋佳怡的脸色又白了两分,心慌地抱住了宋老太的腰。 宋老太抓住闺女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就不信,他们老宋家还真的能因为一个小丫头片子连孙子都不要了!” 宋老头说不过自家老伴儿,只能叹了一口气。 “就算钱老五能护着咱们佳怡,那老钱家人能就这么算了?要我说,咱也别在家待着了,赶紧带点儿钱,去医院看看情况吧!” 说着,宋老头就要起身去拿钱。 却被宋老太给喝住了。 “不许去!去什么医院?拿什么钱?这就是个意外!你这么上赶着去给人家送钱,不就是直接把心虚这两个字儿写脑门儿上了吗?不许去!” 宋佳怡也不想听他爸的去医院。 她不想看见钱蓉满身是血的模样,更不想面对秦香兰那双冰冷的眼睛。 她一直担心秦香兰抱走钱蓉之前说的那句话。 她说,如果钱蓉出了什么事情,她要让自己给钱蓉赔命! 想到秦香兰对自己的威胁,宋佳怡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又握住了宋老太的手。 “妈,可是咱要是不去的话,老钱家的人打上门来怎么办?尤其是钱老三,那可是他亲闺女!万一钱蓉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还不找咱们拼命啊!” 宋老太感受到闺女的恐惧,再次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儿,要是那钱老三真来找咱们的晦气,你就抱着肚子往地上一趟,大喊肚子疼。我看他钱老三还真敢动你不成?” 宋老太说这话的时候,钱老三已经冲到他们家门口了。 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钱老三抬手就要砸门。 手要接触到门板上的时候,却又收了回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闯进去。我就一个人,万一宋家找了帮手,我就这么进去,不就吃亏了嘛!” 嘀咕了这么一句,钱老三后退了两步,在胡同里面寻摸了起来。 钱老三想要寻摸一个趁手的武器。 最好是柴刀或者是铁锹啥的。 倒不是真的想把老宋家人咋地喽,主要是能唬住人。 奈何这年头,不管是柴刀还是铁锹都是稀罕物。 谁家有这东西都藏着掖着的。 哪一个也不会把这么金贵的东西随随便便放在门外。 钱宏利在老宋家那条胡同口里转了好几圈儿,也没找着什么趁手的东西,只能从堆在墙角的柴火垛里抽了一根木头棒子,攥在了手里。 掂了两下,钱宏利觉得还算趁手,拎着棒子,砸向了老宋家的大门。 “宋佳怡!你给我出来!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自家!你个臭不要脸的杀人犯!开门!” 第63章 宋佳怡,你可算是出来了 钱老三将宋家的大门敲得砰砰响。 把刚刚还叫嚣着不怕钱老三上门找麻烦那的宋老太吓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转身的时候,直接左脚拌右脚,“啪叽”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宋佳怡原本也被钱宏利就叫门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往自己的房间躲。 此时见到宋老太摔倒了,也只能赶紧上前,和宋老头一起,扶自家老妈。 “妈,你没事儿吧?你快起来,钱老三来找我了,可咋整啊?” 说是扶宋老太,然而还没等把宋老太给扶起来,宋佳怡自己的腿就先软了。 也跟着一起坐在了宋老太的旁边。 宋老头左手扶着宋老太的胳膊,人还没等扶起来呢,右手边的闺女也倒了,只能又赶紧去扶宋佳怡。 “咋整?刚才不还挺扬巴的吗?现在咋窝囊了?看钱老三来者不善,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服个软儿,拿上钱去医院看看吧?” 原本宋老太也有点儿慌。 然而,听宋老头说要去给钱家人服软,还要赔钱,宋老太一下就来精神了。 双眼“歘”一下就瞪了起来。 “说谁窝囊呢?我孙二妮,就不知道窝囊这两个字怎么写!闺女,别怕,妈出去对付钱老三,我还就不信了,那小王八犊子还真敢把我怎么地喽!” 嘴上说的硬气,然而,宋老太的腿还是不怎么听使唤。 就算有宋老头扶着,也过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来。 老宋家的院子里,宋家三口相互扶持着往院门口走。 院子外面,钱老三砸门砸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儿,心头火是越燃越旺。 “宋佳怡!别以为躲在家里不出声就没事儿了,你害得我闺女脑袋破了一个洞,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做手术呢!我告诉你,你事儿你躲不过去,赶紧开门!” 钱宏利的大嗓门儿“嗷嗷”个不停,砸门声一下比一下大。 周围的几家邻居听见他的声音,都探出脑袋出来看热闹。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竟然还探出头朝钱老三问话。 “唉!小伙子,你谁呀?老宋家的闺女不是已经嫁到乡下去了吗?你找她去乡下婆家呀,来这儿干啥?你这么砸门,小心有人报公安抓你哦。” 钱宏利砸了半天的门也砸累了,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是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宋佳怡把他闺女给打了的。 闻言赶紧大声将事情的经过给讲了一遍。 “你们说那宋佳怡还是个人?我那可怜的小闺女才两岁,话还说不清楚呢,她就能下那么死的手!现在我闺女还在医院手术室里动手术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这个宋佳怡就是个杀人犯!我闺女这么惨,这宋佳怡不说给我闺女送卫生室,她竟然还跑了,婶子,你说我是不得来找她们要说法!” 钱宏利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明明对事情的真实情况也是一知半解的,讲起故事来,倒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样。 宋家邻居婶子也是个好听众。 听着钱宏利讲故事,婶子一会儿紧皱眉头,一会儿拍大腿,一会儿又唉声叹气。 时不时地还回应钱宏利来能句“是吗、嚯、哎呀妈”这样的回应。 总之情绪价值给得高高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很多之前在自家院里看热闹的人都探出了头,跟着一起听。 “那就怪不得你砸门了,这要是谁把我闺女害得进了医院,我也得找那人拼命!” “唉!这老宋家的姑娘可真是作孽呦!那么小的孩子,她也下得去手?” “嗨呀!你别看她长得柔柔弱弱的,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高中还没毕业呢,就和周家的那个小子不清不楚的了。听人说,还看见他们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偷偷亲嘴儿呢!小小年纪就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能是什么好样儿的。” “这事儿可不是假的,我亲眼看见过呢!黑灯瞎火的,俩人儿就在咱们胡同拐角那块儿抱着啃,啧啧啧,一边啃那手还往那儿伸,可不害臊了!” ······ 看得出来,宋佳怡在这胡同里的名声是真不怎么好。 钱宏利只是简单地开了个头,就有不少人出来添油加醋。 原本钱宏利只是想让宋家的邻居们知道宋佳怡对钱蓉做的事情,好在舆论上占个上风。 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就在一个宋家邻居大嫂讲得兴致勃勃,钱宏利也靠着老宋家的大门听得兴致勃勃的时候,老宋家的大门一下打开了。 一只布鞋从大门口里飞了出来,直直地朝着正说话的那大嫂的面门飞了过去。 “冯三花!你他妈吃大粪了你,站在我们家门前编排我闺女,我他妈撕烂你的臭嘴!” 那布鞋还没有落地,宋老太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钱宏利也是没有想到身后的门会冷不丁被打开。 后背没有依靠,整个人向后仰倒了过去,滚进了宋家的院子。 而正说话的嫂子一听宋老太的声音,脸色一变。 灵活地躲过了向自己砸过来的鞋子,一边往自己家跑,一边回头骂。 “呵,你闺女敢干出那不要脸的事情,还怕人说啊!就因为你那不要脸的闺女,咱们胡同的名声都臭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现在可倒好,连小孩儿她都打!现在还被人打上门来,都是你们活该!” 宋老太的战斗力在这胡同里面也是出了名的。 但是这个叫冯三花的嫂子也是不遑多让,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回怼。 钱宏利站起身的时候,就看见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的宋老太和那大嫂对骂的场面。 一回头,又看见了一脸惊恐地坐在龙老头身后的宋佳怡。 看见宋佳怡,钱宏利眼中立马闪过兴奋的光芒。 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宋佳怡,你可算是出来了,你把我闺女头上打破了个窟窿,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第64章 你弟弟怕不是成了冤大头哦! 手腕被钱宏利紧紧的握着,宋佳怡可吓坏了。 尖叫一声,就开始挣扎。 “你放开我!你姑娘自己磕破脑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凭什么找我要说法?” 一旁的宋老头也跟着扒拉钱宏利的手。 “她三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佳怡还怀着孕呢,万一嗑着碰着了,宏刚和亲家母那,都不好交代呀!” 宋老头的话乍一听好像是给钱宏利说了软话。 然而,实际上,他却是在威胁钱宏利。 宋佳怡肚子里还有你们老钱家的种呢。 万一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那你钱老三那别说要说法了,等着自己的弟弟和老妈找你算账吧! 钱宏利人精一样,自然听懂了宋老头话里的意思。 他来宋家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找麻烦的。 只能不甘不愿地松开了宋佳怡的手腕。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宋老太和冯三花的骂战也接进了卫生。 冯三花还是年轻,阅历有限,骂人的花样儿和宋老太一比,还是差了一截。 眼看着就要骂不过宋老太,冯三花转头看了宋佳怡和钱宏利一眼。 眼珠子一转,开口来了一句。 “哎我说小伙儿,你可得小心了,这宋佳怡小小年纪就有想好的,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那个相好的,根本就不是你们家的呢!你们老钱家,说不定被他们老宋家给骗了。你弟弟怕不是成了冤大头哦!” 也知道自己这话有多么的招人恨,冯三花说完了这句,转身就往自己家跑。 不等宋老太反应过来,“嘭”一下就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而宋家三口听见冯三花的话,则齐齐的变了脸色。 尤其是宋佳怡,那脸白得,和纸差不多一个颜色了。 钱宏利一下就注意到了宋佳怡脸色的变化,眼神一闪,又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果然也发现了异常。 按照宋老太的性格,听见冯三花这么说,她应该早就上前和冯三花撕吧在一起了。 然而,宋老太真实的反应却是偷偷将视线看向了自己。 比起给自家的闺女出气,宋老太好像更关注自己对冯三花说的话的态度。 而宋老头的反应也和宋老太差不多,都将视线看向了自己。 不对劲儿! 这很不对劲儿! 难道,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老五的? 这么想着,钱宏利的眼神不自觉就看向了宋佳怡的肚子。 才三个月的肚子并不怎么显怀。 平日里宋佳怡为了躲懒,总是故意将肚子挺的高高的。 此时被钱宏利这么看着,却往回缩了缩,还用手遮在了肚子上。 好像深怕钱宏利看出什么似的。 宋老头面对着钱宏利,自然也看见了钱宏利眼中越发明显的怀疑的目光。 赶紧朝着站在钱宏利身后的宋老太使了个眼色。 宋老太看见老伴儿给自己的提醒,拍着自己的大腿,就嚎了一嗓子。 “哎呦!没有天理啦!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啊!钱宏利,你姑娘明明是自己摔倒的,你赖到我姑娘身上也就算了,还和外人一起编排兄弟媳妇儿,你还是不是个人?我!我和你拼了我!” 一边嚎叫着,宋老太一边撸起袖子,跟头疯了的母牛似的,朝着钱宏利就冲了过去。 钱宏利还研究宋佳怡的肚子呢。 被宋老太的吼声吓了一跳。 转过头就看见宋老太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下意识就抬起了手。 然而,他的手还没等完全伸直,宋老太就像是被他打到了一样,“哎呦呦”的叫着后退了几步,“嘭”一下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腰!我的腿哦!打人啦!钱老三大人呐!钱老三要杀人啦!” 躺在地上,宋老太打着滚儿的哀嚎。 只是听着那中气十足的哀嚎声,实在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钱宏利愣愣的抬着手,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地上的宋老太。 又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宋老太。 懵了! “不是!你这老太太怎么睁眼睛说瞎话呢?谁打你了?我明明都没有碰到你!” 钱宏利给自己辩解着。 然而,他的辩解十分的苍白。 因为他辩解的声音,没有宋老太哀嚎的声音大。 宋老太不管叫唤的声音比钱宏利大,她还抽空给钱宏利身后的宋家父女使了个眼色。 【不是告诉你,钱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你就抱着肚子往地上一趟,叫唤自己肚子疼的吗?还傻愣着干什么!】 此时的宋佳怡已经慌了,还没有明白自家老妈的意思。 宋老头和宋老太可是默契十足。 看见了老伴儿的眼色,赶紧捅了捅宋佳怡的后腰,朝着她挤咕了一下眼睛。 “肚子疼。” 宋老头轻声在宋佳怡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宋佳怡才终于缓过了神来。 赶紧把缩回去的肚子又挺了出来,脸一抽抽,抱着自己的肚子就倒了下去。 “哎呦!我的肚子!我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戏精一样的宋老太,教出来的闺女也是演技高超。 母女俩一左一右倒在钱宏利的两边,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钱宏利左看看捂着腰嚎叫的宋老太,再看看捂着肚子嚎叫的宋佳怡,都要气笑了。 然而,这还没完呢。 宋老太和宋佳怡都倒下了,还有个宋老头呢。 于是,等钱宏利再抬起头的时候,和刚刚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宋老头红着一双眼睛,也朝着钱宏利冲了过去。 “钱宏利,你欺人太甚!就算佳怡犯了什么错,你好好说就是了,打上门来动手,你当我们老宋家真的没有人了是吧?我老头子虽然已经老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欺负我老婆和闺女!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说着,宋老头也闷头朝着钱宏利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回,钱宏利也不敢再抬手了。 “你别过来啊!” 不仅没抬手,钱宏利还大吼着往后退了两步。 奈何不仅没抬手,还往后退了两步。宋老头刚刚就偷偷调整好了站位,钱宏利这一退,直接撞到了墙上。 宋老头几步上前,抓着钱宏利的手就推了自己一把。 第65章 小王八犊子还想跟我斗?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宋老头出手,可比宋佳怡狠多了。 退了自己一把之后,龙老头转身就用头狠狠地磕在了前面上。 于是,在邻居们的视角当中,就是钱宏利一把将宋老头推到了墙上。 宋老头当场就见了血。 之前冯三花揭了宋佳怡的短之后,就跑回了自己家。 其他看热闹的邻居们怕宋老太发起疯来,见谁咬谁,也跟着都回了自己的家。 只趴在大门里面,从门缝儿看宋家的热闹。 有的从门缝儿里也看不见,就抻着耳朵听。 之前还看得津津有味儿,此时见宋老头的头上见了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也都惊了。 “哎呀妈呀!真出事儿了!宋老头不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打死了吧?” 看热闹是看热闹,但是牵扯到人命了,老宋家的邻居们也都从家里出来了。 推车的推车,抬人的抬人,叫公安的叫公安。 等到派出所的人来了,把手铐拷在自己手腕上的时候,钱宏利都还是懵的。 “不是,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呀!那个老头儿头上的伤是他自己磕的,真不是我弄的呀!明明是宋佳怡磕破了我闺女的脑袋,我是来要说法的,怎么还把我给拷起来了呢?” 钱宏利慌乱地解释着,然而押着他的警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闭嘴!老实点儿!快走!” 钱宏利被带到派出所的时候,宋老头也被送进了县医院。 好巧不巧,宋老头缝针的手术室就挨着钱蓉的手术室。 宋老太和宋佳怡一个假装腰疼,一个假装肚子疼。 都被安排进了病房,谁也没跟着宋老头。 所以宋老头身边跟着的,是好心的邻居。 宋老头进手术室的时候,钱蓉正好从手术室里出来。 两个人的病床擦肩而过的瞬间,秦香兰看见了躺在床上装死的宋老头,眼神一闪。 这老头子被打进医院了! 不会是老三干的好事吧? 这么想着,秦香兰赶紧安顿了钱蓉之后,回到手术室外打探消息。 能帮着把宋老头送到医院来,可见送他来的那邻居有多么的热心了。 听见秦香兰的询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啧啧啧,你可是没看见,那小伙儿下手可狠,我都没看清他咋动的手,他就把老宋家的三口人都撂倒了!” 自家儿子有多少本事,秦香兰心里可是门儿清。 要说他见钱眼开,到老宋家去讹点儿钱,这事儿他干得出来。 可要说他会行凶伤人,就是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不过,要是给他八百块钱的话,说不定那混小子会铤而走险,暗地里敲人一闷棍啥的。 但是很明显,没有人会给他八百块钱,让他敲宋老头的脑袋。 所以,宋老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么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要么就是她那蠢儿子讹人不成,反被人家给讹了。 怎么想怎么都是后面的那种情况更有可能。 秦香兰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护士推着还麻醉着的宋老头从手术室出来了。 送宋老头来的邻居跟着宋老头走了,秦香兰这才出来,赶紧拦住了走在后面的一个医生。 “同志等一下!请问一下,刚刚做手术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宋福贵啊?” 医生闻言点了点头。 钱香兰见她点头,赶紧又追问了一句。 “医生,他怎么样?情况严重吗?” 医生也没有多想,只以为秦香兰是宋老头的亲戚,就干脆回答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额头上擦破点儿皮,缝了三针,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出去以后小心一点儿,尽量少碰水,少吃发物,注意别感染就行了。” 简单交代了一下宋老头的病情,医生还顺嘴说了一下之后养伤要注意的事项。 秦香兰满脸担心的听完了医生的话,还握着医生的手,狠狠地摇了两下,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病人家属一样。 “谢谢你啊医生!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放心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医生医术高超啊!” 能得到患者家属这样真诚的感谢和赞美,那医生也是相当的高兴,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哎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赶紧回去照顾患者吧!放心,他伤得不严重,说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秦香兰点点头答应了。 等医生离开,秦香兰也转身就走。 只不过,她去的可不是宋老头的病房。 而是出了医院,直奔着派出所就去了。 宋老头想要讹人,绝对不可能明天就出院的。 不用别的理由,他只要一直说自己脑袋疼,就算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他没有问题,医生们也是坚决不敢把他给放出来的。 如此,他就能一直赖在医院不出来。 他不出来,老三也就不能出来。 搞不好,还得去蹲笆篱子。 秦香兰倒是不在意钱钱老三蹲笆篱子受不受罪。 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家里如果真出了一个罪犯,赔钱就不说了,全家人都是要跟着吃瓜落的。 至少十年,他们家在西沟大队都别想好过了。 所以,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宋老头主动出院。 不仅如此,还得让他去派出所,将钱宏利给保出来。 秦香兰往派出所去的时候,宋老头已经醒过来了。 因为一家三口都被送进了医院,医院为了方便照顾,便将三个人都放在了一间病房里面。 正好这间病房只有三张床位,整得就好像这间病房被他们老宋家给包了似的。 看见宋老头苏醒过来了,宋老太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撑着脑袋,往病房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有外人,宋老太在宋老头的手臂上轻轻锤了一下。 “你这死老头子!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把我吓死了你知道不?还以为钱老三那个王八犊子真把你打坏了呢!” 宋老头脑袋还有点儿晕乎。 不过不是因为头上的伤,而是因为麻醉剂。 被宋老太锤了一下,宋老头咧嘴笑了一下。 “担心啥,我心里都有数!小王八犊子还想跟我斗?看这一次,我不把老钱家扒下来一层皮下来,也给咱们佳怡好好出出气,看以后在老钱家,谁敢欺负咱们闺女!” 第66章 宋佳怡,你涉嫌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老太扶着宋老头起身,靠在床头上。 听了他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头子说得对! 之前咱们迫不得已,仓促地把咱们家佳怡嫁了过去。 那老钱家的人就以为咱们佳怡真的没有靠山了! 她也不想想,就他们那样的农村泥腿子,能娶到一个城里姑娘,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好好伺候着咱们闺女,竟然还让咱们佳怡做饭干活儿? 咱们佳怡是过去给他们当儿媳妇的,又不是当老妈子的! 凭什么要让咱们佳怡伺候他们一大家子? 这一次,咱们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一边说着,宋老太一边抓过了秦香兰的手,十分怜惜地摩擦了两下。 那模样,好像宋佳怡在老钱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医院的隔音不好,宋老太以为她的话没有别人能听见。 却不知道,她的话,已经病隔壁病房里的人都听见了。 尤其是和她们只有一墙之隔,头对着头的那一床病人,更是听得清楚。 那床病人也是个农村的老太太,照顾她的正是她的儿媳妇。 听见宋老太的话,那老太太瞟了一眼自家的儿媳妇。 “呦,你们听见没?这城里姑娘可真是金贵,嫁了人,做饭都觉得委屈了,还得让婆家供起来伺候呢!还是咱们农村的媳妇好,不矫情。像我家儿媳妇,照顾我这个病老婆子,可细心了,从来不叫苦不叫累!” 老太太的儿媳妇原本正耷拉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儿洗手巾。 听见了老太太的话,脸终于不耷拉着了,有了一点儿笑模样。 住在她隔壁的病床上的正好是个城里人的,是个老大爷,闻言撇了撇嘴。 “这位同志可不能这么说,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城里的姑娘,照样和男人们一样进工厂,不怕苦不怕累,可没有几个那么侨情的!” 这大爷的旁边也是个农村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听了老大爷的话,跟着点了点头。 “大爷说得对!我家儿媳妇就是城里的,干起活儿来可麻利了,根就不比咱们农村的姑娘差,家里家外打理得都特别利索。我看呐,隔壁那家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家,正经人家当妈的,还能教孩子装病讹人?” 这间病房里的几个病人都是外伤进来的,一时半会儿的伤也好不了,都在医院住了挺长时间了。 相互之间,也都有一些了解。 也知道最开始开口的那大娘也不是真心的想要搞什么城乡对立。 她其实就是想要夸一夸自己的儿媳妇。 她是因为种地的时候扭伤了腰才住院的。 这么些天,都是她小儿媳妇在医院照顾伺候她。 昨天他们就听见她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在病房的走廊里吵架。 原因无非就是老妈生病了,其他的儿女都说有事儿,照顾老人的活儿都落在了小儿媳妇的身上。 结果昨天大儿媳妇来了,看见老太太自己颤颤巍巍地自己去上厕所,小儿媳妇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跟着老人的面给小儿媳妇上眼药,说她照顾老人不尽心。 其实那时候小儿媳妇是给老人打饭去了,这才没在身边的。 也就在大儿媳妇讲究小儿媳妇的时候,小儿媳妇正好回来了。 将大嫂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立马就炸了。 妯娌两个在走廊里大吵了一架。 人都走了,小儿媳妇还委屈得不行呢。 所以,老太太便想借着这个事儿,夸一夸自家的小儿媳妇。 效果还是挺好的,老太太的小儿媳妇终于有了笑模样,洗了半天的毛巾也终于洗完了。 小儿媳妇也来到老太太的身边,一边给老太太擦脸,一边也加入了话题。 “大姐说得对!这要是正经人家教出来的,农村出身的也不差啥,要不是正经人家,就是城里出来的,也是差劲!我看大爷家的姐姐就特别好呢。” 老太太的小儿媳妇说话了,老太太也笑呵呵的,松了一口气。 知道这是小儿媳妇消气了。 大爷听见人家夸奖自己的闺女,自然也十分的高兴。 再有另外那个大姐跟着打哈哈,刚刚还有点儿紧张的气氛就这么消散了。 几个人又开开心心地唠起了其他的话题。 都是在医院了住了好一阵子的病人。 这时候的县医院也不像后来,有网络有电视有手机能打发时间。 这时候的县医院能有几张报纸都了不起了。 病人和家属们呆着没事儿,可不就剩下唠嗑了。 唠得开心了,还要“哈哈”大笑两声。 结果这大笑的声音就传到了隔壁老宋家。 这宋老头的话能传到隔壁,同样的,隔壁几个人的说话声,老宋家的三口人自然也听见了。 听见那群人竟然说他们不是正经人家,一家三口都快要气冒烟儿了。 宋老太撸着袖子就要往隔壁的病房去。 “老不死的,竟然说咱们家不是正经人家!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这句话,没有传到隔壁,因为隔壁正聊得开心呢。 然而,宋老太刚站起来,就被宋老头给拉住了。 “你干啥去?你是不是傻!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钱家人。现在咱们可都是重伤患者,你要是出去,生龙活虎地和人家吵架,谁能相信你受了重伤?” 宋老太一寻思也是这么个道理,但让她就这么认下这口气,她又不愿意。 于是,等吃完了晚饭,病人和家属们都已经开始休息的时候,宋老太太出招了。 先是拼命的咳嗽,然后就是来回来去的上厕所。 每一次经过隔壁病房的时候,都要更加用力地咳嗽几声,狠狠地跺几下脚。 正好让出门上厕所的老太太的小儿媳妇撞了个正着。 “唉!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坏呀!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故意不让别人睡觉是吧!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宋老太原本就是好不容易才把怒火给压下去,此时一听,顿时压不住火了,叉着腰,指着老太太的小儿媳妇就骂开了。 “小贱蹄子你骂谁呢!农村里的泥腿子,满嘴喷大粪的玩意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吼叫着,宋老太就朝着那小儿媳妇扑了上去。 两个人顿时厮打在了一起。 这一回动静儿就更大了。 不光宋家人和隔壁病房的人出来了,就连相邻的几个病房的人也都出来了。 那老太太的小儿媳妇到底是年轻,几下就将宋老太给骑在了身下。 还是她婆婆出来了,才将她从宋老太的身上拉起来,赶紧问自家小儿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结果一听她说,刚才那些吵人的动静儿都是宋老太故意整出来的,所有人都不干了。 纷纷上前指责宋老太。 毕竟,刚刚大伙都要睡觉了,她整出来的那些动静儿,吵到的可不止一个病房。 宋老太眼看着自己犯了众怒了,眼珠子一转,直接躺在地上就开始耍赖,嗷嗷叫唤。 “杀人啦!要杀人了!” 宋老头也上前,挡在宋老太的身前。 宋佳怡更是直接瞪着眼睛叫嚣。 “你们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报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一看宋家人耍无赖,不少人更生气了。 你家老太太没有一点儿公德心,故意干坏事儿,还敢贼喊捉贼了? 有脾气暴的,就要上前理论。 还没出声就感觉肩上被人拍了两下。 那人皱着眉头,正想问“你干啥”,回头一看立马闭嘴了。 因为他一眼就看见了拍他的人帽子上的国徽。 好嘛,说曹操,曹操到,警察真来了! 看见警察来了,众人都闭上了嘴巴。 宋老太确实眼睛一亮,伸着手朝着警察哭嚎。 “警察同志,这群人欺负我这个老太太呀!你们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听见宋老太这话,那老太太的小儿媳妇最是紧张,生怕警察真把她给带走了,赶紧往自家婆婆身后躲了躲,紧张地偷看警察。 然而,那带头的警察只是瞟了她一眼,就将视线看向了宋佳怡。 “你叫宋佳怡?” 宋佳怡也没想到,那就警察会找自己,愣愣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那警察眉头舒展了一些,“宋佳怡,你涉嫌故意伤人,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67章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 “啊?” 警察的话,直接把宋佳怡说愣了。 随后见他们真的要来抓自己,也不挡在宋老太的面前了,赶紧往宋老头和宋老太的身后躲。 “不对啊!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应该抓的是他们呀!” 宋老头和宋老太也不在地上耍无赖了,都挡在了宋佳怡的面前,不让警察抓她。 “我说你们这些警察同志是怎么回事儿啊?闹事的明明那是帮乡巴佬,你们抓我闺女干什么?” “对呀!你们看清楚,是他们打我们的!把我脑袋打得嗡嗡疼!要说故意伤害也应该是他们,怎么是我闺女呢?你们抓人之前都不调查清楚的吗?” 一边朝着警察们吼叫,宋老太还伸手指向了刚刚和自己动手的那些患者和他们的家属。 因为警察的突然出现,之前还和宋家人呛声的患者和家属们都没再出声,围在一边看热闹。 那老太太和她的小儿媳妇还呲着大牙,看着狼狈的宋家三口嘎嘎乐呢。 结果转个头的功夫,就看见宋老太的手指头指到自己的身上了。 这一下,婆媳俩也不呲着牙了,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老太太还是稳重,只是狠狠地等着宋老太,但是她的小儿媳妇脾气就火爆多了。 哪怕有她婆婆拦着,也还是上前一步,指着宋老太的鼻子。 “诶!我说你们家讹人上瘾是吧?老头装脑袋疼讹人,老太太也装脑袋疼讹人,真当所有人都傻是吧?告诉你,大伙儿可都在这儿看着呢,我们根本就没碰着你脑袋,想讹我们,没门儿!” 宋老太的手指头虽然是指的老太太和她的小儿媳妇,但是眼神看向的,却是一群人。 和那婆媳俩一个病房的病友们也都上前帮着婆媳俩说话。 “就是!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别听他们这一家三口胡说!他们就是骗子!我们可是亲耳听见,他们要装脑袋疼讹人的!” “我也听见了,他们说只要一直说自己脑袋疼,哪怕医院的仪器检查不出来,医生也不就能讹人!” “对对对,警察同志,我也听见了,我能作证,他们一家就是骗子!讹人的骗子!”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病房的走廊里顿时和菜市场似的吵闹。 宋家哪能承认自己是骗人的呢,赶紧抓住了警察的衣袖,想要开口解释。 然而,面对众多的患者和家属们,他们一家三口的声音可就小多了。 解释了半天,事实上,那几个警察却啥也没听见。 “好了,同志们! 你们说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这次来,主要不是调节你们这件事的。 有人报案,举报这位宋佳怡同志打伤了人。 受害者刚刚完成手术,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们必须马上带她回去接受讯问。 你们要是有其他的矛盾,可以去派出所报案。 现在,我们要离开了,请大家让一让,不要妨碍公务。” 终于,领头的警察忍受不了耳边宛若几千只鸭子一起叫唤的吵闹,大喊了一声,镇住了场面。 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另外两个警察见状赶紧上前,将宋佳怡从宋老头和宋老太的身后拉了出来。 宋老太和宋老头原本还想阻拦,被领头的那警察瞪了一眼,这才放开手。 爸妈都不管自己了,宋佳怡这下可是彻底的慌了,连哭带嚎的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爸,妈,救我,我不想蹲笆篱子!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蹲笆篱子!” 闺女的哭喊和求助,让宋家老两口都心疼死了。 可是心疼也没有办法,他们总不能全都被抓起来吧! 这么想着,宋老头拉住了还想上前,和警察求情的宋老太。 “闺女,你别怕,先跟警察走,你放心,爸一定救你出来啊!爸一定救你出来!” 在宋老头的保证声中,宋佳怡就警察给带走了。 当事人都不在了,围观的人也都在大夫和护士的劝说下回了自己的病房。 宋家隔壁病房的老太太和她的小儿媳妇瞪了宋家老两口一眼,冷哼了一声。 “呸!黑心肝的坏种,活该!” 轻声骂了一句,那小儿媳妇扶着自家婆婆,也和其他人一起回了自己的病房。 很快,病房的走廊里只剩下宋家老两口,一个值班大夫和一个值班护士了。 值班大夫和护士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他们之前参与救治宋家一家了。 之前这个老太太和她闺女就一直喊自己脑袋疼。 他们检查过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还以为是他们医术不够。 原来这都是他们为了讹人装出来的! 要不是这老头的头上是真的有伤,他们真想将这一家人给撵出去! “行了,大爷大娘也别太激动了,小张,一会儿拿血压计来,给两个老人量一量,数据好好记录上,别到时候出了事情,咱们说不清楚,再惹上麻烦。” 大夫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行为是好的。 宋老头和宋老太毕竟年龄也不小了。 又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 情绪波动的太剧烈的话,说不定身体就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也是为了他们老两口的身体好。 然而,不管是宋老头,还是宋老太,那显然都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听见他的话,宋老太又炸了。 “你这大夫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出什么事情啊? 你这就是在诅咒我们是不是?你会不会说话呀!你信不信我找你们领导投诉,让你下岗啊!” 宋老太叫喊着往大夫身前迈了一步,却被宋老头给一把拽回到自己的身边。 “你干啥?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咱们闺女刚进去,你也想跟着进去啊!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闺女被警察带走了,自己还被人指着鼻子咒骂,这老头子竟然还嫌自己不省心? 自己也不是心疼闺女嘛! 心头的委屈无处发泄,宋老太只能狠狠推了宋老头一把。 “你还嫌我不省心?你能耐你别人那帮王八犊子把咱们闺女带走啊!天天就知道冲我吼!吼吼吼,就你会吼!” 宋老太没有看宋老头,只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那大夫和护士见状脸色更难看了。 看这老太太生龙活虎的,也应该没啥大事儿。 干脆也回自己的值班室去了。 最后,走廊里就只剩下宋家老两口乐。 宋老太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就站在那里疯狂地喘息。 等喘得差不多了,理智也终于回笼了一些,这才发现,从刚才自己推了宋老头一把之后,他就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音。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按照宋老头的脾气,怎么可能让自己骂这么长时间都不吭声呢? 带着疑虑,宋老太终于转过头,看向宋老头的方向。 竟然看看宋老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而他身后的墙上,差不多和宋老头后脑勺一样高的位置上,则出现了一块醒目的血迹。 瞪大了眼睛,宋老太瞬间反应过来。 自家老伴儿不会是被自己刚刚那一推,给磕坏脑袋了吧? 也顾不上再发脾气了,宋老太赶紧跑到了宋老头的身边,朝着医生值班室的。 “哎呦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你醒醒啊!大夫!大夫快来呀!” 第68章 他说我是王八! 刚刚被宋老太给撵走的大夫和护士又回来了。 一看宋老太,确实是后脑勺磕在了墙上,把自己给磕晕了。 大夫和护士赶紧给宋老头消毒包扎。 隔壁的病房里,老太太和她小儿媳妇听着外面的动静儿,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同一时间,还有一个露出了笑脸的,就是躲在病房走廊拐角处,把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的秦香兰。 “呵,两个老无赖,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讹人!” 看够了热闹,秦香兰回了钱蓉所在的病房。 秦香兰花了钱,让钱蓉住进了单人病房。 现在小丫头还昏迷着,没有一点儿苏醒的迹象。 秦大夫说小丫头的脑袋里有血块。 如果吸收的不好的话,很可能会醒不过来。 如果明天还没有苏醒的话,可能就需要转院,去省城更好的医院才行了。 其实,只要秦香兰现在给小丫头喂一口灵泉水,她马上就能醒过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便宜了宋佳怡。 反正有灵泉水在,这丫头是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的。 遭几天罪就遭几天罪吧! 大不了事情后果,自己多喂她一点儿灵泉水补偿她。 别的不说,起码体质能比以前强不少。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么想着,秦香兰也躺在了旁边的陪护病床上,闭上眼睛进入了空间。 明天可有更大的热闹看,她的养精蓄锐啊! 秦香兰在这边是安稳地睡下了。 老钱家那边却是炸了锅了。 今天轮到林秀英做饭,她下了工就赶紧往家赶。 结果一到家门口,就看见钱雪抱着钱雨坐在大门口呜呜哭。 一问才知道,原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还做什么饭啊!赶紧叫了自家大儿子去找公爹和钱老大。 正好一出门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下工的钱家众人,赶紧就把事情给说了。 其他人还好,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反应都没有林秀英大。 只有钱老五,一听自己媳妇打了钱蓉,又被老妈打了一巴掌,还跑回了娘家,急得快要冒烟儿了。 转身就要往车站跑,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兜里没钱,又转身冲到了钱永兴的面前。 “爹,有钱没,给我点儿,我去县里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钱永兴也想知道到底咋回事儿,但是他可舍不得掏自己兜里的钱。 自己攒两个私房钱也不容易,没必要用在这样的地方。。 所以,他只是瞟了儿子一眼。 “去个屁!你不看看这都啥时候了,班车早就没了!反正你妈去了,应该也出不了啥大事儿,你还是消停在家待着吧!明天你妈回来,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确实,现在这个时间,最晚的一趟班车也没有了。 自己想要去县里,要么管其他人家借牛车、自行车啥的,要么就只能腿着去。 先不说牛车和自行车这种金贵玩意儿,他们西沟大队总共也没有几辆。 主人家自己都不一定舍得用,会不会借给他。 就算是借给他了。 牛车他不会赶,自行车他不会骑。 借了也是白借。 腿着去,等到地方,说不定得明天中午了。 要是那样,还不如明天坐最早的班车去呢。 道理钱老五是都想得明白的,可是他的心里依然十分的着急。 他媳妇咋会打钱蓉呢? 钱蓉到底出没出事儿? 他媳妇儿没有被吓到吧? 他三个不会去宋家找他媳妇的麻烦吧? ...... 钱老五一脑瓜门子的疑问和担心,根本就待不住。 跟一头拉磨的驴似的,低着头在院子里转圈圈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疯跑了一天的钱明终于回家了。 一脚踹开了院门就开始嚷嚷。 “妈!我饿了!我要吃饭!哎呦!” 疯跑进来的钱明也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个人在转圈圈,一脑袋就撞到了钱老五的后腰上。 钱宏刚直接被钱明撞了个狗啃泥。 钱明倒是只后退了两步,没摔。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钱明随口就说了一句。 “哎呦五叔,你后背好硬,比王八壳还硬!” 下午的时候,钱明和小伙伴儿们一起玩的时候,一个小伙伴从家里偷了个巴掌大的王八壳出来。 他们拿头顶着玩儿了一会儿。 这会钱明把头撞疼了,就想到了那王八壳,就随口做了个比喻。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原本就心烦意乱的钱宏刚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 臭小子这话说的,不就是在骂他是王八嘛! 在东北,骂一个男人是个王八,算是顶级的侮辱了。 钱宏刚也顾不上揉自己的后腰,拎着钱杰的后衣领子,在他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 “小王八犊子,你骂谁是王八呢?我看你就是欠打!” 钱杰根本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被钱宏刚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还挺重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屁股之前才挨了打,现在还没好全呢。 钱宏刚的这一脚,正好踹在了他的伤口上。 钱明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疼的孩子,感觉到屁股上传来的强烈的痛意,立马嚎叫了起来。 “哇哇哇!” 钱明这一哭可是地动山摇。 钱家众人都从自己屋里出来了。 钱明一见到钱永兴,立马从钱宏刚的手里挣扎了出来。 “呜呜呜!爷爷,五叔踹我屁股!踹得我老疼了!” 一听钱宏刚竟然敢踹自己的宝贝孙子,钱永兴里吗瞪圆了眼睛。 “钱宏刚!你想干啥?你闲出屁了我大孙子啊?” 不等钱宏刚解释,钱宏胜也冷着脸开口了。 “老五,你啥意思啊?” 紧接着是林秀英。 “老五,大嫂也没有那一点儿对不起你,你就是心里不疼快,也不能拿明明撒气啊!他可是你亲侄子!” 钱宏刚几次想要张口解释,都被堵了回来,心里也委屈着呢。 等林秀英说完了,才指着缩在钱永兴怀里的钱明,咬牙切齿的开口。 “爸!大哥!大嫂!不是我拿钱明撒气,你们是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他说我是王八!” 钱宏刚这话一出口,钱永兴、钱宏胜和林秀英都噎住了。 看热闹的钱宏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所有人都瞪自己,赶紧躲回屋里去了。 钱宏胜抿了抿嘴,看向钱明。 “你真骂你五叔是王八了?” 钱明讷讷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伙儿这才知道,是钱宏刚误会了。 第69章 那亲家是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呀? 钱宏刚知道自己误会了钱明红着脸,给侄子道歉。 “明明,是五叔误会了,五叔给你道歉,明天五叔去县城,给你买糖吃,你就原谅五叔吧?” 钱明个一听有糖吃,立马就想要点头,却被自家老爹抱了起来。 “你的糖我们可吃不起,留着给你那好媳妇儿吃去吧!省得她为了吃颗糖打人孩子!呵,城里人,真有出息!” 钱宏胜骂自己拒绝就算了,可是他骂宋佳怡,钱宏刚就不乐意了。 可是反驳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钱宏胜说的,也都是事实。 抿了抿嘴,钱宏刚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钱宏胜白了他一眼,抱着儿子回自己屋了。 钱宏刚晚饭也没好意思出来吃,生生地饿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赖唧唧地从钱永兴那要了点儿钱,就赶着最早的一班车往县城去。 他没去县医院,而是直接去了老宋家。 结果当然是连门都没进去。 还是问了邻居,才知道,老宋家全家人都进县医院了。 这可把钱宏刚给吓坏了。 同时心里对三哥也生了埋怨。 他媳妇还大着肚子呢,钱老三怎么能打孕妇呢! 他也不想想,那钱蓉还是个两岁的孩子呢。 他那好媳妇儿不还是说打就打了。 赶紧谢了好心的邻居,钱宏刚抓紧往县医院去。 就在钱宏刚往医院去的时候,郑康也带着一个同事来到了县医院。 他们是来找秦香兰的。 说来也是巧了,处理钱老三和宋家三口这场官司的,正是郑康。 所以,郑康这次过来,是想和秦香兰一起,找宋老头和宋老太调解的。 毕竟,如果双方能私下达成和解。 不管是他们还是对当事人来说,都是好事儿。 虽然秦香兰并不觉得宋家那两个老无赖会这么轻易地松口放过钱宏利。 但是万一他们俩脑子开窍了呢。 于是,秦香兰就跟着郑康一起,敲响了宋老头和宋老太病房的门。 正好,宋老头也刚好在这个时候醒了。 老两口正商量着去派出所问问宋佳怡的情况呢,郑康就敲门了。 看见郑康,宋老头和宋老太还以为他们俩是为了宋佳怡的事情过来的。 没等郑康开口,宋老太就朝着他的身上扑,一边扑一边开始哭嚎。 “警察同志,我闺女是冤枉的呀!你们快把她给放出来吧!” 郑康感觉到有人扑自己,下意识的就抬起了脚。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不是犯罪分子,而是人民群众。 可是这个时候收胶已经来不及了呀! 宋老太也没有料到郑康会是这么个反应,脚能抬得这么快,也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香兰突然从旁边闪了过来。 一把抓住了郑康的厚衣摆,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自己则上前一步,接住了差点儿跪趴在地上的宋老太。 “哎呦我说亲家母,你这是干啥?这不年不节的,我们可受不住你这么大的礼。再说现在可不兴下跪那一套了,得亏现在没有其他人看见,要不然,你不是害了人家警察同事嘛!来,我扶你起来。” 脸上笑呵呵的,秦香兰手上使了两分力道,把宋老太给架起来了。 宋老太还以为自己肯定要被眼前的警察给踹一脚,脸上的神色就十分的扭曲。 此时再听见秦香兰嘲讽自己,脸上的神情就更加的扭曲了。 “哼!秦香兰你还要不要脸,谁给你下跪了,我是不小心摔的,用不着你假好心扶我!” 秦香兰原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扶宋老太的。 她主要是怕郑康真踹在了宋老太的身上,那老无赖再把郑康给讹了。 此时听见宋老太对自己的辱骂,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的笑容确实不减。 “哦,那好吧。” 说着,秦香兰便松开了架着宋老太的手。 宋老太还没有站稳,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力量就骤然消失。 一瞬间,宋老太就像是下楼梯一脚踩空了一样,直直朝着地面砸了过去。 这一次,可没有秦香兰再接着她了。 于是,她直直地砸在了地面上。 “哎呦!秦香兰,你个黑心烂肺的,你想摔死我是不是啊!警察同志,你们看她就是故意的想要摔我,你们赶紧把她也抓起来!” 宋老太捂着自己的腰,叫唤着。 秦香兰看看郑康,又看看地上趴着的宋老太,摊开双手耸了下肩。 “和我没关系啊!你们都听见了,是她自己不让我扶的。” 一句话,把宋老太即将出口的话全都堵回去了。 等宋老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坐在床沿上这又是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原本看见警察还笑脸相迎的宋老头和宋老太,一听郑康说是来调解的,立马黑了脸。 宋老太指了指宋老头头上的纱布,眉毛竖得老高。 “警察同志,她儿子到我家里去打人诶!把我老伴儿打成这个样子,你说让我们谅解我们就谅解啦?” 顺着宋老太的手指,郑康看见宋老头的头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从宋家邻居那得到的消息是宋老头额头上的伤不严重,今天就能出院了呀。 这怎么猜过去一个晚上,宋老头就伤成这样了? 几乎半个脑袋都被纱布给缠上了。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今天能出院的样子啊! 宋老头没有说话,抱着自己的脑袋哼唧。 秦香兰看他在那装模作样,淡淡说了一句。 “亲家母,亲家这头上的伤好像不是我儿子打的吧?我怎么听说,是你昨天推了亲家一下,把他后脑勺磕出血了,这才包成这样的呢!” 宋老太也是没有想到,秦香兰连这事情都知道。 听了秦香兰的话,抿了抿嘴,梗着脖子狡辩。 “那后脑勺上的伤确实是我推的,可是额头上的伤可是那钱老三推的! 要不是我老伴儿命大,说不定就被那钱老三给害死了呀! 像是他这样的社会渣滓,我们怎么能谅解呢? 要是不把这样的坏分子给抓起来,我们的国家还怎么发展? 所以,我们必须得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重重的惩罚!” 说着说着,这宋老太还上高度了。 好像钱宏利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而是个十恶不赦的超级大反派。 要是不把他给抓进监狱,他就会丧心病狂的毁灭世界一样。 郑康看看自己的同事,又看看秦香兰,最后才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所以说,你们就是拒绝调解了是吧?如果你们坚决拒绝调解,那我们也尊重你们的意愿。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养伤吧。” 说着,郑康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同事,转身就走。 宋老太和宋老头可是没有想到这警察竟然就问了一句就不问了,竟然真的说走就走。 眼看着警察和秦香兰都要走,宋老太着急了。 她刚刚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 实际上她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她就是想把钱老三的罪说得重一点,然后再调解的时候,能像钱家多要一点钱。 只是没想到,听见她说不接受调解,那警察竟然就真的不调解,说走就走了。 眼瞅着郑康都走到病房门口了,一直抱着自己的脑袋没怎么吱声的宋老头终于开口了。 “警察同志等一下,虽然钱宏利烦的错误确实不值得原谅,但是我们和老钱家到底是亲家。如果老钱家能拿出足够的诚意,给我们好好道歉的话,我们也是可以考虑接受调解的。” 一听宋老头松口了,郑康和他的同事停下了了脚步。 秦香兰也转身,朝着宋家老两口挑了挑眉毛。 “哦,那亲家是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呀?” 第70章 等着你儿子蹲笆篱子吧!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秦香兰也不想和他拐弯抹角地打机锋,直截了当地发问。 宋老头倒是还想再装一装,奈何宋老太怕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跑了,赶紧开了口。 “你儿子把我老伴儿打成这样,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这费那费的,咋滴也得一千块钱吧!那一千块钱出来,我们就接受调解!” “一千块钱”这几个一从宋老太的嘴里说出来,别说秦香兰,就是郑康和另外的那个警察,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见过狮子大开口的,可是也没有见过狮子张这么大的口的。 一千块钱,这老太太可真是敢说啊! 郑康的同事一边震惊,一边在心里头数手指头。 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五块七,一千块钱,就是他将近二十九个月的工资。 这老太太一开口,够他干两年多的了!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宋老太还没说完呢。 “还有,除了一千块钱,还得加一辆自行车,一块上海牌的手表,你们还得去派出所说明情况,把我闺女给放出来。做不到这些,别想我们接受调解!” 随着宋老太的话,那警察继续在心里头掰手指头。 算完了,偷偷捅了捅郑康的后腰,小声儿嘀咕了一句。 “这老太太是个狠人啊!张口就敢要进山呐!好嘛,三两句话,够我不吃不喝干三年的!她也不看看,那老钱家就是个普通农村家庭,哪有那么多钱呢!” 郑康斜了他一眼,没吱声。 一千多块钱是不少,老钱家是拿不出来。 但是不代表秦香兰拿不出来。 说不定对于秦香兰来说,拿一千多块钱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呢。 秦香兰耳朵好使,听见了那警察的话,勾了勾嘴角。 一千块钱她现在是拿不出来,但是等陈向阳过几天回来了,把那六百多块钱给她,拿一千块钱出来,也确实不是难事。 至于自行车和手表,她手上也有票,只要钱到位,也是能说买就买。 可是,她凭什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钱老三擦屁股呢? 所以,秦香兰只是朝着得意地看着她的宋家老两口笑了一下。 “哦,那算了,你这诚意分量太重,我们给不起,要不你还是别接受调解了。” 宋老头和宋老太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香兰会是这么个反应。 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目瞪口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可是你亲儿子,你就为了点儿钱,连亲儿子都不管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不接受调解的话,钱老三就得蹲笆篱子!” 宋老太“蹭”一下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香兰。 秦香兰则再次摊手耸肩,“可是我没钱啊!那就只能让他蹲笆篱子去了。谁让他做错了事情,做错了事情嘛,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这一下,宋老太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刚刚还感叹宋老太是个狠人的警察,又捅了捅郑康的后腰。 “嚯,这老太太更狠,舍命不舍财啊!为了钱,连亲儿子都不管了。” 这句话,秦香兰也听见了。 这回她没笑,还转头看了那警察一眼。 那警察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被秦香兰全听见了。 但是他看见秦香兰看他,也心虚啊! 赶紧朝着秦香兰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心虚,往郑康的身后躲了躲。 秦香兰这才把视线看向郑康。 “警察同志,现在这种情况,我想也没有调解的必要了。那我就先回病房去了,我小孙女还没醒,我得回去看着。” 郑康也看不明白秦香兰出的是什么招了。 难道真的要为了钱,不要自己的亲儿子了? “同志,刚刚这位同志说得对,如果这位同志不接受调解,不给你出谅解书的话,你儿子很有可能会蹲监狱的,这个后果是很严重的,你考虑清楚了吗?” 在“后果很严重”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郑康又问了秦香兰一遍。 不等秦香兰回答,宋老太赶紧开口了。 “对对对,秦香兰你听听警察同志的话,要是钱老三蹲了监狱,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何必为了点儿钱,毁了亲生儿子一辈子呢?” 秦香兰听见宋老太的话,转头看向她。 “可是我达不到你们的要求啊!我拿不出钱,你们就不接受调解,那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亲家母可怜可怜我那儿子,让我儿子给亲家鞠三个躬算道歉,把谅解书给签了?” 宋老太也知道自己要得有点儿狠了,老钱家说不定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钱。 咬了咬牙,改了自己的要求。 “那就五百块钱!五百块钱加一块伤害牌的手表!这个数你肯定能拿出来!再把我闺女放出来,钱老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五百块钱加一块手表,也算是把彩礼钱给要回来了。 宋老太只听见秦香兰说没有钱就着急了,根本就没注意听她其他的话。 倒是宋老头此时脸黑得都已经宛如锅底了。 这个秦香兰根本就没有调解的诚意。 让钱老三给他鞠三躬? 谁家好人给活人鞠躬鞠三个地? 鞠三躬都是鞠给死人的! 这个死老太婆分明是咒他死啊! “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既然你没有调解的诚意,那就等着你儿子蹲笆篱子吧!我要休息了,慢走不送!” 眼睛一闭,宋老头直接下了逐客令。 宋老太不明白老头子怎么忽然这么说,想开口又没敢。 郑康见状,也知道这事儿是没有调解的可能了。 只能带着同事离开。 然而,三人一打开病房的门,却发现,门外正有两个警察,正要敲门。 “老杨,你怎么来了?” “小郑,你怎么在这儿?” 第71章 他们要把佳怡抓起来坐牢啊! 郑康和敲门的警察同时开口。 “我来找受害人调解钱宏利故意伤人的案子。” “我来找受害人调解宋佳怡故意伤人的案子。”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说完,郑康一愣。 “宋佳怡?宋富贵的闺女?那这是送富贵的病房啊,你找受害人怎么找这儿来了?你找错病房了吧?” 老杨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找错,我是来找秦香兰同志的,受害人是她的小孙女。” 说着,老杨看向了郑康身后的秦香兰。 “同志,你就是秦香兰吧?我是咱们县城西派出所的民警,我叫杨勇,负责调查宋佳怡故意伤害钱蓉的案子。” 杨勇人如其名。 整个人看上去就非常勇猛。 声如洪钟,和他的职业十分的贴脸。 之前还闭着眼睛撵人的宋老头“歘”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手脚十分利索地从病床上跳下来,两步就跑到了病房的门口。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闺女没有打人啊!我闺女是被冤枉的呀!” 送老涂哭得声嘶力竭。 然而杨勇却眉头紧皱,没有丝毫的同情。 “老同志,宋佳怡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我们并没有冤枉她。今天我过来,就是过来了解一下钱蓉的具体伤情的。如果钱蓉只是轻伤,那么你们双方还有调解的余地。但如果钱蓉最后伤情鉴定是重伤的话,那宋佳怡就会被判刑。” 听见自家闺女可能会被判刑,宋家老两口的脸立马就白了。 虽然都是蹲笆篱子,但是拘留和判刑还是不一样的呀! 宋老太腿都软了,站都站不住,拄着床沿,才没有直接坐到地上。 “判、判刑,判刑啊!不能判刑,不能判刑啊!判刑了,那佳怡这辈子不就毁了嘛!老头子,不能、不能让佳怡被判刑啊!” 连滚带爬的,宋老太爬到了宋老头的身边,抓着他的衣摆哭嚎。 别看平时宋老太看着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真遇上大事儿,就能看出来,她就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啥主意都拿不了,全都得指望宋老头。 然而,宋老头这时候也没了主意。 强自定了定心神,宋老头没管跪在地上的老伴儿,看向杨勇。 “警察同志,我闺女没有打人啊!那都是钱家人看不上我闺女,故意陷害她的!他们说我闺女打人了,可是那都是他们钱家人自己说的,可没有别人看见啊!他们自己家人的话,怎么能做证据呢?” 之前,钱老头已经再三和宋佳怡确认过了。 她推钱蓉的时候,除了钱家的那几个小崽子,没有一个外人看见。 当时他就说,万一出了事情,宋佳怡就一口咬定没推,是那小丫头自己摔的。 反正没有旁人作证人,只要咬死了是钱家人冤枉她就行了。 然而,宋老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 可杨勇却将他最后的这一点儿希望都浇灭了。 “同志,受害者家属的证词也是可以当做证据的。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钱杰,钱雪和钱雨都能证明,就是宋佳怡推了钱蓉,才导致她受伤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宋佳怡本人已经承认自己打了钱蓉了。所以,这个宋佳怡打人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杨勇给出了解释,转头看向了秦香兰。 知道宋佳怡竟然承认了自己打人的事实,宋老头头一次觉得他得到这个闺女是个蠢货了。 脸长得那么漂亮,怎么着脑子就这么蠢呢? 明明都已经教过了,坚决不能承认,怎么才一个晚上,就受不住了呢? 如果宋佳怡知道自己老爸如此骂自己,非得蹦起来骂回去不可。 他可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让他来派出所走一趟,看见他会不会把自己做的坏事给全撂了。 让他在那一个只放得下两张小课桌的屋子里带上十几个小时试试,看看他能不能顶得住警察的讯问。 真以为那些专业搞审讯的警察是吃素的? 这一下,宋老头也站不住了。 两个人顿时抱在一起,如丧考妣。 “呜呜呜,老头子,咋办啊?佳怡真的要被判刑了?佳怡可不能判刑啊!真要是判刑了,她以后可咋活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宋老太像个喷水壶似的嗷嗷哭,宋老头也红了眼眶。 “警察同志,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就这一个闺女,要是她真的成了罪犯,我们老两口可咋活呀?你们行行好,把她放了吧?” 看着抱头痛哭的老两口,杨勇也觉得可怜。 但有句老话儿咋说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早知道这样,咋不早点儿教闺女好好做人呢。 “同志,我们刚刚从医生那了解了一下钱蓉的情况。钱蓉处于昏迷状态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已经构成轻伤了。除非受害者能原谅你们,不提起诉讼。要不然,最少也是三年。” 听见杨勇的话,宋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了。 “呜呜呜”的抽泣声不断地传进耳中,秦香兰眼神微闪。 如果钱蓉是重伤的话,宋佳怡可能会被判刑。 她是真有点儿心动了。 要不然就让小蓉再遭点儿罪,直接把宋佳怡给料理了吧? 不行不行! 如果这样,那钱宏利也出不来,她还是要受连累。 可是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啊! 但如此一来,钱老五岂不是又要恨上自己了? 恨就恨呗!反正这辈子她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也不指望那几个小白眼儿狼给自己养老。就算他们恨自己又能怎么样? ...... 两个小人儿在秦香兰的脑海里打架,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人来到了病房的门口。 “妈?你怎么在这儿?” 是钱宏刚到了。 一到病房,钱宏刚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秦香兰。 第二眼看见的就是坐在地上的宋老头和宋老太,赶紧惊呼一声,上前扶人。 “爸!妈!你们怎么坐在地上啊?快起来!” 看见钱宏刚,宋老太宛如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扑到了钱宏刚的怀里。 “宏刚啊!你救救佳怡啊!他们要把佳怡抓起来坐牢啊!” 第72章 钱蓉还是我的孙女呢! 钱宏刚被宋老太一扑,差点儿也坐地上。 正稳住身形,宋老头也扑过来了。 “宏刚啊!你真的要想想办法啊!佳怡是冤枉的,几个小孩儿的话怎么能当证据呢?你一定要把佳怡救出来啊!” 两个老人直接挂身上了,这一回钱宏刚是真的扶不住了。 三个人直接摔在了一起。 赶紧爬起身,钱宏刚扶完了丈母娘又去扶老丈人。 结果老丈人刚扶起来,丈母娘又拍着大腿坐地上了。 用一句东北话形容,那就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啊! 两个老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钱宏刚脑袋都大了,赶紧开口安慰。 “爸,妈,你们先起来!放心吧,佳怡不会有事儿的,不就是推了孩子一下,农村孩子皮糙肉厚的,能有多大的事儿啊!” 钱宏刚随口哄着宋老头和宋老太,站在一边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和宋家老两口表演父慈子孝的秦香兰撇了撇嘴。 “对,是没多大的事儿,就是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而已。” 秦香兰的语气十分的冷淡,冷得钱宏刚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转头,钱宏刚震惊地看向秦香兰。 “妈,你说什么?钱蓉不就是摔了一下吗?你上次被砖垛砸了都没事儿,佳怡能有多大的劲儿啊,咋能把钱蓉摔这么严重呢?”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看就知道,钱宏刚没去看过钱蓉,而是直接到宋家老两口的病房里来了。 但凡他去看过钱蓉,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毕竟,那孩子现在还昏迷在病床上呢。 如果病情不严重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昏迷着。 钱宏刚这个小王八犊子,真是里外都不知道了。 再怎么说,钱蓉和他还有血缘关系呢。 来医院不先关心小侄女,倒是急着到宋老太和宋老头这里献殷勤了。 想到这儿,秦香兰的眼神更冷了。 “呵,那你就得问问宋佳怡了,她只是轻轻一摔,咋就那么寸,把蓉儿的脑袋摔了个窟窿出来。” 老妈的眼神看得钱宏刚心里头毛毛的,也不敢吭声了。 一看钱宏刚也不吱声了,宋老头心里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现在把闺女放出来唯一的希望就是钱宏刚了。 如果钱宏刚都不吭声,那他闺女可就真的没救了。 “宏刚啊,你了解佳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意外,是意外啊!你和警察好好说说,让佳怡给那孩子道歉也好,磕头也好,千万别抓她去蹲笆篱子啊!” 钱宏刚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媳妇儿被抓进监狱。 闻言点点头。 “爸,你放心,我这就和警察同志说清楚,这都是意外,肯定能把佳怡放出来的。” 对宋老头和宋老太做出了承诺,钱宏刚转身就朝着杨勇开了口。 “警察同志,佳怡没有打我侄女,都是意外,是我们家孩子看错了,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就不用麻烦警察同志了。” 杨勇看了看钱宏刚,又看了看宋老头和宋老太,又看了看青黑着一张脸的秦香兰,最后又看向钱宏刚。 “同志,你是谁?你知道做伪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吗?” 钱宏刚被杨勇问得心里一虚,但为了自己的媳妇,还是硬着头皮,盯着杨勇回答道。 “我是是宋佳怡的丈夫,也是钱蓉的五叔。警察同志,这就是一场意外,是我们家的私事,真的不用麻烦你们......” 钱宏刚还想再给宋佳怡说说情,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香兰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钱宏刚,你说是私事就是私事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香兰这话算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钱宏刚留了。 钱宏刚的脸瞬间臊得通红。 “妈!这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情,没有必要闹这么大吧?钱蓉受伤了,养养不就行了嘛!不至于非得把佳怡送进去吧?她可是你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你的大孙子呢!” 凑到了秦香兰的身边,钱宏刚想让自家老妈适可而止,放过宋佳怡。 宋老头和宋老太的目光也看向秦香兰,希望她能看在钱老五苏这个亲儿子的面子上,放过自家闺女。 哪知道,秦香兰听见了钱宏刚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的大孙子?” 停顿了一下,秦香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老头和宋老太一眼。 看见两人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秦香兰才继续开口。 “钱蓉还是我的孙女呢!她现在被宋佳怡打伤,昏迷不醒,我如果就这么轻轻放下了,我怎么和你三哥三嫂交代?合着就你钱宏刚的孩子是老钱家的金疙瘩,你三哥的孩子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是吧?我告诉你,这事儿你三哥不松口,我可不敢替他做主!” 钱宏刚被老妈怼了一句又一句。 句句都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这让他怎么回答? 虽然在他的心里,自然是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最重要。 但他要是真的承认了老妈的话,就算佳怡放出来了,他们在家里也没法待了。 这事儿想要有转机,还得他三哥松口。 只要他三哥松了口,他妈这边也就好说了。 这么想着,钱宏刚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妈,我三哥呢?他不是来县医院了吗?” 行,终于想起来他三哥了。 钱宏刚这话一出口,秦香兰还没有说话,宋老头和宋老太的脸色又变了。 苍白之中,还带着些微的青黑。 钱宏利在哪儿,他们是最清楚的了。 再次感受到秦香兰似笑非笑的眼神,宋老头和宋老太感觉快要呕死了。 感受到老妈的视线,秦洪刚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便看见了宋老头和宋老太脸上十分复杂的表情。 “爸,妈,你们怎么这个表情?你们知道我三哥在哪儿?你们要是知道就说出来,我现在就去找他。” 宋老头和宋老太抿着嘴,不知道该咋说的时候,郑康开口了。 “同志,钱宏利同志因为殴打宋富贵同志,被我们派出所扣押了。如果你想要见到他的话,可能需要到拘留所才行了。” 第73章 那我可就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你说什么?!” 郑康的话让钱宏刚无比的震惊。 在钱宏刚的认知里面,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发生点儿争吵,甚至动手抓挠两下,打两巴掌,踹两脚,都是正常的事情。 打过了,气过了,大家还是一家人,还要一起过日子的。 哪个也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报警。 因为很多事情,一旦经了官,就再也回不去了。 瞪圆了眼睛,钱宏刚震惊地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爸,妈,你们报警把我三哥给抓起来了?” 面对钱宏刚的震惊的眼神,宋老头和宋老太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老两口虽然没有说话,当时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 “爸,妈,那是我三哥,咱们都是一家人啊!这本来是咱们自己家能解决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报警呢?现在怎么办?我三哥让你们报警给抓了,他怎么可能松口放过佳怡呢?” 宋老头和宋老太现在也有点儿后悔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佳怡会判得这么重啊! 早知道有今天,他们就不报警了呀! 但是宋老太本来就无理还要搅三分的主儿,就算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硬着,忍不住地小声儿嘀咕。 “那他上门讹钱,我们也不能白白让他讹呀!” 钱宏刚是没有听见宋老太说了什么,秦香兰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白眼儿都要翻上天了。 这老太婆还好意思说别人,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乌鸦站在猪身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是吧! 钱宏刚心里都要急死了。 见宋老太和宋老头半天都不说话,只能剁了下脚,看向郑康。 “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我们撤案,把我三哥和我媳妇都放了吧?好不好?” 听着钱宏刚这没有一点儿常识的话,杨勇脸都黑了。 这人把警察局当什么?把他们这群警察当什么? 想立案就立案,想撤案就撤案。 更何况,宋佳怡犯的很可能是刑事案件。 那是他说撤案就能撤案的吗! 以为他们干警察的平日里闲出屁了,在这儿过家家呢? 杨勇想要开口教育一下钱宏刚,却被郑康给抢先了。 “同志,这恐怕是不行。因为宋富贵同志刚刚已经明确地表示过,他不接受我们的调解了。受害人不接受调解,那么我们的案子就要进入下一个司法阶段,受害人就无法撤案了。” 宋老头和宋老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 虽然郑康说是已经无法撤案,但是两个人也都听出来,人家这是给他们最后一个台阶呢。 他们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识好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两人一改刚刚的强硬傲慢的态度,赶紧朝着点头。 “接受调解!同志,我们接受调解!” “对对对,我们接受调解了!我们接受调解了!” 说着,宋老太又转身抓住了秦香兰的衣袖。 “亲家母,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不能结仇啊!我们接受调解,把老三放出来,你也和老三说说好话,把我们佳怡给放了吧,行不?” 秦香兰看着宋老太,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之中却十分的冷漠。 “亲家母,那这赔偿金、自行车和手表?” 都这个时候了,宋老太和宋老头哪还顾得上要赔偿金、自行车和手表的事儿了,听见秦香兰的话,赶紧摆手。 “不要了!赔偿金不要了,自行车不要了,手表也不要了,我们全都不要了!一分钱都不要了!” 只要不让自己闺女蹲笆篱子,别说不要赔偿金,让他们倒赔钱老三些钱,他们也愿意啊! 要是早知道自家闺女惹出来的事情后果这么严重。 他们还不如在钱老三找过来的时候直接给钱呢。 然而,他们说不要赔偿金了,秦香兰非但没有满意,反而还皱起了眉头。 “谁说是钱老三给你们的赔偿金了?我说的是你应该赔给我孙女的赔偿金,你闺女让我孙女遭了这么大的罪,你们不会以为一分钱不出就能得到谅解吧?” 宋老头和宋老太自然是这么想的。 宋老太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僵硬。 “亲家母,你看,我们这边接受调解撤案,把老三放出来,你们家呢也撤案,把我们家佳怡也放出来,这不是两全其美,谁也不吃亏的事儿嘛!” 这话,别说秦香兰了,杨勇就听不下去了。 就他的观察,这个宋老头活蹦乱跳的,哭起来更是中气十足,根本就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可是人家钱蓉呢? 脑袋磕了个大窟窿出来,听说流了一地的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人家医生还说了,那孩子如果明天还醒不过来的话,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算是醒过来了,大脑也会受损伤,说不定要变成个傻子。 那人家孩子的一辈子,不就都毁了嘛! 这哪里是什么谁也不吃亏? 人家钱蓉亏死了好嘛! 别说杨勇,就连钱老五都觉得,他丈母娘这话有点儿离谱了。 现在这个情况,明显就是你们老宋家有求于人,还在这儿想着占便宜呢? 你们俩是真不怕自己闺女出不来啊! 就以他老妈那说一不二的脾气,你们还想着打马虎眼,他老妈能同意都出鬼了! 果然,和钱宏刚料想的一样。 一听宋老太这话,秦香兰脸上的笑容立马淡了下去,冷下了脸。 “既然亲家母这么没有诚意,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那句话,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句话,秦香兰转身就走,好像一点儿机会都不想再给宋家老两口了一样。 秦香兰再一次转身就走,宋老太和宋老头终于意识到。 他们的这个亲家母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些没主见的普通农村老太太。 她认定的事情,哪怕是亲儿子来劝,她也是不会改主意的。 所以,他们还是别存着什么侥幸心理,赶紧表态才是最要紧的。 相互对视了一眼,宋老头和宋老太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甘和无奈。 “亲家母别走,咱们有事好商量嘛!到底是我们家佳怡让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这样,你说,你说需要什么样的赔偿,我们什么都能答应,绝对不含糊!” 秦香兰等的就是宋家老两口的这句话。 背对着那“一家三口”,秦香兰微微勾起嘴角,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那我可就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第74章 你的条件我们全都答应还不行嘛! 秦香兰这话一出口,宋老头和宋老太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几分。 这句话可太熟悉了。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就对秦香兰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而他们的回答也和当初秦香兰给出来的差不多。 只见宋老太看向秦香兰,试探性地问。 “那亲家母想要什么诚意啊?” 秦香兰没开口,先举起了一根手指头,在宋老太和宋老汉的面前晃了晃。 等宋老头和宋老太都快成为斗鸡眼儿了,秦香兰这才开始说话。 “医药费,营养费,这费那费得加一块儿,一千块钱吧!再加上一辆自行车和一块上海牌手表。” 秦香兰这一张嘴,宋老头和宋老太心里头就是一“咯噔”。 熟悉! 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他们刚刚和秦香兰提出来的调解条件嘛! 同样的条件,之前由他们提出来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这条件实在是简单,太便宜老钱家人了。 也就是他们这样心肠好的人家,才能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 可现在换了个角度,宋老头和宋老太只觉得,能提出这样苛刻条件,秦香兰的心肠真是黑透了! 为了控制自己别一张嘴就是国粹,宋老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的嘴巴。 半晌,他才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亲家母,你这个条件,我们家这个情况,真的负担不了,要不然你再稍微降一降,降一降我们肯定同意。” 一边说着,他还有一边朝着钱老五使眼色,想让钱老五劝一劝秦香兰。 这一次,他们一点儿血不出是不可能了。 但是能少拿一点儿就是一点儿啊! 钱宏利听见老妈说出来的调解条件,掏了掏耳朵。 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妈提出了什么条件? 一千块钱! 一两自行车! 一块上海牌手表! 这哪是诚心想要接受和解,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嘛! “就是啊妈,你这条件太苛刻了。这哪是想要诚心调解,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存心想要讹人嘛!” 钱宏刚也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觉得他妈提出的这几条条件简直太苛刻。 这样苛刻的条件,老宋家就是再过十年,也拿不出来啊! 然而,没等他再次开口求情,秦香兰已然再次变了脸色。 “既然你们没有调解的诚意,那就算了,我还得回去照顾孙女,警察同志,麻烦你们走这一趟,我......” 秦香兰这句拒绝的话也让宋老头和宋老太十分的熟悉。 那句“那就等着你儿子蹲笆篱子吧!”似乎就在耳边。 两个人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敢再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了。 赶紧拦住了秦向兰的话头。 “有诚意有诚意,我们有诚意!你说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我们全都答应还不行嘛!” 宋老太几步上前,将秦香兰给拦了下来,认命一般,喊出了这句话。 他们这次算是认栽了。 这秦香兰,他们是真的惹不起! 因为双方自愿接受调解,并且当场签了《调解协议书》和《谅解书》,钱宏利当天下午就被放了出来。 宋老头和宋老太也赶紧办了出院手续出院了。 之前还想着反正这看病的钱都得老钱家出,他们是可着劲儿的折腾。 还想着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顺便再做个全身检查。 现在可好,所有的费用都得自己出了,他们可不是得赶紧出院嘛! 从医院里出来,老两口赶回家,翻箱倒柜地把家里翻了个顶朝天,总共也就翻出来七百多块钱。 距离答应赔给秦香兰的,还差了一小半儿。 没办法,老两口只能厚着脸皮,回农村老家,找亲朋好友借。 借了他这边的亲戚,没凑够,又去宋老太娘家的亲戚借。 总算在两天以后,凑够了一千块钱,买自行车和手表的钱和票。 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宋老头将手表和一千块钱交给了秦香兰。 “亲家母,答应你们的,我们已经全都做到了,这回能放过佳怡了吧?” 此时此刻的宋老头完全没有了两天前的趾高气扬。 从前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宋老头和宋老太这些年越发地看不上农村的穷亲戚。 没成想,这回却是靠着这些他们看不上的穷亲戚救了宋佳怡。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亲戚都大方地借给了他们钱。 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光没借钱,还狠狠地奚落了他们老两口一顿。 他们这两天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你们平时护犊子,这会护出锅了吧,活该!” 短短两天,从前没经历过的人情冷暖,他们也算是尝了个遍了。 经历了这些,再傲慢的人,也很难维持住那份傲慢了。 宋老头臊眉耷眼的模样,看着好像有点儿可怜。但秦香兰却不同情他。 子不教,父之过。 虽然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但是宋佳怡显然是船上的一员。 如果没有宋老头和宋老太无限度的溺爱,宋佳怡也不会养成如此自私自利,娇蛮不讲理的性格!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吃多大的苦他么都得受着。 就像她上辈子,把几个儿女惯得没边儿了。 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只把他们养大,却没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 最后自己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也没有人来同情自己。 路啊,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收了东西,秦香兰就偷偷给钱蓉喝了一口灵泉水。 当天晚上,小丫头就醒了过来。 秦大夫赶紧给安排了检查。 发现她头内的血块儿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 “从片子上看,孩子已经没有太大的事情了,头部的血块慢慢吸收就好,回去给她吃点儿有营养的补补血,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再打几天针,钱蓉就可以出院了。” 拿着钱蓉的片子,秦大夫如是说。 等钱蓉出院的时候,宋佳怡也被放出来了。 因为有谅解书,宋佳怡最终没有被立案。 但是因为钱蓉伤得比较重,本来要据她一个月的。 但念她是个孕妇,又从轻处罚,最后也只拘了她一个星期。 从拘留所回来以后的宋佳怡老实多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再也不嫌弃高粱米饭是猪食了。 每一颗米粒,她都会吃掉。 甚至连米汤,都不会浪费一口。 还有一点明显的变化,就是她不再借着肚子躲懒了。 能找点儿力所能及的活儿干了。 总之,现在的宋佳怡和被拘留之前的宋佳怡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对此,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钱老三,看见宋佳怡,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没事儿总是拿话刺宋佳怡两句。 不过,没几天,他就没有心思搭理宋佳怡了。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宋家赔给他闺女的那笔赔偿金上了。 他闺女都出院好几天了,他老妈到底什么时候才提分钱的事情呢? 第75章 她啥也不干,分那么多钱,凭啥呀? 老钱家久违地再次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 秦香兰买了一块肉回来,让林秀英做了一盘红烧肉。 家里的调料没有饭店全乎,但林秀英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红烧肉也很好吃。 “啪” 拿着筷子的手背被狠狠地抽了一下,钱宏利“嗷”一声扔了筷子,捧着自己的手背吹风。 “呼呼呼!妈,你干啥呀!你打我干啥?” 秦香兰淡定的吃着碗里的红烧肉,瞟了跳脚的三儿子一眼。 “你那筷子净往那不该伸的地方伸,我打你咋了?你就是欠打!” 手背上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钱宏利鼓着腮帮子,不满地反驳。 “妈,啥叫不该伸的地方啊?那么大一盘子肉,蓉儿自己也吃不完,就不能给我吃一块儿啊?” 除了钱明,秦香兰给家里的孩子们一人夹了一块肉。 又夹了一块儿肉放进了钱蓉的碗里,秦香兰用筷子将肉块碾碎之后,喂给了钱蓉。 这一回,她连看都没有在看一眼钱宏利。 “这肉是我买回来给蓉儿补身体的,就算是她吃不完,也轮不到你!” 孩子们得了肉,都吃得可开心。 尤其是钱蓉,小丫头吃得脸都不太。 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 秦香兰看小孙女吃饭觉得可爱极了。 另一边的钱宏利看见自家老闺女吃得脸颊鼓鼓却是气得要死。 小丫头片子就是没良心,有好吃的净鼓着自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悲催的老父亲。 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三个闺女,钱宏利“蹭”一下站起身,张嘴正要骂闺女不孝,忽然感觉一阵凉意,后背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钱宏利赶紧闭上了嘴巴,抬头就看见老妈正看着自己。 那目光冷得都快要掉冰渣子了。 刚刚涌出的火气立马又咽了回去,钱宏利嘴巴嗫嚅了几下,到底没有骂出口,又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吃吃吃,小丫头片子饿死鬼投胎,自己老子还没吃呢,自己倒是吃得香!” 钱宏利小声地嘀咕着,以为没有人能听见。 完全没有看见,秦香兰已经冷下了脸。 他不敢骂自己的闺女秦香兰却是敢骂自己的儿子。 一筷子扔过去,直直地砸在了钱宏利的脑门儿上。 “闭上你那坑!惹出这么大的祸来还有脸要吃要喝?你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别在这嘚啵嘚的,耽误老娘吃饭!” 继手背肿了之后,钱宏利的脑门儿也肿了。 捂着脑门儿,钱宏利的眼睛都气红了。 然而,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还是蔫儿了下来。 心中虽然不满,但钱宏利还是不敢彻底得罪老妈。 毕竟老妈手里还攥着老宋家赔的一千块钱呢! 万一把老妈惹生气了,不把钱给自己了怎么办? 钱宏利觉得这钱是赔给钱蓉的。 自己是钱蓉的亲爸,拿着钱就相当于是赔给他的。 秦香兰只是暂时保管,之后还是会还给自己的。 就算交完了钱蓉的医疗费,老妈再扣一点儿,至少得给自己一半儿吧! 现在吃不上肉也不打紧,等那五百块钱到手了,他天天吃国营饭店去! 不止红烧肉,他还要吃锅包肉!汆白肉!酸菜炖猪肉!萝卜烧牛肉! 他要把国营饭店的肉全都吃一遍! 谁也管不了他! 钱宏利安静了,捡起秦香兰的筷子用袖子擦了一下,又递了回去,重新坐下,老老实实地扒着碗里的土豆炖白菜。 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钱宏利没有看到,秦香兰根本就没有接他递过去的那双筷子,还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 秦香兰嫌弃那筷子的眼神被钱宏刚看见了,眼珠子一转,钱宏刚立马起身,跑到厨房又拿了一双新的筷子出来。 殷勤地送到了老妈的面前。 “妈,用这双,新的!” 那狗腿的样子,就好像宫里伺候太后娘娘用膳的小太监。 一旁的钱宏胜看钱宏刚给老妈献殷勤,狠狠翻了个白眼儿,轻声嘀咕了一句。 “马屁精!” 说完,又看见自己身旁低着头照顾自家小闺女吃饭的林秀英,皱起了眉头。 这个榆木脑袋! 老五都知道讨好老妈,撒娇要好处,这个蠢女人除了像个傻子似的出力气还会干什么? 天天灰头土脸的,还不会来事儿!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娶回来这么蠢女人回来! 钱宏胜这句话没有压低音量,全家人都听清楚了。 钱宏刚脸红了一瞬,又变得铁青,也朝着钱宏刚翻了个白眼儿。 马屁精怎么了? 只要能把老妈哄高兴了,从老妈手里捞点儿钱出来,他老婆就也能高兴。 他老婆高兴了,当马屁精他也高兴! 老五钱彩云和老六钱宏飞和他们老爹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管,只管吃自己碗里的菜。 钱老七也不管哥哥们之间的官司,照顾着钱雪和钱雨姐妹两个吃饭! 钱家中人的所作所为,秦香兰都看在眼里。 老大、老三和老五心里想的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就是惦记她手里老宋家赔的那一千块钱嘛! 他们以为自己会把这钱给分了。 然而事实上,秦香兰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这钱给分了。 她早就想好了,这钱是小孙女遭了这么大的罪得来的,得给她留着。 等陈向阳回来了,自己就去找他,看看他有没有门路,用这钱换两条小黄鱼回来。 这玩意儿虽然风险大,但是保值啊! 比放在银行里合适多了! 而就在秦香兰想到陈向阳的同时,陈向阳正在哈城的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平房里,送走了最后的一个客人。 转身回了屋,陈向阳脸上淡定的表情彻底消失,眼中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 如果现在把屋里的手电筒给关上的话,陈向阳的眼神都能冒光。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屋里进狼群了呢。 之所以说是狼群,是因为这样闪闪发光的眼睛不止一双,而是五双。 陈向阳这次一共带过来四个人,都是平时他们车队里和他关系最铁的兄弟。 此时五个人围坐在一张炕桌上,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个小布袋,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感觉自己的哈喇子快滴桌子上了,赶紧用一副袖子擦了擦嘴巴,抬头看向刚刚进屋的陈向阳。 “大哥,没想到哈城的人这么有钱!还有小黄鱼呢!” 另一个岁数大一点儿的,也跟着点头,只是眼睛还瞪着布包里的钱和金条。 “就是,我还以为咱们带过来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的都卖不完,没有想到,咱们才到这儿几天啊!这么些东西就全都卖完了!两千多块钱,咱们一人能分四百多。哥,咱们下回再多带点儿吧?多干上这么几回,咱们哥儿几个都能回家盖上大瓦房了!” 男人说着说着,嘴巴就咧了起来,好像自己已经住上了敞亮的大瓦房了似的。 两个年轻人正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陈向阳这个时候也上了炕,闻言伸手在男人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想什么呢?还一人四百多,你倒是会算账,这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兰姨的,剩下的才是咱们的。” 一听这话,最开始说话的那年轻人一愣,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两千多块钱,去掉三分之一,就剩下不到一千五。 他们五个人分,也就每人两百多。 算明白以后,男人立马垮了脸。 “啊?这一下就少了一半儿啊!哥,要不咱们少给那个兰姨分点儿吧。咱们累死累活的,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才分这么点儿,她啥也不干,分那么多钱,凭啥呀?” 第76章 她能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吗? 陈向阳一边数钱,一边瞟了说话的年轻男人一眼。 “三儿,你哥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干了,这一次,我偷偷的昧下了兰姨的钱,下一次会不会也昧下你们的钱?那以后你们谁还敢跟着我干?” 原本其他的三个人被陈向南说得都有点儿动心了。 毕竟是两百多块钱呢! 他们一年的工资呢! 就这么眼瞅着两百多块钱从自己的手里到了别人的手里,这可太难受了。 然而,当他们听见陈向阳的话以后,心里的那点儿心动彻底的消散了。 陈向阳说得对。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陈向阳干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儿,不就是相信陈向阳的人品嘛! 如果陈向阳这次见钱眼开,骗了那个兰姨。 那以后他们赚更多的钱,陈向阳是不是也会嫌他们赚得太多,暗地里昧下他们的钱? 就算陈向阳注重他们的兄弟情谊,不会这么对他们。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必定会发芽。 等到那时候,他们之间恐怕会闹得相当的难看。 兄弟做不成都是小事儿。 要是哪个脑袋不清楚的,把他们做的事情给抖落出去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毕竟,他们干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尤其是这一次,两千多块钱,足够他们兄弟几个吃颗免费的花生米了。 陈向南自然也不是脑袋上锈的。 能跟着陈向阳出来干这活儿,肯定也是个机灵人。 只不过之前他们都是小打小闹,每回也就挣个三十五十的。 像是这回挣这么多的,还真是头一次。 尤其里面还有一根小黄鱼。 他长到二十一岁,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黄鱼呢! 着实是有点儿见钱眼开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陈向南低着头和大哥道歉。 “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陈向阳也知道自家弟弟不是真的糊涂。 要不然家里那么多的兄弟,他也不能单单带着他出来。 数出了二百九十三块钱出来,陈向阳呼噜一下弟弟的后脑勺,笑了一下。 “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以后有机会见到兰姨的时候,也尊重点儿。你们想想,她能弄出来这么多的粮食,她能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吗?背后指不定有什么人呢!你以为你能糊弄得了她,说不定,人家心里头早就有数了。但凡咱们糊弄了人家一次,人家就再也不和咱们合作了呢。” 陈向阳向自己的伙伴们讲述着秦香兰的不凡。 与此同时,远在西沟大队的秦香兰刚咽下最后一口饭就开始疯狂地打喷嚏。 钱彩凤赶紧拿了擦脸巾放到了老妈的手里,十分的担心。 “妈,是不是最近照顾蓉儿太累了?要不然晚上还是让她和我睡吧,我看她都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像前几天一样,一到晚上就发热了。” “阿秋!阿秋!阿秋!” 最后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秦香兰吸了吸鼻子。 用擦脸巾擦了把脸,秦香兰想了想,点点头。 “行,那今天就让她去你那屋睡吧!” 之前怕这小姑娘真的变成小傻子,钱蓉头上的伤口好了以后,秦香兰思来想去,还是偷偷躲给她喂了一口灵泉水。 没成想当天晚上,好好的小孩儿就发热了。 不仅发热,她还发臭。 伴随着热气,还有一层黑臭黑臭的气体从小丫头的身上散发出来。 大半夜的,直接把秦香兰给臭醒了。 秦香兰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给钱蓉喂灵泉水喂多了。 灵泉水修复了她身体的损伤之后,还有很多没有用完的灵力。 于是便开始改善她的身体。 赶紧起身烧水,给小丫头擦身。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钱蓉才又变回白白净净的小丫头。 然而,第二天晚上,小丫头就又发热了。 身上又散发出了哪些黑臭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比前一晚散出来的脏东西要少一些。 秦香兰猜想,可能是小丫头的身体太小了,还不能接受一次性的身体改造,这才分成了好几天。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小丫头已经不再发热,让老七带着倒也没什么了。 知道晚上要和小姑姑一起睡了,钱蓉眼神定定地看着秦香兰。 她有点儿不太愿意。 其实以前,对于秦香兰这个奶奶,她还是怕和恐惧居多。 毕竟以前,奶奶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大伯家的两个哥哥。 面对她们这几个女娃娃,不是指使她们干活儿,就是骂她们撒气。 但是这一次,从她受伤醒过来之后,她就发现,她特别喜欢和奶奶待在一块儿。 奶奶身上香香的,比所有人都好闻。 在她身边待着,好舒服的! 第77章 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秦香兰感受到了钱蓉的目光,自然也知道她目光中的意思。 然而,她并没有说什么。 钱蓉看奶奶没搭理自己,也知道留在奶奶身边的事情是没戏了。 失落地撅了撅小嘴儿,转脸看向钱彩凤,她又扬起了笑容。 “那蓉蓉晚上和小姑姑一起睡呀!蓉蓉睡觉乖乖的,不踢被子。” 小丫头鼓着小腮帮子,笑得可好看,让钱彩凤心里一软。 “哎呦,我们蓉儿现在都能说这么长一句话啦!真乖!快让姑姑亲一下!” 钱彩霞以前也没觉着三个家的这个小丫头这么招人稀罕。 还是这一次出院了以后,她跟着照顾了几天,才发现,原来她三哥家的这个小闺女长得这么好看。 尤其是病好了之后,长胖了一点儿,更好看了。 她哪知道,那都是灵泉水的功劳。 要不然钱蓉以前跟个小黑猴子似的,哪能看出好看来呢。 这一边,姑侄两个抱着可亲密,另一边,秦香兰放下擦脸巾就看见钱宏利偷摸摸地从自家闺女的碗里夹肉菜。 秦香兰一把将自己刚擦了鼻涕的擦脸巾扔了过去,砸在了钱宏利的脸上。 “偷自己闺女的肉吃,出息的你!” 偷孩子的肉吃被当场抓住,钱宏利的第一反应不是脸红,而是赶紧拿下脸上的擦脸巾,把夹到的肉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感受着满嘴的肉香,钱宏利向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老七和自家老闺女“嘿嘿”笑了两声。 “嘿嘿,就一块,我就吃一块。” 钱彩凤看不上她三哥那没脸没皮的模样,白了钱宏利一眼抱着钱蓉,带着钱蓉的小碗儿到一边儿去了。 碗里可还有一块肉呢,别再被她三哥偷了。 如果是别人,被骂了可能就不会惦记孩子碗里的肉了。 但她三哥能。 被老妹白了,钱宏利撇了撇嘴。 “那是我亲闺女,我是她亲爹,亲爹吃闺女一块肉咋了?一块肉都舍不得给老子吃,将来还能指望她给我养老啊!她就应该主动给我!不懂孝顺的东西!” 秦香兰真的觉得自己刚刚出手轻了。她刚才不应该用筷子摔钱宏利的脑门儿,她应该用擀面杖! “呵,你还有脸说别人不懂孝顺,你那么懂孝顺,你咋不把刚才那块肉送我碗里,咋塞你自己嘴里了呢?吃着肉还满嘴喷粪,那肉给你吃都白瞎了!去阎王殿都得找阎王爷诉苦,咋那么倒霉,托生成猪不说,还被你这个四六不懂的玩意给吃了!” 钱宏利知道自己老妈的嘴巴毒。 但是老妈的毒嘴巴以前都是对着外人的。 可是这段日子,老妈的毒嘴巴净对着自己人使了。 钱宏利感觉,现在老妈要是舔一下嘴唇,说不定都能把自己给毒死。 所幸最后一口饭也吃完了,心心念念的肉也吃到了。 钱宏利觉着自己可以下桌了。 然而他屁股刚刚离开凳子,秦香兰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干啥去?往哪儿跑啊?搁这儿等着,一会儿大伙儿吃完了,把碗筷收拾了洗出来。” 听见老妈的话,钱宏利一愣。 洗碗做饭这个活儿,在老钱家一直都是女人干的。 他们男的只负责上工作挣工分儿就行了。 皱着眉头,钱宏利不满地看向钱香兰。 “妈,这活儿不都是女的干嘛?你咋不叫我大哥他们干,凭啥就叫我干呀?” 这一次,钱宏利真心地觉得,他妈是在针对他了。 面对三儿子的质问,秦香兰倒是也没生气。 回答的语气还十分的温和。 “咋?不愿意?那你也把你媳妇儿叫回来刷碗呗!人家有媳妇儿心疼,不用刷碗,你又不是没有媳妇儿。” 赵凤芝回娘家已经快要一个多月了。 刚开始是说回娘家帮两天忙。 之后又传信回来,说她妈妈伤了腰,要照顾妈妈,过几天再回来。 后来钱蓉受伤了,秦香兰也叫人给她送了信。 结果人还是没回来。 这回的理由是她小侄子摔坏了腿,她得照顾她小侄子。 为了照顾小侄子,连自己的闺女都不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凤芝是钱蓉的后妈呢。 说起让赵凤芝回来的事儿,钱宏利立马就蔫儿了。 因为他知道,赵凤芝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回去照顾侄子,她是回去搞那个能生儿子的配方去了。 要不是为了弄那个药,他早就把赵凤芝给叫回来了,还会等到今天。 难道看人家两口子亲亲热热的,他不眼馋吗? 这么想着,钱宏利只能臊眉耷眼地等在饭桌旁,等其他人吃完了,他好刷碗。 吃完了饭,各自回各自的屋里。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自己的屋,宋佳怡就坐在炕沿上抹眼泪。 不敢哭得太大声被秦香兰给听见,只敢小声地呜咽。 钱宏刚一听见媳妇的哭声,就和吃不着骨头的狗一样,拼命地摇着尾巴,只知道转着圈儿干哼唧。 “哎呀!媳妇儿,媳妇儿,你到底哭啥呀?你看你这不是都出来了吗?咱妈和咱三哥也没多说啥,你还哭啥呢?” 不说这个,宋佳怡还只是自己在那呜呜地哭,说起这个,她“蹭”一下就站了起来,瞪着钱宏刚。 “你说我哭啥!你说我哭啥!钱宏刚,你说我嫁给你以后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天天不是高粱米饭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子,好不容易吃几回肉,那几个小丫头片子个个吃得肚饱肠肥,我呢?回回都没有我的份儿!你看看今天,我夹一口菜,你三哥就瞪我一眼,我夹一口菜,他就瞪我一眼!我连口菜都不能吃了是吧?我这还怀着你儿子呢!” 听着宋佳怡抱怨了一通,钱宏刚这才知道。 原来宋佳怡是因为今天吃肉,老妈没有给她分,所以才不高兴了。 虽然他也心疼媳妇儿,想让媳妇儿吃肉。 可是今天的这炖肉,是老妈买回来给钱蓉那丫头补身体的。 先不说钱蓉是被宋佳怡打了才亏了身体,就说那买肉的钱是老妈自己出的。 老妈自己出的钱,买的肉,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吃,就给谁吃,不让谁吃,谁就不能吃了。 那老妈不给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呀! 再说钱宏利这儿,要不是宋老头和宋老太非得给他送进去,哪有后面那么多事啊!还不都是你们家自找的嘛! 钱宏刚原本就不是多有心机的人。 要是有心机的话,就不会被宋佳怡骗得团团转,到现在还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坚信不疑了。 所以,他心里的想法,多少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一些。 宋佳怡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心里更难受。 再次瘫在炕上,宋佳怡蹬着两条腿儿,又开始哭。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肉!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第78章 她有什么资格服务人民群众? 宋佳怡嘴馋是一贯的。 但是她向来自诩自己是城里的体面人,也不会为了一口肉就这样撒泼。 实在是最近这一段时间,肚子里缺油水缺得太狠了。 再加上孕妇情绪本来就不稳定。 相互作用之下,便开始撒起泼来了。 钱宏刚为了哄她开心,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答应完就傻眼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儿能弄到钱啊! 想来想去,钱宏刚觉得还是帮老妈编筐靠谱。 结果第二天一问,秦香兰直接拒绝了。 现在她和陈向阳合作,主要还是粮食。 水果太容易烂了,她准备把空间里的水果都做成果干,留着过年的时候卖。 其实做成罐头也行,就是玻璃瓶不好弄。 老妈这里没戏了,钱宏刚只好另外想办法。 最后还是在供销社扛了好几天大包,才挣够一盘红烧肉的钱。 一拿到钱,钱宏刚赶紧带着宋佳怡去了县城。 两人直奔国营饭店,点了一盘红烧肉。 坐在国营饭店的大堂里,宋佳怡时不时抬头,往取餐口的方向张望。 眼睛里除了兴奋就是渴望。 “宏刚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一改前两天歇斯底里的状态,宋佳怡此时此刻,又变回到了钱宏刚最喜欢的样子。 钱宏刚看着她温柔的模样,感觉肩膀上扛大包扛出来的那两道淤痕都不怎么疼了。 就在两人“深情对望”的时候,出菜口那边有人喊了。 “五号,红烧肉一盘,米饭两碗,赶紧过来取啊!人呐?” 听见叫自己的号了,宋佳怡赶紧催着钱宏刚去端菜。 钱宏刚正看着宋佳怡入迷呢,喊了半天他都没动静儿。 宋佳怡干脆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才把他掐回神。 “干啥呢?取菜去啊!小心点儿,别扬了二正的。我好不容易才吃一回肉,你要是给我弄撒了,我可跟你没完!” 钱宏刚吃痛,“斯哈”一声醒过神儿。 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起身往取餐口去。 “放心吧媳妇儿,今儿绝对让你吃到肉!” 钱宏刚离开,宋佳怡开始擦筷子。 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红烧肉,宋佳怡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然而,就在宋佳怡吸溜着口水,准备等钱宏刚回来就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碗盘碎裂的声音。 随后,一阵争吵声便传进了耳中。 “你瞎啊!没看见有人还往跑!现在把我的肉都撞翻了,你赔我的肉!” “你骂谁呢你!不就是撞掉了你一盘红烧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喊什么喊!乡巴佬一个,装什么大爷啊!” “嘿!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你城里人就牛啊?你城里人就能撞翻我的肉啊!你们领导呢?我非得找你们领导理论理论不可!” ...... 争吵的声音是一男一女。 女人的声音宋佳怡听着有点儿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男人的声音她一下就听出来了,就是她丈夫钱宏刚。 一听自己的肉竟然被人给撞到了地上,宋佳怡眼睛一下就红了。 不是委屈的,是被气红的。 惦记了这么久的红烧肉就这么没了,宋佳怡感觉自己现在宛如要喷发的火山,火气马上就要冲出天灵盖儿了。 “啪”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宋佳怡站起身就往出餐口走。 这时候出餐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宋佳怡扒开人群,就看见钱宏刚叉着腰站在出餐口前,瞪着眼前一个穿着饭店制服的年轻女人。 而两人的脚下正是一个泔水桶,桶周围洒了不少泔水,泔水里还混着红烧肉和米饭。 看见被摔进了泔水桶里的肉,宋佳怡撸着袖子就冲了上去。 走到那年轻女人的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小贱蹄子,打翻我的菜还敢叫唤,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年轻女人被突然出现的宋佳怡抽了一巴掌,整张脸都歪了。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扭头也扬起巴掌,往宋佳怡的身上招呼。 奈何钱宏刚就在宋佳怡旁边。 眼看她巴掌就要落下,钱宏刚已经上前一步,将她的巴掌给挡住了。 钱宏刚挡住了年轻女人的巴掌,宋佳怡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立马上前,往女人的头上抓了好几把。 女人被抓,也疯了,嚎叫着往钱宏刚和宋佳怡身上招呼。 钱宏刚和女人吵架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 后来钱宏刚又吵吵着要找女人的领导,现在又打起来了。 饭店的领导很快就带着几个工人过来了。 刚开始,饭店的领导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来闹事的。 到现场一看,脸立刻冷了下来。 “李兰兰,你给我住手!” 听见男人的声音,李兰兰的动作一顿。 宋佳怡看准时机,趁机在她的头上狠狠薅了一把。 这一把,少说拽下来李兰兰十几根头发。 然而,这一次,李兰兰却是不敢反抗了。 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两人,李兰兰不敢再动手,只用眼神狠狠瞪着宋佳怡和钱宏刚。 看见领导来了,宋佳怡也没寒暄,直接就和领导告状。 “领导,你可算是来了,你看看你们的职工,我好好的一盘肉全都给我撞翻了不说,不道歉,态度还十分难得嚣张,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饭店的主人姓郭,是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 郭主任看看地上的菜,又看看从后厨出来的服务员,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见服务员点头,他就知道,宋佳怡说得八九不离十。 犯错的是李兰兰。 郭主任脸色更冷了两分,看向李兰兰。 “李兰兰,给客人道歉!赔偿客人的损失和单位的损失!还有,浪费粮食,必须写检讨书,贴在大门口,做深刻反省!” 写检讨书这事儿李兰兰不关心。 但是扣钱那是一定不行的。 她家里还有一张嘴等着她呢! 想到这儿,李兰兰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正想要和郭主任说点儿软和话求求情,宋佳怡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 “李兰兰?哈!原来是你啊!你不就是那个贪污犯李厂长的闺女嘛!咋?没了你那贪污犯的爹,摆不出大小姐的谱了吧?呵,一个死刑犯的闺女,还有脸嘲笑我们是乡巴佬?你也不找个水泡子照照自己!这位领导,这个人的爸爸可是个死刑犯,你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来这里工作?她有什么资格服务人民群众?” 第79章 我和你爸爸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宋佳怡这一句话,直接把郭主任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因为按照李兰兰的情况,她确实是没有资格到国营饭店这样的单位工作的。 哪怕只是一个临时的清理工,那她也是没有资格的。 但郭主任以前欠过李长山一个天大的人情。 李长山进去之后,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把李兰兰给保了出来。 又托了人来求郭主任,让郭主任帮他闺女安排个工作。 要求不高,能有一口饭吃就行。 还承诺,能他出来了,一定不会亏待了郭主任。 郭主任虽然不想揽下这个烂摊子,但是也不想彻底得罪李长山。 谁知道他出来以后,会不会东山再起呢。 于是便利用自己的职权,在饭店里给李兰兰安排了一个临时的清洁工的工作。 却没有想到,这李兰兰在这里工作了三天,已经和客人吵了八回了。 他这几天处理的麻烦,比他以前一年处理的都多! 更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她惹上的这人,还是个认识李兰兰的。 现在这客人把李兰兰的情况当中说了出来,就算是他想要保住李兰兰,也保不住了呀! 弄不好,这可是会引火烧身的呀! 宋佳怡的话不止郭主任听见了,围在周围的人也都听见了。 一听李兰兰竟然是贪污犯的闺女,也都开始指责郭主任。 “我说领导,你们这可是人民的食堂,人民的食堂怎么能让一个贪污犯的闺女在这儿工作呢?” “这位领导,你不会也和她那个贪污犯的爹一样,也贪污吧?你是不是收了贪污犯的钱,才给贪污犯的闺女安排工作的?” “对!贪污犯的闺女还能在城里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就应该把她送到农村去!要让她深刻体会咱们劳苦大众的艰辛才对!” “对!开除她!不允许她在这里享福!开除她!” ...... 围观群众的呼声,让郭主任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天地良心,虽然他确实是违规操作,给了李兰兰一个临时工的工作,但是他真的没有收李长山的钱啊! 眼瞅着这把火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了,郭主任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李兰兰这人,他们这儿是不能再留了。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被众人指着鼻子,一口一个“贪污犯闺女”的李兰兰却先爆发了。 “闭嘴!你们这群贱人!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敢骂我!就你们这群下贱胚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李兰兰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早就养成了一副大小姐的脾气。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 这人的性格,但凡养成了,就很难改变了。 哪怕李兰兰现在已经变成了个穷光蛋,甚至还要看人家的脸色才能有口饭吃。 但是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 原本众人对李兰兰就不满了,此时再听见她这一番“豪言壮语”,哪还有不炸的。 有那脾气火爆的,已经开始拍桌子了。 眼瞅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郭主任赶紧带着人上前,将李兰兰给拉回了身后,让人控制住她,捂上了她的嘴巴。 就李兰兰那张嘴,要是再不堵上,非得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没看见有几个大汉已经开始拎椅子了嘛! “大伙消消气,消消气,我理解大伙儿的心情,这样,我马上就开除这个人,以后也接受大家的监督,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大家也别太激动,再闹出其他的事情就不好了,是吧?” 听见郭主任说要把李兰兰开除,围观群众们的情绪也都平复了一些。 起码,那几个拎着椅子的大哥,已经把椅子给放下了。 “这还差不多,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收进来,早就应该开除!” 在众人的赞同声中,郭主任让其他的职工控制着李兰兰就要走。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兰兰却比过年的猪还要难按。 李兰兰疯狂地挣扎着,捂着她嘴巴的人一下没有控制好,还真的让她挣扎了出来。 嘴巴一被放开,李兰兰立马怒声喊了起来。 “郭建林!你答应我爸爸要照顾我,你不能......唔唔!唔唔唔!唔......你......唔!” 李兰兰这一喊,可给郭建林吓了好大一跳。 都没来得及给饭店的职工使眼色。 自己两步跨上前,就捂上了李兰兰的嘴巴。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你爸爸可没有一点儿关系!你这人果然像大家说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人!枉我看你可怜,还让你在这儿工作。这一次我也是看清你是个什么人了!你被开除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死死捂住了李兰兰的嘴,郭建林狠狠瞪了一眼刚刚捂着李兰兰嘴的职工。 用眼神表达着“这点儿事儿都干不好,你还能干点儿什么”的嫌弃。 那职工被瞪了之后抿了抿嘴。 再捂上李兰兰嘴的时候,又加重了五分力道。 李兰兰到底只是个瘦弱的女人,刚刚的挣扎已经用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此时此刻,她也只能任凭饭店的职工将她托向饭店后厨。 原本郭建林是想要直接把她给赶出去的。 但是又怕她再外面胡说八道,所以只能拖到后厨,再赶走了。 李兰兰被人拖下去的时候,宋佳怡很是得意地朝着她扬起了一个笑容。 上次在饭店挨的那一巴掌,这一次,她可是狠狠地还回去了。 郭建林等李兰兰被拖进后厨,完全看不到人了,才转回身又去给宋佳怡和钱宏刚道歉。 宋佳怡可不想要什么道歉,她只关心她的红烧肉。 郭建林生怕她再继续闹下去,只能自掏腰包,想先赔了钱了事,把宋佳怡和钱宏刚打发走再说。 然而,听见他说想要赔钱了事,宋佳怡却是不干了。 “不行!我不要钱!我要吃肉!我今天一定要吃到红烧肉!你们在重新给我做一盘红烧肉赔给我!我不要钱!” 宋佳怡情绪上来了,就是一定要吃到红烧肉。 这可把郭勇给为难坏了。 头上的冷汗再次下来了。 “同志,不是我故意不给你做,实在是咱们的肉都是有额度的,必须得有票才行。现在这......这少一份肉票,真的做不了啊!” 宋佳怡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吃红烧肉。 根本就不想听郭建林的解释。 “我不管!我的肉是被你们的职工打翻的,你们饭店就得陪我肉!我就要吃肉!” 第80章 李兰兰,我劝你适可而止! 宋佳怡喊着喊着眼圈儿就红了,随后眼泪珠子便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知道的是郭建林不给她做肉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郭建林给欺负了呢。 “呜呜呜,我不就是想吃一口肉吗?为什么就这么难?呜呜呜,为什么就是我不让我吃!我就是想吃一口肉啊!呜呜呜!” 宋佳怡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 可把钱宏刚给心疼坏了。 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拦住了宋佳怡的肩膀。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哭啊!你还怀着孕呢,这么哭对儿子不好!别哭了,大不了我再去弄肉票,明天再带你来吃红烧肉呗,行不?别哭了。” 钱宏刚不哄还好,他这一哄,宋佳怡更觉得委屈了。 “儿子!儿子!儿子!你心里只有儿子,根本就没有我!钱宏刚,我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连口肉都不能让我吃上,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呜呜呜!” 李兰兰撞翻了钱宏刚手里的菜,宋佳怡嚷嚷一顿,大家还觉得情有可原。 可是人家郭主任都和她解释得清清楚楚,也愿意赔钱道歉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 就有人觉得宋佳怡有点儿得理不饶人了。 正想劝宋佳怡适可而止呢,食客里的一个老大娘张口了。 “哎呦,原来是孕妇啊!那就怪不得了!怀孕的人呐就这样,想吃什么东西,就得立马吃上,吃不到就闹心,吃上就好了。实在哄不好的话,就等一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儿她自己就调节好了。” 钱宏刚听着那老大娘的科普听得一愣又一愣的。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觉得,和他结婚之后的宋佳怡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从前的宋佳怡温柔可人,和他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 可和他结婚了之后,宋佳怡甚至都会撒泼了。 原来这都是怀孕闹的呀! 和那老大娘说的差不多。 宋佳怡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像是把心中的苦闷都哭出去了似的。 自尊心突然回笼了。 感觉到众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眼神,立马难为情地红了脸。 郭建林见状,赶紧上前。 “同志,我知道这一次让你们吃亏了。 这样,除了赔偿款,我私人再补偿你们一块钱,算是补给你们的肉票。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一盘红烧肉需要一两肉票。 一块钱在黑市上,最少也能买二两肉票。 郭建林这样的赔偿,算是十分的有诚意了。 烦躁的情绪下去了,宋佳怡的智商又重新掌控了大脑。 飞快在脑子里算了一下,宋佳怡觉着这买卖合适。 于是也不非得闹着让郭建林赔肉了。 终于点头同意了郭建林提出来的赔偿方案。 不过宋佳怡和钱宏刚也没有拿着钱就走人。 红烧肉虽然是吃不上了,地三鲜、酱茄子啥的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毕竟,地三鲜和酱茄子不用肉票啊! 地三鲜和酱茄子虽然都是蔬菜,但是这两个菜都是过油的,配着米饭吃,也十分的下饭。 就在宋佳怡和钱宏刚在店里大快朵颐的时候,李兰兰被郭建林从饭店后门儿赶了出去。 “郭建林,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答应过我爸爸,你......” 饭店的后门儿通着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平时这里除了店里的职工会走一走,基本也没有什么人来。 郭建林双手叉腰,脸色阴沉地看着李兰兰。 “兰兰,我答应你爸爸的我已经做到了,工作我给你找了,可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你说说你在我这干了三天,都和客人发生多少次冲突了?这一次郭叔叔也没有办法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撂下这句话,郭建林转身就要走。 李兰兰哪里甘心就这么被赶走。 上前两步,拽住了郭建林的后衣摆。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答应了我爸爸,会帮我找工作,你不想让我在这儿干,正好,这破工作我也不想干了!你得重新给我找个活儿!要不然就给我钱!反正你不能不管我!” 听着李兰兰这命令的语气,郭建林都要气笑了。 这小丫头片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还以为是从前呢? 有个手眼通天的大厂长爸爸,所有人都得哄着她,惯着她呢? 现在的她,说她是过街老鼠都不为过! 狠狠将自己的衣服后摆给拽了出来,郭建林冷着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 转身朝着李兰兰靠近两步,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李兰兰,我劝你适可而止!你爸爸进去了,除了我还有人搭理你吗?现在你爸爸的人情我也算还完了,如果你非要不识好歹,非想要赖上我,那你也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警察来了,看看是抓你还是抓我!” 郭建林的最后一句话,让李兰兰浑身一个哆嗦。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再进警察局了! 哆嗦着嘴唇,李兰兰终于不吭声了。 郭建林看着怔愣的李兰兰,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身走了。 过了半晌,李兰兰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小巷子,往她现在住的地方走。 路过饭店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吃饱喝足从店里出来的宋佳怡和钱宏刚。 钱宏刚拿着剩下的钱,正和宋佳怡商量着再买些什么东西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看着可高兴了 他们越高兴,李兰兰心里就越恨。 都怪这两个贱人! 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丢了工作! 凭什么自己这么惨,他们却高高兴兴的? 下贱的泥腿子,就应该永远埋进土里! 带着满心的恨意,李兰兰回了现在住的地方,县城郊区的棚铺区。 这儿的房子都很破败,勉强能起到个遮风避雨的作用。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盲流。 李兰兰家的房子被查封了,她从里面出来以后,就在这里找了个房子,住了进去。 一进屋门,一只酒瓶子就朝着她的面门砸了过来。 李兰兰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依然叫那酒瓶子砸到了肩膀上。 酒瓶子从她的身上滑落,“啪”一声砸在地上,砸得稀碎,吓得李兰兰一个哆嗦。 与此同时,一个阴森的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酒呢?老子的酒呢?” 第81章 我想到了个赚钱的好主意! 醉醺醺的孙武摇摇晃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李兰兰空着手回来,立马就冷下了脸。 “今天的酒呢?菜呢?你空两个爪子,还回来干什么?” 口齿不清地质问着,孙武带着满身的酒气一步一步朝着李兰兰靠近。 一个酒瓶子被他踢到了李兰兰脚边。 李兰兰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被孙武这么吼,哪里受得了。 捡起滚到脚边的酒瓶子,就朝着孙武的头上扔了过去。 先是一声“咚”,接着就是又一声“啪”的脆响。 酒瓶子砸到了孙武的头上,又掉到了地上,也摔得稀碎。 孙武原本就醉熏熏的,再被酒瓶子一砸,脑袋更懵了。 晃晃悠悠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屁股蛋子正好坐在了一块尖锐的玻璃碴子上。 “嗷”一声惨嚎,孙武混沌的脑袋,终于被这尖锐的疼痛感刺激得清醒了一些。 像个窜天猴一样,孙武“蹭”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李兰兰,你想谋杀亲夫,然后另攀高枝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你个贪污犯的闺女,除了我,谁还能要你!” 今天李兰兰已经听过太多人骂她是“贪污犯的闺女”了。 这句话,她今天已经听得够够的了。 每个人都骂她是贪污犯的闺女。 可是贪污的是她爸,又不是她,凭什么她要为了她爸爸的错误承担后果? 这么想着,李兰兰眼睛都红了。 不管不顾地朝着孙武就扑了过去。 “孙武,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还敢嫌弃我?你就是我爸爸手底下的一条狗!要不是我眼瞎看上你,你连饭都吃不上!还有脸在这儿和我大呼小叫!行!反正我这辈子是毁了,那咱们谁都别想好!” 一边叫喊着,李兰兰一边又从地上捡了一个酒瓶子,再次朝着孙武挥了过去。 孙武的酒劲儿在屁股被扎了之后就已经消散了一半了。 又被李兰兰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剩下的一半酒劲儿又消散了大半。 此时见李兰兰竟然又举着酒瓶子,朝着自己的面门砸过来,仅剩的那一点儿酒意是彻底的醒了。 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赶紧抬手,抢夺李兰兰手里的酒瓶子。 “李兰兰,你他娘的还真想杀了老子啊!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我不敢动你是不是?今天老子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大丈夫!” 一把抢过了李兰兰手里的酒瓶子,孙武倒是没有直接拿酒瓶子打李兰兰。 不是怕真把李兰兰打出什么毛病来。 他主要是怕把李兰兰那张脸蛋儿给打坏了。 万一再打出疤来就不好了。 虽然李兰兰也不是长得多好看,但到底年轻,将来说不定还有用处呢! 将酒瓶子扔到了一边,孙武扬起巴掌,狠狠地朝着李兰兰的脸颊扇了过去。 才刚被宋佳怡扇过的脸颊,便又被孙武抽了一巴掌。 本来就有些红肿的脸,这下子更肿了。 李兰兰嚎叫一声,疯了一样,朝着孙武的头脸抓挠。 孙武不想伤了李兰兰的脸。 李兰兰却是没有这个顾虑,不管是眼睛还是鼻子,不管不顾的就是一顿挠。 两口子在这儿小破屋里打得鸡飞狗跳,房盖儿差点儿都掀翻了。 到后来,连房东都来了 进屋先被屋里的酒臭味儿给熏了个倒仰,好不容易忍着味道进屋了,一看都傻眼了。 屋里本来也没有多少家具。 总共也就一张桌子两张凳,还有一个瘸腿儿衣柜。 现在可倒好。 桌子塌了,凳子劈了,衣柜彻底地断腿了。 房子里唯三的家具全都阵亡了。 这可把房东给气坏了。 叉着腰直接还在地上纠缠的孙武和李兰兰就是一顿臭骂。 “别他妈的打了,老子房子都快被你们给打塌了!你们还能不能住,不能住就给我滚犊子!房租交得慢,祸害东西倒是能耐是吧?我告诉你们,明天中午之前,把上个月的房租和修这些家具的钱送到我手里,要不然,你们就给我滚!” 说是房东,实际上是孙武的一个远房亲戚。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租房子。 只有亲戚,能借着借房子住的借口,给孙武和李兰兰这小两口弄个住的嗲放。。 第一个月的时候,李兰兰给钱麻利,那房东还挺高兴。 可是,这第二个月都过去一半了,两人这房租还没拿出来。 房租不给不说,竟然还打架。 大家也不要紧,两个人对着互殴,人家也不会管。 但是你别祸害东西啊! 把他屋里的家具全都毁坏了,他自然更不高兴了 一看房东来了两个人也不打了。 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三叔,你们我这不是还没有找到工作嘛!只要我找到工作,马上就把房租给你。这些家具我也都给你修好。你放心,绝对不会少一分钱的。” 李兰兰披头散发,跟个女鬼一样。 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拢了拢头发。 “就是!不就是五块钱嘛!又不是不给你!催什么催呀!” 孙三叔瞟了这时候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李兰兰和孙武一眼,眼神当中的嫌弃藏都不藏。 呵,这两个人还在这儿忽悠自己呢。 当自己没听着他们吵架的声音吗? 那个李兰兰已经被单位给开除了! 孙武更别提了,住进来以后,天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啥正事儿都没干过。 指望他找工作挣钱,还不如指望钱自己跑到口袋里去呢! 狠狠翻了个白眼儿,孙三叔看向李兰兰和孙武。 “别光说得好听,我只认钱!明天中午之前,你们要是不把五块钱送到我手里,就立马滚蛋!” 留下这么一句话,孙三叔扭头走了。 孙三叔一走,两个人也不打了,颓然地坐到了炕沿上,李兰兰问孙武。 “你这都什么亲戚啊!这么点儿钱,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要,好像没见过钱一样。” 孙武瞥了李兰兰一眼,也没有力气和她吵架了。 晃晃悠悠的,也走到李兰兰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躲着屁股上的伤口,也坐到了炕沿上。 “别说那些废话了!还是想想从哪儿弄点儿钱吧!咱们在警察局都有案底了,正经工作根本就找不到。如果再弄不着钱,咱俩明天就得睡桥洞去了!” 李兰兰能有什么办法,唯一能赚来钱的工作也没了。 一想到工作,李兰兰就不免又想到了宋佳怡和钱宏刚。 要不是那两个贱人,自己怎么会这么惨,连个房租的钱都给不出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非得找人废了他们俩不可! 这么想着,林兰兰忽然双眼一亮,转头看向一边揉屁股,一边“嘶哈嘶哈”直抽气的孙武。 “行了,就扎破点儿皮,血淋个没完了。你赶紧过来,我想到了个赚钱的好主意!” 第1章 死了? 零九年大年三十那天,西沟村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鹅毛一般的大雪飘飘洒洒地落下,没一会儿就在黑色的瓦片上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秦香兰蹲在自家大儿子的房门口,瑟缩着将自己团成了一团,却依旧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 “老大,让我进屋吧,外面下雪了,妈没穿棉袄,好冷啊!老大!宏胜......” 老太太颤抖着伸出已经冻得发青的手,拍在了门板上,不停叫着大儿子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虚弱。 就在她马上就要没有力气的时候,屋内忽然传出叮铃哐啷的动静。 秦香兰眼睛一亮。 然而听见的却是一阵叫骂声:“叫唤个屁啊!要叫唤你去老六家门口叫唤去!上回都在我这多住了一个月,凭啥现在还往我这送?看我老实好欺负是吧?我是老大我就得吃亏是吧?没门儿!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去老五家,还是回老六家,你愿意找谁就找谁去,反正别在我这儿叫唤!滚!” 用了最后的力气,她再次在房门上拍了一下。 “就一晚,就住一晚就行,妈求你了啊,妈好冷啊?” 老六刚把她送过来,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那转身就走的样子,就好像她这个妈是一袋已经发臭的垃圾。 而他好不容易把垃圾丢掉了,怎么可能再捡回去呢。 然而,这一次,不管秦香兰再如何的哀求,门内都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传出来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秦香兰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叫门。 她知道,大儿子是不会给自己开门了。 扶着门板,秦香兰艰难地站起身,颤巍巍地朝着往大门外走。 雪下得更大了,积雪已经能淹没脚踝,每一步走过去,都能踩出一个深深的雪窝。 秦香兰顶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往五儿子家的方向走。 看着厚厚的积雪,她倒是有些庆幸了。 起码雪够厚,她就算是摔倒了,也不至于直接摔死在路边,吓着路人。 连滚带爬的来到了五儿子的门口,秦香兰甩了甩手上的雪,听着门内传出的欢声笑语,颤抖着敲响了五儿子家的大门。 “宏刚,我是妈啊,你大哥说上一次我在他家多住了一个月,这一次妈先在你这儿住行不?” “你要实在不愿意,那明天妈再找你大哥和六弟商量商量,你今天先让妈在你们家住一晚行不行?就一晚上,天一亮妈就走,行不行?” “老五啊,外边老大的雪,妈太冷了,你就开开门,收留妈一晚吧?妈知道你不待见妈,实在不行,妈不上炕,你就让妈在灶坑边蹲一宿也行,妈实在太冷了。老五?” 生怕儿子不收留自己,秦香兰主动说出自己只待一晚上的话。 然而,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原本还不断从屋内传出的笑声戛然而止,映在窗户上的人影也骤然消失。 等她的话说完,屋里连灯光都熄灭了。 秦香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把放在门板上的手收了回来。 当年因为娶媳妇的事情,儿子一直怨恨自己和老头子。 分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们一起过过年,甚至都没有再叫过她一声妈。 五儿子这是住不了了,秦香兰只能拢了拢身上单薄的破衣裳,转身准备去旁边六儿子的家碰碰运气。 五儿子和六儿子是双胞胎,从小感情就好,后来盖房子也盖在了一起。 想到六儿子把自己送到老大家门口离开时的背影,秦香兰心里就没底。 果然,就在她刚刚转身的时候,六儿子家的灯也跟着熄灭了。 屋内灯光熄灭,窗户外原本被灯光照得通亮的地方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同时陷入黑暗的,还有秦香兰。 看来,老六她也指望不上了。 黑暗之中,一对光点忽然亮起。 伴随着一阵“呼噜噜”的呼噜声,一条肥壮的大黄狗从老六家的屋檐下走了出来。 那大黄狗呲着牙,盯着秦香兰看了半晌。 直到确认了眼前的人类没有能力抢走自己的大骨头,大黄狗朝着秦香兰咆哮了一声,钻回了自己的狗窝,抱着窝里的大骨头啃了起来。 低头看着那用砖头砌得板正严实的狗窝,半晌,秦香兰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一个人,活得却还不如一条狗。 起码狗还有个窝住,有根骨头啃。 缓缓转身,秦香兰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了路边一棵大树旁边,背靠着树干,缓缓坐了下来。 手已经冻得僵硬了,秦香兰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只是片刻后,双手又回归冰凉。 她知道,如果继续坐在这里,她可能就熬不过这个晚上。 可是孩子们不愿意让她进门,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 看着头顶飘落的雪花,秦香兰眼中满是茫然。 隐约中,有父母和孩子笑闹的声音传进耳朵,秦香兰不免悲从中来。 她这一辈子,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活着。 小时候照顾弟弟和妹妹。 结婚后伺候丈夫和公婆。 生了孩子以后,更是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帮大儿子家养大了四个孩子。 又给二女儿买了城里的工作。 切了自己一半的肝换给了三儿子。 咬着牙供四闺女上了三次高三。 为了给老五娶媳妇儿,卖了老娘留给自己唯一的遗物。 最后将大部分的积蓄都给了老六。 她唯一有所亏欠的,就是老七。 那个才刚刚十六岁,就为了给家里挣钱没日没夜干活儿,最后被砖垛砸成重伤,却被她给放弃了治疗的小闺女。 她这一生,生了七个孩子,养活了六个。 六个儿女,每一个孩子,她都用尽了心血,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可到了最后,所有的孩子都觉得她偏心其他人。 所有人都怨恨她,嫌弃她! 她明明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们,可为什么,她还是落到如今这么凄凉的境地了呢? 秦香兰想不明白。 可能是树干挡住了风雪,秦香兰忽然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冷了。 她甚至还觉得越来越热,热得她连身上那件破衣裳都穿不住了。 她不知道,这是她已经快要被冻死的征兆。 当秦香兰感觉热得受不了,将自己身上的那件破外套脱下来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炸开了一朵烟花。 绚烂的光影之中,她好像在恍惚之间看见一个挺拔的少女朝着自己走来。 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秦香兰缓缓起身,伸手朝着那少女的光影摸去,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是老七吗?是我的彩凤吗?彩凤啊,妈这辈子对不起你,要是有下辈子,妈谁也不管了,妈只要你!老七,彩凤!接妈走吧,妈好想你啊!” 带着哭腔的话音落下,秦香兰也狠狠地砸进了雪地当中,彻底没有了生息。 在除夕夜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这个为子女奉献了一生的老太太,就这样冻死在了两个儿子的家门口。 第2章 重生! “我不管!我就要娶宋佳怡!你们要是不答应宋家的要求,我、我今天就不活了!我、我就跳河去!” “老五,你别太过分了!二百块钱的彩礼,你那是娶媳妇儿还是娶天仙?我娶你大嫂的时候,可就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床新棉被。” “大嫂能和佳怡比吗?佳怡可不是泥腿子,人家是城里姑娘,念过高中的!可不比大嫂值钱多了!” “老五,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你少拿大嫂的派头压我!这是我老钱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 尖锐的争吵声不停地钻进耳朵当中,在炕根躺着的秦香兰缓缓睁开了眼睛。 懵懵地听着几个儿子和媳妇吵了半天,她才弄明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她竟然回到了四十一年前的夏天! 四十一年前,就是68年。 那年夏天,他那五儿子忽然就看上了一个城里的姑娘,非得逼着她去向那姑娘家提亲。 她拗不过儿子,只能找了媒人去打听。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那姑娘家竟然开出了二百块钱的天价彩礼。 这彩礼的数额,放在他们那县城都是顶尖儿的了。 更别说他们西沟村,那更是听都没有听过的数。 他们家满打满算,总共就只有不到八十块钱。 这二百块钱的彩礼,说句难听的,就是把他们全家都卖了也凑不上。 可是钱宏刚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样,就是铁了心,非那宋佳怡不娶。 明明知道家里没有钱,还见天儿地在家里闹。 甚至蛊惑她和老头子借钱给他娶媳妇儿。 二百块钱,够他们还一辈子! 终于,其她的几个孩子都受不了了,这才爆发了这一场争吵。 她上前去拉架,却不知道被谁给推了一把摔倒了,脑袋摔在了炕沿上,昏死了过去。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倒那了。 最后还是她自己醒过来,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 上一辈子,她被老五哭得心里难受。 背着全家,冒着吃“花生米”的风险,偷偷到黑市把她祖传的玉佩给卖了。 又偷偷向娘家借了一些钱,才把那二百块的彩礼给凑齐。 当时老五拿着钱的时候,还狠狠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什么一定不会忘记爹妈的恩情,将来一定会挣大钱孝顺他们老两口。 当时说得多好听的,好听的她的眼泪都下来了。 可事实上呢? 自己非但没有享受到他的孝顺,甚至冻死了他的家门口,他都没有出来看一眼! 想起前世的种种,秦香兰只觉得耳边的吵闹声更加的刺耳了。 听听,听听,吵了这么半天,除了钱就是钱,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她这个昏死过去的老娘的。 全他娘的是白眼儿狼! 钱宏利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娘已经换了芯子,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已经醒过来了,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老大钱宏胜还在和老五钱宏刚扯着脖子争吵。 老三钱宏利和老六钱宏飞看似在劝和,实则拉偏架帮着老大。 老四钱彩云站在角落里,见缝插针地损老五几句。 她自然也是站在大哥这一边的。 毕竟,如果真让老五得逞,把家里的钱都给了宋家当彩礼,那她的嫁妆不就没有了嘛! 她将来可是要嫁给周知青的。 周知青学识渊博,文质彬彬,可不像她那几个哥一样的泥腿子,可干不来地里的那些糙活儿。 所以,要和周知青结婚,她没有嫁妆可不行! 几个人各怀心事,又没有长辈压着,战况很快从互吐口水升级到了拉扯推搡。 吵着吵着,两边就又动起了手来。 上一世,因为秦香兰爬起来哭着哀求,几个人才没有继续打起来。 这次,秦香兰可没有再傻傻地上前去拉架。 反而躲到了一旁,看起了热闹了。 不是都说她偏心吗? 这次她不说话了,看谁还说她偏心! 第3章 卖血? 于是,等钱永兴背着手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几个儿女打成了一团。 除了老四钱彩云,个个脸上都挂了彩,都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 而自家老伴儿就那么愣愣地站在一边儿看着,也不知道拉架。 当妈的,连自己的孩子都压不住,啥也不是! 他当时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窝囊玩意儿呢! 这么想着,钱永兴当即便黑了脸色。 “干什么?要翻天啊!都当爹妈的人了,还和兄弟打架,说出去不丢人呐?赶紧给我滚起来!” 老头儿一边骂,一边踢了离自己最近的大儿子的屁股一脚。 钱宏胜几个人见老爹回来了,赶紧收了手脚,从地上爬了起来。 两个打的披头散发,破马张飞的儿媳妇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赶紧也跟着爬起身,龇牙咧嘴地收拾自己身上扯开的衣服。 老五钱宏刚被哥哥嫂子压在最底下狠狠地打了一顿,此时脸上就和唱戏的一样,几乎整张脸都花了。 看见钱永兴,那可真是见到亲爹了,连滚带爬地就抱住了他爹的大腿。 “爹,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们欺负死了啊!爹!” 如同钱宏胜说的那样,别看钱宏刚在老钱家排行老五,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但是这小子从小就会说话,尤其是想要从爹妈那要好处的时候,那张嘴巴更是像抹了蜜一样,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冒,每次都把老两口哄得乐呵呵的。 所以,钱永兴对这个儿子确实是更偏爱一些。 此时听见五儿子的话,狠狠瞪了其他的几个儿女一眼,然后伸手拍了拍五儿子的头顶。 “行了,别嚎了!不就是想娶媳妇儿嘛,爹同意了!” 一听钱永兴竟然同意花二百块钱给老五娶媳妇,其他人当即就炸了。 一把挥开了给自己查看伤势的媳妇,钱宏胜瞪着眼睛,看向钱永兴。 “爹,你说什么?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呐?那可是两百块钱!” 钱永兴闻言,得意地看了大儿子一眼。 “谁说咱们家没有?我和你妈手上还有一百八十多块钱,剩下的钱,让你妈去县城医院卖一回血,也就凑够了。” 一听家里竟然一百八十多块钱,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有一百八十块钱有什么用,这钱很快就要肉包子打狗了呀! 钱宏胜立马就急了,“不行!我不同意,这钱是咱们大家的,不能全给老五花了!” 钱宏利也跟着附和,“我也不同意!我当年娶媳妇的时候,才花了不到八十块钱呢!凭什么现在老五就得两百呀!你们要是给老五两百,那也得给我补一百二才行!” 钱彩云紧随其后,“我也不同意!爹,你们把家里的钱都给老五结婚了,那我怎么办?我总不能一分钱的彩礼都没有吧!咋地都得给我一百!” 钱宏胜几个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家里的钱他们该分多少。 可钱宏刚一听他们的话,可不干了,赶紧蹦起来反驳。 “你们凭什么不同意啊!咱们还没分家呢!家里的事情都得听咱爹妈的!” 像是怕钱永兴反悔似的,钱宏刚赶紧又将视线转向了钱永兴。 “爹,要不你这就带我妈去县医院吧!天黑之前就能回来,我也去,去宋家告诉佳怡这个好消息!” 说着,钱宏刚也没有等人,转身就要往外跑。 此时此刻,钱宏刚那是恨不得自己屁股上长了火箭筒,最好一下就把自己送到宋佳怡的面前才好呢。 看着钱宏刚欢快跑走的背影,钱宏胜几个人可不乐意了。 那可是二百块钱呢! 怎么能说给老五就给老五了呢! 然而,还不等他们张嘴反对,钱永兴的眼神已经瞪过去了。 在老钱家,钱永兴做了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能够反对的。 看着刚刚还和自己大呼小叫,现在对着钱永兴,却像个鹌鹑一样的儿女们,秦香兰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满满的嘲讽。 呵,还挺会看人下菜碟,就知道欺负她这老太太是吧! 没有理会他们,秦香兰自顾自爬上炕,打开炕柜,从最角落里掏出了一个很是破旧的小布口袋,揣在兜里往门外走。 看见那布口袋,钱宏胜几个人相互挤咕了一下眼睛。 那布口袋他们都认识,里面装的东西他们也都知道。 是他们姥姥留给他们妈的唯一遗物,一块雕刻着山水纹样的翡翠玉佩。 听他们姥姥说,是一个以前当过啥太史令的老祖宗传下来的。 他们就说家里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十多块钱,老爹说的一百八十多块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原来竟然是想让妈把这玉佩给卖了。 爹妈也实在是太偏心老五了! 为了给老五娶媳妇,不光要卖这祖传的宝贝,更是连命都堵上了。 毕竟这年头,谁家有这玩意儿不好好藏着掖着的。 更不用说,现在正是严抓投机倒把的时候。 他妈想要把这玩意儿出手就只能去黑市,万一被抓了,说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 看着秦香兰离开的背影,几个儿女和媳妇们各怀心事。 倒是钱永兴得意地扬了扬脖子。 他以为秦香兰是按照自己说的,去县城黑市卖玉佩,然后再去县医院卖血去呢。 上一世,秦香兰确实是那么做的。 但是重来一回,秦香兰就是让门弓子抽一脑袋包,也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了。 不过她也确实是朝着县城的方向去了。 只不过,她不是往黑市去,而是要去县城的砖厂。 她得赶紧去找她的老七! 第4章 砸死了? 上一世,就因为钱宏刚天天闹着要娶宋佳怡,她的老七为了给哥哥凑彩礼钱,瞒着家里在砖厂找了个搬砖出窑的活儿。 那活儿累得很,一般都是大小伙子干的,哪有小姑娘会去这活儿啊! 可是她的老七为了多挣钱点儿,就是去干了。 后来砖厂出了事故,砖垛倒了,她的老七就被砸到了砖垛里面。 等她得到消息,赶去医院的时候,钱彩凤已经快要不行了。 医生告诉她,老七被砖垛砸破了脑袋,县城的小医院治不了。 如果要救的话,必须得去市里的大医院动手术。 手术得花很多钱,还不一定能成功。 就算是手术成功,人救回来了,也有很大的概率会有后遗症。 比如瘫痪和痴傻,再严重一点儿,就是植物人。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植物人是什么,还是医生给他们解释了,他们才知道。 植物人就和活死人一样,看着没事,但也不能算活着。 不死不活,得一辈子让人照顾着。 一听这个结果,钱永兴和钱宏胜他们全都决定放弃治疗了。 毕竟救不回来,那手术费白花了不说,还给其他人留下个一辈子的包袱,不值当。 也怪她当时耳根子软,听钱永兴和几个儿子们一说,竟然真的把老七从医院拉回了家,眼睁睁地看着她咽了气。 后来他们借着老七的死到砖厂闹了一通,还给钱老五弄了个工作回来。 只不过钱宏刚干了没两天,就嫌弃活儿太累,死活都不干了。 偷偷摸摸不上班,最后旷工太多,被厂子给开除了。 所以,最后这个用老七的命换来的工作,还是打了水漂。 从公交汽车上下来,秦香兰一边往砖厂走,一边回忆着往事。 想到当时老六得到这个工作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起誓说一定会给自己养老,让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的事儿,她就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她真是脑袋进水了,才会放弃了最孝顺的老七,成全那群白眼儿狼! 心里这么想着,秦香兰已经走到了砖厂的大门口。 这个时候,正赶上砖厂中午放工。 家就住在附近的工人们会回家吃饭。 像是钱彩凤这样,家离厂子比较远的,就自己带饭。 条件好的,就用铝饭盒装着饭菜,直接放在窑口的火眼上热。 条件差一点儿的,就带两个饼子,就着咸菜也能对付一口。 秦香兰也是第一次到砖厂来,又正赶上放工,根本就找不到人。 正着急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哎呀,大姐,你是找钱彩凤啊?我知道她在哪儿,我儿子和我说过,说他们厂来了个特别能干的女工友,就叫钱彩凤,正好我要给我儿子送饭,我带你去找你闺女啊!” 有人帮忙秦香兰当然不会拒绝。 那女人叫黄绢,是个十分自来熟的爽利人。 明明是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但才走了几步,黄绢就挽住了秦香兰的胳膊。 一路上都在夸奖钱彩凤有多能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秦香兰是亲姐妹。 秦香兰刚开始听见黄绢夸奖自己的小闺女还挺高兴。 可是听着听着,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 尤其是当她远远地看见小女儿蹲在砖垛旁,白净的小脸上乌漆嘛黑,小心翼翼地捧着两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土豆,连皮都舍不得扔,全都塞进嘴里的时候,心更是要疼死了。 这傻丫头,咋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儿呢! 憋住了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秦香兰正想张嘴叫闺女。 然而,还没等她把“闺女”喊出口,忽然看见一个同样十七八岁的姑娘气冲冲地冲到了钱彩凤的面前,扬手将一条汗巾扔在了小闺女的脸上。 “钱彩凤,你咋那么不要脸!孙武都和我订婚了,看见没有,这就是他和我订婚的戒指,全县城就这一个!他的心里只有我!你这骚蹄子就是再发骚也没用!” 那边,钱彩凤听着女人的怒骂和讽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等看见汗巾一角上绣的一朵小花儿,这才反应过来女人砸过来的是自己的汗巾,赶紧站起身解释。 “李兰兰同志,你误会了,这汗巾是我昨天丢的,可能是被孙武同志捡到了,不是我给他的,我没有勾引他。” 钱彩凤撒谎了。 事实上,那条汗巾不是她丢的,而是昨天下工以后,孙武趁着她不注意,从她手上抢走的。 当时,孙武还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荤话,钱彩凤被恶心得不行。 也不指望能从孙武那把汗巾要回来,就算心疼那条汗巾,她也只能当是掉进粪坑了。 没有想到,孙武却在李兰兰这里颠倒黑白。 李兰兰当然不相信钱彩凤的话。 孙武哥都和她说了,就是钱彩凤这个不要脸的烂货,特意把自己的汗巾子塞到他怀里勾引他的! 听着钱彩凤的解释,李兰兰心中更加的生气。 “撒谎!你就是个骚货!狐狸精!我今天就花了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别人的男人!” 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李兰兰瞪着眼睛,朝着钱彩凤的头脸就是一顿抓挠。 李兰兰是砖厂厂长的闺女,钱彩凤并不想和她起冲突。 她还得在这个厂子待下去,她得给五哥攒彩礼呢! 然而,她原本就在砖垛前面,根本就没有躲避的空间。 被李兰兰狠狠地推搡了一下,钱彩凤脚下一扭,整个人便朝着砖垛砸了过去。 眼看着自家闺女就要撞到砖垛上,秦香兰双眼通红。 “彩凤!小心!” “嗖”一下就冲到了钱彩凤和李兰兰的身边,秦香兰一把推开李兰兰的同时,拉住了小闺女的胳膊。 肩膀已经撞在了砖垛上的钱彩凤被秦香兰一拉,立刻远离了砖垛,朝着另一边的泥地上摔去。 但是秦香兰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狠狠地砸进了砖垛里。 就在钱彩凤跌倒在地上的时候,“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响起,砖垛彻底倒了。 来不及查看自己身上的伤势,钱彩凤朝着砖垛看去,立马瞪圆了眼睛。 “妈!” 秦香兰的整个上半身都埋在了砖堆里,鲜红的血从砖堆里流淌出来,将砖垛下面的土地染成了黑色。 钱彩凤,目眦欲裂,顾不上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腕,扑到砖堆上,往下扒砖。 “妈!妈!你坚持住,我这就救你!妈!” 被刚刚那一幕吓呆了的黄绢也被钱彩凤的呼喊声惊醒了过来,赶紧呼喊了起来。 “妈呀!砖垛倒了!快来人救命啊!有人被砖垛砸倒啦!” 一边喊着,黄绢也上前,跟着钱彩凤一起扒砖。 而造成了这一切事故的李兰兰却是怔怔地看着被砖垛埋起来的秦香兰的腿,转身撒腿就跑了。 “和我没关系,是她自己冲过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李兰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事故的现场,慌乱之中,没有发现,自己手上的戒指,正被老太太紧紧地握在手中。 第5章 炮灰?! 砖垛倒了,还砸到了人。 留在厂子里吃饭的人都听见了秦香兰和那热心妇女的呼救声,全都冲了上来。 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吃午饭的蒋廉副厂长听见厂里砖垛倒了,还砸了人,当时就把饭盒打翻了。 “快快快!赶紧送人去医院呐!” 蒋廉一边叫人送伤者去医院,一边和在场的工人了解事情的经过,抽空还交代人赶紧去找厂长李长山。 听工人说,那被砸伤的老太太伤得不轻,说不定还要出人命,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副厂长可做不了主,必须得厂长到场才行啊! 然而,在蒋廉派去的工人到达李长山之前,李长山已经知道厂里砖垛砸到人的情况了。 事情当然是逃回家的李兰兰和他说的。 听见自家闺女连哭带嚎地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李长山呼噜着自己的后脑勺在自家屋地转了好几圈儿。 “行了!别哭了!爸问你,都有谁看见你推人了?” 李兰兰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被爸爸一吼,也不敢哭了,抽抽噎噎地回话。 “就、就钱彩凤那个小贱人!还、还有一个老婆子,好、好像是陈刚他妈,再就没有别人了。其他人来之前,我就跑了。” 紧皱着眉头,李长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伸手抓住了李兰兰的肩膀。 “兰兰,记着,你今天没有去过厂里,今天这事儿,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记住了吗?” 从紧紧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感受到了力量,李兰兰镇定了不少。 重重地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可是爸爸,要是那老太婆真的被砸死了,陈刚他妈和钱彩凤一定会把我说出来的。” 听着李兰兰的担忧,李长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没事儿,爸爸保证,他们不会说出来的!” 这一边,李长山安抚了李兰兰,带着一沓大团结出了门。 另一边,钱家人这边也得到了秦香兰被砖垛砸伤的消息。 钱永兴听见来报信的人说秦香兰被砖垛埋了,血流了一地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砸大腿。 “哎呦!这死婆娘,没事儿往砖厂去干什么?那么多血,卖了多好,现在都白瞎了!” 原本来报信的人看他直拍大腿,还以为他是心疼自家老伴儿,没有想到他心疼的却是老伴儿的血。 鄙夷地看了钱永兴一眼,来人也不多留,转身就走了。 钱永兴赶紧领着钱彩云和钱宏飞往县医院赶。 钱宏利原本也想要跟着一起去的。 他倒不是有多关心老娘,他主要是不想干活儿。 跟着去县医院的话,起码一个下午就不用干活儿了。 只不过他刚刚把手里的锄头扔下,跑到钱永兴的身边,一声“爹”还没有喊出口,就被钱永兴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你跟着去干屁!都去了,今天的工分儿都不要了,咱们全家都喝西北风去啊!滚去干活儿去!” 而就在钱永兴领着钱宏利和钱彩云往县城里去的时候,秦香兰已经被抬进了抢救室。 尽管医生和护士们使尽了浑身解数,可脑袋被砸出了一个大洞的秦香兰,生命指征还是越来越低。 “快快快,快催血库调血过来!” 医生和护士们的心思全都在抢救秦香兰上,没有人注意到,秦香兰刚刚还被血液洇湿了一大片的左衣兜,正逐渐褪去血色。 而那些血液正被静静躺在衣兜里的玉佩吸收了。 原本翠绿的玉佩正逐渐变成血红色。 当整块玉佩彻底变红的时候,秦香兰的心跳也彻底的停止了。 “秦医生,血来了!血来了!” 小护士拿着血瓶,匆忙进入抢救室,却看见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双手是血的医生对着她摆了摆手,语气沉重。 “不用了,救不回来了,通知家属结果吧!” 秦香兰飘在抢救室中,茫然地看着医生和护士们一边收拾器械,一边收拾她。 还不等护士用白床单将她的身体盖住,同样满身是血的钱彩凤脚步踉跄地冲进了抢救室。 看着病床上已经毫无生气的秦香兰,钱彩凤“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扑到了秦香兰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妈!妈!你睁开眼看看我!妈!你别死!我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妈!” 听着小闺女伤心欲绝的哭声,秦香兰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她又死了啊! 只是这一次,她死得还算是值当。 最起码,她救下了她的老七。 只是可惜,她不能看着她的老七长大,不能看着她结婚、生子了。 这么想着,秦香兰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整个人渐渐陷入了混沌之中。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秦香兰最后的想法是,她这一回,怕是真的要去阎王殿报到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阎王爷的时候,她却一屁股摔在了一片柔软的草当中。 “哎呦!我的屁股!” 真实的痛感传进大脑,正准备再一次迎接死亡的秦香兰立马醒过神来,惊叫了一声,从屁股底下摸出了一个金戒指出来。 不待她再叫第二声,一个重物就砸在了她的脑门儿上。 再次“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秦香兰看向了砸中自己的东西。 发现,砸中自己的竟然是一本书。 将书捡起来,秦香兰随手翻了两页。 她不识字,理应是看不懂这书上的内容的。 然而,当她把书翻开,原本不认识的文字忽然就认识了不说,她还一眼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三个字。 正是她的名字“秦香兰”。 看见自己的名字,秦香兰也顾不上屁股和额头的疼痛了,立马盘腿坐在地上,一页一页地翻开了起来。 秦香兰看得很快,那书里的内容像是活的一样,只要她翻页,就会自己往她的脑子里灌。 没一会儿,不到十分钟,一本三四厘米厚的书就被秦香兰给看完了。 【陈向阳得到秦香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冻死的第三天了,这一天原本应该是她出殡的日子。 但是,当他领着一家老小,带着一兜子现金来到西沟村的时候,却发现,秦香兰的儿女们根本就没有给她办葬礼。 他们甚至连棺材都没有给她买,只是用一个编织袋子将她装起来,埋在了西沟村后山的山沟里。 看着眼前的小土包,陈向阳心中满是酸楚。 他还记得,当年就是这个老太太,为了给儿子攒彩礼钱,仗着胆子找到黑市,哆哆嗦嗦地把一枚祖传的玉佩卖给了自己。 当年他只是一时的同情心泛滥,没有想到,那玉佩竟然是一个随身空间。 他也因此彻底地改变了命运。 如今,他已经是国内数得上号的企业家了。 却没有想到,这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老太太竟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带着满心的唏嘘,陈向阳从西沟村离开了。 第二天,他就委托律师,以犯遗弃罪的名义,起诉了秦香兰的六个儿女。 最后秦香兰的所有儿女都为虐待并冻死了自己的母亲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陈向阳在秦香兰的墓前将法院的判决书给烧了。 当天晚上,他就彻底得到了空间之灵的认可,真正地成为了空间的主人,幸福美满地过完了一生。】 脑中不断回忆着书中最后一页文字的内容,秦香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啥意思? 她秦香兰,竟然只是一个话本故事里的炮灰?! 第6章 金手指! 让秦香兰回过神来的,是从她的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噜声。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秦香兰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朝着周围看了看。 想来,她现在所在的这片空间,应该就是书里面说的,她那祖传玉佩里面的随身空间了。 那个话本故事里的主角陈向阳就是得了这个空间,才有了后来的美满生活的。 整片空间差不多有一亩地大小。 除了右边角落里有一个小水洼,剩下的全都是杂草。 望着那小水洼,秦香兰抿了抿唇。 那话本故事是不是真的,她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么想着,秦香兰来到了小水洼旁边,一点一点的走了进去,坐进了小水洼之中。 也就在秦香兰被小水洼里的水包裹住的瞬间,秦香兰只觉失血后一直昏沉的脑袋忽然就清明了两分。 像是整个灵魂都被洗涤了一样。 很快,秦香兰就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了这种舒适的感觉当中。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秦香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传进了耳中,秦香兰才从那种及其舒适的感觉当中清醒了过来。 微皱起眉头,秦香兰睁开眼。 心中已经确定那话本故事里写的是真的,这个空间就是以前神仙居住的地方。 秦香兰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侧着耳朵,继续听着吵闹声。 抢救室外,钱永兴捏着个信封,点头哈腰地送走了李长山。 一转头,看见老七红着眼睛,一副要去找李长山拼命的模样,立马冷下了脸。 “彩凤,你不要闹了!你妈已经走了!你再继续闹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钱宏刚站在钱永兴的身边,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上的信封,跟着附和。 “就是啊老七,咱妈已经没了,那李厂长也答应赔给咱家五百块钱,还有一个正式的工作。你这时候何必非得坚持把他搞下台呢!正好有了这五百块钱,我就能把你五嫂娶进门,你要是胡闹把事情给我搅黄了,看我不揍你!” 钱宏刚的话音才刚落,钱彩云和钱宏飞的声音也陆续地响了起来。 “诶!老五,不对吧!你原来不是说宋家的彩礼是两百块钱嘛?这咋成五百了!再说,这五百块钱和工作是赔给咱妈的,我们都是妈的儿女,都应该有份儿,凭啥都给你啊!这里面至少有一百块钱,得留给我做嫁妆!” “还有我!我将来也得娶媳妇儿呢!要么给我两百块钱留着娶媳妇,要么就把那正式工给我,总不能全都给你吧!” 钱宏刚被兄姐呛声也不怕,梗着脖子回答。 “那不是我昨天去宋家提亲的时候,宋家把彩礼又涨了嘛!所以这五百块钱你们谁也别想动,都得给我娶媳妇!” 钱彩凤听见三个兄姐的话,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们,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在说什么浑话?咱妈可是被李兰兰给害死了!你们不想着给咱妈报仇,就只想着分钱?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想拿了钱息事宁人,我告诉你们,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明天我就去报警!告发李兰兰杀人!” 钱永兴几人被钱彩凤这么一顿质问,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 一个个低下头,不去直视钱彩凤的视线。 钱彩凤这话说得,就差指着她们的鼻子,骂他们是一群无情无义的畜生了。 秦香兰死了,他们当然也难过。 但人既然已经死了,他们又不是能起死回生的大罗神仙。 比起给秦香兰报仇,还是实实在在能拿到手里的钱更重要! 更何况,那可是五百块钱呢! 他们家这么些年,也不就只攒下了七十多块钱。 五百块钱,够他们攒十几二十年呢! 想到这儿,钱永兴又瞪起了眼睛看向钱彩凤。 “你敢?钱彩凤,我告诉你!你妈已经死了!咱们这帮活着的人还比不上一个死人了?你要是懂点儿事儿,就按李厂长说的,把那天的事儿烂在肚子里,你妈就是意外被砸死的。要是你敢把李兰兰给说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听见了没有!” 说着,好像生怕钱彩凤就这么冲出去报警似的,钱永兴还朝着钱彩云他们使了个眼神,让他们控制住钱彩凤。 钱彩云和钱宏刚他们立马会意,一边一个,拉住了钱彩凤的手腕。 “老七,你就听咱爹的话,别胡闹了啊!” “对呀老七!咱家是爹当家,得听爹的话呀!” 见自家老爹和兄姐铁了心要帮着李长山和李兰兰掩盖真相,钱彩凤立马挣扎了起来。 “爹!四姐,五哥,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妈寒心,晚上回来找你们嘛?” 钱永兴见老七被控制住,一边数着手里的大团结,一边淡淡地回了一句。 “呵,你妈要是知道她这条命能给你五哥换个媳妇,还能换一个正式工的名额回来,也会高兴的!别说你妈,就换做是我,我也愿意!” 钱永兴当然只是随口一说。 用老婆的命换五百块钱是合适的,用他自己的,自然是多少钱都不能换的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钱家所有人都十分熟悉,却绝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出现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侧的抢救室内飘了出来。 “好啊!那老娘给你五百块钱,也在你的脑袋上开个洞好不好啊? 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断断续续,像是从地府里飘上来的一样。 听见这声音,钱永兴数钱的动作一顿,浑身汗毛立马就竖起来了。 “歘”的扭过头,他一脸惊恐看向抢救室的门。 同样一脸惊恐的还有钱彩霞和钱宏刚、钱宏飞兄弟。 三个人顾不上继续控制钱彩凤,一个个都和钱永兴一样的表情,惊恐地看向了抢救室的大门。 只有钱彩凤,听见了这声音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 甩开了钱彩云和钱宏刚的手,冲进了抢救室。 一进屋,钱彩凤便看见原本已经被宣告死亡了的秦香兰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满眼怒火地瞪着自己身后门口的方向。 “妈!妈你没死!呜呜呜,太好了!妈,你没死!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妈了呢!呜呜呜!” 跨步扑进了秦香兰的怀中,钱彩凤抱着秦香兰,感受到了她温热的体温,听见了她胸膛里微弱的心跳,终于确认,她妈真的没死,她妈又活过来了! 顿时,心中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钱彩凤大哭起来。 听见钱彩云说秦香兰没死的钱永兴几人进入抢救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钱彩云与秦香兰相互拥抱,钱彩云大哭,而秦香兰苍白着一张脸,声音颤抖着安慰她的画面。 “诈、诈尸了!我、我妈诈尸啦!我妈诈尸啦!” 钱彩云的尖叫声很快引起了医院医护人员的注意。 护士赶紧叫了医生来查看。 正在写秦香兰的抢救报告的秦医生听见护士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一把扔了手里的笔就往抢救室冲。 将钱家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医生和护士们再次给秦香兰做各种的检查。 秦医生更是仔细着对比的各项数据,看向秦香兰的眼神,别提有多狂热了。 事实上,秦香兰要想将身上的伤完全养好,只需要喝一口空间里的灵泉水。 那灵泉水的神奇效果,她的灵魂刚刚可是亲身体验过了。 但是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为了让李兰兰父女付出应有的代价,她的伤可不能好得这么快就是了。 总之,经过医生的再一次抢救,秦香兰终于脱离的生命危险,转移回了病房。 那个时候还没有icu病房的说法。 像是秦香兰这样的重症患者,也就是医生和护士经常查房监护而已。 钱永兴一看医生和护士没一会儿就过来查看一下秦香兰的情况,叫上钱宏飞就走了。 他可没有那个耐心在医院伺候秦香兰。 更何况,秦香兰又活了的事情要是被李厂长知道了,说不定要把那五百块钱给要回去。 他得回去,把钱藏起来。 钱彩云一看钱永兴没叫自己,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留下来照顾秦香兰。 照顾病人可不是什么轻省的活儿,她哪里肯留下。 找了个钱彩凤出去取药的空档,又看秦香兰睡着了,她也溜走了。 等钱彩凤回来,发现病房里只有秦香兰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直接气哭了。 “他们太过分了!” 倒是秦香兰一点儿都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她。 等钱彩凤不哭了,秦香兰赶紧将事情的始末询问了一遍。 “老闺女,和我说说,推你那姑娘叫啥?她为啥推你?” 钱彩凤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李厂长就给了我爹五百块钱,让我们当这事儿是个意外,不去告发李兰兰,我爹就同意了。”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秦香兰面色黑得仿佛滴墨。 忽然,她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第7章 她上辈子就是个糊涂蛋!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上辈子,她的老七是被人给害死的! 枉她还真的以为砖垛的倒塌是一场意外。 竟然也和那群没良心的一样,不仅没有给闺女报仇,还因为得到了一笔不少的抚慰金,对仇人感恩戴德。 她上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蛋啊! 钱彩凤不知道秦香兰心中的悲愤,见老妈自己扇自己,可吓坏了,赶紧扑上前,给她揉脸。 “妈,你这是干啥呀?” 秦香兰看着眼前的老闺女,眼中满是疼惜。 “彩凤,都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 钱彩凤听见秦香兰的话,满脑袋问号。 “妈,你有啥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遭这么大罪。” 老闺女的懂事,让秦香兰更加的心疼。 母女俩又拥抱了半天,情绪才终于稳定了下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钱彩凤的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从出事儿到现在,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她中午还就只吃了两个小土豆,也确实是该饿了。 这个时候可没有24小时营业的超市,钱彩凤要么饿着,等明天早晨医院食堂开门了和早餐一起吃,要么只能回家现做。 她是想忍一忍,挺到明天早晨,秦香兰却让她马上就回家。 钱彩凤一听老妈让她回家,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秦香兰抓着她的手,“老闺女,让你回去,不是光让你吃饭,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你得帮妈去做。” 将钱彩凤拉到了身边,秦香兰交代了一阵。 钱彩凤听着妈妈的安排,表情一变再变。 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朝着秦香兰重重点了点头。 “妈,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你交代的事情做好。只是我走了,没有人照顾你怎么办呢?” 秦香兰朝着她笑了笑,朝着病房门口扬了扬下巴。 “医生和护士一会儿就来一趟,我要是有需要,就找他们帮忙,没啥事儿!倒是家里,你要是回去晚了,怕是我的卖命钱,就要被那群白眼儿狼给祸祸没了!” 想想自家老妈说的也有道理,钱彩凤放下手里的药,也离开了病房。 等病房里只剩下秦香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秦香兰立马闭上了眼睛。 表面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实际上她的神识已经进入了空间当中。 一进入空间,秦香兰身上的伤痛就全部消失了。 叉腰看着眼前茂盛的草地,秦香兰充满了干劲。 今天晚上,她至少得将一半儿土地上的草给拔了才行! 这空间,她得尽快利用起来呀! 有了灵泉水的辅助,秦香兰完全不知疲倦。 一整个晚上,库库就是干。 当她将规划清理的土地上的最后一颗草拔出来,便隐约听见了护士查房的声音。 将所有杂草放在了一旁堆好,秦香兰来到水洼边,捧起来一捧水喝了一口。 水一入口,她立马感觉神清气爽,随后,便控制神识出了空间。 原本,秦香兰以为自己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来查房的医生或者是护士。 却没有想到,她一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蓝色的中山装,拎着果篮那只手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块手表,脚上穿着半新的皮鞋,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体面。 一看就不是秦香兰这样的老农民能认识的大人物。 甚至都不像是他们这个小县城里能出现的人。 乍一看,像是从省城来的大领导一样。 只是,“大领导”的身后还站着两个高大壮硕,穿着工装,面容凶狠的男人。 破坏了他身上表现出来的和善。 秦香兰在打量李长山的时候,李长山也在打量她。 原本李长山听说秦香兰没死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儿高兴。 毕竟,如果人没死,他能省不少事儿。 他昨天已经见过钱家人了。 在他看来,那钱家人就是一家子目光短浅的下贱泥腿子。 稍加威逼利诱一下,这事情就能解决。 这秦香兰也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想必也是如此。 可是,当他亲眼看见秦香兰,尤其是被秦香兰直直地注视着的时候,他就改变了想法。 他蓦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小老太太,并不好打发。 脸上扬起一抹关心的笑容,李长山带着那两个壮汉走进了病房。 其中一个壮汉进门后还关上了病房的门。 “哎呀,秦大姐,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红星砖厂的厂长李长山,你叫我长山或者李老弟都行。作为厂长,对于秦大姐在砖厂发生的意外,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一听说大姐醒了,我马上就买了个果篮过来,大姐可千万不要嫌弃。” 说着,李长山将手里的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一脸愧疚的样子。 然而,秦香兰听着他的话,却微微挑了挑眉毛。 “意外?李厂长没被砸破脑袋,咋也糊涂了呢?我明明是为了救我闺女才被砖垛砸破脑袋的!说起来,李厂长是得给我一个说法,你们厂的李兰兰故意把我闺女往砖垛上推,分明就是想砸死我闺女啊!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我闺女说不定就没了。李兰兰这行为,可是杀人啊!” 李长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弯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地落了下来,又继续向下撇,目光冷冷地看着秦香兰。 “秦大姐,我看你是被砖垛砸了脑袋,出现幻觉了。李兰兰同志当天请了病假,都没有出现在砖厂,怎么可能是她推的人呢?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砖垛才被砸伤的,砖厂好几个工人都能作证呢!” 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李长山给身后的工人使了个眼色。 站在他左边的男人看见了他的眼神,立马站出来,朝着秦香兰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句。 “对!我当时就在现场,我都看见你是自己摔倒的,你可别想颠倒黑白,讹我们厂的钱!” 另一个男人也黑着脸开口。 “就是!老太太,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由得你讹诈?我可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的,就管好自己的嘴巴,要不然,哼哼······” 男人没有把话说完呢,只是嘴角的冷笑越发的明显了。 不仅如此,他还朝着秦香兰扬了扬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等那男人耍够威风,李长山才假模假式地朝着二人挥了挥手。 “大牛、二狗,别吓着大姐,秦大姐是个明白人,毕竟五百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正式职工的名额也不好弄呢,秦大姐照顾一大家子也不容易,绝对不会做糊涂事儿的,对吧?” 原本没有砸死人,李长山是想要回来三百块钱的,那个正式工作的名额他也不想给了。 只是看着难缠的秦香兰,他就改变了主意,想着要是这老太太识相,他就当打发叫花子,给自己和闺女积福了。 要是一般没有见过世面的农村老太太,或者是上一世的秦香兰。 还真就被李长山整的这一出给糊弄住了。 可如今的秦香兰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她生死都经历过两遭了,又哪里会被李长山这小小的威逼利诱给糊弄呢。 连看都没看李长山身后的两人,秦香兰伸手进枕头底下,从空间里拿出了那枚金戒指出来,在李长山面前晃了晃。 “李厂长说李兰兰当天请了病假,没有出现在砖厂。那我就奇怪了,既然她没有出现在砖厂,那她这全县就一枚的金戒指是怎么出现在事发现场的呀?莫不是这戒指长了腿儿,能自己从李兰兰的手上,跑到砖厂去吧?” 第8章 杀人偿命! 看见秦香兰手上的戒指,李长山再也维持不住脸上虚假的笑容了。 脸色阴沉得如同墨水,李长山目光阴冷地看向秦香兰。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秦大姐”都不叫了,秦香兰看出来,他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 收起了那金戒指,秦香兰也冷下了脸。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然是要将杀人犯绳之以法了!” 上辈子李兰兰害死了她的老七,还有脸假惺惺地到她面前慰问。 这辈子,她非得让那个恶毒的女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很显然,这一场谈判以失败告终了。 李长山见秦香兰是铁了心的不想善罢甘休,冷笑了一声。 “呵,既然你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把谁给送进去!” 撂下一句狠话,李长山甩手就带着两个壮汉离开了。 看着李长山离去的背影,秦香兰也冷笑了一声,翻手又将金戒指收回了空间之中。 这可是指控李兰兰故意伤人的证据,一会儿彩凤报案的时候还得带着呢,可不能让人给摸走了。 李长山离开没多久,钱彩凤就来了。 过来的时候,钱彩凤一直死死捂着自己的衣服口袋,时不时还晃着脑袋,左右张望。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衣兜里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 “老七,你蹑手蹑脚干啥呢?赶紧进来呀!” 听着老妈的召唤,钱彩凤依旧略微佝偻着腰,手捂着自己衣服的口袋,进入了病房。 转身将病房的门给关上,这才快步来到了秦香兰的身边。 往病房门口的方向望了望,等确定附近确实没有旁人的时候,钱彩凤赶紧把手伸进一直紧紧捂着的衣服兜里,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出来,一把塞到了秦香兰的手里。 然后,钱彩凤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 “妈,我把你告诉我的那几个地方全都摸了一遍,所有的钱和票都让我拿来了。你快看看数对不对?” 秦香兰也记不清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家具体有多少的钱和票了。 但他们家藏钱的地方也就那几个,钱永兴喜欢藏钱的地方她也和老七说了,应该是全都在这儿了才是。 数了数,钱加一块儿有六百来块钱,少了五十多块钱,可能是被钱永兴给拿走了。 钱下面是各种票,有一小沓,主要是粗粮粮票,油票有四五张,布票只有两张一共四尺,而像是自行车票这样的工业品票那是一张都没有的。 抽了两斤的粮票和两块钱出来,秦香兰将票和钱递给钱彩凤。 “老七,医院食堂应该开门了,你去买十个肉包子回来,要是有粥,再打两碗粥。快去快回,妈饿了。” 得了秦香兰的吩咐,钱彩凤却是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数出了一块钱,又塞回到了秦香兰的手里。 “妈,不用这么多钱,我不吃肉包子,我吃两个窝窝头就行,省点儿钱给我五哥攒彩礼吧,省得他老是作你。” 说着,钱彩凤转身就要走。 然而她刚刚转过身,就被秦香兰抓住了手腕。 一把将钱彩凤拉了回来,秦香兰硬是将那一块钱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里。 “吃什么窝窝头!就吃肉包子!你五哥娶媳妇是给自己娶的,又不是给我娶的,彩礼他自己想办法去,用不着从咱们娘儿俩的嘴里省!” 上辈子自己年轻的时候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那群白眼儿狼,啥好东西都没吃过。 等到她老了,吃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紧缺了,但她的牙也掉没了。 别说那群丧良心的不给她吃,就算是给她吃,她也吃不了了。 这辈子她可不要再犯傻,无条件地对人好。 想从她手里那东西,必须拿出同等的价值来换才行! 换也得看她的心情! 钱彩凤确实是格外的懂事,但是她又不傻,能吃肉,她也不爱吃窝窝头啊! 在秦香兰的坚持下,她还是拿上了钱,去食堂买了十个大肉包子和两碗粥回来。 钱彩凤拎着一大兜肉包子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好给秦香兰量好了血压离开。 一边往下撸衣服袖子,秦香兰一边看向钱彩云,“哎呀,回来得正好,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时候用的农药和饲料少,还是自己这身体太长时间没吃过荤腥,秦香兰吃着医院食堂的大肉包子,觉得格外的香。 只用了三口,就吃完了一个大肉包子。 一个大包子进了肚,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好像刚刚的那个包子没吃过一样。 秦香兰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灵泉水对她的作用,已经从灵魂外溢到了肉体了。 伸手拿过第二个包子,秦香兰抬头却发现钱彩凤手里的包子连一半儿都没吃完呢。 秦香兰一想就知道,她是舍不得吃呢。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秦香兰直接伸手,将钱彩凤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都塞进了她的嘴里。 “快吃!磨磨蹭蹭的,一会儿都凉了!十个包子咱俩一人五个,全吃了啊!” 冷不丁被塞了一嘴包子,钱彩凤有点儿被呛着了。 可是满嘴的肉她又舍不得吐,只能赶紧嚼,一边嚼一边睁圆了眼睛朝着秦香兰摆手。 “妈,五个包子我吃不了,我吃两个就行,剩下的留着我晚上吃。” 听着钱彩凤含含糊糊的话,秦香兰没搭理她。 见她嘴巴里的食物咽得差不多了,又把手里的包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现在天儿都这么热了,这包子留到晚上还不臭了,到时候都得扔喽!” 这傻丫头,现在不吃到肚子里,一会儿钱家的那群白眼儿狼发现钱没了,找过来,闻见包子味儿,那她可就一口都吃不上了! 一听包子吃不完就得扔了,钱彩凤可心疼了,也不假装吃不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么好吃的肉包子,八分钱一个呢,可不能就白白地扔了。 钱彩凤到底比秦香兰年轻,放开了吃,吃得就很快。 秦香兰才吃了四个的时候,她已经把五个包子全吃完了,一碗粥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见闺女把包子都吃完了,秦香兰正准备将那金戒指给她,让她去派出所报警,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原本秦香兰还以为来人会是钱家人,赶紧又将金戒指放回了空间。 但转念一想,钱家人可没有进门前先敲门的素质。 果然,房门打开,进来的不是钱家人。 但也不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而是三个秦香兰不认识的男人。 先进门的是两个穿着军绿色制服,头戴解放帽的警察同志。 看见警察进门,秦香兰一愣。 她们还没去报警,警察怎么就来了呢? 见到是警察进门,钱彩凤慌乱地站起身,紧张地站到了秦香兰的身边。 两个警察,年龄大一点儿,看着能有三十多岁。 另一个年龄小一点儿,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秦香兰瞧着,那小警察和钱宏利的年岁差不多。 两个人身后则跟着一个穿着工装的年轻男人。 秦香兰注意到,钱彩凤看见最后进来的那人时,眼神当中带着明显的厌恶。 一进门,中年男警察就先耸了耸鼻子,瞟了一眼秦香兰手里的肉包子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才将视线转向钱彩凤的脸,直勾勾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被男警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这让原本见了警察就十分紧张的钱彩凤更加的紧张了,忍不住又往秦香兰的身边躲了躲。 原本对于警察,秦香兰还是和尊重的,看着两个警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但是,看着那中年警察眼睛直勾勾往自己老闺女身上瞄,她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两分。 皱了皱眉头,秦香兰放下手里的包子,伸手握住钱彩凤的手,轻轻拍了拍,这才转头看向那两个警察。 “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后面进来的小警察听见秦香兰的问话,正准备回答,那中年警察就先开口了。 只是他却不是对着秦香兰说话,而是看向了钱彩凤,语气相当的冷硬。 “你就是钱彩凤啊?有人报案,说你偷了人家的金戒指,你现在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9章 贼喊捉贼! 说着,那中年警察二话不说,上前两步就去拉钱彩凤的胳膊。 这可把钱彩凤给吓坏了。 “警、警察同志,我、我没偷金戒指,我、我是好人!” 一边慌乱地解释,钱彩凤一边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中年男警察的手里抽出来。 别看钱彩凤长得瘦小,但是她常年干力气活儿,身上的劲儿可不小。 一下就挣开了那中年男警察的手,然后她一边把手往自己的后背藏,一边往秦香兰的身后躲。 “我没有偷什么金戒指!不是我!” 见钱彩凤反抗的剧烈,那个穿着工装的男人也撸着袖子上前帮那个中年警察的忙。 “钱彩凤!你就别狡辩了!你就是偷了我给兰兰买的金戒指!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听见孙武的话,钱彩凤气得双眼通红,“孙武!你含血喷人!我没偷,你们不能冤枉我!” 那中年警察也是没有想到钱彩凤敢反抗,当即便瞪圆了眼睛。 “嘿,你不是小偷你躲什么?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少废话,赶紧跟我回派出所,好好交代交代你的问题!” 说着,那中年警察竟然还拿出了一副手铐出来。 两个人三言两语之间,就直接将小偷的屎盆子扣在了钱彩凤的头上了。 到了这个时候,秦香兰要是还没看出来这中年警察不对劲,她就白活了两辈子了。 一不展示证件,二不取证调查,来了直接就抓人,哪有正经警察是这样办案的啊! 还有那个孙武,不就是李兰兰的未婚夫嘛! 这李长山不愧是做厂长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啊! 前脚刚从她这儿离开,后脚就给她整了出釜底抽薪! 报警说老七偷了李兰兰的金戒指。 如此一来,她就不能拿那金戒指作为李兰兰害人的证据了。 因为一拿出来,这就是赃物,是钱彩凤偷窃的罪证。 整不好李兰兰啥事儿没有,老七就先进去了。 不得不说,李长山这招挺高。 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说,还有孙武这个目击“证人”完善证据链。 如果再能从她这里找到“罪证”,也就是那个金戒指,最后再加上那个明显被李长山收买了中年警察从中间暗箱操作一下。 钱彩凤偷戒指这事儿,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呀! 脑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秦香兰知道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劳什子警察把老七带走了。 要是人真被他给带走了,再想捞出来可就难了! 屈打成招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可不少见。 就在秦香兰思考对策的这个档口,孙武已经再一次抓住了钱彩凤的胳膊,那中年警察则拿着手铐,准备往钱彩凤的手腕上拷呢。 三个人拉扯之间,只听“呲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响声传来,钱彩凤原本就补丁叠补丁的外套彻底变成了坎肩儿。 两条白生生的手臂露了出来,晃得孙武和那中年警察的眼睛都直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秦香兰“嗖”一下从病床上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啪”一声,重重地给了孙武一个大脖溜子。 将孙武一巴掌扇到旁边的病床上之后,又伸手抽在了中年警察的手背上,将他的手铐给打掉了。 那男警察被打得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秦香兰干脆冲下床,高高扬起手臂,抡圆了胳膊,对着爬起来的孙武和他就是一顿大耳刮子。 “什么浑蛋玩意儿!还敢冒充警察到医院来耍流氓!正直的革命干警也是你们这帮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能冒充的?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们这些臭流氓!” 秦香兰这顿巴掌可比刚刚用力多了。 “啪啪啪”一声接一声的清脆响声之后,那男警察的帽子都飞出去了。 孙武更是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两圈儿之后,跌跌撞撞撞在了旁边的病床上,又摔到了地上。 那年轻的小警察可能也头一次见识这样的阵仗。 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太太,竟然将两个大老爷们给干翻了! 场面太震撼,小警察一时像是被吓傻了似的,瞪圆了眼睛。 看看叉着腰站在病床上的气得面红耳赤的秦香兰,又低头看看趴在地上像个大虫子似的顾涌的孙武和懵逼的同事,好半天才憋住,没有笑出声来。 这个朱大志平时在单位就一直仗着自己资历老,上面又有关系,对着他们这群新来的实习警察指手画脚,舞舞喧。 这回天降天使大婶,也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恶气了。 另一边,钱彩凤看着大发神威的老妈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家穷,以前她妈总是告诉他们,不要和人家起冲突。 因为一旦动了手,不管是挨打还是打了人,医药费他们家都花不起。 所以,以前,就算是人家指着她们的鼻子骂,她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这一次,她妈咋完全像变了个人啊? 而且,她妈啥时候战斗力这么惊人了? 秦香兰没有看见自家老闺女看自己的时候眼中崇拜的小星星。 此时的她就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炸着翅膀挡在自己的崽面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崽。 “狗东西!你们再敢动我闺女一下试试,你看老娘不打爆你们的狗头!” 等秦香兰又狠狠骂了好几句,那小警察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走上前来。 一边朝着秦香兰解释,一边去扶趴在地上的中年警察。 “婶子,你消消气,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人民警察,怎么会对人民群众动手动脚呢?我们只是想要请钱彩凤同志回去,配合调查一下而已。是我同事破案心切,有些着急了,我替我同事给您和钱彩凤同志道个歉,对不住了啊!” 小警察的态度还是挺好的,但那中年警察听见那小警察竟然对着秦香兰说软乎话却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站起身,中年警察肿着半边脸,一把挥开了扶着自己的小警察。 “滚你妈的!你他妈算老几?老子用得着你替我道歉!妈的死老太婆,你敢袭警,老子今天非得抓你蹲笆篱子不可!” 吼叫着,朱大志恶狠狠地瞪着病床上的秦香兰,挥拳就朝着秦香兰打了过去。 郑康听朱大志骂自己,眼神冷了一瞬,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将自己的拳头给挥出去。 也不再拦着他了,退到了一边儿,准备看戏。 那小老太太战斗力惊人,怎么看吃亏的都不是她。 朱大志这脑袋里全都是大粪的傻逼玩意儿,他就欠凑! 他们这屋闹出来的动静儿不小,很快就吸引了护士们和其他病房内病人和家属的注意。 不少人都跑过来围观,对着朱大志、孙武和秦香兰几人指指点点。 负责秦香兰的护士也赶紧过来查看。 一开门就看见人高马大的警察对着昨天他们才刚刚抢救回来的病人挥拳头,立马尖叫了起来。 “住手!你要干什么?” 在小护士的尖叫声中,秦香兰反应迅速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朱大志的拳头擦着秦香兰的头皮挥了过去。 而秦香兰看见小护士,却忽然两眼一翻,“嘭”一下就倒在了病床上,抱着自己的脑袋,哼哼唧唧的叫唤了起来。 “哎呦,我的头啊!我的头好疼啊!警察打人啦!我的头好疼啊!” 自己的拳头打没打着人,朱大志还是知道的。 这死老太婆明显就是装的,她刚刚躲避的动作分明又快又准! 她分明就是想要诬赖自己。 朱大志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指着秦香兰还要上前。 “死老太婆,老子拳头就擦着点儿你的头皮!你装什么装?你这分明就是讹诈!果然什么妈养什么闺女,你和你闺女都是人民的害虫!” 那小护士可不管朱大志给秦香兰母女俩扣了什么帽子。 只是一听那中年警察说打到了秦香兰的头,再一听秦香兰喊头疼,小护士立马就急了。 这患者可是秦医生和院长都特意交代过,一定要好好照顾的重点观察对象。 毕竟,这可是一个已经宣告死亡,却又被他们医院给救活回来的人。 对他们医院可有着重大的意义。 那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呀! 一边呼喊着同事们来帮忙,那小护士两步就跨到了秦香兰的病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朱大志三人,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再靠近秦香兰母女二人。 没一会儿,医院的领导和秦医生也都跑过来了。 仔细地查看了两个警察的证件,这才没有再报一次警。 秦医生将朱大志和郑康的工作证还给两人,冷着脸,语气不满。 “就算是警察同志要办案,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吧!不能殴打重伤患者啊!这人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万一出了事情,谁付责任?” 原本朱大志被秦香兰大巴掌一顿呼就憋气,此时听见秦医生的话,更生气了。 “什么重伤患者,你见过出手这么利索的重伤患者啊?再说,对付她们这样敢偷人东西的社会渣滓,就应该毫不留情,毫不手软!哪怕是医生,也得配合我们公安工作!你们现在就应该立刻协助我们,抓捕罪犯秦香兰和钱彩凤!” 第10章 你们就欠打! 钱永兴带着一家老小到达病房外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婆子的病房外面围满了人。 刚想让老大钱宏胜去问问怎么回事儿,他就听见病房里传出来这么一句,当即就傻眼了。 啥玩意儿? 秦香兰不光偷家里的钱,还把外人的钱也偷了? 心里暗骂着秦香兰,钱永兴扒开了人群,领着儿女和媳妇们冲进了病房。 指着秦香兰,钱永兴就是一顿怒骂。 “秦香兰!老七!你们偷拿家里的钱还不够,还敢偷别人的东西了?个败家娘们儿,偷了人家什么东西,还不赶紧还给人家,争取宽大处理!非得被抓去蹲了笆篱子才得劲儿是不是!” 跟在钱永兴身后的钱宏胜也黑沉着脸,看着秦香兰和钱彩凤。 “妈,你老糊涂了?拿了人家什么东西,你赶紧拿出来!” 在他眼里,秦香兰的心眼儿都偏到姥姥家去了。 为了给老五凑彩礼,真去偷人家的东西也说不定。 所以,哪怕林秀英一直在他身后拉他的袖子,他还是站在了钱永兴一边。 而钱宏利和赵风芝则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钱彩云却急得红了眼睛。 她可不是因为担心秦香兰和钱彩凤被抓才着急。 她是担心,要是自己的妈和妹妹因为偷东西被抓了,那她们家的名声不就臭了。 那周知青肯定不会娶她这个劳改犯家属了! 这么想着,钱彩云也走上前,带着哭腔对秦香兰说。 “妈,小妹,你们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别再丢人现眼了!” 钱宏刚和钱彩云的想法差不多,也跟着附和。 “就是啊妈,佳怡都快要答应和我结婚了,你现在整这出,不是诚心想要搅黄我们嘛!你咋还越老越回旋了呢!” 原本看人高马大的警察对着秦香兰和钱彩凤两个柔弱的女人拳脚相向,围观的众人和医护人员都是向着她们二人的。 然而,当钱家人出现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出来以后,很多人看向前秦香兰和钱彩凤的眼神都从同情变成了怀疑。 “咋回事儿?这老太太和那小姑娘真是小偷啊?” “你没听见?那老太太把家里的钱都偷了,说不定真是惯偷呢!” “看着也不像啊!”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呗!原本还觉着那两个警察太过分呢,现在看来,还是动手太轻了!” 朱大志和孙武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偷偷对视了一眼。 随后朱大志又昂起了下巴,瞪向秦香兰。 “好啊!原来你们还偷自己家里的钱,看来你们是惯偷!秦香兰,钱彩凤,我再次警告你们,赶紧交出赃物,老实和我们回派出所交代问题,要是再敢反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医生还是不太想让秦香兰就这么离开医院,秦香兰昨天伤得有多重,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人真的被带走了,说不定就没了。 先不说秦香兰和钱彩凤到底是不是小偷。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俩真是小偷,也罪不至死啊!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秦香兰自己就先动了。 只见刚刚还抱着脑袋,虚弱的喊疼的小老太太“噌”一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 两步走到了钱家人的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臂就照着刚刚说话的钱宏胜、钱彩云和钱宏刚的脸上各甩了一巴掌。 “啪啪啪”的脆响连响了三声。 可见那巴掌的力度,和刚刚打朱大志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了。 三个人捂着快速肿起来的脸颊,全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秦香兰。 “你!你疯啦!你自己做了丑事,干啥打我!” 钱宏刚没忍住吼叫了出来,倒是钱宏胜和钱彩云没敢吱声。 原本正要往钱永兴面前去的秦香兰听见五儿子的话,脚步一顿,回身又扬起了巴掌,“啪”一声,给他另外一张脸也抽了一巴掌。 “丧良心的王八犊子!老娘生你们养你们,谁教你们这么和老娘大呼小叫?外人往老娘头上扣屎盆子,你们这群做儿女的不知道帮老娘申冤,反倒帮忙一起倒屎!打你们咋滴啦,你们就欠打!” 秦香兰原本是想着先解决了李兰兰,帮老七报了仇,再回家慢慢的拾掇他们。 奈何这一个个的白眼儿狼非得逼着她现在发飙。 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什么委曲求全!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都是放屁!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这种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的事情,她秦香兰以后再也不干了! 有气她非得当场就发了不可! 这一回,钱宏胜几个人是谁都不敢再吱声了。 他们的妈连平时最宠的老五都打了,看来这一回是真急了。 就连钱永兴,都抿着嘴往后退,不敢吭声。 倒是朱大志,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指着秦香兰大喊大叫。 “大伙儿看看!我就说这老不死的是装的!你们看她打人多有劲儿!你们看看!” 秦香兰打了儿女一顿,气也顺了不少。 听见朱大志的话,翻了个白眼儿。 “这位警察同志,你也别说别的,我就问你,你说我闺女偷了李兰兰的金戒指,有证据吗?你要抓人,有逮捕证吗?” 朱大志手上自然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李长山刚刚才让人来通知他,让他医院一上班儿就来抓人,他哪有时间收集证据,整什么逮捕证。 不过,等他把人抓回去,这证据自然就有了。 至于逮捕令什么的,反正犯罪事实都清楚了,逮捕令也可以后补的嘛! 而且,李长山可是信誓旦旦和他保证,那金戒指就在这老太太的手上,他只要搜,一定能搜出来。 想到这儿,朱大志定了定心神,又扬起下巴点了点孙武。 “证据现在是没有,但是我有证人!就是他!他可说他亲眼看见钱彩凤偷戒指了!” 闻言,秦香兰冷笑了一声,瞟了孙武一眼,缓缓开口。 “呦,原来随便一个人说的话,不用验证就能当证据啊?那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你打我的头了,我要告你故意杀人,是不是只要在场的人给我作证,就能判你枪毙啊!” 朱大志被秦香兰噎得一哽,赶紧换了个思路。 “你家里人也说你偷了家里的钱,这也是证据!” 这一回,秦香兰连眼神都没给他,“原来我拿我自己家里的钱叫偷啊?那大家伙儿都是小偷了呗?” 见朱大志吭哧瘪肚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完全不正面回答秦香兰的问题,众人哪还有不明白。 这警察根本就没有证据和逮捕证。 众人纷纷对着朱大志指指点点。 接连吃瘪,再听见周围人的议论,朱大志气得已经口不择言了。 “还有你们吃的肉包子也是证据!就你们这样的乡下泥腿子,哪来的钱吃肉包子?一定是你们偷了别人的钱,才有钱买包子的。” 秦香兰这回是真的乐了。 这李长山是找了个什么蠢货过来呀! “呵,乡下泥腿子咋啦?乡下泥腿子不能吃肉包子了?贫下中农最光荣!咋?你还敢看不起我们贫下中农了?” 这话,朱大志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接,吭哧了半天都,脸憋得跟猪肝儿似的,半晌才憋出一句。 “哼!行!想要捉贼捉赃是吧?有种你就让我搜!只要你让我搜,我就不信我搜不出赃物来!” 第11章 捉贼捉赃! 说完了这话,朱大志就一脸嚣张地看向了秦香兰。 他以为他提出搜查,秦香兰一定会害怕,会找各种理由胡搅蛮缠,阻拦自己的搜查。 然而,秦香兰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害怕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反抗和阻拦的动作。 秦香兰只是表情淡定的朝着他挑了挑眉毛。 “想搜我?行啊!你要是搜出来了,我们娘儿俩啥也不说跟你回派出所,该咋判就咋判,我们认罪伏法!可要是你搜不出来该咋说?我们老百姓就白白让你这穿官皮的给欺负了不成?” 从朱大志骂秦香兰是低贱的泥腿子开始,围观群众就对朱大志嚣张的做派不满了。 此时对秦香兰的说法也都很是认同。 有热心肠的就跟着开口了。 “就是啊!这大妹子一看就是咱们贫下中农的先进分子,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随便冤枉我们小老百姓吧!” “对!要是搜不出证据,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位警察同志,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呢!你要真是冤枉了人家,也得给个说法吧?” ······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朱大志给架了起来,非逼着他给一个说法,不能他说搜查就搜查了。 可能是被众人的言语给气着了,也可能是出于对李长山的信任。 总之,朱大志脑袋一热,直接大手一挥,吼了一声。 “行!要是今天我搜不出赃物,老子就自己扒了身上这身皮,这总行了吧?!” 这年头,有一个“铁饭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朱大志拿手里的“铁饭碗”作保,众人也能接受了。 撸起两只衣服袖子,朱大志冷哼一声,原本是想一把将钱彩凤给掀开的。 可刚刚伸手,就被秦香兰冷冷地瞥了一眼。 朱大志伸出去的手立马调转了方向,去拽病床上的被子。 死老婆子,等老子搜出那金戒指,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不敢再对秦香兰和钱彩凤动手动脚,朱大志只能在心里咒骂秦香兰出气。 因为钱香兰“诈尸”的事情,医院给她安排的是单人间。 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整间屋子翻一遍,也得个十几二十分钟。 开始的时候,朱大志是很有信心的。 但是,当他将最有可能藏东西的病床和床头柜都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番,却依旧没有找到那枚全县城只有一枚的金戒指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再一次将病床上的被褥都抖了一遍,又把床单都拆下来抖了一遍。 除了灰尘啥都没发现,朱大志又趴在地上,将整个病房的地上都检查了一遍之后,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气喘吁吁地站起了身,黄豆粒大小的汗珠逐渐从朱大志的额头上流下。 汗珠流进了眼睛里,刺得朱大志的眼睛生疼。 然而,他却顾不上擦汗,瞪着通红的双眼,依旧不放弃地扫视着病房。 企图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看见一抹亮眼的金色。 可惜,哪怕他的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秦香兰靠在病床边,双手抱胸看朱大志差不多将整个病房翻了个底朝天了,冷笑了一声。 呵,戒指在空间里,他要是能找着就出鬼了! “这头、这位朱同志,你就差把病房的墙皮戗下来了,怎么样?找到赃物了吗?” 原本因为上蹿下跳的折腾,朱大志的脸就一片通红,现在听了秦香兰的询问,他整张脸立马更红了。 问问问!问个屁! 找没找到的,死老太婆你那眉毛下面的是俩窟窿不成?不会自己用眼睛还看不见吗? 当然,朱大志还是只敢在心里骂秦香兰罢了。 朱大志不吱声,看热闹的群众却帮他回答了。 “这位警察同志都翻了好几遍了,哪有什么金戒指啊!警察同志,你冤枉这个大姐了嘞!” “哎呦,幸亏这大姐是个硬气的,要是稀里糊涂给这警察给抓走了,岂不是要被冤枉死了!” “嘿,这位同志,你刚刚可是说了,要是搜不出赃物,可是要自己脱衣服的,现在咋个说?得给大伙儿一个说法吧?” ······ 听着围观群众们对自己的指责和质问,朱大志的脸色又由黑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又变成了黑色。 转身瞪向质问自己的一个老大爷,朱大志眼睛瞪得都快要从眼眶里冲出来了。 “说个屁法!老子是警察!老子搜查证据用给你们说法,你们算个屁!” 朱大志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说话已经完全不经过大脑了。 而旁边的郑康听见了他的话之后,眼神立马冷了下来。 这蠢货,简直就是人民警察中的败类! 这样的人,就是警察队伍里的害群之马! 郑康冷冷地看着朱大志的背影,而朱大志顿时感到自己后心一凉。 真是邪了门儿了,难道真是李长山那老小子坑我? 心里蓦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朱大志只想早点逃离这个让他丢尽了脸的地方。 朱大志想要就这么走了,就当没有之前自己拿身上的皮作保证的事情。 其实围观的群众们也没有人真的觉得,他会因为搜不到证据就不要工作了。 只要他态度好一点儿,主动和苦主承认个错误,低个头,谁也不能非得较真的让他下不来台。 然而,他明明啥也没搜出来,却还一副嚣张跋扈的做派。 这就让围观的群众们十分的气愤了。 众人纷纷堵在了病房的门口,不让朱大志走,非得让他给个说法不可。 这可让朱大志更加愤怒了。 “滚开!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要袭警不成?信不信老子将你们都抓起来!赶紧滚!” 朱大志想要暴力恐吓,让人群让开。 哪知道,他的态度越是嚣张,围观群众们的怒火也越盛,根本就不害怕他的恐吓。 “不能让他走了!让他履行自己的承诺!” “对!必须让他给出一个说法!” “就是!说话不算话,自己拉出来的屎,你还能自己吃回去了?” ······ 围观的人群中也不都是文化人,还有不少说话不怎么讲究的老乡。 但老乡话糙理不糙啊! 眼瞅着群情激奋,朱大志却依旧瞪着眼睛,梗着脖子,不愿服软,秦香兰眼中的冷意更甚。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秦香兰轻声嘀咕了这么一句,引得钱彩凤和郑康都回头看向了她。 郑康的眼中都包含着诧异。 没有想到,这个一身朴素的农村老太太,还能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来。 秦香兰感受到两人的眼神愣了一下,看向自家老闺女。 “咋了?看我干啥?我脸上蹭上灰了?” 说着,秦香兰还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 钱彩凤赶紧摇摇头,“没脏,我就是感觉妈你说话,嗯······有水平!” 钱彩凤原本是想说秦香兰现在说话,好像她以前的语文老师似的。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话现在可不兴说,弄不好要惹大麻烦的。 秦香兰被自己老闺女夸得高兴了,嘴角翘了起来。 刚想说话,旁边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哼!啥有水平,还不就是猪鼻子插大葱!你赶紧差不多的了,别跟个花大姐似的在这嘚瑟了,人家到底是警察,要是真把人家得罪狠了,给家里惹了大麻烦,到时候哭你都找不着调!” 第12章 爽的时候你咋不想着有今天? 就这专门在人兴头上泼凉水的废话,秦香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钱永兴那个货说的。 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秦香兰转身,双眼直直地看着那个耗子扛枪,只知道窝里横的东西。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你那坑给闭上!” 秦香兰的眼神很淡,语气也很淡。 但就是这淡淡的眼神,和淡淡的话语,立马让钱永兴和想要见缝插针说两句的钱宏胜几人都闭上了嘴巴。 他们可不想再挨秦香兰的嘴巴子了。 真疼啊! 几人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另一边,围观群众们的情绪又升高了一节。 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完全没有被自己给恐吓住,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撸胳膊挽袖子,真的要和自己动手了,朱大志终于知道害怕了。 “好好好!不就自己扒了这身皮嘛!我脱还不行!” 说着,朱大志干脆直接把自己的外套和裤子都给脱了下来。 大夏天的,谁也不会穿两层衣服。 外面的警察制服一脱,朱大志白花花的肉和红色的大裤衩子就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脸皮薄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不敢看了。 大爷和大娘们却是不管不顾,对着他指指点点。 “呦!这吃公家饭就是好啊!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呢,这白白胖胖的,真对得起这同志的姓嗷!” 朱大志就是脸皮再厚,被这么调侃也待不下去了。 在众人的嬉笑起哄声中,抱着自己的制服,慌忙跑出了病房。 郑康朝着秦香兰再次道了歉,赶紧追着朱大志跑了。 而那孙武,早就在朱大志第一次将病房翻个遍的时候,就藏在人堆里了。 后来见朱大志下不来台,生怕朱大志又想起他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朱大志身上的时候,找机会跑了。 看着朱大志狼狈地离开的背影,听着不断地从病房走廊传来的“抓流氓”的叫喊声,围观群众们像是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一般欢呼了一声。 有人上来安慰了秦香兰和钱彩凤母女俩几句,还有人帮着将病房给收拾干净了。 钱彩凤和老大媳妇林秀英见状赶紧去帮忙。 但其他的钱家人则都像是没长手一样,傻愣愣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帮忙不说,老三媳妇赵凤芝还白了林秀英一眼。 “可显着她了!” 赵凤芝的白眼儿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给林秀英翻白眼儿的时候,人家旁人也朝着她和钱家众人翻白眼儿呢。 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儿媳妇和胳膊肘只知道往外拐的人家,也是少见呢! 秦香兰一改刚刚对待钱家人时的冷漠,笑容满面地和那些好心人道了谢。 等送走了人,转回身面向钱家众人的时候,脸“垮哒”一下又冷了下来。 “像个木头橛子似的杵在那儿干嘛?有屁就放,没屁赶紧滚!都不用上工,不用挣工分了?以后都想喝西北风是吧?” 钱宏胜几个儿女刚刚才因为多嘴挨了老妈的巴掌,现在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不敢吭声,只能将视线看向钱永兴。 钱永兴对现在的秦香兰也有点儿打怵,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孩儿他妈,你是不是让彩凤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你不知道老五要给老宋家送彩礼啊?你把钱都拿过来是啥意思?诚心想把老五的婚事搅黄了不行?” 秦香兰不管钱永兴说了什么,施施然上了床,躺靠在了床上。 等钱永兴说完了话,抬头瞟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捂着脸,急得不行的钱宏刚。 “老五给老宋家送彩礼和我那些钱有什么关系?那五百块钱是砖厂赔给我的买命钱,给‘我’的,‘我的’,我愿意给谁花,怎么花,我说了算!至于老五的彩礼钱,按照现在村里的普通标准,我只能出五十,剩下的,我不管,你爱上哪儿整上哪整去。但你要是想打我这五百块钱的主意?没门儿!” 被秦香兰的话噎得差点儿厥过去,钱永兴觉得现在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人不应该是秦香兰,而应该是他。 自家老婆子原来对自己可是言听计从的。 这怎么伤了一回脑袋,到医院治了一回伤,还治出了一身反骨出来了? “死老婆子,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当妈的该说的话?老五不是你生的是不是?就算你不看在老五的面子上,你也得看孙子吧!老五说,那宋家丫头已经怀孕了,你要是不给彩礼,人家就要告咱老五耍流氓!你还想把老五送进去啊?” 刚开始的时候,钱永兴说话还是有点儿发怵的,可是说着说着,他就又找回以前对着秦香兰颐指气使的感觉来了。 连孩儿他妈也不叫了,直接叫死老婆子。 钱宏胜他们也并没有觉得钱永兴这样叫秦香兰有什么不对。 反正以前老爹总是这样叫老妈的。 钱宏刚也觉得他妈来医院治病反而治得不正常了。 生怕他妈真的铁石心肠,赶紧跟着老爹附和。 “就是啊妈!佳怡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是一定要娶她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孙子,就把钱给我吧!你要不给我钱,我就真的要蹲笆篱子了!” 钱宏胜他们自然也是不希望秦香兰把钱给老五当彩礼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如果不拿这个彩礼,老五就得蹲笆篱子的话,他们爸妈是一定不会不管老五的,所以对这个是事情,也就不吱声了。 他们这次跟着一起过来,主要是怕秦香兰和钱永兴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老五。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即使听老爹和老五说,不给钱,宋家就要把老五抓进监狱,秦香兰依旧没有松口。 “呵,你自己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蹲笆篱子你也是活该!爽的时候你咋不想着有今天?大老爷们儿,敢做你就敢当!再一个,别拿孙子说事儿!老娘也不缺孙子,谁生的崽子谁养!咋?老娘养你还不够,还得养你的崽子?做什么梦呢!” 劈头盖脸骂了钱宏刚一通,秦香兰可算是彻底的舒服了。 这群丧良心的,以为拿孙子来逼她,她就会心软? 她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想要了,更何况是别人生的孙子了。 那玩意儿,谁爱要谁要去! 第13章 不会是来堵你要彩礼的吧? 钱永兴和钱宏刚说一句,秦香兰这边恨不得回怼他们一百句。 两个人使了浑身解数也没从秦香兰的手里抠出来一分钱,又生气又委屈。 可是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说又说不赢,打又打不过。 只能一甩胳膊,哽唧一声离开了。 钱宏胜几个儿女见老爹和老五都没从老妈这儿讨到便宜,不敢表现心里的高兴,只能憋着笑,也低着头跟着走了。 只有老三媳妇,转着眼珠子,凑到了秦香兰的身边。 “妈,老七岁数小,我怕她照顾不好你,要不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秦香兰都和这个势利眼的三儿媳妇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了。 不说她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吧,也能将她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 嘴上说着照顾她,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她兜里的钱吧! 果然,生怕秦香兰拒绝,赵凤芝赶紧帮着秦香兰锤起了腿。 一边捶腿,一边笑得一脸谄媚。 “妈,我觉得你刚刚说得太对了!妈有那么多的儿子,哪个不能生孙子啊!想用一个孙子就拿捏咱们,那就是做梦!再说了,那孩子还没生出来呢,谁知道是个啥,说不定就是个丫头片子呢!” 说着,赵凤芝偷偷去瞄自家婆婆的脸色,见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赵凤芝眼珠子又转了转,又往秦香兰身边凑了凑。 “妈,我娘家嫂子给我打听了一个偏方,说我要是吃了这个偏方,保证能生个儿子,就是这个偏方有点儿贵,我手里的钱不太够,你看你能不能······” 赵凤芝觉得,那宋佳怡肚子里还不一定是个啥,就仗着肚子,还没进门就这么作,已经得了婆婆的厌弃,给她花钱,婆婆不愿意也正常。 自己可已经是老钱家的人了,这个保证能生儿子的偏方,婆婆一定会帮自己买的。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给说完,就感觉头顶传来一股凉意。 这大夏天的,咋这么凉快呢? 疑惑地抬起头,赵凤芝抬头朝着凉意传来的方向看去,便与秦香兰冰冷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对着婆婆偷着凉意的眼神,赵凤芝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之前婆婆狠抽老五巴掌的画面。 只是此时画面中的钱宏刚变成了她自己。 猛地打了个激灵,赵凤芝微张的嘴巴骤然闭紧,本能地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妈,我这笨手笨脚的,也照顾不好你,还是让老七在这儿照顾你吧!买偏方的钱我再回娘家想想办法,那个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 说着,赵凤芝赶紧转身就往病房外跑,生怕秦香兰真的站起身抽她一顿似的。 说实在的,赵凤芝的感觉还是挺敏锐的。 因为秦香兰是真的打算等她把话说完的时候,抽她一顿的。 都说了,她手里的钱是她自己的,她爱怎么花,爱给谁花,全都凭她自己的意愿。 结果这个老三媳妇可好麻,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来她面前敲边鼓。 合着完全把她这个婆婆说话当放屁了是吧? 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之前赵凤芝说要留下来照顾秦香兰,钱彩凤就放心地去找秦医生了。 从刚刚秦香兰“力战群雄”,一人狠凑了钱宏刚几人都不落下风的情况来看,她伤势恢复的情况,比想象中的好多了。 秦医生想要再给她安排一次详细的检查,把钱彩凤叫过去拿检查单子。 结果刚刚把单子拿回来,钱彩凤就在走廊里碰见了慌张离开的赵凤芝。 钱彩凤刚刚想要打招呼,但她还没开口,赵凤芝就跑远了。 这可把钱彩凤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妈出什么事儿,三嫂去找医生了呢。 心里“咯噔”一下,钱彩凤赶紧就往病房里跑。 冲进病房却发现,她妈正好好地在床上躺着睡觉呢。 轻手轻脚地靠近了秦香兰,钱彩凤还伸手在她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等探到了秦香兰的呼吸声,她这才彻底地放下了心来,舒了一口气。 真是的!妈明明没事儿,三嫂慌成那样子干嘛! 要是不想在这儿伺候妈就直说呗,搞这一出何必呢! 秦香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老闺女吓了一跳。 她正忙着在空间里种树呢。 虽然李长山这个人很让秦香兰讨厌,但是他带来的那篮子水果,还是让她很喜欢的。 趁着刚刚没有人在,秦香兰便将那篮子水果带进了空间。 这时候的果篮远不像后世一般花样儿繁多。 这个年代的果篮,水果的种类只有几种。 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东北小县城,水果的种类更少。 除了苹果和橙子,就是葡萄、毛桃和香蕉。 像是那些进口的车厘子啥的,别说见,听都没听过。 李长山自视自己大小算个人物,果篮自然也不能买得太次了,掉价! 所以就买了个中档的,有苹果,有橘子,有毛桃,还有一串蔫巴巴的龙眼葡萄。 秦香兰一个水果挑了一个,把果肉吃了之后试着将种子种到了之前拔完了草的土地的地边上。 种完了,又跑到水洼边,各自浇了一捧水。 她原本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哪想到,水刚刚浇下去,她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埋种子的地方传过来。 然后,刚刚埋了种子的小坑,竟然鼓了起来。 一棵棵脆生生的小嫩芽,从土里钻了出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长高、长大。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小芽就长成了小树苗,挂了一树各式各样的花。 只有葡萄藤,趴在地上,爬得满地都是。 一阵微风忽然吹过,满鼻子的花香终于唤醒了目瞪口呆的秦香兰。 她知道这空间神奇,但是她没有想到,这空间竟然这么神奇啊! 这么多种生长环境不同,生长周期也完全不同的水果,竟然都能在这空间里生长得这么好。 果然不愧是神器啊! 花瓣儿如同雪花一般翩然飘落,眼看着葡萄藤上已经结出了黄豆粒大小的果子,秦香兰赶紧把葡萄藤扯起来,迁到了旁边的苹果树上。 而就在她把葡萄完全缠到一旁的苹果树上的时候,那葡萄的果实已经差不多熟了。 原本绿中带红的龙眼葡萄,现在却颗颗都像是红宝石一样,全都红彤彤的。 光是看着,就知道这葡萄有多么的好吃。 而且,这葡萄的产量也十分的惊人。 一串串的,每串几乎都有秦香兰的手臂长,几乎将整个藤蔓挂满了。 香甜的葡萄的甜味儿直往秦香兰的鼻子里钻。 就好像有一个个小精灵在她的面前飞舞,不断地朝着她,一边挥手,一边朝着她喊。 “来呀!快来尝一尝呀!很好吃呦~” 秦香兰实在是没有承受住诱惑,迫不及待地摘下了一颗看上去最顺眼的葡萄,放进了嘴里。 如同想象中的一样,葡萄的皮很薄,几乎是秦香兰的牙齿刚刚碰到,葡萄皮就自己炸开了。 晴天的葡萄汁便顺着牙齿的缝隙流进了口腔当中。 秦香兰双眼登时瞪得老大,嘴巴不自觉地吞咽着果肉。 手上更是控制不住地去摘下一颗葡萄。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整串葡萄都已经吃完了,她也吃饱了。 吃饱喝足,秦香兰也收获了一小捧葡萄种子。 赶紧起身,将手中的葡萄种子也都种了下去。 等她将手上的葡萄种子全都种下去,又浇完了水,差不多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钱彩凤从医院食堂买饭回来,就看见自家老妈拎着串晶莹剔透的大葡萄朝着自己招手。 “老七,快来快来!吃葡萄!” 看着那一大串葡萄,钱彩凤也震惊了。 “妈,这啥葡萄,咋这么大?这一颗葡萄粒都快赶上个大山楂了!嗯!好甜!妈,你搁哪儿弄来这么好吃的葡萄啊?” 和之前的秦香兰一样,钱彩凤吃了一颗这葡萄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甚至连从食堂买回来的大肉包子都放在了一边,拎着葡萄串的梗,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扔。 看老闺女吃得开心,秦香兰自然也高兴,笑眯眯地回应。 “还能从哪儿弄的,李长山送来的呗!” 一听水果是李长山送来的,钱彩凤吃葡萄的动作就停下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咬牙将葡萄放在了柜子上。 “李长山送来的,那我不吃了!他是个大坏蛋,他的葡萄也是坏葡萄!” 说这话的时候,钱彩凤的眼睛却还是一直粘在那串葡萄上,甚至还偷偷咽了口口水。 被老闺女可爱的模样逗得一阵大笑,秦香兰亲自摘了一颗葡萄塞进了老七的嘴里。 “李长山那狗东西的人不怎么样,但他送来的水果倒都是好的,再说,也不是咱们花钱,不吃白不吃!吃!” 想想老妈说得也对,钱彩凤又高兴地拎过了葡萄。 老妈说得对!立场山坏,葡萄好啊! 只不过,她又吃了几颗之后还是停了下来。 不管秦香兰再怎么劝也不吃了。 非得放起来,留着给秦香兰吃。 这可把秦香兰感动坏了,抱着老闺女亲了好几口,才罢休。 晚上,伴随着浓郁的葡萄的香甜气息,钱彩凤做梦都在吧唧嘴儿。 秦香兰照旧进入空间,继续开发。 第二天,母女俩早早起床,收拾妥当了之后,便带着秦大夫给的检查单子去做检查。 排队的时候,钱彩凤还和秦香兰嘀咕,担心放在病房的葡萄,可千万别被人给偷了。 正说着呢,钱彩凤忽然拉了拉钱香兰的手臂。 “妈?你看那是不是宋佳怡?旁边的那个是她妈?她们俩不会是来堵你要彩礼的吧?” 第14章 她就是个大骗子! 秦香兰顺着老闺女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宋佳怡母女,顿时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抓紧了钱彩凤的手。 直到宋佳怡母女俩偷偷摸摸进了一间产科的诊室,秦香兰这才松开了老闺女的手。 不由地在心里暗骂自己没有出息。 不就是宋佳怡和宋老婆子嘛! 她又不是没见过! 自己已经不是上辈子认她们辱骂拿捏、作天作地也不会反抗的窝囊老婆婆了。 这辈子,宋佳怡但凡敢进他们家的门,她就要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恶婆婆的擀面杖! 给自己打了打气,秦香兰一下觉出不对劲来了。 刚刚宋佳怡和宋老太那偷偷摸摸的状态,不太对劲呢? 拉着老闺女的胳膊,两人来到了宋佳怡母女俩进入的那间诊室的门口。 靠在门边儿上,秦香兰侧着耳朵往诊室里听,隐隐约约地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她三姨,咱们可是实在亲戚,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佳怡毁了呀!你就帮帮忙,把这报告给改一下,就往后改一个月就行!” 宋老太拿着一张报告,对着面前表情冷肃的女大夫点头哈腰。 说着,将手里的报告放到了女大夫面前的桌子上,还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压到了报告上。 那女大夫看看布包和报告,没动,抬头看向了宋佳怡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 “大姐,不是我不帮你,改报告可是违规的,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出大事的!到时候你们没什么损失,我可是要受处分的!” 听着女大夫冠冕堂皇的话,宋老太偷偷在心里撇了撇嘴。 话说得这么好听,真当她不知道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儿呢? 不就改个报告,又不是没干过! 不就是嫌弃他们送的钱少嘛! 一边在心里骂着女大夫黑心肝,宋老太一边又从兜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 “她三姨,你放心,这事儿你不说我们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更何况我们也不是那种不懂事儿的人,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 又多了两张大团结,那女大夫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没松口。 宋佳怡母女俩看看不吱声的女大夫,又相互挤咕了两下眼睛。 最后宋老太还是咬了咬牙,“这样,她三姨呀,过一阵儿佳怡就结婚了,到时候,我让女婿给你买一块儿上海牌的手表,你就帮帮忙,咋样?” 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得一百二十块钱,自己得攒半年才能攒够。 最重要的是,买表得有工业券儿,那玩意儿可不好弄。 “你们那三女婿干啥的?他能弄来工业券儿?” 见女大夫终于松口了,宋老太赶紧打蛇随棍上。 “哎呦,你放心吧她三姨!我那三女婿呀稀罕佳怡稀罕的不得了,只要佳怡开口,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想办法摘下来!你就等着戴新表吧!但是你必须得帮我这个忙,你要是不帮的话,佳怡这婚结不成,表也就没有了。” 宋老太这话说得太大了,听得旁边的宋佳怡都觉得扯。 钱宏刚要真那么有本事,还能看上她? 但那女大夫得了宋老太的保证,却露了个笑脸出来,点点头,打开抽屉,抽出一份空白的报告出来。 关抽屉的时候,顺手把旧报告和那两个布包扫进了抽屉里。 “嗨,我可不是为了那块上海表,我主要是想成全我这外甥女,可不能坏了孩子的好事不是!不过报告都不让改,这样,我再重新给你写一份吧!”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宋佳怡和宋老太又对着女大夫一顿千恩万谢。 听两人拿了新的报告,准备出门,秦香兰赶紧拉着钱彩凤离开了诊室的门口。 钱彩凤看自家老妈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好奇地询问秦香兰。 “妈,你听见他们说啥了?脸色咋这么难看?” 秦香兰闻言一愣,“你没听见?” 钱彩凤摇摇头,“我就听见有人说话,说了啥没听清。妈你听见了?” 刚刚诊室的门关着,声音很小,但秦香兰还是将几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想来,应该是空间里的灵泉水的功劳了。 把自己听到的内容简单和钱彩凤说了一遍,钱彩凤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虽然钱彩凤还是个小姑娘,但是她脑袋聪明。 简单一想就知道宋佳怡母女俩让那女大夫改的是什么报告了。 紧咬着后槽牙,钱彩凤气得脸颊通红。 “那不要脸的女人怀的根本就不是我五哥的孩子!她、她就是个大骗子!不行,我得找她们要个说法去!” 正好这个时候,宋佳怡母女从诊室里走出来,钱彩凤撸着袖子就要上前要说法。 被秦香兰一把拉回了自己的身边。 “你给我回来!傻丫头,你就这么上去直不愣登地问?你有什么证据?她们能承认?到时候宋佳怡再摔个跟头,冤枉你弄掉了她的孩子,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你都解释不清楚!” 秦香兰这不是危言耸听,毕竟,这样的事情,上辈子就真实地发生过。 上辈子她也不知道宋佳怡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老五的。 当时她只是让宋佳怡拿一下晾干的衣服,结果宋佳怡就在院子里摔倒了。 这一摔,孩子就摔没了。 后面好几年,宋佳怡都没再怀上孩子,最后还和老五离了婚。 老五以为自己因为当年给高价彩礼的事情对宋佳怡不满,才故意磋磨她,害她掉了孩子。 因为这事儿,老五恨透了她,甚至和她动了手。 她自己也因为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自责不已,在宋家面前,抬不起头,被他们欺压了一辈子。 如今看来,当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还真值得琢磨了。 钱彩凤自是不知道宋家人的险恶的,被老妈拦住,气得跺了下脚。 “那也不能让她们这么骗五哥呀!” 秦香兰看着笑容满面和那女医生告别的宋佳怡母女,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你忘了,捉贼捉赃啊!你等着,一会儿······” 和老闺女咬了会儿耳朵,眼看着宋佳怡母女俩就要离开,秦香兰赶紧低着头跟了上去。 钱彩凤认识宋佳怡,是因为钱宏刚前一阵子,成天到晚地抱着宋佳怡的照片和他们显摆。 秦香兰认识宋佳怡,则是因为上辈子一起生活了好几年。 但宋佳怡母女俩对秦香兰母女却是一点儿也不熟悉的。 哪怕和秦香兰走了个擦身而过,宋佳怡母女俩也没有认出人来。 两个人还在为改了报告高兴,商量着怎么忽悠钱宏刚买上海手表呢。 “除了上海表,还得给你爸再买一辆自行车!这回新报告到手,咱们的计划可就天衣无缝了,那傻小子要是不干,咱们就······哎呦!我的腰诶!” 宋老太得意扬扬地和自家闺女畅想着未来,只是话还没说完,眼角就瞟见一块香蕉皮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脚下。 下一瞬,她只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摔倒的瞬间,宋老太下意识地去拉身边的宋佳怡。 哪知道宋佳怡看她朝自己伸手,反应十分迅速地往旁边跳了两步,躲开了她的手。 于是,啥也没抓着的宋老太只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个老太太摔倒了,身边还只有一个孕妇,马上就有好心人去叫大夫。 老百姓可不懂什么妇科还是产科,逮着最近的产科诊室就冲了进去。 “大夫,外面有一个大娘摔倒了,你快过去看一看吧!” 女大夫刚刚正关着门,数宋佳怡母女送来的钱呢。 冷不丁冲进了一个人来,给她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把手里的钱给撕了。 想要骂人又没敢,女大夫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钱塞进自己白大衣的兜里,跟着来人去救人了。 等女大夫跟着人走了,钱彩云探着脑袋,蹑手蹑脚进了诊室。 没一会儿,宋老太被送去了骨科,女大夫也回了自己的诊室。 关了门,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的时候,却发现办公桌的抽屉打开了。 “咦?我没关抽屉吗?” 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女大夫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可能是刚刚拿钱的时候忘了关吧!” 说着,女大夫又掏出了白大衣里的钱,开始数了起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应该躺在抽屉里的那张宋佳怡的就报告,此时已经不在了。 第15章 那个坏警察又来了! 秦香兰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报告第一时间交到了秦大夫的手上。 看着手上拿一沓报告上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数据,秦大夫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这个叫秦香兰的患者简直太神奇了。 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甚至一度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被他们宣告了死亡。 但最后这人不仅起死回生,还只用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就完全康复了! 这身体的自愈能力简直是逆天了! 要不是现在不允许搞玄学,他真的要怀疑,眼前这老太太,还是不是真的人类了。 见秦医生看着检验报告,半天都不说话,钱彩凤紧张得不行,说话都是抖的。 “大夫,我、我、我妈没事儿吧?” 现在看着自家老妈是活蹦乱跳的,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是钱彩凤永远都忘不了,她从砖垛里将秦香兰扒出来的时候,她妈那浑身是血,一点儿活人气都没有的模样。 钱彩凤颤抖的声音终于将秦大夫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惊醒了过来。 放下手上的报告,秦大夫笑了笑。 “别紧张,你妈妈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她非常地健康。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健康的人了。恭喜你们,秦香兰同志,你可以出院了。” 听到能出院,钱彩凤可高兴了,抱着秦香兰的胳膊,原地蹦了两下。 “妈!太好了!你能出院了!太好了!” 蹦完了,她又朝着秦大夫鞠了好几躬,一边鞠躬,一边道谢。 “谢谢秦大夫!谢谢秦大夫!” 被患者如此感谢,秦大夫自然也十分的高兴。 摆着手,将钱彩凤扶了起来。 母女俩高高兴兴回了病房,钱彩凤赶紧把宋佳怡的检查报告给秦香兰看。 “妈,你看,咱们果然猜得没错,她肚子里的孩子果然不是我哥的。妈咱们回去就把这报告给我哥看,他不信也得信。” 钱彩凤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可秦香兰却依旧摇了摇头。 自家老五有多稀罕宋佳怡,她可是知道的。 她们把报告给他看,指不定他还以为这是她们为了拆散他俩,故意弄的假报告呢! “不急,你五哥现在脑子正热,咱们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不过假的真不了,咱们手上有证据,总有机会揭穿她!” 将报告放好,两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呢,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忽然出现在了病房当中。 “阿姨,恭喜你出院了。” 郑康带着两瓶黄桃罐头和两罐麦乳精,站在病房的门口,笑眯眯地看着秦香兰和钱彩凤。 却将钱彩凤给吓了一跳。 赶紧去拽自家老妈的衣袖。 “妈,妈!那个坏警察又来了!” 见自己一出现,就吓着了女同志,郑康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尴尬。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郑康笑了笑,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钱彩凤同志,你不要怕,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我是过来看望阿姨的。顺便看看,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一边说着,郑康一边进入了病房,展示了一下自己带来的礼品,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然而钱彩凤却是对他的话不怎么相信。 自从那天朱大志来闹过了之后,钱彩凤就对穿那身制服的人不怎么有好感了。 “我们不要你的礼品!也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帮忙,你赶紧走吧!” 明显地感觉到了钱彩凤眼中的警惕和反感,郑康心中恼怒。 却不是对着钱彩凤,而是针对朱大志那个蠢货。 老话说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朱大志这颗老鼠屎,当真是祸害人,把他们警察队伍的名声都给带臭了! 钱彩凤这边行不通了,郑康只能看向秦香兰。 他以为秦香兰的态度大体应该和钱彩凤一样,对自己是警惕和反感居多。 却不想,当他抬头对上秦香兰的目光的时候,发现秦香兰的眼神当中,没有厌恶,倒是有一丝兴奋。 伸手拍了钱彩凤的屁股一下,秦香兰假装生气。 “别瞎说,来者是客,再说人家小郑同志好心来看我,可不能这么没有礼貌!” 说了钱彩凤一句,秦香兰又转向郑康。 “小郑同志,你来看望我,我就很高兴了,买这些东西实在是破费了。” 秦香兰和善的态度让郑康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缓解了。 嘿嘿笑着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 “阿姨,昨天叫你受惊了,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这些东西给您补补身体。正好赶上你们出院,要不然我送送你们吧?” 钱彩凤对郑康还是有点儿别扭,不搭理他。 但对于这个自己送上门儿来的免费劳动力,秦香兰是十分喜欢的。 二话不说,就把郑康刚刚放在床头柜上的罐头和麦乳精给拎起来,连着一兜子水果,塞进了郑康的怀里。 “哈哈哈,那就辛苦小郑同志了。” 所有有分量的东西都在郑康的手里,秦香兰和钱彩凤两手空空走出了医院。 三个人一边往公交汽车站的方向走,一边唠嗑。 一路上,郑康旁敲侧击地询问秦香兰关于朱大志和孙武的事。 秦香兰没有丝毫的保留,将李兰兰故意把钱彩凤往砖垛上推,到李长山到病房来对她威逼利诱,再到污蔑钱彩凤偷金戒指的事,都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昨天有大伙儿帮忙,没有叫他们把彩凤带走,但是也不知道以后他们还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唉!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小老百姓啊,活得太不容易了!” 从秦香兰讲到李长山明目张胆地带着工人到病房来恐吓她的时候,郑康的脸色就阴沉起来了。 等秦香兰这句话感叹完,郑康的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来了。 这些人,竟然嚣张到如此程度了! 送两人到了车门口,郑康将手上的东西交还给了钱彩凤,看着秦香兰,表情郑重。 “阿姨,你放心,像是朱大志这样的人民蛀虫蹦跶不了多久的!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制裁的!” 说着,郑康朝着秦香兰行了个军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了。 钱彩凤见老妈和郑康有说有笑地聊了一路,一直鼓着腮帮子。 等郑康走远了,钱彩凤才开口说话。 “妈!他和朱大志一起的,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搭理他干什么?还有李长山威胁你的事情,和他说有什么用?他一个小小的实习警察,还能把朱大志和李长山他们都抓起来呀?” 听着自家老七孩子气的话,秦香兰笑着摇了摇头。 “谁说不能呢?说不定,小郑同志真的能把那个朱大志和李长山他们都给抓起来呢!” 小小的实习警察? 小小的实习警察一个月才多少钱的工资,30块钱顶天了。 看望一个毫不相关的老婆子,能舍得买这种五块钱一罐儿的高档麦乳精? 一罐不够,直接送两罐。 送出去的时候还一点儿都不心疼,好像看望病人,就是要送麦乳精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实习警察能消费得起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郑康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警察,那现在,他就应该跟在朱大志面前当孙子,而不是到她们这里来,旁敲侧击地打听事情的详细经过。 更不会说最后那一番话了。 想到这儿,秦香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看来,那个朱大志和李长山,当真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第16章 我老太太一辈子没有说过谎 秦香兰和钱彩凤到家的时候都快要中午了,钱家冷锅冷灶儿,一个人都没有。 钱彩凤安顿好秦香兰,去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结果刚刚走进厨房就皱起了眉头。 一向干净整洁的厨房此刻乱七八糟,活活一个灾后现场。 柴火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中间还夹杂着不少鸡蛋壳。 荤油坛子没盖盖儿,小半坛子荤油就剩个底儿了。 锅里泡着没刷的碗碟、筷子和炒菜勺子。 呜呜泱泱的苍蝇趴在水面和地上的鸡蛋壳上,吸取着里面的油花儿和蛋清。 一股腐臭的味道若隐若现的萦绕在鼻尖。 整个厨房乱得让钱彩凤都不知道怎么下脚。 秦香兰带着罐头和麦乳精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东西放进空间之后,也跟着来了厨房。 她想让老七做点儿好的,至少炒个鸡蛋。 这个时候,一户人家只让养五只鸡。 为了多攒点儿鸡蛋,他们家养的五只鸡都是母鸡。 可粮食少,鸡下的蛋也不多。 以前,他们家的鸡蛋除了卖去供销社,就是给劳动力吃了。 秦香兰自己那是一个都舍不得吃的。 更别说是用油炒的鸡蛋了。 “老七啊,妈馋鸡蛋了,给妈炒盘鸡蛋吃吧?多放点儿猪油和葱花儿,炒着香。” 其实秦香兰更想吃肉。 不过现在想吃肉不光得有钱,还得有票。 他们家没有肉票,想吃肉,还得另外想办法。 秦香兰一边喊,一边打开了厨房的门。 结果门一打开,差点儿给她熏了个跟头。 紧皱着眉头,秦香兰捂着鼻子,伸手在自己面前狠狠扇了两下,这才看清楚厨房的模样。 好家伙! 她只是在医院住了两天院,那帮小犊子是当她要死了,回不来了是吧! 以为没人管他们,就可着劲儿地造了是吧! 钱彩凤听见老妈的声音,赶紧回头赶她。 “妈,你快出去,等我收拾好了,就炒鸡蛋。” 厨房乱成这模样,没有个把小时都收拾不出来。 而且看地上的鸡蛋壳,家里怕是也没有鸡蛋能炒来吃了。 秦香兰不愿意让老闺女受那个累,一把拉住了钱彩凤的胳膊。 “收拾什么?谁祸的谁收拾!咱也不吃炒鸡蛋了,破鸡蛋有啥好吃的,妈带你去供销社买槽子糕吃!” 说着,秦香兰甩手离开了厨房。 钱家的地理位置挺好,离供销社不远。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母女俩家就到了供销社儿的院门口。 在门口遇见了一个拎着土篮子,和秦香兰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 老太太见到秦香兰,立马扬起了脖子。 路过秦香兰和钱彩凤身边的时候,特意甩着胳膊,显摆着土篮子里的鸡蛋和巴掌大的一小包槽子糕。 钱彩凤一时躲闪不及,胳膊被那土篮子给撞了一下。 土篮子的边缘不怎么光滑,支出来的柳条给钱彩凤的胳膊上划出了一条红痕,疼得她“嘶”了一声。 秦香兰赶紧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还没等她仔细查看闺女手臂上的伤,那老太太却先叫唤起来了。 “哎呦你这小妮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啊!我告诉你,我这篮子里装的可是鸡蛋,要是给我撞碎了,我要你好看!” 检查了钱彩凤胳膊上的伤没有出血,秦香兰这才有功夫搭理对面叫唤的老太太。 “赵桂香,你差不多的了!自己走路摇头尾巴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起飞呢!你把我们撞了,我们不找你的麻烦都是我们心眼儿好,你就该烧高香,怎么还有脸来找茬的?” 赵桂香是钱家的邻居,和钱永兴一起长大的。 两个人年轻的时候,谈过一阵子。 但是因为钱永兴的老娘不喜欢赵桂香张扬的性格,生生把两个人拆开了。 后来钱家没看上赵桂香的事情传了出去,赵桂香一气之下随便找了个人就把自己嫁了。 结果她嫁过去两年,公公、婆婆和丈夫全都没了。 就剩下她一个寡妇带着一对刚刚满月的龙凤胎。 日子过得凄惨,赵桂香就把原因赖到了钱永兴的身上。 老是说钱永兴对不起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 而钱永兴竟然也觉得自己对不起赵桂香,经常拿家里的东西补贴她。 秦香兰阻拦了两次,钱永兴就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变本加厉的从家里拿东西。 从那以后,她也就不管了。 赵桂香欺负秦香兰,秦香兰哪一次不是能躲就躲。 这还是头一次被呛了回来,她哪里受得了,当即就撸起了袖子,要往秦香兰的脸上抓。 秦香兰也不惯着她,叉着腰,瞪起了一双眼睛。 “嘿!你还敢过来?赵桂香,我看你篮子里那些鸡蛋是真不想要了是吧!” 一句话,把赵桂香钉在了原地。 是啊!要是两个人打起来,自己手里这篮子鸡蛋肯定要被打碎,那可不值当了。 这么想着,赵桂香撇着嘴,收回了手,冷哼了一声。 “哼!我不跟泼妇一般见识,你给我等着!看钱大哥怎么收拾你!” 说着,赵桂香狠狠瞪了秦香兰两人一眼,又甩着胳膊走了。 秦香兰看她那都快要把屁股给甩飞了一样的背影,“啧”了一声。 “啧,得亏她篮子里的是鸡蛋,要是鸡崽子,还不都让她拎哒死了!这屁股甩的,也不怕甩飞喽!” 秦香兰这边话音刚落,赵桂香那边忽然身形一晃。 下一瞬,赵桂香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虽然她第一时间就护住了手上的土篮子,但是秦香兰还是听讲了轻微的蛋壳破碎的声音。 “哎呦我的鸡蛋啊!” 连脚踝的扭伤都顾不上,赵桂香一心只有土篮子里的鸡蛋。 见状,秦香兰赶紧拉着老闺女往供销社儿的屋里走。 “赶紧走赶紧走,可千万别让那老刁婆子给讹上!” 钱彩凤一边和老妈往屋里走,一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赵桂香正拍大腿哭呢。 “妈,咱们都离得这么远了,她再不讲理,也讹不着咱们吧?” 看了一眼自家单纯的老闺女,秦香兰也往后瞟了一眼。 见赵桂香已经站起身,拎着土篮子,也往她们这边走,立马加快了脚步。 “那你可小看她了,就那不占便宜都算吃亏了的主,啥干不出来呀!” 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屋。 秦香兰带着钱彩凤,直直地奔着卖糕点的柜台走了过去。 “燕子,给我来两斤槽子糕!” 供销社里管卖糕点的售货员叫孙燕,是个特别爱凑热闹的大嘴巴,也是钱家附近的邻居。 听见秦香兰喊要两斤槽子糕,一边手脚麻利地给称糕点,一边用眼神往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身上瞟。 “呦,婶儿,这是有啥喜事儿?咋舍得买这么贵的玩意儿啊?” 秦香兰可是出了名的会过日子,平时一毛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 啥时候来买过这么贵的糕点啊! 莫不是钱彩凤要相看人家了,准备招待人家男方的吧? 秦香兰拿出一沓毛票,又拿出了两斤的糖票递给了孙燕。 “没啥事儿,就是前两天受伤了嘛,买点儿好的补一补。看看,钱和票都对不对。” 孙燕接过钱和票,“呸”了一口,仔细地数了数。 “哎呀婶儿,你这么想就对了,有啥都不如自己有个好身体,可得对自己好一点儿,婶儿,这钱和票都正好啊!” 孙燕这话说的挺对的,秦香兰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包好的槽子糕。 看钱彩凤的眼睛往柜台里的橘子糖块儿上瞟,又买了两块儿橘子糖,这才拉着人往外走。 就买了两块儿倒不是她不舍得给闺女买。 只是这橘瓣儿糖都是用香精和色素做的,也不怎么好吃。 等她过几天去县城,到百货商场买点儿大白兔回来。 那玩意儿货真价实,可好吃多了。 母女俩刚走到门口,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另一边卖鸡蛋的柜台处传了过来。 其中的一个声音,正是刚刚和她们发生了矛盾的赵桂香。 “啥意思?你这小同志是啥意思?说我老太太讹你是吧?” “你这老太太,这鸡蛋明明是你自己打碎的,凭什么回来让我给你换呐!你这不是想要讹人是什么?” “放你娘的屁!你卖给我的鸡蛋就是坏的,我不找你找谁?我不管,你赶紧给我换!给我换成好的!” “老太太,你不要在这里耍无赖!供销社里的东西,我们主任每天都要检查的,而且你刚刚每个鸡蛋都检查了好几遍才买走的,那时候你可没说我们的鸡蛋有问题啊!” “人嘴两张皮,你说是啥就是啥了?我老太太一辈子没有说过谎,你们就是摆明了欺负我这老太太是吧?” ······ 争吵愈演愈烈,不少人都已经围上来看热闹了。 就连孙燕都凑了上来,往人群里看。 “哎呦,小吕真倒霉,咋惹着这老太太了!” 年轻的售货员明显不是那老太太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气得说不出话,只会“呜呜呜”地哭。 赵桂香见小售货员不说话,更来精神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儿耍无赖,非得让小售货员把她土篮子里的碎鸡蛋给换成好的。 这时候,供销社的主任也被人从外面叫了回来。 秦香兰从窗户看见供销社的主任进了院子,再看看躺在地上蹬腿儿撒泼的赵桂香,缓缓勾起了嘴角。 第17章 秦香兰,你要翻天啊! 钱彩凤被赵桂香这一番操作震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对自家老妈心生敬佩。 准啊!自家老妈看人可真是太准了! 钱彩凤刚想回头,对自家老妈表达一下敬佩,转头却发现,自家老妈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出了供销社的屋,正站在院子里和供销社的主任说话。 一边说,还一边指着大门外。 说了两句,原本还冷着一张脸的主任一下就笑了。 笑完还朝着她妈鞠了一躬,看上去似乎在感谢她妈一样。 钱彩凤原本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 更何况她自己还差点儿被热闹的其中一个主人公给讹了。 更是不敢再留下来了,怕赵老太看见她,再顺便把她给讹了。 赶紧拎着那两斤槽子糕跑出门了。 见钱彩凤跑出来,秦香兰笑眯眯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妈,你和供销社的主任说了啥?咋这么高兴?” 秦香兰没说她和主任说了什么,依旧笑眯眯的。 “有槽子糕吃,当然高兴啦!” 回到家,秦香兰捏了两块儿槽子糕,递给了钱彩凤。 “老闺女,吃吧,今天中午槽子糕吃到饱。” 槽子糕这东西,钱彩凤也好几年没吃过了。 上次吃,还是她姥姥还活着的时候,她和老妈过年回姥姥家,姥姥给她的。 细想起来,也有七八年了。 一只手捏着一块槽子糕,香甜的蛋糕味儿不断地往钱彩凤的鼻子里钻。 钱彩凤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幸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两斤槽子糕有二十块儿,两人一人吃了四块才吃饱。 秦香兰刚刚把剩下的槽子糕放进了空间,一阵吵闹的声音就从隔壁人家传了过来。 钱彩凤正喝水解渴呢,没听清外面吵吵什么。 秦香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立马拉着老闺女,跑到自家大门口看热闹。 “走,老闺女,有好戏看!” 钱彩凤被老妈拉着,只能端着水瓶子一起,跟着秦香兰,站在大门口,一边喝水,一边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 只见十几个人推搡着赵桂香,进了赵家的院门。 “不能放过这种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坏分子!” “批斗她!这种企图占公家便宜的坏分子,就应该把她抓起来游街!” “去找大队长,必须得扣她工分!加倍扣她的工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诚心占公家便宜的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能扣我的工分儿呀!我就指着那点儿工分儿呢,你们要是扣我工分儿,我还咋活呀!” ······ 严厉的喝骂和谴责声中夹杂了老太太凄厉的求饶声。 然而,押着赵桂香回来的人对着这个看上去十分可怜的老太太却是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依旧推搡着她,叫她赔钱,叫大队长扣她的工分儿。 秦香兰站在门口,看着隔壁的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儿。 深深觉得这时候要是有一把炒得喷香的瓜子儿就更应景了。 下次有机会去县城看看有没有生瓜子卖,到时候种空间里一些,以后就不愁看热闹的时候没有瓜子吃了。 没一会儿,赵桂香的一双儿女也被同村的村民叫了回来。 拨开人群就看见自家老妈瘫坐在地上,身上都是土,十分狼狈的样子。 她的脖子上还带着个写着“打倒吸血鬼!”的牌子。 而自家的门口,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批斗现场。 赵桂香的闺女赵慧见状,当即便红了眼睛,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扑到了赵桂香的身边。 “妈!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想要干什么?欺负我妈,信不信我他妈找人弄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赵慧不愧是赵桂香一手带大的,把她母亲飞扬跋扈的劲儿学了个十成十。 连问都没问是怎么个情况,张口就是一串的祖宗问候。 她哥赵同也不遑多让,拎起院子里一根锄头,横在了母女俩面前。 一副谁敢上前他就刨死谁的架势。 虽然这兄妹俩是典型的胡搅蛮缠和包庇罪犯。 但是,看着他们想都不想,一起维护赵桂香的模样,秦香兰心里忽然涌出了一股羡慕来。 不管人品如何,起码在对母亲的维护上,赵桂香的儿女,可比她生的那帮玩意儿强多了。 顿时,秦香兰就没有了看热闹的心思。 转身回家了。 赵桂香想要讹供销社的鸡蛋,占公家便宜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人家供销社的主任找到了证人,还在供销社的大门外找到了一滩鸡蛋液,旁边的鞋印和土篮子底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和赵桂香都对得上。 就是赵桂香想要狡辩都不行。 最后的结果,不光赵桂香自己挨了批斗,扣了工分。 赵同和赵慧也因为包庇行为,被扣了半个月的工分儿。 这事儿一下午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西沟大队。 钱家众人下工回家的时候,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为了在老爹面前卖乖,好让老爹帮自己在老妈面前说话,老五难得没往县城跑,跟着老爹上了一天的工。 对于赵桂香一家的行为,他很是鄙视。 “就他们这样,损人利己,占公家便宜的人,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活该!” 钱宏刚以为自己的话会得到认同。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自家老爹一脚。 “你知道个屁!你赵婶儿一个人带着俩孩子生活多不容易,大队长罚得也太重了!” 不就几个鸡蛋,能值几个钱,批评一顿就得了呗,哪至于扣工分儿呢! 那几个鸡蛋也不知道桂香得攒多长时间,一会儿回家看看家里还有没有鸡蛋,给她送去几个吧! 不知道老爹还想着把自家鸡蛋往赵桂香家送呢,被踹了一脚,钱宏刚瘪了瘪嘴。 对老爹的话还是不太赞同,但又不敢大声反驳,只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不容易也不能讹人呢?” 说完,生怕老爹再踹一脚似的,赶紧快跑着推开了自家大门。 一开门,钱宏刚就看见院子里喂鸡的钱彩凤,立马兴奋地喊了一声。 “老妹儿,你咋回来了?咱妈呢?咱妈也回来了吗?” 跟在钱宏刚身后的钱家众人听见他的话,也都心头一震。 老大和老三媳妇儿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 这几天婆婆不在家,她们可着劲儿地造。 今天早晨还为了谁家洗碗的事情闹了一顿。 最后碗扔在锅里,谁都没涮。 现下婆婆回来了,看见厨房的模样,还不狠狠收拾她们啊? 心中忐忑,林秀英和赵凤芝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倒是钱永兴的脚步加快了不少。 在地里忙活了一天,钱永兴早都饿了。 还以为要像前两天一样,几房吵吵一顿才能吃上饭呢。 没成想老婆子回来了。 那岂不是说,进屋就能吃饭了嘛! 钱永兴想的可是挺好。 然而,当他进了屋,准备上桌吃饭,却发现,哪有什么现成的热菜饭啊! 别说饭菜了,连口现成的热水都没有! 看着同早晨没有一点儿区别的厨房和依旧没有一滴水的暖壶,钱永兴彻底地黑了脸。 捞起桌上的水杯,“嘭”一声砸在了地上。 “水也不烧,饭也不做!秦香兰,你要翻天啊!” 第18章 狗改不了吃屎 老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说得可真对。 明明之前都已经因为嘴贱被扇过巴掌了,可钱永兴还是记吃不记打。 依然当秦香兰还是以前逆来顺受,只要他一瞪眼,就咪咪听话的窝囊媳妇,还想着耍他一家之主的威风呢! 秦香兰正在空间里摘水果,被钱永兴突然的吼叫声吓了一跳,手上的一串葡萄掉到了地上,摔掉了几个粒。 品相绝佳的葡萄就这么破了相,原本笑眯眯的秦香兰立马冷了脸。 将这串葡萄单独放在了一边,秦香兰从空间之中出来,冷着脸,气势汹汹地出了屋子。 撸起了袖子,秦香兰二话不说,一把抄起了放在门边的笤帚头,三步就跨到了钱永兴的面前。 抬脚将钱永兴踹翻在地,秦香兰扬起笤帚疙瘩就往钱永兴的头脸招呼。 “姓钱的!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不是?你一年挣几个子儿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啊!还敢摔杯子?老娘住院的时候没见你伺候伺候我,我刚回来就指使我干活儿了?老娘欠你的啊!个老瘪犊子,让老娘做饭,老娘给你做一顿笤帚旮沓,管够!” 谁都没有想到,秦香兰会没有任何征兆,起手就朝着钱永兴挥笤帚。 秦香兰都压钱永兴打了十几下了,钱永胜他们才反应过来。 老大和老五、老六赶紧上前去拉秦香兰。 “妈!你这是干啥呀!明明是你做得不对,打我爸干啥?” “就是!你说你都回来了,就顺手把饭给做了呗!我们干一天活儿,都饿得不行,你啥也没干,做顿饭咋了?” “妈妈妈!别打了!多丢人呢!” ······ 钱宏胜几个想要劝秦香兰住手,但他们这话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得秦香兰心头的火气更盛,立马调转了笤帚头,谁敢再吱声就揍谁。 “你们几个小瘪犊子还敢说话?说他没说你们是吧?还怨起老娘来了?你们干活儿是给老娘干的?把厨房造那个熊样儿,合着全都留着给我呢是吧!狼心狗肺的东西!呸!” 钱永兴被秦香兰压着,挥舞着手臂,想要把她给掀下去。 奈何秦香兰的两条腿像是捕兽夹似的,死死地夹住了他的腰身,让他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 只能被动的挨打。 开始的时候,钱永兴还憋着劲儿,不肯服输,一个劲儿地骂秦香兰是泼妇。 可是到后来,他也看出来,如果他今天不肯服软的话,亲像是绝对不可能停手的。 钱永兴原本就不是个多有骨气的人。 以前在家里作威作福,也是因为秦香兰不知反抗。 说到底,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这一回彻底见识了秦香兰的硬气,他怂包的一面立马就展现了出来。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再也不对你大呼小叫的了,孩儿他妈,我错了!” 总算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秦香兰终于停了手,从钱永兴的身上站起身。 扔掉了手里的笤帚疙瘩,秦香兰又瞪向钱宏胜几个儿女。 “我告诉你们,你们干活儿不是给我干的,那是给你们自己干的!我是你们老娘,不是伺候你们的老妈子!以后家里的活儿所有人轮流干!不干活儿就甭吃饭!不满意就都给我滚犊子,老娘不惯着你们那些臭毛病!” 几个儿女一听这话全都吓了一跳。 老妈说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是想分家不成? 顶着秦香兰的瞪视,钱家众人一个个都臊眉搭眼儿的,心里各有心事,全都不敢吱声。 老大家四个孩子,要是分了家,只有他们两口子两个劳动力,想养活四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 老三家还不如老大家,起码老大家还有俩男孩儿,俩凑一块儿,也能顶半个劳动力呢。 他们家只有三个闺女,最大还只有4岁,根本就不顶用。 老四、老五、老六和老七还都没有结婚。 现在要是分家了,女孩子还好,老五和老六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娶上媳妇了。 生怕秦香兰真的一气之下提出分家。 所有人都老实了。 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也不推诿了,一起去了厨房收拾。 剩下的人也都自觉地找活儿干。 就连几个孙子孙女都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找自己能干的活儿。 一时间,老钱家就好像没有发生刚刚那鸡飞狗跳的一幕一样,分外的和谐。 哼!一群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 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 大伙儿一起动手,没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 往常钱家饭桌上都是钱永兴动了众人才动筷。 今天愣是等秦香兰上桌动了筷子,钱永兴才动筷。 一顿饭吃得分外安静,老三两口子和老四钱彩云时不时地瞟老妈一眼。 这两天他们趁着老妈不在家,偷偷摸了厨房里不少的好东西开小灶。 之前看老妈都感对着老爹挥笤帚疙瘩,三人还以为秦香兰绝对会找他们的麻烦。 却不想,一顿饭都要吃完了,秦香兰却是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等三人心怀忐忑地吃完了饭,众人争抢着把饭碗都收下去,秦香兰依旧什么也没有说,背着手施施然回了自己屋。 等老妈房间的门关上,三人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涌出了一个想法。 看来老妈还是心疼我的! 他们哪知道,秦香兰那不是心疼他们,而是都给他们记着呢! 等到年底算工分儿的时候,不管吃了多少,全都得给她还回来! 见秦香兰回屋了,钱永兴瘪了瘪嘴,偷摸溜进了厨房,在角落里翻了个草篮子出来,抱着出了门。 秦香兰没在意他,回了自己屋,躺在炕上陷入了假寐状态,精神则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的各种水果都已经成熟了。 秦香兰发现,只有将果树上的果子全部都摘下来,那棵树才会进入下一次花期。 如果树上的果子没有摘完,那果子就会一直挂在树上,不会腐烂,树也不会再生长。 秦香兰想将这些水果卖出去,换点儿钱和票回来。 水果虽好吃,但是也没有肉香啊! 而且,她手上的那六百多块钱,现在看着是挺多的,但用不了几年,这点儿钱就啥也不够干的了。 一辈子除了种地,啥也不会的秦香兰,即使重活一世,也依旧没有其他挣钱的头脑和手段。 她只知道两点,那就是买房子!买黄金! 买得越早越好!越多越好! 到时候,她也尝尝躺着都有钱进账的滋味儿! 一边从苹果树上摘苹果,秦香兰一边计划着将来的生活。 等她把一棵树上的苹果都摘完了,忽然听见了大儿媳妇叫自己的声音。 赶紧从空间中出来,回了一句。 “秀英,你有啥事儿?” 听见婆婆的回应,林秀英松了一口气,又扬声朝着婆婆屋里喊了一句。 “妈,我寻思问问你和爸有没有脏衣服,我要洗衣服去,你们要是有脏衣服,我就顺手给洗了。” 秦香兰还真的有两件脏衣服。 原本是打算自己洗的,现在正好省事儿了。 “我这儿正好有两件,你帮妈洗了吧!” 至于钱永兴的,她才不管呢! 拿着婆婆的脏衣服,林秀英一点儿也没有多干活儿的不满,笑眯眯地端着衣服走了。 老三媳妇趴在自己屋里,看见大嫂朝着婆婆献殷勤,心里很是看不上,回头看了钱宏利一眼。 “你说你大嫂是不是个傻的?这个时候还敢往老太太跟前凑。” 钱宏利斜倚在炕上,从炕席上掰了一条芦苇条剔牙。 闻言无所谓地回了一句。 “她愿意干就让她干去呗!那就是个大傻子,咱可不跟她学!” 像钱老三两口子这么想的不止他们俩,钱老大也有同样的想法。 看见林秀英洗衣服之前还特意去问秦香兰有没有脏衣服,钱宏胜也很是不高兴。 老妈那么多的儿女,又不光你一个儿媳妇,人家都知道躲懒,偏偏你勤快,上赶着给人家干活儿。 净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活该挨累! 钱老大和钱老三两口子嘲笑着刘秀英,却忘了天道酬勤。 干活儿的人总能得到回报。 老天爷不会辜负那些努力的人。 当然,秦香兰也不会。 第19章 她也吃槽子糕! 天黑下来的时候,林秀英端着洗干净的衣服回来了。 钱彩凤看见大嫂回来了,赶紧过来帮忙晾衣服。 两个人正抖着湿衣服,秦香兰拿着个油纸包出来了。 “秀英啊,今天你帮妈洗衣服辛苦了,妈也不能让你白干活儿,这两块槽子糕你拿回去吃吧!” 林秀英自觉帮婆婆洗衣服,是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应该做的。 看看左邻右舍的,谁家的儿媳妇不给婆婆洗衣服啊! 她只是做了一个儿媳妇应该做的事情,怎么能要婆婆的东西呢。 甩着手,林秀英不接秦香兰递过来的油纸包。 “妈,就两件衣服,我顺手就揉出来了,这槽子糕你自己留着吃吧!你这回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做儿女的没本事,不能给你买营养品吃,咋还能吃你的东西呢!” 林秀英这个人哪都好,就一点,性子太软了。 甚至有点儿自卑。 明明也不少干活儿,可是在老钱家却没有多少存在感。 这可能和她娘家条件不好有关系。 老是觉得娘家穷,腰杆子不硬。 平时不争也不抢,像个透明人,就知道干活儿。 看着林秀英,秦香兰就感觉好像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 为了儿女,为了家,忙忙碌碌一辈子,最后什么好也没有落下,凄惨的冻死在路边也没人管。 见林秀英这副连手都不敢伸的模样,秦香兰更加恨铁不成钢了。 咬了咬后槽牙,一把将油纸包塞进了她的怀里。 “我不差这点儿吃的,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帮我干了活儿,我就该奖励你!拿着!” 秦香兰一瞪眼睛,林秀英就不敢再吭声了。 拿着油纸包,手脚都不知道该咋放了。 钱彩凤看大嫂还傻愣愣地站着,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湿衣服。 “哎呀大嫂!妈给你你就拿着呀!这是你的劳动成果呀,给你好吃的你还不要,有些人想吃,还吃不着呢!” 说着说着,钱彩凤就扭过了脖子,朝向三房的方向。 原本开了一道小缝儿的三房的屋门,在钱彩凤话音落下的瞬间关上了。 槽子糕香甜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钻,再加上小姑子的劝说,林秀英终于点了点头,朝着秦香兰露出了个大大的笑脸出来。 “妈,谢谢你!以后你的脏衣服,我都帮你洗!” 林秀英是觉得自己只是洗了两件脏衣服,就得了两块槽子糕,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多帮婆婆干点儿活儿。 然而她这话音刚落,钱彩凤却是嘟起了嘴巴。 “那可不行!大嫂,你要是把妈的衣服都洗了我咋办?我也想吃槽子糕,你得给我留点儿机会呀!” 钱彩凤明显是调侃的语气,奈何林秀英是个木讷的,竟然真的当了真。 “那,那以后我给你留一件儿。” 秦香兰被这姑嫂俩也逗乐了,上前敲了钱彩凤的额头一下。 “你这小丫头,还敢逗弄你大嫂了!想吃槽子糕还不简单,妈这正好有个活儿给你,你帮妈干好了,妈保证不亏待你!” 这一边,秦香兰娘儿仨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儿,那一边的三房屋里,钱宏利和赵凤芝都快要气死了。 “你妈真是被砸坏了脑袋了!不就洗了两件衣服,竟然就给两块槽子糕!我看她就是偏心老大!” 钱宏利也对老妈的做法不满。 你说你一个当妈的,买了槽子糕还偷偷藏起来。 不给他们这些亲生儿女分,却给了林秀英那个外人! 当真是脑子被砸坏了吧! 听着门外传来的秦香兰三人的笑声,赵凤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哼!不就是老大家生了孙子嘛!说是因为她林秀英帮着洗衣服才给的槽子糕,我看就是变着法子,给她孙子塞零嘴儿呢!” 像是为了印证老三媳妇的这个猜想似的。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老大家的钱明和钱杰就一人举了一块槽子糕。 钱杰岁数小,性格腼腆,不爱说话,还能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自己吃自己的。 他哥钱明却像个跳马猴子一样,举着手里的槽子糕满街跑。 见着个人就跟人显摆,大口把槽子糕含进嘴里,却不吃,嗦一口又吐出来了,就为了馋人。 馋外人也就算了,他还特意到钱老三家的三个闺女面前去馋人家。 馋得才两岁的钱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口水流了一身。 赵凤芝气得要死,恨不得把那混小子捞过来恨恨揍一顿屁股。 可钱明是钱家的大孙子,更是钱家所有人的心尖尖儿。 她就是吃了豹子胆,她也不敢真的对钱明动手。 只能转身捞过依旧哭闹不止的老闺女,照着她的屁股“啪啪”给了两巴掌! “吃吃吃!一天天你就知道吃!你有那吃槽子糕的金贵命吗?啊!个死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哭?还哭?给我憋回去,再哭我就削死你!” 赵凤芝自己撒气撒得爽,却不想,她这一吼不要紧,场面更加的混乱了。 原本只是老闺女一个人哭,另外两个闺女还能憋住。 现在被她吓得,另外两个闺女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这下好嘛,三个闺女的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止都止不住。 被小姑娘们尖锐的哭嚎声包围着,赵凤芝彻底地崩溃了。 也不管哭闹的闺女了,一把将老闺女推倒在炕上,甩挤子回了娘家。 丫头片子真是除了哭啥用没有! 还是儿子好! 她得想办法弄钱,她要去买那个生儿子秘方。 等她生了儿子,她也吃槽子糕! 秦香兰还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两块槽子糕能引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她正忙着和钱彩凤割柳条呢。 钱彩凤砖厂的工作,在解决李长山之前是回不去了。 秦香兰便让她帮忙编篮子。 现在这个时候,一般人都舍不得买水果自己吃的。 大部分买水果的,不是送礼就是探病。 所以,秦香兰就想做几个果篮,去医院附近的市场碰碰运气。 当然,这个市场是打了引号的市场。 钱彩凤心灵手巧,又有参照物,一下午的时间,就编了六个小篮子出来。 当然,卖水果的事情钱彩凤是不知道的,她以为秦香兰是单纯的想要卖筐呢。 第二天一大早,秦香兰就醒了。 在呼噜打得震天响的钱永兴屁股上踹了一脚,秦香兰起来洗了把脸,拎着串成了一串的小筐准备进城。 钱彩凤怕他妈累着想要跟着,被秦香兰拒绝了。 “这点儿东西算个啥,再说,我能开出介绍信,你进城不方便,还是留家里编篮子。” 钱彩凤没有多想,觉得她妈说得也对,点点头,继续编篮子去了。 被踹醒了,也起来洗漱的钱永兴听见娘俩儿的对话,觉着她们这事儿不靠谱。 人家城里人又不种地,谁用得上这小土篮啊!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让钱彩凤和他一起挣工分呢! 死老婆子,狗头上装犄角,净能整那些洋事儿! 心里这么想,但是钱永兴不敢说。 秦香兰拎着筐子出了门,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进入空间,把六个果篮都装满了,有把果篮装到了背篓里。 等进了城,她又找了个犄角旮旯,把背篓拿了出来。 从最上面一个果篮里摘了个葡萄粒下来放手里拿着,用布把背篓口给盖了起来。 背着背篓,进入了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就是一个小胡同。 有门路的人会在这里卖一些水果、麦乳精之类的营养品。 还有胆子大的医护人员,在这里倒卖一些酒精、纱布、止疼片儿啥的。 秦香兰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捏着个葡萄粒,站在角落里等着人来询价。 原本她还以为,得等上小半天儿,才能等来第一个询价的。 却不想,她刚刚站了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询价了。 而且这人,还是个熟人。 第20章 这年轻又漂亮的女人是李长山媳妇? “同志你好,你这葡萄怎么卖的?” 询价的人同样捂得严严实实,说话声音小小的,一边问,一边东张西望。 听见这声音,秦香兰恍惚了一瞬。 虽然拢共和这人也没说过几句话,但她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眼前这人,正是上辈子把自己的传家宝买走的陈向阳。 原本以为,她不去卖玉佩,两个人这辈子便不是有交集。 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抬头瞟了陈向阳一眼,秦香兰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飞快说了一句。 “葡萄不单卖,都是果篮,没票十五一个,有票十二块钱一个,啥票都行。” 说着,秦香兰将盖在过上的布掀起了一角,露出里面的水果,给陈向阳看。 十五一个的果篮,在有南方水果的那种高档果篮里面,其实不算贵。 但是在那种只有本地的几种水果装成的果篮里,那真是贵得离谱了。 看着秦香兰果篮里那几种本地十分常见的水果,陈向阳挑了挑眉毛。 “同志,你这果篮里就几种当地的水果,供销社也就五块钱一个,你卖十五一个,这价格也太高了吧?” 陈向阳似乎比秦香兰想象的有名。 秦香兰发现,自从他开始向自己询价以后,周围几个卖东西的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看那模样,好像那几个人都认识陈向阳。 有一个干巴瘦的老汉,也是卖水果的,听见了陈向阳的话以后,赶紧拎着自己的布口袋凑了上来。 “哎,小伙子,要水果我这有啊!看我这苹果,又大又脆还便宜。你叔我可是实在人,不像有的人,满嘴跑火车,我不会糊弄你的!” 本来各人做个人的买卖,那人抓机会推销自己的商品,秦香兰也不会说什么。 但是他为了抬高自己,非得踩她一脚,这就让她非常的不满意了。 也没有解释,秦香兰只是抬起手,将自己手里的那颗葡萄塞进了陈向阳的嘴巴里。 陈向阳可不是一般人,算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了,自然是个识货的。 她就不相信,陈向阳亲口尝过了她的水果,能不动心。 冷不防被人往嘴里塞了东西,陈向阳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就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 可就在他的舌尖儿抵上那颗葡萄的时候,葡萄的果皮已经被他的牙齿咬破了。 香甜的葡萄果汁几乎在瞬间就蔓延了整个口腔。 陈向阳立马瞪大眼睛,舌头灵活地把那颗葡萄又勾了回来。 “咕咚”一声清晰的吞咽的声音响起,让刚刚默默朝着这边靠近的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 【嚯!这葡萄的汁水这么多的吗?】 这是所有人同时产生的想法。 不舍地将葡萄的果肉咽下肚,陈向阳连葡萄皮都没舍得吐。 在嘴里嚼吧嚼吧,嚼出了最后的一点儿汁水,这才和葡萄籽儿一起吐了出来。 咂吧着嘴,陈向阳便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刚刚向他推销苹果的那老汉一样,一把抓住了秦香兰的胳膊。 “同志,你这些果篮我都要了!” 陈向阳确实是有名,一听他要把所有果篮都买了,原本正在观望的几个人可不干了。 尤其是几个本身爱吃水果,经常专门到这来买水果的,更是忍不住说话。 “诶!小伙子,你这不行啊!你都买了,我们咋办?同志,我也买一个,十五一个是吧,来给你钱!”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买一个!有票十二块钱一个是吧?我这有两斤糖票,这是十二块钱,给我一个果篮。” 眼看着六个果篮一下就被买走了两个,陈向阳赶紧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票出来。 “诶诶诶!没有了没有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同志,剩下的我都买了!” 将钱票塞进了秦香兰的手里,陈向阳一把抱住了背篓,生怕剩下的四个果篮也被人给抢走了。 十五块钱一个的果篮看似贵得离谱,可是就这果篮的品质,他明天到省城黑市转一圈儿,价钱翻一番不成问题。 只是可惜这些水果熟得太好了,现在的天气又太热,不能保存更长的时间。 要是能多保存几天,卖到更北边的地方,他还能赚得更多。 六个果篮就这么卖光了,秦香兰收获了七十多块钱,外加六斤糖票、三尺布票和一斤油票。 快顶上钱永兴上一年工的工分儿了。 大方地将背篓送给了陈向阳,顶着那卖苹果的老汉羡慕嫉妒的眼神,秦香兰脚步轻快地走出了胡同。 赚了钱,秦香兰准备去国营饭店点两个好菜好好犒劳犒劳自己,顺便买点儿大白兔奶糖回去奖励奖励老七。 然而她刚刚经过县医院的门口,就被一个急匆匆从医院门口冲出来的女人给撞上了。 两人撞在了一处,秦香兰啥事儿没有,那女人撞得一个趔趄,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直到撞到了同样急匆匆从医院门口冲出来的男人的身上才停下。 “哎呦!我的胳膊!” 女人抱着自己的胳膊,白着一张脸,娇滴滴地痛呼了一声。 而那男人听见女人的痛呼声,脸上立马表现出一副心疼的表情。 “哎呦,我的乖乖,可是撞疼了,心疼死我了都。” 唉呀妈呀!这死动静儿,比喝了二两猪油都腻歪人! 搓着自己的胳膊,秦香兰听着男人快要夹冒烟了的声音打了个哆嗦。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俩人胆儿挺大,大庭广众的,就敢这么腻歪,也不怕让人当流氓给逮起来! 正当秦香兰这么想的时候,那男人忽然转头瞪向她,张嘴就是一阵怒骂。 “你这死老太婆眼睛瞎啊!这么宽的路你不走,就非得往我媳妇儿身上撞啊!赶紧给我媳妇儿道歉!” 刺耳的咒骂声传进了耳朵,秦香兰却没有在意。 她的注意力都在男人的那张脸上。 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接二连三地遇上熟人呢? 没错,眼前的男人也是秦香兰的熟人。 正是前两天拎着果篮来威胁她的李长山。 看看李长山,又看看被李长山抱在怀里的女人,秦香兰挑了挑眉毛。 这年轻漂亮,身材高挑的女人是李长山媳妇? 可是她怎么记着,上辈子见过的李夫人,是个比李长山还要显老的矮胖女人呢! 第21章 瞌睡来了送枕头! 为了保护自己,秦香兰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撞上那女人的时候,她也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伪装给脱下来。 李长山显然没有认出她来,见她被自己骂了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只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怀里的女人看,李长山更加地生气了。 站起身就要对着她再输出一番。 只是他口中的媳妇原本就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躺在他的怀里。 他这一起身,女人直接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当即就更加大声地痛呼起来。 “哎呦喂!李长山,你想摔死我是不是?我都摔疼了,你不过来关心我,和那老太太吵吵什么呀?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是不是?” 女人看似是在抱怨,实则是在撒娇。 那声音娇滴滴的,就连秦香兰听了都忍不住地起鸡皮疙瘩,更别提李长山这个大老爷们儿。 当即就把找秦香兰麻烦的事情扔在了一边,快步跑到女人身边,把人扶起来哄着了。 “哎呦乖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我心里可都是你!我这不是想着给你出气嗯嘛!” 女人心里被李长山的甜言蜜语哄得高兴,但面上依旧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哼!你就会嘴上花花地哄我!你心里要是有我,你能让我去伺候朱大志那头蠢猪吗?你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臭流氓!” 原本李长山为了哄女人开心,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 可是,当他听见女人对朱大志的评价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 “咋?朱大志对你动手了?” 说起这个,女人刚刚因为李长山的甜言蜜语而缓解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甚至气得伸手在李长山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你还好意思问?那混账玩意儿整天想着法儿地对我动手动脚的,就刚才他还摸我屁股呢!我不管,你再找个人来伺候他,我不干了!” 前几天,李长山托朱大志帮忙去找秦香兰的麻烦。 结果人没收拾了,他自己倒是丢了好大的脸,还差点儿被当成流氓抓进局子里。 要不是有他那个在县公安局当副局长的叔叔帮忙说话,朱大志的那身皮就真的要被扒下去了。 不过,朱大志工作虽然是保住了,但是被罚了半年的工资。 半年的工资而已,他倒也不是多么的心疼。 反正他也不靠着那点儿工资过日子。 让他受不了的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同事们看他的眼神。 朱大志上面有关系,他的同事们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嘲笑他。 但是,他们会在背后蛐蛐他呀! 尤其是以前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装孙子的那帮小喽啰。 背后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 这让向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朱大志怎么受得了。 于是一气之下他就病倒了,把自己给气进了医院。 这一回朱大志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哪能自己吃这个哑巴亏。 当即就把自己住院的消息递给了李长山。 李长山人精一样,自然也知道朱大志是什么意思。 这是变着法子跟他要好处呢! 要是朱大志只是个小警察,李长山就算是不想得罪他,也不会将他太放在心里。 给两个钱就解决了。 可是他背后还有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叔叔,那可是李长山一直都想要搭上的大船。 人家动一动手指头,碾死他和碾死一只蚂蚁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李长山哪敢怠慢,赶紧带着自己的情人和两沓子大团结到了医院。 果然,朱大志一开始看见李长山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但是,当他看见跟着李长山过来的漂亮姑娘和那两沓子大团结之后,立马腰也不酸了,脸也不疼了,脸上也有笑脸儿了。 不光不追究之前李长山情报不准的事情。 还答应了李长山,等他出院了以后,就去找他舅舅帮忙,找机会彻底收拾了秦彩凤和秦香兰。 上一回是他鲁莽了,这一回有他叔叔出手,肯定能把那两个臭婆娘都给抓起来! 到时候,非得把他受过的屈辱,全都一一讨回来! 朱大志给李长山画了张大饼,李长山自然也得投桃报李。 见朱大志那双眯缝眼儿黏在自己情人的身上,拔都拔不出来的样子,李长山就让沈翠留下来伺候朱大志。 那伏低做小的姿态,恐怕连他自己的亲爹都没见到过呢。 李长山把沈翠当人情送给了朱大志,沈翠自己却是不知道的。 她可一直自诩自己是李长山真正的夫人。 她觉得朱大志是李长山的好兄弟,人家帮自家男人办事受了委屈,自己这个做大嫂的帮忙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 哪知道,这朱大志竟然如此不是个东西。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 可是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是朋友妻不客气。 趁着李长山不在,敢摸她的屁股。 沈翠又气又恼,去和李长山告状。 可李长山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替她做主,还反过来劝她忍一忍,哄着点儿朱大志。 这才有了之前沈翠急匆匆往门外跑,李长山急匆匆在后面追的画面。 两个人也是没有把秦香兰放在眼里,自顾自的黏糊着。 秦香兰赶紧趁机离开两人的视线。 只是她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了一个墙柱后面,偷摸听两个人说话。 上辈子,老七出事的时候,李长山一家曾经假模假式地到钱家来慰问过他们。 虽然和那位李夫人只见过那么一面。 但是秦香兰清晰地记得,那位李夫人不但长得又矮又胖。 性格也十分的不好相处,说起话来粗鲁得很。 和眼前这个娇媚的女人根本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眼前的女人,怕不是李长山在外面养的姘头吧!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后世,私生活混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算是弄得人尽皆知了,好像对当事人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现在这个时候,搞破鞋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不光要丢工作,甚至可能会坐牢。 如果遇上严打的话,被判死刑都是有可能的。 “好翠儿,为了我,为了咱厂子,你就再委屈两天,等朱大志帮我把事儿办成了,我给你打个金镯子,行不行?” 李长山说的那一大堆的好听话,也抵不上“金镯子”这三个字好用。 一听李长山说要给自己打金镯子,沈翠终于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诶不对呀!你哪儿来的金子啊?你不是说,你们家的金子都在那母老虎的手上吗?我上次想让你给我打个金戒指,你都没同意。说!你上次是不是骗我的!” 李长山还指望着沈翠帮忙忽悠朱大志,哪敢说上次是自己没舍得,自然是要先将她给安抚好了。 闻言,李长山“嘿嘿”笑了一声。 “嘿呀!还不是你上次说想打个金戒指,我没给你打,觉得对不起你,这才趁着那母老虎不注意,偷偷弄了些金子回来,想给你个惊喜嘛!” 一箩筐的好听话,加上一个金镯子,可算是把沈翠彻底哄高兴了。 两人黏黏糊糊地往医院里面走,谁也没有注意到,墙柱的后面,还藏着个人。 看着李长山搂着沈翠离开的背影,秦香兰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正愁怎么收拾李长山呢,李长山倒是自己把把柄送到她的手上来了。 这回她倒是要看看,李长山和朱大志还怎么翻身! 第22章 性格冲动好啊! 第二天,秦香兰摘了一兜苹果和一兜橘子,一大早就来了医院。 刚到护士站,就听见几个小护士在抱怨。 “真是的,那个朱大志怎么这么讨厌啊!每次去给他换药都动手动脚的。” “对呀!而且照顾他的那个女的也特别的烦人,一天天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烦死了!” “哎呀,你就忍忍吧!后天他就出院了,听说他挺有背景的,咱们可惹不起,你以为你是起死回生的秦大娘呢?” “秦大娘咱们可比不了,那可是连阎王爷都不收的人呢。” …… 秦香兰听了一会儿,便装作刚刚到的样子,拎着两兜水果朝着几个小护士走了过去。 “呦!几个小同志还记得我呢?” 说嘴叫人家当事人给听见了,这事儿多尴尬。 小护士们听见秦香兰的声音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秦香兰的时候,眼神之中还带着惊恐呢。 所幸她们也没有说秦香兰的坏话,而且看秦香兰的表情,应该也是不生气的,她们这才镇定下来。 还是之前专门照顾秦香兰的那个小护士最先开了口。 “秦大娘!你咋又来医院了?是哪儿又不舒服?” 小护士的话乍一听好像不好听,但实际上,她是关心秦香兰。 毕竟,秦香兰当初受的伤太重了,那么早就出院了才是不正常的。 秦香兰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闻言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水果。 “我没哪儿不舒服,我是回来感谢你们的。多亏你们那几天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才能好得那么快呀!所以就买了些水果,请你们尝尝。” 医院自然是有规定不许收患者的礼物的。 但是这年头谁过得都不容易。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连酒精、纱布啥的都偷出去卖了,更何况这送上门来的新鲜水果。 小丫头们看着秦香兰布兜里那些有新鲜又水灵的苹果和橘子,全都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吞口水的声音,连秦香兰都听见了。 秦香兰见状也不钓着她们,直接伸手进布兜,掏出了一把橘子出来,塞进了小护士们的手中。 她自己也拿了一个,一边扒橘子皮,一边状似无意的开口问了一句。 “刚才听你们说谁特别烦人啊?” 女人之间,最容易拉进距离的方式就是唠嗑。 而能最快融入的话题,一定就是吐槽某个人。 有了同吃一把橘子的情谊,小护士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朱大志和沈翠这两天住院的言行举止都给吐槽了个遍。 秦香兰一边听小护士们的吐槽,一边从这些吐槽里面提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跟在李长山身边的那个女人叫沈翠,比如沈翠什么时间来,又什么时间走。 等橘子吃得差不多了,秦香兰的目的也达到了。 从医院里出来,秦香兰就在医院门口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着沈翠回家。 为了那个金镯子,沈翠也算是尽心尽力。 天都擦黑了,她才从医院扭搭出来。 “哼!让老娘伺候朱大志那狗东西,可累死我了!李长山,这回你要不给我打个大大的金镯子,看我能不能饶了你!” 扭着身子从医院里出来,沈翠一边往家走,一边嘴里也不闲着。 嘀嘀咕咕的抱怨着,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了个人。 而秦香兰跟在沈翠的身后,听了一路她的抱怨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女人的善变。 在李长山面前跟个小绵羊一样,只会“咩咩咩”地撒娇卖乖。 等背着李长山了,一口一个老娘,骂人骂得贼溜。 这女人的变脸速度,怕不是在四川进修过吧? 就在秦香兰这么感叹着的时候,原本还一直骂骂咧咧的沈翠突然之间就变了一副嘴脸。 又夹起了她那腻死人不偿命的嗓音,语调兴奋地喊了一句。 “哎呀,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秦香兰躲在墙角,听见这声音,心头一震。 抻头往沈翠进去的胡同看了一眼,果然在一个小院儿的门口看见了李长山。 许是因为胡同隐蔽,又或许是就在自己的家门口,两个人失了警惕,又或者李长山就是有恃无恐。 总之,李长山看见向着自己奔跑过来的沈翠,一张脸笑得和朵菊花似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将沈翠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那黄脸婆的老娘生病了,她回娘家伺候那老不死的去了,估计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会回来,我这些天都能留在这儿陪你,高兴不高兴?” 一听李长山竟然能陪自己半个月,沈翠是真的高兴。 高兴到直接抱着李长山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 正好看个正着的秦香兰只在心里拍自己的大腿。 这时候怎么就没有方便随时随地拍照的手机呢! 要是有手机,她马上就把这画面拍下来,这现成的证据不就有了嘛! 不过,拍不了照片也不打紧,直接来个捉奸在床,那场面,想必会更加的好看。 为了蹲到沈翠的住址,秦香兰当天难上连家都没回。 直接在沈翠家门口进入了空间,在空间里面呆了一个晚上。 等第二天秦香兰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双黑眼圈都能直接当国宝了。 按理说,空间里面环境宜人,她应该睡得很好才是。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好耳朵碰上了李长山和沈翠这对臭不要脸的。 “嗯嗯啊啊”的折腾了小半夜,吵的她根本就没有睡好。 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儿,秦香兰去了砖厂。 用了两个苹果,就从看大门的人口中知道了厂长夫人娘家的地址。 不光知道了地址,还知道了李长山的媳妇有个性格冲动的弟弟。 听到这个消息,秦香兰感觉自己的黑眼圈都淡了。 性格冲动好啊! 冲动才更容易上头。 她就怕那李夫人的娘家人都是面疙瘩。 即使知道了李长山出轨养小三,也为了保全颜面不敢声张。 现在有了这么个性格冲动的弟弟,事情不就好办对了嘛! 带着一脸的坏笑,秦香兰斥巨资,用了五分钱买了份报纸,又买了信纸和信封。 东拼西凑的用报纸上的字拼成了一封举报信,绑了块石头扔进了李夫人家的院子里。 于是,正在院子里洗脸的赵来喜就差点儿被一块石头给砸到了脑袋。 第23章 你给我从那个狐狸精的身上下来! “哎呦!哪个龟孙子,竟然敢偷袭你赵爷爷!有本事你给我出来,看我不削死你!” 捂着自己肿了个大包的后脑勺,赵来喜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大吼着。 可左右张望了一下也没有看见人,倒是看见了地上的信封。 疑惑的捡起了信封,赵来喜随手就给打开了。 信的内容不长,头一行写的是个地址。 下面还有一段话,写着“李长山搞破鞋,金屋藏娇,捉奸从速。” 赵来喜也是读过书的,虽然只读了个小学三年级。 但信里这几行字写的是什么意思,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当即赵来喜就瞪大了眼睛,火气直冲着天灵盖烧了上去。 “日他娘的王八蛋!老子就知道那姓李的不是个好东西!他娘的敢对不起我姐,我削死他!” 赵来娣正在给老娘擦脸,被弟弟的吼叫声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指头插进老娘的眼睛里。 赵老太知道自家儿子性格冲动易怒,老是在外面惹祸。 她这次生病,也是被赵来喜和人打架给气的。 此时听见赵来喜又嚷嚷起来了,也顾不上擦脸,赶紧抓住了赵来娣的手腕。 “来娣呀,你快去看看你弟弟又吵吵啥,不会又和人家打起来了吧?” 赵来娣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 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毛巾,叉着腰就冲出了房间。 “赵来喜,你吵吵什么?把咱娘都给吓着了,你......哎呦妈呀!赵来喜!你拿镰刀干什么?你赶紧把刀给我放下!” 赵来娣冲出房间,正想好好训斥弟弟一顿,就看见她弟弟正手握镰刀,从仓房冲出来。 见赵来喜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赵来娣吓了一跳,赶紧冲了上去,拦住了要出门的弟弟。 以赵来娣对弟弟的了解,赵来喜这一次是动了真怒,若是让他出门,说不定要弄出人命来了。 一把抢下了赵来喜手中的镰刀,赵来娣虎着一张脸,狠狠地瞪着弟弟。 伸手在赵来喜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混小子,你又想干什么?咱娘都被你给气病了,你还不消停,是不是把咱娘气死了你才得劲儿啊?” 赵来喜正在气头上被人抢了刀,这人要不是他亲姐姐,说不定现在已经挨了他的拳头。 拳头握得死紧,赵来喜手臂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看着还啥也不知道的姐姐,狠狠剁了下脚。 “哎呀姐!你可别叭叭我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嘛!你自己看吧!” 说着,赵来喜将那封信送到了赵来娣的面前。 赵来娣听了弟弟的话,原本还不太高兴。 你说你自己天天惹是生非,还往我身上赖什么呀? 结果拿过信一看,当即也红了眼睛。 都没给赵来喜反应的时间。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赵来娣已经拿着镰刀冲出大门了。 “李长山你个狗娘养的,老娘和你拼了!” 要说赵来喜的吼声惊天动地,那赵来娣的声音也是不遑多让。 在炕上等得实在焦心,正想要下地出来看看的赵老太又被赵来娣的吼声给吓了一跳。 “来娣,来喜,到底出啥事儿了,你们可千万别再惹事了啊!” 看着赵来娣的背影目瞪口呆的赵来喜听见了老娘的喊声,赶紧回头喊了一句。 “娘,没事儿,是我姐夫找我姐有事儿,我陪我姐回去一趟,你好好在家待着吧!” 喊完,赵来喜便赶紧追着姐姐。 临出门的时候,却又返了回来,冲进仓房拿了把斧头,这才又跑了出去。 秦香兰比赵来喜和赵来娣早一步回了县城,在李长山和沈翠的房子外面守着。 她原本是打算,如果两个人这个时候没在家,而是在医院照顾朱大志的话,那她就想个办法,把赵来娣和赵来喜引到医院去。 可是她趴着墙根儿听了一会儿,却发现,两人不但在家,还大白天的就胡闹了起来。 听那动静儿,战况还很是激烈。 听了一会儿,秦香兰就赶紧离开了。 听多了脏耳朵。 蹲在墙角的角落里,秦香兰暗暗在心里祈祷。 愿老天爷保佑,让赵来娣和赵来喜现在就来。 到时候,绝对有一场大大的好戏可看。 像是听见了秦香兰的祈祷,没一会儿,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就传进了她的耳中。 秦香兰探出头一看,果然是赵来娣和赵来喜找来了。 看着赵来娣姐弟俩竟然是拿着镰刀和斧头来的,秦香兰呲了呲牙。 这姐弟俩,真不愧人家对他们的评价。 是真虎啊! 赵来娣和赵来喜来到了沈翠的家门口,抬手就推门。 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李长山和沈翠在家白日宣淫,自然是要锁上大门的。 门进不去,秦香兰还以为赵来喜会翻墙进院子呢。 哪想到,虎了吧唧的赵来喜可不愿意那么费那功夫。 竟是直接扬起斧头,朝着大门劈了过去。 赵来喜年轻力壮,“哐哐哐”三斧头劈下去,大门上就被劈出了一个大窟窿出来。 大洞一开,赵来喜也是二话不说。 上前又“哐哐”踹了两脚。 沈翠家的大门本来也没有多结实,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接二连三的重击。 摇晃了几下,终于缓缓倒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沈翠家的院门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周围的邻居们平时就是再不走动,这么大的动静儿也得出来看看发生了啥事儿。 出来一看,就看见有人拿着镰刀和斧子冲进了沈翠的家。 有的吓得缩回了脑袋,不敢出门。 有胆子大的,反而还凑近了看热闹。 很快,沈翠家大门口就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儿。 秦香兰躲在人群里,倒是一点儿也不显眼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儿,周围的邻居都出来了,沈翠家里的人应该反应更快才是。 但可能是两个人正折腾到兴头上,竟然对外面的动静儿没有丝毫的反应。 于是,赵来娣和赵来喜就这么没有任何阻碍的冲进了沈翠的院子,劈开了屋子的大门。 “李长山!你个狗娘养的瘪犊子!你真敢背着我姐在外面搞破鞋!老子他娘的劈死你!” “啊啊啊!李长山!王八蛋!你给我从那个狐狸精的身上下来!” 第24章 这人是咱们所里的朱大志啊!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传进了耳中,吓得炕上的女人立马挣扎着,惊声尖叫起来。 她身上的男人也跟着惨叫一生,蜷缩起了身子。 跟着赵来娣和赵来喜一起冲进了院门看热闹的人群中的几个男人,听着男人的惨叫,也不自觉呲着牙,退后了一步。。 啧啧啧,这一下怕是下半辈子都得清心寡欲了吧,真惨呢! 众人正感慨着呢,然而下一秒,当他们彻底看清房间内的情况的时候,就不只是感慨,而是震惊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房间之中根本就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除了李长山和沈翠,还有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 而发出惨叫声的,也不是李长山,而是那个白胖男人。 这样的场景简直刷新了在场众人的三观。 就连赵来娣和赵来喜都愣住了。 但是很快,赵来娣就反应了过来,将视线从白胖男人的身上转移到了李长山和沈翠的身上。 别管这屋里有几个人,总之李长山是其中之一。 他搞破鞋这事儿,是绝对跑不了了。 明确了这一点,赵来娣也不管还在炕上缩着身子打滚儿的朱大志,扬手就朝着沈翠的头脸抓挠了过去。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骚蹄子!敢勾引我丈夫,老娘今天非得花了你的脸不可!” 赵来娣干惯了农活,力气原本就比沈翠大的多。 再加上沈翠此时只想遮挡自己的身体,哪里还有多余的手抵挡赵来娣的攻击。 赵来娣的巴掌便一个不落的都扇在了沈翠的头上。 伴随着“啪啪啪”的脆响,还有沈翠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李长山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小情人儿。 见状便想上去阻拦赵来娣。 不过赵来娣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赵来喜见李长山竟然朝着自己的姐姐动手,立马气血上头,撸着袖子就给了李长山一拳。 一拳打在了李长山的鼻梁上,当即便将李长山打得鼻孔窜血。 李长山被打的一懵,随即也气血翻涌,火气上头,竟然和赵来喜对打了起来。 顿时,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骂声,还有白胖男人虚弱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 躲在人群中的秦香兰看着屋内的笑话,忽然眼前一亮。 别人不认识那白胖男人,她认识啊! 这不就是朱大志嘛! 这李长山为了讨好朱大志也是下了血本了,连自己的小情人都能送出去。 这沈翠也是个狠的,之前还嫌弃朱大志嫌弃的不行,现在三个人一起的事儿也能同意了。 估计为了让她同意,李长山又许出去了一个金镯子吧! 想到这儿,秦香兰忽然眼珠子一转,当即又来了主意。 原本她今天只想料理李长山来着。 哪知道老天保佑,这朱大志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上好的报仇的机会,如果她不把握住,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这么想着,秦香兰立马退出了人群,来到了城西派出所。 郑康见到秦香兰的时候,秦香兰的呼吸还没有调整好呢。 “阿姨?你怎么来了?是那个李长山有去找你们的麻烦了?” 秦香兰赶紧摆了摆手,气喘吁吁的回答。 “小郑同志,其他先别说了,朱大志和李长山耍流氓,被李长山他老婆抓了个正着,现在正闹着呢。” 听见秦香兰的话,郑康当即双眼一亮。 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朝着秦香兰竖了个大拇哥。 城西派出所的所长姓刘,也算是朱大志他叔叔的亲信。 要不然,朱大志也不会被安排在这里。 这人屁本事没有,成天就知道溜须拍马,巴结朱副局长。 所以就算每次县里公安部门开大会,城西派出所的成绩都是垫底的,他依然稳稳的坐在了城西派出所所长的位置上。 就算这年头,公安部门不那么好混了,他依旧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只是得了个甩手所长的诨号。 刘所长表面笑嘻嘻,但实际上,心里也是不得劲儿的。 既然都已经当官儿了,谁还不想做出点儿成绩来了。 奈何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这个所长都是靠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手底下的兵有样学样,能有几个有本事的。 再加上有朱大志这么个搅屎棍跟着搅合。 每次出事,等他们出警的时候,贼早都跑没影了。 所以,当手下和刘所长说,有一个耍流氓,还牵扯到械斗的大案子的时候,刘所长当即便拍了桌子。 “你说的是真的?那还等什么?赶紧带人出警啊!不行,我亲自带人去!这么大的案子,可一定得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把涉案人员都给我带回来!让老百姓们都看一看,咱们城西派出所,也是会干正事的!” 也让那群整天就知道嘲笑他的同僚们见识见识,他老刘也是会办案子的! 听着刘所长慷慨激昂的发言,站在人堆里,低着头的郑康就忍不住的想乐。 这刘所长现在说的好听,就是不知道,一会儿他看见犯事儿的人是朱大志的时候,是不是还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 所长发话了,警员们自然立马行动了起来。 带上家伙式,跟上了刘所长的脚步。 等刘所长带着十来个警察来到沈翠家门口的时候,沈翠和李长山都快被赵来娣和赵来喜打死了。 沈翠原本白皙的身体此时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了。 赵来娣是个会折磨人的。 沈翠的头脸和脖子前胸被她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混着地上的灰,伤痕又红又肿。 估计就算是好了,也得留下不少疤痕。 而她的大腿和胳膊内侧,则被她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真真是怎么疼怎么打。 而李长山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接被赵来喜打成了猪头。 三个人里面,也就朱大志看着还像个人。 但比起李长山和沈翠,众人还是更加的同情朱大志。 “李长山你个狗娘养的,我姐为你操持家务,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敢在外面搞破鞋?你个臭不要脸的瘪犊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刘所带着人,扒开围观的人群冲进屋里的时候,就听见赵来喜说了这么一句,立马扬声喊了一句。 “住手!大庭广众要打要杀,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气血上头的赵来喜哪里会听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话。 根本连理都没理刘所长,扬起拳头就要给李长山再来一下狠的。 刘所长见自己的话叫人家当成屁给放了,这哪受得了。 当即便冷了脸,给手下的小警察使了个眼色。 几个小警察立马冲上前,将打人的赵来喜和赵来娣给控制住了。 顺手把孩光着身子的李长山和沈翠也抓了起来。 围观众人见警察一来,三下五除二就控制了局面,纷纷拍起了巴掌。 “对!把这些社会蛀虫都抓起来!” “那来抓奸的姐弟就不用抓了吧?” “哎呀,还是抓起来吧!这帮人太吓人了,就算是来抓奸的,也不能用斧头劈啊!” “臭不要脸搞破鞋!就应该劈他们!给他们挂牌子!剃阴阳头!游街!” “干得好!这样的人就应该让他们蹲笆篱子!” ...... 围观群众对警察抓李长山和秦香兰的态度基本都是一致的,认为抓的好,纯纯的为民除害。 然而在抓赵来娣姐弟俩的事情上,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被抓的态度也不一样。 被警察按住的赵来娣和赵来喜很是不服气的叫嚣着。 “凭什么抓我?是他们不要脸搞破鞋,我是苦主啊!” “就是!我们是来抓流氓的!凭什么抓我们?” 而李长山和沈翠对于自己被抓,非但没有不满,他俩甚至想给这群警察嗑一个。 人民警察来的及时啊! 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就要被那姐弟两个打死了啊! 刘所长并不理会他们都什么态度,直接大手一挥。 “所有人都抓起来!” 这可都是业绩呢!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呀! 就在刘所长以为,今天的这事儿可以就此顺利解决了的时候,去抓最后一个流氓的实习小警察却忽然高声大喊了一句。 “所长,这个流氓是咱们所里的朱大志啊!” 第25章 打倒特权阶级! 正背着双手,准备迈门槛儿离开的刘所长听见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吼,当即脚下一软,踉跄着趴在了地上。 旁边跟着的小警察赶紧上前去扶刘所长,却被他一把甩开了手。 从地上爬起来,刘所长赶紧朝着朱大志的方向小跑了过去。 果然看见,躺在炕上蜷缩成一团的白胖男人,就是朱大志。 这祖宗不是在医院住院呢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当即,刘所长额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他自然是不想也不敢抓朱大志的。 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朱大志的名字和身份都被喊了出来。 如果他不抓人,围观的老百姓还不得直接把他给撕了。 可要是真把人给抓回去,朱副局长还不直接把自己的这身皮给扒了呀! 想到这儿,刘所长狠狠地瞪了眼喊出了朱大志名字的实习小警察。 “你他妈都看出来是咱们同事了,还喊什么喊?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啊!” 像是没有看出来刘所长眼神之中表达的情绪似的,郑康就像忽然发现自己犯了错的二愣子。 眨巴着眼睛,又大声问了一句。 “刘所,那这个同志,咱们抓是不抓啊?” 郑康的声音跟炸雷似的,震得刘所长的脑瓜子“嗡嗡”。 这他娘的哪里来的愣头青? 明明都认出朱大志来了,还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刘所长跳着脚,想要扇郑康的后脑勺。 奈何郑康长得太高,就算他跳起来,也还是打不着张康,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郑凯没感觉到多疼,倒是刘所长疼得龇牙咧嘴。 “你他娘的脑子里进屎了?他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抓个屁抓!” 之前郑康故意喊得大声。 围观的群众们都清晰地听见了朱大志的名字和身份。 看其他警察李长山和沈翠的时候,就把一只眼睛放在了刘所长和郑康的身上。 此时听见刘所长竟然想要包庇那个叫朱大志的臭流氓,都不满意了。 尤其是被两个警察掰着胳膊按在地上的赵来喜,更是努力昂着脑袋,瞪向刘所长,高声怒吼。 “凭啥抓我不抓他!我不服!” 同样被按着的赵来娣也跟着嚷嚷,“我也不服!警察耍流氓就不抓,就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听着赵家姐弟的怒吼声,刘所长只感觉好像被人在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似的。 一张老脸登时又红又紫。 “嚷嚷个屁!老子是派出所所长,老子想抓哪个就抓哪个!你们再他娘的瞎嚷嚷,老子送你们吃枪子儿!” 刘所长平日里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的习惯了。 威胁恐吓人的话张嘴就来。 原本想帮着赵家姐弟说话的人听见刘所长的话之后,还真不敢吭声了。 眼看着刘所长真的要把朱大志给放了,一声怒吼从人群里飘了出来。 “警察知法犯法,凭什么不抓?当官儿得穿一条裤子,就知道和咱们老百姓耍威风!不能让他们得逞!坚决打倒官老爷,打倒特权阶级!” 秦香兰躲在人群里,朝着刘所长的方向喊了一句,又缩了回去。 一句话,将围观群众的不满情绪又重新调动了起来。 “对!凭啥不抓他呀!他也耍流氓了,都应该抓起来!” “就是!还是警察呢,还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更应该严惩!” “不许走!不许搞特权!必须把他给抓起来!不能因为他是警察就包庇他!” “你们是不是要官官相护?不能让他们走!他们要是敢包庇那个流氓,就把他们都抓起来!” ...... 刚刚还朝着自己鼓掌赞扬的人们突然变了嘴脸。 一个个凶神恶煞地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刘所长可算是知道群情激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几十道目光宛若实质一样扎在身上,刘所长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眼看着因为自己迟迟不下令,围观群众的手真的要朝自己身上招呼了,刘所长赶紧退后一步,躲在了郑康的身后。 郑康挡在刘所长的面前,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紧张的气氛一样,依旧是一副憨憨的表情,竟然又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所长,到底抓不抓呀?” 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朱大志是朱副局长的侄子。 他就是省长的侄子,他也得抓了。 不抓朱大志,他怕不是要被这群人当场打死。 又狠狠瞪了郑康一眼,刘所长终于开了口。 “抓!都抓起来!” 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此时此刻,刘所长就是个后悔。 后悔自己一听手下的汇报,想都没想就让人出警了。 更后悔自己怎么那么欠,老老实实的在所里喝茶不好,非得亲自带队过来抓人。 不管刘所长心里后悔成什么样,抓人的命令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了。 郑康得了命令,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转身便抓人去了。 押着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郑康看见人群里的秦香兰,偷偷朝着她眨巴了下眼睛。 秦香兰知道,这一回,朱大志和李长山是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人都被抓走了,热闹也看完了。 秦香兰心情颇好地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一阵“咕噜噜”的响声从肚子里传了出来。 摸了摸憋的肚子,秦香兰这才察觉,自己这一上午,还没吃饭呢! 手里有钱,又给闺女报了仇,秦香兰脚步轻快地进了国营饭店。 服务员看见客人也没有多热情,拿着菜牌子过来问了一句。 “吃啥?” 秦香兰心情好,也没有在乎服务员的冷淡,点着菜牌子点了个地三鲜和一盘红烧肉。 “再来两个大肉包子。” 将菜牌子还给服务员,秦香兰等着出菜口叫号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宏刚,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说服你妈呀?这都多长时间了,我都快显怀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呀!” “佳怡,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俩儿子都有了,我不娶你还能娶谁呀?只是你们家彩礼太高了,我妈一直不同意呀!要不你回去和你爸妈说说,彩礼少一点儿呗?” “不行!我家周围的几个小姐妹嫁人的时候,都是这个数的彩礼,要是我要少了,不得让人家笑话死啊!你忍心看我在小姐妹面前丢脸吗?” “我是不想,可是我们家真没有那么多的钱啊!” “你不是说红星砖厂刚刚赔了你妈五百块钱吗?怎么会没有钱?你就是不想娶我!” “佳怡,那是我妈的钱,我也做不了主啊!要是我能做主,我肯定全都给你!” “哼!我不管,彩礼一分钱都不能少!” “好好好,我回去再求求我妈,咱们先吃饭,可千万别饿着我儿子了。” ...... 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墙壁的另一边传过来。 秦香兰越听越觉得,那男人声音像她五儿子钱宏刚。 秦香兰坐的这个位置有点儿特殊,被三面墙围着,像是个半开放的小包间。 如果不是特意从侧面绕过去,是看不见她人的。 而她这边,只要探出头,就能将墙那边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秦香兰探着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与她一墙之隔的那一桌的客人,正是她的五儿子和宋佳怡。 宋佳怡的肚子比前两天又大了一些。 坐在椅子上,已经能看出些微的弧度。 瞟了一眼笑嘻嘻的钱宏刚,宋佳怡依旧冷着一张脸。 “哼!人家明明想要手表,你就给我买个破头花!你就不能回家哄哄你妈,让她把钱拿出来呀!人家妈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恨不得卖血换钱,你妈倒好,明明有钱,却不给儿子出彩礼,我看她就是诚心不想让你娶媳妇!你妈也太自私了吧!就没见过这样当妈的!” 钱宏刚听着宋佳怡的抱怨,心里也对自己的母亲不满。 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宋佳怡的碗里,钱宏刚撇了撇嘴。 “就是啊!以前我妈最向着我,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抽哪门子风,不心疼我不说,连孙子都不在乎了。” 宋佳怡吃了红烧肉,脸上的表情终于好了一些,也挑了一筷子豆芽,放到了钱宏刚的碗里。 “不在乎就不在乎呗,她不在乎你,等她老了,别想你给她养老!” 见宋佳怡终于给自己个好脸色,钱宏刚笑得更开心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她要是不给我出彩礼,我就不给她养老!” ...... 秦香兰原本还将两人的对话当个乐子看。 结果没有想到,乐子看着看着,倒是看到自己身上来了。 看着一口一块红烧肉,吃得油嘴麻舌的宋佳怡和钱宏刚,秦香兰就恨得牙痒痒。 上辈子她为了给这小王八犊子凑彩礼去医院卖血。 卖了血,整个人虚得直打晃,却连一颗红枣都舍不得买。 这小王八犊子可好,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还在背后编排她这个当妈的。 真是欠打! 前世种种浮现在眼前,秦香兰气得一张脸通红。 蹭得站了起来,秦香兰撸起袖子,朝着钱宏刚和宋佳怡就冲了过去。 第26章 你也不看看我李兰兰是什么人 秦香兰撸着袖子,想直接到钱宏刚那桌把桌子掀了。 让那个小瘪犊子知道知道,他吃的一餐一饭到底都是靠着谁。 吃着老娘的,喝着老娘的,到头来还敢说老娘的不好? 然而,还不等秦香兰冲出自己的“小包厢”,钱宏刚那边的桌子已经被人给掀了。 而掀桌的,竟然是李兰兰和孙武。 “孙武哥,就是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刚刚在国营商店和我抢头花!孙武哥,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给我出气!” 指着宋佳怡的脸,李兰兰气得宛如一头老牛,“呼哧呼哧”的。 被人指着鼻子骂,宋佳怡哪里忍得了,“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李兰兰的鼻子,立马骂了回去。 “你骂谁贱?你才是个贱人!嘴巴喷大粪的狗东西,还教训我,也不怕我们打死你!” 两个女人谁也不让这谁,两三句话的功夫,就把对方祖宗十八代全都给问候了一遍。 到最后,还是李兰兰先动了手,一把将钱宏刚和宋佳怡面前的菜盘子掀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钱宏刚和宋佳怡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吃了一半儿的红烧肉也全都掉在了地上,可把秦香兰给心疼坏了。 俩王八羔子,打架就打架,糟蹋粮食干什么呀! 心疼那盘子红烧肉的不只有秦香兰,还有钱宏刚。 天知道为了攒够请宋佳怡吃这顿饭的钱,他可是想尽了办法,预支了家里的工分,才在大队长那借了点儿钱出来。 结果还没吃几块肉,全叫眼前这两个人给糟蹋了! 看着地上那盘稀碎的红烧肉,钱宏刚就想到了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哈哈上工还工分的画面,登时火气就涌了上来。 “你他娘的有病啊!一个破头花而已,你砸老子红烧肉干什么?你陪老子的红烧肉!” 宋佳怡被李兰兰指着鼻子骂贱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见钱宏刚张嘴,还以为他会说出如何霸气的话来。 结果一张嘴是让人家赔他的红烧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 瞧瞧别人家男人,一张嘴就是“我的女人”,看看她找的男人,就知道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猪八戒转世呢! 要不是迫于无奈,她真是半只眼睛都看不上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 果然,听见钱宏刚的话,孙武也笑了。 不过很快她又冷下来了脸来,一边握着拳头,把手指头掰得“啪啪”响,一边晃动着脖子。 “呵,赔你红烧肉?我赔你奶奶个腿儿!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敢和我孙武的女人抢东西,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正说着,孙武突然就动了手,朝着钱宏刚挥出了拳头。 钱宏刚也是没有想到孙武这人一点儿武德都不讲,话都没有说完,说动手就动手。 一时不防备,就被孙武当头揍了一拳。 当即鼻子一酸,一股热流就喷了出来。 捂着鼻子,钱宏刚先是蒙圈了一会儿,很快也反应过来了。 挥起拳头,也朝着孙武揍了过去。 都是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又都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两个人谁也没有留手,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把国营饭店的桌子都掀翻了一张。 吓得那小服务员躲在柜台后面,一个劲儿地尖叫。 李兰兰和宋佳怡两个女人看见这激烈的打斗场面也不害怕,还在一边煽风点火,加油助威。 好像今天钱宏刚和孙武不打死一个就不罢休似的。 原本还想上前教训自家不孝子的秦香兰见状早就躲回了自己的“小包厢”。 还抽空到出餐口把自己点的菜给端了回来。 吃了一口喷香流油的红烧肉,秦香兰一边看着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愣头青打架,一边还在心里点评。 【啧!自家这不孝子爆发力倒是可以,可是耐力不行啊!这明显就是要输的节奏啊!打不过人家还非得招惹人家,真是又菜又蠢!】 就着眼前这精彩的一幕,秦香兰吃完了两盘菜和两个大包子。 场面和秦香兰之前设想的差不多。 钱宏刚的体力到底比不上一直在砖厂做工的孙武,没一会儿就败下了阵来。 钱宏刚还手的机会越来越少,到后来已经完全不能还手。 他只能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任由孙武殴打自己。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总不能亲眼看着他被外人给打死了。 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秦香兰正想着要不要再派出所报个警的时候,两个小警察已经扒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 这时候,宋佳怡已经不像刚刚那样趾高气扬了。 其实她心里早就已经害怕了,要不是李兰兰一直用鄙夷的视线瞟她,她早就跑了。 她也是没有想到,这孙武下手竟然这么狠,竟是一点儿也不考虑后果。 此时看见警察进来,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朝着那两个小警察就扑了过去。 “哎呦!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里有人当众行凶,都要打死人了,你们快点儿把坏人抓起来吧!” 宋佳怡以为看到警察来了,孙武和李兰兰必然是会收敛一二,不能再那么嚣张了。 可事实上,李兰兰和孙武看见那两个小警察,非但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还更加的嚣张了。 李兰兰掐着腰,看着朝警察哭诉的宋佳怡,脸上扬起讥讽的笑容。 “哈!打你怎么了?你敢抢我的东西,就是欠打!还让警察抓我?你也不看看我李兰兰是什么人,信不信我先把你送进去!” 眼前的两个小警察李兰兰眼熟得很,以前没少为他们家做事。 此时看见他们,李兰兰只以为又是她爸叫过来,给她善后出气地。 完全没有发现,这两个小警察根本就不像之前那样,见到她就殷勤地打招呼。 而是一直冷着一张脸站在一边,一副根本就不认识她的样子。 宋佳怡几乎立刻就从李兰兰的话里提取到了有用的信息。 李兰兰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表明一个信息。 她不怕这两个警察,这两个警察还很有可能是过来帮她的。 这下宋佳怡连脸上假装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 脸色一下就白了下来。 看着宋佳怡惨白的脸色,李兰兰更加的得意了。 冷哼了一声,朝着那两个警察扬了扬下巴。 “你们俩,赶紧把他们这两个破坏社会治安的坏分子给抓起来!” 李兰兰话音落下,那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拿出手铐,朝着宋佳怡四人走了过去。 眼看着那两个警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宋佳怡眼珠子一转,正想两眼一翻,瘫倒下去。 可她刚把白眼翻起来,面前一阵微风吹过。 紧接着响起两声痛呼,李兰兰和孙武就被那两个警察按在了地上。 然后就动作利落地将李兰兰二人给拷了起来。 第27章 老宋家竟然同意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这事情的发展不止宋佳怡,就是李兰兰和孙武都被惊呆了。 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那两个警察拉起来就往饭店外扯。 直到胳膊上传来痛感,两人才反应过来。 被抓起来的不是钱宏刚和宋佳怡,竟然是自己。 “你们干什么?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抓错人了呀!我是让你们抓那两个贱人呀!” 双手被剪在背后,李兰兰半张脸都被压在地上,还一边用力地挣扎,一边叫嚣。 幸亏国营饭店的屋里贴了瓷砖,要不然,李兰兰那张脸,现在非花了不可。 她旁边的孙武比她还惨一点儿。 他毕竟是个男人,那警察怕他真的挣脱跑了,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压着他。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耽误孙武高声喊叫。 “对呀!你们应该抓那两个人!我认识你们派出所的朱大志,还有你们所长,我认识你们刘所......” 孙武“长”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押着他的警察一把捂上了嘴。 可不能让他把刘所长给说出来呀! 这要是说出来,他们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虎着一张脸,另一个警察生怕两人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立马也捂上了李兰兰的嘴。 “李兰兰,你涉嫌故意杀人,还有你孙武,涉嫌诬陷和敲诈勒索,现依法逮捕你们,有什么话,等到了所里再说吧!” 两个人被捂着嘴,却依旧“唔唔唔”地挣扎着企图解释。 两个警察理都不理,拉着人就往饭店门外走。 押着李兰兰的那警察看她是个瘦弱的小姑娘,就没有怎么用力。 哪想到李兰兰竟然从他的手下挣脱了出来。 只是挣脱后李兰兰也没有逃跑,而是使劲抻了抻自己衣服的下摆,扬着下巴瞪着那警察。 “用不着你押,我自己走!我告诉你,你怎么把我送进去的,还得把我请出来!到时候,我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李兰兰又转向宋佳怡,眼神狠厉。 “还有你!臭婊子,你也给我等着!” 放完了狠话,李兰兰拧着腰,先一步走出了饭店。 原本押着她的警察赶紧追了上去。 这事态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今天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没见过都被拷起来了还这么嚣张的。 秦香兰却知道,李家背后的关系不浅。 而且老七到底没有出什么大事儿,李兰兰说不定还真的会像她嚷嚷的那样,没几天就出来了。 宋佳怡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也就在宋佳怡愣神儿的时候,被打懵了的钱宏刚也恢复了意识,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钱宏刚的意识还停留在和孙武打架的时候。 站起来以后,这傻小子还想着反击的事儿呢。 指着孙武的方向,磕磕巴巴来了一句。 “孙、孙子,你、你别走!有、有本事再、再来,看爷、爷爷不、不削死你!” 原本看他被孙武打成那个熊样儿,那两个警察还不想搭理他。 反正他们的任务是抓孙武和李兰兰。 没想到这小子还没完没了,当着他们的面还敢寻衅滋事了。 两个警察回过头,定定地看着钱宏刚。 “啥意思?你也想蹲笆篱子呀?” 钱宏刚现在还蒙着呢,听见了警察的话,还以为说话的是孙武。 指着问话的警察,还口出狂言呢。 “抓、抓我?就你个熊样儿的,有本事你把我拷起来!” 那警察都被钱宏刚的这一番发言给逗笑了。 之前他们还愁没业绩,今天可好,这业绩上赶着往上送啊! 那警察将手里的孙武交到了同事的手里,从兜里又拿出一副手铐,“咔咔”两下就给钱宏刚给拷上了。 宋佳怡见状想要阻拦,被那警察瞪了一眼。 “咋?你俩是同伙啊?你也想让我把你拷起来?” 宋佳怡哪敢承认,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这人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你要抓就抓他一个人。” 瞟了宋佳怡一眼,那警察也没再说什么,便将钱宏刚也一起带走了。 秦香兰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次感叹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把这一幕拍下来,给她那傻了吧唧的五儿子好好看看,这个宋佳怡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刚刚撺掇老五帮她出头的时候还是“宏刚哥哥”,现在见要吃瓜落儿,就不认识了。 这场闹剧先动手的是孙武,钱宏刚属于被迫反击,秦香兰并不担心他有什么事儿。 最多在拘留所待两天,反正不会要他的命就是了。 也许在里面待两天醒醒脑子,出来以后还能变聪明一点儿呢。 起码下次不能再指着人警察的鼻子,叫人家把自己拷起来了吧! 然而钱宏刚回来,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情了。 因为有众多的证人能帮他作证,能证明当天是李兰兰和孙武先来找茬,也是他们先动的手,钱宏刚只是被迫反击,所以当天警察就把他给放了。 只不过他还没走出派出所的门,就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警察把人送到了医院,他在医院躺了七天。 这七天时间,钱家老五为了给一个女人出头,被人打进了医院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西沟村。 钱家人上工的时候,时不时地就有人来问他们钱宏刚啥时候结婚。 毕竟,都能为了给人家姑娘出头被打进了医院了。 这要不是处对象的关系,那可说不过去了。 钱永兴被问得烦,又回答不了,回家以后对着秦香兰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灌了一口凉水,钱永兴“嘭”一下把水碗摔在了桌子上。 “秦香兰,你到底想要干啥?有俩钱儿不够你嘚瑟的了。不是买水果就是买糖糕。你都多大岁数了,吃那么好有啥用?你有那钱就不能拿出来给老五当彩礼,娶媳妇儿吗?你咋就这么自私?” 秦香兰也是刚刚下工,正在打水洗手。 对于钱永兴的话,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秦永兴见秦香兰不搭理自己,又拿起碗,在桌子上狠狠磕了一下。 “秦香兰,我和你说话呢你听不见,你聋了你!你有钱不给儿子娶媳妇,不怕将来儿子怨恨你,不给你养老啊?现在咱们日子苦一点儿,将来等孩子们都成了家,咱们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先苦后甜嘛!” 刚好洗完了手,秦香兰口中发出一声嗤笑。 上辈子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儿女,恨不得把自己骨头敲碎了,把骨髓抽出来喂给他们了。 他们不还是怨恨她,不愿意给她养老。 既然这样,她把这些钱用在自己身上不好吗? 毕竟,先苦不一定后甜,先甜是肯定甜着了。 洗完了最后一根手指头,眼看着钱永兴还要讲他的大道理,秦香兰端起洗脸盆,便朝着钱永兴扬了过去。 秦香兰今天的工作是间苗。 就是把长得很密的庄稼苗,挑细小的拔出来,把生长空间留给那些长得壮的苗。 那些苗拔出来也不要了,秦香兰趁机把苗苗都转移到了空间里。 按照空间里植物的生长速度,估摸着再有一两天,她就能吃上新米了。 以后都不用为没有粮食吃发愁了。 一天干下来,秦香兰的指甲缝里都是土。 洗完了手的水也变成了浑浊的泥浆。 一整盆泥浆劈头盖脸朝着钱永兴的面门泼过去。 而钱永兴这时候又正好张嘴。 于是这一盆泥水有三分之一都进了钱永兴的嘴巴。 “啊!咳咳咳!哕!呸呸呸!哕!” 连咳带吐,钱永兴弯着腰,差点儿把自己的胆汁都吐出来。 “钱永兴,我最后再说一遍,那些钱是我的,我愿意咋花就咋花!老五的彩礼我就只出五十块钱,多一分都没有。她老宋家同意就同意,不同意......” 秦香兰想说老宋家要是不同意,那老五就自己想辙去。 只是话还没说完,钱老五竟然就跳进了自家院门。 一把抱住了蹲在院子里的钱永兴,也不嫌弃他满脸的泥水,抱着他爹的脑袋,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爹!宋家同意把佳怡嫁给我了!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说完,钱老五转头看见秦香兰,又朝着她扑了过去。 看样子也想在她老妈的脸上么一口。 只是他刚跳过去,就被秦香兰用脸盆挡住了。 将脸盆抵在钱宏刚的胸膛上,秦香兰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家五儿子 “你说什么?老宋家竟然同意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第28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 老宋家竟然能同意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 别说秦香兰了,老钱家有一个算一个,听见这句话没有一个不震惊的。 这个事情的可信度,就和母猪能上树有一拼。 感受到家人们怀疑的目光,原本十分兴奋的钱老五立马不高兴了。 “你们这充满怀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啊!宋家真的答应我和佳怡的婚事了,也答应了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在七天之内办婚礼。我觉得这都不是事儿,要不是怕太仓促,我都恨不得今天就把佳怡娶进门......” 因为能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正式结为夫妻,钱宏刚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 嘴里“叭叭叭”个不停,喋喋不休的述说着自己对宋佳怡的喜欢。 秦香兰和钱彩凤听了她的话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的担忧和怀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老宋家一直以来都想要拿捏着钱宏刚管他们家索要高额的彩礼,怎么忽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了呢? 总不会宋佳怡忽然瞎了眼睛,看出来老五的好了。 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他过日子了吧? 这个情况的可能性,比母猪上树更低。 这里面肯定有诈! 这么想着,秦香兰老闺女使了个眼色,又看向自己缺心眼儿的五儿子。 “行了,就算宋家答应了,你想今天就把人娶进门儿也是不可能的!你可轻点儿嘚瑟吧!” 钱家这边,因为宋家忽然转变态度的事情震惊不已。 宋家那边,宋佳怡听见爸妈说要自己七天之内就和钱宏刚领证办婚礼,还只要了五十块钱的彩礼,同样震惊。 瞪着双眼,宋佳怡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爸妈。 “妈,你说什么?我不同意!就钱宏刚那样的乡下泥腿子,我凭什么只要五十块钱的彩礼就嫁给他?之前不都说好了要五百块钱的嘛!” 如果能要五百块钱的彩礼,宋佳怡她妈当然也不想就这么把女儿给贱卖了。 可是现在情况根本就不允许他们继续钓着钱洪刚了。 叹了一口气,宋母一把拉过了宋佳怡的手。 “佳怡,不是妈非得委屈你,实在是迫不得已,你必须尽快找个人嫁了呀!” 宋佳怡这两天一直在医院,表面上是照顾钱宏刚,实际上是去蹭钱宏刚的病号饭去了。 对于这几天,医院以外发生的事情,她是一无所知。 听见了宋母的话更是一脑门的雾水。 “为啥呀妈?钱宏刚马上就能说服他们家里拿高彩礼了,为啥这么着急啊?” 说起这个原因,宋佳怡她妈也是恨得牙痒痒,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你不知道,前几天城西派出所抓了几个搞破鞋的流氓。 被抓的流氓里有一个就是城西派出所的警察。 结果顺着那警察,又牵扯出了县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 本来这事儿和咱们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咱们也只当个乐子看。 哪知道这事情越闹越大,连市里的领导都关注了,下了命令要严查咱们县的公安和治安。 现在那副局长连带着和他有关的人都被抓起来了不说,其他事情也查起来了。 那些人就想在市领导面前找回点儿面子呢! 你之前和那个混蛋闹出来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咱们街坊邻居可有不少人都知道。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可是严打! 要是有那丧良心的给你举报了,到时候你别说嫁人,不给你按个流氓罪,抓你蹲笆篱子都是好的了! 闺女,妈不会害你,听妈的话,赶紧和钱宏刚把婚结了吧啊!” 听完了妈妈的话,宋佳怡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紧紧咬着嘴唇。 虽然依旧十分的不甘心,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认了! 反正钱宏刚那个蠢货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将来等她进了门,钱家的一切不还是她的嘛! 这么想着宋佳怡总算是点了头。 宋母见闺女点头,可高兴坏了。 赶紧托人给钱宏刚带了话,让他赶紧带着他妈上门提亲。 钱宏刚接到信儿的时候,一蹦三尺高,赶紧回家去找秦香兰。 “妈!妈!你别睡了!这都几点了,你也不上工,就知道在家睡觉!哎呀你赶紧起来,快去宋家给我提亲呀!佳怡她妈都催我了!佳怡他妈最不喜欢的就是迟到的人了,你这样多讨人嫌啊!” 正在空间里整理菜地的秦香兰听见老五的叫喊声,一不小心掐断了一颗小白菜。 看着手里青翠欲滴的小白菜,秦香兰眼神一冷。 这个小白眼儿狼! 自己住院快死了那会儿也没看见他这么积极呢。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敢教训起自己的老娘来了! 随手将手里的小白菜塞进了嘴巴里。 品尝着口中清新浓郁的小白菜味儿,秦香兰舔了舔嘴唇,拿起了身旁的小锹。 面容平静地从屋子里出来,秦香兰看着跟跳马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地五儿子,嘴角微勾。 扬起手中的锹把朝着钱宏刚的屁股抽了过去。 正对着水盆摩挲鬓角的钱宏刚没有丝毫的防备,实打实受了这一棍子。 整个人向前趴去,一脑袋就插进了水盆里。 “噗!妈!你睡觉睡懵啦?到我干嘛呀!” 甩着湿透的脑袋,钱宏刚带着愤怒的吼声响起。 等他看见钱香兰冷漠的眼神,不自觉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转而委屈巴巴的嘀咕了起来。 “抽什么风啊!这衣服是我借的呢,现在全湿了,一会儿怎么去宋家提亲呢!还是当妈的呢,一天天净不干正事儿......嗷!” 钱宏刚的抱怨没有说完,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秦香兰根本就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手抓着钱宏刚的后衣领子,一手握着小锹的锹把。 按着他,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抽打。 “丧良心的小王八犊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你老妈说话?啊!老娘还没吃你的和、喝你的呢,用得着你管我上不上工?还敢教我咋当妈?我看你是胆儿肥了你!我今天要不把你屁股打肿,我就不是你妈!” 锹把一下下打在钱宏刚的屁股上,疼得钱宏刚龇牙咧嘴,心里却越发的不服气。 钱宏刚一边挣扎着,一边愤怒的吼叫。 “你凭啥打我?你就不是好妈!你不给我彩礼娶媳妇,现在我自己娶回来了,你连提亲都不积极,你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妈!你赶紧把我放开,要不然,要不然等你老了,我就不管你了!” 钱宏刚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他完全可以轻松的挣脱老妈的束缚了。 然而,事实上却是,不管他怎么挣扎,他都像是老猫手底下的小耗子一样。 根本就逃不出她老妈的手掌心。 依旧被他妈牢牢的按在手底下不说,屁股上的棍棒也一下比一下更重了。 “记吃不记打的小犊子!还敢顶嘴威胁我是吧?以前真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对老娘没有一丁点儿的敬重!小树不修不直溜!今天我非得好好修理修理你不可!我看你以后还敢对老娘没大没小!” 第29章 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见钱宏刚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秦香兰手上松了两分力道。 等钱老五觉得自己好像能从老妈的手里挣脱的时候,秦香兰又骤然加力,再次牢牢地将他给按住。 当钱宏刚几次三番的奋力挣扎,每次都以为自己可以成功从老妈手上逃脱。 可次次以失败告终了的时候,她终于是认清了一个事实。 老妈分明就是在戏耍他! 他这个小胳膊根本就拧不过他老妈的这条粗大腿! 他如果再继续负隅顽抗下去,除了屁股再往上肿一截,没有丝毫的用处。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钱宏刚自认自己也算俊杰中的一员。 立马把之前的话给咽了回去,不再挣扎,而是向着秦香兰连哭带嚎地求饶。 “呜呜呜,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肯定孝顺你!呜呜呜,妈,我真错了!呜呜呜,我给你养老!就算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给你养老,我也给你养老!呜呜呜!” 就在钱宏刚对着自家老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着衷心的时候,钱彩凤进门了。 听见了五哥的话,钱彩凤眼睛立马瞪了起来。 “五哥这说的什么话?啥叫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给咱妈养老啊?你自己不孝不要刮连别人,反正只要我钱彩凤还活着一天,咱爸妈就有人给养老!” 听见老闺女的声音,秦香兰心中五味陈杂。 上辈子如果她没有放弃老七,而是拼尽全力救她,自己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凄惨。 这样想来,她上辈子落得个那样凄惨的结局,就是对她狠心绝情的报应啊! 将手上的锹把给丢了,秦香兰看着老闺女,一改刚刚面对五儿子时候的冷漠,扬起个大大的笑脸来。 “老七回来了,别搭理你五哥,他就是个分不清里外的缺心眼儿!” 说着,秦香兰伸手在钱老五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老五,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你以后再敢对着我没大没下,呵......” 秦香兰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冷哼了一声。 然而钱老五还是理解了自家老妈未尽的意思。 捂着自己的屁股站起身,钱宏刚赶紧点头。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妈,我真知道错了,我这回绝对长记性了!” 嘴上讨着饶,钱宏刚的眼神却一直往他老妈的手上瞧。 老妈这么一双小手,到底是咋把自己给按住的呀? 秦香兰看见了钱老五的小眼神儿,得意地瞟了他一眼。 哼!小样儿!我这可是被灵泉水改造过的身体,还能让你这小家雀跑了不成啊! 钱宏刚灰头土脸,头上还往下滴水,眼圈儿还红红的,看着着实有点儿辣眼睛了。 秦香兰不耐烦看见他,嫌弃地朝着他摆了摆手。 “赶紧滚蛋,别在我眼前晃荡,看见你就不烦别人了!” 钱宏刚现在是恨不得赶紧离开老妈的视线,但是他心里还惦记着提亲的事情,犹犹豫豫不肯走。 秦香兰哪里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眼神更加的不耐烦了。 “不走?还想挨揍?” “走走走,马上走!” 见秦香兰的眉毛又竖了起来,钱宏刚赶紧捂着屁股,溜了。 等钱宏刚走了,钱彩凤赶紧将自己打听来的信息讲了出来。 两个人稍微一合计,就将宋家的真实想法给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紧皱着眉头,钱彩凤看向秦香兰。 “妈,宋佳怡骗我五哥的事儿,咱们真不告诉五哥啊?就这么让那个宋佳怡怀着别人的孩子进咱们家的门?” 秦香兰没有立刻回答老闺女的问题。 她自然是不希望钱宏刚把这个宋佳怡娶进门的。 但是,上辈子宋佳怡和老宋家可没少折腾她。 她凭什么就这么放过她们呢? 而且,以她对老五的了解,就算她们将真相告诉给老五,老五也不会相信,依旧会想尽各种办法娶宋佳怡进门。 那她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讨儿子的厌恶呢。 不如等宋佳怡进门,利用婆婆的这层身份,好好给自己出口恶气呢! 心里这么想着,秦香兰看向自家老闺女。 “老七,你去把你五哥叫回来,我这就去拿报告单。” 听妈妈要把真相告诉给五哥,钱彩凤郑重点头,去找钱宏刚去了。 钱宏刚刚刚把身上借来的那套衣服给换下来,正在擦头发呢。 看见七妹来找自己,随手就把自己的脏衣服扔进了钱彩凤的怀里。 “老七,正好你来了,一会儿把我衣服洗了。洗的时候小心点儿啊,这可是我借的!” 钱宏刚指使家里的姐妹指使习惯了,让钱彩凤帮着洗衣服,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这也就是秦香兰现在不在这,如果这话被秦香兰听见,少不得又得挨顿揍。 钱彩凤抱着衣服,也没拒绝,拉着钱宏刚就往外走。 “五哥,妈叫你说点儿事儿,你赶紧过去。” 钱宏刚一听老妈叫自己,当即双眼一亮。 “老妹儿,咱妈是不是要带我去宋家提亲了?哎呀,问你也白搭,你知道啥,我先走了,你别忘了把我衣服洗了!” 嫌弃钱彩凤走太慢,钱宏刚甩开她的手,径直向着主屋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满心欢喜地迈进主屋的门,准备和秦香兰出发去宋家的时候。 却发现,他老妈还是穿着平常上工时穿的衣服,老神在在地坐在炕边,一点儿要出发的意思都没有。 “妈,你咋不换身衣服呢?提亲咱们得郑重点儿呀!这样佳怡才有面子,你......” 见秦香兰连衣服都没换,钱宏刚立刻激动起来,嘴巴一张,埋怨的话就秃噜了出来。 只是说着说着,他就瞟到了秦香兰看向自己屁股的眼神。 瞬间,钱宏刚就僵在了原地,双手立马捂上了自己的屁股。 “妈,我错了!衣服您爱怎么穿就怎么穿,想穿哪套就穿哪套!我妈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嘿,嘿嘿!” 对于钱洪刚这一番逢迎谄媚,秦香兰还是挺满意的。 怪不得明明知道有些人说的奉承话不是出于真心的,但人们还是乐意听呢。 这奉承话,听着就是让人舒坦,就是好听啊! 不过奉承话嘛,听听爽一下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耽搁了正经事。 朝着钱宏刚勾了勾嘴角,秦香兰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他。 “看看吧。” 钱宏刚看见老妈的笑脸儿,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屁股算是保住了! 赶紧上前接过了秦香兰递过来的纸,飞快的扫了一眼之后,钱宏刚一脑袋问号。 “妈,这啥玩意儿?乱七八糟一堆数,啥意思啊?” 要说钱宏刚好歹也是初中毕业,就算看不懂报告单上的专业术语和数值,这“孕妇检查报告单”几个字还不认识吗? 他根本就是一心想着去宋家提亲的事情,所以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那报告单上罢了。 也不知道那宋佳怡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能让自家这傻儿子,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的呢? 叹了一口气,秦香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五儿子一眼。 “你眉毛下面那两个是摆设啊?你就没看出来这是宋佳怡的孕检报告单吗?她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可是你俩是两个月前才在一起的吧,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第30章 绝对不会后悔娶佳怡的! 原本钱宏刚拿着这张报告单还挺漫不经心的。 听见老妈的话以后,立马攥紧了手。 将手里的报告单都给弄皱了。 “唰”一下把报告单重新拿到自己的面前,钱宏刚不敢放过一个字,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直到看见妊娠时间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 “不可能啊!妈,这不可能!佳怡给我看过她的孕检报告单,那上面写她怀孕快两个月,那孩子就是我的呀!这是假的!这张报告才是你们伪造的!” 如同之前秦香兰预想的一样。 钱宏刚根本就不相信报告上面的内容,他更愿意相信宋佳怡对他说的。 更愿意相信,他手上的这张他妈亲手交给他的报告单是伪造的。 甚至还想将手上的检查报告给撕了。 只是他刚把报告撕了个小口,就被秦香兰眼疾手快地抢了回去。 这个时候,钱彩凤正好抱着脏衣服走了进来。 见钱宏刚非但不相信秦香兰的话,还要撕报告,立马急了。 “五哥!你是不是傻呀?咱们是一家人,咱妈可是你亲妈,她怎么会骗你呢!” 钱宏刚瞟了秦香兰一眼,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是咱妈不想给我出彩礼,才拿这玩意儿骗我,想要拆散我和佳怡呢!” 钱宏刚嘀咕的小声,可钱彩凤还是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 双眼瞪得更大,钱彩凤都要气冒烟儿了。 “五哥,你就宁可相信宋佳怡那个外人的话,也不相信咱妈吗?咱妈说得对,你就是个里外不分的缺心眼儿!我看你刚刚那顿揍是白挨了,就该让咱妈再揍你一顿!” 一句话像是按到了钱宏刚身上的那个开关。 钱宏刚浑身一抖,又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往远离秦香兰的方向,退了好几步。 眼睛不敢看秦香兰,可嘴巴上也就坚持着。 “你、你别吓唬我!反、反正我不相信这张报告单!佳怡怀的孩子就是我的!不管你们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娶佳怡的决心!我、我一定要和佳怡结婚!” 钱彩凤真的要被这个缺心眼儿又死心眼儿的五哥给气死了。 这证据都摆在面前了,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她哪里知道,就今天的这个场面,宋佳怡早就给钱宏刚打过预防针了。 当初宋佳怡拿着那张假报告给钱宏刚看的时候,就问过钱宏刚。 如果钱家人为了拆散他们,说她手上的报告是假的,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钱宏刚的,钱宏刚要怎么办。 钱宏刚当时可是指天发誓,说一定会相信宋佳怡,坚决不会被他老妈的阴谋诡计给迷惑的。 瞪了一眼冥顽不灵的五哥,钱彩凤又朝着秦香兰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妈,我五哥就是个棒槌!这可咋办啊?】 秦香兰看见老闺女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是早就告诉过她,会有如今的场面了嘛。 咋办? 该咋办咋办呗! 这傻小子自己愿意给自己戴绿帽子,自己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她就成全他呗! “行吧!既然我们说什么你都不相信,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但是老五,有一点我要和你说清楚。 这个宋佳怡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得娶进门的。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要是后悔了,也别到我面前哭! 还有,我只帮你娶这一个媳妇,将来你们要是分开,再想娶媳妇,我一分钱的彩礼都不会再出了。” 钱宏刚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要和秦香兰争斗一番的准备了。 没想到老妈这么容易就松口了。 立马就高兴的找不着北了,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举起手就发誓。 “妈,你放心,我钱老五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后悔娶佳怡的!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嘿嘿,妈,咱们这就去宋家提亲吧?” 不想看见钱洪刚这一副摇头尾巴晃的哈巴狗模样,钱彩凤冷哼了一声。 “傻不拉几地,被人带了绿帽子还乐呢!早晚有你后悔的!” 这句话钱彩凤可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就是特意说给钱宏刚恶心他的。 果然,钱宏刚听了这话,脸立马就黑了。 “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咱妈都同意了,有你说话的份儿,哪儿都有你!赶紧洗衣服去!一天天不上班儿也不上工,就是闲的你!” 钱宏刚得了秦香兰的同意,心里可高兴极了。 又拿出了以往做哥哥的气派,指使钱彩凤。 可他正得意着呢,屁股上却突然挨了一脚。 钱宏刚“哎呦”一声痛呼扑倒在地,转头就看见秦香兰冷冷瞪着他的眼神。 “钱老五!你自己没长手啊!当自己是地主老财家的少爷呢?还敢指使你妹妹给你洗衣服?我看你还是不想娶媳妇儿!” 钱宏刚那还能不知道老妈这是生气了,赶紧站起身,从钱彩凤的怀里把自己的衣服抢了回来。 “想娶媳妇,咋能不想娶媳妇呢!这个我自己洗,等一会儿咱们从宋家回来我就洗。以后我的衣服我都自己洗!妈,你可千万别生气。” 上辈子钱宏刚能成为秦香兰最喜欢的孩子,这张会哄人的嘴绝对占了大半的功劳。 怪不得老话说,会撒娇的孩子有奶吃呢。 瞪了钱宏刚一眼,秦香兰站起身,抓着衣服下摆,往下抻了抻,起身往外走。 “走吧,去老宋家提亲。” 钱宏刚看秦香兰两手空空就走,想说什么。 但抿了抿嘴唇,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兴许老妈是想到县里之后,去国营商店买提亲的礼品呢。 自己还是别多嘴,要不然再挨顿揍,不值当。 钱宏刚想得挺美,却不知道,秦香兰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她就是要两手空空地到宋家去提亲! 第31章 还娶城里姑娘?做梦吧你! 钱老五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秦香兰的后面,两个人往车站走。 那兴奋劲儿,要是他身后有尾巴的话,恐怕都摇成螺旋桨了。 路上不管见着谁,钱宏刚都特热情地上去打招呼。 也甭管人家问没问,都要说一声“我要结婚了,今天去提亲”。 结果明明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硬是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到车站。 把秦香兰烦得不行。 正要拎着他的衣领子把人直接拎到车站去,赵桂香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呦!今儿我算是开了眼了,头一回听说男方两手空空地去女方家提亲的呢!老五,你妈不会是让你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吧!” 故作惊讶,实则戏谑的话听上去着实的刺耳。 钱宏刚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刚想要回嘴,就被秦香兰拉了回来。 秦香兰根本就不想搭理赵桂香。 他们已经在路上浪费了太长的时间了。 她只想赶紧把亲定完,赶紧回家。 有那功夫和赵桂香扯犊子,她还不如在空间里伺弄她的庄稼呢。 然而,见秦香兰不吭声,赵桂香眼珠子一转,还以为自己猜对了,立马开始幸灾乐祸,更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哎呦我的妈诶!秦香兰,你还真能刚拿出来这丧良心的事儿啊!就算是家里再穷,你也不能让自己儿子去当上门女婿呀!你这不是诚心想让老五断子绝孙嘛!哎呦呦,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妈,老五你也是真可怜呢。” 赵桂香这一番唱念做打可吸引了不少人。 路过的人都对着秦香兰母子二人指指点点。 让自家儿子给别人做上门女婿,在西沟大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也就只有是在娶不起媳妇,或者连饭都吃不上的人家,才会想着让自家的儿子去给比给别人家做牛做马,当上门女婿。 秦香兰前两天不是还得了一笔钱,怎么想在还让自己的儿子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对于众人的指点,钱宏刚只觉得万分的尴尬。 两只拳头握得死紧,钱宏刚脸憋得通红,怒指着赵桂香。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做上门女婿啊!我是去县城提亲,过两天就把新媳妇就娶回来了!” 听了钱宏刚的解释,赵桂香像是听见了什么世纪大笑话。 话都没有说完,就笑得前仰后合的。 “哈哈哈!大伙儿都来听听,可笑话死人了!就你钱宏刚,能娶个女的都不错了,还娶城里姑娘?做梦吧你!” 说着,赵桂香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香兰和钱宏刚,撇了撇嘴。 “呵,穿得这么寒酸,人家城里姑娘能看上你?怕不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吧!” 钱宏刚最听不得别人说宋佳怡的不好。 一听赵桂香竟然骂宋佳怡是丑八怪,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你他妈······” 钱宏刚指着赵桂香想要动手。 但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秦香兰拎着脖领子给捞回来了。 “妈!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满嘴喷粉的死老太婆!” 和之前的情况一样,不管钱宏刚如何地挣扎,依旧挣不开老妈的手,只能不甘不愿地被老妈拎了回去。 正憋着气呢,就听见秦香兰开口了。 “你要是今天不想去提亲,你就去,反正我是无所谓。再说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狗咬你一口,你还咬回去啊?你不嫌弃埋汰,我还嫌恶心呢!你是人,和那不会说人话的畜生较什么劲呢!” 说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赵桂香,秦香兰抬腿就往车站走。 钱宏刚也赶紧追着老妈的背影走了。 这一下,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人成了赵桂香。 秦香兰这不就是说她赵桂香是狗嘛! 赵桂香都听懂了,其他人自然也听懂了。 偷摸摸地对着赵桂香指指点点,憋笑憋得脸都疼了。 恨恨地瞪了围观的几人一眼,赵桂香又将视线转向秦香兰母子的背影,赵桂香气的胸膛不断地剧烈起伏。 “呸!个老不死的!还娶城里媳妇儿,我儿子那么优秀都娶不上城里媳妇儿呢,你倒是敢想,我等着看你丢人!” 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赵桂香冷哼一声,这才脚步匆忙地离开。 钱宏刚一边追赶老妈的背影,一边偷偷往后瞄。 见赵桂香匆忙离开的背影,朝着他妈竖了个大拇指。 “妈,你这张嘴真厉害,赵老太都要被你气死了!哈哈哈,该!让她嘴贱!等过两天佳怡进门了,我非得带着佳怡在她面前多晃悠两圈儿,好好气气她!” 秦香兰面无表情的听着五儿子的马屁,听到最后的时候,实在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儿。 呵,就你那媳妇干的那些丑事,你还敢带着人出去晃悠。 那不就是纯纯的脱裤子拉磨,转着圈儿的丢人嘛! 将来事情东窗事发了,你还不把肠子都悔青了! “少说废话,赶紧走,再磨蹭班车都赶不上了。” 紧赶慢赶的,两个人到车站的时候,班车刚要走。 赶着最后的时间,两个人上了车。 刚刚坐下,秦香兰就抱着双臂,闭上了眼睛。 钱宏刚坐在秦香兰的旁边,低着头,没敢看老妈的脸。 双手在大腿上摩擦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妈,虽然那个死老太婆很讨厌,但有一点,我觉得她说得挺对的。咱们上门提亲,不穿的体面点儿就算了,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吧?” 说完,钱宏刚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老妈的回答。 终于抬起头,朝着秦香兰的方向瞄了一眼。 却发现,他妈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 又无奈又憋屈地咬了咬嘴唇,钱宏刚也没有勇气将他妈给叫醒。 只能叹了一口气,闭嘴了。 秦香兰自然不是真的睡着了,她只是不想搭理老五。 因为老五的话,让她想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好不容易凑够了宋家要的彩礼,又托了媒人好几次,老宋家才终于松口,答应了这门婚事。 提亲那天,她穿上了她最体面的一件衣服。 特意去供销社买了两瓶最好的红纸包着瓶脖子的高粱酒,两斤红糖和两斤槽子糕做礼物。 这样的定亲礼,已经是村里顶顶好的了礼品了。 然而,当她们满心欢喜地上门的时候,却被宋家人好一顿的冷嘲热讽。 她永远记得,宋佳怡她妈一边斜眼扫视她,一边嫌弃地撇嘴,用鄙夷的语气说的那句话。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拿这么点儿破烂儿过来,就想娶我们佳怡?当我们佳怡是一袋苞米面就能娶回去的农村土妞呢?走走走,赶紧走,你们要是就这么一点儿诚意的话,我们不可能把佳怡嫁过去!” 就这样,宋家收了他们送去的礼品,却连门都没有让他们母子二人进去,就臭骂了他们二人一顿,将门给关上了。 回去以后,钱宏刚发了好一顿脾气。 埋怨秦香兰穿得太土气,埋怨她嘴笨不会说话让宋母生气,埋怨她买的礼物太便宜了,让他和宋佳怡丢了面子。 不仅如此,还撒泼打滚儿,非得让她借钱买一块手表送到了宋家。 秦香兰没有办法,只能回娘家,豁出了一张老脸,低三下四从娘家借了钱和票回来,买了手表送去了宋家。 这才终于把这婚事给定下来了。 那块手表,在宋佳怡嫁过来之后也没看见她带过。 现在想来,应该是带在那女大夫的手腕上了。 上辈子自己是不是真的眼盲心瞎呀,明明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自己怎么就是一点儿也没有发现呢? 第32章 你怎么能变卦呢? 车到站了,钱宏想叫醒自家老妈,刚转过头,秦香兰却已经挣开了眼睛。 双眼清明,没有一点儿刚刚睡醒的迷蒙模样。 “看我干什么?下车啊!” 见老五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秦香兰眉头微皱。 要不是她坐在里面,钱宏刚不下车她就下不去的话,她早就下车了。 钱宏刚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妈根本没有睡着,也听见了自己的话。 只是假装听不见就是了。 抿着嘴唇,钱宏刚委屈巴巴想要说话。 抬头看见秦香兰不耐烦的表情,赶紧又把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起身下了车。 秦香兰见状,微蹙的眉头一下松了下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宋家走。 路过一家国营商店,秦香兰转头看了一眼。 钱宏刚以为她会进去,买一些礼品。 然而秦香兰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丝毫停留的从店门口走了过去。 钱宏刚低头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又看看两手空空的秦香兰,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秦香兰听见身后五儿子呼吸的变化,微微勾了勾嘴角。 谁说狗改不了吃屎? 只要狗每次吃屎的时候都狠狠抽它一顿,再傻的狗也不敢再去吃屎了。 一直纠结提亲礼物的钱宏刚没有发现。 明明从来没有去过老宋家的秦香兰,行走之间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用最短的路径,最快的速度,到达了老宋家的大门口。 “敲门。” 站在老宋家的门口,秦香兰的语气相当的冷淡。 钱宏刚听见老妈的命令,赶紧上前敲门。 因为心里实在是忐忑,敲门的节奏有些乱。 门敲了一会儿,宋家也没有人来开门,钱宏刚心里更加的忐忑了。 害怕宋家人是生气了才不给他们开门,钱宏刚正要再敲第二次,秦香兰开口了。 “哦,没人来开门啊,看来就家里没有人,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说着,没有丝毫的犹豫,秦香兰转身就要走。 见老妈说走就走,钱宏刚傻眼了。 然而,傻眼的不止他,还有在院子里扒着门缝儿往外看的宋家三口人。 其实他们早就等着钱宏刚上门了。 只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宋家人就有点儿生气了。 听见钱宏刚的敲门声也当做没看见,想要给钱宏刚和秦香兰一个下马威。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秦香兰根本就不像钱宏刚说得一样,是个性子软好拿捏得。 她分明是个急脾气。 只是一次敲门不开,竟然说走就走。 这一下,宋佳怡她妈可着急了。 放跑了钱宏刚,可没有傻子能接盘自家闺女了。 这么想着,宋老太赶紧打开了大门。 “呦,亲家母来了,呵呵,一大早就起来等你们上门呢,也不知道你们会这个时候来,不小心睡着了,没听见敲门声,见谅啊!” 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宋老太一边伸手,准备接二人手里的礼品。 结果一伸手,才发现,两人根本啥都没有拿,就是两手空空地过来了谈婚事了。 宋老太脸上的笑容当即就僵在了脸上,随后立马冷下了表情,挑眉看向钱宏刚。 “我说钱宏刚,虽说你是农村的,没有文化,但起码的规矩得知道吧?上门提亲,你连盒高点儿都不拎一盒,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我们佳怡放在心里啊?” 宋佳怡和宋老头原本就一直关注着门口的动静儿。 一听宋老太的话,宋佳怡立马就火了。 “噔噔噔”跑到了大门口,拉开大门就冲到了钱宏刚的面前。 “钱宏刚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是不想娶我就直说啊!何必这么埋汰我!我一个城里的姑娘嫁给你都够委屈了,彩礼拿不出来也就算了,提亲你连盒糕点都不买!呵,既然这么没有诚意,那这婚也不用结了!” 一边说着,宋佳怡一边哭得梨花带雨。 她原本就长得好看,此时一双大眼睛水光滢滢,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秦香兰看着这样的宋佳怡,再看看站在宋佳怡面前手足无措,恨不得把人抱到自己怀里好好安慰一番的自家儿子。 在心里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她那傻儿子可最吃这一套了。 果然,下一瞬,钱宏刚就冲到了宋佳怡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佳怡!我怎么会不想娶你呢?我做梦都想要娶你!我不是故意不买礼品的,我只是、只是······” 钱宏刚“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啥来。 宋老太冷着脸,走到二人身边,一把将宋佳怡的手从钱宏刚手里拉了出来。 “哼!钱宏刚,你要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可要重新考虑彩礼的事情了。本来我们觉得你喜欢我们佳怡,彩礼少一点儿无所谓,现在看来,你也是个不靠谱的!既然这样,彩礼至少得三百块钱才行了!” 别说三百块钱,就是比五十块钱多一分钱,他也不敢做主。 只用祈求的小眼神儿,一个劲儿地往自家老妈的身上瞟。 秦香兰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宋家一家人表演。 这母女俩都出来了,宋老头也该出来了吧! 如她所想,下一刻,宋老头也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看向秦香兰的时候,脸上都是温和的笑容。 “说的什么浑话!我想可能是宏刚太紧张,把礼品的事儿给忘了,不要紧,以后再补上就是了。” 宋佳怡母女唱完了白脸,宋老头这是出来唱红脸来了。 然而,秦香兰却是没有心情看他们唱大戏。 几乎在宋老头话音刚刚落下,她就开了口。 “呵呵,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们不是忘了带礼品,实在是家里条件有限,没有钱买礼品了。” 秦香兰睁眼睛说瞎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心虚。 宋家三人听着这理由都抽了抽嘴角。 明明刚得了五百块钱,还敢说没有钱买礼品,糊弄鬼呢! 分明就是没有把他们家闺女放在眼里! 不会是这老太婆知道什么,不想让佳怡进门了吧?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宋家三口人相互对了几下眼神,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钱宏刚没有注意宋家人表情的变化,闻言赶紧跑回老妈的身边,扯她的衣摆,想提醒她别瞎说话。 秦香兰斜了傻儿子一眼,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哦,其实我原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既然你们也不同意,那这门婚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宏刚,走吧,我们回家。” 宋家人哪里是真的不想结这门亲啊! 他们都快要急死了,恨不得马上就让钱宏刚和宋佳怡去领证。 搞这一出,也只不过是想在钱家人面前拿个乔,以便宋佳怡嫁到钱家以后,更好地拿捏钱家人罢了。 却不想弄巧成拙,秦香兰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 你们不想嫁? 那就不嫁呗!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老钱家! 眼看着秦香兰真的要走了,宋老头赶紧给自家老伴儿使眼色。 【赶紧想办法呀!一会儿人真要跑了!】 宋老太又赶紧看向宋佳怡,朝着钱宏刚的后脑勺点了点下巴。 【闺女,赶紧留人,要是把他放跑了,可找不到这么好拿捏的缺心眼儿了!】 宋佳怡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但也只能跑到钱宏刚身边,拉住了他的胳膊。 “宏刚哥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真的不想娶我了吗?不想要我和儿子了吗?” 宋佳怡嗓子都快要夹冒烟了。 钱宏刚哪里受得了她这样求自己,脑子一热,一把抓住了宋佳怡的手。 “佳怡,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说着,赶紧追上了秦香兰。 “妈!你这是干啥呀!咱们在家不都说好了嘛!你怎么能变卦呢?” 秦香兰停下脚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五,挑了挑眉毛。 “钱老五,你搞清楚,现在变卦的可不是我!我早都已经说了,你要想结婚,我只出五十块做彩礼,其余的,多一分钱我都不会出。我这人说话一定是算话的,你不知道吗?” 第33章 倒反天罡是吧? 钱老五以前是真不知道她妈这么说一不二。 毕竟以前都是他说什么,他妈就听什么,从来都是以他的话为准,没有自己的原则的。 可是最近这些天,他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了他妈妈绝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只要是他妈说的,谁来了也改变不了。 可现在说的不是早饭吃什么的小事儿,是他的人生大事啊!他妈就不能稍微妥协一下吗? 秦香兰也不是突然变卦了。 她只是笃定宋家人不会真的把他们赶走。 现在可不是上辈子。 宋家人不用急着将宋佳怡嫁出去。 没有他钱宏刚,他们兴许还能骗个条件更好的李宏刚、孙宏刚啥的。 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尽快将宋佳怡嫁了才行。 要不然,全家都要受牵连了! 眼看着钱宏刚也说服不了秦香兰,宋老太在心里暗骂他窝囊废。 看秦香兰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怨恨。 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就秦香兰这样的农村老婆子,她看她一眼都嫌弃脏了眼睛。 话都不会和他们说,就直接摔上门让二人滚蛋了。 奈何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只能想将这口气忍下来了。 又相互对了一下眼神,宋老太又突然变了一副表情,满脸的笑模样。 “哈哈哈,亲家母,宏刚,你看你们误会了不是!我们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就是想要看看宏刚对我们佳怡的感情。现在我们发现,宏刚对我们佳怡是真的,那我们就放心了。彩礼不彩礼的都不重要,五十块钱就五十块钱!”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你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别管宋老太态度的转变有多么的突兀,多么的不合常理。 但只要宋家人能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秦香兰也不会真的和他们撕破脸。 宋家人不再作妖了之后,婚礼的相关事宜就进行得相当的顺利。 当敲定了所有的事情,被宋家人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送出家门的时候,秦香兰站在宋家大门口,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想想刚刚宋老太那张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还只能哄着她的那张谄媚的嘴脸,秦香兰只觉通体舒畅。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爽! 从头发梢爽到脚后跟儿! 第二天,钱宏刚就拿着介绍信和户口本,跟宋佳怡领了结婚证。 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回来的时候,又像个花孔雀一样,见找个人就跟人家显摆自己的结婚证和媳妇。 等到晚上,钱宏刚更是连饭都不想吃,就知道捧着自己的结婚证,看着上面的照片傻乐。 钱彩凤叫了他好几遍,也没有得到回应,撅着嘴巴冷哼了一声。 “个大傻子!” 话被秦香兰听见了,朝着她招了招手。 “别管他,让他自己美去吧!你今天早点儿睡,明天跟我进城,给你二姐送个信儿,顺便买两件新衣服。” 这时候,像他们家这样的农村人,一年到头的也穿不上一件新衣服。 哪个不是补丁叠着补丁。 像是钱彩凤这样,在家排行靠后的,更是从来都没有穿过新衣服。 不是捡哥哥剩下的,就是捡姐姐剩下的。 对于新衣服,钱彩凤自然也是渴望的。 但是她们家的情况,她还是大致了解的。 钱可能是不缺,但布票却是肯定缺的。 家里面布票最多也就只够做一件衣服的。 “妈,咱家才有多少布票啊,我还长身体呢,做了新衣服也穿不了多长时间,还是给你自己做吧!马上就要当婆婆了,得做一身新衣服呢。” 闺女孝心,秦香兰自然是高兴。 可是她还是坚持要给老闺女买衣服。 其实她早就想给老七买两身新衣服了。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 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不说,还都是补丁,实在是不像话。 秦香兰刚要开口,钱宏刚不满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妈,老七说得对!一个姑娘家穿那么好干什么?咱家要是有布票,你给我做一套新衣服呗,马上要结婚了,连一套新衣服都没有,多让人笑话呀!” 刚刚还蹲在一边抱着结婚证傻乐的人一下子冲到了饭桌边,跟条哈巴狗似的,凑到秦香兰身边献殷勤。 然而,还不等秦香兰的白眼儿翻出来,老大钱宏胜先冷哼了一声。 “结婚就得穿新衣服?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不也啥都没有,我能结你咋不能结!就算是要买新衣服,也得先给我这当大哥的买,你一个小的,还想越过我这个老大呀?” 钱宏刚被大哥这一番抢白,很是不乐意。 “大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吧!你结婚的时候咱家啥情况?穷的都揭不开锅了!就那样咱家都挤出五十块钱来给你娶媳妇,你还有啥不满意的?现在咱家也不那么紧巴了,凭啥我就不能穿新衣服结婚?再说了,这布票是咱家的,也有我的一份儿,凭啥因为你是老大,就啥都紧着你啊!” 真是的,大哥老是拿自己是老大说事儿! 总觉得自己是老大,为这个家付出的更多,所以心怀委屈。 他却不明白大哥有什么可委屈的。 他是多给家里挣了几年的工分,但是他也多吃了家里好几年的粮呀! 兄弟两个都有各自的道理,谁也不让着谁,几句话以后就在饭桌上呛呛了起来。 老三、老四和老六也见缝儿插针的给自己争取穿新衣服的机会。 一时之间,大人们的心思都放在了新衣服上,谁还有心思吃饭。 钱彩凤中间有好几次想要劝他们别吵了,可却一直找不到插话的口子。 张了好几次嘴,最后都没能把话说出口。 秦香兰将老闺女拉到自己的身边,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一边也没耽误自己吃饭。 完全没有将那群儿女的争吵放在心上,纯纯把这一幕当成下饭剧看了。 钱宏利的大闺女见状,也赶紧扒饭,一边扒,一边帮着来两个妹妹夹菜。 她们妈赵凤芝回娘家好几天了,她们的爸也不管他们。 她们都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今天有这机会,她们可不得多吃点儿。 钱永兴听着几个儿女因为一件衣裳,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脸色越发的黑沉。 举起饭碗正想摔,眼角却下意识地先瞄向了秦香兰。 见她瞟了自己一眼,钱永兴当即感觉自己后背一凉。 【敢摔碗以后吃饭就别用碗了!】 看清楚老伴儿眼中的意思,钱永兴又悻悻地把饭碗给放下了。 唉!惹不起又管不了! 爱咋咋的吧! 这么想着,钱永兴也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听不见儿女们的争吵,低头扒自己的饭。 这时候他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桌上的两盘菜已经没了一半儿了。 再不赶紧夹两筷子,他就只能干噎杂粮饭了! “我不管!都是爹妈的儿子,必须一视同仁!给老七和老五买就得给我买!要不然买回来我他妈也全都给剪喽!谁他妈的也别穿!” 伴随着老大的一声怒吼,秦香兰将最后一口饭咽下了肚。 随即众人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老大的脸上就多了个通红通红的巴掌印。 歪着脑袋,正在气头上的钱宏胜一下转回头,愤怒地看向秦香兰。 “妈!你凭啥打我?你就是他妈的偏心!你·····” 被打了,钱宏胜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还要和秦香兰呛声。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秦香兰便扬起手,“啪啪啪”的左右开弓,照着他的脸又扇了几巴掌。 钱宏胜挨了这几下,直接就懵了。 连凳子都坐不住,直接坐到了地上。 其他人看着突然动手的秦香兰,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都不敢吱声。 心中满是愤懑的钱宏胜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哪里犯了错。 刚刚几个兄弟姐妹都说话了,老妈却只打自己一个,根本就是心里厌恶他,偏心其他人! 凭啥呀!就凭他是老大,他就得让这弟弟妹妹?他就得吃亏吗? 他不服气! 就在钱宏胜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中不可自拔的时候,秦香兰冰冷的声音扎进了他的耳中。 “你和谁‘他妈’的呢?嗯?倒反天罡是吧?” 像是一盆凉水直接兜头浇在了头上。 钱宏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他竟然和他妈说了“他妈的”! 心里的委屈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被不安和惊慌代替。 脖子也不梗着了,钱宏胜缩着脑袋,臊眉搭眼儿地瘫坐在地上,哪里还有刚刚和弟妹们吵架的时候,那神气的派头。 钱宏利和钱宏刚他们几个也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秦香兰冷眼扫视着自己的这些儿女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给老七买衣服,是老七自己编筐挣出来的钱和票,和你们有个屁的关系?你们还舔着大脸争上了!告诉你们,新衣服我只给老七买,其他人,都他妈给老娘滚犊子!” 放下话,秦香兰冷着脸就走了。 钱永兴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站起身,看了还摊在地上的大儿子一眼。 “欠揍!” 等钱永兴也走了,钱宏利的三个闺女也悄摸摸地下了桌。 钱宏刚几个人相互看看,也不敢再说多余的话,都捧起自己的饭碗,准备吃饭。 一低头才发现,菜盘子里哪还有菜,就剩点儿菜汤了。 得,新衣服没捞着,菜也没了。 整个一赔了夫人又折兵。 也别吃了,都散了吧! 没一会儿,饭桌上就剩下钱宏胜一家了。 钱明刚刚只顾着看热闹,没吃着菜。 现在想吃菜却没有了,立马哭闹了起来。 “我要吃菜!我要吃菜!我不要菜汤,妈!我要菜!” 菜就这么多,林秀英哪里去给儿子弄菜,听见儿子哭闹,也只能轻声哄。 钱明却不依不饶,对着林秀英连踢带踹的,吵着要吃菜。 钱宏胜刚刚在全家人面前丢了个大脸,此时羞愤异常。 好不容易将自己心中的暴躁给压抑了下去,刚从地上站起身,就被自己大儿子扇了一巴掌。 顿时,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钱宏胜拎过钱明,照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哭哭哭!就他娘的知道哭!除了哭就是吃!菜菜菜!你看你老子我像不像菜!” 钱明是钱家的长孙,从小就是被惯着长大的。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暴怒的爸爸,当即就被吓傻了,憋着嘴,却不敢再哭了。 林秀英心疼儿子,赶紧抱起了钱明。 “宏刚,你拿孩子撒什么气啊?刚刚确实是你过分了,怎么能和妈说那样的话呢?再说,咱们是老大,让这点儿弟弟和妹妹也是应该的,你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钱宏胜根本就不耐烦听林秀英说这些话,一把甩开了她的胳膊,双眼通红地瞪着她。 “闭嘴!你懂个屁!用得着你在这儿装好人!我凭啥不计较?我是大哥!长兄如父!他们就得敬着我!都像你一样,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个屁来,将来这个家我还能捞着什么?” 将林秀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钱宏刚顶着一张猪头一样的脸冲出了大门。 一宿都没有回来。 第34章 快跑!抓投机倒把的来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钱彩凤就醒了。 一边刷锅做早饭,一边哼着《社会主义好》的调调。 要买新衣服了,她实在是有些兴奋,根本就睡不着。 这还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穿新衣服呢! 高粱米粥刚做好,大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钱彩凤抬起头,就看见钱宏胜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院门。 “大哥,你起这么早干啥去了?啥时候出去的?我咋没看见你?” 拿着水瓢,钱彩凤严重满是疑惑。 钱宏刚也是没有想到家里有人这么早就起来了。 正蹑手蹑脚的关门呢,冷不丁儿听见钱彩凤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差点儿把手给夹了。 转回身,看见一脸疑惑的七妹,钱宏胜脸上闪过一抹心虚。 “哦,我、我没干啥,就出去走走。你做饭吧,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敷衍的解释了一句,钱宏刚匆忙地回了自己屋。 钱彩凤看着大哥的背影,总觉得他有哪里怪怪的。 不等钱彩凤想明白钱宏刚奇怪在哪里,秦香兰也从屋里出来了。 两人也没有等其他人,先吃了饭就出门了。 赶着最早的一班车,两人到了县城,直奔国营商场。 路过黑市所在的那条胡同的时候,秦香兰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正好和站在胡同口的陈向阳对视了一眼。 陈向阳自然是没有认出秦香兰的。 他只是站在胡同里,随意地扫视着外面的行人。 和秦香兰对视了一瞬,便将视线移开了,并没有把这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放在心上。 秦香兰也假装不认识人,很自然地将视线转移开,和老闺女继续往国营商店走。 到底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挑衣服的时候,钱彩凤兴奋得不得了。 想把每一件都穿在身上试一试。 尤其是一件蓝色的翻领衬衣,她很是喜欢。 看见便挪不开眼睛了。 只是一问价格,她就打怵了。 一件最普通的白衬衫就得十块钱和五尺的布票。 那件蓝色的衬衣比白衬衣贵了五块钱不说,还得多拿三尺的布票出来。 她也不知道老妈的手上有多少布票。 但也不能都给她用了吧。 想来想去,钱彩凤还是选了那件最普通的白衬衣。 秦香兰一直观察着老闺女的表情,哪还不知道她其实最喜欢的就是那件蓝色的衬衣呢。 只是钱她有,布票却只有五尺半,还差一点。 眼看着老闺女指着那白衬衫,眼睛却还控制不住地往那件蓝色衬衫上瞟,秦香兰忽然想起了刚刚看见的陈向阳。 那小子说不定有办法能弄到布票。 这么想着,秦香兰阻止钱彩凤想要拿白衬衫的手。 “老七,先别着急,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出去办点儿事儿。” 马上就要结账了,忽然有事儿要办。 钱彩凤还以为这是老妈给自己的暗号,暗示自己她们带的钱和票不够,买不了了呢,心里头有点儿失落。 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很快就调整好心情,笑着点了点头。 “那咱们先去办事儿,改天再来买吧!” 说着,就要往店外走。 却被秦香兰一把给捞了回去。 “等一会儿,不用你一起去,我去就行了,你就在这儿挑衣服,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将老闺女留在商店里,秦香兰快步拐进了一个隐蔽的巷子。 从空间中拿出一个背篓,秦香兰把自己捂严实了之后,背着背篓就朝着“黑市”走了过去。 果然,陈向阳还站在胡同里。 而她现在的这身装扮明显比刚刚有辨识度。 起码陈向阳看见她的瞬间,便双眼一亮。 很显然是认出她来了。 看见秦香兰背后的大背篓,陈向阳赶紧上前帮忙。 “哎呀同志,竟然在这儿又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又是来卖水果的吗?这次还是上次的价格?” 陈向阳的态度十分的热情,热情的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都向秦香兰投去了探究的眼神。 秦香兰没有把背篓完全的交给陈向阳,而是帮着他一起,将背篓放到了地上,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陈向阳见她摇头,脸上惊喜的笑容淡了几分。 “啊,你的水果品质这么好,涨价了也是正常的,那你现在是想卖什么价格?” 他以为秦香兰摇头是水果价格涨了,还想着要是价钱长得太多的话,他就要考虑到底买不买了。 水果不像粮食那么好保存,损耗大还得增加成本。 而且,最近不止是县里在严打,市里也在严打。 倒卖的风险增大了不少,如果利润再降低的话,他再冒险就不值当了。 然而就在陈向阳这么想的时候,秦香兰竟然从背篓里掏出了一根黄灿灿的苞米棒子。 “今天不卖水果,卖苞米棒子,你要吗?” 比起水果,苞米棒子的价钱低多了。 然而陈向阳看着眼前金灿灿的苞米棒子的眼神却无比的热切。 这苞米棒子的品质也太好了吧! 整根棒子有成年男人手臂那么长,从头到尾,就连棒子尖尖上的苞米粒都十分的饱满,没有一粒苞米粒长瞎了。 接过棒子,陈向阳在手里颠了颠,眼中的光芒更盛。 赶紧从棒子尖而上扣了一粒苞米粒下来,陈向阳观察凑近仔细观察。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米粒又深又长,棒子芯竟然只比大拇指粗一点点。 这说明什么? 说明同等大小的玉米,这根棒子的产量更高。 迫不及待地将那颗苞米粒塞进了嘴里,牙齿咬碎米粒的同时,一股浓郁香甜的玉米香味儿瞬间在口腔之中爆开。 陈向阳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同志,你这背篓里都是这种苞米?我全都要了!” 秦香兰挑眉,“同志,我这苞米可不便宜,五毛钱一斤,还得搭布票。没有布票不卖的。” 秦香兰给出的价格确实不便宜。 按照现在市面上玉米的价格,五毛钱一斤已经到顶了。 但人家买的是苞米粒。 秦香兰的这些,可都还带着棒子芯儿呢! 然而,陈向阳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好像生怕秦香兰后悔似的,二话不说,就开始掏钱和票。 陈向阳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也背了个大大的蛇皮袋子。 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想来已经收了不少好东西。 将袋子放在秦香兰的背篓上,陈向阳正从袋子里往出掏钱呢,忽然就听见胡同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 “快跑!抓投机倒把的来了!” 第35章 秦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声惊呼,宛如在滚烫的油锅里撒了两滴水,小小的胡同登时便炸了锅。 不管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动作。 跑! 胆子小的,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拿,撒丫子就往胡同口跑。 胆子大的,比如陈向阳,还想将自己的蛇皮袋子带上再跑。 他干投机倒把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遇上抓人也不是第一次。 如何应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陈向阳捞蛇皮袋子的动作非常的快。 然而,秦香兰的动作却是比他还要快。 不等陈向阳的手碰到蛇皮袋子,秦香兰已经一把将蛇皮袋子按进了背篓里。 紧接着用力拎起背篓往背上一甩。 背上背篓,二话不说,秦香兰两步就翻上了墙。 陈向阳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她就已经从墙头上翻了过去。 “诶!你......” 自己的东西被人给顺走了,陈向阳下意识的也往墙上翻,想要追赶秦香兰。 奈何他没有秦香兰的身手,在墙上蹬了两脚之后,还是滑了下来。 他瞪着秦香兰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往墙上踹了一脚,转身也往胡同口跑。 结果刚跑到胡同口,就被人给截住了。 “有一个从墙上翻过去了!快追!你!双手抱头,蹲在墙根儿,不许动!” 已经错过了最佳逃跑的机会,陈向阳只能听话的双手抱头,咬着后槽牙,脸色阴沉的蹲在了墙根儿下。 终年打雁,没成想今天他倒是被只小雀儿啄了眼! 没躲开警察不说,竟然叫人家把自己的东西给顺走了。 别叫他再找着那个买葡萄的老太婆! 找着了,他非得狠狠教训她一顿不可! 陈向阳恨恨的想着的时候,一群警察已经冲进了胡同。 好几个要么动作慢,要么舍不得东西的已经被抓住了。 被警察按着,哭爹喊娘的求饶认错,希望警察能放他们一马。 然而,任他们再怎么哭嚎,东西还是被粗暴的收走,手铐还是戴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唯一一个异类就是陈向阳了。 一个小警察走到了陈向阳的身边,拿出了手铐。 “把东西拿出来吧!反正也跑不了了,自己拿出来,咱们都省力气。” 陈向阳也不是第一次被抓,这流程都熟悉的很。 闻言伸手就往衣服兜里伸,伸进去掏了两下,动作忽然一顿。 对了,他之前把身上的东西都装在那个蛇皮口袋里了。 而蛇皮口袋刚刚还被那个老太婆背走了。 也就是说,现在他身上啥也没有! 想明白这一点,陈向阳立马扬巴起来了。 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要给自己戴手铐的警察,露出了一个坦荡的笑脸。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路过的。” 那警察听了陈向阳的话,乐了。 “嘿呦!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给你机会坦白从宽不珍惜,非得让我亲自动手,来个人赃并获,才肯认罪是不是?行!我这就成全你!” 撸起袖子,小警察伸手就往陈向阳的裤腰上摸。 一般他们这些投机倒把的,总是爱把钱和票往这个地方藏。 然而,小警察在陈向阳的裤腰上摸了一圈儿,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个老油条! 小警察的闹钟闪过这样的想法,紧接着蹲下身,往陈向阳的裤腿摸过去。 裤腰上没有,裤腿里肯定有。 然后,小警察就从裤腰摸到了裤腿,又从裤腿摸到了脚踝。 最后甚至让陈向阳把外套和鞋全都脱了,还狠狠抖了好几下,依旧啥也没有搜出来的时候,小警察懵了。 “不可能啊!咋没有呢?” 小警察站在原地一脑袋问号。 他的同事已经将其他人都处理好了,见他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儿,便过来查看。 “嘿,小钟,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赶紧带人走了,咱还得去下一个点儿呢!” 听见催促声,小警察脸上满是尴尬。 “孙哥,这人好像不是投机倒把的,身上啥也没有啊!” 孙哥听见小警察的话,斜眼瞟了陈向阳一眼。 “不可能!不投机倒把,到这儿来干什么?你肯定是没搜仔细,我来!” 陈向阳也没有争辩,让那个老孙又搜了一遍。 这一回,懵逼的变成了两个人。 拿着自己的外套和鞋子,陈向阳看向老孙。 “同志,我真不是投机倒把的,我就是路过,就被这个小同志按这儿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老孙只能朝着陈向阳摆了摆手。 “不是你小子有毛病啊!没事儿往这边瞎溜达什么?瞎耽误我们功夫!赶紧走赶紧走!以后没事儿别往这边来了!” 陈向阳赶紧点头,穿上鞋,拿上衣服赶紧走了。 等彻底出了那个小胡同,陈向阳一下乐了。 同时,心里头对那个顺走了自己蛇皮口袋的老太太的怨恨也消解了。 多亏她把自己的蛇皮口袋给背走了。 要不然自己这次绝对在劫难了。 也不知道那老太婆被抓没有,要是被抓了,自己的那些钱和票就要便宜那帮小警察了。 而整被陈向东惦记的秦香兰此时此刻就在与他隔了两条街的另一个胡同里。 好不容易甩开了身后的警察,秦香兰抓紧时间把背篓和身上的罩衣扔进了空间。 结果一出胡同,就碰见了几个正在东张西望的警察。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是个死胡同啊!根本就没有人!” “咋没影了呢?我亲眼看见那个人往这边来了呀!” “我看你就是欠练,那人背着那么大一个背篓,你都能跟丢,我也是服了你了。” 几个警察聚集在路口,叉着腰,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斗嘴。 郑康深深喘了一口气,看了几个同事一眼。 “行了,跑了就跑了吧!能从咱们这么多人的围堵中脱身,也是个有本事的。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还得去下一个点儿呢。” 现在的郑康显然已经不是从前没有什么地位的小实习警察了。 在几个人中,隐隐有老大的意思。 原本还在斗嘴的几个警察听了他的话之后都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往回走。 刚走了两步,其中一个警察突然抬起手,大喊了一声。 “站住!别动!” 话音未落,警察便已经冲了出去,将秦香兰堵在了胡同口。 郑康几人见状赶紧跟了上去,将秦香兰团团围住。 而秦香兰则一脸惊慌地靠在墙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你们要干啥?我、我不是坏人!” “秦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第36章 大娘是拾金不昧的活雷锋啊! 郑康的声音和秦香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看见郑康,秦香兰立马放松了下来。 “哎呀,是小郑同志啊!你们这是在执行任务?我是不是碍你们的事了呀?” 一看秦香兰和郑康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那几个警察也放松了下来。 郑康不动声色往秦香兰的身后扫了一眼,脸上笑眯眯的。 “哦,没有!我们正在抓投机倒把分子,秦阿姨怎么到这儿来了?你刚刚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秦香兰假装思索,片刻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不我家老五过两天要结婚,我寻思到国营商店置办点儿东西,一不小心走岔了,就迷路到这儿来了,也没看见啥可疑的人呐。”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身形和刚刚逃跑那人相似的嫌疑人,结果还是个老太太。 郑康几人也没有为难秦香兰,就将她放走,离开了。 只是原本已经走了的郑康过了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特意和秦香兰说了一句。 “秦阿姨,最近这几天严打,没事儿还是别进城了,万一再迷路,就不好了。” 说完,郑康深深地看了秦香兰一眼,朝着她笑了笑,这才快步跑开了。 看着郑康跑走的背影,秦香兰也勾起了嘴角。 这小子,还挺聪明的。 郑康他们走了,秦香兰却是没有急着离开。 她又进入空间,将陈向阳的蛇皮袋子和背篓拿了出来。 她把陈向阳的蛇皮袋子拿走,并不是想要贪他的东西,只是想要帮他躲过这一劫而已。 毕竟这小子可是主角呢,她可不敢得罪。 她更希望能和陈向阳搭上关系,结成长期的同盟。 如此一来,她也算抱上了主角的大腿了。 在胡同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等来了陈向阳。 她原以为丢了蛇皮口袋的陈向阳会很丧气。 但见到他的时候,秦香兰才发现陈向阳非但没有垂头丧气,还很有精神的样子。 该说不愧是被主角光环笼罩的人,就这积极乐观的心态,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拎着蛇皮口袋,背上背篓,秦香兰拦住了陈向阳。 “小伙子,你东西掉了啊。” 陈向阳看看怼到自己面前的蛇皮口袋,再看看眼前这个身形十分熟悉的大娘,眼神“歘”一下就亮了。 欣喜若狂地接过蛇皮口袋,陈向阳一边检查里面的东西,一边赞叹。 “大娘,你也太厉害了,这都没让他们抓到!” 秦香兰瞪了他一眼,“你这小伙子,我好心好意把你掉的东西还给你,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呢!老婆子我遵纪守法的,抓我干啥?” 其实刚刚的话一出口,陈向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闻言,陈向阳“嘿嘿”笑了一声。 “对对对,大娘是拾金不昧的活雷锋!是大大的好人呢!这样,大娘给我个地址,我一定得写封表扬信给你!” 秦香兰在这儿等陈向阳就是为了和他搭上线。 听见陈向阳这么问,赶紧回答。 “我是西沟大队的,叫秦香兰,小伙子可记好了,千万别忘了。” 陈向阳仔细记住了秦香兰的名字和住址,点了点头。 “大娘,放心吧,绝对忘不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便拿着各自的东西离开了。 带着从陈向阳手里换来的钱和布票,秦香兰笑容满面地回到了国营商店。 不光把钱彩凤喜欢的那件蓝色的衬衫买了。 还给她买了两条裤子。 她自己也买了两身衣服。 想一想,又买了两匹瑕疵布。 回去以后给各房分一分,给几个小的也都做件新衣服。 儿子们是基本上指望不上了,那几个小的还能趁着年龄小,没长成,好好修理修理。 不说个个都成才,至少别像他们的老子一样,都长歪喽。 买完了衣服和布料,两个人便去了老二钱彩霞的家。 钱彩霞是秦香兰的二闺女,六年前嫁了人之后,就跟着丈夫进了城,是老钱家日子过得最体面的人了。 只是自从进了城,钱彩霞就很少回家了。 仔细想来钱家人也有大半年没见过钱彩霞了。 因为黑市的事情,秦香兰和钱彩凤到钱彩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的时间。 筒子楼里没有单独的厨房,大伙儿都在公共厨房里做饭。 秦香兰和钱彩凤到了钱彩霞家门口,没找着门儿。 正打算找个人打听打听,厨房里就传出了钱彩霞的说话声。 “谁叫我家老冯有本事呢,天天都能拿肉回来,我都吃腻了!不像有些人,一个月,连点儿肉沫都吃不上呢!” 听得出来,钱彩霞好像是在和谁吵架。 正阴阳怪气的气人家呢。 很明显,钱彩霞占了上风,因为没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盘辣椒炒肉丝,得意扬扬地从厨房出来了。 原本趾高气扬的钱彩霞见到秦香兰和钱彩凤,动作一顿,下意识就把手上端着的菜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妈?老七?你们怎么来了?过来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啊?” 明明是大半年都没有见过的亲妈和亲妹子。 然而钱彩霞看见二人却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 眉头紧皱,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好像生怕别人知道秦香兰和钱彩凤和她的关系似的。 钱彩凤原本见到二姐还挺高兴的。 正打算上前帮忙端菜,就看见钱彩霞这番动作,当即停下了脚步。 钱彩凤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已经从二姐的眼神和动作中看出来,人家根本就不欢迎他们。 秦香兰早就知道这个闺女的德行,见状也没有觉得难受。 反正她早就对这帮儿女们失望透顶了。 “我来告诉你一声,老五后天结婚,你和冯跃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没空就算了。” 钱彩霞自认自己是钱家人的脸面,弟弟结婚,她自然是一定要去的。 闻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厨房里又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看见秦香兰和钱彩凤,飞快地扫了两人一眼,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往后退了一步。 “唉我说钱彩霞,这厨房是大家公用的,别什么乞丐、叫花子都往这儿领啊,谁知道有没有虱子病毒啥的,你赶紧领走,别污染了大伙儿的厨房!” 嘀咕了这么一句,那女人朝着钱彩霞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不等钱彩霞再说话,已经“嘭”的一声,关上了自己家的房门。 钱彩霞被女人气得半死,又没有机会反击,只能把气都撒在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身上。 看着两人,表情很是不耐。 “真是的,不告诉你们别总来找我了嘛!这么点儿事儿托人告诉我一声不就完了。行了,信儿我收到了,你们赶紧走吧!” 钱彩霞摆着手,一脸的嫌弃。 竟是连请秦香兰和钱彩凤进屋里坐坐的话都没有。 气得钱彩凤当即就黑了脸。 第37章 勤俭节约是美德! 钱彩凤和秦香兰到底也没在老二家吃上饭。 钱彩凤都坐上回家的班车了,还噘着嘴呢。 “二姐也太不像话了吧!那女人埋汰咱们是要饭的,二姐不给咱们撑腰就算了,竟然还埋怨咱们了?穿得土咋啦?说明咱们勤劳质朴!咱们勤俭节约!人家伟人都说了,勤俭节约是美德!” 越想越觉得在秦彩霞家门口的时候遇到的事情憋屈,钱彩凤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嘀咕着。 秦香兰看着自家老闺女嘀咕,一下笑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典型的吵架的时候没吵赢。 等人走了又自己在那复盘,想象着再和人家吵一架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发挥的样子。 听见老妈的笑声,秦香兰又替自家老妈委屈了起来。 “妈!你还笑!虽然赶着饭口到人家做客是不怎么合适,但是二姐连您都没留,她是不是也太过分了?您可是她亲妈,生她养她,吃她一口肉咋啦?看给她心疼的!好像那盘子肉是从她的身上割下来的似的!不就嫁了个城里的工人,还瞧不起咱们农民了!她是忘了她也是农民出身了吧!她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忘本!” 钱彩凤这可说对了。 钱彩霞就是忘本。 上辈子钱彩霞嫁到了城里之后,就把自己当成了城里人。 基本上很少回家,更不会再外面提起自己的出身。 好像自己的出身是什么奇耻大辱一样。 极少数的几次回家,也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不是挑剔家里吃的不行,就是嫌弃住得不行。 完全忘了,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摇了摇头,秦香兰抓住了老闺女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给她顺气。 “行了,别生气了,老话儿都说,个人修得个人的。她吃苦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虽然老妈劝自己了,钱彩凤还是生气。 到家了以后,把在二姐家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钱家人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钱永兴和老大钱宏胜,脸都气红了。 不过,他们两个生气地点不一样。 钱永兴生气,是生气钱彩霞这个白眼儿狼,天天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这个当爹的。 明明在城里过得是那么好的日子,每次回娘家的时候,还都是两手空空的。 简直完全没有把他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而钱宏胜生气,是生气在当年钱彩霞嫁人的时候,管家里要了五十块钱的嫁妆。 要嫁妆的时候,老二是咋说的来着。 绝对不会忘了父母的恩情,到了城里之后,一定会尽力帮衬娘家。 有机会,会帮着大哥和几个弟弟在城里找个工作。 结果呢? 六七年都过去了,工作的事儿连个影子都没有不说,人家连娘家都不咋回了。 要是她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也就算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他们这些娘家人也不好非得扒着外嫁出去的闺女吸血。 可是她明明过得那么好。 听老七说那意思,老二两口子在城里经常吃肉呢! 日子都这么富裕了,却一点儿也没有想着娘家的爹娘兄弟,帮衬一把,简直白眼儿狼。 父子俩难得地同意了战线,在饭桌上,将老二钱彩霞狠狠地骂了一顿。 估计钱彩凤这会儿,喷嚏都要连片了。 老三钱宏利和老四钱彩云不觉得二姐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尤其是老三钱宏利,不但不觉得二姐的做法有什么不对,还非常的支持和羡慕她。 二姐都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应该先顾及自己的小家。 他要是像二姐那么有本事,也找个城里的对象,他也不会回家,在城里过潇洒日子了。 这么想的,不光老三,还有眼珠子滴流乱转的老六钱宏飞。 要是能找个城里的媳妇儿,上了城里的户口,搬到城里住。 天天拿着媳妇儿的工资,吃香的喝辣的。 我的天呢!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想象着这样的生活,钱宏飞的眼珠子转得更快了。 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认识一个城里姑娘了。 至于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吃软饭、倒插门儿,会不会被大队的邻居们戳着脊梁骨骂他不要脸,钱宏飞根本就不在乎。 要是能睡城里的房子,还顿顿有肉吃,被人骂两句就骂两句呗! 相比其他接个兄弟姐妹,倒是钱宏刚的情绪比较稳定。 跟着老七谴责了几句二姐之后,就不吱声了。 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两天后的婚礼上。 老妈说,他结婚老妈只出五十块钱的彩礼。 但结婚不是只有彩礼这一个需要花钱的地方。 婚礼的酒席也是一个大头呢。 彩礼的事情他已经让佳怡受了委屈,这酒席可不能再糊弄。 要不然,佳怡非得生气不可。 可是一场酒席,咋都得三十块钱。 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天价了。 大队那边,他是不敢再去借了。 上次为了请宋佳怡吃国营饭店,他就已经结果一次。 这一次要是再去,大队长非得来找他妈不可。 到那时候,他钱没借着,说不定还得被他老妈狠狠削一顿。 琢磨来琢磨去,饭都吃完了,钱宏刚也没有琢磨出来什么来钱的道儿。 却在看见钱彩凤抱着一捆柳条编筐的时候来了主意。 对呀! 他也可以帮他妈编筐啊! 这么想着,钱宏刚凑到了老七的面前,假模假式地帮着钱彩凤整理柳条,一边问。 “老七,你编这个筐,咱妈给你多少钱啊?” 钱彩凤手上编着筐,也没把钱宏刚的问话放在心上,随口就回答了。 “哦,这种最小的土篮两毛钱一个,大一点儿的这个就三毛钱,还有这种咱们最常用的土篮是八毛钱,那种最大的背筐,就贵一些,一个一块五。” 越听老七给出的价格,钱宏刚的双眼就越亮。 一个最大的编筐是一块五一个,编一个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他一晚上不睡觉的话,就能编五个,那就是七块五毛钱。 两个晚上的话,就是十五块钱。 十五块钱,一半儿的酒席钱就出来了。 剩下的,他可以和老妈借,然后编筐抵债。 飞快在心里算好了账,钱宏刚扔了手里的柳条,屁颠儿屁颠儿找秦香兰去了。 钱永兴吃完了饭又不知道上哪儿躲清净去了,屋里就秦香兰自己一个人。 她正在空间里收苞米呢。 现在秦香兰空间里的已经是最开始的十倍大了。 面积最大的,除了水稻和小麦,就是苞米。 这都是最顶饱的粮食,也都是黑市里最受欢迎的物品。 最近严打,黑市是去不了了。 索性空间里的东西也不会坏,秦香兰也就没有着急,每天就紧着钱彩凤编筐的量,一点儿一点儿攒着。 就在正掰着苞米棒子的时候,钱宏刚的吼叫声忽然传了进来 “妈,你没睡呢吧?我想和你商量点儿事儿呗!” 听见了五儿子的喊声,秦香兰赶紧从空间里出来了。 钱宏刚一进老妈的屋,还没等说话,先耸了耸鼻子。 “妈,好像的苞米味儿啊!你偷吃玉米饼了?” 秦香兰起身的动作一顿,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五儿子一句“狗鼻子”。 就掰了那么一会儿苞米,这臭小子都问出来了,不是狗鼻子是什么? 不耐烦地瞪了老五一眼,秦香兰没好气的开口。 “有事儿说事儿,馋了就睡觉去,梦里啥都有!” 钱宏刚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当然知道,他妈不会吃独食的。 就算是吃独食,也应该吃槽子糕啊! 苞米饼有什么好吃的? 这么想着,钱宏刚就把那股一场浓郁甜美的苞米味儿给抛在了脑后。 屁颠颠地偷到了秦香兰的身边,殷勤地给他妈捶腿。 “妈,我也想编筐挣钱,你给我个机会呗?” 钱宏刚想的什么,秦香兰哪能不知道呢。 其实,她本意是不想大办这场婚礼的。 除了不待见宋佳怡以外,她也是怕婚礼办得太隆重,将来要宋佳怡的事情败露了。 丢得更多的,还是钱家的脸。 不过,还是之前那句话,路都是钱宏刚他自己选的。 那后果,他就自己承担吧! 更何况,她现在还真的挺需要竹筐的。 所以,听了老五的话,秦香兰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行啊!不过你编的筐卖不上价,只能给你一半的钱。” 第38章 这也太寒酸了吧! 钱宏刚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老妈会这么好说话的。 竟然都没用他撒娇卖萌,直接就答应了。 可是还没等他高兴的彻底,又听见了老妈的后半句话,当即就不乐意了。 “不是,妈,都是柳条筐,凭啥我的就比老七的便宜那么多啊?” 秦香兰也不多解释,只是瞟了他一眼。 “就这个价,爱编不编。你当老娘非得要你的筐呢?就你编筐的手艺,我收下都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儿上了。要饭吃还嫌弃饭馊了,惯得你!” 刚刚上头的不满情绪被老妈这一吼,立马回落了回去。 确实,他编筐的手艺比老七是差一点儿的。 价钱比老七的低一点儿也是合理的。 只是以前,无论家里分什么东西,他都是比老七高一头的。 冷不丁比老七矮一截,他有点儿不习惯。 接下来的一天半,钱宏刚一有空就编筐。 紧赶慢赶的,也只挣了十块钱。 最后还是舔着脸,从老妈那里借了二十。 总算是将酒席的钱给弄出来了。 婚礼当天,钱宏刚还是借了一套衣服。 衣服有点儿大,虽然不是新的,但是至少没有补丁。 等他带着人到老宋家的时候,老宋家的门口已经放完了鞭炮。 周围好多邻居都出来看热闹。 宋家老两口和带着红头花的宋佳怡站在家门口。 笑呵呵地接受着邻居的祝福。 等看见钱宏刚过来的时候,宋家一家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难堪。 这个钱宏刚,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说穿一身新衣服,也应该穿一身合身的吧! 现在这模样,真是又土又傻,和他们闺女站在一起,根本就不配! 他们都不好意思和邻居介绍他了。 宋家人不吱声,钱宏刚就自己介绍自己。 刚到大门口,就掏出了一把水果硬糖,给围观的邻居们一人分了一颗。 虽然是最便宜的水果硬糖。 但是这年头家家户户的条件都有限,能尝着点儿甜味儿都不容易,也没有人嫌弃这糖分的少。 吃人家的嘴短。 原本还在看宋家热闹的邻居们,这个时候也开始对着钱宏刚竖大拇指了。 “呦!宋家有福气啊!这女婿不错!” “对对对,是个懂事儿的!” “别看是个农村的,办事儿还挺靠谱,将来宋家丫头能享福呢!” ...... 好听的话儿谁不愿意听呢,钱宏刚也愿意听。 闻言,心里一高兴,又抓了一把糖,放进了之前说好话的人的手里。 于是,又收货了一箩筐的好话。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宋佳怡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而宋佳怡的好心情,只维持到了到西沟大队之前。 当她跟着钱宏刚从班车上下来,踏进西沟大队的第一步,她的好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因为他们刚刚下车,就遇上了蹲在车站,等了半天的赵桂香。 上上下下地将空着两只手的宋佳怡打量了一番,赵桂香的眼神之中满是挑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宋佳怡的婆婆呢。 “呦!还以为钱老五能娶个什么天仙回来呢!这穿着打扮,也不必我们农村泥腿子强多少啊?也是,要真像天仙一样,也看不上钱老五啊!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说着,赵桂香就大笑了起来。 不少跟着看热闹的也大笑了起来。 前两天钱宏刚逮谁就跟人说他要娶个城里姑娘,可把大队里那些还没有着落的小伙子们给羡慕嫉妒的够呛。 此时有挖苦他的机会,众人有怎么会放过呢! 众人的哄笑,让宋佳怡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根本就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了,赶紧拉着钱宏刚就走了。 钱家门口,凑热闹的也不少。 可是这边的人就和善多了。 每一声祝福都是发自内心的。 新娘子来了,大队长作为证婚人站在了两人面前。 朝着两个人笑了笑,然后郑重的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红宝书。 “咳咳,那个,今天是咱们大队钱宏刚同志和宋佳怡同志的结婚的日子,再次我宣布,婚礼正式开始!钱宏刚同志,宋佳怡同志,请跟我一起认真宣读红宝书!” 这个时候的婚礼,一切从简。 没有古代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也没有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节目。 新人在证婚人的带领下念一段红宝书,再向群众们展示一下结婚证,婚礼就算是结束了。 反正这也不是众人关注的重点。 所有人的重点都在那顿酒席上。 钱家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等钱宏刚两个人念完了语录,钱永兴当即大手一挥,喊出了两个字。 “开席!” 随着钱永兴一声大喊,过来帮厨的大娘婶子们从钱家的厨房鱼贯而出。 每个人手上都点这个大大的盆子。 五张桌子,没长桌子摆了四盆菜。 一盆土豆炖豆角,一盆白菜炖豆腐,一盘没什么鸡蛋的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盆没有什么肉的萝卜炖猪肉。 看着这四个菜,西沟大队的人都挺兴奋的。 有肉有鸡蛋,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顶顶好的席面了。 再加上钱宏刚还买了两坛子高粱酒。 虽然里面有大半坛子都是水,那也是酒啊! 西沟大队的人大口大口的吃的开心。 宋佳怡看着这四个菜,却是黑了脸。 四个菜,三个都是炖菜,还没有多少油花。 这可是她结婚的酒席,这也太寒酸了吧! 当即,宋佳怡就没有吃饭的欲望,只挑了两块鸡蛋,就离席了。 除了宋佳怡,还有一个人也从头到尾都黑着脸。 就是被钱彩霞叫回来参加婚礼的冯跃。 喝了一口兑了水的高粱酒,冯跃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看着面前清汤寡水的四个菜,一点儿下筷子的意思都没有。 尤其是看见同桌的人用筷子在菜盆子里来回地搅合,他就更没有吃下去的想法了。 察觉到冯跃情绪不高,钱彩霞谄笑着给他夹了一块肉皮。 冯跃“啪”一下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轻飘飘的斜了钱彩霞一眼。 “你不知道我不爱吃肉皮?” 钱彩霞手一抖,肉皮从筷子上掉了下来,落到了冯跃的衣服上。 冯跃一下站起身,眉头皱的更紧,“啧,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回吧,我就请了半天的假。” 冯跃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 说完也不等钱彩霞回答,转身就走了。 然而钱彩霞听完却狠狠地抖了一下。 随即赶紧站起身,跟上了丈夫的脚步。 钱彩凤没有上桌,她正帮着收拾厨房。 拎着一桶泔水,钱彩凤往大门口走。 正好看见了出了门的二姐和二姐夫。 她正想和二人打个招呼,问问他们咋这么快就下桌了。 还没等她张口,就看见了让她无比震惊的一幕。 她二姐夫冯跃竟然毫无预兆的抽了她二姐一个大耳刮子! 第39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钱彩霞被冯跃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脸上。 整个人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 要不是路边正好有一棵树把她给挡住了,她非得趴在地上不可。 然而冯跃却像是没有看见她快要摔倒了一样,竟然还扬着巴掌,朝着钱彩霞冲了过去。 钱彩凤眼看自家二姐就要吃亏,一把扔了手里的泔水桶,就朝着冯跃和钱彩霞二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冯跃,你敢打我二姐!” 钱彩凤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不光冯跃和钱彩霞听见了,钱家众人和还没有走的客人们也都听见了。 一听钱彩霞被打,个个都抻直了脖子往院子外面瞅。 今天可是老钱家大喜的日子,这钱家二姑爷脑子让门弓子给抽了?竟然敢在老钱家门口打人家闺女? 那不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嘛! 不说钱家院子里,听见动静儿的钱家人都往外跑。 钱彩凤这一边已经冲到了冯跃和钱彩霞两人的面前。 钱彩凤瞅准了冯跃的方向,闷着脑袋,好像一个小牛犊子似的,朝着冯跃的后腰就是狠狠一顶。 冯跃只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凉风。 下一瞬,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直接一个狗啃泥摔在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今天钱家办酒席,那水沟里的泔水比往常多多了。 冯跃这一摔,整个脑袋都扎进泔水里了。 酸臭的泔水直接呛了满嘴满鼻子,差点儿把他直接臭晕了。 扑腾了半天,冯跃才终于把自己的脸从泔水里拔出来。 “噗!钱彩凤!你他妈的有病啊!呸!” 眼看冯跃像只落汤鸡似的在臭水沟里瞎扑腾,钱彩凤站在路边,双手叉着腰,可得意了。 “该!谁让你敢打我二姐!让你吃泔水都是便宜你!” 冯跃甩了甩脑袋,将头上的泔水甩掉了一些,听见了钱彩凤的话以后,气得脸通红。 钱彩凤看见他气得呼哧带喘的,还要再骂他两句,还没张嘴,就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老七!你干啥呀!你吃饱了撑的,撞你姐夫干什么!” 踉跄了两下才站稳脚,钱彩凤还没来得及看是谁敢撞自己,眼前就闪过了自家二姐的身影。 下一瞬,钱彩霞便也冲进了臭水沟,手忙脚乱的去扶坐在水沟里的冯跃。 一边扶,还一边关心的询问。 “老冯,你没事儿吧?快起来,看看摔坏没有?秦彩凤那死妮子,都被我妈惯坏了,一点儿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就该狠狠抽一顿!” 听见钱彩霞的话,钱彩凤没有被泔水呛着,也觉得呕的不行了。 自己明明是替她抱不平好不好! 怎么说的好像是她不懂事似的! 心里不得劲儿,钱彩凤看着扶冯跃起身的钱彩霞,语气不满。 “二姐!我都是为了帮你啊!他打你,我是帮你出气啊!” 冯跃撑着钱彩霞的肩膀站起身,双眼狠狠地瞪着钱彩凤。 “你他妈有毛病就去治!我们两口子的事情,用得着你个小丫头片子管?你算干嘛的你!” 冯跃说完,钱彩霞也跟着附和。 “就是啊老七,你二姐夫没打我,他就是没站稳,轻轻撞了我一下,你不管不顾上来就把你姐夫往沟里撞还有理了?说你还一脸的不服气,简直一点家教都没有!” 秦彩凤听着这两口子一唱一和地教训自己,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钱彩霞到底再说什么疯话? 还就撞了她一下? 轻轻撞她一下能把她的脸给撞肿? 说这种瞎话之前,至少先摸摸自己的脸吧! “二姐,你在说什么?我明明看见这个狗男人打了一巴掌!他这是家暴!二姐,这是在咱家,你别害怕,当着大伙儿的面把委屈都说出来,咱们不会让你挨欺负的!” 钱彩凤以为二姐是害怕冯跃,所以才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哪知道,她这句话刚说完,冯跃来没有吱声,钱彩霞先朝着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 “我看你真是有病!谁说我受委屈的?我日子过得可好了,你姐夫对我特别好,我一点儿也不委屈,用不着你们瞎操心!赶紧给你姐夫道歉!” 钱彩霞咬死了冯跃只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坚决不承认自己被打了。 钱彩凤根本理解不了她二姐为什么不说实话。 只能用很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钱彩霞。 这个时候,钱家众人和围观的群众也都围上来了。 他们没有看见冯跃打钱彩霞巴掌的一幕。 只是听见了钱彩霞的话,大伙儿还是更相信钱彩霞的说法。 都偷偷地对着钱彩凤指指点点。 “咋回事儿?彩霞家那个是被彩凤撞沟里的?” “这钱老五结婚,钱彩凤把二姐夫撞沟里干嘛?”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钱彩凤也态度懂事儿了!” ......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部分都是指责她的。 冯跃听着那些议论声,站在钱彩霞的身后,朝着钱彩凤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而钱彩霞则一边帮冯跃擦衣服,一边抽空狠狠瞪钱彩凤一眼。 钱彩凤又不是受虐狂,有让人瞪的爱好。 见二姐这样一副嫌弃的表情,也觉得心寒了。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再也不管你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钱彩凤拨开人去,气呼呼的跑回了家。 钱彩霞又朝着老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又赶紧来到了冯跃的身边,拉着人一起从水沟里走了出来。 见围观的人还不走,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冯跃的脸色立马黑了好几个度。 钱彩霞正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帮他擦脸。 看见了他的表情,立马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竖起了眉毛。 “看什么看?不帮忙还那么还看热闹,一个个都什么人呢!一点儿道德都没有!” 原本也有好心人想要上前帮忙的。 只是钱彩霞这话一出口,想要伸出援手的人也把手给收回去了。 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帮她都多余! 就应该让她们来在臭水沟里泡着! 这一下,围观的人是彻底的散了。 冯跃眼神阴沉地看了钱彩霞一眼,看得钱彩霞一个激灵。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冯跃伸手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两下。 “钱彩霞,看看你妹妹做的好事,老子今天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第40章 你再说一遍? 钱彩霞缩手缩脚地跟着冯跃走了。 钱彩凤拎着泔水桶回到家,低着脑袋就重进了秦香兰的屋,“啪叽”一下就趴在了炕上。 “妈,你说我明明亲眼看见冯跃打我二姐了,我二姐咋就不承认呢? 而且我打冯跃,那都是为了给她出气啊!可二姐不感谢我就算了,竟然还倒打一耙,反过来向着冯跃说话,还骂我! 你说她该不会是被冯跃给打傻了吧? 不行!妈,要不咱们还是去找二姐,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万一真让冯跃给打傻了,咱们也趁早治啊!” 钱彩凤刚开始的时候,还气得不轻呢。 鼓着腮帮子,气得像只小河豚似的。 可是说着说着,她就有担心起来了。 二姐绝对是有啥毛病! 要不然能好赖不知,里外不分? 说不定真是被冯跃给打坏了脑袋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钱彩凤“蹭”一下就炕上爬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冲。 想要趁着钱彩霞没走远将人给扣下来。 然而,她刚刚转身,就被秦香兰给拽回了炕上。 “行了,你个小孩伢子,别管你二姐那堆烂遭事儿!” 钱彩凤听了老妈的话,小脸儿更鼓了。 她都十六了,可不是小孩儿伢子了! “可是妈,那冯跃家暴啊!他打我二姐!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二姐吗?” 听见老闺女的问话,秦香兰一下笑了。 “我担心啥?我才不担心呢!你没看我连屋都没出吗?他们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是猪脑袋打成狗脑袋,那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其实,管了也是白管。 毕竟,上辈子她就管过了。 每次钱彩霞被冯跃打得受不了了,就跑到她面前来哭诉。 说冯跃多么多么的不好,对她多么多么的狠毒,她要告他,要让他蹲笆篱子。 可是等她真的报了警,把冯跃给抓走了,狠狠教训了一顿以后,钱彩霞又哭爹喊娘地心疼她男人。 埋怨她这个当妈的下手太重,要毁了她这个女儿的幸福婚姻,要害她家破人亡。 结果人家两个人纠纠缠缠一辈子,到她死的时候也没离婚。 倒是她这个当妈的,里外不是人,落一身的埋怨。 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她这人生都重来一回了,可不得长点儿记性。 别说这一次钱彩霞还没闹到她面前来,就是钱彩霞跪在她面前,指天发誓不跟冯跃过了,她都不会相信的。 这一边,钱彩凤的情绪逐渐被秦香兰安抚住了。 另一边,钱宏刚也在竭力地安抚着宋佳怡的情绪。 然而,收效甚微。 宋佳怡冷着脸坐在炕上,看着笑嘻嘻往自己身边凑的钱宏刚,越看越来气。 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捏住了钱宏刚大腿根儿的软肉,狠狠拧了一把。 “你瞅瞅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本来婚礼简单成这样,我就够委屈的了,你姐和你妹还整这么一出好戏出来。 小姨子当街殴打二姐夫。 这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钱宏刚听了这话,确实冷哼了一声。 “呵,这有啥丢人的?我就是没看见,我要是亲眼看见那姓冯的打我姐,我也会上去凑他!眼看着自家人挨欺负都不吭声,这样的人才真正的叫人笑话!” 听着钱宏刚这话,宋佳怡一边翻着白眼儿,一边手上又加了两分力道。 “我不管!今天开始我们的好日子,他们在今天弄这么丢人的一出,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钱宏刚的心里,这个事儿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宋佳怡为啥一定要揪着这事儿不放。 “疼疼疼!你有话就说话呗,别动手啊!” 钱宏刚大腿上的软肉被掐得生疼,赶紧伸手去拉宋佳怡的手。 宋佳怡赶着他握上自己的手之前把手松开了,瞟了龇牙咧嘴的钱宏刚一眼。 “你去跟你妈说,今天收的礼钱全都给我!” 揉大腿的动作忽然一顿,钱宏刚低着头,没吭声。 虽然这些礼钱是人家祝福他们结婚的分子钱。 但实际上,大部分随礼的人都是看在他爹妈的面子上才来随礼的。 将来要还礼,也都是他爸妈出钱还。 更何况,他们又没有分家,这礼钱放在他爸妈的手里是合情合理。 他可不敢去触他老妈的眉头。 见自己话都说了半天了,钱宏刚也不动弹,宋佳怡立马就不乐意了。 这个钱宏刚以前对她可是言听计从的。 现在结婚了,倒是敢不听话了。 结婚第一天就敢不听话,以后自己还怎么拿捏他? 这么想着,宋佳怡双手抱进了自己的肚子,“哎呦”一声倒在了炕上。 “哎呦!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这才结婚第一天,丈夫就不听我的话了!钱宏刚,我还给你生孩子!生什么!不生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娘儿俩!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宋佳怡可太知道钱宏刚喜欢什么样的了。 她躺在炕上,一边哭还一边凹着造型,也不大声吵吵,就一边呜呜咽咽地哭诉,一边吧嗒吧嗒流眼泪。 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果然,钱宏刚一看宋佳怡的眼泪就麻爪了。 赶紧手忙脚乱地爬上炕,给老婆擦眼泪。 “哎呀媳妇儿,你可别哭了,你哭得我都心疼死了!” 钱宏刚想要劝宋佳怡别哭,哪知道他越哄,宋佳怡哭得越凶。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同意。 “行行行,只要你不哭,我这就找咱妈说去!” 目的达成,宋佳怡也是见好就收。 几乎瞬间就收住了眼泪,宋佳怡眨巴着眼睛看着钱宏刚。 “真的吗?我就知道宏刚哥哥最好了!” 钱宏刚立马就被媳妇儿的好话哄得找不着北了。 双眼迷离,一脸傻笑地走进了老妈的屋。 想都没想,就把话给说了。 “妈,你把我和佳怡结婚的礼钱给我们呗?” 秦香兰正教老闺女少管其他兄弟姐妹的家事呢。 听见五儿子的话,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说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41章 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钱宏刚已经从老妈的语气当中听出了她的不高兴。 他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走。 然而,一想到回了自己的屋以后,就得看老婆哭红的双眼,钱宏刚就心疼了。 比起让老婆哭,他还是选择自己挨老妈的揍。 于是,强忍着转身就跑的本能,钱宏刚还是鼓足了勇气,攥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妈,你把我和佳怡结婚的礼钱给我们吧!那是我们结婚的礼钱,我们收着也是情有可原对吧?大不了以后这些礼钱我们自己还就是了!” 看着钱宏刚这扭扭捏捏的样子,秦香兰用脚趾盖儿想都知道,过来要礼钱这事儿,肯定不是她儿子的主意。 一定是那个不安分的宋佳怡给出的损招儿。 秦香兰都懒得搭理他们。 语气冷淡得连点儿起伏都没有。 “不可能。” 虽然知道会被老妈拒绝。 但是当钱宏刚听见老妈嘴巴里说出那坚决又直白的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梗了一下。 “妈,你咋能这样呢?实在不行,你给我一半儿,一半儿行了吧!你说这酒席钱是我自己挣的,礼钱你给我一半儿还不行啊?” 秦香兰瞅着钱宏刚挑了挑眉。 好小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合着也不全是那个宋佳怡在背后撺掇的。 这是因为自己没给他出酒席的钱,在这儿委屈呢。 “咋?酒席钱是你自己出的,礼钱就得给你们?那我倒要问问你了,你这礼钱是咋挣出来的?你去供销社问问,就凭你那手艺,一个背篓八毛钱,看看人家收是不收!给你点儿颜色,还真开起染坊来了!我以前咋没发现,你有张那么大的脸呢?” 被自家老妈劈头盖脸一顿损,钱宏刚脸红得和煮熟的螃蟹似的。 他妈这话说得虽然损,但却也是事实。 和老七相比,他编筐的手艺确实差多了。 人家老七心灵手巧。 编出来的背筐不光实用,还有花纹。 而他编的呢,也就勉强能看出来是个筐。 这还得是给他足够的时间,给他慢工出细活的条件下。 要是想前两天一样,他一味地追求数量的话,那筐的质量就更次了。 用上三次不散架,都是主人爱惜东西了。 所以说,与其说是他自己挣来了酒席的钱。 不如说是他妈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成全了他的体面。 讲道理是讲不通了。 因为他就没有道理。 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钱宏刚看着他妈,“嘭”一声就砸在了看上,抱着秦香兰的双腿就不松手。 “妈~求你了,多少给我点儿吧!妈!我最最亲爱的妈~我不要多,三十,我就要三十行不行?你给我三十块钱就行。” 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抱着自己老妈的大腿不松手,一个劲儿地撒娇。 这样的画面其实不怎么好看。 把旁边看个热闹的钱彩凤看得直翻白眼儿。 “哥,你别太过分了啊! 还三十块钱呢,咱们家总共也没收上三十块钱的礼钱呢! 你再出去打听打听,谁家没分家的,结婚礼钱是不给父母的? 咋?你想分家啊? 那感情好,你们赶紧分出去吧,要不然你这拖家带口的,还得我们分自己的口粮接济你。 分家了,你们家吃你自己挣的,我们还能多吃两口。” 要说钱彩霞跟了秦香兰这么些天,好得没学好,这嘴上的功夫是突飞猛进。 几句话,差点儿没把钱宏刚给噎死。 分家? 他哪敢说分家啊! 他娶媳妇儿了,媳妇儿还怀孕了。 用不了几个月,他这屋就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要是全靠着他挣的那点儿工分儿,那宋佳怡和孩子都不用吃饭了。 只能面朝西北张开嘴,喝点儿西北风填饱肚子了。 讷讷地不敢再胡搅蛮缠,钱宏刚委屈巴巴地从齐香兰的炕上下来了。 瘪着嘴巴,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 指望着老妈忽然回心转意,将他叫住然后往他兜里塞上几百块钱。 只是他想的倒是挺美,可惜也只能是想想。 知道他走出了秦香兰的屋,秦香兰也没有叫住他。 钱宏刚的屋子和秦香兰的主屋挨着。 农村的房子也没有什么隔音的功能。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宋佳怡就趴在墙上,侧着一只耳朵听呢。 听见钱彩凤损钱宏刚的时候,宋佳怡差点儿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哼!死丫头片子,哪都有你!等将来老钱家由我当家,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宋佳怡这边刚刚放完了狠话,钱宏刚就进了屋。 果然像是宋佳怡想象的一样,钱宏刚是两手空空地回来的。 看见钱宏刚空着手回来,宋佳怡“吧嗒”一下就撂下了脸子。 狠狠地瞪了钱宏刚一眼,宋佳怡一甩剂子,给了钱宏刚一个背影。 “哼!” 钱宏刚原本想要哄哄自家媳妇儿。 可是他刚刚靠近宋佳怡,还没等说话,便被宋佳怡踹了一脚。 直到晚上睡觉,宋佳怡都没有消气。 铺被子的时候,直接把钱洪刚的被褥扔在了距离自己最远的地方。 于是,因为没有要来礼钱,新婚第一天,钱宏刚连媳妇儿的手都没碰到不说,连被窝都没睡成一个。 两个人一个炕头,一个炕梢睡了一宿。 农村的生活不如城市方便,但农村的土炕睡起来是真的解乏。 宋佳怡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中午了。 一点儿也没有新媳妇第一天就赖床的窘迫。 宋佳怡不紧不慢的起了床,连被子都没叠,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肚子,一步三摇地去了厨房。 正好看见钱彩凤在厨房,准备做午饭。 看了一眼厨房的食材,宋佳怡直接就开始点菜。 “钱彩凤,给我炒个鸡蛋,再炒个土豆丝,土豆丝多放油啊,要不然不香!家里有没有大米啊,我吃不惯杂粮饭,给我蒸点儿大米饭,快点儿啊,我都饿了。” 宋佳怡的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 就好像钱彩凤不是她的婆家小姑子,而是他们家买来的仆人似的。 听得正在刷锅的钱彩凤动作一顿。 慢慢地直起身,钱彩凤朝着宋佳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大米没有,只有杂粮饭,爱吃不吃!” 宋佳怡拿着嫂子的做派正美呢,结果就听见钱彩凤这话,当即就黑了脸。 手也不扶着肚子了,直接指上了钱彩凤的鼻子。 “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是你嫂子,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妈没叫你什么叫礼貌啊?真是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第42章 你都臭了! “如果好吃懒做,仗势欺人,污言秽语就是你们城里人的家教的话,那我们乡下人确实没有那玩意儿的。 不过我们乡下人都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想要吃饭,就得干活儿!不干活儿的人,怎么还能舔着大脸点菜呢?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我们乡下人可做不出来!” 不等秦彩凤反击宋佳怡的话,一个冷漠的声音就从两人的身后传了进来。 宋佳怡转身,就看见阴沉着脸的秦香兰就站在厨房的门口看她们两个。 刚刚那话,自然也就是她说的。 宋佳怡骂钱彩凤是乡下泥腿子,她就骂宋佳怡是个连泥腿子都比不上的人。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那宋佳怡非得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回去。 可说这话的人是她的婆婆,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指着秦香兰的鼻子骂的。 可是让她就这么认了,她又不甘心。 于是下一瞬,钱彩凤就换了个套路。 一改刚刚的飞扬跋扈,双手抱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一脸要哭不哭,委屈巴巴的模样。 “妈,不是我嘴馋,也不是我懒,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想要睡懒觉,想要好吃的呢!我也是为了让你们钱家的大孙子好好长大呀!” 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宋佳怡以为自己能够拿捏钱香兰和钱家人。 却不想,她不说这个还好,她一说这个,钱彩凤连表面上的平和也维持不了了。 “啪”一声将刷锅的炊帚扔到了锅里,也学着刚刚宋佳怡的模样,双手叉腰。 “我们钱家的大孙子是我大哥家的钱明!你肚子里那个,且排不上号呢!” 宋佳怡被钱彩凤噎得一张脸通红。 她正想反呛回去,却忽然听见了钱宏刚的声音。 “媳妇儿?妈?你看见我媳妇儿了吗?” 虽然两口子昨天晚上置了一晚上的气,连话都没有说一声。 早晨钱宏刚去上工的时候,宋佳怡还睡着。 但是毕竟新婚燕尔。 钱宏刚一上午一边锄草,一边心里头想的依旧都是宋佳怡。 一会儿想着宋佳怡什么时候能醒。 醒来看不见自己是不是会更加的生气。 一会儿又想,宋佳怡能不能吃惯自家的粗茶淡饭。 吃不惯的话会不会饿肚子。 怎么想办法弄点儿钱,过两天领她去县城的国营饭店吃点儿好的。 一会儿又想宋佳怡会不会惹了老妈生气,老妈会不会骂她。 一会儿一个想法,活儿都干不明白,差点儿把苞米苗当成水稗草给铲下来。 被大队长逮到,指着鼻子骂了好几回。 这苗苗就是庄稼人的命啊! 铲掉了一棵苗,等到秋收的时候,那就要少好几斤的粮食。 早几年的时候,这几斤粮食,就能值一条人命了。 “老话儿都说了,你糊弄庄稼,庄稼也糊弄你!你这扬了二正的,还指望庄稼能出粮啊?小五子,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大队的工分儿呢。你要是再这样糊弄事儿,我可就要扣你工分儿了!” 低着脑袋,钱宏刚臊眉搭眼儿地听了大队长好一顿教育。 看着好像认错态度不错的样子。 然而等下工的铃声一响,他扔了锄头就往家跑。 回家就冲进了自己屋,想看看自家媳妇儿。 结果炕上只有一个空被窝,哪有宋佳怡。 于是这才抻着脖子喊了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劲儿,好像他媳妇不是个二十来岁的大人,而是个一眼照看不到就会被人给拐走了的奶娃娃。 听着儿子的叫喊声,秦香兰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儿了。 只是还不等她有动作,宋佳怡先动了。 只见宋佳怡听见了钱宏胜的声音以后,立马收起了那张虚伪的笑脸。 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 眼泪几乎在瞬间就盈满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冲出了厨房。 “宏刚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委屈死了!” 秦香兰一看宋佳怡表情的变化,就知道她要放大招。 果不其然,那腻死人的夹子音重出江湖,让秦香兰和钱彩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香兰母女俩听见宋佳怡的声音只觉得嗓子紧上不来气儿,可钱宏刚可喜欢急了。 听见了宋佳怡的喊声,立马朝着厨房冲了过来。 “佳怡,咋了?发生啥事儿了?你没事儿吧?摔着了,还是磕着了?哎呀,不是告诉你啥都别干,等我回来嘛!” 钱宏刚紧张得要死,看见宋佳怡之后立马将人抱进了怀里,上上下下的扫视检查,生怕宋佳怡磕碰着哪里。 宋佳怡红着眼睛,原本是想顺势扑进钱宏刚的怀里的。 哪知道钱宏刚在外面晒了一上午,浑身上下都是汗臭味儿。 她这一扑,刚张嘴,还没等诉说自己的委屈,一股酸臭味儿先冲进了鼻子。 直接把她的告状给呛了回去。 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宋佳怡实在是没有忍住,直接“哕”一声,吐在了钱宏刚的身上。 这下好了,钱宏刚身上原本就一身的土和汗。 现在再加上宋佳怡吐出来的隔夜饭,整个人就像三伏天放了三天的泔水,离三里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儿。 而最先遭殃的,就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宋佳怡。 于是,她更想吐了。 这可把钱宏刚给吓坏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孕妇吐了。 大嫂和三嫂怀孕的时候,都吐过。 但那个时候,钱宏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从来也没有关心过。 现在轮到自己,登时麻了爪,只能看向自家老妈。 “妈,佳怡咋吐成这样啊?是不是早晨吃坏东西了?你们到底给她做了啥东西吃,不会是剩菜坏了吧?她现在是孕妇,你们怎么不小心点儿呢?” 眼瞅着钱宏刚三五句话就要将这锅扣到自己的身上,钱彩凤可不干了,赶紧开口。 “五哥,你可别瞎说啊!她一觉睡到大中午,还没吃东西呢!可和我没有关系!” 秦香兰也斜了他一眼,“呵,别往别人身上赖,她分明就是被你给熏吐的!赶紧去洗洗吧!你都臭了!” 第43章 我今天非得把你牙掰了 这个时候,宋佳怡也顾不上之前和秦香兰母女俩之间矛盾了。 赶紧一边疯狂点头,一边推着钱宏刚放开自己。 钱宏刚被点醒,也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宋佳怡。 然后一低头,也差点儿被自己给熏吐了。 “哕!妈,那我、哕!我先去、哕!先去洗洗,你们先、哕!先帮我照顾、哕!照顾一下佳怡!” 一边吐一边把话说完,钱宏刚便飞快往后院跑,去洗澡。 宋佳怡也知道自己不招秦香兰和钱彩凤的待见,自然也不愿意在两人面前待着。 偷摸朝着两个人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回自己屋了。 钱洪刚回来了,她还不吃那破炒鸡蛋了呢! 她让钱宏刚带她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去! 心里惦记老婆,钱宏刚飞快将自己洗好,正擦着头发,就看见宋佳怡依旧红着的眼眶,这才想起来老婆之前好像是找自己诉苦来着。 赶紧走过去询问宋佳怡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佳怡就等着他问呢! 闻言立马开始告状。 “我不就是让她给我炒个鸡蛋,炒个土豆丝嘛!又不是多累的活儿,至于这么挤兑我吗?” 宋佳怡夹着嗓子,继续说:“再说,她一个十六、七的大姑娘,不上工也不上班,在家里混吃等死的,让她干点儿活儿还推三阻四的,她还有理了!” 开始的时候,宋佳怡还是细声细气的。 说到后来,就故意抻着脖子,加大了声音。 明显就是故意说给厨房的秦香兰和钱彩凤听的。 这可把钱宏胜给吓够呛。 也不顾自己的头发还湿着,两步就跨到了宋佳怡的身边,一把把她的嘴巴给捂上了。 “你小点儿声!吵吵什么?老七上不上班的,咱们都别管,反正吃的喝的都是咱妈的,和咱们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 这钱家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 现在钱彩凤祸祸的这些东西,也都是我的! 宋佳怡嘴巴被捂上了,也不耽误她在心里寻思。 钱宏刚可不知道自己媳妇儿的心那么大,竟然还妄想掌管整个老钱家呢。 见宋佳怡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 “媳妇儿,你可听话,以后有啥事儿你就指使我去干,千万别招惹老七和咱妈?要是把咱妈惹急了,她是真不管那些,说打就打呀!” 宋佳怡朝着钱宏刚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窝囊废”。 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了钱宏刚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手背上的一点儿皮,狠狠拧了一圈儿。 如果宋佳怡多掐一点儿肉也就算了。 可她就只掐了一点点儿。 那痛感,简直直冲天灵盖儿。 只听钱宏刚“嗷”一声惨叫,赶紧松开了宋佳怡的嘴巴,甩着手缓解着手背上传来的强烈痛感。 “媳妇儿,你真下手啊你!” 瞪着痛的跳脚的钱宏刚,宋佳怡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你说这话啥意思? 我不就让钱彩凤给我这个当嫂子的做顿饭嘛! 我又不是要吃满汉全席,能累着她是咋的! 看看你妈那个样子,恨不得吃了我! 哼!一个小丫头片子,再金贵还能有我肚子里的孩子金贵了? 这可是你们老钱家的大孙子呢!” 宋佳怡完全把钱宏刚刚刚说的话当成屁给放了。 不仅没有噤声,叫喊得比刚才还大声呢。 “钱宏刚你也是个窝囊废!说什么没有钱给彩礼,全是扯犊子!没有钱出彩礼,倒是有钱养一个吃白饭的!” 宋佳怡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这一回,不光是秦香兰和钱彩凤听见了,就连钱家院子外的几个老太太都听到了。 赵桂香原本正和几个老太太在树荫底下乘凉。 顺便扯扯老婆舌。 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听见从钱家院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 当即便竖起了耳朵,示意其他人别说话。 瞬间,几个老太太都闭上了嘴巴。 竖起了耳朵,歪着脑袋,朝着钱家的方向。 “啧啧啧,钱老五娶回来的这城里媳妇不简单啊!你们听听,这是和婆婆呛声呢!” 一个老太太这样感慨着。 赵桂香闻言撇了撇嘴。 “嗨!你们也不想想,就钱老五那个衰样儿,能娶个什么好样儿的?” 另一个老太太和赵桂香的关系好,知道她和秦香兰不对付,也跟着感慨。 “我倒是觉得那小媳妇说得对,自从秦香兰在砖厂出了事儿,钱老七就不上班了。这么大的姑娘,不上班也不上工,还不嫁人。天天在家白吃白喝的,也难怪人家嫂子不乐意。对了,不是说砖厂给秦香兰赔钱了吗?钱老七咋还不上班儿?” 说起这个,赵桂香就更精神了。 “哎呀,你傻啊!秦香兰在砖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人家还能继续用钱老七?恐怕不是不回去上班,是回不去了吧!再说砖厂赔钱,谁知道赔多少啊!说不定都不够秦香兰看病的。要不然钱宏刚那婚礼能那么寒酸?原本钱老太有工作,还是个香饽饽,现在工作没了,钱家还穷成那个熊样儿,谁还敢娶啊!将来备不住要当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喽!啧啧啧,都是秦香兰造的孽呦!” 这个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电视,农村人的消息来源往往都是道听途说。 所以,赵桂香她们还不知道,钱彩凤之所以没有回去上班,是因为砖厂的厂长被抓了。 事实上,不只是钱彩凤,整个砖厂现在都处在停工的状态。 但这些事情,赵桂香那几个老太太是不知道的。 于是,在她们的口中,钱彩凤就成了一个懒丫蛋子。 几个人编排人家也不背着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都传进了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耳中。 钱彩凤紧咬着后槽牙,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李长山去医院威胁过自家老妈之后,钱彩凤就不想再回砖厂去工作了。 原本她是打算干脆跟着老爸和哥哥们一起上工算了。 可是老妈拦住了她。 还告诉她将来会有一个轻松待遇还好的工作等着她的。 这些天,她只要帮着老妈编筐就行了。 而且,老妈给的价钱是相当的公道,比她上班挣的钱还多呢! 开始的时候,也没有人说什么。 可是时间长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不止哥哥姐姐们觉得自己占了老妈的便宜,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老妈之前说的话就是在哄她的。 所谓那个又轻松,待遇还好的工作,不会就是帮着老妈编筐吧? 本来这几天,哥哥姐姐们对她的态度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现在,又被宋佳怡和赵桂香她们拿出来说,钱彩凤的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秦香兰可看不得自家老闺女难受。 更何况,让她难受的还是宋佳怡和赵桂香那个老虔婆。 撸着衣服袖子,秦香兰竖着眉毛就冲出了院子。 朝着还嘻嘻哈哈嘲笑钱彩凤的赵桂香就冲了过去。 扬起手,朝着赵桂香的脸,就扇了一巴掌。 “哈哈哈,哈个屁哈!这么爱扯老婆舌,也不怕烂嘴丫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腌臜玩意儿!我今天非得把你牙掰了,给你长长记性!” 第44章 秦香兰要杀人啦! 赵桂香正说到开心的地方,正张着大嘴“哈哈哈”的乐呢。 忽然就被人抽了一个大耳刮子。 像是秦香兰说的那样,真的差点儿把她的门牙给打下来。 牙虽然没有真的被掰下来,但是赵桂香还是被打得摔倒在地。 “哎呦哎呦”的叫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 和赵桂香一起编排钱彩凤的几个老太太见状都惊叫着起身。 想要躲开秦香兰。 秦香兰哪能让她们这么容易就跑了。 毕竟,她已经不是曾经的秦香兰了。 现在的她,可是能徒手翻墙。 被几个大小伙子追都追不上的秦香兰了。 就连钱宏刚那个皮猴子在她手里都逃不脱。 更何况是这几个老么卡次眼的老太太。 还没等她们往后退几步,大巴掌已经到了眼前。 于是,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秦香兰一个也没有放过。 是雨露均沾,一人赏了个大巴掌。 于是,几声“啪啪啪”的脆响过后,几个老太太全都坐到了地上。 现场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就剩下秦香兰了。 捂着瞬间就肿起来的脸颊,赵桂香说话都不利索了。 但就是这样,也不耽误她指着秦香兰骂。 “秦香兰,你有病啊!你凭什么打我?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我、我和你拼了!” 赵桂香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在人家门口编排人家姑娘有什么不对。 她只觉得秦香兰纯纯的有病。 莫名其妙就出来打她。 于是,大吼了一声,也撸着袖子,朝着秦香兰冲了过去。 赵桂香觉得,她刚刚能被秦香兰扇到,是因为秦香兰不要脸搞偷袭。 如果秦香兰正大光明和自己打的话,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当她用尽了全力,朝着秦香兰甩出了巴掌,却被秦香兰轻而易举的挡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不等目瞪口呆的赵桂香回过神,秦香兰忽然朝着她笑了一下。 然后又是“啪”的一巴掌,赵桂香的另外一边脸也肿起来了。 再次被扇,赵桂香都快要气死了。 想她赵桂香在西沟大队里也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今天却栽在了秦香兰这个死对头的身上。 这让她怎么接受? 完全接受不了的赵桂香干脆招呼刚刚被打的几个老太太。 “你们几个还等什么呢?一起上啊!” 能和赵桂香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普通老太太。 平日里不和邻里邻居吵吵两句都难受。 都是不占便宜就算是吃亏的主儿。 现在被秦香兰一人扇了一巴掌,也都忍不下去。 相互对视了一眼,便一起朝着秦香兰冲了过去。 这时候,钱彩凤、钱宏刚和宋佳怡也听见动静儿出来了。 见一群老太太围攻自家老妈,钱彩凤当即便瞪圆了眼睛。 “嗷”一声就冲了上去。 “不许你们欺负我妈!” 一边喊叫着,钱彩凤拦住了一个老太太的“九阴白骨爪” 老七冲了上去,钱老五见状也红了眼睛。 撸着袖子也要往上冲,却被宋佳怡一把拉住了衣摆。 “唉!一群老娘们儿打架,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往上冲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你!” 这话宋佳怡说得小声,但还是被秦香兰给听见了。 虽然秦香兰也不需要钱宏刚和钱彩凤帮忙。 但如果人家都已经在他们家门口欺负他老妈和老妹了。 这个臭小子要还像没事儿人一样的话。 等收拾了赵桂香,下一个就是他! 像是感受到秦香兰身上传来的冷冽的气息一般。 钱宏刚忽然打了个哆嗦。 轻轻挣开了宋佳怡的手,钱宏刚拉着她往钱家院子里走。 “媳妇儿,这老太太打架都没轻没重的,你躲远点儿,别被刮拉着了。” 宋佳怡挺满意钱宏刚的反应。 本来那群老太太说的就没错,完全是秦香兰这个老虔婆胡搅蛮缠惹出来的事情。 就让他妈自己处理去闹呗。 她们惹出来的麻烦,凭啥让钱宏刚去出头啊! 他们躲在一边看她们狗咬狗就行了! 宋佳怡正这么想着,却不想,刚刚还在她面前的钱宏刚转身就冲出去了。 “在我们老钱家门口嚼老婆舌,当我们老钱家没人了是不是?啊!” 钱老五冲进了混乱的人堆。 以为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对付几个老太太还不是绰绰有余。 动手之前,他甚至还幻想着自己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这几个老太太,就到老妈面前去邀功。 兴许老妈一高兴,就能用和老七一样的价钱收自己编的筐了呢! 再不济,能要个五块、十块钱的也行啊。 这样,他就能带着佳怡去吃一顿红烧肉了。 该说不说,在自我认知不清晰的这一点上,钱宏刚和秦香兰是一点儿都不像。 倒是和赵桂芝挺像的。 他也不想想,这几个老太太这么些年,天天东家长西家短地讲究人,却还没被人给打死,能没点儿本事嘛。 于是,当他信心满满冲进老太太堆,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决战斗的时候。 却连人家老太太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要不是秦香兰眼疾手快地拎了他一把,他就要被两个老太太挠得满脸花了。 几个人打成了一团,这动静儿可不小。 早就有人去叫了大队长过来。 大伙儿都在一起上工,这一喊,几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了。 尤其是那几个老太太的家里人,一听自家老太太和人打起来了,都扔了手上的工具,朝着钱家冲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头想。 自家那不消停的老太太呦!可千万别把人家给打坏喽! 就在那几个老太太的家人担心她们把人家打坏的时候,那几个老太太却根本没捞着一点儿好。 眼看着自己这边好几个人都占不到便宜,围观的人还多了起来,赵桂香眼珠子一转,坐地上就哭嚎了起来。 “没有王法了!大伙儿快来看啊!秦香兰要杀人啦!” 第45章 你这是造谣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拍腿嚎,算是农村老太太的保守技能。 赵桂香和那几个老太太对这一技能的掌握更是炉火纯青。 拍着大腿,赵桂香哭得有腔有调的。 “呜呜呜,没天理啦!秦香兰要杀人啦!” 其他的几个老太太也坐在地上,跟着赵桂香嚎。 一时之间,老钱家的大门口宛若村口大戏台,唱念做打,好不热闹。 冲到老钱家大门口的人们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惊讶了。 尤其是那几个老太太的家属,更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还以为吃亏的会是秦香兰,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家老太太被人给打了。 将自己的家里人都来了,那几个老太太眼睛一叽咕,哭得更加的卖力了。 纷纷指责秦香兰,要让秦香兰赔钱。 这几个老太太在西沟大队也算是名人。 一天天啥也不干,就东家长西家短地到处传闲话。 如果人家不和她们计较,她们就更加地变本加厉。 说肯定是她们说中了人家的心事,人家心虚,所以才不敢和她们争辩。 如果人家和她们较真了,她们也不害怕。 说得过就说,说不过,就往地上一趟,“哎呀妈呀脑袋疼”地叫唤一顿。 不光让人家没有办法辩解,搞不好,还能被讹一笔钱。 几个老太太每次都觉得自己做得棒极了。 一把老骨头了,靠着这本事,依旧能给自己家挣钱。 殊不知这背后都是自家的儿女在给她们擦屁股。 每次都是他们带着礼品,点头哈腰地到人家苦主的家里去道歉,才没叫人家报了公安,告她们一个讹诈罪。 结果到头来,花出去的钱比她们讹回来的钱还多。 所以,愣了一会儿之后,那几个老太太的儿女都冲到了自家老太太的面前,想要将人给扶起来。 “妈!你干啥呢这是?别闹了!” “对呀!妈,大队长都来了,你赶紧起来!” “妈,赶紧把你那套收收吧!我可跟你说,秦婶儿前两天砸破了脑袋,才刚刚从医院里回来,要是这会儿她往地上一趟,非得去医院检查,绝对比你这假装的查出来的毛病多!” ...... 除了赵桂香的那一双儿女,其他的几个老太太的家属都七嘴八舌地劝着自家的老太太。 而其中一个男人的话也一下子就点醒了在场原本被赵桂香的模样激起了同情心的围观人群。 是啊! 这秦香兰前几天才被砸破了脑袋进了医院。 听说医院都下过病危通知单了。 多亏了县医院的一个神医,不抛弃不放弃,硬是给抢救回来了。 这才出院,也没有几天呢。 就这么一个才刚刚出院的老太太,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她能把这么多人都打趴下? 再想想这几个老太太以往的做派,众人看着赵桂香几个老太太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 感受到围观群众们怀疑的眼神,赵桂香这几个老太太真的要呕死了。 有个性子急的老太太更是直接呼喊了起来。 “哎呀!以前我们是故意的,但是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被秦香兰给打了呀!她一把就把我给扔出去了呀!你们相信我呀!” 然而,老太太话音刚落,她儿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妈!你别闹了!就你那大体格子,我都扔不动你,秦婶子那么瘦,她能把你扔出去?你这话谁能相信呢?” 说着,那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老太太也真是的,以前讹人还找个靠谱的理由。 这一次撒的谎也太假了! 老太太见自家儿子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心里头直发苦。 对以前总是讹人的事情,多少有点儿后悔了。 这都是以前谎话说多了,现在说了实话,却都没有人相信了呀! 其他的几个老太太的家属也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想法。 几个老太太有苦难言,只能被儿女们强硬地从地上扶了起来。 只有赵桂香还顽固地坐在地上。 “我没撒谎!就是秦香兰打人!大队长,你快报公安,把这个杀人犯给抓起来!” 赵桂香咬牙切齿地呼喊了这么一句。 还不等大队长回话,人群后面,却传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有人要报警?正好我就是警察,有什么事儿,和我说就行了!”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但却透着一股子威严。 听着倒真像是吃公家饭的。 众人不自觉地回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 看着男人帽子上的国徽,西沟大队的人立马往后退。 没一会儿,围城了一圈儿的人墙就打开了一条豁口。 郑康带着一个同事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秦香兰和钱彩凤,又将视线转向了坐在地上的赵桂香。 “这位大婶,我就是警察,你有什么冤屈,和我说就行了。” 看见警察,那几个原本不情不愿被自家儿女们扶起来的老太太赶紧麻利儿地起了身,假装和她们没关系似的躲在了人群中,假装自己只是来凑热闹的人。 赵桂香心里也是一咯噔。 从前讹人的事情做多了,一见到这些穿制服的,心就虚得慌。 但是很快,她又重新镇定起来了。 以前确实是她故意讹人的,但是这一次,她可没有撒谎,她说的都是真话。 这么想着,赵桂香又梗起了脖子。 “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做主,我这是被秦香兰给打的!我这胳膊,我这腿儿,她都打了,打得可疼了!” 说着,赵桂香又哭了起来。 刚刚还躲在一边儿,连头都没露的赵桂香的一双儿女这时候也跑过来,扑到了赵桂香的身上。 赵慧抱着赵桂香,“呜呜呜”地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用眼睛偷瞄郑康,顺便调整自己的姿势,朝着郑康展示自己的身姿。 钱彩凤看着赵慧那装模作样的假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扭得跟黑泥鳅成精了似的,不要脸!” 秦彩凤的声音不小,不少人都听见了。 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别说,钱老七的形容还挺形象的。 瞧那赵慧那两条腿拧的,可不就想条泥鳅嘛! 郑康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努力忍住了嘴边的笑意。 他后边的警察就没有他的定力了,“噗嗤”一声,也跟着笑了出来。 还以为自己扭得挺美的赵慧听见众人的笑声脸色通红。 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钱彩凤。 随即又将视线转向郑康。 “这位警察同志,不管是秦香兰那个老刁婆,还有她闺女,也一起动手打我妈了,你要把她也抓起来呀!” 这时候,赵慧的眼神哪还有看向钱彩凤时的凶狠。 眨巴眨巴的,都快要溢出水儿了。 别说被她视线紧盯着的郑康,就是郑康身后的那个警察,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郑康“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钱彩凤。 看见钱彩凤正瞪着自己,郑康又往后退了一步,尽力拉开和赵慧的距离。 “那个,婶子,你说你是被秦香兰给打了?” 郑康看向赵桂香。 赵桂香点头。 郑康又问:“那她为什么打你?” 这回赵桂香没有立刻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才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我不就是说了她老闺女被人家砖厂给开除了,只能在家白吃白喝,将来要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嘛!她就来打我!我又没有扒瞎,她凭什么打我呀!” 赵桂香刚开口的时候,郑凯的脸上还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可是当赵桂香说完了话,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甚至还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位大婶,谁说钱彩凤同志被开除了?你这是造谣啊!” 第46章 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你这是造谣啊!说严重点儿,就是诽谤,犯法的,你知道吗?” 赵桂香一个农村老太太,大字儿不识一个,知道啥是造谣啊! 更不知道啥叫诽谤了。 然而“犯法”这两个字儿是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在她的心中,犯法就等于蹲笆篱子。 当即,赵桂香的脸色就白了。 “啥、啥是造谣啊?我没造谣啊!我不会造谣!我就会造饭。” 赵桂香胡乱地给自己解释着。 郑康身后的那警察没忍住,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被郑康瞪了一眼之后,赶紧上前给赵桂香解释。 “咳咳,那个婶子,说瞎话就是造谣,如果你说的瞎话对别人造成了伤害,人家告你的话,你就得蹲笆篱子了!” 这警察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这老太太根本就是嘴贱,造人家的谣,被人家给听见了,这才打她的。 虽然打人是不对,但是她嘴贱在先,人家打她也是活该! 当然,这话他一个警察是不会说的。 但不耽误他吓唬赵桂香。 一听要抓自己进笆篱子,赵桂香可吓坏了。 “我没造谣啊!我没说瞎话!我说的都是真的!大队上的人都知道,钱老七就是呗砖厂给开除了呀!要不是被人家给开除了,她为啥不上班?我可没说瞎话!” 说到这个,郑康又走上前。 “说到这个,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大伙儿可能不知道,前一阵子,红星砖厂的厂长李长山犯了事情被抓了。 我们查到他不仅收受贿赂,还贪污腐败,生活作风不检点,还利用职权,联合黑恶势力迫害人民群众。 而钱彩凤同志和秦香兰同志,正是勇敢检举了李长山的好同志! 所以,为了奖励钱彩凤同志和秦香兰同志,我们决定,奖励钱彩凤同志和秦香兰同志各五十块钱和奖状一张! 同时,因为钱彩凤同志检举了李长山,被李长山报复,暂停了工作。 现在李长山已经被逮捕,县里已经派去了新的厂长,钱彩凤同志可以恢复工作,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所以,这个婶子,你说钱彩凤同志被开除,将来要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管是造谣啊,还是恶意损害我们先进同志的名誉啊!” 一定大帽子就这么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赵桂香连坐都坐不稳了。 要不是还有赵慧在她的身边扶着她,她就要直接趴到地上去了。 然而,赵慧并不是真心想要扶着老妈的。 如果可以,她想立刻离开这里。 离自己的老妈远远的。 她怕万一老妈被抓了,会牵连到自己。 赵桂香惨白着脸,生怕那警察直接就把自己给带走了。 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钱永兴。 “嗷”一声就朝着钱永兴扑了过去。 “钱大哥!你得帮帮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听那帮长舌头的人说的呀!我不知道这就是造谣啊!我可不能蹲笆篱子,我要是蹲笆篱子了,赵同和赵慧还咋活呀!” 本来听见了警察的话,之前还和赵桂香一起编排钱彩凤的那几个老太太还在庆幸。 幸亏自己刚刚听了自家儿女的话,没有再闹下去。 要不然,现在自己说不定也变成造谣的了。 可她们正拍着胸脯庆幸呢。 忽然就听见赵桂香把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下她们都炸了。 “赵桂香,你说的什么屁话!明明及时你嫉妒人家彩凤有工作,你们家赵慧没有工作,听说彩凤不上班了,就拉着我们编排人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就是!你就是嫉妒人家秦香兰日子过得好!闺女有出息,儿子也争气,能娶到城里的儿媳妇,才拉着我们,说秦香兰的坏话的!” “警察同志,你可不要相信她的话,一切都是她起头的呀!她和秦香兰有仇,她就是见不得秦香兰过得好!” 刚刚还同仇敌忾的人,在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立马倒戈相向,变成了敌人。 赵桂香看着那群老太太全都朝着自己来了,也疯了,不管不顾地指着几个老太太就骂了起来。 “你们还有脸说我?你们敢说你们就不嫉妒钱老五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吗?那些话又不是我逼你们说的!” 不管不顾地,赵桂香将她们这个小团伙儿以前干的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几个老太太和她们的家属,看着赵桂香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赵桂香却完全没有察觉,自顾自地想把自己身上的罪名给甩出去。 说着说着,众人的情绪就越来越激动了。 要不是郑康还在这儿,说不得又要打起来了。 “好了!婶子们,我听着你们也是知道自己的错了,这样,你们给秦香兰同志和钱彩凤同志道个歉,如果秦香兰同志和钱彩凤同志原谅了你们,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怎么样?” 怎么样? 不用蹲笆篱子,赵桂香几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也顾不上从前的恩怨,就算心里已久恨得要死,赵桂香还是赶紧站起身,一脸谄笑地朝着秦香兰说好话。 “香兰,都是我不好,我道听途说,信了那帮长舌妇!你们可千万别和我较真儿,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啊?彩凤啊!婶子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婶子吧?行不?” 钱彩凤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的。 刚想拒绝,就看见自家老妈朝着自己摇了摇头。 抿了抿嘴,钱彩凤还是“哼”了一声,扭过了头。 “算了!但是你以后再造我们家的谣,我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 钱彩凤说完,秦香兰也撇了她一眼。 “赵桂香,我希望你以后长点儿记性。” 得了秦香兰母女俩的准话,赵桂香赶紧点头。 “长记性长记性,以后都长记性了!” 说着,赶紧拉着还一个劲儿盯着郑康看的赵慧走了。 其他人却是没走,他们还想看看钱家的奖状长啥样呢! 郑康见大伙热情高涨,感觉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个信封和一张大红纸,交给了秦香兰。 信封里自然是奖金,大红纸就是奖状了。 众人看着大红的奖状,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大队长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可不光是秦香兰和钱彩凤的荣誉,这也是他们大队的荣誉啊! 有了这奖状,今年他们大队的优秀大队评比就妥了! 这一边,众人兴高采烈。 另一边,赵桂香的儿子赵同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人群中笑呵呵的秦香兰和钱彩凤,握紧了拳头。 秦香兰! 钱彩凤! 让他们母子三个丢了这么大脸,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47章 自然是把工作给我啊! 秦香兰和钱彩凤娘俩得了县城的奖状和奖金的事情成了西沟大队的大新闻。 钱永兴将那张大红色的奖状贴在了主屋墙上最显眼的地方。 保证每一个来老钱家的人,一进门就能看见那张大奖状。 和人家聊天,不管什么话题,聊着聊着钱永兴就要来一句“你说我们家的那张奖状啊!” 那神气的模样,好像那张奖状是他得的一样。 上工锄草的时候,他的脑袋都是昂着的。 秦香兰都不愿意搭理他。 钱彩凤又重新上班了。 而且和原来不一样。 原来她只是砖厂的临时工,各种福利待遇都没有不说,还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开除。 现在好了,钱彩凤不仅能回去上班,还是以正式工的身份回去的。 这可让全家人都非常的高兴。 不管怎么说,他们老钱家也算是有个工人了。 只除了宋佳怡。 看着钱彩凤和秦香兰得到的那五十块钱的奖金,她都快要眼红死了。 尤其是当秦香兰告诉他们,钱彩凤的那五十块钱不用交给家里,完全由钱彩凤自己支配的时候,她更是嫉妒地发狂。 晚上躺在被窝里,看着钱宏刚一边给自己洗袜子,一边傻乐呵的模样,更是气得要死。 “宏刚哥,砖厂的那个工作,就这么给彩凤了?” 钱宏刚正美着呢。 因为之前赵桂香闹事的时候,他出头保护了老妈和老妹儿,他妈一高兴,奖励给他五块钱。 钱宏刚便想着明天带着宋佳怡去县城吃顿好的。 为了给宋佳怡一个惊喜,他就没和媳妇儿说。 但是一想到明天宋佳怡脸上惊喜的表情,钱宏刚就觉得美滋滋的。 听见宋佳怡问话的时候,随口就回了一句。 “啊,那本来就是老七的工作嘛。” 宋佳怡抿了抿嘴,“宏刚哥,你想啊,砖厂的活儿都是重体力的活,彩凤一个姑娘家的,做这个活儿多不合适啊!而且这可是正式的工作啊!那可是铁饭碗,彩凤早晚都要嫁人的,等将来她嫁人了,这工作不就便宜了别人了嘛!这可是咱们家的工作,凭什么便宜别人啊?” 钱宏刚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听宋佳怡这么一说,手上搓袜子的动作一顿。 对哦!这可是正式工作,将来是可以接班的。 要是老七将来嫁人了,这工作不也就被带走了嘛! 逐渐瞪大了眼睛,钱宏刚看向宋佳怡。 见钱宏刚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宋佳怡满意了。 “宏刚哥,这砖厂的活儿不适合彩凤一个姑娘家,可是你适合呀!咱们现在也有孩子了,你也得为咱们的孩子打算打算吧!你也不想咱们的孩子以后也只能苦哈哈的靠挣那点儿工分儿活着吧!” 她的儿子明明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一直做个泥腿子的! 第二天,全家一起吃早饭。 宋佳怡看着自己碗里的杂粮粥,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偷偷在桌子下面捅了钱宏刚一下,宋佳怡捧起碗,低头喝粥。 钱宏刚原本正滋溜滋溜喝粥呢,被媳妇儿这一撞,差点儿把手里的碗给扔出去。 赶紧把碗给放下,钱宏刚看向宋佳怡。 见宋佳怡朝着自己叽咕了一下眼睛,钱宏刚只能硬着头皮,看向自家老妈。 “妈,彩凤的这个工作咱们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钱宏刚一开口,全家所有人吃饭的动作都是一顿,看向了他。 没有察觉到兄弟姐妹们的眼神,钱宏刚心思都在自家老妈的身上。 秦香兰喝了一口几乎没有米粒的稀饭水,瞟了钱宏刚一眼。 “商量啥?有啥可商量的?” 说着,她放下了饭碗。 对,秦香兰碗里的是稀饭水,不是粥。 秦香兰碗里的粥是全家最稀的,甚至都看不见什么米粒,几乎都是水。 倒不是她高风亮节,或者脑子被门弓子给抽了,又犯了以前的毛病,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儿子们碗里的粥浓稠一些。 而是她也像宋佳怡一样,十分的嫌弃这杂粮粥。 毕竟和空间里的粮食比起来,这些粮食的味道,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钱宏刚看着秦香兰碗里能照出人影来的稀饭水,声音一哽,下意识没敢吱声。 宋佳怡还等着钱宏刚说话呢,结果半天没听见他的声音,便又在桌子下面狠狠掐了他一下。 被宋佳怡捏着大腿根儿上的软肉拧了一把,钱宏刚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喊出声来。 知道自己不说,腿上的手就不会松开,钱宏刚只能开口。 “妈,彩凤到底是个丫头,干砖厂的活不合适吧!而且,这可是正式工的工作,给彩凤一个丫头,难道将来彩凤嫁人了,还要把这工作给带走啊?” 用最快的速度,将着一大段话叽里咕噜都吐了出来,钱宏刚这才感觉到自己腿上的疼痛消失了。 赶紧偷偷伸手揉搓自己的大腿。 秦香兰挑了挑眉,视线看向呲牙咧嘴的五儿子,又瞟了一眼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的宋佳怡。 最后将视线看向了同样看着她的几个儿女,微微勾起了嘴唇。 然而,秦香兰的嘴唇虽然是微笑的弧度,她的眼神之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钱宏刚还以为,以现在老妈对老七的偏爱,自己提出想要老七的工作这样的要求,老妈一定会狠狠骂自己一顿。 却是没有想到,老妈不仅没有生气,语气还相当的平静。 难道老妈心里其实也是想要把这个工作留给儿子的? 她这么问,是不是就想让自己给她递个台阶啊? 嗯! 一定是这样!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好几个想法从钱宏刚的闹钟闪过。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猜测,便昂着脑袋,看向秦香兰。 “自然是把工作给我啊!我是儿子,将来退休了,还可以把工作留给我儿子,这样一来,这工作就一直是咱们老钱家的了!” 钱宏刚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然而,这一次,还不等秦香兰回答,老大钱宏胜先接话了。 钱宏胜冷着一张脸,瞪着老五。 “凭啥给你?我是老大,要给也是给我!” 不等老五反驳,老三也跟着开口了。 “大哥,这和排行第几有什么关系?再说,这工作就一个,也管不了咱们全家人的吃喝。不想饿肚子,还是得挣工分儿,你去了砖厂,那谁去挣工分儿,我和老五可比不上你。” ...... 三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 没有一个人在意一脸黑线的老七。 就好像,只要他们吵赢了对方,这个工作就能落在自己的头上了一样。 完全忘了,没有一个人说过,这个工作可以给他们。 就在三个兄弟争论得越发激烈,甚至快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啪”一声脆响忽然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秦香兰一把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脸上冷得像是能掉下冰碴子。 冷冷地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三个儿子,秦香兰的语气更冷。 “闭嘴!臭不要脸的玩意儿,这工作和你们有屁的关系,你们哪儿来的大脸在这争着要工作?” 第48章 你咋那么大脸! 甩了筷子,秦香兰也没解气,指着大儿子的鼻子,又开骂。 “你!成天你是老大你是老大!捞好处的时候你知道你是老大了,家里出事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顶上?那天赵桂香那老不死欺负你妹妹,怎么没见你这个大哥给你妹出头?作为大哥,惦记妹妹的工作,你还有脸说自己是老大!” 钱宏胜被秦香兰骂的面红耳赤,一脸羞愤的低下了头。 赵桂香讹他妈那天,他其实比其他人都早一步到达现场。 只是他当时看见赵桂香已经讹上老妈、老五和老七了,便没敢上前。 他以为他老妈没有看见他,却不知道,秦香兰都看在眼里了。 老大不吭声了,秦香兰又看向老三。 “还有你!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狗东西!现在倒是知道给家里着想了,你他娘的上工偷懒的时候,咋没想过家里工分儿不够,得饿肚子呢!还把工作给你,给你干不了三天半就他娘的得被人家开除喽!” 老三被老妈一顿骂,也瘪茄子了。 老五看看一脸通红的大哥,又看看一脸菜色的三哥,高兴了。 大哥和三哥都没戏了,那这工作肯定就是自己的了呀! 毕竟,他之前在赵桂香编排老七的时候,可是出了力的。 老妈还奖励他五块钱了呢! 而且自己干活儿虽然也耍滑,但是绝对比三哥强! 这么想着,钱老五得意的看了看老大和老三。 又一脸谄笑的看向自家老妈。 哪知道他刚把脸转过去,秦香兰竟然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所有人都懵了,目瞪口呆。 只有秦香兰,指着被打懵了的钱宏刚的鼻子,怒骂道。 “还有你这个丧良心的王八犊子!你还知道砖厂的活儿不是女孩儿该干的?那你是不是他娘的忘了老七为啥去砖厂干活儿?要不是你非逼着家里拿彩礼,老七会去砖厂卖苦力吗?现在你还惦记上这工作了,你咋那么大脸!” 骂完了钱宏刚,秦香兰又看向目瞪口呆的宋佳怡。 “我告诉你们,不管是砖厂的工作,还是那五十块钱,都是老七自己得来的,那就是老七的,以后不管她是嫁人了带去婆家,还是愿意给谁,那都是她自己说了算,谁也甭惦记,惦记也白搭!” 盯着宋佳怡将最后一句话说完,秦香兰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钱宏胜自觉在弟妹面前被老妈下了面子,饭也吃不下去了,起身就气冲冲地出了门。 林秀英也赶紧放下碗,朝着钱宏胜追了过去。 钱宏利的反应倒是没有老大的大。 被骂了也只是脸色难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没脸没皮的吃完了饭,才去上工。 老四从始至终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躲在一边儿看热闹。 反正这工作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只是临走的时候,看着老七的背影转着眼珠子。 工作她是不惦记的,不过那五十块钱,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没一会儿,饭桌上就剩下老五和宋佳怡。 老五被老妈一顿骂,心里也有点儿愧疚了。 对啊! 当初老七去砖厂上班儿,不就是为了帮他凑彩礼的钱嘛! 要不然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为啥去砖厂卖苦力呢。 明明那个时候,除了爸妈,就只有这个老妹儿想着帮他凑钱娶媳妇。 自己咋还能惦记老妹的工作呢! 眼看着钱宏刚眼中的愧疚越发的浓郁,宋佳怡心里却是着急了。 拉住了钱宏刚的手,宋佳怡夹着嗓子。 “宏刚哥,我觉得妈说的不对。虽然说彩凤当时去砖厂上工,是为了为你凑彩礼钱。但是事实上,这彩礼钱也没用她出啊!而且,要不是因为你,她也去不了砖厂,她要是去不了砖厂,那也就不会举报那个李长山,也就没有这五十块钱的奖励,和这个正式工作了。 所以,老七有现在的这一切,都应该是你的功劳啊! 所以,你要这个工作,是理所应当的呀! 毕竟,要是没有你,她也得不到这个工作的。” 要不说宋佳怡能拿捏钱宏刚呢。 就这么三两句话,她就把钱宏刚给绕迷糊了。 刚刚还在心里对钱彩凤有许多愧疚的钱宏刚,此时此刻也觉得自家媳妇儿说的有道理了。 对啊! 要不是他,钱彩凤怎么会去砖厂找工作,她要是去不了砖厂,那也就不会举报那个李长山,也就没有这五十块钱的奖励,和这个正式工作了。 所以,他现在想要这个工作怎么了? 他就应该得到这个工作。 钱彩凤有什么可委屈的? 她甚至应该主动的将这个工作让给自己才对呀! 这么想着,钱宏刚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点愧疚也荡然无存了。 看了自家媳妇一眼,钱宏刚一把抱住了宋佳怡。 “媳妇,还是你对我最好,只有你啥时候都想着我!” 被钱宏刚抱着,宋佳怡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不就是拿捏一个钱宏刚,对于她来说,就是手拿把掐。 而再一次被宋佳怡给洗脑了的钱宏刚当天就没有上工,而是领着宋佳怡去了县城。 用秦香兰之前奖励给他的那五块钱买了一袋槽子糕,藏到了自己的屋里。 然后,当天晚上,钱宏刚便使出了他想出来的绝招。 “我不吃!不把砖厂的工作给我,我就不吃饭!你们要是忍心,就饿死我!” 躲在自己的屋里,钱宏刚一边吃着槽子糕,一边对来叫他吃饭的大嫂吼道。 他想用绝食来逼迫秦香兰把老七的工作给他。 要知道,以前只要他用这一招,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妈都会答应的! 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就算他妈最近对他没有以前好了,但是她总归是他妈,不会看着他饿死的。 第49章 实现小鸡炖蘑菇自由 钱宏刚以为自己这个百试百灵的招式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然而,意外这一次就是发生了。 连续一个星期,钱宏刚都没有出来吃饭。 然而,秦香兰却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声。 好像完全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一样。 到了饭点儿,钱宏刚闻着厨房传来的饭香味,饿得抓耳挠腮。 饿得实在是受不了了,钱宏刚只能又灌了一杯水。 然而水这个东西也不顶饿,流进空荡荡的胃里,还感觉更饿了。 摸着干瘪瘪的肚子,钱宏刚翻出了之前买槽子糕的时候包装的油纸。 打开油纸在上面舔了舔。 那几块槽子糕前天就吃完了。 这块油纸也被他添了好几遍,已经舔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就在他饿得快要受不了,感觉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房门被打开。 宋佳怡端着个饭碗,鬼鬼祟祟地进了屋。 见到宋佳怡,钱宏刚感动得都要哭了。 飞扑过去,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端着的饭碗。 都不用筷子,伸出两根手指头,就把碗里的高粱米饭往嘴里扒拉。 然而只扒拉了两三口,碗里的高粱米饭就没有了。 将最后一粒米舔干净,钱宏刚意犹未尽。 “媳妇儿,没吃饱!” 钱宏刚看着宋佳怡可怜巴巴地说。 宋佳怡却没有吭声,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没吃饱! 难道她就吃饱了吗? 要知道就刚刚钱宏刚吃的那些,也是从她的嘴里省出来的呢! 为了不让钱宏刚饿死,她这几天也挨着饿呢! 该死的!秦香兰那个死老太婆还真是狠心! 竟然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饿了七天! 愣是没松口说把工作给老五。 她倒是真的不怕钱老五饿死了! 见宋佳怡沉着脸,没有回答自己的话,钱宏刚讪讪地放下了碗,捂着依旧憋憋的肚子,“哎呦”一声躺在了炕上。 “媳妇儿,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再饿上几顿,我就真的要饿死了。我妈是狠了心了,我看我就算是真饿死了,她也不会说把工作给我的。” 因为饿着肚子,钱宏刚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说着说着,钱宏刚还带上哭腔了。 他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他妈真的不要他了,是真的把他给忘了。 钱宏刚的感觉没错,秦香兰这么多天都没有搭理他,是真的把他给忘了。 因为,她的空间升级了。 就是钱宏胜闹着要绝食的那一天晚上,秦香兰站在空间的玉米地里。 看着满地的苞米棒子发愁。 满地的玉米棒子,太占地方了! 把玉米粒搓下来,应该能省不少地方。 可是没有脱粒机,光是靠手工的话,她两条胳膊都磨没了,估计也搓不完这么多的玉米啊! 也就在秦香兰看着满地的玉米束手无策的时候,地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动。 脚下的大地剧烈地晃动起来,那架势,就好像整个空间发生了大地震一样。 这可把秦香兰给吓了一跳,赶紧趴在了地上。 幸亏这震动很快就结束了。 秦香兰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胆战心惊地往周围一张望,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下一瞬,她的心情就从惊惧变成了狂喜。 她的空间扩大了! 原本已经完全被耕作上的土地周围又出现了大片的土地。 面积差不多是现有土地的两倍大小。 之前的小水坑也增大了不少,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水塘了。 而最让秦香兰惊喜的是,水塘的旁边,出现了一座小院子。 小院子不大,看外表就是那种最常见的农村小院儿。 小院儿的大门上还有一块破旧的木牌。 秦香兰走进看了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逍遥居”三个字。 从笔触上看,不像是大人写的,像是个孩子的涂鸦。 秦香兰还挺喜欢这块木牌,也很喜欢这三个字。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香兰伸手触摸上大门。 触摸上的瞬间,却没有触摸木头的感觉。 那种凉凉又很有弹性的手感,更像是在摸一块果冻。 但是这感觉也瞬间就消失了。 她的手真实地摸到了大门的门板。 轻轻地用力,伴随着“吱嘎”一声轻响,小院儿的大门被推开。 秦香兰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轻声问了一句。 “有人吗?” 不怪秦香兰疑神疑鬼。 毕竟,这随身空间的出现本身就不怎么科学。 说不定,人家小院儿的主人就一直住在这里面呢。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回答秦香兰的问题。 小院儿里面,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没有人的话,我就进来了啊!” 喊了这么一句,秦香兰定了定心神,终于尝试着伸出了一只脚,踏入了小院儿。 脚尖儿点在地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脚跟也贴到了地上,依旧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一下,秦香兰终于放下心,彻底进入了小院儿当中。 也就在她进入小院儿的瞬间,秦香兰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啵”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就好像小时候用肥皂水吹出来的水泡被戳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而秦香兰也在声音响起的时候,莫名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已经是这个小院儿的主人了。 心里有了这样的明悟,秦香兰的动作就大方了很多。 起码不再偷偷摸摸得像个贼一样了。 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秦香兰先查看了一下小院儿的布局。 小院儿和普通的东北农村的院子没有什么区别。 院子最后面是一个小土房子,房子前面是一块空地。 空地的一半儿是一个矮篱笆围城的小园子,另外的一半儿则是两个圈起来的圈舍。 小园子和圈舍之间有石子铺成的小路隔着。 秦香兰蹲在园子边上,搂起地上的土看了一眼。 黑色的土没有丝毫的土腥味儿,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秦香兰知道,这小园子的土比外面的那些土好多了。 如果种上菜的话,味道一定更加的美味。 站起身,亲下秦香兰又转向了旁边的两个圈舍。 一眼便看出来,左边的那个圈舍原来应该是个鸡窝。 因为秦香兰看见了鸡圈的草窝里,有一根火红火红的鸡尾羽。 那羽毛可真是漂亮,插在草窝里,每一根羽小枝都十分的完整平顺。 在阳光的照射下,撒发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而旁边的那个圈舍应该就是个鹅圈了。 因为那个圈舍的草屋当中,也有一根同样状况的白色鹅羽。 只不过这一根羽毛应该不是尾羽,而是翅膀上的羽毛。 看着两个圈舍,秦香兰可高兴了。 原本她就想在空间里养一些鸡、鸭、鹅的。 但是因为没有圈舍,她怕养了鸡鸭之后,鸡鸭乱跑乱拉。 弄坏了地里的菜不说,最怕的是弄脏了那个小水坑就麻烦了。 现在有了这两个圈舍,她就可以放心地在空间里养那些小东西了! 相信以空间的能力,她很快就可以实现小鸡炖蘑菇自由了! 秦香兰以为这个两个圈舍已经是十分的惊喜了。 直到她打开了那小房子的门,她才发现,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呢! 第50章 家里可没有你的饭! 小房子从外面看并不是很大,顶多也就十平米左右。 打开房门之前,秦香兰还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房子。 里面顶天了也就能放一铺炕,一个柜子罢了。 然而,当她打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的空间远不止十个平方。 一进门,就是一个差不多二十平方的空间,看着像个客厅。 客厅的一面墙上有一块很大的玉壁。 秦香兰走进看了一眼,发现玉壁上是一块地图。 正是她现在所在的这片空间的地图。 地图上详细地标记了哪一个地方是耕地,哪一个地方是还没有开发的草地,哪里又是水塘,哪里又是逍遥居。 每一个标记不只有汉字,还有图。 图的旁边,又有独特的备注。 比如那些她刚刚才收过的那些果树上,就标记着“成长中,不可采收”。 再比如玉米的旁边就写着“已成熟,待采收”。 而新出现的草地上则写着“荀草,待开发”。 不一样的备注又不一样的颜色。 像是标记了“成长中”的,就是绿色的,那些“待采收”的则是红色的,还有那些“待开发”的则都是蓝色的。 而红色的标记,还一闪一闪的。 秦香兰看着那闪烁着的“待采收”,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在上面点了一下。 下一瞬,她就看见玉壁上,玉米的那片土地上的图画发生了变化。 好像有一把镰刀,将一棵挺立的玉米杆割断。 再然后,那片土地上的玉米图案就消失了。 备注也变成了“待耕种”的字样。 秦香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半晌才回过神来。 赶紧冲出了小院儿,往院子外的土地张望了过去。 果然看见,原本种着玉米的那片地,现在连一棵玉米杆都看不见了。 这一下,秦香兰更加的惊讶的。 但惊讶过后就是着急。 她这么多的玉米,被这玉璧给收到哪里去了呀? 赶紧又回到了小房子,秦香兰着急地在上面寻找,也没有发现那些玉米都被收到了哪里去。 却发现,画着“逍遥居”的小房子上闪起了金色的光芒。 秦香兰赶紧又伸手去摸,小房子瞬间变大,占据了整个玉壁。 原本的空间地图也变成了小房子的户型图。 秦香兰这才发现,这个小房子总共分成了四个空间。 一个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客厅”,也是整个空间的核心,而这块玉璧就是这个空间的界石。 利用这块界石,就可以操控整个空间。 而另外的三个空间,则分别是卧房,厨房和仓房。 而她刚刚收回来的那些玉米,就放在仓房之中。 看了一眼仓房的位置,秦香兰又匆匆忙忙地进入了仓房。 一进去就发现了对成了小山一样的玉米棒子。 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玉米没有丢,秦香兰总算是放心了。 从仓房出来的时候正好又经过了厨房,她便拐进去,想要看一眼。 毕竟,现在她手里的东西多了。 不光有各种各样的粮食水果,将来说不定还有吃不完的鸡鸭鹅。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得做熟了才能吃。 可是如果她拿到外面,到自己家里做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粮食她还好解释,那么些的肉可就不好解释了。 现在有了厨房,可解决了她的不少麻烦。 这样,她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给自己开小灶了。 然而,当她兴高采烈地推开厨房的门的时候,却发现,这厨房和自己脑海中的厨房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这个厨房里,既没有锅碗瓢盆,也没有刀具碗筷。 只有一个大大的,足足三四米高的铜炉立在厨房的正中央。 而铜炉的两边,则立着两排柜子。 看上去,就和那种中药房里的药柜一模一样。 眨巴眨巴眼睛,秦香兰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厨房,这分明是个炼丹房吧! 绕着巨大的铜炉走了一圈儿,秦香兰都没有找到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打开的。 屈指在炉壁上敲了一下。 铜炉震动了起来。 一层看不见的能量波动宛如涟漪一般地在铜炉的表面荡漾开去。 随后,就如同进入小院儿的时候一样,秦香兰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就好像整整一沓“使用说明书”被塞进了脑子里一样。 秦香兰有一瞬间的眩晕。 赶紧扶住了身边的铜炉,秦香兰甩了甩脑袋。 下一瞬,她就已经知道了这大铜炉的用法。 消化了脑子里的那一大沓“使用说明书”,秦香兰看向那铜炉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这哪是什么大铜炉啊,这简直就是一个集脱粒、扒皮、磨粉、榨油、烹饪等等功能于一体的万能加工器啊! 一双眼睛晶晶亮地看着眼前的大铜炉,秦香兰迫不及待地便开始试验起了这炉子的各种作用。 首先体验的,自然就是它的脱粒功能。 她正愁那些玉米棒子占地方呢。 现在这大炉子可以当脱粒机,她自然是要体验一番了。 空间升级了。 秦香兰就像是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儿。 既没有心思上工,也没有心思管家。 每天就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体验大炉子的不同用法。 完全把钱宏刚这个逆子给忘在了脑后。 所以整整七天,钱宏刚别说等来老妈的妥协了。 他连他妈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一声呢。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钱宏刚被宋佳怡绕迷糊的脑子终于在饿了整整三天之后,在真的快要被饿死了的时候,清醒了。 于是,第八天的早晨,嚷嚷了七天要绝食,不给工作绝对不吃一口饭喝一口水的钱宏刚,出现在了老钱家的饭桌上。 然而,当他双眼放光,看着大嫂端过来的那一碗满满登登的杂粮饭,想要伸手接的时候,却被一根筷子狠狠地打在了手背上。 瞬间,钱宏刚手背上就鼓起了一条红印。 秦香兰的声音也冷冷传来。 “干什么?家里可没有你的饭!我说了,不干活儿的人,没有饭吃!” 第51章 我也不是真心想要饿死啊!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钱老五的筷子从手中滑落,“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筷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钱老五委屈极了。 憋着嘴巴,钱宏刚看向秦香兰的目光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妈!你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要饿死我吗?” 被儿子用这样绝望的眼神看着,秦香兰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当然没有愧疚。 上辈子,这个混小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个当妈的冻死在自己的家门口,他都不愧疚。 自己只是饿了他几天,还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她只是满足了他的心愿而已。 她就更不会愧疚了。 不仅不愧疚,秦香兰甚至还微微勾了勾嘴角。 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秦香兰看向钱宏刚。 “你不是哭着喊着要绝食吗?那我就成全你!咋?不顺着你的心意你不满意,现在顺着你的心意了,你还不满意,你想咋的?” 钱宏刚被自家老妈怼得哑口无言。 嘴巴张了又张,半晌,才讷讷地嘀咕了一句。 “那我也不是真心想要饿死啊!我这不就是......” 不就是想要威胁你,让老七把工作让给我嘛! 在秦香兰越发明显的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容中,钱老五最后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抿了抿嘴巴,钱宏刚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妈,我错了,我不该惦记老七的工作,我以后都不敢再惦记老七的工作了,也不敢再闹绝食威胁你了,你就让我吃饭吧,行不?” 秦香兰说没有钱宏刚的饭并不是糊弄他。 是真的没有钱宏刚的饭。 这年头,饭都是按人头做的。 这么大热的天,老钱家又没有冰箱。 钱宏刚刚刚闹绝食的前两顿,秦香兰还给他面子,留着他的饭。 结果两顿饭全都馊了,只能喂鸡。 第三顿的时候,秦香兰就不给他留了。 毕竟,粮食这么来之不易,谁家也舍不得这么祸祸。 秦香兰的空间里倒是有现成的吃食,可是她不可能拿出来。 她可不会惯着钱宏刚的臭毛病。 “哼,说了没有你的饭,就是没有你的饭。想吃,自己想办法去!” 听出来老妈这就是松口的意思了。 钱宏刚双眼晶亮地抬起头。 转头看向了大嫂。 “大嫂,你帮我做点儿饭呗?一碗高粱米饭就行!” 其实给自己做饭这事儿,钱宏刚最应该找的应该是自家的媳妇。 但是他舍不得宋佳怡干活儿,便找上了大嫂林秀英。 反正林秀英脾气好,多干点儿活儿也从来都不会说什么。 钱宏胜看老五不找宋佳怡给他做饭,却指使自己的媳妇儿,很是不高兴。 别看他也不怎么待见林秀英,但林秀英到底是自己的媳妇,是钱老五的大嫂。 只有他指使林秀英干活儿的份儿,还轮不到他钱老五指使林秀英干活儿呢! 重重地将自己的饭碗放在桌子上,钱宏胜冷着一张脸,瞪向钱宏刚。 “你自己没有媳妇儿啊!要想吃,让你自己媳妇儿做去!少指使你嫂子!” 自从前一阵子,自己跟家里要彩礼开始,大哥就一直不待见自己。 这钱宏刚心里还是有数的。 闻言,也只能委屈巴巴地看向林秀英。 企图让林秀英能够可怜可怜他,帮他把饭给做了。 如果是平时,林秀英自然早就进厨房了。 这时候,说不定米都已经下锅了。 可是现在钱宏胜不让她去,林秀英是真的不敢违逆丈夫。 只能手足无措地躲避钱宏刚的眼神,假装没有听见钱宏刚的请求。 大嫂不给他做。 三嫂不在家。 老四和他向来不亲,根本就不可能帮他做饭。 老六做出来的东西,就给白给他吃,他也不敢吃。 最后钱老五只能将视线看向钱老七。 没有想到,到头来,他只能求老七给他做口饭吃。 然而,还没等他对老七开口,秦香兰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老七,吃饱了就赶紧走吧,不是说今天厂子里给调整工作岗位,迟到不好。” 钱彩凤正好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听见老妈的话,放下碗点点头。 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五哥期盼的眼神一样,起身就走了。 哼! 她才不会给五哥做饭呢! 枉之前她为了帮五哥凑彩礼,宁愿到砖厂去受累,还差点儿被李兰兰给害死了。 五哥不承她的情就算了,竟然还想抢自己的工作。 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现在想让她以德报怨? 她又不是傻子,才不干这样的傻事儿呢! 最后的一个念想也走了,钱宏刚只能将视线看向了宋佳怡。 “佳怡,没有人管我了,我真的太饿了,要不你受点儿累,帮我做碗饭吧?” 宋佳怡从小到大,向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吃饭要么是她妈做好了叫她,要么就是有向钱宏刚这样的二傻子追求者请客吃馆子。 她啥时候自己做过饭呢! 更别说农村的土灶了。 恐怕她连怎么引火都不知道呢! 一想到炒菜时候的那些烟和灰会沾自己一身,她的脸更是直接就绿了。 “宏刚哥,我也不会做饭呢,再说,我现在还怀着孩子,要是弯腰烧柴,把孩子挤了可怎么好,你也不忍心看到咱们的孩子受伤害吧?” 宋佳怡一把孩子搬出来,钱宏刚哪还敢让她动弹。 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钱宏刚只能咬着牙,自己到厨房做饭去了。 然后半个小时以后,他就端了一碗乌漆嘛黑的高粱米饭从厨房里走出来。 放在以前,这一碗乌漆嘛黑的高粱米饭,钱宏刚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这一次,他一粒米都没剩下,全部都吃完了。 吃完了饭,又老老实实跟着去上工。 再也不吵吵要抢老七的工作了。 宋佳怡看着钱宏刚屁颠儿屁颠儿跟着钱永兴去上工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没出息的废物! 心里暗骂了这么一句,转回身她就看见秦香兰看着她嘲讽的眼神。 脸上嫌弃的神情立马一僵。 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宋佳怡也赶紧起身,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肚子。 “妈,我也吃饱了,我今天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我就先回屋了。” 这么明显躲懒的借口,秦香兰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但是她没有搭理她,只是点点头,就让她走了。 宋佳怡一看秦香兰点头,赶紧又挺了挺肚子。 回过身的时候,脸上都是胜利的笑容。 呵,死老太婆果然还是重视她肚子里的孙子的。 只要她有肚子里的孩子,死老太婆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带着这样的自信,宋佳怡心安理得地回了自己的屋。 全然不知,自己种下的因,马上就要结果了。 第52章 她总不能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到城里来吧 吃完了一顿糟心的早饭,秦香兰正想进入空间,却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外叫自己的声音。 听见声音,秦香兰心中一喜。 等了这么久,可终于来了。 脸上带着笑容,秦香兰打开院门,果然看见陈向阳站在自家门外。 看见秦香兰开门出来,一脸紧张表情的陈向阳忽然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婶子,我叫陈向阳,我来感谢你了。” 秦香兰自然知道陈向阳不是简单的来感谢自己的拾金不昧的。 他是来找自己合作的。 果不其然,下一句话,陈向阳就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婶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要不,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饭吧?” 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能随便找一个地方说的,自然是要找一个双方都认为是安全的地方。 国营饭店就是个非常好的地方。 毕竟,这年头,有钱有粮票,还舍得下馆子的人不是很多。 国营饭店人少不说,点了菜之后,基本也没有人会搭理你。 说点儿什么秘密,只要不大声嚷嚷,一般也不会有人能听见。 有人请吃饭,秦香兰自然愿意。 点了点头,就和陈向阳一起往车站去了。 路上,两人遇上了不少大队里的熟人。 看见陈向阳,都要回头看两眼。 毕竟,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一般人都又瘦又小的。 像是陈向阳这样,又高又壮,长得还精神的大小伙子,是真的挺少见的。 有几个和秦香兰关系挺好的,还拦住两个人,询问陈向阳的身份。 秦香兰统一都用娘家侄子的借口给打发了。 陈向阳跟在秦香兰身后边,见人就笑眯眯的打招呼,也没有反驳。 对秦香兰的称呼,也十分自然的从婶子变成了兰姨。 两个人到了国营饭店,秦香兰带着陈向阳直接去了上次她做的那个“小包间”。 服务员过来点菜,陈向阳也不小气。 点了一盘红烧肉,又点了一盘锅包肉,一盆小鸡炖蘑菇,一盘地三鲜,想了想,又加了一盘拔丝地瓜。 这几个菜,在东北算是最体面的菜了。 一般都是请十分重要的客人,才会将这几个菜都点上的。 过了一会儿,传菜窗口那边叫号了。 陈向阳去取了菜,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小声的聊天。 “兰姨,上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要惹上大麻烦。” 秦香兰笑了笑,“也不全是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要是你惹上了麻烦,说不定也要连累我呢。” 原本陈向阳只是猜测,所以才试探了一下。 但是秦香兰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就知道,之前两次卖给自己水果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了。 顿时,陈向阳看着秦香兰的眼神更加的热切了。 “既然兰姨这么爽快,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知道兰姨有独家手艺,看病是一绝,我这病,还想继续在兰姨这看,不知道兰姨接不接受啊?”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头没脑的。 秦香兰一个祖辈种地的,哪里有会看病的本事。 但是秦香兰却听明白了。 这都是黑市里的黑话,也就是暗号。 看病,意思就是做买卖。 独家手艺,就是有独特的货源渠道。 陈向阳这是在说,知道她有特殊的货源渠道,想要和她做买卖呢。 点了点头,秦香兰夹了一口红烧肉。 “独家手艺我是会,就是不知道你这看病的钱够不够啊?再说,你这去我那的路也不好走吧?万一碰上大风天,出意外就不好了。” 秦香兰的意思是货源有,怕陈向阳手里钱不够,做不了这么大的买卖。 在一个,现在“风大”,县里查投机倒把查得严,万一出了事情,都要收连累。 陈向阳听见秦香兰真的会“独家手艺”,眼睛更亮了。 “兰姨放心,咱们自己有车,路上再大的风也不怕,看完了病,我还得出远门儿呢,回来估计风就小了,耽误不了看病。再一个,就算是真碰上大风天,翻了车,也不会连累兰姨的。” 对于陈向阳的了解,秦香兰可能比他本人都多。 秦香兰知道现在陈向阳就在市里的一个运输队上班。 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小队长。 要不是有这么个方便的工作和掩护,他也不可能敢干投机倒把。 再一听他说,就算出了事情,也绝对不会牵连她,秦香兰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即便点了头。 “行,那你明天能来买药不?我这药可都是顶顶好的,量还大,你至少得准备六七百个黄麻袋,三四百个白麻袋,少了可装不下。” 麻袋,就是粮食的统称。 黄麻袋,一般是指玉米,白麻袋就是买面或者大米,一个就是一斤。 一听秦香兰报的这个数,陈向阳直接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之前秦香兰要问他有没有足够的医药费。 虽然他想到,秦香兰这里会有大量的粮食,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大到这个程度。 成百上千斤的粮食,他还真的得掂量掂量。 陈向阳一时之间没回话,秦香兰也不着急,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 过了一会儿,陈向阳终于平复了心中的震惊。 “兰溪,这病我看,那明天我就去你家?” 这么大量的粮食,也就只能放在秦香兰的家里了,她总不能一背篓一背篓的背到城里来吧! 第53章 秦香兰,你出息了! 陈向阳以为秦香兰将粮食都藏在了家里。 然而,在陈向阳笃定的目光中,秦香兰还真的摇了摇头。 “不用,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明天自然会把药送到。” 一顿饭的功夫,陈向阳对秦香兰的印象是一变再变。 一开始,陈向阳还以为秦香兰只是个胆子有点儿大的普通农村老太太。 但是到了最后,秦香兰在他的眼中,已然变成了一个披着神秘面纱的前辈大佬。 有这实力,她肯和自己合作,绝对是自己走了狗屎运了呀! 商量完了正事,两个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剩下不少菜,陈向阳偷偷塞给那服务员儿两毛钱,用几张油纸给打包了,送给了秦香兰。 别看是两个人吃剩下的菜,但是这年头,好些人一年到头,可能连点儿荤油的荤腥味儿都吃不到呢。 更不用说,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肉了。 根本就不会有人嫌弃。 出了饭店,陈向阳离开的时候都是用跑的。 这么大量的粮食,他一个人可运不了,还得回去安排安排。 等陈向阳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的秦香兰忽然垮了脸。 双腿一软,差点儿摔了。 赶紧扶着墙,蹲在了墙根儿底下。 老天爷啊!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真是死过一次,啥都不怕了! 她秦香兰竟然也有一天敢干这样的大事儿了! “秦香兰,你出息了。” 蹲在墙角换了半天,秦香兰虚着声音,嘀咕了这么一句,缓缓站起了身。 拽着衣服的下摆,秦香兰使劲抻了一下自己的外套。 “秦香兰,你出息了!” 这一次,秦香兰的声音十分的笃定。 等秦香兰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吃晚饭了。 按照秦香兰的规矩,今天应该是宋佳怡做晚饭。 但是宋佳怡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赖在房间里不出来,林秀英便早下工一个小时,回来做饭。 拎着一兜子肉菜,秦香兰一进院门,就听见房山头那边传来一阵孩子争吵的声音。 “钱雪!你敢推我?你信不信我告诉三婶儿,叫三婶儿打死你!” “谁让你让我妹妹学狗叫!你个就会告状的告状精!我今天就是挨打,也不能让你欺负我妹妹!” “哼!让你们学狗叫怎么了?你们就是我们家养的狗!你们都是赔钱货!” “你!我们不是赔钱货!你才是赔钱货!不对,你不是赔钱货,一天天就什么活儿都不干,就知道吃!你是猪!你是大肥猪!” “臭丫头,你还敢骂我是猪!你、你!我打死你!” ......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的声音相互争吵着,中间还夹杂着几声细微的抽噎声。 吵着吵着,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秦香兰听出来,那个小男孩儿就是老大家已经七岁的大儿子钱明。 而那个女孩儿则是老三才四岁的大闺女钱雪。 紧皱着眉头,秦香兰往房山头走。 一过去就看见钱明正骑在钱雪的身上,举着拳头,正要往钱雪的脸上打呢。 二两人的身边还有一个两岁的钱蓉在地上爬。 小钱蓉没有理会打架的哥哥和姐姐,正一边抽抽搭搭的哭,一边抓着沾满了土和灰的半块长了毛的槽子糕往嘴里塞呢。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谁教你们的,还敢在家里打架了?” 秦香兰厉声何止住钱明,快步上前,一把打掉了钱蓉马上就要塞进嘴里的槽子糕。 香香甜甜的好吃的被打掉了,钱蓉立马“呜啊呜啊”地大哭起来。 刚刚还宛若狼崽子一样,一脸凶狠的钱雪也僵了表情,眼中浮现出惊慌。 倒是一直嚣张跋扈的钱明,看见秦香兰那板着的脸,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 甚至还敢和秦香兰的告状。 “奶!钱雪这个臭丫头片子竟然敢骂我是猪,我要打死她!打死她!” 一边嚷嚷着,钱明竟然又举起拳头,当着秦香兰的面儿,就要再给钱雪一拳。 刚刚还奋力反抗的钱雪这一次却闭上了眼睛。 因为钱雪知道,奶奶回来了,她一定会向着钱明的。 自己如果反抗,之后一定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不反抗。 毕竟,钱明那小子下手再狠,也没有大人的劲儿大。 然而,就在钱雪已经感受到耳边传来的风声,准备接受钱明的拳头的时候,耳中却听见了钱明的惨叫声。 下一瞬,钱雪就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消失了。 骤然睁开眼睛,钱雪看看气势汹汹站在自己身边,狠狠瞪着钱明的秦香兰。 又转过头,看向滚在一边,捂着自己的屁股嚎啕大哭的钱明,双眼之中全是震惊。 她那一直把钱明当成心尖尖儿的奶奶,竟然把钱明给踹飞了! 别说钱雪震惊,就连被踹飞的钱明也觉得这个世界见鬼了。 他奶奶竟然不收拾钱雪,反而把他踹飞了? 现场,恐怕只有还在为自己没有吃到槽子糕而哇哇大哭的钱蓉,没有感觉到震惊。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才停下的钱明捂着自己被奶奶狠狠踹了一脚的屁股,扯着脖子拼命地嚎。 也就在这个时候,钱家的其他人也都下工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见钱明的哭嚎声,钱永兴和钱老大立马变了脸色。 两个人赶紧朝着房山头这边跑了过来。 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跟着上来。 众人一过去,第一眼先看见的,不是哇哇大哭的钱明和钱蓉,也不是坐在地上,低着头的钱雪,而是秦香兰。 更准确地说,是秦香兰手里拿着的那几个已经浸了油印子的油纸包。 这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吃的。 而且从油纸上的油印子来看,这油纸包里面,十有八九是肉! 他们老妈出去一天,竟然带了好几包肉回家! 钱老三、钱老师、钱老五和钱老六兄妹几个直勾勾地看着秦香兰手里的油纸包。 只有钱永兴和钱老大,看着捂着屁股不断哀嚎的钱明,红了眼睛。 “儿子!你咋了?” “哎呦爷爷的大孙子诶!咋了这是?是不是摔着了?” 看见朝着自己跑过来的爷爷和爸爸,钱明立马朝着两人伸出手,大声地叫喊了出来。 “爷爷,爸爸,奶奶踹我!” 第54章 钱明说谎! “呜呜呜!爷爷,爸爸,奶奶踹我!她踹我屁股!呜呜呜,钱雪骂我是猪,奶奶不帮我打钱雪,她还踹我!” 钱明真不愧钱雪给他起的那个告状精的外号。 看见能给自己撑腰的人,立马就开始告黑状。 嗯,也不算是黑状。 毕竟,秦香兰是真的踹他了。 听见钱明的话,钱永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眼角朝着秦香兰瞟了一眼,没敢吱声。 钱老大就不一样了。 心疼的抱起了儿子,钱老大看向秦香兰的目光之中满是怨恨。 “妈!钱雪骂你大孙子,你不给你大孙子做主也就算了,你踹他干什么?你就是偏心,也没有这么偏的吧!” 钱永兴对还敢对着自己老婆子吼叫的大儿子敬佩不已。 自家大儿子这是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挨巴掌没够啊! 他可不敢对秦香兰大小声,但是对钱雪就不一样了。 转会身,钱永兴瞪着始终低着头的钱雪,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去。 看模样,竟是想给钱雪也狠踹上一脚。 钱雪感受到爷爷的怒火,抬起头,满眼希冀地看向自家爸爸。 然而,钱老三的眼睛死死的盯在秦香兰的手上,根本就没看自家闺女一眼。 钱雪眼中的希望逐渐熄灭,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她和妹妹在爸爸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然而,与之前相似的情景再一次发生了。 就在钱永兴抬起脚,要踹在钱雪身上的时候,秦香兰动了。 钱永兴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 下一瞬,他就感觉自己胸口一疼。 然后,眼前的事物飞快倒退。 再然后,他就布了大孙子的后尘,也被秦香兰一脚踹飞,在地上轱辘了好几圈儿,才堪堪停下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你!你!” 颤抖着手指头,钱永兴指着秦香兰,你了半天,也没敢讲心里的话给说出来。 “你什么你!你个老不死的,我看你敢动我孙女一下,我踢死你!” 秦香兰瞪着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她现在非常的生气。 不仅气钱明竟然如此的嚣张跋扈。 气钱永兴和钱老大如此的不分青红皂白。 气钱老三这个脏心烂肺的狗东西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护着。 她更气她自己。 上辈子,她最疼爱的孙辈儿自然也是钱明。 那时候,钱明简直就是她的心尖尖儿。 只要钱明在跟前儿,连钱杰都得往后稍一稍。 就更别说钱雪几个孙女儿,更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再加上,钱明经常在她眼前儿告状。 说钱雪几个丫头如何嫉妒他,骂他,打他。 对于宝贝大孙子的话,她从来都深信不疑。 对钱雪几个孙女就更是不带劲。 后来钱明和钱雪几个一起得了病。 钱雪她们几个都好好的,唯独钱明没了。 她就对钱雪几个更加的不待见了。 哪怕几个小丫头都拼命的干活儿讨她的欢心,她也还是心里一有不顺心的,就对几个孙女发脾气。 却没有想到,原来真相根本就不是钱明说的那样。 在背着她的地方,钱明竟然是这么欺负自家妹妹的! 这怎么能不让秦香兰生气。 怪不得,上辈子钱雪几个离开家以后,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她。 有时候,甚至迎面碰上了,也假装没有看见,连个招呼都不打。 闭上眼睛,秦香兰似乎还能看见,长大后的几个孙女看自己时那冷漠的眼神。 上辈子,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遍。 秦香兰觉得,这句话,她以后可能还会在心里骂自己好几遍。 钱老大看着秦香兰,眼中的不服气都快要溢出来了。 “妈!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明明是那死丫头骂明儿,爹教训他有什么不对?” 平复了一下心神,秦香兰再次睁开眼睛,看向自家大儿子。 看见他眼中的不服,冷笑了一声。 “呵,你想讲道理是吧?好,我今天就和你讲讲道理。钱明,我问你,你说钱雪骂你是猪,那钱雪为什么骂你?” 钱明被秦香兰冷漠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磕磕巴巴的回了话。 “就是,我,我好心给钱蓉吃槽子糕,没给她,她就抢,我不给她,她就、就骂我!” 听着钱明的话,秦香兰脸上的冷笑更加的明显了。 听听,这信口拈来的谎话,这无懈可击的借口。 要不是她听见了事情的经过,她都要相信了。 就像钱老大,就完全相信了儿子的话。 “妈!你都听见了吧!明儿好心好意地给钱蓉槽子糕吃,钱雪这个做姐姐的,不光不感激,还嫉妒自己的妹妹,抢妹妹的吃食!明儿阻止她,她还敢骂人,她不欠打吗?眼里一点儿亲情都没有,这样的狼崽子,就该狠狠打一顿!” 钱老大的话音落下,秦香兰嘴角的弧度又往上勾了勾。 就他还敢骂人家的孩子是眼里没有亲情的狼崽子? 没有搭理钱老大,秦香兰讲目光看向钱雪。 “小雪,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雪听见秦香兰的话一愣,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这还是第一次,奶奶在听完了钱明的告状以后,听她的解释。 半天都没有听见回答,秦香兰又问了一遍。 “小雪,说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说一遍!” 这一回,秦香兰加重了语气,钱雪终于反应了过来。 “钱、钱明说谎! 刚、刚才,他、他拿了半块儿发了霉的槽子糕过来,让小蓉在地上爬,学狗叫。 说小蓉要是学狗叫,就把槽子糕给她吃。 小蓉肚子饿,就学了两声,可是钱明嫌小蓉的声音小,就把槽子糕扔地上用脚踩。 我想要阻拦,他就推我,把我推到了,还要打我。 我打不过他,这才骂他的!” 钱雪的话,和秦香兰听见的相差无几。 而且现成的一些痕迹,也能对应得上。 再加上,自从钱雪开口以后,钱明就一脸心虚的表情。 到底谁在说谎,可见一斑。 然而,钱老大却还是嘴硬的反驳。 “死丫头片子,你还敢撒谎,往明儿身上泼脏水!我看你就是欠打!我今天非得狠狠教训你一顿,看你还敢撒谎!” 第55章 你儿子才是狼崽子呢! 钱老大将儿子放在一边,吼叫着就朝着钱雪冲了过去。 钱明之前被秦香兰质问的心虚,现在看爸爸给自己撑腰,脸上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在脸上绽开,眼前就是一黑。 随后一阵剧痛从鼻子上传来。 “呜哇!我的鼻子!” 被爸爸一屁股坐到了脸上,钱明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快要塌了。 有黏糊糊的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钱明用手一抹,抹了一手的血。 “哇哇哇!爸爸,我鼻子流血了!哇哇哇!” 钱明一边哭嚎着呼唤钱老大,一边胡乱地抹着自己的鼻子。 把鼻血抹了自己一脸。 只是从前一听到他哭喊就能第一时间抱着他哄的爸爸这一次却是没有管他。 因为钱老大自己也“哎呦哎呦”地在地上滚着呢。 这一次动手的,依然是钱老太。 一脚将大儿子踹到了一边,秦香兰都要气笑了。 冷眼瞪了大儿子一眼,秦香兰从自己拎着的一个油纸包里掏了一块拔丝地瓜出来。 “蓉儿,看,这是啥?香香甜甜的地瓜,想不想吃啊?” 秦香兰拿着那块拔丝地瓜在钱蓉的面前晃悠。 一直哇哇大哭的钱蓉闻见了糖浆的甜味儿,立马就不哭了。 双眼晶晶亮地看着秦香兰手里的地瓜,口水哗哗流。 听见了秦香兰的问话,小闺女儿点点头。 一边朝着秦香兰的方向爬,一边张着嘴“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钱蓉这几声狗叫一出口,钱家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钱蓉才不到三岁,看见人家拿吃的东西过来逗弄,第一反应一定是扑过去就吃。 哪里会像她一样,吃之前还要像小狗一样“汪汪”叫两声的。 这肯定是有人这么教过她,而且还教了不是一次两次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形成条件反射,一跟人家要吃的就学狗叫。 刚刚还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秦香兰手里油纸包的钱老三,此时此刻那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来了。 虽然说他也不怎么待见自家的那三个丫头片子,但她们到底是自己的闺女。 大哥家的臭小子让他闺女学狗叫,把他这个三叔当成什么了? 黑着一张脸,钱老三瞪着钱老大父子二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钱老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让自家妹妹学狗叫,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他也能做得出来!你还有脸骂我闺女是眼里没有亲情的狼崽子?你儿子才是狼崽子呢!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狼崽子就得打,不打不长记性!” 骂了这么一句,钱老三两步走到了钱明的身边。 薅着钱明的后衣领子,将人按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钱明感觉自己可能要挨三叔的揍,奋力挣扎了起来。 一边挣扎,还一边朝着钱老大伸手。 “爸!爸爸救我!爸!三叔,你不能打我!你要是敢打我,将来你死了,我不给你摔盆儿!” 钱明向着钱老大求助。 钱老大虽然心疼儿子,但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脸,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敢包庇儿子。 大家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个小兔崽子让钱蓉学狗叫,不但是骂了钱蓉那丫头,也是把全家人都给骂了。 就这样的,别说是钱老三,他也想在那臭小子的屁股上踢两脚! 而钱老三听见钱明的话,心头的火更加的旺盛了。 钱明这话,分明就是在咒他生不出儿子! 毕竟,如果他自己有儿子的话,也用不着侄子给他摔盆儿了! 这句话可是狠狠地踩在了钱宏利的雷区上了。 扬起巴掌,钱宏利就重重地在钱明的屁股上狠狠地来了几巴掌。 “小兔崽子,让你咒我!还敢咒我!” 巴掌“啪啪啪”地落在自己的屁股上。 一开始,钱明还挣扎、咒骂钱宏胜。 但是骂着骂着,钱明就开始求饶了。 “呜呜呜,三叔,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以后我都不敢再让妹妹学狗叫了!你别打了!呜呜呜!以后我给你摔盆儿!” 钱明是想求饶,哪知道他这话一说完,钱宏利打得更用力了。 而钱明更加尖锐的哭嚎声终于引起了厨房里正在做饭的林秀英的注意。 林秀英正打算炒白菜片呢。 菜刚下锅,正准备翻炒,就听见了宝贝儿子的哭声。 立马慌慌张张地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冲到了房山头。 结果过来一看,就看见自家小叔子殴打自己的儿子,自家儿子还一脸的血,眼眶一下就红了。 挥舞着炒菜铲子,就朝着钱宏利扑过去,扒拉他的手臂。 “老三!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明儿啊!” 然而,不管她怎么求饶,钱宏利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把推开林秀英,依旧一巴掌一巴掌打在钱明的屁股上。 秦香兰站在一边,一声一声地数着。 直数了二十下,秦香兰这才开口。 “差不多就行了。别整那孩子死了你来奶了的事儿。今天这事儿钱明是有错,你就一点儿错处都没有了?闺女饿得都学狗叫了,你这个当爹都没发现,你还有脸把气往别人身上撒?” 钱宏利被老妈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看着坐在地上,还对着秦香兰手里的拔丝地瓜“汪汪”叫的老闺女,钱宏利的巴掌也打不下去了。 “妈,这事儿怎么能怨我?我这一天天的睁眼闭眼的就是挣工分儿,哪有时间管她们这几个丫头。还不是赵凤芝,回娘家就不回来了!等她回来的,看我不......” 在秦香兰越来越冰冷的视线当中,钱宏利逐渐逼上了嘴巴。 秦香兰冷哼了一声,不想再搭理他们了。 她是发现了,她的这几个儿子都是一个德行。 不管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所有的错处都是别人的。 三两句话,就把错都扣在了赵凤芝的头上。 虽然赵凤芝也不是什么称职的妈,但是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生出来的。 他这个当爹的难道以为自己只提供了个种子,就能当甩手掌柜了吗?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钱雪几个都是丫头,所以,他们才打从心里面不看重罢了。 见钱宏利放了手,林秀英赶紧上前,将自家儿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明儿!明儿你没事儿吧?疼不疼?妈给揉揉。” 事情的前因后果林秀英也大致听明白了。 她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的儿子做得不对,不敢帮着儿子说好话。 但是看儿子挨打,她还是心疼。 上前想要给儿子揉屁股。 然而,钱明却并不领她的情。 对待关心自己的妈妈,像是对待老妈子一样。 理所当然地指示着林秀英给自己揉屁股。 揉疼了,还要朝着林秀英发脾气,挥动着手脚,往林秀英的身上拍打。 好像他自己疼还不行,他还得让林秀英也一起疼才甘心。 秦香兰冷眼看着钱明在林秀英的怀里扑腾,对半张脸已经被儿子打红了,却还轻声哄着钱明的大儿媳妇一点儿同情都没有。 呵,林秀英自己都不觉得被儿子殴打有什么委屈,她又何必替她委屈呢? 事情的最后是钱明被罚站在墙角面壁思过,晚饭也被扣了。 而钱雪算是因祸得福,吃晚饭的时候,秦香兰让她抱着她自己的饭碗到自己的面前来。 打开油纸包,秦香兰往钱雪的饭碗里夹了好几口菜。 “小雪今天干了很多活儿,还保护了妹妹,奶奶奖励小雪三块锅包肉,五块拔丝地瓜。” 抱着自己的碗,钱雪愣愣地看着自己碗里已经冒尖儿的锅包肉和拔丝地瓜,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竟然也有一天,能吃这么多的肉和糖! 愣了半晌,钱雪才扬起大大的笑脸,脆生生回了秦香兰一句。 “谢谢奶奶!” 小丫头笑得开心,秦香兰也弯了弯嘴角,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吃饭去吧!” 钱雪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碗回了自己的位置。 也没吃独食,稀罕八叉地把碗里的菜和自己的两个妹妹分享了。 三姐妹吃得头都不抬,开心得不得了,可饭桌上的其他人可不开心了。 尤其是钱永兴和钱老大。 眼瞅着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锅包肉一下就没了三块,钱永兴阴沉着脸,嘴唇嗫嚅了两下,到底是没有把心里的不满给说出来。 他刚才被秦香兰踹了一脚,现在身上还疼呢。 他感觉,如果现在他敢吱声,惹了自家老婆子不高兴,秦香兰说不定会把筷子摔他脸上。 所以,为了维护自己在子女面前的那点儿已经没有剩下多少的脸面,钱永兴还是决定不吱声了。 而钱老大不高兴,自然是因为以前,这样的待遇都是属于他儿子的。 啥时候轮得到那几个丫头片子啊! 可是今天这事儿他们大房理亏,不高兴也只能憋在心里。 钱永兴和钱老大闷着头吃自己碗里的饭,钱家其他人眼巴巴地看着秦香兰面前的几个油纸包里的菜,一个个馋得口水直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伸筷子。 秦香兰捧着油纸包,拿着筷子站起了身。 钱家众人见状,都瞬间直起了腰,捧着自己的碗,看向秦香兰,双眼之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来了!老妈要分菜了! 第56章 凭什么就不给我肉啊? 原本就是打包的剩菜,油纸包里的菜也没有太多。 一人分一口肉都挺勉强的。 但就是这样,每个人也十分的开心。 那可是肉啊! 肉啊! 哪怕只有一口,那也是肉啊! 接过秦香兰分到碗里的一块比其他人都大一圈儿的肉,钱永兴竟然还有点儿感动。 死老太婆还是心疼他的嘛! 看,给他分的肉都是挑大的! 这么想着,钱永兴看着秦香兰来了一句。 “谢谢老婆子!” 秦香兰正准备给钱老大夹菜的手一顿,转头对上钱永兴看自己的眼神,抿了抿嘴唇。 以她对钱永兴的了解,她知道钱永兴肯定是在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要不还是把肉给夹回来吧? 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秦香兰看着钱永兴欲言又止。 想了想,还是算了。 钱永兴这人虽然烦人了一点儿,但是他有一点好。 那就是干活儿从来不偷懒。 每天都认认真真地上工,工分儿从来都是不少的。 看在那些工分儿的面子上,给他吃一块肉也没什么。 顺便也让这群小王八犊子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老老实实的好好干活儿,才能有肉吃! 有了钱永兴打头,后面分到菜的人也有样学样,得了菜之后就对秦香兰说一句“谢谢妈”。 然后就喜滋滋的享受自己碗里的菜去了。 看着钱家众人一口红烧肉恨不得分一百口才吃下去,宋佳怡悄悄翻了个白眼儿。 在心里暗骂钱家人上不得台面。 不就是一块红烧肉嘛! 至于把油纸上的汤汁都舔了吗? 好像这辈子没吃过肉一样,真掉价! 心里这么想着,宋佳怡见秦香兰快要分到自己了,还是把碗给递了过去。 宋佳怡以为自己的动作是金贵的,优雅的 殊不知,她的眼神其实也一直黏在那肉上,眼里的渴望都快要溢出来了。 看秦香兰夹起一块肉,还特意在汤汁里滚了滚,让整块肉都裹满了酱汁,宋佳怡嘴角微勾,把自己的碗往前送了送。 这死老太婆还不算太不识抬举。 看在她还知道把给自己的肉裹满酱汁的面子上,给她说一句“谢谢妈”也不是不行。 然而,就在宋佳怡的那句“谢谢妈”都已经在嘴边儿,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时候,秦香兰却夹着那块肉,从她的眼前划了过去,放在了林秀英的碗里。 “谢、谢谢妈!” 林秀英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仅分到了一口红烧肉,还是一块裹满了酱汁的红烧肉。 激动得说话都磕巴了。 她还以为今天钱明闯了那么大的祸,自己这个当妈的一定会吃瓜落了呢。 没成想,婆婆没有迁怒自己不说,还给自己肉吃。 这一刻,林秀英感觉秦香兰这个婆婆,简直比她自己的亲妈对她都好! 林秀英高兴了,宋佳怡却不高兴了。 “啪”一下把碗磕在了桌子上,宋佳怡冷着一张脸,看向秦香兰。 “妈,你啥意思啊?大家都有肉,凭什么就不给我肉啊?咋的?我这新媳妇儿不入您老人家的眼呗?凭啥这么欺负我呀?” 不仅宋佳怡,钱老五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着全家人除了犯错的钱明,都分到肉了。 就连刚刚还和老妈呛声的老大都分到一块肉。 虽然那块肉比别人的小一半儿,那也分到了呀! 凭啥到她媳妇儿这儿就连点儿菜汤都没有了? 她今天又没做错什么事情,凭啥和做错了事情的钱明一个待遇啊? 他知道老妈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媳妇。 可是人他都娶进门了,老妈这么偏心也太过分了吧! “妈,你这就过分了吧?佳怡怀着孕,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不说多给她几块肉吧,也不能一块都不给她吧?她又没让钱蓉学狗叫,凭啥不给她分肉啊?” 钱老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还不等秦香兰回应他,钱老大就先开口了。 “怀孕咋了?怀孕就得多吃肉?你大嫂都生了四个了,哪个怀孕的时候多吃肉了,你媳妇咋就那么娇贵,就得多吃肉?” 今天钱明的事儿原本就让钱老大觉得丢脸。 本来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钱老五又把事情提起来,可不就戳了他的肺管子。 钱老大说宋佳怡,钱老五自然是不高兴。 正要再反驳两句,秦香兰开口了。 “闭上你那坑!咋?你媳妇儿没吃找肉心里抱屈是吧? 宋佳怡,我问你,今天本来应该是你做晚饭,桌上的这些菜,哪个是你做的?” 宋佳怡被秦香兰这么一问,立马哑了火。 支支吾吾半天,嘟囔了一句。 “那我怀孕了呀,怀孕了怎么做饭?” 她这句话嘀咕得小声,但声音再小,众人也都听见了。 钱彩凤撇了她一眼,冷冷说了一句。 “怀孕咋了?怀孕就不能做饭了?我大嫂、三嫂哪个没生过孩子,也没见她们怀孕的时候就不做饭的!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呢?可惜,我五哥不是大老爷,请不起那么些丫鬟伺候你!” 钱彩凤可是知道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五哥的。 宋佳怡拿肚子说事儿,在钱彩凤这儿可是一点儿都不好使。 再说,在农村,别说只怀孕两个多月,就是马上要生了,还在地里干活儿的,也有的是。 像宋佳怡这样,才两个多月就把自己供起来,还指使妯娌伺候自己的,才是少见呢。 钱宏刚被老妹儿说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秦香兰看看他,冷笑了一声。 “钱宏刚,我给你大嫂分了一块儿带汤的肉,觉得我偏心了是吧? 我告诉你,这是你大嫂该得的!因为这顿饭是你大嫂替你媳妇儿做的! 要是没有她,还吃饭?你喝西北风去吧! 她都没委屈,你有什么脸在这儿抱屈?” 第57章 歹竹出好笋 钱老五被自家老妈指着鼻子一顿臭骂,最后还把放在他碗里的那块红烧肉也给夹走了。 “不爱吃就滚!这肉是我弄回来的,给你吃你得对我感恩戴德,不给你吃,你也得给我挺着!以后咱们家就这规矩,干得多得得多,不干活儿的,饿死了我都不会给你一粒米!谁都不例外!” 钱老五是个脸皮厚的。 更何况,他可是刚刚饿了好几天,可不想再挨饿了。 一听老妈要赶自己下桌,赶紧低下头,就着碗里的汤汁,往嘴里扒拉饭。 虽然肉被老妈夹走了,但是这肉汤也香啊! 宋佳怡却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尤其是秦香兰再说“谁都不例外”的时候,一边加重了“谁”这个字的语气,一边还紧紧盯着她的情况下。 她就更吃不下去了。 “破饭谁爱吃似的!喂猪猪都不吃!” 哼了一声,宋佳怡一甩剂子,回屋了。 她的那晚饭却是没有浪费,全都被钱老五给扒拉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在宋佳怡嘴里猪都不吃的饭,全让她老公给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香兰就起来了。 赶了最早的一班公车去了县城。 在车站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等到了陈向阳。 陈向阳领着秦香兰左拐右拐,拐进了一片居民区。 进了一个不起眼儿的小院儿。 “兰姨,以后你就把货放在这个小院儿就行。” 小院儿从表面上看,和一般的住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打开房子的门就发现,这个小院儿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 甚至连一铺炕都没有。 只有厚厚的一摞麻袋放在地上。 非常合格的一间仓库。 秦香兰在房子里看了一圈儿,点了点头。 “安全吗?” 这个是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陈向阳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这是我一个小兄弟家的房子,绝对没有问题。” 说着,陈向阳又递给秦香兰一把钥匙。 “兰姨,我们车队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冰城,今天下午两点之前,货就得放在这儿了,要不然我们没有时间装车了,来得及不?” 自然是来得及。 要不是得把那些粮食分装到那些麻袋里面,需要多花点儿时间的话。 她用不上一个小时,就能把这件仓库给填满。 但是这话自然是不会告诉给陈向阳的。 秦香兰没说话,半晌才抬头看向陈向阳。 “来得及,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陈向阳咧嘴一笑,“姨,啥要求你说,我尽量满足。” 秦香兰摇摇头,“不是尽量满足,是你一定要满足,不仅是这一次,以后咱们的每一次合作,你都得满足这个要求。” 秦香兰的表情十分的严肃,弄得陈向阳心里一咯噔。 这老太太不会是临时想要加价吧? 这都是说好的,临时加价,这可不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就要重新考虑,是不是要长期的和着老太太合作了。 毕竟,他们干的可是很有可能吃花生米的事情,如果合作伙伴是个没有诚信的人,那风险可就太大了。 这么寻思着,陈向阳的表情却是没有多少变化。 “行啊,兰姨说说看。” 秦香兰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了自己的要求。 “你得保证,咱们每一次合作的时候,你取货的前一天,你和你的手下,都不能进入这个院子。一旦你们有人坏了规矩,咱们的合作立刻中断。” 秦香兰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陈向阳,我保证把货送到,但是具体是怎么送的,又是从哪里送来的,陈向阳不许打听。 一听不是临时加价,陈向阳立马松了一口气。 听出来秦香兰话里的意思,陈向阳笑着点头。 其实陈向阳也好奇秦香兰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些粮食的。 但是他也知道,秦香兰敢做这么大的买卖,背景一定不小。 陈向阳觉得以他现在的实力,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儿,所以很干脆的点了头。 “行啊!” 陈向阳答应了之后便离开了。 为了稳妥起见,秦香兰又在小院儿里晃了两圈儿。 确保安全了之后,她才进入仓库,关上了房门, 拿着地上的麻袋,秦香兰进入了空间之中。 有了玉璧和大铜炉的帮助,分装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 秦香兰最后又检查了一遍仓库,这才锁上门,哼着小曲儿离开了小院儿。 按照她和陈向阳的约定,这一趟,她能赚六百多块钱。 放到后世,六百多块钱好像不算什么。 和朋友们吃一顿火锅就没了。 可是在六八年,六百多块钱,够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攒二十年的了。 “唉,可惜啊,这个时候还不让随便买房子,要是能把钱换成房子,那可比掐着六百块钱在手里划算多了。” 一边这样感叹着,秦香兰一边走进了国营商店。 房子是买不了了,但是好吃的倒是可以多买一点儿。 赚钱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让自己的生活更舒适一点儿嘛! 买了二两大白兔奶糖,又买了两斤卤猪头肉,两瓶黄桃罐头。 等她拎着东西回家的时候,其他人还没下工。 钱明早就忘了前一天挨揍的事情,在外面瞎跑,和大队上一群和他差不多的半大小子疯玩儿。 拿着根树杈子假装自己是绝世大侠,“呼呼哈哈”地和人家较量武功。 离得老远,秦香兰就听见了他大笑的声音。 钱明远远看见秦香兰回来,像是耗子看见猫了似的。 赶紧叫着自己的小伙伴儿离开自己的家门口,跑到别处去玩儿了。 秦香兰没想搭理他,当做没看见,拎着东西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其他的几个孩子,围着一个大盆挑野菜。 野菜是老大家的钱慧和老三家的钱雪挖回来的。 种类特别杂,曲麻菜和婆婆丁占了大半,还有不少灰菜和猫爪子。 钱杰拿着把小刀切婆婆丁的根,钱雪几个小的,则往外挑干巴的老叶子和杂草。 更小一点儿的钱悦和钱蓉小手也泡在盆子里扑棱。 与其说是干活儿,不如说是在玩儿水。 和爱闹腾的钱明不一样,钱杰的性格十分的腼腆。 平时就不声不响地自己待着,不爱说话。 这不见到秦香兰回来了,也只是轻声叫了一声“奶奶”。 钱慧和钱悦是老大家的两个丫头,一个四岁,一个三岁,性格比钱杰还沉闷。 见着秦香兰也叫了声“奶奶”,声音跟只小蚊子似的。 要不是秦香兰耳朵好使,都听不见。 叫完了人,两个丫头还往钱杰身后躲了躲。 好像很害怕秦香兰的样子。 倒是老三家的三个丫头,看见秦香兰,不仅不害怕,还特别的欢喜。 尤其钱蓉,看见秦香兰,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张着小胳膊,倒腾着小短腿儿跑到了秦香兰的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留着小哈喇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秦香兰手里拎着的猪头肉。 “奶奶,窝洗菜菜,吃肉肉?” 秦香兰一下就明白这小丫头的意思了。 她是说今天她有帮忙洗菜,能不能奖励她吃肉肉。 聪明爱笑又会撒娇的小丫头,哪有不招人喜欢的。 秦香兰从纸包里掏出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塞到了钱蓉的小手里。 “我们小蓉这么厉害呀!都会洗菜菜啦!那奶奶不仅奖励小蓉吃肉肉,再奖励小蓉吃糖糖,好不好呀?” 钱蓉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吃过奶糖呢。 但光闻味道,她就知道手里的这个白胖胖小兔子绝对是个超级好吃的东西。 拿着奶糖,小丫头笑眯眯地回了秦香兰一句。 “谢谢奶奶!” 说完,小丫头松开了秦香兰的腿,扎巴着小短腿儿,又回到了钱雪的身边,把手里的大白兔举到了姐姐的面前。 “姐,姐,吃!糖!” 说着,小家伙踮起脚尖儿,就把奶糖往钱雪的嘴巴里塞。 看着小丫头连带着糖纸皮都往钱雪的嘴里塞,秦香兰心里软软的同时又有些感慨。 钱宏利和赵凤芝这两个自私自利的钱串子,生出来的闺女确实个知道有福同享的仁义娃。 真真是歹竹出好笋了! 第58章 不干!饿死也不干! 钱蓉拿着奶糖胡乱地往钱雪的嘴里塞。 奶糖皮在钱雪的嘴里散开,钱雪一下便尝到了奶糖的美味。 双眼一下就亮了。 但是她没有直接把奶糖吃了,而是捏着糖纸,将一颗奶糖咬成了两半。 然后,又把两半奶糖都吐了出来。 一半塞进了钱蓉的嘴巴里,另一半则塞进了另一个妹妹,钱雨的嘴巴里面。 “嗯嗯,奶糖真好吃!姐姐吃到了,小蓉和小雨也吃。” 虽然奶糖上粘上了钱雪的口水,但是不管是钱蓉还是钱雨,都没有嫌弃的意思。 钱蓉不知道钱雪是糊弄她。 只听姐姐说自己已经吃到了,就砸吧着小嘴儿,开开心心地吃奶糖去了。\/‘ 钱雨就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知道大姐其实只是舔到了一点儿糖味儿,根本就没吃着糖,就也学着刚刚钱雪的样子,把自己嘴巴里的半截奶糖又咬了半截下来。 不管钱雪怎么阻拦,说什么都要往钱雪的嘴巴里塞。 “姐姐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最后钱雪拗不过妹妹,也只能将那四分之一的奶糖吃进了嘴巴里。 她们这边其乐融融。 另一边的钱杰兄妹三个可羡慕坏了。 如果是签名在这里,说不定已经闹开了。 要么就是闹着秦香兰给他糖,要么就是从钱蓉的嘴巴里抢。 但是钱杰、钱慧和钱悦可不敢。 只是用羡慕的小眼神儿看着钱雪姐妹三个。 秦香兰倒也不至于就差那么几颗奶糖。 再加上这几个孩子还知道主动干活儿,比到现在还躲在房间里偷懒的宋佳怡可强了不知道几百倍。 于是,秦香兰又从纸包里掏出了几颗奶糖。 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个。 “小蓉这么小就知道爱护姐妹,真懂事,奶奶再奖励一颗。” 几颗大白兔奶糖而已。 如果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能让这几个小的对自己感恩,秦香兰觉得也不亏。 几个小孩儿得了糖,都双眼亮晶晶的。 尤其是钱慧和钱悦,就连说“谢谢奶奶”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大了不少。 要不说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呢。 有了这颗大白兔奶糖,几个孩子干活儿更加地卖力了。 钱蓉和钱悦也不在滥竽充数,撅着小屁股,在水盆里洗菜洗得吭哧吭哧的。 院子里,孩子们的笑容混成一团,屋里,还在炕上赖着的宋佳怡可气坏了。 昨天晚上和秦香兰赌气没吃饭,早晨的时候也没敢出来。 饿了两顿的宋佳怡也有点儿懂前两天钱老五的感受了。 饿肚子是真难受啊! 不过中午的时候,钱老五回来了,偷摸儿给她做了顿半生不熟的高粱米饭。 昨天还嫌弃得要死,说高粱米饭是猪食的宋佳怡捧着碗,一粒不剩地把碗里的饭全都给吃了。 吃完了就坐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钱宏刚看见她抹眼泪,心疼得不行。 “媳妇儿,要不你就稍微干点儿活儿呗?也不用下地,就在家洗洗菜,扫扫地。稍微干点儿就行,咱妈其实挺好说话的,只要她看见你干活儿了,就不会再扣你饭了呀!” 宋佳怡的本意是想让钱宏刚心疼她,然后带她去县里的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可不是想给自己找活儿干。 闻言俩吗瞪圆了眼睛。 “钱宏刚,你说什么?你让我干活儿?还扫扫地,洗洗菜?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我妈连厨房都没让我进过!你竟然还让我洗菜扫地?我现在可是还怀着孕呢?要是洗菜被凉水激着了,伤着孩子怎么办?要是扫地的时候弯腰碰着了孩子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就不想让我好过,就想让我掉了孩子你才高兴!” 宋佳怡一顿猛烈的输出,直接把钱宏刚骂了个狗血喷头,赶紧上前,抱着人就开始哄。 “佳怡,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希望他出事儿呢。我这不是看你饿得慌嘛,我也是想让你吃饱饭啊!你就和咱妈服个软不行。” 然而,宋佳怡却根本就不让钱宏刚碰自己。 看他朝着自己走过来,挥舞着手臂往钱宏刚的脸上就是又抓又挠。 “钱宏刚你个窝囊废!之前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们家妈爸最疼你,我嫁给你之后在家啥活儿都不用干,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呢?不仅不给我饭吃,还让我干活儿?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我告诉你钱宏刚,我不可能干活儿!不干!饿死也不干” 钱宏刚被宋佳怡一口一个“骗子”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他心里也是苦啊! 他也没说谎啊! 他说的可都是真话,以前他爸妈确实是最爱他。 也确实是什么都向着他的嘛! 甚至连宋家提出来的高彩礼,他爸都答应了。 哪知道他妈忽然就变了模样。 不仅不再把他当心尖尖儿了,还一不顺眼就揍他一顿。 甚至连他爸都不敢招惹老妈,彻底失去了家庭地位。 这么多天在老妈那儿受的气,再被宋佳怡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钱宏刚心里的委屈简直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终于,钱宏刚再也忍不住了,朝着宋佳怡怒吼出声。 “那你就等着饿死吧!” 吼了这么一句,钱宏刚扭头摔上门就走了。 越走钱宏刚的心里越憋闷。 他不明白,他就是结个婚而已,为什么老妈和宋佳怡就都变了。 从前宋佳怡多么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啊!每次他们出去约会吃饭的时候都量那么的甜蜜。 总是满脸笑容地憧憬着他们结婚以后的幸福生活。 可是为什么他们真的结婚了,她却完全变了副样子呢? 钱宏刚哪知道,宋佳怡原本就是个好吃懒做,刁蛮任性的主。 只是从前为了掏他兜里的钱,宋佳怡自然愿意哄着他。 可是人装得了一天两天,又不能装一辈子。 更何况现在从他身上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宋佳怡可不就原形毕露了。 钱宏刚怒吼声摔门走了,可把宋佳怡给气坏了。 钱宏刚这个窝囊废竟然还敢摔打她?! 气急了的宋佳怡干脆也把手里的饭碗也摔了。 摔了饭碗她还不解气,还想摔,却发现屋里也没别的东西可摔了,只能上炕摔被子。 结果气没怎么消,本来就没吃饱的肚子更饿了。 又气又饿的宋佳怡看见钱蓉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眼睛又红了。 这可是大白兔奶糖啊! 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吃这么好的东西! 看秦香兰回了屋,宋佳怡悄摸摸出了屋,勾着嘴角,朝着钱蓉走了过去。 第59章 想讹我?没门儿! 宋佳怡看钱蓉跑到了院子的角落,赶紧追了上去,挂着满脸的笑容靠近了小丫头。 然而,钱蓉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小闺女没见过几回这个新五婶儿,看见她还是有些害怕。 “蓉儿,五婶儿肚子里有小宝宝,小宝宝要多吃糖才能长大,你手里的糖给五婶儿吃好不好呀?” 宋佳怡见刚刚这小丫头片子说把一颗糖分给两个姐姐就分了。 以为钱蓉是个好说话的孩子。 自己随便忽悠两句,就能把小丫头手里的大白兔奶糖给忽悠到自己的手里。 哪成想,这小丫头也不是对谁都那么大方的。 没看见她只分给了自家两个姐姐,大伯家的三个兄姐她就没分。 所以,钱蓉不但没有把奶糖送出去,还又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 “五婶婶,窝也素小宝宝,窝也要长大个呀!” 宋佳怡这一边都已经伸手准备接糖了,结果接了个寂寞。 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表情冷了下来。 这死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就吃罚酒! 心里这么想着,宋佳怡瞪着一双眼睛,一把拽住了钱蓉的胳膊。 “你一个丫头片子吃奶糖有什么用?这么好的东西,就应该给我肚子里的弟弟!你赶紧把奶糖给我拿出来!” 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宋佳怡一边伸手就去强钱蓉手里的大白兔奶糖。 小小的钱蓉哪里是宋佳怡一个大人的对手。 整个人都快要被她给提溜起来了。 钱蓉感觉到自己的奶糖要被抢走,也不是个干吃亏的。 立马扯开嗓子哭嚎了起来。 “呜哇哇!姐姐!姐姐!婶婶抢窝的糖糖!呜哇哇!奶奶!抢我的糖糖!” 别看钱蓉这小丫头瘦瘦小小一个,但是这两天吃饱了,也有点儿力气,一哭嚎起来,调门儿可不小。 那声音直往耳朵里扎,把宋佳怡吓得一哆嗦,差点儿将她给扔地上。 片刻的惊慌之后,就是暴怒。 臭丫头还敢反抗? 根本就是欠收拾! 宋佳怡害怕这丫头的哭声把秦香兰给引来,赶紧伸手去捂钱蓉的嘴。 眼看着宋佳怡的手就要捂上来,小丫头眼珠子一转,长大嘴巴就朝着宋佳怡的虎口咬了过去。 “啊!死丫头!你还敢咬我!” 虎口被咬了一圈儿清晰可见的牙印儿,宋佳怡痛叫一声,甩手就将提着的钱蓉给扔了出去。 “呀!” 被甩出来,钱蓉也吓坏了,惊声叫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钱杰和钱雪几个孩子也听见声音,跑了过来。 正好看见宋佳怡把钱蓉给扔出去。 都吓了一跳,赶紧撒丫子往钱蓉的落点跑。 “蓉儿!” “妹妹!” “小心!” ...... 尽管钱杰他们几个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能接住钱蓉。 奈何他们最大的钱杰也只有七岁。 小短腿儿就是倒腾的再快,也还是没能接住钱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蓉摔在了地上,摔在了自己的面前。 钱杰第几个孩子冲到了钱蓉的面前。 抱着钱蓉的小身体,不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宋佳怡站在一边,看都没有看摔在地上的钱蓉一眼,一心都在自己被咬的手上。 抱着自己的手,吹了半天,手上的疼也没有缓解多少。 耳边还充斥着钱杰几个孩子惊慌的呼喊声,越发的心烦。 “叫叫叫!叫什么?死丫头片子命硬得很,还能摔死她呀!” 宋佳怡翻了个白眼儿,全然没有将自己刚刚摔了钱蓉的事情放在心里。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钱雪就朝着她怒吼了一声。 “不许你咒我妹妹!我妹妹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闺女双眼通红,眼中满是仇恨。 宋佳怡对她瞪着,感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可能已经被眼前的小丫头千刀万剐了。 被钱雪的眼神震慑了一瞬,下一瞬宋佳怡心中的恼怒更胜了。 钱蓉那死丫头敢咬她,摔了也是咎由自取! 钱雪眼前的小妮子竟然还敢骂她? 真当她是好欺负的了! 双手撑着腰,宋佳怡把自己的肚子挺得高高的。 “呵!还不放过我?就你们这几个小丫头片子,能把我怎么样?我肚子里的可是钱家的孙子,不知道比你们金贵多少!别说打那臭丫头一下,我就是把她腿儿打折,钱老三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着,宋佳怡又得意的挺了挺肚子,朝着钱雪狠狠翻了个白眼儿。 钱雪听着宋佳怡的话,眼中的怒意更胜。 盯着宋佳怡的肚子,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这个坏女人,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欺负她们不说,竟然敢这么欺负她的妹妹。 如果她的肚子里没有孩子了,是不是就不能再欺负她们了? 四岁的小孩子,思想还不够成熟。 被怒火淹没的小姑娘这个时候脑海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就在钱雪准备朝着宋佳怡的肚子扑过去的时候,钱杰忽然惊恐的叫喊了起来。 “妹妹!蓉儿!蓉儿流血了!奶奶!小雪,快去叫奶奶,蓉儿流血了!” 蓉儿的名字惊醒了钱雪。 要向着宋佳怡冲过去的脚步骤然停下,钱雪赶紧转身,看向钱蓉。 只见钱蓉小脸儿煞白躺在钱杰的怀里。 而钱杰的手上,都是血。 这一瞬间,钱雪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除了鲜红的颜色,什么都看不见。 钱慧和钱悦看见雪只知道哭,钱杰抱着钱蓉不敢动弹。 见钱雪半天也不回应自己,赶紧有大吼了一声。 “小雪,快去叫咱奶呀!蓉儿头流血了!” 钱雪终于被这一声大吼给唤回了神,忙不迭的往秦香兰的房间跑。 “奶!奶!快救救蓉儿!奶奶!蓉儿要死了!奶奶!” 原本宋佳怡根本就没有把钱蓉当回事儿。 听见钱杰说小丫头的头流血了,也赶紧朝着她看过去。 见钱蓉的脸色如同纸一般苍白,也有点儿慌了。 但还是强自镇定,抚着自己的肚子安慰自己。 “吓唬谁呢?不就是摔了一下吗,我又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还真能摔死她咋地?我告诉你们啊!是她先咬我的,别想讹我啊!” 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宋佳怡觉得,这小丫头片子根本就啥事儿都没有,她肯定是装的,想要讹自己呢! 毕竟老钱家的院子就是普通的土院子,摔一下能受多大的伤啊! 就算是头先着地,顶多也就把脑袋上磕个包呗,还能那么寸,就能把头给磕破了? 这么一想,宋佳怡又觉得有底气了。 认定了钱蓉就是在装的,上前就想把钱蓉从钱杰的怀里抢过来。 “死丫头人不大点儿,心眼儿不少,装什么装啊?就想讹我是不是?你给我起来,我让你再装!想讹我?没门儿!” 第60章 这丫头可能把脑壳摔裂了呀! 宋佳怡认定了钱蓉是装昏迷,想要将她从钱杰的怀里拎起来。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碰到钱蓉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之间冲了过来,一把将她给推到了一边儿。 宋佳怡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面前吹来,下一瞬,她就脚步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院墙上。 还没等她站稳,面前又是一阵风吹过。 然后,耳边便传来“啪”一声脆响。 秦香兰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宋佳怡的脸上。 几乎眨眼的功夫,宋佳怡的脸上就肿起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宋佳怡,我告诉你,我孙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赔命!” 宋佳怡偏着脑袋,还没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香兰已经抱起了钱蓉,冲出了院门。 钱雪和钱杰跟着秦香兰跑了一段路,被秦香兰给拦了下来。 “小雪留下来照顾妹妹们,小杰去地里,找你三叔,告诉他蓉儿受伤了,我带她去卫生室了,让他赶紧过去。” 交代了这么一句,秦香兰赶紧抱着钱蓉朝着卫生室跑了。 钱杰得了交代,赶紧往钱宏利上工的地方跑。 钱雪虽然着急钱蓉的情况,但是家里还有钱雨、钱慧和钱悦。 要是她跟着奶奶去了县医院,万一那个坏女人再打妹妹们呢? 这么想着,钱雪还是咬着牙留了下来。 她得看着那坏女人,不能再让她伤害妹妹们! 然而,等钱雪回家的时候,哪还看得到宋佳怡啊! 她已经趁着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其实按照宋佳怡的脾气,被秦香兰狠狠扇了这么一巴掌,她最早想到的绝对不是跑,而是狠狠地作一顿。 不借着这一巴掌狠狠地从秦香兰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她就不叫宋佳怡! 然而,刚刚秦香兰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让她感觉,如果那个臭丫头真的有点儿什么事儿的话,那死老太婆说不定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那冷酷狠厉的眼神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不散,吓得宋佳怡根本就不敢继续再钱家待下去。 甚至连包袱都没收拾,趁着没人注意,赶紧跑了。 宋佳怡往车站拍的时候,秦香兰抱着钱蓉也跑到了卫生室。 西河大队的卫生室只有一个医生。 姓陈,叫陈三句。 因为不管是谁到他这儿来开药,都得先背三句红宝书不可。 要是背不出,他是绝对不会给你开药的。 陈三句是西河大队唯一的大夫,也是唯一的护士。 没有经过什么正经的医学培训,跟着他同样是赤脚大夫的老爹学了几年的中草药知识。 医术学的虽然一般,但是一手针灸技术倒是相当的可以。 所以等他老爹没了,他就顺理成章地接了他老爹的班儿。 秦香兰抱着钱蓉冲进卫生室的时候,陈三句没在屋。 这个时候,哪怕是大队的大夫,也是要参加劳动的。 钱香兰在卫生室附近找了找,就在旁边的一块地里找到了陈三句。 “陈大夫,我孙女儿头磕破了,你快给她看看。” 跑到了陈三句身边,秦香兰拉着人就往卫生室跑。 等跑回卫生室的时候,陈三句喘得和快要死了似的。 抚着自己的胸口,陈三句半晌都没有缓过气来。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 秦香兰看他这模样,别说给她孙女看病了,他自己都快要厥过去了。 赶紧给他倒了杯水,顺便往他的水杯里加了一滴灵泉水。 陈三句接过水杯,赶紧喝了一口。 一杯水下肚,这才终于把气给喘匀乎了。 看都没看躺在炕上的钱蓉,张嘴就让秦香兰先背三句红宝书。 秦香兰当即脸就绿了,十分的后悔刚刚自己滴进他水杯里的那一滴灵泉水。 要不是怕耽误了钱蓉的伤情,就应该让着榆木脑袋再喘一会儿! 秦香兰都多少年没背过红宝书了,里面的内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仗着自己的记性好,赶紧在空间的那本书里找了三句,飞快地给背了出来。 背得太快了,陈三句没听清。 张嘴想让她再背一遍,在秦香兰的瞪视中,还是把“没听清,再背一遍”这几个字给咽了下去。 赶紧给自己的手消了消毒,开始检查钱蓉的伤势。 这一检查可不得了。 陈三句脸色当即就变了,赶紧掏出了自己的银针,在钱蓉的手上和头上扎了几针。 “可不好了,可不好了!这丫头可能把脑壳摔裂了呀!我这儿处理不了,只能先给她扎几针止血,你赶紧往县医院送吧!送完了,怕是要出大事了!” 说着,陈三句赶紧写了介绍信。 秦香兰一听钱蓉可能是把脑袋摔裂了,也知道情况有多紧急。 陈三句这一边手还没有举起来,秦香兰已经抓起介绍信,抱起钱蓉就往车站跑。 陈三句手还没有放下,秦香兰已经跑没影儿了。 秦香兰奔跑着往车站去的时候,钱宏利这一边也得到了钱杰带来的消息。 一听老妈让自己赶紧去卫生室,钱宏利就皱起了眉头。 “小杰,我这边走不开啊!要是现在走了,今天可就没有满工分了。你回去和你奶说,她带蓉儿去就行了,我这边干完活儿再去。” 钱宏利完全没有把钱蓉受伤的事情放在心里。 在他心里,钱蓉受伤可没有挣工分儿重要。 为了去卫生室,耽误了挣工分儿,可得不偿失。 第61章 我必须得找他们老宋家要个说法! 听见自家老闺女受伤了,钱宏利不仅不觉得心疼着急,他甚至感觉有点儿烦。 这丫头就是娇气,嗑一下碰一下就咋咋呼呼的,就是没有小子皮实省心。 干不了多少活儿就算了,还净给人找事儿! 其实,钱宏利不愿意去卫生室,看不上钱蓉是个丫头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秦香兰奖励给钱雪肉菜的时候,那姐妹三个把所有菜都给分了,却没有一个人想着给他这个当爹分一口。 这让钱宏利更加的觉得这闺女白养了。 还没长大呢,心里就没有他这爹了,以后嫁人了,还不是一心只有婆家,自己岂不更加的指望不上。 反正也指望不上姑娘给自己养老,也就不用放多少心思在她们的身上了。 见三叔一点儿也不着急,还慢悠悠地赶着手上的活儿,钱杰可急坏了。 “三叔,蓉儿的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呢!奶让你赶紧去。” 钱杰性格执拗,秦香兰让他把他三叔叫去卫生室,那他就一定要把钱宏利叫到卫生室去。 见钱宏利始终不动弹,干脆直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往卫生室的方向拽。 钱宏利被钱杰吵得越发的不耐烦。 然而他却并没有把这不耐烦表现出来。 面对家里的男娃娃,钱宏利的耐心总是多一些。 压抑着自己的脾气,钱宏利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行行行,我这就去和大队长请假行了吧!你这小子,咋就这么拧呢!” 大队长一听钱宏刚请假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出事情了,也没有为难他,摆摆手就让他走了。 只是记工分儿的时候,只给钱宏刚记了八个工分儿。 平白就少了两个工分儿,让钱宏刚心疼死了。 一边往卫生室走,心里头还一直骂钱雪和钱蓉呢。 骂钱雪废物,连看着妹妹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 骂钱蓉矫情,不就磕了下脑袋,还非得去卫生室。 去一趟医务室,少说也得个三毛五毛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咋就那么金贵! 在家整点儿车轱辘菜,嚼吧嚼吧呼脑袋上不就行了嘛! 直到到了卫生室,钱宏刚的嘀嘀咕咕才停下来。 却发现,卫生室里根本就没有人。 还是问了陈三句,他才知道,原来他妈已经带着钱蓉去县医院了。 这一下,被骂矫情的,除了钱蓉还有秦香兰了。 只不过钱宏刚骂秦香兰也只敢在心里寻思寻思就是了,骂出声来他是万万不敢的。 “老三,我看你闺女伤得挺重的,整不好还得动手术,你妈自己够呛能忙活过来,你还是赶紧去县医院帮帮她吧!” 听陈三句这么说,钱宏利表面答应了,出了卫生室却没有往车站走,而是回了家。 既然老妈都带着人去县医院了,他就更不用着急了。 上次他老妈伤得那么重,县医院都给救回来了。 这次他闺女伤得再重,还能有他妈上次伤得重了? 再一个,万一他去了,他妈让他留下来照顾那死妮子,他不就更得耽误上工了嘛! 老妈兜里有钱,不上工也有吃有喝的。 他不上工可不行! 这么想着,钱宏利溜溜达达的回了家。 工是要上,但是他今天已经请假了,不歇白不歇。 悠悠达达的回了家,钱宏利一打开家门,刚想回自己屋躺一会儿,抬腿儿就撞上了拉着钱雨在院子里转圈儿的钱雪。 看见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钱宏刚,钱雪一愣,随后立马拉着钱雨跑上前。 “爸,你回来了?妹妹咋样?坏女人推妹妹,妹妹头流血!爸,妹妹会不会死掉啊?” 小姑娘平日里显得很早熟,但遇到了这种事,还是吓坏了。 见到爸爸,赶紧领着钱雨上前,想要抓爸爸的手,寻求些安全感。 然而,她才刚刚靠近钱宏刚,就被钱宏刚一把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说啥?你妹是被坏女人推倒的?哪个坏女人?你五婶儿?宋佳怡?” 之前钱杰去找钱宏刚的时候,只告诉他钱蓉受伤了,被秦香兰带去了卫生室,没说她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所以,钱宏刚一直以为钱蓉是自己不小心磕伤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钱蓉是被人给推倒了才磕破了头。 而他们家白天还在家的女人,除了他老妈以外,就只有老五的媳妇儿。 钱雪绝不会用“坏女人”这三个字称呼奶奶,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宋佳怡那个女人了。 钱雪不想叫那个打自己妹妹的女人五婶,闻言只点了点头。 见钱雪点头,钱宏利竖起了眉毛,站起身,绕过她就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吼。 “宋佳怡!你给我出来!宋佳怡!” 喊了好几声,也没有见到人,钱宏刚这才转身,再次问钱雪。 “宋佳怡人呢?” 钱雪也不知道宋佳怡去了哪里,听见爸爸的问话,只能摇头。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钱宏刚嫌弃地看了钱雪一眼。 叉着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儿。 宋佳怡肯定是知道钱蓉受了很严重的伤,怕他们回来,找她算账,所以跑了! 最后可能的情况就是跑回娘家去了。 “哼!打了我钱宏利的闺女还想跑?我不扒你一层皮下来,我就不叫钱宏利!” 低声嘀咕了这么一句,钱宏利也没搭理急得快要哭出来的钱雪,疾步出了门。 这一次,他确实是往车站的方向去了。 等钱宏利到县医院的时候,钱蓉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秦香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表情还算淡定。 来的路上,秦香兰偷偷给钱蓉喂了几滴灵泉水。 不一定能一下子就治好她头上的伤,但是保住性命应该不成问题。 见钱宏利过来了,秦香兰正要将钱蓉的情况和他说一下。 话音还没有说出口,钱宏利先说话了。 “妈,宋佳怡跑了!肯定是跑回娘家去了!妈,你告诉我老宋家在哪儿?宋佳怡那个女人把我闺女害成这样,我必须得找他们老宋家要个说法!” 第62章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自家! 钱宏刚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是秦香兰还是从他放光的眼神当中,看清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恐怕给钱蓉要说法是假,想要给自己捞点儿好处才是真。 闺女都进手术室了,他这个当爹的不先关心关心自家闺女的伤势,倒是先想着和老宋家要好处。 她这三儿子,真的对得起他自己的名字,眼睛里除了钱就是利,是一点儿亲情都没有啊! 不过,这里有自己就够了,不如就让钱宏利去找宋家的麻烦。 宋佳怡打了她孙女儿,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不如就让老三去找老宋家的麻烦。 无赖对上泼皮,绝对是一出好戏! 这么想着,秦香兰开了口。 “就国营商店再往东走两个路口,左手边那个胡同进去,右边往里数第三家就是。” 知道了宋家的地址,钱宏利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就走了。 钱宏利气势汹汹往老宋家去的时候,宋老头和宋老太刚刚听宋佳怡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宋老头皱着眉头听完了宋佳怡的话,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你说什么?你把老钱家孩子的头打破了?宋佳怡,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好不容易把你给嫁出去了,这才几天啊,你就又闯出这么大的祸!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啊?” 宋佳怡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被宋老头喷了一脑袋的唾沫星子。 原本就被钱蓉流了一地血的画面吓得不轻,现在再被自己爸爸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宋佳怡心里更加的委屈了。 一下就哭了出来。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我就轻轻推、推了她一下,谁、谁知道咋就、咋就那么寸啊!那院子里都是土,她还能把脑袋摔破啊!” 宋佳怡抽抽搭搭地哭着,说话都说不利索。 宋老太站在宋佳怡的身边,看着心爱的女儿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都快要心疼死了。 赶紧抱住了宋佳怡,一边拽出衣服袖子给闺女擦眼泪,一边狠狠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 “你叫唤什么?这能赖咱们佳怡吗?要赖就赖那不懂事的小王八犊子,早点儿把糖拿出来,咱闺女还能推她吗?要我说,磕破了脑袋她也是活该!都是她自找的!” 宋老头被自家老伴儿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得到了妈妈的安慰和支持,宋佳怡心里安定了不少,终于不哭了。 “就是!这都是那死丫头片子自找的!不就是管她要一颗奶糖嘛,弄得像要她的命一样!她要是早点儿把糖给我,不就没这一出了嘛!” 宋老头不敢和老伴儿呛声,对宋佳怡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闻言又拍了下桌子。 “你还有脸说?你一个大人,抢人家孩子的奶糖吃,人家不给你还大人家,你还有脸往外说?你就不怕钱老五因为这事儿厌弃你,和你离婚啊!” 宋老头的话让宋佳怡脸色一白。 然而,还没等宋佳怡说话,宋老太先吼起来了。 “他敢!咱们佳怡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我看他敢和咱们佳怡离婚?除非他不想要儿子了!” 要不说宋老太不是一般人呢。 这谎话说着说着,就连自己都忘了,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事儿了。 还是宋老头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提醒了她一句。 “你们可别忘了,佳怡肚子里孩子的亲爹可不是钱老五。” 宋佳怡的脸色又白了两分,心慌地抱住了宋老太的腰。 宋老太抓住闺女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就不信,他们老宋家还真的能因为一个小丫头片子连孙子都不要了!” 宋老头说不过自家老伴儿,只能叹了一口气。 “就算钱老五能护着咱们佳怡,那老钱家人能就这么算了?要我说,咱也别在家待着了,赶紧带点儿钱,去医院看看情况吧!” 说着,宋老头就要起身去拿钱。 却被宋老太给喝住了。 “不许去!去什么医院?拿什么钱?这就是个意外!你这么上赶着去给人家送钱,不就是直接把心虚这两个字儿写脑门儿上了吗?不许去!” 宋佳怡也不想听他爸的去医院。 她不想看见钱蓉满身是血的模样,更不想面对秦香兰那双冰冷的眼睛。 她一直担心秦香兰抱走钱蓉之前说的那句话。 她说,如果钱蓉出了什么事情,她要让自己给钱蓉赔命! 想到秦香兰对自己的威胁,宋佳怡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又握住了宋老太的手。 “妈,可是咱要是不去的话,老钱家的人打上门来怎么办?尤其是钱老三,那可是他亲闺女!万一钱蓉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还不找咱们拼命啊!” 宋老太感受到闺女的恐惧,再次轻拍她的后背。 “没事儿,要是那钱老三真来找咱们的晦气,你就抱着肚子往地上一趟,大喊肚子疼。我看他钱老三还真敢动你不成?” 宋老太说这话的时候,钱老三已经冲到他们家门口了。 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钱老三抬手就要砸门。 手要接触到门板上的时候,却又收了回来。 “不行!不能就这么闯进去。我就一个人,万一宋家找了帮手,我就这么进去,不就吃亏了嘛!” 嘀咕了这么一句,钱老三后退了两步,在胡同里面寻摸了起来。 钱老三想要寻摸一个趁手的武器。 最好是柴刀或者是铁锹啥的。 倒不是真的想把老宋家人咋地喽,主要是能唬住人。 奈何这年头,不管是柴刀还是铁锹都是稀罕物。 谁家有这东西都藏着掖着的。 哪一个也不会把这么金贵的东西随随便便放在门外。 钱宏利在老宋家那条胡同口里转了好几圈儿,也没找着什么趁手的东西,只能从堆在墙角的柴火垛里抽了一根木头棒子,攥在了手里。 掂了两下,钱宏利觉得还算趁手,拎着棒子,砸向了老宋家的大门。 “宋佳怡!你给我出来!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自家!你个臭不要脸的杀人犯!开门!” 第63章 宋佳怡,你可算是出来了 钱老三将宋家的大门敲得砰砰响。 把刚刚还叫嚣着不怕钱老三上门找麻烦那的宋老太吓得狠狠打了个哆嗦。 转身的时候,直接左脚拌右脚,“啪叽”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宋佳怡原本也被钱宏利就叫门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往自己的房间躲。 此时见到宋老太摔倒了,也只能赶紧上前,和宋老头一起,扶自家老妈。 “妈,你没事儿吧?你快起来,钱老三来找我了,可咋整啊?” 说是扶宋老太,然而还没等把宋老太给扶起来,宋佳怡自己的腿就先软了。 也跟着一起坐在了宋老太的旁边。 宋老头左手扶着宋老太的胳膊,人还没等扶起来呢,右手边的闺女也倒了,只能又赶紧去扶宋佳怡。 “咋整?刚才不还挺扬巴的吗?现在咋窝囊了?看钱老三来者不善,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服个软儿,拿上钱去医院看看吧?” 原本宋老太也有点儿慌。 然而,听宋老头说要去给钱家人服软,还要赔钱,宋老太一下就来精神了。 双眼“歘”一下就瞪了起来。 “说谁窝囊呢?我孙二妮,就不知道窝囊这两个字怎么写!闺女,别怕,妈出去对付钱老三,我还就不信了,那小王八犊子还真敢把我怎么地喽!” 嘴上说的硬气,然而,宋老太的腿还是不怎么听使唤。 就算有宋老头扶着,也过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来。 老宋家的院子里,宋家三口相互扶持着往院门口走。 院子外面,钱老三砸门砸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儿,心头火是越燃越旺。 “宋佳怡!别以为躲在家里不出声就没事儿了,你害得我闺女脑袋破了一个洞,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做手术呢!我告诉你,你事儿你躲不过去,赶紧开门!” 钱宏利的大嗓门儿“嗷嗷”个不停,砸门声一下比一下大。 周围的几家邻居听见他的声音,都探出脑袋出来看热闹。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竟然还探出头朝钱老三问话。 “唉!小伙子,你谁呀?老宋家的闺女不是已经嫁到乡下去了吗?你找她去乡下婆家呀,来这儿干啥?你这么砸门,小心有人报公安抓你哦。” 钱宏利砸了半天的门也砸累了,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是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宋佳怡把他闺女给打了的。 闻言赶紧大声将事情的经过给讲了一遍。 “你们说那宋佳怡还是个人?我那可怜的小闺女才两岁,话还说不清楚呢,她就能下那么死的手!现在我闺女还在医院手术室里动手术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这个宋佳怡就是个杀人犯!我闺女这么惨,这宋佳怡不说给我闺女送卫生室,她竟然还跑了,婶子,你说我是不得来找她们要说法!” 钱宏利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明明对事情的真实情况也是一知半解的,讲起故事来,倒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样。 宋家邻居婶子也是个好听众。 听着钱宏利讲故事,婶子一会儿紧皱眉头,一会儿拍大腿,一会儿又唉声叹气。 时不时地还回应钱宏利来能句“是吗、嚯、哎呀妈”这样的回应。 总之情绪价值给得高高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很多之前在自家院里看热闹的人都探出了头,跟着一起听。 “那就怪不得你砸门了,这要是谁把我闺女害得进了医院,我也得找那人拼命!” “唉!这老宋家的姑娘可真是作孽呦!那么小的孩子,她也下得去手?” “嗨呀!你别看她长得柔柔弱弱的,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高中还没毕业呢,就和周家的那个小子不清不楚的了。听人说,还看见他们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偷偷亲嘴儿呢!小小年纪就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能是什么好样儿的。” “这事儿可不是假的,我亲眼看见过呢!黑灯瞎火的,俩人儿就在咱们胡同拐角那块儿抱着啃,啧啧啧,一边啃那手还往那儿伸,可不害臊了!” ······ 看得出来,宋佳怡在这胡同里的名声是真不怎么好。 钱宏利只是简单地开了个头,就有不少人出来添油加醋。 原本钱宏利只是想让宋家的邻居们知道宋佳怡对钱蓉做的事情,好在舆论上占个上风。 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就在一个宋家邻居大嫂讲得兴致勃勃,钱宏利也靠着老宋家的大门听得兴致勃勃的时候,老宋家的大门一下打开了。 一只布鞋从大门口里飞了出来,直直地朝着正说话的那大嫂的面门飞了过去。 “冯三花!你他妈吃大粪了你,站在我们家门前编排我闺女,我他妈撕烂你的臭嘴!” 那布鞋还没有落地,宋老太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钱宏利也是没有想到身后的门会冷不丁被打开。 后背没有依靠,整个人向后仰倒了过去,滚进了宋家的院子。 而正说话的嫂子一听宋老太的声音,脸色一变。 灵活地躲过了向自己砸过来的鞋子,一边往自己家跑,一边回头骂。 “呵,你闺女敢干出那不要脸的事情,还怕人说啊!就因为你那不要脸的闺女,咱们胡同的名声都臭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那损人不利己的事儿!现在可倒好,连小孩儿她都打!现在还被人打上门来,都是你们活该!” 宋老太的战斗力在这胡同里面也是出了名的。 但是这个叫冯三花的嫂子也是不遑多让,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回怼。 钱宏利站起身的时候,就看见气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的宋老太和那大嫂对骂的场面。 一回头,又看见了一脸惊恐地坐在龙老头身后的宋佳怡。 看见宋佳怡,钱宏利眼中立马闪过兴奋的光芒。 上前一步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宋佳怡,你可算是出来了,你把我闺女头上打破了个窟窿,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第64章 你弟弟怕不是成了冤大头哦! 手腕被钱宏利紧紧的握着,宋佳怡可吓坏了。 尖叫一声,就开始挣扎。 “你放开我!你姑娘自己磕破脑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凭什么找我要说法?” 一旁的宋老头也跟着扒拉钱宏利的手。 “她三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佳怡还怀着孕呢,万一嗑着碰着了,宏刚和亲家母那,都不好交代呀!” 宋老头的话乍一听好像是给钱宏利说了软话。 然而,实际上,他却是在威胁钱宏利。 宋佳怡肚子里还有你们老钱家的种呢。 万一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那你钱老三那别说要说法了,等着自己的弟弟和老妈找你算账吧! 钱宏利人精一样,自然听懂了宋老头话里的意思。 他来宋家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找麻烦的。 只能不甘不愿地松开了宋佳怡的手腕。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宋老太和冯三花的骂战也接进了卫生。 冯三花还是年轻,阅历有限,骂人的花样儿和宋老太一比,还是差了一截。 眼看着就要骂不过宋老太,冯三花转头看了宋佳怡和钱宏利一眼。 眼珠子一转,开口来了一句。 “哎我说小伙儿,你可得小心了,这宋佳怡小小年纪就有想好的,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那个相好的,根本就不是你们家的呢!你们老钱家,说不定被他们老宋家给骗了。你弟弟怕不是成了冤大头哦!” 也知道自己这话有多么的招人恨,冯三花说完了这句,转身就往自己家跑。 不等宋老太反应过来,“嘭”一下就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而宋家三口听见冯三花的话,则齐齐的变了脸色。 尤其是宋佳怡,那脸白得,和纸差不多一个颜色了。 钱宏利一下就注意到了宋佳怡脸色的变化,眼神一闪,又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果然也发现了异常。 按照宋老太的性格,听见冯三花这么说,她应该早就上前和冯三花撕吧在一起了。 然而,宋老太真实的反应却是偷偷将视线看向了自己。 比起给自家的闺女出气,宋老太好像更关注自己对冯三花说的话的态度。 而宋老头的反应也和宋老太差不多,都将视线看向了自己。 不对劲儿! 这很不对劲儿! 难道,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老五的? 这么想着,钱宏利的眼神不自觉就看向了宋佳怡的肚子。 才三个月的肚子并不怎么显怀。 平日里宋佳怡为了躲懒,总是故意将肚子挺的高高的。 此时被钱宏利这么看着,却往回缩了缩,还用手遮在了肚子上。 好像深怕钱宏利看出什么似的。 宋老头面对着钱宏利,自然也看见了钱宏利眼中越发明显的怀疑的目光。 赶紧朝着站在钱宏利身后的宋老太使了个眼色。 宋老太看见老伴儿给自己的提醒,拍着自己的大腿,就嚎了一嗓子。 “哎呦!没有天理啦!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啊!钱宏利,你姑娘明明是自己摔倒的,你赖到我姑娘身上也就算了,还和外人一起编排兄弟媳妇儿,你还是不是个人?我!我和你拼了我!” 一边嚎叫着,宋老太一边撸起袖子,跟头疯了的母牛似的,朝着钱宏利就冲了过去。 钱宏利还研究宋佳怡的肚子呢。 被宋老太的吼声吓了一跳。 转过头就看见宋老太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下意识就抬起了手。 然而,他的手还没等完全伸直,宋老太就像是被他打到了一样,“哎呦呦”的叫着后退了几步,“嘭”一下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腰!我的腿哦!打人啦!钱老三大人呐!钱老三要杀人啦!” 躺在地上,宋老太打着滚儿的哀嚎。 只是听着那中气十足的哀嚎声,实在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钱宏利愣愣的抬着手,看看自己的手,看看地上的宋老太。 又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宋老太。 懵了! “不是!你这老太太怎么睁眼睛说瞎话呢?谁打你了?我明明都没有碰到你!” 钱宏利给自己辩解着。 然而,他的辩解十分的苍白。 因为他辩解的声音,没有宋老太哀嚎的声音大。 宋老太不管叫唤的声音比钱宏利大,她还抽空给钱宏利身后的宋家父女使了个眼色。 【不是告诉你,钱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你就抱着肚子往地上一趟,叫唤自己肚子疼的吗?还傻愣着干什么!】 此时的宋佳怡已经慌了,还没有明白自家老妈的意思。 宋老头和宋老太可是默契十足。 看见了老伴儿的眼色,赶紧捅了捅宋佳怡的后腰,朝着她挤咕了一下眼睛。 “肚子疼。” 宋老头轻声在宋佳怡的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宋佳怡才终于缓过了神来。 赶紧把缩回去的肚子又挺了出来,脸一抽抽,抱着自己的肚子就倒了下去。 “哎呦!我的肚子!我肚子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戏精一样的宋老太,教出来的闺女也是演技高超。 母女俩一左一右倒在钱宏利的两边,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钱宏利左看看捂着腰嚎叫的宋老太,再看看捂着肚子嚎叫的宋佳怡,都要气笑了。 然而,这还没完呢。 宋老太和宋佳怡都倒下了,还有个宋老头呢。 于是,等钱宏利再抬起头的时候,和刚刚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宋老头红着一双眼睛,也朝着钱宏利冲了过去。 “钱宏利,你欺人太甚!就算佳怡犯了什么错,你好好说就是了,打上门来动手,你当我们老宋家真的没有人了是吧?我老头子虽然已经老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欺负我老婆和闺女!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说着,宋老头也闷头朝着钱宏利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一回,钱宏利也不敢再抬手了。 “你别过来啊!” 不仅没抬手,钱宏利还大吼着往后退了两步。 奈何不仅没抬手,还往后退了两步。宋老头刚刚就偷偷调整好了站位,钱宏利这一退,直接撞到了墙上。 宋老头几步上前,抓着钱宏利的手就推了自己一把。 第65章 小王八犊子还想跟我斗?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宋老头出手,可比宋佳怡狠多了。 退了自己一把之后,龙老头转身就用头狠狠地磕在了前面上。 于是,在邻居们的视角当中,就是钱宏利一把将宋老头推到了墙上。 宋老头当场就见了血。 之前冯三花揭了宋佳怡的短之后,就跑回了自己家。 其他看热闹的邻居们怕宋老太发起疯来,见谁咬谁,也跟着都回了自己的家。 只趴在大门里面,从门缝儿看宋家的热闹。 有的从门缝儿里也看不见,就抻着耳朵听。 之前还看得津津有味儿,此时见宋老头的头上见了血,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也都惊了。 “哎呀妈呀!真出事儿了!宋老头不是被那个小伙子给打死了吧?” 看热闹是看热闹,但是牵扯到人命了,老宋家的邻居们也都从家里出来了。 推车的推车,抬人的抬人,叫公安的叫公安。 等到派出所的人来了,把手铐拷在自己手腕上的时候,钱宏利都还是懵的。 “不是,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呀!那个老头儿头上的伤是他自己磕的,真不是我弄的呀!明明是宋佳怡磕破了我闺女的脑袋,我是来要说法的,怎么还把我给拷起来了呢?” 钱宏利慌乱地解释着,然而押着他的警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闭嘴!老实点儿!快走!” 钱宏利被带到派出所的时候,宋老头也被送进了县医院。 好巧不巧,宋老头缝针的手术室就挨着钱蓉的手术室。 宋老太和宋佳怡一个假装腰疼,一个假装肚子疼。 都被安排进了病房,谁也没跟着宋老头。 所以宋老头身边跟着的,是好心的邻居。 宋老头进手术室的时候,钱蓉正好从手术室里出来。 两个人的病床擦肩而过的瞬间,秦香兰看见了躺在床上装死的宋老头,眼神一闪。 这老头子被打进医院了! 不会是老三干的好事吧? 这么想着,秦香兰赶紧安顿了钱蓉之后,回到手术室外打探消息。 能帮着把宋老头送到医院来,可见送他来的那邻居有多么的热心了。 听见秦香兰的询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 “啧啧啧,你可是没看见,那小伙儿下手可狠,我都没看清他咋动的手,他就把老宋家的三口人都撂倒了!” 自家儿子有多少本事,秦香兰心里可是门儿清。 要说他见钱眼开,到老宋家去讹点儿钱,这事儿他干得出来。 可要说他会行凶伤人,就是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不过,要是给他八百块钱的话,说不定那混小子会铤而走险,暗地里敲人一闷棍啥的。 但是很明显,没有人会给他八百块钱,让他敲宋老头的脑袋。 所以,宋老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么就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要么就是她那蠢儿子讹人不成,反被人家给讹了。 怎么想怎么都是后面的那种情况更有可能。 秦香兰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会儿,便看见护士推着还麻醉着的宋老头从手术室出来了。 送宋老头来的邻居跟着宋老头走了,秦香兰这才出来,赶紧拦住了走在后面的一个医生。 “同志等一下!请问一下,刚刚做手术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宋福贵啊?” 医生闻言点了点头。 钱香兰见她点头,赶紧又追问了一句。 “医生,他怎么样?情况严重吗?” 医生也没有多想,只以为秦香兰是宋老头的亲戚,就干脆回答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额头上擦破点儿皮,缝了三针,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出去以后小心一点儿,尽量少碰水,少吃发物,注意别感染就行了。” 简单交代了一下宋老头的病情,医生还顺嘴说了一下之后养伤要注意的事项。 秦香兰满脸担心的听完了医生的话,还握着医生的手,狠狠地摇了两下,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病人家属一样。 “谢谢你啊医生!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放心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医生医术高超啊!” 能得到患者家属这样真诚的感谢和赞美,那医生也是相当的高兴,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哎呀,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赶紧回去照顾患者吧!放心,他伤得不严重,说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秦香兰点点头答应了。 等医生离开,秦香兰也转身就走。 只不过,她去的可不是宋老头的病房。 而是出了医院,直奔着派出所就去了。 宋老头想要讹人,绝对不可能明天就出院的。 不用别的理由,他只要一直说自己脑袋疼,就算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他没有问题,医生们也是坚决不敢把他给放出来的。 如此,他就能一直赖在医院不出来。 他不出来,老三也就不能出来。 搞不好,还得去蹲笆篱子。 秦香兰倒是不在意钱钱老三蹲笆篱子受不受罪。 但是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家里如果真出了一个罪犯,赔钱就不说了,全家人都是要跟着吃瓜落的。 至少十年,他们家在西沟大队都别想好过了。 所以,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宋老头主动出院。 不仅如此,还得让他去派出所,将钱宏利给保出来。 秦香兰往派出所去的时候,宋老头已经醒过来了。 因为一家三口都被送进了医院,医院为了方便照顾,便将三个人都放在了一间病房里面。 正好这间病房只有三张床位,整得就好像这间病房被他们老宋家给包了似的。 看见宋老头苏醒过来了,宋老太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撑着脑袋,往病房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有外人,宋老太在宋老头的手臂上轻轻锤了一下。 “你这死老头子!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把我吓死了你知道不?还以为钱老三那个王八犊子真把你打坏了呢!” 宋老头脑袋还有点儿晕乎。 不过不是因为头上的伤,而是因为麻醉剂。 被宋老太锤了一下,宋老头咧嘴笑了一下。 “担心啥,我心里都有数!小王八犊子还想跟我斗?看这一次,我不把老钱家扒下来一层皮下来,也给咱们佳怡好好出出气,看以后在老钱家,谁敢欺负咱们闺女!” 第66章 宋佳怡,你涉嫌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老太扶着宋老头起身,靠在床头上。 听了他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头子说得对! 之前咱们迫不得已,仓促地把咱们家佳怡嫁了过去。 那老钱家的人就以为咱们佳怡真的没有靠山了! 她也不想想,就他们那样的农村泥腿子,能娶到一个城里姑娘,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好好伺候着咱们闺女,竟然还让咱们佳怡做饭干活儿? 咱们佳怡是过去给他们当儿媳妇的,又不是当老妈子的! 凭什么要让咱们佳怡伺候他们一大家子? 这一次,咱们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一边说着,宋老太一边抓过了秦香兰的手,十分怜惜地摩擦了两下。 那模样,好像宋佳怡在老钱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医院的隔音不好,宋老太以为她的话没有别人能听见。 却不知道,她的话,已经病隔壁病房里的人都听见了。 尤其是和她们只有一墙之隔,头对着头的那一床病人,更是听得清楚。 那床病人也是个农村的老太太,照顾她的正是她的儿媳妇。 听见宋老太的话,那老太太瞟了一眼自家的儿媳妇。 “呦,你们听见没?这城里姑娘可真是金贵,嫁了人,做饭都觉得委屈了,还得让婆家供起来伺候呢!还是咱们农村的媳妇好,不矫情。像我家儿媳妇,照顾我这个病老婆子,可细心了,从来不叫苦不叫累!” 老太太的儿媳妇原本正耷拉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儿洗手巾。 听见了老太太的话,脸终于不耷拉着了,有了一点儿笑模样。 住在她隔壁的病床上的正好是个城里人的,是个老大爷,闻言撇了撇嘴。 “这位同志可不能这么说,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城里的姑娘,照样和男人们一样进工厂,不怕苦不怕累,可没有几个那么侨情的!” 这大爷的旁边也是个农村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听了老大爷的话,跟着点了点头。 “大爷说得对!我家儿媳妇就是城里的,干起活儿来可麻利了,根就不比咱们农村的姑娘差,家里家外打理得都特别利索。我看呐,隔壁那家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家,正经人家当妈的,还能教孩子装病讹人?” 这间病房里的几个病人都是外伤进来的,一时半会儿的伤也好不了,都在医院住了挺长时间了。 相互之间,也都有一些了解。 也知道最开始开口的那大娘也不是真心的想要搞什么城乡对立。 她其实就是想要夸一夸自己的儿媳妇。 她是因为种地的时候扭伤了腰才住院的。 这么些天,都是她小儿媳妇在医院照顾伺候她。 昨天他们就听见她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在病房的走廊里吵架。 原因无非就是老妈生病了,其他的儿女都说有事儿,照顾老人的活儿都落在了小儿媳妇的身上。 结果昨天大儿媳妇来了,看见老太太自己颤颤巍巍地自己去上厕所,小儿媳妇连个人影都没有。 就跟着老人的面给小儿媳妇上眼药,说她照顾老人不尽心。 其实那时候小儿媳妇是给老人打饭去了,这才没在身边的。 也就在大儿媳妇讲究小儿媳妇的时候,小儿媳妇正好回来了。 将大嫂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立马就炸了。 妯娌两个在走廊里大吵了一架。 人都走了,小儿媳妇还委屈得不行呢。 所以,老太太便想借着这个事儿,夸一夸自家的小儿媳妇。 效果还是挺好的,老太太的小儿媳妇终于有了笑模样,洗了半天的毛巾也终于洗完了。 小儿媳妇也来到老太太的身边,一边给老太太擦脸,一边也加入了话题。 “大姐说得对!这要是正经人家教出来的,农村出身的也不差啥,要不是正经人家,就是城里出来的,也是差劲!我看大爷家的姐姐就特别好呢。” 老太太的小儿媳妇说话了,老太太也笑呵呵的,松了一口气。 知道这是小儿媳妇消气了。 大爷听见人家夸奖自己的闺女,自然也十分的高兴。 再有另外那个大姐跟着打哈哈,刚刚还有点儿紧张的气氛就这么消散了。 几个人又开开心心地唠起了其他的话题。 都是在医院了住了好一阵子的病人。 这时候的县医院也不像后来,有网络有电视有手机能打发时间。 这时候的县医院能有几张报纸都了不起了。 病人和家属们呆着没事儿,可不就剩下唠嗑了。 唠得开心了,还要“哈哈”大笑两声。 结果这大笑的声音就传到了隔壁老宋家。 这宋老头的话能传到隔壁,同样的,隔壁几个人的说话声,老宋家的三口人自然也听见了。 听见那群人竟然说他们不是正经人家,一家三口都快要气冒烟儿了。 宋老太撸着袖子就要往隔壁的病房去。 “老不死的,竟然说咱们家不是正经人家!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这句话,没有传到隔壁,因为隔壁正聊得开心呢。 然而,宋老太刚站起来,就被宋老头给拉住了。 “你干啥去?你是不是傻!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钱家人。现在咱们可都是重伤患者,你要是出去,生龙活虎地和人家吵架,谁能相信你受了重伤?” 宋老太一寻思也是这么个道理,但让她就这么认下这口气,她又不愿意。 于是,等吃完了晚饭,病人和家属们都已经开始休息的时候,宋老太太出招了。 先是拼命的咳嗽,然后就是来回来去的上厕所。 每一次经过隔壁病房的时候,都要更加用力地咳嗽几声,狠狠地跺几下脚。 正好让出门上厕所的老太太的小儿媳妇撞了个正着。 “唉!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坏呀!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还故意不让别人睡觉是吧!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宋老太原本就是好不容易才把怒火给压下去,此时一听,顿时压不住火了,叉着腰,指着老太太的小儿媳妇就骂开了。 “小贱蹄子你骂谁呢!农村里的泥腿子,满嘴喷大粪的玩意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吼叫着,宋老太就朝着那小儿媳妇扑了上去。 两个人顿时厮打在了一起。 这一回动静儿就更大了。 不光宋家人和隔壁病房的人出来了,就连相邻的几个病房的人也都出来了。 那老太太的小儿媳妇到底是年轻,几下就将宋老太给骑在了身下。 还是她婆婆出来了,才将她从宋老太的身上拉起来,赶紧问自家小儿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结果一听她说,刚才那些吵人的动静儿都是宋老太故意整出来的,所有人都不干了。 纷纷上前指责宋老太。 毕竟,刚刚大伙都要睡觉了,她整出来的那些动静儿,吵到的可不止一个病房。 宋老太眼看着自己犯了众怒了,眼珠子一转,直接躺在地上就开始耍赖,嗷嗷叫唤。 “杀人啦!要杀人了!” 宋老头也上前,挡在宋老太的身前。 宋佳怡更是直接瞪着眼睛叫嚣。 “你们想干什么?信不信我报公安,把你们都抓起来!” 一看宋家人耍无赖,不少人更生气了。 你家老太太没有一点儿公德心,故意干坏事儿,还敢贼喊捉贼了? 有脾气暴的,就要上前理论。 还没出声就感觉肩上被人拍了两下。 那人皱着眉头,正想问“你干啥”,回头一看立马闭嘴了。 因为他一眼就看见了拍他的人帽子上的国徽。 好嘛,说曹操,曹操到,警察真来了! 看见警察来了,众人都闭上了嘴巴。 宋老太确实眼睛一亮,伸着手朝着警察哭嚎。 “警察同志,这群人欺负我这个老太太呀!你们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听见宋老太这话,那老太太的小儿媳妇最是紧张,生怕警察真把她给带走了,赶紧往自家婆婆身后躲了躲,紧张地偷看警察。 然而,那带头的警察只是瞟了她一眼,就将视线看向了宋佳怡。 “你叫宋佳怡?” 宋佳怡也没想到,那就警察会找自己,愣愣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那警察眉头舒展了一些,“宋佳怡,你涉嫌故意伤人,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67章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 “啊?” 警察的话,直接把宋佳怡说愣了。 随后见他们真的要来抓自己,也不挡在宋老太的面前了,赶紧往宋老头和宋老太的身后躲。 “不对啊!你们抓我干什么?你们应该抓的是他们呀!” 宋老头和宋老太也不在地上耍无赖了,都挡在了宋佳怡的面前,不让警察抓她。 “我说你们这些警察同志是怎么回事儿啊?闹事的明明那是帮乡巴佬,你们抓我闺女干什么?” “对呀!你们看清楚,是他们打我们的!把我脑袋打得嗡嗡疼!要说故意伤害也应该是他们,怎么是我闺女呢?你们抓人之前都不调查清楚的吗?” 一边朝着警察们吼叫,宋老太还伸手指向了刚刚和自己动手的那些患者和他们的家属。 因为警察的突然出现,之前还和宋家人呛声的患者和家属们都没再出声,围在一边看热闹。 那老太太和她的小儿媳妇还呲着大牙,看着狼狈的宋家三口嘎嘎乐呢。 结果转个头的功夫,就看见宋老太的手指头指到自己的身上了。 这一下,婆媳俩也不呲着牙了,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老太太还是稳重,只是狠狠地等着宋老太,但是她的小儿媳妇脾气就火爆多了。 哪怕有她婆婆拦着,也还是上前一步,指着宋老太的鼻子。 “诶!我说你们家讹人上瘾是吧?老头装脑袋疼讹人,老太太也装脑袋疼讹人,真当所有人都傻是吧?告诉你,大伙儿可都在这儿看着呢,我们根本就没碰着你脑袋,想讹我们,没门儿!” 宋老太的手指头虽然是指的老太太和她的小儿媳妇,但是眼神看向的,却是一群人。 和那婆媳俩一个病房的病友们也都上前帮着婆媳俩说话。 “就是!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别听他们这一家三口胡说!他们就是骗子!我们可是亲耳听见,他们要装脑袋疼讹人的!” “我也听见了,他们说只要一直说自己脑袋疼,哪怕医院的仪器检查不出来,医生也不就能讹人!” “对对对,警察同志,我也听见了,我能作证,他们一家就是骗子!讹人的骗子!”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病房的走廊里顿时和菜市场似的吵闹。 宋家哪能承认自己是骗人的呢,赶紧抓住了警察的衣袖,想要开口解释。 然而,面对众多的患者和家属们,他们一家三口的声音可就小多了。 解释了半天,事实上,那几个警察却啥也没听见。 “好了,同志们! 你们说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这次来,主要不是调节你们这件事的。 有人报案,举报这位宋佳怡同志打伤了人。 受害者刚刚完成手术,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们必须马上带她回去接受讯问。 你们要是有其他的矛盾,可以去派出所报案。 现在,我们要离开了,请大家让一让,不要妨碍公务。” 终于,领头的警察忍受不了耳边宛若几千只鸭子一起叫唤的吵闹,大喊了一声,镇住了场面。 众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另外两个警察见状赶紧上前,将宋佳怡从宋老头和宋老太的身后拉了出来。 宋老太和宋老头原本还想阻拦,被领头的那警察瞪了一眼,这才放开手。 爸妈都不管自己了,宋佳怡这下可是彻底的慌了,连哭带嚎的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爸,妈,救我,我不想蹲笆篱子!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蹲笆篱子!” 闺女的哭喊和求助,让宋家老两口都心疼死了。 可是心疼也没有办法,他们总不能全都被抓起来吧! 这么想着,宋老头拉住了还想上前,和警察求情的宋老太。 “闺女,你别怕,先跟警察走,你放心,爸一定救你出来啊!爸一定救你出来!” 在宋老头的保证声中,宋佳怡就警察给带走了。 当事人都不在了,围观的人也都在大夫和护士的劝说下回了自己的病房。 宋家隔壁病房的老太太和她的小儿媳妇瞪了宋家老两口一眼,冷哼了一声。 “呸!黑心肝的坏种,活该!” 轻声骂了一句,那小儿媳妇扶着自家婆婆,也和其他人一起回了自己的病房。 很快,病房的走廊里只剩下宋家老两口,一个值班大夫和一个值班护士了。 值班大夫和护士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他们之前参与救治宋家一家了。 之前这个老太太和她闺女就一直喊自己脑袋疼。 他们检查过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还以为是他们医术不够。 原来这都是他们为了讹人装出来的! 要不是这老头的头上是真的有伤,他们真想将这一家人给撵出去! “行了,大爷大娘也别太激动了,小张,一会儿拿血压计来,给两个老人量一量,数据好好记录上,别到时候出了事情,咱们说不清楚,再惹上麻烦。” 大夫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行为是好的。 宋老头和宋老太毕竟年龄也不小了。 又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 情绪波动的太剧烈的话,说不定身体就会出现什么问题。 他也是为了他们老两口的身体好。 然而,不管是宋老头,还是宋老太,那显然都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听见他的话,宋老太又炸了。 “你这大夫怎么说话呢? 什么叫出什么事情啊? 你这就是在诅咒我们是不是?你会不会说话呀!你信不信我找你们领导投诉,让你下岗啊!” 宋老太叫喊着往大夫身前迈了一步,却被宋老头给一把拽回到自己的身边。 “你干啥?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咱们闺女刚进去,你也想跟着进去啊!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闺女被警察带走了,自己还被人指着鼻子咒骂,这老头子竟然还嫌自己不省心? 自己也不是心疼闺女嘛! 心头的委屈无处发泄,宋老太只能狠狠推了宋老头一把。 “你还嫌我不省心?你能耐你别人那帮王八犊子把咱们闺女带走啊!天天就知道冲我吼!吼吼吼,就你会吼!” 宋老太没有看宋老头,只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那大夫和护士见状脸色更难看了。 看这老太太生龙活虎的,也应该没啥大事儿。 干脆也回自己的值班室去了。 最后,走廊里就只剩下宋家老两口乐。 宋老太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怒和委屈,就站在那里疯狂地喘息。 等喘得差不多了,理智也终于回笼了一些,这才发现,从刚才自己推了宋老头一把之后,他就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音。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按照宋老头的脾气,怎么可能让自己骂这么长时间都不吭声呢? 带着疑虑,宋老太终于转过头,看向宋老头的方向。 竟然看看宋老头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而他身后的墙上,差不多和宋老头后脑勺一样高的位置上,则出现了一块醒目的血迹。 瞪大了眼睛,宋老太瞬间反应过来。 自家老伴儿不会是被自己刚刚那一推,给磕坏脑袋了吧? 也顾不上再发脾气了,宋老太赶紧跑到了宋老头的身边,朝着医生值班室的。 “哎呦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你醒醒啊!大夫!大夫快来呀!” 第68章 他说我是王八! 刚刚被宋老太给撵走的大夫和护士又回来了。 一看宋老太,确实是后脑勺磕在了墙上,把自己给磕晕了。 大夫和护士赶紧给宋老头消毒包扎。 隔壁的病房里,老太太和她小儿媳妇听着外面的动静儿,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同一时间,还有一个露出了笑脸的,就是躲在病房走廊拐角处,把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的秦香兰。 “呵,两个老无赖,我看你这回还怎么讹人!” 看够了热闹,秦香兰回了钱蓉所在的病房。 秦香兰花了钱,让钱蓉住进了单人病房。 现在小丫头还昏迷着,没有一点儿苏醒的迹象。 秦大夫说小丫头的脑袋里有血块。 如果吸收的不好的话,很可能会醒不过来。 如果明天还没有苏醒的话,可能就需要转院,去省城更好的医院才行了。 其实,只要秦香兰现在给小丫头喂一口灵泉水,她马上就能醒过来。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便宜了宋佳怡。 反正有灵泉水在,这丫头是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的。 遭几天罪就遭几天罪吧! 大不了事情后果,自己多喂她一点儿灵泉水补偿她。 别的不说,起码体质能比以前强不少。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这么想着,秦香兰也躺在了旁边的陪护病床上,闭上眼睛进入了空间。 明天可有更大的热闹看,她的养精蓄锐啊! 秦香兰在这边是安稳地睡下了。 老钱家那边却是炸了锅了。 今天轮到林秀英做饭,她下了工就赶紧往家赶。 结果一到家门口,就看见钱雪抱着钱雨坐在大门口呜呜哭。 一问才知道,原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这还做什么饭啊!赶紧叫了自家大儿子去找公爹和钱老大。 正好一出门没走多远,就遇上了下工的钱家众人,赶紧就把事情给说了。 其他人还好,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反应都没有林秀英大。 只有钱老五,一听自己媳妇打了钱蓉,又被老妈打了一巴掌,还跑回了娘家,急得快要冒烟儿了。 转身就要往车站跑,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兜里没钱,又转身冲到了钱永兴的面前。 “爹,有钱没,给我点儿,我去县里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钱永兴也想知道到底咋回事儿,但是他可舍不得掏自己兜里的钱。 自己攒两个私房钱也不容易,没必要用在这样的地方。。 所以,他只是瞟了儿子一眼。 “去个屁!你不看看这都啥时候了,班车早就没了!反正你妈去了,应该也出不了啥大事儿,你还是消停在家待着吧!明天你妈回来,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确实,现在这个时间,最晚的一趟班车也没有了。 自己想要去县里,要么管其他人家借牛车、自行车啥的,要么就只能腿着去。 先不说牛车和自行车这种金贵玩意儿,他们西沟大队总共也没有几辆。 主人家自己都不一定舍得用,会不会借给他。 就算是借给他了。 牛车他不会赶,自行车他不会骑。 借了也是白借。 腿着去,等到地方,说不定得明天中午了。 要是那样,还不如明天坐最早的班车去呢。 道理钱老五是都想得明白的,可是他的心里依然十分的着急。 他媳妇咋会打钱蓉呢? 钱蓉到底出没出事儿? 他媳妇儿没有被吓到吧? 他三个不会去宋家找他媳妇的麻烦吧? ...... 钱老五一脑瓜门子的疑问和担心,根本就待不住。 跟一头拉磨的驴似的,低着头在院子里转圈圈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疯跑了一天的钱明终于回家了。 一脚踹开了院门就开始嚷嚷。 “妈!我饿了!我要吃饭!哎呦!” 疯跑进来的钱明也没有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个人在转圈圈,一脑袋就撞到了钱老五的后腰上。 钱宏刚直接被钱明撞了个狗啃泥。 钱明倒是只后退了两步,没摔。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钱明随口就说了一句。 “哎呦五叔,你后背好硬,比王八壳还硬!” 下午的时候,钱明和小伙伴儿们一起玩的时候,一个小伙伴从家里偷了个巴掌大的王八壳出来。 他们拿头顶着玩儿了一会儿。 这会钱明把头撞疼了,就想到了那王八壳,就随口做了个比喻。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原本就心烦意乱的钱宏刚一听这话,当即就火了。 臭小子这话说的,不就是在骂他是王八嘛! 在东北,骂一个男人是个王八,算是顶级的侮辱了。 钱宏刚也顾不上揉自己的后腰,拎着钱杰的后衣领子,在他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 “小王八犊子,你骂谁是王八呢?我看你就是欠打!” 钱杰根本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被钱宏刚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还挺重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屁股之前才挨了打,现在还没好全呢。 钱宏刚的这一脚,正好踹在了他的伤口上。 钱明本来就不是个能忍疼的孩子,感觉到屁股上传来的强烈的痛意,立马嚎叫了起来。 “哇哇哇!” 钱明这一哭可是地动山摇。 钱家众人都从自己屋里出来了。 钱明一见到钱永兴,立马从钱宏刚的手里挣扎了出来。 “呜呜呜!爷爷,五叔踹我屁股!踹得我老疼了!” 一听钱宏刚竟然敢踹自己的宝贝孙子,钱永兴里吗瞪圆了眼睛。 “钱宏刚!你想干啥?你闲出屁了我大孙子啊?” 不等钱宏刚解释,钱宏胜也冷着脸开口了。 “老五,你啥意思啊?” 紧接着是林秀英。 “老五,大嫂也没有那一点儿对不起你,你就是心里不疼快,也不能拿明明撒气啊!他可是你亲侄子!” 钱宏刚几次想要张口解释,都被堵了回来,心里也委屈着呢。 等林秀英说完了,才指着缩在钱永兴怀里的钱明,咬牙切齿的开口。 “爸!大哥!大嫂!不是我拿钱明撒气,你们是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他说我是王八!” 钱宏刚这话一出口,钱永兴、钱宏胜和林秀英都噎住了。 看热闹的钱宏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所有人都瞪自己,赶紧躲回屋里去了。 钱宏胜抿了抿嘴,看向钱明。 “你真骂你五叔是王八了?” 钱明讷讷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伙儿这才知道,是钱宏刚误会了。 第69章 那亲家是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呀? 钱宏刚知道自己误会了钱明红着脸,给侄子道歉。 “明明,是五叔误会了,五叔给你道歉,明天五叔去县城,给你买糖吃,你就原谅五叔吧?” 钱明个一听有糖吃,立马就想要点头,却被自家老爹抱了起来。 “你的糖我们可吃不起,留着给你那好媳妇儿吃去吧!省得她为了吃颗糖打人孩子!呵,城里人,真有出息!” 钱宏胜骂自己拒绝就算了,可是他骂宋佳怡,钱宏刚就不乐意了。 可是反驳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钱宏胜说的,也都是事实。 抿了抿嘴,钱宏刚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钱宏胜白了他一眼,抱着儿子回自己屋了。 钱宏刚晚饭也没好意思出来吃,生生地饿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赖唧唧地从钱永兴那要了点儿钱,就赶着最早的一班车往县城去。 他没去县医院,而是直接去了老宋家。 结果当然是连门都没进去。 还是问了邻居,才知道,老宋家全家人都进县医院了。 这可把钱宏刚给吓坏了。 同时心里对三哥也生了埋怨。 他媳妇还大着肚子呢,钱老三怎么能打孕妇呢! 他也不想想,那钱蓉还是个两岁的孩子呢。 他那好媳妇儿不还是说打就打了。 赶紧谢了好心的邻居,钱宏刚抓紧往县医院去。 就在钱宏刚往医院去的时候,郑康也带着一个同事来到了县医院。 他们是来找秦香兰的。 说来也是巧了,处理钱老三和宋家三口这场官司的,正是郑康。 所以,郑康这次过来,是想和秦香兰一起,找宋老头和宋老太调解的。 毕竟,如果双方能私下达成和解。 不管是他们还是对当事人来说,都是好事儿。 虽然秦香兰并不觉得宋家那两个老无赖会这么轻易地松口放过钱宏利。 但是万一他们俩脑子开窍了呢。 于是,秦香兰就跟着郑康一起,敲响了宋老头和宋老太病房的门。 正好,宋老头也刚好在这个时候醒了。 老两口正商量着去派出所问问宋佳怡的情况呢,郑康就敲门了。 看见郑康,宋老头和宋老太还以为他们俩是为了宋佳怡的事情过来的。 没等郑康开口,宋老太就朝着他的身上扑,一边扑一边开始哭嚎。 “警察同志,我闺女是冤枉的呀!你们快把她给放出来吧!” 郑康感觉到有人扑自己,下意识的就抬起了脚。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不是犯罪分子,而是人民群众。 可是这个时候收胶已经来不及了呀! 宋老太也没有料到郑康会是这么个反应,脚能抬得这么快,也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香兰突然从旁边闪了过来。 一把抓住了郑康的厚衣摆,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她自己则上前一步,接住了差点儿跪趴在地上的宋老太。 “哎呦我说亲家母,你这是干啥?这不年不节的,我们可受不住你这么大的礼。再说现在可不兴下跪那一套了,得亏现在没有其他人看见,要不然,你不是害了人家警察同事嘛!来,我扶你起来。” 脸上笑呵呵的,秦香兰手上使了两分力道,把宋老太给架起来了。 宋老太还以为自己肯定要被眼前的警察给踹一脚,脸上的神色就十分的扭曲。 此时再听见秦香兰嘲讽自己,脸上的神情就更加的扭曲了。 “哼!秦香兰你还要不要脸,谁给你下跪了,我是不小心摔的,用不着你假好心扶我!” 秦香兰原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扶宋老太的。 她主要是怕郑康真踹在了宋老太的身上,那老无赖再把郑康给讹了。 此时听见宋老太对自己的辱骂,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的笑容确实不减。 “哦,那好吧。” 说着,秦香兰便松开了架着宋老太的手。 宋老太还没有站稳,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力量就骤然消失。 一瞬间,宋老太就像是下楼梯一脚踩空了一样,直直朝着地面砸了过去。 这一次,可没有秦香兰再接着她了。 于是,她直直地砸在了地面上。 “哎呦!秦香兰,你个黑心烂肺的,你想摔死我是不是啊!警察同志,你们看她就是故意的想要摔我,你们赶紧把她也抓起来!” 宋老太捂着自己的腰,叫唤着。 秦香兰看看郑康,又看看地上趴着的宋老太,摊开双手耸了下肩。 “和我没关系啊!你们都听见了,是她自己不让我扶的。” 一句话,把宋老太即将出口的话全都堵回去了。 等宋老太自己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坐在床沿上这又是五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原本看见警察还笑脸相迎的宋老头和宋老太,一听郑康说是来调解的,立马黑了脸。 宋老太指了指宋老头头上的纱布,眉毛竖得老高。 “警察同志,她儿子到我家里去打人诶!把我老伴儿打成这个样子,你说让我们谅解我们就谅解啦?” 顺着宋老太的手指,郑康看见宋老头的头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从宋家邻居那得到的消息是宋老头额头上的伤不严重,今天就能出院了呀。 这怎么猜过去一个晚上,宋老头就伤成这样了? 几乎半个脑袋都被纱布给缠上了。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今天能出院的样子啊! 宋老头没有说话,抱着自己的脑袋哼唧。 秦香兰看他在那装模作样,淡淡说了一句。 “亲家母,亲家这头上的伤好像不是我儿子打的吧?我怎么听说,是你昨天推了亲家一下,把他后脑勺磕出血了,这才包成这样的呢!” 宋老太也是没有想到,秦香兰连这事情都知道。 听了秦香兰的话,抿了抿嘴,梗着脖子狡辩。 “那后脑勺上的伤确实是我推的,可是额头上的伤可是那钱老三推的! 要不是我老伴儿命大,说不定就被那钱老三给害死了呀! 像是他这样的社会渣滓,我们怎么能谅解呢? 要是不把这样的坏分子给抓起来,我们的国家还怎么发展? 所以,我们必须得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重重的惩罚!” 说着说着,这宋老太还上高度了。 好像钱宏利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而是个十恶不赦的超级大反派。 要是不把他给抓进监狱,他就会丧心病狂的毁灭世界一样。 郑康看看自己的同事,又看看秦香兰,最后才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所以说,你们就是拒绝调解了是吧?如果你们坚决拒绝调解,那我们也尊重你们的意愿。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养伤吧。” 说着,郑康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同事,转身就走。 宋老太和宋老头可是没有想到这警察竟然就问了一句就不问了,竟然真的说走就走。 眼看着警察和秦香兰都要走,宋老太着急了。 她刚刚话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 实际上她心里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她就是想把钱老三的罪说得重一点,然后再调解的时候,能像钱家多要一点钱。 只是没想到,听见她说不接受调解,那警察竟然就真的不调解,说走就走了。 眼瞅着郑康都走到病房门口了,一直抱着自己的脑袋没怎么吱声的宋老头终于开口了。 “警察同志等一下,虽然钱宏利烦的错误确实不值得原谅,但是我们和老钱家到底是亲家。如果老钱家能拿出足够的诚意,给我们好好道歉的话,我们也是可以考虑接受调解的。” 一听宋老头松口了,郑康和他的同事停下了了脚步。 秦香兰也转身,朝着宋家老两口挑了挑眉毛。 “哦,那亲家是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呀?” 第70章 等着你儿子蹲笆篱子吧!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秦香兰也不想和他拐弯抹角地打机锋,直截了当地发问。 宋老头倒是还想再装一装,奈何宋老太怕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跑了,赶紧开了口。 “你儿子把我老伴儿打成这样,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这费那费的,咋滴也得一千块钱吧!那一千块钱出来,我们就接受调解!” “一千块钱”这几个一从宋老太的嘴里说出来,别说秦香兰,就是郑康和另外的那个警察,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见过狮子大开口的,可是也没有见过狮子张这么大的口的。 一千块钱,这老太太可真是敢说啊! 郑康的同事一边震惊,一边在心里头数手指头。 他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五块七,一千块钱,就是他将近二十九个月的工资。 这老太太一开口,够他干两年多的了!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宋老太还没说完呢。 “还有,除了一千块钱,还得加一辆自行车,一块上海牌的手表,你们还得去派出所说明情况,把我闺女给放出来。做不到这些,别想我们接受调解!” 随着宋老太的话,那警察继续在心里头掰手指头。 算完了,偷偷捅了捅郑康的后腰,小声儿嘀咕了一句。 “这老太太是个狠人啊!张口就敢要进山呐!好嘛,三两句话,够我不吃不喝干三年的!她也不看看,那老钱家就是个普通农村家庭,哪有那么多钱呢!” 郑康斜了他一眼,没吱声。 一千多块钱是不少,老钱家是拿不出来。 但是不代表秦香兰拿不出来。 说不定对于秦香兰来说,拿一千多块钱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呢。 秦香兰耳朵好使,听见了那警察的话,勾了勾嘴角。 一千块钱她现在是拿不出来,但是等陈向阳过几天回来了,把那六百多块钱给她,拿一千块钱出来,也确实不是难事。 至于自行车和手表,她手上也有票,只要钱到位,也是能说买就买。 可是,她凭什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钱老三擦屁股呢? 所以,秦香兰只是朝着得意地看着她的宋家老两口笑了一下。 “哦,那算了,你这诚意分量太重,我们给不起,要不你还是别接受调解了。” 宋老头和宋老太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香兰会是这么个反应。 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目瞪口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可是你亲儿子,你就为了点儿钱,连亲儿子都不管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不接受调解的话,钱老三就得蹲笆篱子!” 宋老太“蹭”一下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香兰。 秦香兰则再次摊手耸肩,“可是我没钱啊!那就只能让他蹲笆篱子去了。谁让他做错了事情,做错了事情嘛,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这一下,宋老太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刚刚还感叹宋老太是个狠人的警察,又捅了捅郑康的后腰。 “嚯,这老太太更狠,舍命不舍财啊!为了钱,连亲儿子都不管了。” 这句话,秦香兰也听见了。 这回她没笑,还转头看了那警察一眼。 那警察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被秦香兰全听见了。 但是他看见秦香兰看他,也心虚啊! 赶紧朝着秦香兰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心虚,往郑康的身后躲了躲。 秦香兰这才把视线看向郑康。 “警察同志,现在这种情况,我想也没有调解的必要了。那我就先回病房去了,我小孙女还没醒,我得回去看着。” 郑康也看不明白秦香兰出的是什么招了。 难道真的要为了钱,不要自己的亲儿子了? “同志,刚刚这位同志说得对,如果这位同志不接受调解,不给你出谅解书的话,你儿子很有可能会蹲监狱的,这个后果是很严重的,你考虑清楚了吗?” 在“后果很严重”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郑康又问了秦香兰一遍。 不等秦香兰回答,宋老太赶紧开口了。 “对对对,秦香兰你听听警察同志的话,要是钱老三蹲了监狱,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何必为了点儿钱,毁了亲生儿子一辈子呢?” 秦香兰听见宋老太的话,转头看向她。 “可是我达不到你们的要求啊!我拿不出钱,你们就不接受调解,那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亲家母可怜可怜我那儿子,让我儿子给亲家鞠三个躬算道歉,把谅解书给签了?” 宋老太也知道自己要得有点儿狠了,老钱家说不定真的没有那么多的钱。 咬了咬牙,改了自己的要求。 “那就五百块钱!五百块钱加一块伤害牌的手表!这个数你肯定能拿出来!再把我闺女放出来,钱老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五百块钱加一块手表,也算是把彩礼钱给要回来了。 宋老太只听见秦香兰说没有钱就着急了,根本就没注意听她其他的话。 倒是宋老头此时脸黑得都已经宛如锅底了。 这个秦香兰根本就没有调解的诚意。 让钱老三给他鞠三躬? 谁家好人给活人鞠躬鞠三个地? 鞠三躬都是鞠给死人的! 这个死老太婆分明是咒他死啊! “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既然你没有调解的诚意,那就等着你儿子蹲笆篱子吧!我要休息了,慢走不送!” 眼睛一闭,宋老头直接下了逐客令。 宋老太不明白老头子怎么忽然这么说,想开口又没敢。 郑康见状,也知道这事儿是没有调解的可能了。 只能带着同事离开。 然而,三人一打开病房的门,却发现,门外正有两个警察,正要敲门。 “老杨,你怎么来了?” “小郑,你怎么在这儿?” 第71章 他们要把佳怡抓起来坐牢啊! 郑康和敲门的警察同时开口。 “我来找受害人调解钱宏利故意伤人的案子。” “我来找受害人调解宋佳怡故意伤人的案子。”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说完,郑康一愣。 “宋佳怡?宋富贵的闺女?那这是送富贵的病房啊,你找受害人怎么找这儿来了?你找错病房了吧?” 老杨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找错,我是来找秦香兰同志的,受害人是她的小孙女。” 说着,老杨看向了郑康身后的秦香兰。 “同志,你就是秦香兰吧?我是咱们县城西派出所的民警,我叫杨勇,负责调查宋佳怡故意伤害钱蓉的案子。” 杨勇人如其名。 整个人看上去就非常勇猛。 声如洪钟,和他的职业十分的贴脸。 之前还闭着眼睛撵人的宋老头“歘”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手脚十分利索地从病床上跳下来,两步就跑到了病房的门口。 “警察同志,冤枉啊!我闺女没有打人啊!我闺女是被冤枉的呀!” 送老涂哭得声嘶力竭。 然而杨勇却眉头紧皱,没有丝毫的同情。 “老同志,宋佳怡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我们并没有冤枉她。今天我过来,就是过来了解一下钱蓉的具体伤情的。如果钱蓉只是轻伤,那么你们双方还有调解的余地。但如果钱蓉最后伤情鉴定是重伤的话,那宋佳怡就会被判刑。” 听见自家闺女可能会被判刑,宋家老两口的脸立马就白了。 虽然都是蹲笆篱子,但是拘留和判刑还是不一样的呀! 宋老太腿都软了,站都站不住,拄着床沿,才没有直接坐到地上。 “判、判刑,判刑啊!不能判刑,不能判刑啊!判刑了,那佳怡这辈子不就毁了嘛!老头子,不能、不能让佳怡被判刑啊!” 连滚带爬的,宋老太爬到了宋老头的身边,抓着他的衣摆哭嚎。 别看平时宋老太看着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真遇上大事儿,就能看出来,她就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 啥主意都拿不了,全都得指望宋老头。 然而,宋老头这时候也没了主意。 强自定了定心神,宋老头没管跪在地上的老伴儿,看向杨勇。 “警察同志,我闺女没有打人啊!那都是钱家人看不上我闺女,故意陷害她的!他们说我闺女打人了,可是那都是他们钱家人自己说的,可没有别人看见啊!他们自己家人的话,怎么能做证据呢?” 之前,钱老头已经再三和宋佳怡确认过了。 她推钱蓉的时候,除了钱家的那几个小崽子,没有一个外人看见。 当时他就说,万一出了事情,宋佳怡就一口咬定没推,是那小丫头自己摔的。 反正没有旁人作证人,只要咬死了是钱家人冤枉她就行了。 然而,宋老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 可杨勇却将他最后的这一点儿希望都浇灭了。 “同志,受害者家属的证词也是可以当做证据的。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钱杰,钱雪和钱雨都能证明,就是宋佳怡推了钱蓉,才导致她受伤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宋佳怡本人已经承认自己打了钱蓉了。所以,这个宋佳怡打人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杨勇给出了解释,转头看向了秦香兰。 知道宋佳怡竟然承认了自己打人的事实,宋老头头一次觉得他得到这个闺女是个蠢货了。 脸长得那么漂亮,怎么着脑子就这么蠢呢? 明明都已经教过了,坚决不能承认,怎么才一个晚上,就受不住了呢? 如果宋佳怡知道自己老爸如此骂自己,非得蹦起来骂回去不可。 他可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让他来派出所走一趟,看见他会不会把自己做的坏事给全撂了。 让他在那一个只放得下两张小课桌的屋子里带上十几个小时试试,看看他能不能顶得住警察的讯问。 真以为那些专业搞审讯的警察是吃素的? 这一下,宋老头也站不住了。 两个人顿时抱在一起,如丧考妣。 “呜呜呜,老头子,咋办啊?佳怡真的要被判刑了?佳怡可不能判刑啊!真要是判刑了,她以后可咋活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宋老太像个喷水壶似的嗷嗷哭,宋老头也红了眼眶。 “警察同志,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就这一个闺女,要是她真的成了罪犯,我们老两口可咋活呀?你们行行好,把她放了吧?” 看着抱头痛哭的老两口,杨勇也觉得可怜。 但有句老话儿咋说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早知道这样,咋不早点儿教闺女好好做人呢。 “同志,我们刚刚从医生那了解了一下钱蓉的情况。钱蓉处于昏迷状态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已经构成轻伤了。除非受害者能原谅你们,不提起诉讼。要不然,最少也是三年。” 听见杨勇的话,宋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了。 “呜呜呜”的抽泣声不断地传进耳中,秦香兰眼神微闪。 如果钱蓉是重伤的话,宋佳怡可能会被判刑。 她是真有点儿心动了。 要不然就让小蓉再遭点儿罪,直接把宋佳怡给料理了吧? 不行不行! 如果这样,那钱宏利也出不来,她还是要受连累。 可是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啊! 但如此一来,钱老五岂不是又要恨上自己了? 恨就恨呗!反正这辈子她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也不指望那几个小白眼儿狼给自己养老。就算他们恨自己又能怎么样? ...... 两个小人儿在秦香兰的脑海里打架,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人来到了病房的门口。 “妈?你怎么在这儿?” 是钱宏刚到了。 一到病房,钱宏刚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秦香兰。 第二眼看见的就是坐在地上的宋老头和宋老太,赶紧惊呼一声,上前扶人。 “爸!妈!你们怎么坐在地上啊?快起来!” 看见钱宏刚,宋老太宛如见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扑到了钱宏刚的怀里。 “宏刚啊!你救救佳怡啊!他们要把佳怡抓起来坐牢啊!” 第72章 钱蓉还是我的孙女呢! 钱宏刚被宋老太一扑,差点儿也坐地上。 正稳住身形,宋老头也扑过来了。 “宏刚啊!你真的要想想办法啊!佳怡是冤枉的,几个小孩儿的话怎么能当证据呢?你一定要把佳怡救出来啊!” 两个老人直接挂身上了,这一回钱宏刚是真的扶不住了。 三个人直接摔在了一起。 赶紧爬起身,钱宏刚扶完了丈母娘又去扶老丈人。 结果老丈人刚扶起来,丈母娘又拍着大腿坐地上了。 用一句东北话形容,那就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啊! 两个老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钱宏刚脑袋都大了,赶紧开口安慰。 “爸,妈,你们先起来!放心吧,佳怡不会有事儿的,不就是推了孩子一下,农村孩子皮糙肉厚的,能有多大的事儿啊!” 钱宏刚随口哄着宋老头和宋老太,站在一边看着自己亲生儿子和宋家老两口表演父慈子孝的秦香兰撇了撇嘴。 “对,是没多大的事儿,就是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成为植物人而已。” 秦香兰的语气十分的冷淡,冷得钱宏刚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转头,钱宏刚震惊地看向秦香兰。 “妈,你说什么?钱蓉不就是摔了一下吗?你上次被砖垛砸了都没事儿,佳怡能有多大的劲儿啊,咋能把钱蓉摔这么严重呢?”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看就知道,钱宏刚没去看过钱蓉,而是直接到宋家老两口的病房里来了。 但凡他去看过钱蓉,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毕竟,那孩子现在还昏迷在病床上呢。 如果病情不严重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昏迷着。 钱宏刚这个小王八犊子,真是里外都不知道了。 再怎么说,钱蓉和他还有血缘关系呢。 来医院不先关心小侄女,倒是急着到宋老太和宋老头这里献殷勤了。 想到这儿,秦香兰的眼神更冷了。 “呵,那你就得问问宋佳怡了,她只是轻轻一摔,咋就那么寸,把蓉儿的脑袋摔了个窟窿出来。” 老妈的眼神看得钱宏刚心里头毛毛的,也不敢吭声了。 一看钱宏刚也不吱声了,宋老头心里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现在把闺女放出来唯一的希望就是钱宏刚了。 如果钱宏刚都不吭声,那他闺女可就真的没救了。 “宏刚啊,你了解佳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意外,是意外啊!你和警察好好说说,让佳怡给那孩子道歉也好,磕头也好,千万别抓她去蹲笆篱子啊!” 钱宏刚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媳妇儿被抓进监狱。 闻言点点头。 “爸,你放心,我这就和警察同志说清楚,这都是意外,肯定能把佳怡放出来的。” 对宋老头和宋老太做出了承诺,钱宏刚转身就朝着杨勇开了口。 “警察同志,佳怡没有打我侄女,都是意外,是我们家孩子看错了,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就不用麻烦警察同志了。” 杨勇看了看钱宏刚,又看了看宋老头和宋老太,又看了看青黑着一张脸的秦香兰,最后又看向钱宏刚。 “同志,你是谁?你知道做伪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吗?” 钱宏刚被杨勇问得心里一虚,但为了自己的媳妇,还是硬着头皮,盯着杨勇回答道。 “我是是宋佳怡的丈夫,也是钱蓉的五叔。警察同志,这就是一场意外,是我们家的私事,真的不用麻烦你们......” 钱宏刚还想再给宋佳怡说说情,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香兰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 “钱宏刚,你说是私事就是私事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香兰这话算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钱宏刚留了。 钱宏刚的脸瞬间臊得通红。 “妈!这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事情,没有必要闹这么大吧?钱蓉受伤了,养养不就行了嘛!不至于非得把佳怡送进去吧?她可是你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你的大孙子呢!” 凑到了秦香兰的身边,钱宏刚想让自家老妈适可而止,放过宋佳怡。 宋老头和宋老太的目光也看向秦香兰,希望她能看在钱老五苏这个亲儿子的面子上,放过自家闺女。 哪知道,秦香兰听见了钱宏刚的话,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的大孙子?” 停顿了一下,秦香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宋老头和宋老太一眼。 看见两人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秦香兰才继续开口。 “钱蓉还是我的孙女呢!她现在被宋佳怡打伤,昏迷不醒,我如果就这么轻轻放下了,我怎么和你三哥三嫂交代?合着就你钱宏刚的孩子是老钱家的金疙瘩,你三哥的孩子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是吧?我告诉你,这事儿你三哥不松口,我可不敢替他做主!” 钱宏刚被老妈怼了一句又一句。 句句都戳在他的肺管子上。 这让他怎么回答? 虽然在他的心里,自然是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最重要。 但他要是真的承认了老妈的话,就算佳怡放出来了,他们在家里也没法待了。 这事儿想要有转机,还得他三哥松口。 只要他三哥松了口,他妈这边也就好说了。 这么想着,钱宏刚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妈,我三哥呢?他不是来县医院了吗?” 行,终于想起来他三哥了。 钱宏刚这话一出口,秦香兰还没有说话,宋老头和宋老太的脸色又变了。 苍白之中,还带着些微的青黑。 钱宏利在哪儿,他们是最清楚的了。 再次感受到秦香兰似笑非笑的眼神,宋老头和宋老太感觉快要呕死了。 感受到老妈的视线,秦洪刚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便看见了宋老头和宋老太脸上十分复杂的表情。 “爸,妈,你们怎么这个表情?你们知道我三哥在哪儿?你们要是知道就说出来,我现在就去找他。” 宋老头和宋老太抿着嘴,不知道该咋说的时候,郑康开口了。 “同志,钱宏利同志因为殴打宋富贵同志,被我们派出所扣押了。如果你想要见到他的话,可能需要到拘留所才行了。” 第73章 那我可就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你说什么?!” 郑康的话让钱宏刚无比的震惊。 在钱宏刚的认知里面,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发生点儿争吵,甚至动手抓挠两下,打两巴掌,踹两脚,都是正常的事情。 打过了,气过了,大家还是一家人,还要一起过日子的。 哪个也不会因为这点儿事情就报警。 因为很多事情,一旦经了官,就再也回不去了。 瞪圆了眼睛,钱宏刚震惊地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爸,妈,你们报警把我三哥给抓起来了?” 面对钱宏刚的震惊的眼神,宋老头和宋老太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老两口虽然没有说话,当时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 “爸,妈,那是我三哥,咱们都是一家人啊!这本来是咱们自己家能解决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报警呢?现在怎么办?我三哥让你们报警给抓了,他怎么可能松口放过佳怡呢?” 宋老头和宋老太现在也有点儿后悔了。 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佳怡会判得这么重啊! 早知道有今天,他们就不报警了呀! 但是宋老太本来就无理还要搅三分的主儿,就算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硬着,忍不住地小声儿嘀咕。 “那他上门讹钱,我们也不能白白让他讹呀!” 钱宏刚是没有听见宋老太说了什么,秦香兰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白眼儿都要翻上天了。 这老太婆还好意思说别人,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乌鸦站在猪身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是吧! 钱宏刚心里都要急死了。 见宋老太和宋老头半天都不说话,只能剁了下脚,看向郑康。 “警察同志,这都是误会,我们撤案,把我三哥和我媳妇都放了吧?好不好?” 听着钱宏刚这没有一点儿常识的话,杨勇脸都黑了。 这人把警察局当什么?把他们这群警察当什么? 想立案就立案,想撤案就撤案。 更何况,宋佳怡犯的很可能是刑事案件。 那是他说撤案就能撤案的吗! 以为他们干警察的平日里闲出屁了,在这儿过家家呢? 杨勇想要开口教育一下钱宏刚,却被郑康给抢先了。 “同志,这恐怕是不行。因为宋富贵同志刚刚已经明确地表示过,他不接受我们的调解了。受害人不接受调解,那么我们的案子就要进入下一个司法阶段,受害人就无法撤案了。” 宋老头和宋老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 虽然郑康说是已经无法撤案,但是两个人也都听出来,人家这是给他们最后一个台阶呢。 他们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识好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两人一改刚刚的强硬傲慢的态度,赶紧朝着点头。 “接受调解!同志,我们接受调解!” “对对对,我们接受调解了!我们接受调解了!” 说着,宋老太又转身抓住了秦香兰的衣袖。 “亲家母,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不能结仇啊!我们接受调解,把老三放出来,你也和老三说说好话,把我们佳怡给放了吧,行不?” 秦香兰看着宋老太,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之中却十分的冷漠。 “亲家母,那这赔偿金、自行车和手表?” 都这个时候了,宋老太和宋老头哪还顾得上要赔偿金、自行车和手表的事儿了,听见秦香兰的话,赶紧摆手。 “不要了!赔偿金不要了,自行车不要了,手表也不要了,我们全都不要了!一分钱都不要了!” 只要不让自己闺女蹲笆篱子,别说不要赔偿金,让他们倒赔钱老三些钱,他们也愿意啊! 要是早知道自家闺女惹出来的事情后果这么严重。 他们还不如在钱老三找过来的时候直接给钱呢。 然而,他们说不要赔偿金了,秦香兰非但没有满意,反而还皱起了眉头。 “谁说是钱老三给你们的赔偿金了?我说的是你应该赔给我孙女的赔偿金,你闺女让我孙女遭了这么大的罪,你们不会以为一分钱不出就能得到谅解吧?” 宋老头和宋老太自然是这么想的。 宋老太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僵硬。 “亲家母,你看,我们这边接受调解撤案,把老三放出来,你们家呢也撤案,把我们家佳怡也放出来,这不是两全其美,谁也不吃亏的事儿嘛!” 这话,别说秦香兰了,杨勇就听不下去了。 就他的观察,这个宋老头活蹦乱跳的,哭起来更是中气十足,根本就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可是人家钱蓉呢? 脑袋磕了个大窟窿出来,听说流了一地的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人家医生还说了,那孩子如果明天还醒不过来的话,就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算是醒过来了,大脑也会受损伤,说不定要变成个傻子。 那人家孩子的一辈子,不就都毁了嘛! 这哪里是什么谁也不吃亏? 人家钱蓉亏死了好嘛! 别说杨勇,就连钱老五都觉得,他丈母娘这话有点儿离谱了。 现在这个情况,明显就是你们老宋家有求于人,还在这儿想着占便宜呢? 你们俩是真不怕自己闺女出不来啊! 就以他老妈那说一不二的脾气,你们还想着打马虎眼,他老妈能同意都出鬼了! 果然,和钱宏刚料想的一样。 一听宋老太这话,秦香兰脸上的笑容立马淡了下去,冷下了脸。 “既然亲家母这么没有诚意,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那句话,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句话,秦香兰转身就走,好像一点儿机会都不想再给宋家老两口了一样。 秦香兰再一次转身就走,宋老太和宋老头终于意识到。 他们的这个亲家母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些没主见的普通农村老太太。 她认定的事情,哪怕是亲儿子来劝,她也是不会改主意的。 所以,他们还是别存着什么侥幸心理,赶紧表态才是最要紧的。 相互对视了一眼,宋老头和宋老太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甘和无奈。 “亲家母别走,咱们有事好商量嘛!到底是我们家佳怡让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这样,你说,你说需要什么样的赔偿,我们什么都能答应,绝对不含糊!” 秦香兰等的就是宋家老两口的这句话。 背对着那“一家三口”,秦香兰微微勾起嘴角,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宋老头和宋老太。 “那我可就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第74章 你的条件我们全都答应还不行嘛! 秦香兰这话一出口,宋老头和宋老太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几分。 这句话可太熟悉了。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们就对秦香兰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而他们的回答也和当初秦香兰给出来的差不多。 只见宋老太看向秦香兰,试探性地问。 “那亲家母想要什么诚意啊?” 秦香兰没开口,先举起了一根手指头,在宋老太和宋老汉的面前晃了晃。 等宋老头和宋老太都快成为斗鸡眼儿了,秦香兰这才开始说话。 “医药费,营养费,这费那费得加一块儿,一千块钱吧!再加上一辆自行车和一块上海牌手表。” 秦香兰这一张嘴,宋老头和宋老太心里头就是一“咯噔”。 熟悉! 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他们刚刚和秦香兰提出来的调解条件嘛! 同样的条件,之前由他们提出来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这条件实在是简单,太便宜老钱家人了。 也就是他们这样心肠好的人家,才能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 可现在换了个角度,宋老头和宋老太只觉得,能提出这样苛刻条件,秦香兰的心肠真是黑透了! 为了控制自己别一张嘴就是国粹,宋老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的嘴巴。 半晌,他才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亲家母,你这个条件,我们家这个情况,真的负担不了,要不然你再稍微降一降,降一降我们肯定同意。” 一边说着,他还有一边朝着钱老五使眼色,想让钱老五劝一劝秦香兰。 这一次,他们一点儿血不出是不可能了。 但是能少拿一点儿就是一点儿啊! 钱宏利听见老妈说出来的调解条件,掏了掏耳朵。 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妈提出了什么条件? 一千块钱! 一两自行车! 一块上海牌手表! 这哪是诚心想要接受和解,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嘛! “就是啊妈,你这条件太苛刻了。这哪是想要诚心调解,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存心想要讹人嘛!” 钱宏刚也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觉得他妈提出的这几条条件简直太苛刻。 这样苛刻的条件,老宋家就是再过十年,也拿不出来啊! 然而,没等他再次开口求情,秦香兰已然再次变了脸色。 “既然你们没有调解的诚意,那就算了,我还得回去照顾孙女,警察同志,麻烦你们走这一趟,我......” 秦香兰这句拒绝的话也让宋老头和宋老太十分的熟悉。 那句“那就等着你儿子蹲笆篱子吧!”似乎就在耳边。 两个人这个时候,是真的不敢再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了。 赶紧拦住了秦向兰的话头。 “有诚意有诚意,我们有诚意!你说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我们全都答应还不行嘛!” 宋老太几步上前,将秦香兰给拦了下来,认命一般,喊出了这句话。 他们这次算是认栽了。 这秦香兰,他们是真的惹不起! 因为双方自愿接受调解,并且当场签了《调解协议书》和《谅解书》,钱宏利当天下午就被放了出来。 宋老头和宋老太也赶紧办了出院手续出院了。 之前还想着反正这看病的钱都得老钱家出,他们是可着劲儿的折腾。 还想着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顺便再做个全身检查。 现在可好,所有的费用都得自己出了,他们可不是得赶紧出院嘛! 从医院里出来,老两口赶回家,翻箱倒柜地把家里翻了个顶朝天,总共也就翻出来七百多块钱。 距离答应赔给秦香兰的,还差了一小半儿。 没办法,老两口只能厚着脸皮,回农村老家,找亲朋好友借。 借了他这边的亲戚,没凑够,又去宋老太娘家的亲戚借。 总算在两天以后,凑够了一千块钱,买自行车和手表的钱和票。 推着崭新的自行车,宋老头将手表和一千块钱交给了秦香兰。 “亲家母,答应你们的,我们已经全都做到了,这回能放过佳怡了吧?” 此时此刻的宋老头完全没有了两天前的趾高气扬。 从前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宋老头和宋老太这些年越发地看不上农村的穷亲戚。 没成想,这回却是靠着这些他们看不上的穷亲戚救了宋佳怡。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亲戚都大方地借给了他们钱。 有相当一部分人,不光没借钱,还狠狠地奚落了他们老两口一顿。 他们这两天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让你们平时护犊子,这会护出锅了吧,活该!” 短短两天,从前没经历过的人情冷暖,他们也算是尝了个遍了。 经历了这些,再傲慢的人,也很难维持住那份傲慢了。 宋老头臊眉耷眼的模样,看着好像有点儿可怜。但秦香兰却不同情他。 子不教,父之过。 虽然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但是宋佳怡显然是船上的一员。 如果没有宋老头和宋老太无限度的溺爱,宋佳怡也不会养成如此自私自利,娇蛮不讲理的性格!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吃多大的苦他么都得受着。 就像她上辈子,把几个儿女惯得没边儿了。 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 只把他们养大,却没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 最后自己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也没有人来同情自己。 路啊,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收了东西,秦香兰就偷偷给钱蓉喝了一口灵泉水。 当天晚上,小丫头就醒了过来。 秦大夫赶紧给安排了检查。 发现她头内的血块儿已经吸收得差不多了。 “从片子上看,孩子已经没有太大的事情了,头部的血块慢慢吸收就好,回去给她吃点儿有营养的补补血,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再打几天针,钱蓉就可以出院了。” 拿着钱蓉的片子,秦大夫如是说。 等钱蓉出院的时候,宋佳怡也被放出来了。 因为有谅解书,宋佳怡最终没有被立案。 但是因为钱蓉伤得比较重,本来要据她一个月的。 但念她是个孕妇,又从轻处罚,最后也只拘了她一个星期。 从拘留所回来以后的宋佳怡老实多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她再也不嫌弃高粱米饭是猪食了。 每一颗米粒,她都会吃掉。 甚至连米汤,都不会浪费一口。 还有一点明显的变化,就是她不再借着肚子躲懒了。 能找点儿力所能及的活儿干了。 总之,现在的宋佳怡和被拘留之前的宋佳怡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对此,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钱老三,看见宋佳怡,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没事儿总是拿话刺宋佳怡两句。 不过,没几天,他就没有心思搭理宋佳怡了。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宋家赔给他闺女的那笔赔偿金上了。 他闺女都出院好几天了,他老妈到底什么时候才提分钱的事情呢? 第75章 她啥也不干,分那么多钱,凭啥呀? 老钱家久违地再次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 秦香兰买了一块肉回来,让林秀英做了一盘红烧肉。 家里的调料没有饭店全乎,但林秀英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红烧肉也很好吃。 “啪” 拿着筷子的手背被狠狠地抽了一下,钱宏利“嗷”一声扔了筷子,捧着自己的手背吹风。 “呼呼呼!妈,你干啥呀!你打我干啥?” 秦香兰淡定的吃着碗里的红烧肉,瞟了跳脚的三儿子一眼。 “你那筷子净往那不该伸的地方伸,我打你咋了?你就是欠打!” 手背上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钱宏利鼓着腮帮子,不满地反驳。 “妈,啥叫不该伸的地方啊?那么大一盘子肉,蓉儿自己也吃不完,就不能给我吃一块儿啊?” 除了钱明,秦香兰给家里的孩子们一人夹了一块肉。 又夹了一块儿肉放进了钱蓉的碗里,秦香兰用筷子将肉块碾碎之后,喂给了钱蓉。 这一回,她连看都没有在看一眼钱宏利。 “这肉是我买回来给蓉儿补身体的,就算是她吃不完,也轮不到你!” 孩子们得了肉,都吃得可开心。 尤其是钱蓉,小丫头吃得脸都不太。 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 秦香兰看小孙女吃饭觉得可爱极了。 另一边的钱宏利看见自家老闺女吃得脸颊鼓鼓却是气得要死。 小丫头片子就是没良心,有好吃的净鼓着自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悲催的老父亲。 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三个闺女,钱宏利“蹭”一下站起身,张嘴正要骂闺女不孝,忽然感觉一阵凉意,后背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钱宏利赶紧闭上了嘴巴,抬头就看见老妈正看着自己。 那目光冷得都快要掉冰渣子了。 刚刚涌出的火气立马又咽了回去,钱宏利嘴巴嗫嚅了几下,到底没有骂出口,又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吃吃吃,小丫头片子饿死鬼投胎,自己老子还没吃呢,自己倒是吃得香!” 钱宏利小声地嘀咕着,以为没有人能听见。 完全没有看见,秦香兰已经冷下了脸。 他不敢骂自己的闺女秦香兰却是敢骂自己的儿子。 一筷子扔过去,直直地砸在了钱宏利的脑门儿上。 “闭上你那坑!惹出这么大的祸来还有脸要吃要喝?你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别在这嘚啵嘚的,耽误老娘吃饭!” 继手背肿了之后,钱宏利的脑门儿也肿了。 捂着脑门儿,钱宏利的眼睛都气红了。 然而,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还是蔫儿了下来。 心中虽然不满,但钱宏利还是不敢彻底得罪老妈。 毕竟老妈手里还攥着老宋家赔的一千块钱呢! 万一把老妈惹生气了,不把钱给自己了怎么办? 钱宏利觉得这钱是赔给钱蓉的。 自己是钱蓉的亲爸,拿着钱就相当于是赔给他的。 秦香兰只是暂时保管,之后还是会还给自己的。 就算交完了钱蓉的医疗费,老妈再扣一点儿,至少得给自己一半儿吧! 现在吃不上肉也不打紧,等那五百块钱到手了,他天天吃国营饭店去! 不止红烧肉,他还要吃锅包肉!汆白肉!酸菜炖猪肉!萝卜烧牛肉! 他要把国营饭店的肉全都吃一遍! 谁也管不了他! 钱宏利安静了,捡起秦香兰的筷子用袖子擦了一下,又递了回去,重新坐下,老老实实地扒着碗里的土豆炖白菜。 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钱宏利没有看到,秦香兰根本就没有接他递过去的那双筷子,还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 秦香兰嫌弃那筷子的眼神被钱宏刚看见了,眼珠子一转,钱宏刚立马起身,跑到厨房又拿了一双新的筷子出来。 殷勤地送到了老妈的面前。 “妈,用这双,新的!” 那狗腿的样子,就好像宫里伺候太后娘娘用膳的小太监。 一旁的钱宏胜看钱宏刚给老妈献殷勤,狠狠翻了个白眼儿,轻声嘀咕了一句。 “马屁精!” 说完,又看见自己身旁低着头照顾自家小闺女吃饭的林秀英,皱起了眉头。 这个榆木脑袋! 老五都知道讨好老妈,撒娇要好处,这个蠢女人除了像个傻子似的出力气还会干什么? 天天灰头土脸的,还不会来事儿!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娶回来这么蠢女人回来! 钱宏胜这句话没有压低音量,全家人都听清楚了。 钱宏刚脸红了一瞬,又变得铁青,也朝着钱宏刚翻了个白眼儿。 马屁精怎么了? 只要能把老妈哄高兴了,从老妈手里捞点儿钱出来,他老婆就也能高兴。 他老婆高兴了,当马屁精他也高兴! 老五钱彩云和老六钱宏飞和他们老爹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管,只管吃自己碗里的菜。 钱老七也不管哥哥们之间的官司,照顾着钱雪和钱雨姐妹两个吃饭! 钱家中人的所作所为,秦香兰都看在眼里。 老大、老三和老五心里想的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就是惦记她手里老宋家赔的那一千块钱嘛! 他们以为自己会把这钱给分了。 然而事实上,秦香兰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这钱给分了。 她早就想好了,这钱是小孙女遭了这么大的罪得来的,得给她留着。 等陈向阳回来了,自己就去找他,看看他有没有门路,用这钱换两条小黄鱼回来。 这玩意儿虽然风险大,但是保值啊! 比放在银行里合适多了! 而就在秦香兰想到陈向阳的同时,陈向阳正在哈城的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平房里,送走了最后的一个客人。 转身回了屋,陈向阳脸上淡定的表情彻底消失,眼中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 如果现在把屋里的手电筒给关上的话,陈向阳的眼神都能冒光。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屋里进狼群了呢。 之所以说是狼群,是因为这样闪闪发光的眼睛不止一双,而是五双。 陈向阳这次一共带过来四个人,都是平时他们车队里和他关系最铁的兄弟。 此时五个人围坐在一张炕桌上,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个小布袋,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感觉自己的哈喇子快滴桌子上了,赶紧用一副袖子擦了擦嘴巴,抬头看向刚刚进屋的陈向阳。 “大哥,没想到哈城的人这么有钱!还有小黄鱼呢!” 另一个岁数大一点儿的,也跟着点头,只是眼睛还瞪着布包里的钱和金条。 “就是,我还以为咱们带过来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的都卖不完,没有想到,咱们才到这儿几天啊!这么些东西就全都卖完了!两千多块钱,咱们一人能分四百多。哥,咱们下回再多带点儿吧?多干上这么几回,咱们哥儿几个都能回家盖上大瓦房了!” 男人说着说着,嘴巴就咧了起来,好像自己已经住上了敞亮的大瓦房了似的。 两个年轻人正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陈向阳这个时候也上了炕,闻言伸手在男人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想什么呢?还一人四百多,你倒是会算账,这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兰姨的,剩下的才是咱们的。” 一听这话,最开始说话的那年轻人一愣,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两千多块钱,去掉三分之一,就剩下不到一千五。 他们五个人分,也就每人两百多。 算明白以后,男人立马垮了脸。 “啊?这一下就少了一半儿啊!哥,要不咱们少给那个兰姨分点儿吧。咱们累死累活的,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才分这么点儿,她啥也不干,分那么多钱,凭啥呀?” 第76章 她能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吗? 陈向阳一边数钱,一边瞟了说话的年轻男人一眼。 “三儿,你哥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干了,这一次,我偷偷的昧下了兰姨的钱,下一次会不会也昧下你们的钱?那以后你们谁还敢跟着我干?” 原本其他的三个人被陈向南说得都有点儿动心了。 毕竟是两百多块钱呢! 他们一年的工资呢! 就这么眼瞅着两百多块钱从自己的手里到了别人的手里,这可太难受了。 然而,当他们听见陈向阳的话以后,心里的那点儿心动彻底的消散了。 陈向阳说得对。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陈向阳干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儿,不就是相信陈向阳的人品嘛! 如果陈向阳这次见钱眼开,骗了那个兰姨。 那以后他们赚更多的钱,陈向阳是不是也会嫌他们赚得太多,暗地里昧下他们的钱? 就算陈向阳注重他们的兄弟情谊,不会这么对他们。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必定会发芽。 等到那时候,他们之间恐怕会闹得相当的难看。 兄弟做不成都是小事儿。 要是哪个脑袋不清楚的,把他们做的事情给抖落出去了,那事情可就大了。 毕竟,他们干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尤其是这一次,两千多块钱,足够他们兄弟几个吃颗免费的花生米了。 陈向南自然也不是脑袋上锈的。 能跟着陈向阳出来干这活儿,肯定也是个机灵人。 只不过之前他们都是小打小闹,每回也就挣个三十五十的。 像是这回挣这么多的,还真是头一次。 尤其里面还有一根小黄鱼。 他长到二十一岁,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黄鱼呢! 着实是有点儿见钱眼开了。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陈向南低着头和大哥道歉。 “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陈向阳也知道自家弟弟不是真的糊涂。 要不然家里那么多的兄弟,他也不能单单带着他出来。 数出了二百九十三块钱出来,陈向阳呼噜一下弟弟的后脑勺,笑了一下。 “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以后有机会见到兰姨的时候,也尊重点儿。你们想想,她能弄出来这么多的粮食,她能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吗?背后指不定有什么人呢!你以为你能糊弄得了她,说不定,人家心里头早就有数了。但凡咱们糊弄了人家一次,人家就再也不和咱们合作了呢。” 陈向阳向自己的伙伴们讲述着秦香兰的不凡。 与此同时,远在西沟大队的秦香兰刚咽下最后一口饭就开始疯狂地打喷嚏。 钱彩凤赶紧拿了擦脸巾放到了老妈的手里,十分的担心。 “妈,是不是最近照顾蓉儿太累了?要不然晚上还是让她和我睡吧,我看她都好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像前几天一样,一到晚上就发热了。” “阿秋!阿秋!阿秋!” 最后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秦香兰吸了吸鼻子。 用擦脸巾擦了把脸,秦香兰想了想,点点头。 “行,那今天就让她去你那屋睡吧!” 之前怕这小姑娘真的变成小傻子,钱蓉头上的伤口好了以后,秦香兰思来想去,还是偷偷躲给她喂了一口灵泉水。 没成想当天晚上,好好的小孩儿就发热了。 不仅发热,她还发臭。 伴随着热气,还有一层黑臭黑臭的气体从小丫头的身上散发出来。 大半夜的,直接把秦香兰给臭醒了。 秦香兰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给钱蓉喂灵泉水喂多了。 灵泉水修复了她身体的损伤之后,还有很多没有用完的灵力。 于是便开始改善她的身体。 赶紧起身烧水,给小丫头擦身。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钱蓉才又变回白白净净的小丫头。 然而,第二天晚上,小丫头就又发热了。 身上又散发出了哪些黑臭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比前一晚散出来的脏东西要少一些。 秦香兰猜想,可能是小丫头的身体太小了,还不能接受一次性的身体改造,这才分成了好几天。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小丫头已经不再发热,让老七带着倒也没什么了。 知道晚上要和小姑姑一起睡了,钱蓉眼神定定地看着秦香兰。 她有点儿不太愿意。 其实以前,对于秦香兰这个奶奶,她还是怕和恐惧居多。 毕竟以前,奶奶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大伯家的两个哥哥。 面对她们这几个女娃娃,不是指使她们干活儿,就是骂她们撒气。 但是这一次,从她受伤醒过来之后,她就发现,她特别喜欢和奶奶待在一块儿。 奶奶身上香香的,比所有人都好闻。 在她身边待着,好舒服的! 第77章 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秦香兰感受到了钱蓉的目光,自然也知道她目光中的意思。 然而,她并没有说什么。 钱蓉看奶奶没搭理自己,也知道留在奶奶身边的事情是没戏了。 失落地撅了撅小嘴儿,转脸看向钱彩凤,她又扬起了笑容。 “那蓉蓉晚上和小姑姑一起睡呀!蓉蓉睡觉乖乖的,不踢被子。” 小丫头鼓着小腮帮子,笑得可好看,让钱彩凤心里一软。 “哎呦,我们蓉儿现在都能说这么长一句话啦!真乖!快让姑姑亲一下!” 钱彩霞以前也没觉着三个家的这个小丫头这么招人稀罕。 还是这一次出院了以后,她跟着照顾了几天,才发现,原来她三哥家的这个小闺女长得这么好看。 尤其是病好了之后,长胖了一点儿,更好看了。 她哪知道,那都是灵泉水的功劳。 要不然钱蓉以前跟个小黑猴子似的,哪能看出好看来呢。 这一边,姑侄两个抱着可亲密,另一边,秦香兰放下擦脸巾就看见钱宏利偷摸摸地从自家闺女的碗里夹肉菜。 秦香兰一把将自己刚擦了鼻涕的擦脸巾扔了过去,砸在了钱宏利的脸上。 “偷自己闺女的肉吃,出息的你!” 偷孩子的肉吃被当场抓住,钱宏利的第一反应不是脸红,而是赶紧拿下脸上的擦脸巾,把夹到的肉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感受着满嘴的肉香,钱宏利向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老七和自家老闺女“嘿嘿”笑了两声。 “嘿嘿,就一块,我就吃一块。” 钱彩凤看不上她三哥那没脸没皮的模样,白了钱宏利一眼抱着钱蓉,带着钱蓉的小碗儿到一边儿去了。 碗里可还有一块肉呢,别再被她三哥偷了。 如果是别人,被骂了可能就不会惦记孩子碗里的肉了。 但她三哥能。 被老妹白了,钱宏利撇了撇嘴。 “那是我亲闺女,我是她亲爹,亲爹吃闺女一块肉咋了?一块肉都舍不得给老子吃,将来还能指望她给我养老啊!她就应该主动给我!不懂孝顺的东西!” 秦香兰真的觉得自己刚刚出手轻了。她刚才不应该用筷子摔钱宏利的脑门儿,她应该用擀面杖! “呵,你还有脸说别人不懂孝顺,你那么懂孝顺,你咋不把刚才那块肉送我碗里,咋塞你自己嘴里了呢?吃着肉还满嘴喷粪,那肉给你吃都白瞎了!去阎王殿都得找阎王爷诉苦,咋那么倒霉,托生成猪不说,还被你这个四六不懂的玩意给吃了!” 钱宏利知道自己老妈的嘴巴毒。 但是老妈的毒嘴巴以前都是对着外人的。 可是这段日子,老妈的毒嘴巴净对着自己人使了。 钱宏利感觉,现在老妈要是舔一下嘴唇,说不定都能把自己给毒死。 所幸最后一口饭也吃完了,心心念念的肉也吃到了。 钱宏利觉着自己可以下桌了。 然而他屁股刚刚离开凳子,秦香兰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干啥去?往哪儿跑啊?搁这儿等着,一会儿大伙儿吃完了,把碗筷收拾了洗出来。” 听见老妈的话,钱宏利一愣。 洗碗做饭这个活儿,在老钱家一直都是女人干的。 他们男的只负责上工作挣工分儿就行了。 皱着眉头,钱宏利不满地看向钱香兰。 “妈,这活儿不都是女的干嘛?你咋不叫我大哥他们干,凭啥就叫我干呀?” 这一次,钱宏利真心地觉得,他妈是在针对他了。 面对三儿子的质问,秦香兰倒是也没生气。 回答的语气还十分的温和。 “咋?不愿意?那你也把你媳妇儿叫回来刷碗呗!人家有媳妇儿心疼,不用刷碗,你又不是没有媳妇儿。” 赵凤芝回娘家已经快要一个多月了。 刚开始是说回娘家帮两天忙。 之后又传信回来,说她妈妈伤了腰,要照顾妈妈,过几天再回来。 后来钱蓉受伤了,秦香兰也叫人给她送了信。 结果人还是没回来。 这回的理由是她小侄子摔坏了腿,她得照顾她小侄子。 为了照顾小侄子,连自己的闺女都不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凤芝是钱蓉的后妈呢。 说起让赵凤芝回来的事儿,钱宏利立马就蔫儿了。 因为他知道,赵凤芝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回去照顾侄子,她是回去搞那个能生儿子的配方去了。 要不是为了弄那个药,他早就把赵凤芝给叫回来了,还会等到今天。 难道看人家两口子亲亲热热的,他不眼馋吗? 这么想着,钱宏利只能臊眉耷眼地等在饭桌旁,等其他人吃完了,他好刷碗。 吃完了饭,各自回各自的屋里。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自己的屋,宋佳怡就坐在炕沿上抹眼泪。 不敢哭得太大声被秦香兰给听见,只敢小声地呜咽。 钱宏刚一听见媳妇的哭声,就和吃不着骨头的狗一样,拼命地摇着尾巴,只知道转着圈儿干哼唧。 “哎呀!媳妇儿,媳妇儿,你到底哭啥呀?你看你这不是都出来了吗?咱妈和咱三哥也没多说啥,你还哭啥呢?” 不说这个,宋佳怡还只是自己在那呜呜地哭,说起这个,她“蹭”一下就站了起来,瞪着钱宏刚。 “你说我哭啥!你说我哭啥!钱宏刚,你说我嫁给你以后过过一天好日子没有?天天不是高粱米饭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子,好不容易吃几回肉,那几个小丫头片子个个吃得肚饱肠肥,我呢?回回都没有我的份儿!你看看今天,我夹一口菜,你三哥就瞪我一眼,我夹一口菜,他就瞪我一眼!我连口菜都不能吃了是吧?我这还怀着你儿子呢!” 听着宋佳怡抱怨了一通,钱宏刚这才知道。 原来宋佳怡是因为今天吃肉,老妈没有给她分,所以才不高兴了。 虽然他也心疼媳妇儿,想让媳妇儿吃肉。 可是今天的这炖肉,是老妈买回来给钱蓉那丫头补身体的。 先不说钱蓉是被宋佳怡打了才亏了身体,就说那买肉的钱是老妈自己出的。 老妈自己出的钱,买的肉,自然是她愿意给谁吃,就给谁吃,不让谁吃,谁就不能吃了。 那老妈不给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呀! 再说钱宏利这儿,要不是宋老头和宋老太非得给他送进去,哪有后面那么多事啊!还不都是你们家自找的嘛! 钱宏刚原本就不是多有心机的人。 要是有心机的话,就不会被宋佳怡骗得团团转,到现在还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坚信不疑了。 所以,他心里的想法,多少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一些。 宋佳怡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心里更难受。 再次瘫在炕上,宋佳怡蹬着两条腿儿,又开始哭。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肉!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 第78章 她有什么资格服务人民群众? 宋佳怡嘴馋是一贯的。 但是她向来自诩自己是城里的体面人,也不会为了一口肉就这样撒泼。 实在是最近这一段时间,肚子里缺油水缺得太狠了。 再加上孕妇情绪本来就不稳定。 相互作用之下,便开始撒起泼来了。 钱宏刚为了哄她开心,自然是什么都答应。 答应完就傻眼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儿能弄到钱啊! 想来想去,钱宏刚觉得还是帮老妈编筐靠谱。 结果第二天一问,秦香兰直接拒绝了。 现在她和陈向阳合作,主要还是粮食。 水果太容易烂了,她准备把空间里的水果都做成果干,留着过年的时候卖。 其实做成罐头也行,就是玻璃瓶不好弄。 老妈这里没戏了,钱宏刚只好另外想办法。 最后还是在供销社扛了好几天大包,才挣够一盘红烧肉的钱。 一拿到钱,钱宏刚赶紧带着宋佳怡去了县城。 两人直奔国营饭店,点了一盘红烧肉。 坐在国营饭店的大堂里,宋佳怡时不时抬头,往取餐口的方向张望。 眼睛里除了兴奋就是渴望。 “宏刚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一改前两天歇斯底里的状态,宋佳怡此时此刻,又变回到了钱宏刚最喜欢的样子。 钱宏刚看着她温柔的模样,感觉肩膀上扛大包扛出来的那两道淤痕都不怎么疼了。 就在两人“深情对望”的时候,出菜口那边有人喊了。 “五号,红烧肉一盘,米饭两碗,赶紧过来取啊!人呐?” 听见叫自己的号了,宋佳怡赶紧催着钱宏刚去端菜。 钱宏刚正看着宋佳怡入迷呢,喊了半天他都没动静儿。 宋佳怡干脆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才把他掐回神。 “干啥呢?取菜去啊!小心点儿,别扬了二正的。我好不容易才吃一回肉,你要是给我弄撒了,我可跟你没完!” 钱宏刚吃痛,“斯哈”一声醒过神儿。 一边揉着自己的胳膊,一边起身往取餐口去。 “放心吧媳妇儿,今儿绝对让你吃到肉!” 钱宏刚离开,宋佳怡开始擦筷子。 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红烧肉,宋佳怡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然而,就在宋佳怡吸溜着口水,准备等钱宏刚回来就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阵碗盘碎裂的声音。 随后,一阵争吵声便传进了耳中。 “你瞎啊!没看见有人还往跑!现在把我的肉都撞翻了,你赔我的肉!” “你骂谁呢你!不就是撞掉了你一盘红烧肉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喊什么喊!乡巴佬一个,装什么大爷啊!” “嘿!你撞了人你还有理了?你城里人就牛啊?你城里人就能撞翻我的肉啊!你们领导呢?我非得找你们领导理论理论不可!” ...... 争吵的声音是一男一女。 女人的声音宋佳怡听着有点儿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男人的声音她一下就听出来了,就是她丈夫钱宏刚。 一听自己的肉竟然被人给撞到了地上,宋佳怡眼睛一下就红了。 不是委屈的,是被气红的。 惦记了这么久的红烧肉就这么没了,宋佳怡感觉自己现在宛如要喷发的火山,火气马上就要冲出天灵盖儿了。 “啪”一下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宋佳怡站起身就往出餐口走。 这时候出餐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宋佳怡扒开人群,就看见钱宏刚叉着腰站在出餐口前,瞪着眼前一个穿着饭店制服的年轻女人。 而两人的脚下正是一个泔水桶,桶周围洒了不少泔水,泔水里还混着红烧肉和米饭。 看见被摔进了泔水桶里的肉,宋佳怡撸着袖子就冲了上去。 走到那年轻女人的面前,二话不说,扬起手就给了对方一巴掌。 “小贱蹄子,打翻我的菜还敢叫唤,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年轻女人被突然出现的宋佳怡抽了一巴掌,整张脸都歪了。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扭头也扬起巴掌,往宋佳怡的身上招呼。 奈何钱宏刚就在宋佳怡旁边。 眼看她巴掌就要落下,钱宏刚已经上前一步,将她的巴掌给挡住了。 钱宏刚挡住了年轻女人的巴掌,宋佳怡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立马上前,往女人的头上抓了好几把。 女人被抓,也疯了,嚎叫着往钱宏刚和宋佳怡身上招呼。 钱宏刚和女人吵架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 后来钱宏刚又吵吵着要找女人的领导,现在又打起来了。 饭店的领导很快就带着几个工人过来了。 刚开始,饭店的领导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来闹事的。 到现场一看,脸立刻冷了下来。 “李兰兰,你给我住手!” 听见男人的声音,李兰兰的动作一顿。 宋佳怡看准时机,趁机在她的头上狠狠薅了一把。 这一把,少说拽下来李兰兰十几根头发。 然而,这一次,李兰兰却是不敢反抗了。 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两人,李兰兰不敢再动手,只用眼神狠狠瞪着宋佳怡和钱宏刚。 看见领导来了,宋佳怡也没寒暄,直接就和领导告状。 “领导,你可算是来了,你看看你们的职工,我好好的一盘肉全都给我撞翻了不说,不道歉,态度还十分难得嚣张,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饭店的主人姓郭,是个四十来岁的秃顶男人。 郭主任看看地上的菜,又看看从后厨出来的服务员,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见服务员点头,他就知道,宋佳怡说得八九不离十。 犯错的是李兰兰。 郭主任脸色更冷了两分,看向李兰兰。 “李兰兰,给客人道歉!赔偿客人的损失和单位的损失!还有,浪费粮食,必须写检讨书,贴在大门口,做深刻反省!” 写检讨书这事儿李兰兰不关心。 但是扣钱那是一定不行的。 她家里还有一张嘴等着她呢! 想到这儿,李兰兰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正想要和郭主任说点儿软和话求求情,宋佳怡的声音又从身后传了过来。 “李兰兰?哈!原来是你啊!你不就是那个贪污犯李厂长的闺女嘛!咋?没了你那贪污犯的爹,摆不出大小姐的谱了吧?呵,一个死刑犯的闺女,还有脸嘲笑我们是乡巴佬?你也不找个水泡子照照自己!这位领导,这个人的爸爸可是个死刑犯,你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来这里工作?她有什么资格服务人民群众?” 第79章 我和你爸爸可没有一点儿关系! 宋佳怡这一句话,直接把郭主任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因为按照李兰兰的情况,她确实是没有资格到国营饭店这样的单位工作的。 哪怕只是一个临时的清理工,那她也是没有资格的。 但郭主任以前欠过李长山一个天大的人情。 李长山进去之后,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把李兰兰给保了出来。 又托了人来求郭主任,让郭主任帮他闺女安排个工作。 要求不高,能有一口饭吃就行。 还承诺,能他出来了,一定不会亏待了郭主任。 郭主任虽然不想揽下这个烂摊子,但是也不想彻底得罪李长山。 谁知道他出来以后,会不会东山再起呢。 于是便利用自己的职权,在饭店里给李兰兰安排了一个临时的清洁工的工作。 却没有想到,这李兰兰在这里工作了三天,已经和客人吵了八回了。 他这几天处理的麻烦,比他以前一年处理的都多! 更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她惹上的这人,还是个认识李兰兰的。 现在这客人把李兰兰的情况当中说了出来,就算是他想要保住李兰兰,也保不住了呀! 弄不好,这可是会引火烧身的呀! 宋佳怡的话不止郭主任听见了,围在周围的人也都听见了。 一听李兰兰竟然是贪污犯的闺女,也都开始指责郭主任。 “我说领导,你们这可是人民的食堂,人民的食堂怎么能让一个贪污犯的闺女在这儿工作呢?” “这位领导,你不会也和她那个贪污犯的爹一样,也贪污吧?你是不是收了贪污犯的钱,才给贪污犯的闺女安排工作的?” “对!贪污犯的闺女还能在城里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就应该把她送到农村去!要让她深刻体会咱们劳苦大众的艰辛才对!” “对!开除她!不允许她在这里享福!开除她!” ...... 围观群众的呼声,让郭主任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天地良心,虽然他确实是违规操作,给了李兰兰一个临时工的工作,但是他真的没有收李长山的钱啊! 眼瞅着这把火就要烧到自己的身上了,郭主任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李兰兰这人,他们这儿是不能再留了。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被众人指着鼻子,一口一个“贪污犯闺女”的李兰兰却先爆发了。 “闭嘴!你们这群贱人!你们算什么东西,还敢骂我!就你们这群下贱胚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李兰兰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早就养成了一副大小姐的脾气。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 这人的性格,但凡养成了,就很难改变了。 哪怕李兰兰现在已经变成了个穷光蛋,甚至还要看人家的脸色才能有口饭吃。 但是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 原本众人对李兰兰就不满了,此时再听见她这一番“豪言壮语”,哪还有不炸的。 有那脾气火爆的,已经开始拍桌子了。 眼瞅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郭主任赶紧带着人上前,将李兰兰给拉回了身后,让人控制住她,捂上了她的嘴巴。 就李兰兰那张嘴,要是再不堵上,非得闹出更大的事情来。 没看见有几个大汉已经开始拎椅子了嘛! “大伙消消气,消消气,我理解大伙儿的心情,这样,我马上就开除这个人,以后也接受大家的监督,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大家也别太激动,再闹出其他的事情就不好了,是吧?” 听见郭主任说要把李兰兰开除,围观群众们的情绪也都平复了一些。 起码,那几个拎着椅子的大哥,已经把椅子给放下了。 “这还差不多,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收进来,早就应该开除!” 在众人的赞同声中,郭主任让其他的职工控制着李兰兰就要走。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兰兰却比过年的猪还要难按。 李兰兰疯狂地挣扎着,捂着她嘴巴的人一下没有控制好,还真的让她挣扎了出来。 嘴巴一被放开,李兰兰立马怒声喊了起来。 “郭建林!你答应我爸爸要照顾我,你不能......唔唔!唔唔唔!唔......你......唔!” 李兰兰这一喊,可给郭建林吓了好大一跳。 都没来得及给饭店的职工使眼色。 自己两步跨上前,就捂上了李兰兰的嘴巴。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你爸爸可没有一点儿关系!你这人果然像大家说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人!枉我看你可怜,还让你在这儿工作。这一次我也是看清你是个什么人了!你被开除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死死捂住了李兰兰的嘴,郭建林狠狠瞪了一眼刚刚捂着李兰兰嘴的职工。 用眼神表达着“这点儿事儿都干不好,你还能干点儿什么”的嫌弃。 那职工被瞪了之后抿了抿嘴。 再捂上李兰兰嘴的时候,又加重了五分力道。 李兰兰到底只是个瘦弱的女人,刚刚的挣扎已经用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此时此刻,她也只能任凭饭店的职工将她托向饭店后厨。 原本郭建林是想要直接把她给赶出去的。 但是又怕她再外面胡说八道,所以只能拖到后厨,再赶走了。 李兰兰被人拖下去的时候,宋佳怡很是得意地朝着她扬起了一个笑容。 上次在饭店挨的那一巴掌,这一次,她可是狠狠地还回去了。 郭建林等李兰兰被拖进后厨,完全看不到人了,才转回身又去给宋佳怡和钱宏刚道歉。 宋佳怡可不想要什么道歉,她只关心她的红烧肉。 郭建林生怕她再继续闹下去,只能自掏腰包,想先赔了钱了事,把宋佳怡和钱宏刚打发走再说。 然而,听见他说想要赔钱了事,宋佳怡却是不干了。 “不行!我不要钱!我要吃肉!我今天一定要吃到红烧肉!你们在重新给我做一盘红烧肉赔给我!我不要钱!” 宋佳怡情绪上来了,就是一定要吃到红烧肉。 这可把郭勇给为难坏了。 头上的冷汗再次下来了。 “同志,不是我故意不给你做,实在是咱们的肉都是有额度的,必须得有票才行。现在这......这少一份肉票,真的做不了啊!” 宋佳怡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吃红烧肉。 根本就不想听郭建林的解释。 “我不管!我的肉是被你们的职工打翻的,你们饭店就得陪我肉!我就要吃肉!” 第80章 李兰兰,我劝你适可而止! 宋佳怡喊着喊着眼圈儿就红了,随后眼泪珠子便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知道的是郭建林不给她做肉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郭建林给欺负了呢。 “呜呜呜,我不就是想吃一口肉吗?为什么就这么难?呜呜呜,为什么就是我不让我吃!我就是想吃一口肉啊!呜呜呜!” 宋佳怡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 可把钱宏刚给心疼坏了。 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拦住了宋佳怡的肩膀。 “媳妇儿,媳妇儿,你别哭啊!你还怀着孕呢,这么哭对儿子不好!别哭了,大不了我再去弄肉票,明天再带你来吃红烧肉呗,行不?别哭了。” 钱宏刚不哄还好,他这一哄,宋佳怡更觉得委屈了。 “儿子!儿子!儿子!你心里只有儿子,根本就没有我!钱宏刚,我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连口肉都不能让我吃上,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呜呜呜!” 李兰兰撞翻了钱宏刚手里的菜,宋佳怡嚷嚷一顿,大家还觉得情有可原。 可是人家郭主任都和她解释得清清楚楚,也愿意赔钱道歉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 就有人觉得宋佳怡有点儿得理不饶人了。 正想劝宋佳怡适可而止呢,食客里的一个老大娘张口了。 “哎呦,原来是孕妇啊!那就怪不得了!怀孕的人呐就这样,想吃什么东西,就得立马吃上,吃不到就闹心,吃上就好了。实在哄不好的话,就等一会儿吧,说不定一会儿她自己就调节好了。” 钱宏刚听着那老大娘的科普听得一愣又一愣的。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觉得,和他结婚之后的宋佳怡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从前的宋佳怡温柔可人,和他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 可和他结婚了之后,宋佳怡甚至都会撒泼了。 原来这都是怀孕闹的呀! 和那老大娘说的差不多。 宋佳怡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像是把心中的苦闷都哭出去了似的。 自尊心突然回笼了。 感觉到众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眼神,立马难为情地红了脸。 郭建林见状,赶紧上前。 “同志,我知道这一次让你们吃亏了。 这样,除了赔偿款,我私人再补偿你们一块钱,算是补给你们的肉票。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一盘红烧肉需要一两肉票。 一块钱在黑市上,最少也能买二两肉票。 郭建林这样的赔偿,算是十分的有诚意了。 烦躁的情绪下去了,宋佳怡的智商又重新掌控了大脑。 飞快在脑子里算了一下,宋佳怡觉着这买卖合适。 于是也不非得闹着让郭建林赔肉了。 终于点头同意了郭建林提出来的赔偿方案。 不过宋佳怡和钱宏刚也没有拿着钱就走人。 红烧肉虽然是吃不上了,地三鲜、酱茄子啥的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毕竟,地三鲜和酱茄子不用肉票啊! 地三鲜和酱茄子虽然都是蔬菜,但是这两个菜都是过油的,配着米饭吃,也十分的下饭。 就在宋佳怡和钱宏刚在店里大快朵颐的时候,李兰兰被郭建林从饭店后门儿赶了出去。 “郭建林,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答应过我爸爸,你......” 饭店的后门儿通着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平时这里除了店里的职工会走一走,基本也没有什么人来。 郭建林双手叉腰,脸色阴沉地看着李兰兰。 “兰兰,我答应你爸爸的我已经做到了,工作我给你找了,可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你说说你在我这干了三天,都和客人发生多少次冲突了?这一次郭叔叔也没有办法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撂下这句话,郭建林转身就要走。 李兰兰哪里甘心就这么被赶走。 上前两步,拽住了郭建林的后衣摆。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答应了我爸爸,会帮我找工作,你不想让我在这儿干,正好,这破工作我也不想干了!你得重新给我找个活儿!要不然就给我钱!反正你不能不管我!” 听着李兰兰这命令的语气,郭建林都要气笑了。 这小丫头片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还以为是从前呢? 有个手眼通天的大厂长爸爸,所有人都得哄着她,惯着她呢? 现在的她,说她是过街老鼠都不为过! 狠狠将自己的衣服后摆给拽了出来,郭建林冷着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 转身朝着李兰兰靠近两步,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李兰兰,我劝你适可而止!你爸爸进去了,除了我还有人搭理你吗?现在你爸爸的人情我也算还完了,如果你非要不识好歹,非想要赖上我,那你也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警察来了,看看是抓你还是抓我!” 郭建林的最后一句话,让李兰兰浑身一个哆嗦。 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再进警察局了! 哆嗦着嘴唇,李兰兰终于不吭声了。 郭建林看着怔愣的李兰兰,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身走了。 过了半晌,李兰兰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小巷子,往她现在住的地方走。 路过饭店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吃饱喝足从店里出来的宋佳怡和钱宏刚。 钱宏刚拿着剩下的钱,正和宋佳怡商量着再买些什么东西呢。 两个人说说笑笑,看着可高兴了 他们越高兴,李兰兰心里就越恨。 都怪这两个贱人! 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丢了工作! 凭什么自己这么惨,他们却高高兴兴的? 下贱的泥腿子,就应该永远埋进土里! 带着满心的恨意,李兰兰回了现在住的地方,县城郊区的棚铺区。 这儿的房子都很破败,勉强能起到个遮风避雨的作用。 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盲流。 李兰兰家的房子被查封了,她从里面出来以后,就在这里找了个房子,住了进去。 一进屋门,一只酒瓶子就朝着她的面门砸了过来。 李兰兰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依然叫那酒瓶子砸到了肩膀上。 酒瓶子从她的身上滑落,“啪”一声砸在地上,砸得稀碎,吓得李兰兰一个哆嗦。 与此同时,一个阴森的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酒呢?老子的酒呢?” 第81章 我想到了个赚钱的好主意! 醉醺醺的孙武摇摇晃晃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李兰兰空着手回来,立马就冷下了脸。 “今天的酒呢?菜呢?你空两个爪子,还回来干什么?” 口齿不清地质问着,孙武带着满身的酒气一步一步朝着李兰兰靠近。 一个酒瓶子被他踢到了李兰兰脚边。 李兰兰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被孙武这么吼,哪里受得了。 捡起滚到脚边的酒瓶子,就朝着孙武的头上扔了过去。 先是一声“咚”,接着就是又一声“啪”的脆响。 酒瓶子砸到了孙武的头上,又掉到了地上,也摔得稀碎。 孙武原本就醉熏熏的,再被酒瓶子一砸,脑袋更懵了。 晃晃悠悠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屁股蛋子正好坐在了一块尖锐的玻璃碴子上。 “嗷”一声惨嚎,孙武混沌的脑袋,终于被这尖锐的疼痛感刺激得清醒了一些。 像个窜天猴一样,孙武“蹭”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李兰兰,你想谋杀亲夫,然后另攀高枝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你个贪污犯的闺女,除了我,谁还能要你!” 今天李兰兰已经听过太多人骂她是“贪污犯的闺女”了。 这句话,她今天已经听得够够的了。 每个人都骂她是贪污犯的闺女。 可是贪污的是她爸,又不是她,凭什么她要为了她爸爸的错误承担后果? 这么想着,李兰兰眼睛都红了。 不管不顾地朝着孙武就扑了过去。 “孙武,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还敢嫌弃我?你就是我爸爸手底下的一条狗!要不是我眼瞎看上你,你连饭都吃不上!还有脸在这儿和我大呼小叫!行!反正我这辈子是毁了,那咱们谁都别想好!” 一边叫喊着,李兰兰一边又从地上捡了一个酒瓶子,再次朝着孙武挥了过去。 孙武的酒劲儿在屁股被扎了之后就已经消散了一半了。 又被李兰兰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剩下的一半酒劲儿又消散了大半。 此时见李兰兰竟然又举着酒瓶子,朝着自己的面门砸过来,仅剩的那一点儿酒意是彻底的醒了。 也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赶紧抬手,抢夺李兰兰手里的酒瓶子。 “李兰兰,你他娘的还真想杀了老子啊!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千金大小姐,我不敢动你是不是?今天老子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大丈夫!” 一把抢过了李兰兰手里的酒瓶子,孙武倒是没有直接拿酒瓶子打李兰兰。 不是怕真把李兰兰打出什么毛病来。 他主要是怕把李兰兰那张脸蛋儿给打坏了。 万一再打出疤来就不好了。 虽然李兰兰也不是长得多好看,但到底年轻,将来说不定还有用处呢! 将酒瓶子扔到了一边,孙武扬起巴掌,狠狠地朝着李兰兰的脸颊扇了过去。 才刚被宋佳怡扇过的脸颊,便又被孙武抽了一巴掌。 本来就有些红肿的脸,这下子更肿了。 李兰兰嚎叫一声,疯了一样,朝着孙武的头脸抓挠。 孙武不想伤了李兰兰的脸。 李兰兰却是没有这个顾虑,不管是眼睛还是鼻子,不管不顾的就是一顿挠。 两口子在这儿小破屋里打得鸡飞狗跳,房盖儿差点儿都掀翻了。 到后来,连房东都来了 进屋先被屋里的酒臭味儿给熏了个倒仰,好不容易忍着味道进屋了,一看都傻眼了。 屋里本来也没有多少家具。 总共也就一张桌子两张凳,还有一个瘸腿儿衣柜。 现在可倒好。 桌子塌了,凳子劈了,衣柜彻底地断腿了。 房子里唯三的家具全都阵亡了。 这可把房东给气坏了。 叉着腰直接还在地上纠缠的孙武和李兰兰就是一顿臭骂。 “别他妈的打了,老子房子都快被你们给打塌了!你们还能不能住,不能住就给我滚犊子!房租交得慢,祸害东西倒是能耐是吧?我告诉你们,明天中午之前,把上个月的房租和修这些家具的钱送到我手里,要不然,你们就给我滚!” 说是房东,实际上是孙武的一个远房亲戚。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租房子。 只有亲戚,能借着借房子住的借口,给孙武和李兰兰这小两口弄个住的嗲放。。 第一个月的时候,李兰兰给钱麻利,那房东还挺高兴。 可是,这第二个月都过去一半了,两人这房租还没拿出来。 房租不给不说,竟然还打架。 大家也不要紧,两个人对着互殴,人家也不会管。 但是你别祸害东西啊! 把他屋里的家具全都毁坏了,他自然更不高兴了 一看房东来了两个人也不打了。 放开了抓着对方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三叔,你们我这不是还没有找到工作嘛!只要我找到工作,马上就把房租给你。这些家具我也都给你修好。你放心,绝对不会少一分钱的。” 李兰兰披头散发,跟个女鬼一样。 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地拢了拢头发。 “就是!不就是五块钱嘛!又不是不给你!催什么催呀!” 孙三叔瞟了这时候又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李兰兰和孙武一眼,眼神当中的嫌弃藏都不藏。 呵,这两个人还在这儿忽悠自己呢。 当自己没听着他们吵架的声音吗? 那个李兰兰已经被单位给开除了! 孙武更别提了,住进来以后,天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啥正事儿都没干过。 指望他找工作挣钱,还不如指望钱自己跑到口袋里去呢! 狠狠翻了个白眼儿,孙三叔看向李兰兰和孙武。 “别光说得好听,我只认钱!明天中午之前,你们要是不把五块钱送到我手里,就立马滚蛋!” 留下这么一句话,孙三叔扭头走了。 孙三叔一走,两个人也不打了,颓然地坐到了炕沿上,李兰兰问孙武。 “你这都什么亲戚啊!这么点儿钱,天天追在屁股后面要,好像没见过钱一样。” 孙武瞥了李兰兰一眼,也没有力气和她吵架了。 晃晃悠悠的,也走到李兰兰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躲着屁股上的伤口,也坐到了炕沿上。 “别说那些废话了!还是想想从哪儿弄点儿钱吧!咱们在警察局都有案底了,正经工作根本就找不到。如果再弄不着钱,咱俩明天就得睡桥洞去了!” 李兰兰能有什么办法,唯一能赚来钱的工作也没了。 一想到工作,李兰兰就不免又想到了宋佳怡和钱宏刚。 要不是那两个贱人,自己怎么会这么惨,连个房租的钱都给不出来! 这要是放在以前,她非得找人废了他们俩不可! 这么想着,林兰兰忽然双眼一亮,转头看向一边揉屁股,一边“嘶哈嘶哈”直抽气的孙武。 “行了,就扎破点儿皮,血淋个没完了。你赶紧过来,我想到了个赚钱的好主意!” 第82章 那么多钱,一点儿都不给儿子花? 听完了李兰兰的主意,孙武半天没吱声。 李兰兰没有听见孙武的动静儿,转过头去一看,就看见孙武正用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看向自己。 李兰兰脸上兴奋的表情也跟着一僵。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孙武咽了咽口水,指了指李兰兰,又指了指自己。 “你有没有搞清楚,咱们俩可都是在警察局那边挂了号的!你现在让我去抢劫?你是真怕我不死啊你!” 从前李兰兰只觉得孙武长得高大帅气,会说话,对自己还好,为了套自己的欢心,什么都敢干。 所以看他哪哪儿都好。 可现在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驴粪蛋子,只有个表面光。 实际内里就是一团草包! “咱们提前踩好点儿,换身衣服,选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位置,先打他一顿,抢了钱就跑,他肯定认不出咱们,也抓不住咱们的。再说了,这事儿你以前也不是没干过,以前都没出事儿,这次就出事儿了?” 李兰兰耐心的游说着。 要是孙武能听自己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过上从前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的幸福生活呢! 然而,孙武心里还是发毛。 以前? 以前他干得也不是抢劫啊! 他顶多就是趁着人不注意,敲人一闷棍,而且还是带着人一起干的。 打得也都是那些痴心妄想,企图和他抢李兰兰的人。 那些人,也大多都是砖厂的工人。 就算被打的人发现了是他,也不敢报警。 毕竟,他们还得在砖厂干下去,说不定,以后还得靠着他孙武吃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呀! 他可是记着,那一家子,都特别的喜欢报警的。 见孙武吱吱唔唔半晌都不吭声,李兰兰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干脆一甩剂子,自己躺到炕头去了。 “行,你不敢就算了,反正挣钱的主意我是给你出了,你不敢去,那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弄不着钱,明天咱们就一起住桥洞,忍饥受冻去吧!” 想想以后都要住桥洞,和一群流浪汉抢地盘,还可能像要饭的一样,有了上顿没下顿,孙武登时就打了个哆嗦。 不行!他不能过那样的日子! 这么想着,孙武“啪”一巴掌拍在了炕沿上。 “妈的,老子干了!” 听见孙武说干了,李兰兰“歘”一下就从炕上翻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的孙武哥是最靠谱的!” 一句特意夹着嗓子的夸赞,让刚刚还打得鸡飞狗跳,恨不得弄死对方的两个人又重归于好,水乳交融了。 折腾到大半夜的,两个人可算消停了,趴在炕上商量着在哪儿堵钱宏刚。 李兰兰提出在国营饭店附近的那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今天宋佳怡闹着要吃红烧肉,钱宏刚已经答应她,明天一定会再带她来吃红烧肉的。 明天他们就等在这儿小巷子里,等他们一过来,就把他们抓进这条小巷子。 逼迫他们把身上的钱和票都交出来。 明天他们要来吃饭,身上肯定带票了。 做好了计划,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换了一身不怎么穿过的衣服。 还剪了一件毛衣,做了两个头套出来。 总之,把自己过成了个粽子,保证就算是熟人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临出门之前,孙武还顺手把昨天掉下来的那半截柜子腿儿也给带上了。 他们家现在穷的,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了。 两个人悄摸摸的来到了饭店附近的小巷子里躲好。 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在孙武都快要靠着墙睡着了的时候。 忽然感觉到李兰兰捅了自己一下。 “来了!他们来了!看看笑那个样子,兜里肯定带了很多钱!” 孙武一听到“钱”这个字眼儿,瞬间就精神了。 抻着脑袋往巷子外一看,果然看见了钱宏刚和宋佳怡一边说笑,一边朝着国营饭店大门走去。 赶紧整理了蹭歪了的毛线头套,孙武拎着那个柜子腿儿就冲了出去。 钱宏刚正和宋佳怡说,今天肯定能吃上红烧肉呢。 结果“肉”字刚说完,一个高大的人影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二话不说,照着他的脑门儿,就敲了一闷棍。 钱宏刚只觉脑袋一震,直接就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被孙武接住,拖进了小巷子里。 宋佳怡倒是反应快,见人冲出来就要喊。 然而,还有反应更快的李兰兰。 宋佳怡嘴巴刚张起来,就被冲出来的李兰兰给甩了一巴掌。 随后就被捂上了嘴巴,也拖进了小巷子里。 “臭婊子!闭嘴!敢喊我就弄死你!” 粗着嗓子,李兰兰威胁宋佳怡。 这时候的宋佳怡已经不会思考了,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钱宏刚,只想大声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有人当街杀人了! 只是,和刚刚的情况一样。 她刚刚张开嘴巴,李兰兰的巴掌就又甩在了她的脸上。 “啪啪”两声脆响,宋佳怡两边的脸颊各挨了一巴掌,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这两个巴掌的效果也十分的显着,宋佳怡彻底回过神来了。 跪趴在地上,宋佳怡一边痛哭,一边对着李兰兰和孙武两个人磕头。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只要别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虽然穿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宋佳怡依旧看出来,堵他们的是一男一女。 于是,宋佳怡便夹着嗓子,和那男人求情。 宋佳怡可没有李兰兰的家世背景,却能把钱宏刚给抓得牢牢的,长相肯定是差不了的。 再加上最近过得辛苦,就算是怀孕了,也没有长胖多少,身段看着依旧十分曼妙。 孙武原本就是个色痞子,此时见宋佳怡眨巴着晶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在看她婀娜的身姿,心思立马就活了。 咽了咽口水,半晌都没有说话。 虽然已经完全认清楚了孙武的德行,但是两个人毕竟是领了证的,李兰兰哪能受得了孙武当着自己的面就对别的女人起心思。 立马瞪圆了眼睛,不等孙武阻拦,再次上前,对着宋佳怡的脸就是一顿左右开弓。 “臭婊子!让你发骚,让你勾引男人,老娘扇死你!” “啪啪啪”的脆响伴随着宋佳怡的痛呼不断地传响起。 可给孙武心疼坏了。 “李......” 孙武想要让李兰兰轻点儿扇,然而“李”字刚出口,就被李兰兰狠狠瞪了一眼。 李兰兰放开已经被她扇晕过去,瘫软在地的宋佳怡。 两步走到了孙武的身边,一边掐着他腰间的软肉,一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还想喊我名字?你是猪吗?咱们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还敢叫我的名字,你是真不怕引来人去报警是吧?你不想要命了你!” 李兰兰的话让孙武心头一震。 是了,他们的目的是抢钱,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那点儿小心思被彻底掐灭,孙武没在看宋佳怡一眼,上前在钱宏刚身上一顿摸索。 结果,摸索了半天,总共才摸出来两块三毛二和一两肉票。 对这个结果,不管是孙武还是李兰兰,都十分的不满意。 “怎么就这么点儿钱?你不是说他身上肯定有钱的吗?” 孙武皱着眉头看向李兰兰,李兰兰看着手上的一点儿钱,也紧皱着眉头。 “不应该啊!他妈从我爸那讹走了不少钱呢!难道那死老太婆她真那么抠?那么多钱,一点儿都不给儿子花?” 第83章 你是不是没搜仔细啊!要不我再搜一遍? 两个人将钱宏刚和宋佳怡都搜了一边,除了那几块钱和一两的肉票以外,什么都没搜到。 这么一点儿钱,连交房租都不够,李兰兰哪里甘心。 “不可能,这小子身上肯定有钱!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把这小子弄醒,我就不信,他身上就这么点儿钱。” 一边说着,李兰兰一边蹲在了钱宏刚脑袋边上,扬手狠狠在他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昏迷着的钱宏刚被这一巴掌给打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还没有缓过神儿,就被眼前打扮诡异的人给吓得一个激灵。 “哎呦卧槽!什么玩意儿?” 惊呼一声,钱宏刚眯着眼睛往后躲。 刚要再开口,孙武就拿着那断了的柜子腿儿抵在了钱宏刚的脑门上。 “闭嘴!再说废话,我弄死你!” 凶狠的语气登时吓得钱宏刚闭上了嘴巴。 见钱宏刚老实了,孙武涌用手中的木头把那给出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小子,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交出来,别让我动手。” 一听孙武这话,钱宏刚眼瞳紧缩了一瞬。 他这是大白天的,遇上打劫的了呀! 光天化日的就敢打劫,眼前的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这么想着,钱宏刚脸色一下就白了。 没有回答孙武的问题,而是先转头看向自己的媳妇儿。 见宋佳怡坐在墙边,也没有挨打,钱宏刚登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这一口气还没等完全从嘴巴里面吐出来,就又挨了一巴掌。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钱宏刚的回答,孙武的耐心越来越少。 扬起手就给了钱宏刚一巴掌,将这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吸引到了自己这边。 “你他妈的往哪儿看呢?老子问你话呢,钱呢?还有多少钱,赶紧给我交出来!” 钱当然不止明面上带着的这些。 钱宏刚自己是有小金库的。 只是这小金库,一般人可找不到,他可是藏在了一个一般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怕的就是像今天这样,被人堵在小巷子里打劫。 眼珠子转了一圈儿,钱宏刚心里赞扬自己的先见之明,嘴巴却咧了起来。 “大哥,我哪有钱啊!我就一个泥腿子,身上带着的这些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呀!大哥,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只要你不伤害我们就行!” 钱宏刚一脸惊恐的表情,和孙武求饶。 他自觉自己的表演天衣无缝,将一个软弱无能的穷汉子表演得淋漓尽致。 却不知道,他最开始那得意自满的样子,早就被李兰兰给看在了眼里了。 钱宏刚话音刚落,李兰兰的巴掌就到了。 “小王八犊子,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啊?还敢糊弄我们!” 撒谎被揭穿,钱宏刚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慌乱。 但想让他就这么承认,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要是承认了,那钱不就没了嘛! 这么想着,钱宏刚就准备装傻到底,一口咬定,身上的钱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 然而,不等他张嘴,李兰兰忽然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十分尖锐的小石头,站起身走到了宋佳怡的身边。 用那石头的尖角抵在宋佳怡的脸颊上,李兰兰幽幽地看向钱宏刚。 “小子,你他妈的在糊弄我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你撒一句谎,我就在她脸上划一道,你就看看,她脸上有多大的地方,能够我划几道的!” 如果只是打他,钱宏刚就算是腿被打折了,他也不一定把钱交出来。 可是现在李兰兰是拿宋佳怡威胁他,那可真是拿捏到了钱宏刚的软肋。 “别!别!别动她!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们,我全都给你们!” 说着,钱宏刚坐起身,伸手就往自己的裤腰上摸。 刚一动,一根木头棒子又抵在了他的脑门儿上。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老实点儿!” 孙武还以为钱宏刚是想趁机反抗呢。 结果钱宏刚把裤腰撑开以后,把手伸了进去,从底裤里面掏出了一个布包出来。 布包掌心大小,一面缝在底裤的裤腰上。 “那个,我,我没想干啥,就、就是拿钱。” 说着,钱宏刚揪起自己底裤的裤腰,用力地撕开了裤腰的裤线。 裤线一开,布包便散开了,一小卷儿卷起来的毛票掉了出来。 看着掉在地上的那一小卷儿毛票,孙武真是既眼馋又嫌弃。 那一小卷儿钱大多都是一毛两毛的毛票。 孙武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一卷儿差不多有五块多钱。 这五块多钱,再加上之前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两块多。 他和李兰兰不仅能交上房租,还能去饭店,正正经经吃一顿好的。 而不是吃那些偷回来的边角料。 可是,谁家好人他妈的把钱藏那儿啊! 怪不得,他和李兰兰把他身上都搜遍了也没有找到这些钱呢。 他就不怕撒尿的时候,把钱给泚着吗? 这么想着,孙武甚至感觉自己已经闻到了从那卷毛票上传出来的尿骚味。 嫌弃是真的嫌弃,然而,一想到这些钱可以解决自己现在的困境,孙武又觉得,那钱又不那么有味儿了。 不,还是有味儿的。 只不过不是尿骚味儿,而是红烧肉的肉香味儿。 捏着那一小卷儿钱,孙武赶紧把钱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然后伸手在钱宏刚身上狠狠蹭了两下。 钱宏刚也没敢反抗。 等孙武擦完了手,钱宏刚才笑嘻嘻地开了口。 “那个,大哥,你看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了,我们真的没有钱了,你们就把我们放了吧!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给说出去的,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如果钱宏刚没有从底裤里掏出钱来,孙武和李兰兰说不定真的把人给放了。 但是,钱宏刚既然能从那掏出这么多钱出来,那宋佳怡说不定也在那个常人想不到的地方藏钱了呢? 毕竟,这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相互对视了一眼,孙武和李兰兰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李兰兰伸手就朝着宋佳怡的身上摸了过去。 这一次,李兰兰专门摸那种常人想不到的地方。 然而,结果让她很失望,宋佳怡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孙武见李兰兰给宋佳怡搜身,咽了咽口水。 “你是不是没搜仔细啊!要不我再搜一遍?” 第84章 我去哪儿弄两百块钱呀? 眼睛紧紧盯着宋佳怡,孙武搓着手蠢蠢欲动,就要上前。 刚刚李兰兰搜宋佳怡的时候,钱宏刚没吭声。 然而孙武这一张口,钱宏刚立马激动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碰她!钱已经给你们了,你们要是敢动我老婆,我就是和你们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孙武被钱洪刚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挥动着手里的柜子腿儿,给了钱宏刚脑袋一下。 残破的柜子腿儿划伤了钱宏刚额头上的皮肤,登时破了一条口子出来。 血一下子涌出来,流了钱宏刚一脸。 “呸!妈的,你还来劲了?还不放过我,你也不看看老子想不想放过你?不想让老子摸,老子偏要摸!” 狠狠啐了钱宏刚一口,孙武说着就要朝着宋佳怡的胸伸手。 李兰兰瞪着眼睛,就要伸手去打孙武的手。 然而,还没等她将手抬起来,宋佳怡自己就先抬手了。 “啪”一巴掌打在了孙武的手背上,宋佳怡突然睁开了眼睛,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啊啊啊!滚开!别碰我!” 口齿清晰,双目清明,哪有一点儿像是从昏迷中刚刚苏醒过来的样子。 这分明就是早就醒了,这么长时间,都在哪儿假装昏迷呢! 孙武还想趁机动手,被李兰兰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作罢。 不甘心地看了宋佳怡一眼,孙武又看向钱宏刚。 颠着手里的柜子腿儿,孙武居高临下地看着钱宏刚。 “小子,别以为这点儿钱就能打发我们了。我们可是知道,你小子还有钱。就算你没有,你妈可有!小子,我们既然能找到你,肯定是把你调查得清清楚楚。识相的,明天拿二百块钱出来孝敬你爷爷和你奶奶。拿来了,爷爷就考虑放了你,要不然,爷爷能找到你第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如果明天爷爷没收到钱,这后果......” 孙武这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钱宏刚已经感觉到自己腿疼了 因为孙武一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一个劲儿地往他的膝盖上看。 缩了缩腿儿,钱宏刚赶紧点头。 “好、好!你放了我们,只要你放了我们,我回家、回家就拿钱!明天一定给你送来!” 孙武点了点头,“好,明天还在这个地方,如果我们等不到你们,我就去你们家找。放心,我们知道你们家在哪儿,绝对不会找错地方的!就是不知道,你们的家里人,像不像你们这么抗揍了。” 又挥着棒子威胁了一番,孙武和李兰兰感觉这两个人已经被自己给吓破胆了,绝对不敢报警,这才终于松了口。 “行了,赶紧滚蛋!” 得了这话,宋佳怡不等钱宏刚起身,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没有一点儿想要等钱宏刚还的意思。 钱宏刚还担心宋佳怡的肚子动了胎气,提溜着自己的裤腰在后面追。 “佳怡,你慢点儿,你慢点儿啊!等等我!你小心肚子啊!” 等两人彻底跑远,完全看不见身影的时候,孙武和李兰兰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头上戴着的毛线头套给摘下来。 “现在这个天儿,带这玩意儿可真遭罪啊!” 孙武拿着毛线头套,一边摔着脑袋上的汗珠,一边说。 李兰兰也热得够呛,闻言笑了笑。 “热这么一会儿能挣两百多块钱,多划算!我做那个破清洁工,累一天也才五毛钱呢!” 拎着那条破柜子腿儿,孙武和李兰兰回了家。 换了身衣服,就勾肩搭背地去了国营饭店。 店里的小服务员一看见李兰兰就白了她一眼,赶紧去找郭主任。 郭主任一听李兰兰来了,以为她是来找自己求情,是还想让自己给她找一份工作呢。 正想着把两个人给打发了,就听见“啪”一声响,李兰兰一巴掌将两块钱和一两肉的肉票拍在了桌面上。 “给我上一盘红烧肉!一盘地三鲜!两碗米饭!” 拿着钱和票上门吃饭,说话都硬气了。 看见郭主任从后厨出来,李兰兰哼了一声,瞟了郭主任一眼,得意地转身,去了饭店里最显眼的一个位置。 今天她可是花钱来吃饭的,看谁还敢撵她! 这一边,孙武和李兰兰拿着钱宏刚和宋佳怡的钱和票在国营饭店里大快朵颐。 另一边,钱宏刚提溜着自己的裤子,追了十来分钟,也没追上宋佳怡。 宋佳怡两边脸颊又红又肿,一边低着头往前跑,一边呜呜哭。 钱宏刚也是一脸的又青又肿,提溜着裤子跟在宋佳怡,一边喊媳妇儿,一边追。 路上不少人看见两人这模样都指指点点。 都以为是两口子干仗了呢。 直到两人走到了车站,钱宏刚才终于追上了宋佳怡。 因为孙武和李兰兰一分钱也没给两个人留,所以两个人连回家的车票都没钱买。 宋佳怡又不敢顶着这一张猪头脸回家。 她爸和她妈之前跟着她已经操了不少心了 如果再看见她如今这般模样,还不得吓晕过去。 最后没有办法,两个人只能走着回家。 钱宏刚底裤的裤腰扯坏了,走两步就往下掉,走两步就往下掉。 钱宏刚只能一直提溜着裤腰,走起路来比正常走路累多了。 本来心里就憋气,裤子再跟着捣乱,越走钱宏刚就越窝火。 “妈的!媳妇儿!咱们不回家了,咱们去派出所报公安!这光天化日的,咱们都能被人抢劫了,我要去派出所问问,那帮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 竖着眉毛,钱宏刚怒吼着。 一直“呜呜”哭的宋佳怡一听钱宏刚的话,可吓了一跳。 也顾不上哭了,赶紧回头看向钱宏刚。 “不行!不能报警!你没听他们说吗?他们知道咱们家里的住址,万一咱们报警,警察没抓到他们,他们先找到咱们家,伤害咱们的家人怎么办?” 听见宋佳怡这么担心自己的家人,钱宏刚可感动了。 “佳怡,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第一时间想的还是我的家人,你真是太善良了!我能娶到你,真是我钱宏刚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钱宏刚感动得眼睛都红了,走到宋佳怡身边,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宋佳怡把头埋在钱宏刚的怀里,眼睛却翻了个白眼儿。 她才不是担心钱家人呢。 老钱家那么多人,就算那群人找上门又怎么样? 她是担心她爸她妈! 她家只有两个老人在家,万一那人真的找到她家去,伤害她爸妈可怎么办呀! 感动了一会儿,钱宏刚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他们要我明天送两百块钱过去,我去哪儿弄两百块钱呀?” 第85章 赶紧起来去你妈那屋拿钱啊! 说着,钱宏刚看向了宋佳怡。 宋佳怡正擦眼泪呢。 察觉到钱宏刚的目光,擦眼泪的动作一顿。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有钱。我家的钱,不是全都赔给你三哥家的那个臭丫头了嘛!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钱宏刚原本也不是想要和宋佳怡要钱的。 他看宋佳怡,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被宋佳怡这么怼了一句,钱宏刚摸了摸鼻子,没在看宋佳怡,低垂着脑袋,沮丧地锤了两下脑袋。 想了半晌,钱宏刚也没有想到从哪里能弄到这二百块钱,又抬头看向宋佳怡。 “媳妇儿,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这么多钱,我上哪儿去弄啊!反正拿不出钱,他们要找咱们家人的麻烦,不如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 见钱宏刚又提起要报警的事情,宋佳怡朝着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 “你是不是傻?人家不都告诉你到哪儿去弄钱了嘛!你妈那有钱,去你妈那弄啊!” 一听宋佳怡竟然让自己去老妈那儿弄钱,钱宏刚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手也摇得如同电风扇一样,都快出残影了。 “不不不!不行!以前还行,别说二百块钱,就是四百块钱,只要我和我妈要,我妈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弄给我。可是现在不行了,我要是敢跟我妈要这么多钱,她不把我腿打折,都是她心情好了。不行不行!这个办法不行!” 这一回,宋佳怡的白眼儿都快要翻上天了。 “谁说让你直接和你妈要了?不给你,你不会趁着人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拿呀!” 说是那,但钱宏刚听出来了,自家媳妇儿的意思是让他去偷。 “偷、偷、偷钱啊!行、行、行吗?不行不行不行!要是被我妈给发现了,别说腿儿,全身上下都得给我打折喽!我还想活着见我儿子呢!” 就钱宏刚这副又软又怂的模样就忍不住的想要翻白眼儿。 当然,她也没忍着,白眼儿翻了一个又一个。 “你不去?那要是明天他们再找过来怎么办?让他们再狠揍咱们一顿?你倒是抗揍,我怎么办?你就不怕我这一尸两命啊你!” 自己挨揍虽然疼,可也不是不能忍受。 大不了他小心一点儿,以后少去县城。 他就不信,那帮人总能找到他。 可是涉及宋佳怡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钱宏刚心里就没底了。 万一宋佳怡和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就是想吃后悔药,也没地方买去啊! 这么想着,钱宏刚又狠狠挠了两下自己的后脑勺。 “妈的!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娘俩儿这么担惊受怕的!那伙人不就是要钱嘛!老子就给他们钱!今天晚上我就去我妈拿钱去!” 说到“拿”这个字,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钱宏刚特意加重了语气。 一开始还十分坚定的眼神,也恍惚了一瞬。 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能说服自己,自己不是去偷钱的一样。 宋佳怡听出来了,但是她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拆穿钱宏刚,还给了他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两口子走回家的时候,钱家的晚饭都已经吃完了。 一进门就看见了一脸生无可恋,坐在院子里洗碗的老六钱宏飞。 钱宏刚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扶着踉跄的宋佳怡。 看见钱宏飞,钱宏刚咽了咽干得快要冒烟儿的嗓子,“老六,快,给哥和嫂子盛点儿饭,哥和你嫂子走回来的,快要饿死了!” 说着,钱宏刚扶着宋佳怡坐在了院子里的小凳子上。 等着钱宏飞盛了饭给自己送过来。 然而,两个人等了好半晌,也没等来饭,甚至连钱宏飞的回应都没有听到。 宋佳怡怼了钱宏刚一下,朝着他叽咕了一下眼睛。 “你这弟弟咋回事儿啊!你这当哥的都指使不动他呀!” 被媳妇儿给小瞧了,钱宏刚脸色一黑,抬头看向钱宏飞。 这才发现,钱宏飞那是在洗碗啊! 他分明已经睡着了! 虽然他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碗,然而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地了 脸色更黑了两分,钱宏刚抬起腿,踹了钱宏飞装碗碟的盆子一脚。 “干啥呢!洗碗都能洗睡着了!敢这么点儿活儿都得偷个懒,咋不懒死你呢!” 钱宏飞正做梦吃红烧肉呢。 眼瞅着肉就要进嘴了,耳边忽然一声响雷炸响,吓得他一个哆嗦,马上就要到嘴的肉就掉在了地上。 下一瞬,钱宏飞只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好像洗了一把脸一样。 钱宏飞一下就惊醒了过来。 看了钱宏刚一眼,继续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手上的盘子。 先是被媳妇儿小瞧,后又被弟弟给无视了。 钱宏刚一整天都没有顺过地气,直冲天灵盖。 又踹了那盆子一脚,钱宏刚的语气更加的恶劣了。 “跟你说话没听见啊!给我和你嫂子盛碗饭过来!” 生怕钱宏飞再听不见一样,这一回,钱洪刚是在钱宏飞的耳朵边喊的。 瞌睡虫彻底被钱宏刚给吓没了,钱宏飞也急了。 抬起头,瞪向钱宏刚,钱宏飞的语气也十分的恶劣。 “饭饭饭!饭什么饭!你没看见我这都洗碗了,那还有什么饭!想吃饭你们不会早点儿回来啊!咋?国营饭店没吃饱,回家还点菜呢?你想当大爷,我可不是你的仆人,想吃饭,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钱宏飞胡乱将盆子里的碗碟用抹布给擦了一遍,也不管到底洗没洗干净,将碗碟拿出来,端着盆子,将水泼在了钱宏刚的脚底下。 在没有理会钱宏刚,端着碗碟进了厨房。 钱宏刚拎着自己的裤子,连忙跳脚,躲避着泼过来的水。 看着钱宏飞的背影“你”了好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指望宋佳怡做饭是不行了,钱宏刚只能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儿,简单熬了两碗高粱水饭,两口子稀里呼噜喝完了,这才回了自己的屋。 提溜着裤子走了半下午,体力耗费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脑袋沾到枕头上,没用上两分钟,钱宏刚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打了两声呼噜,还吸溜一下口水。 看来也做梦了。 而且做的也是红烧肉的梦。 浓油赤酱的大块五花肉,泛着油光,沾着洁白的米粒,散发着浓郁的肉香,马上就要被送进嘴巴里的时候,钱宏刚忽然感觉后腰处一阵剧痛。 下一瞬,只听“噗通”一声闷响,钱宏刚整个人从炕上掉了下去。 “哎呦!我的腰!媳妇儿,你干啥呀!我这红烧肉正要进嘴呢!” 黑暗中宋佳怡再次白了钱宏刚一眼。 “吃什么吃?这都半夜了,他们都睡着了,正是好机会,你还睡个屁,赶紧起来去你妈那屋拿钱啊!” 第86章 小瘪犊子,还敢爬我家的炕! 这个时候,钱宏刚还懵着呢。 脑子里想的还是刚刚在梦里梦见的红烧肉呢。 迷迷糊糊的回了宋佳怡一句。 “拿啥钱啊?我这正要吃红烧肉呢,媳妇儿,乖啊,让我先把红烧肉吃了!” 一边说着,钱宏刚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再往被窝里钻。 然而,他一条膝盖刚刚跪在炕沿上,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醒了没?还记得咱们的计划吗?趁着大伙儿都睡着了,还不快去!” 被宋佳怡给抽了一巴掌,钱宏刚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 对啊! 他们计划,趁着晚上天黑的时候,去老妈的屋里拿钱呢! 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钱宏刚清醒了不少,看向宋佳怡。 “醒了,醒了,媳妇儿,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上咱妈屋里拿钱去。” 套上了长裤和外套,钱宏刚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往秦香兰的屋里摸。 秦香兰睡觉一直有插门的习惯。 钱宏刚费了半天的劲,才把门栓给弄下来。 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秦香兰的屋门,钱宏刚像个耗子似的,钻进了屋子。 提心吊胆的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钻进屋的身影,正好被起夜的钱老七给看见了。 “唔,好像五哥,” 揉了揉眼睛,钱彩凤嘀咕了一句。 嘀咕完了又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可能是看错了,五哥大半夜的不睡觉,往爸妈的屋里钻干什么?” 嘀咕着,钱彩凤就回了自己的屋。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还以为自己行动挺敏捷的钱宏刚钻进了屋里。 摸索着炕沿,就往炕梢摸。 在他们家,炕头都是爷们儿睡的。 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儿,身体紧绷的很。 在热炕头上烙一宿,第二天就缓解不少,又能生龙活虎地干一天。 而炕梢基本都是女人睡的。 秦香兰自然也是睡在炕梢。 只不过,她不是被钱永兴给挤过去的。 而是她嫌弃这个季节炕头太热了,硬要睡到炕梢去的。 然而,当钱宏刚摸索着到了炕梢,却完全没有摸到秦香兰的踪迹。 连她的衣服也没有摸到。 只有一床铺盖,瘪瘪地扑在炕上。 他当然摸不着了,因为秦香兰压根儿就没有睡在炕上。 她早就趁着钱永兴睡着的时候,进入了空间之中。 而钱宏刚刚刚开始撬房间门的时候,秦香兰就发现了 巨大的玉壁像是投影仪一样将整个房间里的情形无比清晰地展示了出来。 也就是说,钱宏刚就是在秦香兰的眼皮子底下摸进来的。 看着钱宏刚鬼鬼祟祟的身影,秦香兰挑了挑眉。 “这小犊子要干啥?” 钱宏刚可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正看着他呢,依旧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唉?人呢?哪儿去了?啧,衣服脱哪儿了?钱呢?钥匙呢?” 摸了半天也没有摸找人,钱宏刚疑惑地小声嘀咕着。 听见了他的嘀咕声,秦香兰眼睛微眯,瞬间便知道钱宏刚是过来干嘛来了。 这小瘪犊子是想要偷她的钱! 想通了这一点,秦香兰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就想不管不顾地出去,狠揍这小王八蛋一顿。 好的不学坏的学,竟然都学会偷东西了! 然而,不等她从空间出去,钱宏刚那边已经出变故了。 钱宏刚的嘀咕声刚落,睡在另一边的炕头的钱永兴震天响的呼噜声忽然就停了。 钱永兴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起身,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在炕上爬行还以为是秦香兰要起夜呢。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呢?起夜不能小点儿声啊!我都被你吵醒了!我一天天在地里干活儿多累呢,你也不知道心疼我,还吵我休息,秦香兰我告诉你,你不知道心疼我,小心我让别人心疼去,到时候你连哭都找不着调......” 钱永兴嘟嘟囔囔的。 前两句还能听得清说的是什么东西,到后来,就是一阵咕哝声,几乎完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东西了。 钱宏刚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将钱永兴给吵醒了。 心里默默的朝着满天神佛祷告着,让钱永兴赶紧睡着吧! 然而,可能满天神佛这个时候也睡着了吧,没有一个神仙听见了钱宏刚的祷告。 明明已经翻过身,盖上被子,准备重新陷入梦乡的钱永兴忽然清醒了过来。 不对! 刚刚的那个人不是他家那死老太婆! 他们家的老死太婆哪有这么健硕的身形啊! 贼! 他们家进贼了!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钱永兴双眼“歘”一下就睁开了。 随即,老头儿翻身而起,抱着自己的被子盖住了钱宏刚的身影,挥起自己的拳头就往被包住的人挥了过去。 一边打,还一边骂。 “小王八羔子,偷东西偷到你爷爷我身上来了!当你爷爷是这么好糊弄的?看我不打死你!小瘪犊子,还敢爬我家的炕!嗯!” 钱永兴才四十五岁,平日里干农活,可有把子力气。 虽然隔着一条棉被,但是那两只拳头落在身上,也是相当的疼的。 更别说,秦香兰一看钱永兴动手了,也趁着混乱,从空间里出来,假装不知道被子里是钱宏刚,也跟着上手锤了好几下。 “哪个不要命的玩意儿,大半夜的还敢来偷东西!看老娘不打死你!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不学好偷东西,老娘打死你!” 要知道,现在的秦香兰,那拳头的力量,可比钱永兴可重多了。 被被子紧紧包裹住的钱宏刚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沙袋一样,被两个人左一拳右一拳地打着,完全动弹不得。 连惊带吓再加上疼,钱宏刚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厥过去了。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的事情了,钱宏刚赶紧呼喊了起来。 “爸!妈!别打啦!是我!是我!你们最疼爱的五儿子,钱宏刚啊!我不是小偷!我是钱宏刚啊!啊!爸!妈!别打了!哎呦!我的脸!爸!妈!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东西啊!” 第87章 也许,宋佳怡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爱他 钱宏刚被打得“嗷嗷”惨叫,一时间,主屋里宛如过年杀年猪一般的热闹。 钱永兴终于在挥拳头的间隙听清了钱宏刚的喊声,逐渐停下了殴打的动作。 “等会儿!老婆子,我听着咋是咱们老五的动静儿啊?” 秦香兰抽空在钱老五的屁股上又踢了一脚,闻言瞟了钱永兴一眼,心里头嘀咕。 你现在才听出来啊!这耳朵也是可以捐了。 然而,她嘴上说的却是。 “不能吧?老五没事儿大半夜的往咱们屋摸什么?指定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小偷,咱们把他绑起来,然后报公安,把他给抓起来!” 一听老妈说要报公安,钱宏刚可吓死了。 一分钱没摸着,还让公安给抓了,那他可憋屈死了。 赶紧将盖在自己脑袋上的棉被给扯下来,钱宏刚都带着哭腔了。 “爸,妈!是我,老五,不是小偷!” 这个时候,钱永兴已经摸到了手电筒。 “嘎达”一声轻响,手电筒打开了,直直地照射到了钱宏刚的脸。 青青红红的一张脸,这大晚上看着还挺吓人的。 这个时候,其他房间的人也都听见了主屋的动静儿,纷纷起身往这边来。 ”爸,妈,发生啥事儿了,家里进小偷了?要不要我去找大队长啊?” 最先过来的是钱老七。 她刚刚正好起夜,刚回到自己屋里,就听见了爸妈屋里的声音。 赶紧就往这屋跑。 一进屋就看见她五哥瘫坐在她妈爸的炕上。 鼻青脸肿的模样,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了一顿好揍。 “唉呀妈呀!五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刚刚看错了呢?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爸妈的屋里干嘛呀?” 紧跟在钱老七的身后进屋的是老大钱宏胜和大儿媳妇林秀英。 听见钱彩凤的话,钱宏胜看向钱宏刚,眼神闪了闪。 “呵,大半夜的不睡觉,鬼鬼祟祟地摸到爸妈的屋里,能干什么好事儿!老五,你不会是想要偷老妈的钱吧?” 其实一开始听见钱宏刚三更半夜地出现在秦香兰和钱永兴的房间的时候,钱宏胜是怀疑秦香兰偷偷摸摸地给钱老五开小灶来着。 毕竟,钱老五总是带着宋佳怡进城。 两个人每次回来的时候,还都是一脸餍足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是进城去吃好吃的去了。 可是钱老五从哪儿能弄来那么多的钱,能隔三岔五就带着宋佳怡去吃香的喝辣的。 说不定就是老妈偷偷贴补给他的。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对。 要真是他老妈偷偷补贴的,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来呢。 那不得小心翼翼,不让他们任何人知道嘛! 哪能大喊大叫,把所有人都招了过来,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钱老五大半夜摸进了他们屋里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们老妈偷偷的补贴钱老五,那就是另外的一个情况最有可能。 那就是钱老五偷偷地拿了老妈的钱。 虽然老妈说了,她的那些钱都是她自己的。 但是,等将来老妈没了的那天,这些钱还不都是他们几个儿子的。 老五现在就惦记这些钱,分明就是没有将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啊! 老妈的钱,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都霸占了! 这么想着,钱宏胜看向钱宏刚的眼神更加凌厉了几分。 钱宏利和钱彩云是前后脚进来的。 之前秦香兰和钱永兴暴打钱宏刚的画面两个人都没有看见,一进门就听见了钱宏利的话。 当即都瞪大了眼睛。 “老五!你还敢偷咱妈的钱?” “就是啊老五,你说你自从娶了那个女人,给咱们家惹出了多少的事儿了!你不老老实实地给家里干活儿,还敢偷咱妈的钱?你真以为这个家里的东西全是你的了是吧?” 几个兄姐纷纷指责钱宏刚。 然而,钱宏刚根本就没有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们都在说什么。 他现在脑袋嗡嗡的,啥也听不清。 过了半晌,坐在炕上捂着脑袋,好半晌都没有反应。 听着儿子和闺女们的话,钱永兴也逐渐瞪大了眼睛。 再一看钱宏刚始终都不吱声,钱永兴也开始相信钱宏胜他们的猜想了。 “老五,你真是来偷钱的啊你!” 钱永兴话音落下的同时,钱宏刚眩晕的感觉也正好消失。 刚刚好就听见了钱永兴的这句质问。 钱宏刚就是再缺心眼儿,脑袋再迷糊,也知道这个事情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但是他又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解释,他三更半夜的不睡觉,非得往爸妈的炕上钻呢。 眼珠子飞快地旋转着,钱宏刚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借口。 但是他知道,一定要先否认才行。 于是,晃着自己混沌的脑袋,大舌头地回应着。 “不不不!我不是来偷钱的!我真不是来偷钱的呀!我、我、我......” 飞快地转动着眼珠子,我了好一会儿,钱宏刚终于想出来一个理由。 “歘”一下抬起头,钱宏刚目光灼灼地看向了秦香兰。 “我是因为做噩梦,心里害怕,所以想要找咱爸咱妈一起睡。咋?不行啊?” 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连媳妇儿都娶了,大半夜做了噩梦,却还要找爸妈壮胆儿,这说出来谁信呢? 反正钱宏胜和钱宏利他们几个是不相信的。 别说他们不相信,就连钱宏刚自己说完了这个借口之后,都觉得骚得慌。 连脸颊带耳朵都红透了。 只是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太多,那点红倒也是看不太出来了。 反正钱宏刚咬死了是做噩梦吓着了,根本就不是来偷钱的。 而且,也没有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 就算钱宏胜几个再怀疑,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钱宏刚一瘸一拐,“哎呦哎呦”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一上炕才发现,宋佳怡早就睡着了,正打着小呼噜呢。 自己这么拼死拼活地摸进了妈爸的屋里去偷钱,她可倒好,睡得连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他在主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儿,除了懒得要死的老六,都过去了。 可他媳妇儿却呼呼睡大觉。 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啊! 这一刻,一颗小小的怀疑的种子,种进了钱宏刚的心里。 他第一次怀疑,也许,宋佳怡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爱他。 第88章 这种事儿我当然不会说漏了! 一天之内被狠揍了两顿,钱宏刚躺在自己的炕上,“哼唧”了半天都没有睡着。 直到快天亮了,才终于熬不住了,昏睡了过去。 然后,他就又错过了早饭。 早饭的餐桌上没有看见钱宏刚,宋佳怡倒是准时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臊眉搭眼儿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多说。 秦香兰看看老五那间房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低头吃饭的宋佳怡,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佳怡,老五咋没出来吃饭?” 宋佳怡听见秦香兰的声音,下意识就是一哆嗦。 赶紧把嘴巴里的饭都给吃了,才回答。 “妈,昨天爸打得也太狠了,宏刚身上太疼了,他让我和你们说一下,早饭就不吃了。今天的工也上不了了,让爸给大队长请个假吧!” 听见还有自己的事情,钱永兴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尴尬。 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还把儿子给当成贼给揍了。 说出去也是够离谱的。 但是很快,他就调整了表情。 打错了人也不是他的错啊! 还不是钱宏刚那个小王八犊子的错嘛! 胆儿那么小,做个噩梦都能被吓破胆,还非得找妈妈才能睡着。 找就找了,还偷偷摸摸的,也不怪自己认错人,打错人了。 几句话的功夫,钱永兴就已经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朝着宋佳怡摆了摆手,钱永兴回道:“行,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今天他就不用上工了。” 一听钱永兴说让钱宏刚在家里休息一天,不用上工,宋佳怡眼神一亮。 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宋佳怡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了秦香兰。 钱宏刚不用上工好啊! 不用上工,就可以留在家里一整天了。 虽然不知道秦香兰一天天都在外面做什么,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秦香兰白天是一定不会在家的。 秦香兰不在家,而钱宏刚在家,那不就更方便溜进秦香兰的屋里偷钱了嘛! 宋佳怡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没有一个人知道。 她哪知道,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全都透过她的眼神表达了出来。 秦香兰的感觉多么的敏锐啊! 一下就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变化,转瞬就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两个小瘪犊子,肯定是没憋好屁! 嘴角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秦香兰吃完了饭,回了自己的屋里。 从空间里拿出了二百块钱出来,用一块红布包着,放进了炕柜的角落里。 要关上柜门的时候,她想了想,又抽出了十张大团结出来,一起放进了衣柜当中。 放好了钱,在柜子上拍了两下,秦香兰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算一算,今天陈向阳应该要从哈城回来了,她得进趟城,看看他今天回来没有。 秦香兰进屋放钱的时候,钱家中人已经出门上工去了。 等秦香兰也走了,宋佳怡马上就回屋去叫钱宏刚。 “宏刚哥,宏刚哥,他们都走了,孩子们也都出去了,现在就剩我们俩在家,你赶紧起来吧!” 钱宏刚听见宋佳怡的话,赶紧从被窝里翻了起来,双眼亮得惊人。 “真的?媳妇儿,赶紧的,机会难得,赶紧动手!” 一骨碌从炕上翻起来,钱宏刚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衣服,连跑带颠儿地就往秦香兰的屋里走。 进了屋,钱宏刚也没有乱翻,而是直奔主题,朝着炕柜就过去了。 他妈藏钱的地方,他可太清楚了。 以前他妈给他开小灶的时候,都是从炕柜里拿钱的! 上了炕,钱宏刚眼睛更亮了,甚至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他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 往常他妈屋里的炕柜都是用锁头锁着的,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他老妈忘了还是咋的,炕柜上竟然没有落锁。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连老天爷都帮我啊!” 嘀咕了这么一句,钱宏刚手脚麻利地打开了炕柜的盖子。 秦香兰的炕柜里也没有多少东西。 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几块粗布料,再就是一点儿吃食和糖果。 也因为东西不多,所以角落里的那个红布包包就特别的显眼。 钱宏刚几乎是瞬间就将视线钉在了那个巴掌大的红布包上。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就是钱! 咽了咽口水,钱宏刚又抻着脖子往窗户外面看了看。 确定没有人会突然出现,这才伸手去拿那个小红布包。 怀着激动的心情,钱宏刚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红布包。 一沓大团结一下跳入了钱宏刚的视线当中。 三十张大团结的厚度可不小,钱宏刚数钱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 等数完了,眼睛都瞪直了 三百块钱! 足足三百块钱! 抽出了二十张大团结出来,钱宏刚想把剩下的那十张大团结给放回去。 然而,就在他要关上炕柜盖子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三百块钱,丢了两百,还剩一百。 那这一百丢不丢的,好像差别也不大。 反正,这事儿最后都要嫁祸给一个莫须有的小偷。 那还不如自己把钱全都拿走呢。 这么想着,钱宏刚咬了咬牙,还是打开了柜子盖,把剩下的一百块钱,连带着那块红布都拿出来了。 带着钱,钱宏刚小心翼翼地从秦香兰的屋里出来。 出门就看见宋佳怡站在他们房间的门口,朝着他兴奋的挥手。 “咋样?咋样?有钱吗?你拿到钱了吗?够不够二百块钱?” 钱宏刚原本是想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交给宋佳怡的。 但是掏钱的时候,心里打了个转儿,还是只拿出了那二百块。 剩下的那一百,他没有和宋佳怡说。 “拿到了,拿到了,正好二百!咱们赶紧走,把钱给那两个人送去。媳妇儿,你可记住,今天我病了,到县医院打针去了,一直没在家。你可千万别说漏了!” 宋佳怡看见钱,眼睛都不会转了。 听见了钱宏刚的话,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儿。 “你当我傻呀!这种事儿我当然不会说漏了!赶紧的,咱们赶紧走,别一会儿又被那几个小崽子给撞上了!” 第89章 李兰兰?她竟然真的出来了! 之前自己不就是被钱明和钱杰那几个小崽子给坑了,才被关了那么多天。 这一回,宋佳怡可长记性了。 别看钱家的这几个小崽子年龄都不大,可是一个个的都鬼精得很。 尤其是钱蓉那个小丫头片子。 原来说话还不怎么利索,可这次出院以后,不但说话利索了,连身体都硬是了不少。 有时候就一个劲儿地盯着她的肚子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这几天都她都躲着那小丫崽子走。 两口子和做贼一样...... 不对! 这两口子就是贼! 反正就是特意躲着人,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车站。 就在钱宏刚和宋佳怡在车站等车的时候,秦香兰已经到县城了。 来到仓库,陈向阳果然已经回来了。 正和他一起干买卖的兄弟们吃早饭呢。 看见是秦香兰来了,陈向阳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赶紧起身迎接。 “兰姨!你来得正好,我正寻思着一会儿去找你呢。” 说着,踢了坐在自己旁边一脸苦大仇深的陈向南一脚。 陈向南赶紧端着碗,站起身,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秦香兰。 秦香兰也笑眯眯的坐下,刚要开口,一股苦了吧唧的糊味儿就钻进了鼻子。 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秦香兰皱着眉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一盘黑乎乎的炒黄瓜。 看着那盘炒黄瓜,秦香兰半晌都没吭声。 心里寻思着,这盘黄瓜到底是在场的哪个炒出来的。 这简直是个人才啊! 炒黄瓜竟然能把黄瓜给炒糊了! 怪不得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那几个小子捧着饭碗,全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呢。 要是让她用这糊了的炒黄瓜就饭,她估计也是一脸的抽吧。 顺着秦香兰的视线,陈向阳也看见了那盘炒黄瓜,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伸手偷偷将那盘炒黄瓜往旁边挪了挪。 “呵呵,我炒菜的手艺不行,让兰姨见笑了。既然兰姨来了,咱也不吃这玩意儿了,走,咱们去饭店吃点儿好的!” 一听陈向阳说要去饭店吃,陈向南几个原本生无可恋的表情瞬间消失。 双眼晶晶亮地看向了陈向阳。 “哥,真的?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吃这个炒黄瓜了!” 喊了这么一句,陈向南看向秦香兰。 “姨!我们可都是借了你的光,才能吃上饭店,要不然,今天我哥非得逼着我们把那个炒黄瓜全都吃了不可!你说说就这炒得乌漆嘛黑的黄瓜,我们要是都吃了,那还不得窜好几天啊!你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星啊!” 陈向南眼泪汪汪的,看着恨不得给秦香兰嗑两个一样。 不止他,其他的几个小伙儿都是那样的表情。 完全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在秦香兰的眼中,这几个小子和她儿子差不多大。 她那几个儿子还在为今天谁多吃了一口菜,谁又多吃了两口米而相互比较的时候,这几个小子已经开始养家了。 笑了笑,秦香兰站起身,刚想说话,旁边就闪过一道人影。 下一瞬,陈向南就又被陈向阳给踹了一脚。 “胡说八道什么?这话以后不许再说,尤其是在外面,要是给兰姨惹上麻烦,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儿!” 被大哥给踹了,陈向南原本还有点儿不服气呢。 踹他干啥呀?他又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等陈向阳话音落下,陈向南才反应过来,自己错在哪儿了。 但是,等陈向阳的话说完,他也立马反应过来了。 他确实是说错话了。 他不应该说秦香兰是什么福星。 这个词放在这个时候说,可不是什么好话。 万一要是被那心术不正的人给听见了,再给秦香兰的头上扣一个传播封建迷信的大帽子不可。 弄不好,他的这一句话,能直接将秦香兰给送进去。 赶紧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拍了两下,陈向南往地上“呸”了两口。 “呸呸呸!兰姨,我说错话了。” 秦香兰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毕竟,她已经几十年都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了。 倒是对于陈向阳的谨慎和敏感,秦香兰十分的欣赏。 没有丝毫留恋地将手里的碗筷都放下了,陈向南几个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跟着陈向南和秦香兰来到了国营饭店。 秦香兰领着人,来到了之前的老位置,那个半开放的“包厢”坐下。 陈向南几个都是二十来岁左右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点的菜也都是硬菜,除了肉就是肉,唯一的一个带蔬菜的,还是酸菜炖大骨头。 趁着等待的功夫,陈向阳从兜里要了一沓钱出来。 “兰姨,这是我们这次的收获,这是你的那一份,你数数,看看对不对。” 说着,陈向阳将钱放在了桌子上,推给了秦香兰。 秦香兰没接那沓钱,也没有数,而是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沓钱出来,放到了那沓钱上,又往陈向阳的方向推了一下。 “不用数,我信得过你。向阳,我知道你门路广,帮兰姨一个忙,这些钱,帮我换成小黄鱼。” 陈向阳手上过不少钱,扫一眼就知道,秦香兰后拿出来的那一沓钱差不多四百来块。 眼神闪了闪,陈向阳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将那一沓钱给拿到了手里。 ”兰姨既然信得着我,我一定把这事情帮你办好,下次再出车回来的时候,你来取货。” 看见秦香兰点头,陈向阳这才将手上的那一沓钱给收起来。 陈向南几个看着秦香兰将一千来块钱推给了陈向阳,一个个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怪不得之前陈向阳让他们对这个兰姨尊敬一些呢。 按理说,他们和秦香兰总共也没有见过几次,双方也就是因为暂时的利益才混在一起,并没有多少信任。 然而,这个兰姨竟然能这么放心的把一千来块钱放在他们大哥这里。 这样的魄力,他们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 这一刻,陈向南彻底的同意了陈向阳之前的结婚。 这个兰姨,绝对不是一般人! 秦香兰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这几个大小伙子的心中又高大了几分。 一边吃着饭,秦香兰一边和陈向阳敲定了下一次出货的时间。 这一次还是以粮食为主,出车的前一天,秦香兰会把货放进仓库。 开开心心地吃完了饭,几个人从饭店里出来。 秦香兰刚要和陈向阳几个人告别,眼角就看见饭店前面的胡同里,一闪而过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兰兰?她竟然真的出来了!” 第90章 挨揍的是你儿子和媳妇儿? “兰姨,那我下一次多带点儿黄麻袋吧,白麻袋虽然价高,但是要的人不多,还是黄麻袋量大,算起来,还是黄的更赚。咱们......” 陈向阳和秦香兰商量着,下一次多卖点儿苞米,少卖一点儿大米。 大米的价格虽然高,但是买得起的人少。 毕竟,这年头,能吃得起精米细面的,也没有多少人。 大多数人,还是以能吃饱肚子为主的。 然而,陈向阳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香兰忽然又看见了一个眼熟的背影,正是孙武。 而孙武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宋佳怡和钱宏刚。 钱宏刚和宋佳怡跟在孙武的身后,一副战战兢兢,很害怕的样子。 宋佳怡拽着钱宏刚的袖子,时不时地还往身后胡同口的方向看。 这四个人怎么搅和一块儿去了? 一看就有猫腻儿! 秦香兰赶紧朝着陈向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着他摆了摆手。 “嘘!别说话别说话!” 小声说了这么一句,齐香兰猫着腰,偷摸摸的朝着那条小胡同走了过去。 陈向阳闭上了嘴巴,下意识的跟上了秦香兰的动作,也冒着腰跟了上去。 陈向阳都跟着了,陈向南几个小弟自然也要跟上。 于是,他们一行六个人便一起蹲在了胡同口。 得亏这个胡同在国营饭店的后面,平时少有人来。 要不然一群人在胡同口蹲着,被人看见了,还不被当成神经病给拉走了。 “大、大哥,钱,钱我带来了,求、求求你千万别伤害我的家人啊!” 看着孙武手上拿着的小刀,钱宏刚将包钱的小布包递给了李兰兰,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身后的宋佳怡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但一想到家里的爸妈,还是仗着胆子开口了。 “对、对、对、对呀!我、我、我、我们把钱都、都、都拿来了,也、也没报警,你、你、你们千万别、别伤害我们的家、家人啊!” 李兰兰和孙武看见钱,那还有心思听钱宏刚和宋佳怡说了些什么。 只一心都在数钱上。 “呸!一十、二十、三十......二百。” 啐了一口唾沫在手指头上,李兰兰把钱数了一遍,越数眼睛越亮。 等数完了钱,李兰兰这才将眼神看向宋佳怡和钱宏刚。 看见两个人那畏畏缩缩的模样,李兰兰心里痛快极了。 这两个贱人,当初羞辱自己的时候多威风啊! 现在还不是被自己吓得跟一只鹌鹑似的。 看着钱宏刚和宋佳怡,李兰兰眼中的贪婪越发的浓重了。 “你们这么乖,我自然不会再找你们家人的麻烦了。但是你们这点儿钱,可保不了一辈子。想要让你们的家人一直没事儿,一个月给我送二百块钱来。” 钱宏刚和宋佳怡以为送这一回钱,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哪能想到,这人竟然要他们一直送钱来。 这是把他们二人当成冤大头坑了啊! 想到这儿,钱宏刚心里的火气便越发的浓郁起来。 渐渐的,竟然还燃起了几分胆气出来。 瞪着孙武和李兰兰,说话也利索多了。 “不可能!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村人,哪儿有那么多的钱!你们要是非得得寸进尺,那我就报公安!” 钱宏刚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了。 就连之前还顾忌着父母的宋佳怡,现在也是想要报公安了。 眼看着二百块钱从自己手里溜出去,这感觉可太糟糕了。 要是没有眼前的这两人,钱宏刚偷出来的这二百块钱,岂不都是自己的了嘛! 所以,刚刚还想个红眼兔子一样的宋佳怡,此时此刻也炸起了膀子,指着李兰兰的鼻子。 “就是!大不了我们就报公安!” 宋佳怡这副样子,一下就让李兰兰想起了之前自己被抓起来那天的情形。 原本还想看在手里的二百块钱的份儿上,今天就不收拾这两个人了。 可是这两个人如此的不知好歹!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将钱收了起来,李兰兰上前两步,一巴掌拍开了宋佳怡指着自己的手指头,又扬起巴掌,准备狠狠给宋佳怡一巴掌。 钱宏刚见宋佳怡要挨打,哪里肯干。 “不许你碰我媳妇儿!妈的,我跟你们拼了!” 瞪着眼珠子,钱宏刚立马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 然而他都没能碰到李兰兰的衣角,就被孙武给一脚踹在了胸膛上。 整个人就像个球儿一样,被人一脚踹飞,咕噜了好几圈儿,撞到了胡同的墙上,才停了下来。 摔倒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宋佳怡,把宋佳怡也带倒了。 两个人顿时滚成了一团。 “啊!我的肚子!” 抱着肚子,宋佳怡哀嚎了一声。 而钱宏刚则捂着自己的腰,也“哎呀妈呀”地开始嚎叫。 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起不来身,然而李兰兰和孙武却并没有停手。 两个人冲上前,依旧对这钱宏刚和宋佳怡一顿拳打脚踢。 “臭不要脸打的王八犊子!给脸不要脸!还敢威胁我!报公安!我让你报公安!我今天就打死你,我看你还怎么报公安!” 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李兰兰一边朝着宋佳怡的头脸上抽巴掌。 孙武也是闷不吭声的,一拳又一拳地往钱宏刚的身上招呼。 秦香兰看着挨揍的宋佳怡和钱宏刚,呲牙咧嘴的,都替他们感觉到疼。 蹲在她旁边的陈向阳看她的表情,一脑袋地问号,用气音问道。 “兰姨,这些人你认识?都是谁啊?” 秦香兰一瞬不瞬地看着胡同里的画面,随口回了一句。 “哦!打人的那两个和我有过节,挨揍的那两个,是我儿子和儿媳妇。” 听了秦香兰的解释,原本就迷糊的陈向阳更加的糊涂了。 “啊?挨揍的是你儿子和媳妇儿?那还不赶紧救人啊!他们俩都快被打死了!” 第91章 死老太婆,我跟你拼了! 说着,陈向阳起身就要往胡同里冲,想要救下钱宏刚和宋佳怡。 只是他刚起身,就被秦香兰一把给薅了回来。 “唉你干啥去?看戏就在后面看就行了,别上前啊!” 要说陈向阳也算是人高马大。 然而,秦香兰薅着他的后衣领子,就像薅一只小猫崽子一样。 轻轻松松就把他给薅到了自己的身后。 陈向阳愣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老太太的手劲儿也太大了吧! 就在陈向阳愣神儿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钱宏刚和宋佳怡又挨了好几下 其实,主要挨揍的还是钱宏刚。 因为他已经把宋佳怡护到了自己的身下。 眼瞅着钱宏刚已经彻底的趴在了地上,马上就要彻底的昏死过去。 秦香兰终于放开了陈向阳的衣服领子。 “行了,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向阳,快去报公安吧!” 和陈向阳交代了一句,秦香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和灰,迈步朝着胡同里面走了过去。 钱宏刚这个小王八犊子虽然可恨,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挨了这顿揍,想必已经得到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从家里偷钱了。 总不能真的眼睁睁额看着这两个熊玩意儿真的被李兰兰他们两个打死吧! 陈向阳见秦香兰要上前,赶紧也伸手去拦钱宏刚。 对方膘肥体壮的,钱宏刚个头儿也不算矮,都让这两个坏人给揍成这个模样,秦香兰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太太,进去了还不是送死的呀! 不行! 他不能让秦香兰一个人去冒险。 于是,陈向阳转头又看向陈向南。 “向南,快去报公安!” 说完,陈向阳也跟上了秦香兰的脚步,冲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跟上了陈向阳的动作。 他们可是刚干了投机倒把回来,可不想面对派出所的那群警察了。 看见那些警察,他们那怕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就更别提说明情况了。 所以,只能委屈他们里面年龄最小的陈向南了。 刚刚还在自己身边蹲了一圈儿的人,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陈向南只能咬咬后槽牙,撒腿往最近的派出所去了。 而这个时候,秦香兰和陈向阳已经冲到了胡同的最里面,和李兰兰和孙武面对面了。 “住手!光天化日,就敢打人,你们就不怕蹲笆篱子吗?” 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李兰兰和孙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也停止了大人的动作。 转回头,李兰兰正想骂这敢多管闲事的人一句。 结果一转头,看见的却是秦香兰。 秦香兰可是亲手把自己给送进去,害得自己差点儿就蹲笆篱子的人。 对于李兰兰来说,秦香兰就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大的仇人了。 老话儿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认出来秦香兰的瞬间,李兰兰的眼睛就红了。 同样红了眼睛的,还有孙武。 对于秦香兰的仇恨,孙武和李兰兰是一模一样的。 “死老太婆,原来是你!我不去找你的麻烦,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打钱宏刚已经打上了头的孙武看见秦香兰,直觉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怒吼了一声,就握着手里的小刀,便朝着秦香兰刺了过去。 孙武的脚步很快,几乎眨眼之间就冲到了秦香兰的面前。 刀尖儿闪着寒光,直直地朝着秦香兰的脖颈刺去。 速度快得连紧跟着秦香兰冲过来的陈向阳都没有反应过来。 震惊得瞪大了眼睛,陈向阳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秦香兰给捞回到自己的身边。 “兰姨,小心!” 陈向阳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了要打一架的准备。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场面竟然会这么刺激。 眼前的这人也太他娘的丧心病狂了。 这小子分明是奔着要秦香兰的命去的呀! 这光天化日的,竟然就敢持刀杀人! 眼看着秦香兰避无可避,就要被孙武给割喉了,陈向阳眼睛瞪得老大。 不行了,来不及了,他救不了兰姨了! 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陈向阳有点儿后悔,刚才怎么没有把人给拦住。 要是早知道这人这么凶残,他们就应该直接报公安,等警察来了,他们再进去啊! 只是这世界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陈向阳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尖儿朝着秦香兰的脖颈刺了过去。 然而,也就在小刀的刀锋即将割开秦香兰脖颈的时候,“嘭”的一声闷响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下一瞬,陈向阳原本以为要血洒当场的秦香兰啥事儿都没有,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只一条腿高高地抬了起来。 反而是行凶的孙武,被秦香兰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直直撞上了胡同里的砖墙之后,又砸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的孙武一边蠕动,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 而他的右腹上,正插着他之前握在手里的小刀。 孙武掉落的地方很是特别,正好就在钱宏刚和宋佳怡的面前。 钱宏刚已经昏迷了过去,但他的手脚还紧紧地抱着宋佳怡。 可宋佳怡这时候已经吓懵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挣扎着从钱宏刚的怀里挣扎出来,刚一抬头,就看见了在地上蠕动的孙武,和插在孙武肚子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小刀。 “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瞳孔瞬间放大,宋佳怡喊叫着,也不管地上还昏迷着的钱宏刚,也没有看见秦香兰和陈向阳几个人一样,转身就往胡同外跑。 亲眼看见秦香兰一脚就将孙武给踹飞了,李兰兰目瞪口呆,半晌都没有缓过来。 还是被宋佳怡的叫喊声,才反应了过来。 这死老太婆是被鬼上身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呆滞的目光逐渐转变为惊恐。 这老太婆连孙武都能一脚就踹飞,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被她踹一脚,还不直接被踹死了! 孙武倒下了,她就没有了倚仗,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钱到手了,还是先离开才好。 脑中飞快的闪过这样的想法,李兰兰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干脆将孙武肚子上的小刀给抽了出来,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李兰兰也不管孙武了,闷着头就往秦香兰面前冲。 “死老太婆,我跟你拼了!” 第92章 我有证据能证明,李兰兰和孙武才是抢劫犯! 吸取了之前孙武的教训,李兰兰并不知直不楞登的举着小刀往前冲。 而是拿着小刀,在自己的面前来回的比画。 如此一来,秦香兰就算是想要踹她,也得顾忌着她手中的刀,不能轻易出脚了。 “啊啊啊啊!死老太婆,我和你拼了!” 一边喊叫着,李兰兰挥舞着手中的小刀,就朝着秦香兰冲了过去。 然而,李兰兰嘴上是这么喊叫的,可实际行动上却不是。 她才不想和秦香兰拼命呢。 她又不傻! 她舞舞喳喳这么半天,只是想逼得秦香兰让开地方,让她能逃跑罢了。 果不其然,因为她挥舞的小刀,秦香兰让开了位置。 李兰兰见状,心中一喜,赶紧转变方向,拔腿就往胡同口跑。 一边跑,心里面还一边骂秦香兰是个蠢货。 只是,她刚骂完这句话,一阵剧痛就从后背传了过来 同时,一股巨力也砸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让她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她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手里的小刀也飞了出去。 “噗!唔!” 趴在地上,李兰兰半晌才突出了一口气。 然而,她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就被人又薅着头发给拎了起来。 随即,“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便充满了整个小胡同。 “小王八犊子!害我闺女,现在还打我儿子!你真当我秦香兰是好欺负的是吧!啊!我今天我抽死你,我都是手懒!仗着有两个臭钱就欺负人!我看这回谁还能救你出来!” 说一句话,秦香兰就扇李兰兰两巴掌。 李兰兰被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扇在脸上,整个人都要气疯了。 趁着秦香兰扬巴掌的空挡疯狂地咒骂秦香兰。 “死老太婆!你有本事就弄死我!要不然等一会儿我就弄死你!” 李兰兰觉得自己年轻力壮的,秦香兰一个老太婆,怎么也弄不过自己。 哪想到,不管她怎么挣扎,依旧被秦向兰牢牢地薅在手里。 很快,李兰兰就没有骂人的力气了。 整张脸,更是肿得好似猪头一样。 而就在李兰兰被秦向兰暴打的时候,另一边,孙武也被陈向阳和他的三个小弟狠揍了好几拳。 眼看着就要布钱宏刚的后尘,昏死过去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向南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警察。 几个人都是跑过来的。 一到近前,还没等说话,先喘了好一会儿。 “住、住手!光、光天化日的,你、你们当街打人,也、也太不把我们警察放、放在眼里了!还、还不赶紧把、把人给放了!” 一个领头的警察,一手拄着自己的膝盖缓气,一手指着秦香兰,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么一句。 很明显,这警察是把秦香兰认成施暴者了。 当然,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他能有这样的猜测,也十分的合理。 看见警察过来了,李兰兰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伸出双手,朝着那几个警察哭嚎。 “呜呜呜,警察同志,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赶紧把这个死老太婆给抓起来呀!我要被她给打死了呀!警察同志!呜呜呜!” 因为两边的脸颊全部都肿了,李兰兰说话都有点儿大舌头了 眼泪和鼻涕糊满了她的那张大脸,看着又可怜又恶心又好笑。 缓了半天才缓过来的警察们听见李兰兰的救助,赶紧走上前。 “唉,你,你说你这老太太,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这么不懂事儿呢!你知不知道抢劫是重罪!赶紧把人放了,和我去警察局,老老实实把事情都给交代清楚了!” 说着,那领头的警察就上前了几步,朝着秦香兰的手臂伸出了手。 看样子,是想要来抓她。 见状,陈向南赶紧上前阻止。 “唉!不对!警察同志你弄错了,抢劫的不是我兰姨,而是她呀!这个女人才是抢劫的!” 那警察被陈向南拦住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见陈向南指出来的犯罪嫌疑人,竟然就是被人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的李兰兰,满脑袋的问号。 “啊?是你们弄错了吧,这位女同志,是抢劫犯?” 陈向南不知道该怎么和警察么解释。 李兰兰却像是见到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朝着那警察哭嚎。 “警察同志,你说得太对了呀!他们就是一群土匪!一群流氓啊!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他们就是想要抢我身上的钱!” 一边说着,李兰兰一边继续挣扎。 这一次她却轻而易举就挣脱了秦香兰的桎梏。 后脖领子一被松开,李兰兰立马连滚带爬的逃到了那个领头的警察的脚边,抱住人家的大腿就不松开了。 “警察同志!你们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这个死老太婆抢我的钱,我不给她,她就要打死我呀!” 光天化日的,领头的警察被一个女人抱大腿,一张脸登时红得宛若关公一样。 “诶,这位女同志,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那警察原本是想在李兰兰的肩膀上拍两下。 手伸出去了,他才想起来,抱着自己的腿不放的是个年轻的女同志,自己这么做,可能不太好。 只能又把手举了起来,看上去像是要投降的模样。 因为警察来了,几个人都被带去了警察局。 只有钱宏刚,因为伤得太重,被送进了医院。 秦香兰和陈向阳几个人被关在了一起。 从警察们的态度上来看,还是把他们这几个人当成抢劫的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前那个领头的警察来到了秦香兰的面前。 “看看吧,这都是李兰兰说的。她坚持说是你们要抢她的钱,她不给,你们就殴打她们两口子。对此,你们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陈向南是个急性子,闻言翻了个白眼儿。 “解释什么解释啊!我们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们不是劫匪,我们是见义勇为!抢人家钱的是那个李兰兰呀!她才是抢劫犯!” 和他相比,秦香兰就镇定多了。 看着那警察,还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 “警察同志,我有证据能证明,李兰兰和孙武二人才是抢劫犯!” 第93章 你把钱宏刚给打死了!? 听见秦香兰的话,那警察挑了挑眉。 他们已经调查了现场,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几乎是一面倒的情况。 眼前这帮人的武力值远远高于李兰兰和孙武。 李兰兰和孙武几乎是在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被人给打成了那般凄惨的模样的。 要说是孙武和李兰兰抢劫眼前的这群人,除非他们两个的脑袋让驴给踢了。 才会自不量力地抢劫人家。 可,若是说陈向阳等人才是抢劫的人,他们为什么不将人打倒之后赶紧抢钱,反而要继续殴打李兰兰和孙武呢? 而这也是他怀疑李兰兰口供的真实性的原因。 根据李兰兰的口供,事情的真相是她和孙武经过那个胡同口,忽然遭遇钱宏刚吃到抢劫。 他们二人奋力反抗,打倒了钱宏刚,准备逃跑的时候,秦香兰与陈向阳等人忽然出现,将二人打倒在地,企图抢劫。 可是根据他们的勘察,现场根本就没有激烈反抗的痕迹。 而且,陈向阳那帮人若真的要抢劫他们,为什么又主动报警? 只是可惜,他们没有找到案件的当事人。 所以,双方的说法,他们都不能完全相信。 可若是有关键性证据,那又不一样了。 这么想着,那警察看着秦香兰,点了点头。 “哦?你有什么证据?” 秦香兰伸手指了指警察手里拿着的记录本和笔,“警察同志,能不能把笔借给我用一下?” 这个行为是不怎么符合规定的,但是那警察还是将手里的笔递给了秦香兰,又抽了一张纸给她。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老太太到底有什么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秦香兰接过笔,没有丝毫的犹豫,提笔就开始写。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现场除了呼吸声,就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时发出的“刷刷声”。 差不多五分钟过去了,秦香兰才停下手,将几乎写满了的纸还给了那警察。 看着手里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那警察更懵了。 “这,是什么?” 一张纸的数字? 这算什么证据? 秦香兰捏着自己的手指头,笑眯眯地回了一句。 “警察同志,李兰兰说我们抢劫,那我们抢劫的应该是她身上的那二百块钱吧? 其实那是我的钱,只是被她和孙武从我儿子那儿抢走了。 哦,那个被你们送进了医院的伤者就是我儿子。 这些数字,就是那些钱上的编码。 你可以去对一对,验证一下。” 听着秦香兰的话,那警察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如果这老太太说的是真的,那就足够证明,那二百块钱是她的,并非李兰兰的。 而原本属于秦香兰的钱却在李兰兰的身上,也就证明,李兰兰才是抢钱的那个人。 可是,谁家好人没事儿还记钱上的编号啊? 还记了这么多张! 再说这么多的数字,她到底是咋记住啊? 这么大的岁数了,记性还这么好吗? 别说那警察了,就连陈向阳和陈向南他们几个看向秦香兰的眼神都变了。 震惊中还夹杂着敬佩。 带着怀疑,那警察带着那张纸离开了。 没一会儿,人又回来了。 这一回,那警察脸上的笑容可灿烂多了,也亲和多了。 “不好意思了同志们,委屈你们了。 我们已经核实过了,这位女同志提供的编号和那些钱都对得上,这足够证明这些钱是属于你的了。 现在李兰兰和孙武已经被我们关押了起来,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只是那些钱现在还是物证,不能还给你,但是案件结束以后会还给你的。” 有惊无险地从派出所里走了一遭,秦香兰又收获了一波陈向阳等人崇拜的眼神。 “行了,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怪物,就是有点儿数钱的小爱好嘛! 连累你们受惊吓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今天我得先去趟医院,我那傻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 说着,秦香兰朝着陈向阳等人招了招手。 着急忙慌的就朝着县医院跑。 要不是陈向阳亲眼看着她蹲在那个胡同口,等孙武把钱宏刚打个半死才出手的话,他真要相信这老太太是真的关心她那个傻儿子了。 在秦香兰往医院赶的时候,宋佳怡也往医院赶呢。 之前她被李兰兰和孙武给吓蒙了,扔下钱宏刚就跑回了家。 那狼狈的模样,可把宋老头和宋老太给吓了够呛。 还以为她和钱宏刚吵架,被钱宏刚给打了呢。 宋老太急忙上前,一边上前去抱她,一边咒骂着钱宏刚。 眼神里除了心疼就是仇恨。 但宋老头看见自家闺女这一身的伤,眼中却闪现的都是兴奋的神色。 “闺女,你这一身伤真是钱宏刚打的?他敢打你?” 凑到了宋佳怡的面前,宋老头也没有关心一句她身上的伤,只一个劲儿地问她,是不是钱宏刚打了她。 然而,李兰兰这个时候正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中,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完全没有听见宋老头的问题,只一个劲儿“呜呜呜”地哭。 宋老头问了半天也没有得到答案,更加的着急了。 一把抓住了宋佳怡的肩膀,摇晃了起来。 “别哭了!你倒是说话呀!身上的伤到底是不是钱宏刚那个小王八犊子打的呀!要真是他打的,你也别害怕,大胆地和爸爸说,爸爸一定给你讨一个公道!” 去老钱家,狠狠讨一笔赔偿金回来! 当然,最后的一句话,是他在心里说的,并没有说出来。 宋佳怡被这么一晃,还真的缓过了神来,将眼神转向了宋老头。 眨巴了两下眼睛,宋佳怡在宋老头期待的目光中,“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哇!爸,钱宏刚死了!浅宏刚被打死了啊!好多血,他流了老多血了!爸,钱宏刚被打死了!” 一听钱宏刚被打死了,宋老头脸色一下就变了。 眼中哪还有什么兴奋,全都变成了惊恐。 抓着宋佳怡肩膀的手更加的用力,看着像是要掐紧她肉里似的。 “你说什么?你把钱宏刚给打死了!?” 第94章 你要是不回去,谁去领钱宏刚的赔偿金? 宋老头这话一出口,宋佳怡还没有说话,宋老太尖锐的声音先传过来了。 “什么!你把钱宏刚给打死了!?” 下一瞬,抓着宋佳怡的就变成了宋老太。 “闺女诶!你就是再不满意那个小王八犊子,你和他吵几句,实在不行就锤几下,也不能把人给打死了呀! 不行!佳怡,你还是快跑吧! 你把那小王八犊子打死了,他们家那老王八犊子哪还能放过你啊! 快,妈给你收拾东西,你马上就走!” 说着,宋老太就要去帮宋佳怡收拾行李。 但是刚一转身,就被宋老头给按了下来。 “不行!佳怡不能走! 她要是走了,那疯老婆子来找我们怎么办? 再说了,你以为那群警察是吃干饭的? 杀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还能让佳怡给跑了? 还不如......” 不等宋老头说完,宋老太便瞪着眼睛,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咱们闺女被警察抓走啊!杀人偿命知不知道,她要是被抓走了,那还有活路吗?” 原本心里就生气,再被宋老太这么接连地呛声,宋老头也受不了了。 脸红脖子粗的和宋老太吵了起来。 就在两个人马上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宋佳怡总算是彻底的缓过了神,大吼了一声。 “爸!妈!钱宏刚不是我杀的!” 一声怒吼,总算让宋老太和宋老头没能打起来。 两人又赶紧围到了宋佳怡的身边。 询问宋佳怡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宛若两千只鸭子一样,说话都不带歇气儿的,连个气口都没给宋佳怡留。 好半晌,等两个老的问的口干了,才给了宋佳怡说话的机会。 宋佳怡赶紧将事情的经过给宋老太和宋老头讲了。 “爸,妈,钱宏刚被人给打死了,我以后就是寡妇了! 呜呜呜,妈,钱宏刚活着的时候,秦香兰那个老不死的就一直欺负我。 现在钱宏刚死了,以后在老钱家,我还不得让他们欺负死啊! 妈,我不想回去了!” 宋老太原本就看不上钱宏刚。 要不是当时迫不得已,她也不想把闺女嫁到农村去。 现在,危机解除了,闺女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过了明路,有了正常的身份。 钱宏刚也死了,自己闺女成了寡妇。 就算是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旁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这么想着,宋老太赶紧又抱住了宋佳怡,连连点头。 “好好好,咱们不回去了,咱们不回去受那个气,你回家,以后妈再给你找一个城里的婆家!离那个老钱家远远的!” 然而,宋老太这话音刚落,宋老头反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行!你必须得回去!还得马上回去!” 从刚刚闺女进门开始,宋老头就一直和自己唱反调。 这一下,宋老太可是彻底的受不了了。 指着宋老头的鼻子,就开始骂。 “宋老头!你想干啥!你就说你到底想要干啥!你就是想害死咱们姑娘是不是?那钱宏刚都死了,你还让咱姑娘回去干啥!难不成,你还让咱们闺女替那个小王八犊子守一辈子寡呀!” 宋老太的手指头差点儿戳进宋老头的眼珠子里。 一句句的质问,全都伴随着唾沫星子,喷在了宋老头的脸上。 宋老头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指,又伸手抹了一把脸,狠狠瞪了宋老太一眼。 “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让佳怡回钱家,又没说不让她回来了!” 宋老太甩了甩手,对宋老头翻了个白眼儿。 “反正都要回来,还干那脱裤子放屁的事儿干啥? 那钱宏刚穷得叮当响,除了那两张铺盖卷儿,还趁个啥? 难不成你还惦记那两床被啊? 那盖过死人的被子,你也不嫌弃晦气!” 听着宋老太的话,宋老头也忍不住的翻白眼儿了。 还盖过死人的被子。 钱宏刚又不是盖着那被子死的! 要是按照宋老太的这个说法,那所有的被子都盖过死人了。 那所有被子都是晦气的了? 再说,他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就惦记人家的那两床被子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佳怡不是说了,他们是被抢劫了,那小王八犊子才被人打死的。 当街抢劫,还打死了人,警察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那时候,抢劫的人不光得蹲笆篱子,还得给苦主一大笔的赔偿金。 你要是不回去,谁去领钱宏刚的赔偿金? 不就全都便宜了钱家人嘛!” 之前宋老太和宋佳怡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现在听宋老头一说,两个人也反应过来了 对呀! 宋佳怡不回去,那赔偿金不就全都便宜老钱家了嘛! 不行! 她得回去! 二话不说,反应过来的宋佳怡抬腿就冲出了宋家的大门。 好像生怕晚上一会儿,那赔偿金就长翅膀,自己飞走了似的。 结果,宋佳怡跑得太快了,一出了胡同口,就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长眼啊!” 抱着自己的肚子,宋佳怡皱着眉头骂了一句。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也没有道歉。 宋佳怡眉头皱得更紧,抬起头看向撞了自己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周斌,斌哥......”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宋佳怡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只喃喃嘀咕了一个名字出来。 而男人的双眼则紧紧地盯着宋佳怡高耸的肚子,眼神十分的复杂,也半晌都没有说话。 “斌哥!你回来了!你是回来找我的吗?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忽然,宋佳怡的双眼一下亮了起来,也不抱着自己的肚子了,上前抓住了周斌的手臂,往周斌的怀里扎。 “斌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为什么连个信儿都没有给我留就走了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留下我们的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呜呜呜!” 抱着周斌,宋佳怡完全忘了要去找钱宏刚的事情,只想对着自己的爱人,诉说自己心中的委屈。 而被宋佳怡抱着,整个人都僵硬了的周斌一听见宋佳怡说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他的,整个人一下就活了起来。 抓住了宋佳怡的肩膀。 “你说的是真的,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第95章 宏刚!你死的好惨啊! 周斌看着宋佳怡的眼神之中有惊喜,但也有淡淡的怀疑。 虽然自己确实是宋佳怡的第一个男人。 但是,她能在没结婚的时候,就和自己上了床。 难保她没和别的男人干过那事儿。 更何况,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偷偷听说了,这宋佳怡可是奉子成婚,嫁到农村去了。 总不能娶宋佳怡的是个傻子,上赶子的把绿帽子往自己的脑袋上戴吧! 想到这儿,周斌眼中的怀疑更重了几分。 然而,宋佳怡并没有发现周斌眼神的变化。 因为她正沉浸在爱人回到自己身边的狂喜之中呢。 听见周斌的问话,忙不迭地点头。 “是,斌哥,是真的,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摸摸,这是我们的孩子!” 说着,宋佳怡就伸手握住了周斌的手,引着他往自己的肚子上摸。 周斌下意识地有些抗拒,但还是把手给摸了上去。 可能是父子天性吧,也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周斌对亲情十分的渴望。 总之,摸着宋佳怡圆溜溜的肚子,周斌瞬间觉得,这个孩子,也许真的是自己的。 瞟了宋佳怡一眼,周斌眼珠子转了几圈儿。 “佳怡,你知道,我爸爸被他们抓到农村去了,我如果不离开,很可能也跟着没命的。 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实在没有办法给你传信。 只是没有想到,再见面,却是如今这般情形了。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佳怡,我真的想代替那个娶了你的人,和你永远在一起!” 一听周斌这话,宋佳怡的心里是又委屈又欣喜,瞬间就红了眼眶。 委屈是当时爱人一声不吭,丢下怀孕的她就一走了之了。 欣喜是因为爱人离开的原因,并不是不爱自己,而是为了不牵连自己,他的心里,还是爱自己的。 “斌哥,我理解你,我不怨你,真的! 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就很满足了! 而且,现在我们就可以在一起,钱宏刚那个傻帽被人给打死了,我不用再回那个山沟了,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周斌心里哪里想什么永远和宋佳怡在一起啊! 一个被人睡过的女人,就算是长得再漂亮,就算她怀了自己的孩子,那也是做不了他周斌的妻子的。 宋佳怡的话,让周斌心里一慌,但随即他就抓住了宋佳怡话里的重点,立时亮了眼睛。 “钱宏刚?就是你那个丈夫吗?他被人打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待周斌,宋佳怡自然是没有丝毫的保留,将刚刚和宋老头和宋老太说的事情,又详细的和他说了一遍。 “我爸的意思是让我回钱家去,可是斌哥,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说着,宋佳怡就想往周斌的怀里钻。 周斌一听这话,吓得后背的白毛汗都出来了,一只手揽住了宋佳怡的肩膀,另一只手却按在了她的肚子上,挡着人,不让她往自己的怀里钻。 “不行,佳怡,这事儿你得听你爸爸的。 你嫁给那个泥腿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可不能白白就这么受了! 现在他死了,对方一定得赔不少钱,这钱可都是你的,不能便宜了那家人。 而且,佳怡,虽然我爸爸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以后我都不会受他的牵连。 但我们家的钱也都上交了。 你要是能得到这笔钱,也能让我们的孩子以后过得更好啊!” 原本宋佳怡一见到周斌,心里除了和对方长相厮守,便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现在听了周斌的话,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看着周斌,鉴定的点了点头。 “斌哥,你说得对!不能便宜了那家人!我现在就回去,一定要得到这笔钱!” 说着,宋佳怡就要去车站,被周斌给拦了下来。 “佳怡,你们既然是被抢劫了,这事儿肯定是经官了,那个钱宏刚肯定被送去了医院,你得去医院。” 于是,宋佳怡这才往医院去了。 秦香兰比宋佳怡先一步到了医院。 到的时候,钱宏刚已经从抢救室里出来了。 说来也是巧了,抢救了钱宏刚的,还是老熟人秦大夫。 看见秦大夫,秦香兰一下就乐了。 “秦大夫,咱们可是太有缘分了。这次我儿子又辛苦你了!” 秦香兰的语气带着几分熟稔,又带着几分轻松。 没有丝毫的担心的害怕。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秦大夫的亲戚,过来只是和秦大夫话话家常。 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一个患者的家属呢。 秦大夫脱下口罩,看着秦香兰,却露出了一个苦笑。 “秦同志,和大夫太有缘分了,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儿啊! 你看前两次,你和你们家里人都遭了多大的罪呀! 不过这次好一点儿,你儿子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而且,他好像对疼痛特别的敏感,一会儿醒过来,开点儿消炎止痛的药就行了。” 原本秦香兰的表情还是挺轻松的,但是一听秦大夫说钱宏刚受的伤并不严重,她的眉头立马紧紧地皱了起来。 “所以,他其实是被吓昏的?” 秦大夫点了点头,给了秦香兰肯定的回答。 得到答案的瞬间,秦香兰只剩下无语。 在这没出息的玩意儿,还以为他是为了保护老婆孩儿被打昏的。 合着是被吓晕的。 可是够有出息的! 不过,只是皮外伤可不行啊! 只是皮外伤的话,怎么能让李兰兰和孙武把牢底坐穿呢? 至少也得昏迷个三天五天的才行啊! 只是要可怜秦大夫,又得背个误诊的锅了。 心里这么想着,秦香兰的心里难得地涌起了一阵心虚。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秦香兰也不好意思再和秦大夫寒暄。 告别之后,赶紧去了钱宏刚的病房。 虽然秦大夫说钱宏刚伤得不重,但是光看外表,还是挺唬人的。 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脸上更是不能看,连五官的模样都看不太清楚了。 啧啧啧,真惨呢! 不过,也真活该啊! 在心里吐槽着自家的傻儿子,秦香兰趁着病房里其他人不注意,借着摸钱宏刚脸颊的动作,将一股灵泉水喂进了他的口中。 泉水刚一进入钱宏刚的嘴里,一声震天响的哭声就在医院病房的走廊里响了起来。 “宏刚!你死的好惨啊!你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第96章 你哭错坟了! 一听见这声音,秦香兰眼皮就是一跳。 因为她已经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宋佳怡。 只不过,宋佳怡喊了半天,这声音听上去都远远的。 好像并没有朝着钱宏刚所在的这间病房靠近的样子。 这蠢女人到底在哪间病房的门口叫魂呢? 叹了一口气,秦香兰走到了病房的门口。 远远的,就看见医院的大厅里聚了一圈儿的人。 宋佳怡的哭声正是从那人群当中传出来的。 秦香兰抬脚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晃动这身形,轻而易举的就在人群的缝隙之中来到了人群的前面。 之间宋佳怡扑在一个盖了白布的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要厥过去了一样。 伴随着宋佳怡的哭声,还有一个女人安慰她的声音。 “同志,你节哀,虽然你丈夫已经走了,但是你还是要坚强,哪怕为了孩子,你也要振作起来啊!” 女人安慰的声音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宋佳怡依旧哭得十分的伤心。 看见宋佳怡打着肚子,又如此伤心的样子,周围围观的人都同情极了。 也纷纷开口劝慰。 “同志,别哭了你还是个孕妇,哭多了,对孩子不好。” “对啊同志,你丈夫已经走了,你就是再哭,他也回不来了,你还是要振作起来啊!” “同志,你还是赶紧放开你丈夫吧!你这样,护士们也不好工作啊!” ...... 听着周围人的安慰,秦香兰心里忍不住的想乐 虽然周围人的话都是好话,也都是劝宋佳怡的。 但是,就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仔细地琢磨琢磨,这些劝慰的话,更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扎在死者家属的身上。 反复的提醒着她,你丈夫已经死了......死了......了...... 你说你劝人这么劝,是想让人家不哭啊,还是想让人家哭决堤啊! 费了好大的力气,秦香兰才把嘴角的弧度给压下去。 正想出声叫住宋佳怡,告诉她别演了,浪费感情,你哭错坟了的时候,有人比她先冲出来了。 冲出来的也是个女人,看上去比宋佳怡大上好几岁。 秦香兰猜着,这女人应该差不多和林秀英年龄相仿。 一身的粗布衣裳,看着就是个十分泼辣干练的农村妇女。 女人的手上还领着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看着八九岁的模样。 女人双眼瞪得溜圆,看着宋佳怡的眼神之中没有和周围人一样的同情,只有快要冲出眼眶的怒火。 一把扯住了宋佳怡的衣领子,女人一把将她给从床上扯了下来,兜头就给了宋佳怡一巴掌。 “好啊!臭婊子,你终于出现了,就是你勾引我男人!破坏我的家庭,让我的两个闺女没了爹,你个臭不要脸的,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将宋佳怡拽了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女人尤不罢手,撸着衣服袖子,两步冲上前,骑着宋佳怡,左右开弓。 女人泼辣,她带来的两个女孩子也不遑多让。 也嚎叫着冲上前,趁着自家母亲扇宋佳怡的空挡,对着宋佳怡的头脸又抓又挠。 年龄小一点儿的那个姑娘看宋佳怡的上半身自己已经插不上手了,就转移到了她被压住的下半身。 对着她的腿,就是一顿掐。 下丫头还挺会下黑手,净往那大腿根儿上,肉嫩的地方掐。 母女三人一同上阵,把宋佳怡打得“嗷嗷”惨叫。 原本见女人上来就打人,周围围观的人还有点儿懵。 等反应过来想要上前阻挡的时候,又听见了女人的话。 想要上前的脚步登时停住了。 看着宋佳怡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他们看宋佳怡挺着个大肚子,还死了丈夫,哭得那么伤心的样子,还挺同情她的。 现在他们听见了什么? 这女人根本就不是男人的正经媳妇,而是姘头。 这不就是搞破鞋嘛! 搞破鞋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这么想着,周围的人不但没有阻止,还指着宋佳怡,让那女人更用力一些。 更有甚者,还朝着宋佳怡的吐口水。 宋佳怡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搞破鞋?什么勾引?她明明是钱宏刚的正经媳妇儿!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宋佳怡想要解释,自己和病床上的这个死人是正经的领了结婚证的夫妻关系。 奈何骑在她身上的女人并不想给她开口的机会。 只要她一张嘴,女人就给她一巴掌,她一张嘴,女人就给她一巴掌。 一边打,还一边骂。 什么破鞋,婊子,臭不要脸,什么难听骂什么! 女人和她的两个女儿打得激烈,宋佳怡反抗得也十分的激烈。 原本站在病床旁边的小护士都吓傻了,赶紧上前去阻拦,扯骑在宋佳怡身上的那女人的胳膊。 “哎呦!同志,你快住手,她还怀着孕呢!这出事儿了可怎么办呀!” 然而那女人只一心想要撕了眼前这个勾引她男人的女人。 听了护士的话,一把搡开了她,看着宋佳怡肚子的眼睛都红了。 握着拳头,就要往宋佳怡的肚子上砸。 这可把宋佳怡给吓坏了。 也不知道从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谁敢伤害我的孩子,我跟她拼命!” 女人也是没有想到宋佳怡还有反抗的力气。一下被推开,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撞到了那放着死者的病床上。 病床被这么一撞,一下便翻了,尸体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白布飘落,死者的面容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前一刻还一脸怒火的女人看见男人的面容,瞬间大哭了起来。 “宏刚啊!你这个死鬼啊!你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不算,还留下那么个野种!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啊!你个死鬼啊!” 女人扑在男人的身上,哭得宛如刚刚的宋佳怡。 然而宋佳怡却懵了。 这人也不是钱宏刚啊! 第97章 你好像盼着老五出点儿什么事儿似的呢? 往前走了几步,宋佳怡想要看看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钱宏刚。 然而她刚上前一步,女人带来的那个大点儿的小姑娘就发现了。 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鼓着腮帮子,小闺女闷头就朝着宋佳怡的肚子冲了过去。 这小丫头已经听明白了。 爸爸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坏女人才死掉的,她肚子里的就是野种! 野种不配出生! 说时迟,那时快。 小丫头冲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连宋佳怡也没有注意她。 毕竟,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确认眼前的男人是不是钱宏刚的事情上了。 只有秦香兰反应了过来,上前两步,一把捞住了那小闺女。 “宋佳怡,你眉毛下面那是俩窟窿是吧?自己男人都不认识啊!你男人还没死呢!你在这儿给谁嚎丧呢?” 秦香兰一出现,宋佳怡整个人都懵了。 “妈,你说什么?宏刚不就躺在那儿吗?” 怔怔地看着秦香兰,又转头看看地上抱在一起的男女。 这才反应过来,病床上的那个死人根本就不是钱宏刚。 这时候,医院的医生们也过来了。 见状赶紧上前来解释。 “误会!误会!这个死者是叫宏刚,但是他姓李,叫李洪刚。钱宏刚没死,我们已经抢救回来了!” 医生的解释,终于让众人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秦香兰怀里的小姑娘也停下了挣扎的手脚,有些无措地看着鼻青脸肿的宋佳怡。 十岁的农村小姑娘,已经很能听明白大人的话了。 她已经听出来了。 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不是她爸爸的姘头。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和爸爸没有关系。 她们好像是打错人了。 事情解释开了,众人也都散了。 那李宏刚的媳妇也带着两个孩子给宋佳怡道了歉,还主动去药房买了药给宋佳怡。 可宋佳怡却还抓着那个李宏刚的媳妇和闺女打了的事情不放,想要讹人家一笔钱。 这事情说起来也不算是讹,毕竟她是真的挨了揍。 可是她如果不抱着人家丈夫的尸体一个劲儿地嚎,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最后还是秦香兰斜了她一眼,淡淡的开了口。 “人家歉也道了,药也买了,这事儿还是你自己认错人了才惹出来的,你差不多就得了。再说,你男人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你不去看你男人,还在这儿计较什么?” 秦香兰都开口了,宋佳怡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作罢。 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这才跟在秦香兰的身后去了钱宏刚的病房。 “妈,宏刚真的没死?他当时被打得可严重了,他真的没什么事儿吗?” 根本秦香兰的身后,宋佳怡心里头着急,忍不住的提问。 秦香兰斜了她一眼,“呵,刚刚不还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吗?好像老五走了,你也要跟着去了似的。怎么现在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好像盼着老五出点儿什么事儿似的呢?” 就算宋佳怡李欣无比的期盼钱宏刚就此没了,但她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赶紧摇头否认。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是希望宏刚哥没事儿的呀!我这不就是关心他嘛!呵呵,呵呵呵。” 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宋佳怡就这样跟着秦香兰走进了病房。 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钱宏刚。 此时的钱宏刚和之前秦香兰离开的时候已经很不一样了。 好像猪头一样的脑袋已经消肿了不少。 脸上的那些淤青也消散了不少。 然而,这些伤处都消失了,他看上去却并没有比刚刚更好。 反而面如白纸,好像比刚刚还要虚弱几分。 这就不得不说秦香兰刚刚给钱宏刚喝的那口灵泉水了。 秦香兰喂给他的那一口灵泉水并不是完全的灵泉水,里面还夹杂了一点点洗髓丹的粉末。 洗髓丹,顾名思义,就是洗经伐髓的丹药。 是秦香兰从空间的药房里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还是一整颗,但是她用手一碰,丹药就化成了粉末。 按照药盒上的注解。 这玩意儿以前是给一些没有什么修炼才能的普通人用的。 吃一颗,昏睡七天,只要挺过来,就可以改变体质,变成可以修炼的人。 这东西看着好像没什么坏处,但是它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缺点。 吃这个东西,会特别的疼。 毕竟要强行改变筋骨,就相当于把全身的骨头都敲碎了,再重新接上。 然后又把全身的筋肉都剁碎了,再重新黏上。 这一番操作下来,所遭受的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反正秦香兰有灵泉水,也用不上洗髓丹这玩意儿。 再说,这玩意儿放在空间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现在连丹药的形态都保持不了了,秦香兰就没敢吃。 现在她需要钱宏刚多昏迷几天,吃点儿这玩意儿,倒正合适。 所以,此时此刻,看着好像只是昏迷了一样的钱宏刚,正在忍受着常人都忍受不了的痛苦呢。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他的意识始终都是清醒的。 将宋佳怡带到了病房,秦香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行了,你也来了,有你在这儿照顾老五,我也放心,我就先回去了,回家安排一下,明天过来替你。” 一听秦香兰让自己留下来照顾钱宏刚,宋佳怡登时抬起了头。 “啊?妈,我不行,我这还怀着孩子呢,我照顾不了他呀!” 秦香兰离开的脚步连顿都没有顿一下,随口回了一句。 “没事儿,你就看着他就行了,有什么事儿就找护士,或者叫大夫。” 反正这七天这小子不用吃喝,也不会拉撒,好伺候得很。 然而,等她走到门口,马上要出门的时候,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了宋佳怡。 “要是你实在觉得自己不行的话,那我留下来照顾老五也行。” 一听这话,宋佳怡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忙不迭地点头。 刚想说“好好好”,就听见秦香兰紧跟着又说了一句。 “我在这儿照顾老五,正好你回家,不耽误轮到你班儿的时候干活儿。” 第98章 她不要给钱宏刚擦粑粑! 要么留下来照顾钱宏刚,要么回去干活儿。 宋佳怡当然不会选择后面的那个。 怎么看,照顾钱宏刚都比回家干活儿轻省多了。 点头要的动作骤然停下,宋佳怡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妈,宏刚哥是我男人,我照顾他是应该的,咱们家可离不开妈你,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宏刚哥的。” 像是怕秦香兰改变了主意似的,宋佳怡一边说着话,一边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门外送。 秦向兰假装自己没有看出来宋佳怡心里的小九九,嘴角挂着笑,顺着她的力道走出了病房的门。 “行吧,那我就回去了。要是坚持不住了,可一定得说啊,妈回来替你!” 宋佳怡脸上笑眯眯地说着“好好好”,心里想的却是,你可赶紧回去吧!我才不会让你来替我呢!我可不想回去干活儿! 等送走了秦香兰,宋佳怡回到病房,看着昏迷的钱宏刚,心里一阵气闷。 “这县医院的大夫医术这么好的嘛,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救得回来?有这个医术,干嘛不去省城啊!” 小声抱怨着,宋佳怡见旁边病床空着,干脆躺了上去。 自从喝了秦香兰喂的灵泉水之后,钱宏刚就进入了洗经伐髓的状态。 整个人疼得不行,身体却一动都不能动,连喊都不能喊出声。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崩溃的边缘,突然听见了宋佳怡的声音。 那一瞬间,宛若久旱逢甘霖,钱宏刚感觉自己就像是快要干死的秧苗,一下子得到了雨水的滋润,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好像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然而,他这高兴的劲头刚刚升起,就听见了宋佳怡嘀咕了这么一句。 宋佳怡这句话听着好像没有什么不妥,但是钱宏刚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就想起了刚刚他老妈说的那句“你好像盼着老五出点儿什么事儿似的呢”。 佳怡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她好像不太高兴自己被县医院的医生给救回来了似的。 心里骤然升起这样的念头,钱宏刚又马上在心里甩了甩脑袋。 【不能不能,佳怡这么温柔,这么爱自己,怎么会希望自己出事儿呢?一定是今天她吓着了,所以说话才这么奇怪的!】 眨眼的功夫,钱宏刚就帮宋佳怡找好了理由。 自己就把自己给哄好了。 宋佳怡可不知道钱宏刚的意识始终都是清醒的。 摸着肚子,斜靠在病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再见到日思夜想的爱人,宋佳怡竟然梦到了从前和周斌的那些甜蜜的日子。 梦着梦着,宋佳怡就笑起来了。 笑着笑着,又叫起来了。 “斌哥,我也爱你!我愿意嫁给你!” 正在做梦和周斌举行了婚礼,周斌把自己抱起来转圈圈呢。 宋佳怡一翻身,差点儿从床上掉下来。 梦一下就醒了,宋佳怡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病床上的钱宏刚。 看见钱宏刚,宋佳怡心头就是一紧。 自己刚刚好像是说梦话叫斌哥了,不会被这人给听见了吧? 提着心,宋佳怡往钱宏刚身前靠近了几分,尝试着轻声问了一句。 “宏刚哥,宏刚哥,你醒了吗?” 钱宏刚当然是清醒的。 他也清晰地听见了宋佳怡的梦话。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跳起来质问宋佳怡。 那个什么斌哥是谁?你为什么说爱他,还要嫁给他? 然而,不管他心里怎么着急,他都动弹不了分毫。 见钱宏刚老半天也没有动静儿,宋佳怡又加大了声音,问了两遍。 依旧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宋佳怡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 “真是的!自己吓自己!” 抚了抚心口,宋佳怡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一定到饭点儿了。 她这才想起来,秦向兰走的时候,她忘了要饭钱了。 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钱宏刚,宋佳怡头也不回地就出了病房。 身上没钱也没票,她也不能饿着呀! 她得回家吃饭去。 然后,这一去,宋佳怡便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直到第二天,都快要到中午了,宋佳怡才扭扭哒哒地到了病房。 结果一进病房,就被一股恶臭给熏了出来。 “呕!呕!呕!” 拄着病房的门框,宋佳怡吐得好像要把胃都给吐出来了似的。 也不怪她反应这么大,实在是病房里的气味儿太难闻了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整间病房都被发酵了的大粪泡了一样。 别说喘气了,那气味儿熏得人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宋佳怡这边正吐着呢。 一个小护士带着口罩,端着个洗脸盆走过来了。 看见宋佳怡,赶紧把盆塞进了她的怀里。 “哎呀,你怎么才来呀!你快去看看你丈夫是不是拉裤兜子里了,赶紧给他收拾收拾吧!这也太臭了!” 飞快地说完了这句话,小护士转身就跑了。 不跑不行,太臭了,就算是带着口罩,依旧抵挡不了那股子臭味儿往鼻子里钻。 那小护士起码还带着口罩,宋佳怡连一个口罩都没有呢。 端着洗脸盆,宋佳怡双脚跟钉在了地上似的,根本就不想往病房里挪。 不行,她受不了!她不要给钱宏刚擦粑粑! 这么想着,宋佳怡想扔下脸盆就跑。 然而,她刚把脸盆放下来,想要转身往医院外走,就被旁边病房出来的一个大娘给拦住了。 “唉我说闺女,你快给你男人收拾收拾啊!这也太臭了!多影响我们养病啊!你......” 大娘说到一半儿,忽然发现宋佳怡的脚步是向着病房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上前挡在了宋佳怡的面前。 “你不会是想要跑吧?不行!你不能走!你得给你男人收拾干净!” 大娘的声音不小,旁边病房的人也都听见了。 闻言都走出来,挡在了宋佳怡的面前。 “你就是那屋那个男的的家属?那你赶紧给那男的收拾收拾啊!这也太臭了!” “啥意思?你还想跑啊?那可不行!那不是祸害我们呢嘛!” “大伙儿拦住她,不能让她跑了!” 第99章 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竟然真的不是他的! 宋佳怡这时候倒是不想承认自己是钱宏刚的媳妇了。 但是昨天她在医院大厅弄的那一出,不少人都去看过热闹。 都知道她是钱宏刚的媳妇。 她想不承认也不行。 青黑着一张脸,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宋佳怡都不挪动一步。 那大娘捂着鼻子,白了她一眼。 “喂,你不会是嫌弃你男人吧?呵,昨天不还哭得好像要殉情一样,今天只是让你给你男人收拾收拾就嫌弃了?还以为是个多深情的人呢,原来都是装的!” 当然是装的了。 她昨天哭得那么伤心,只是想要给自己塑造一个死了心爱的丈夫的柔弱孕妇的可怜形象。 好在要钱的时候能博得更多的同情,多要点儿钱罢了。 哪知道昨天费劲吧啦的演的那一出,还有今天这样的后遗症呢。 要早知道还得帮着钱宏刚擦粑粑,她是绝对绝对不会选择留下来的。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是没有用了。 她现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之下,宋佳怡也只能硬着头皮,端着洗脸盆进了屋。 “真能折腾人!我爸我妈我都没这么伺候过呢,结果先伺候你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原本以为你是个好骗的傻子,没成想,我才是那个傻的!竟然嫁了你这么个东西......” 宋佳怡一边嘀咕着,一边掀开了钱宏刚的被子。 又苦大仇深地解开了他衣服的扣子。 原本以为会看见十分恶心的画面,然而解开衣服她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钱宏刚没有拉裤子,他只是出了一身的汗而已。 虽然这汗味儿过于重了一些。 但擦汗总比擦粑粑好接受多了。 秉着呼吸,宋佳怡总算是忍着恶心,开始给钱宏刚擦身。 一边擦,还一边地碎碎念。 不是骂钱宏刚就是骂秦香兰,有时候还夹杂着一些钱家的其他人。 趁着钱宏刚昏迷不醒,她是骂得爽了。 却不知道,她说的每个字,都被钱宏刚给听得清清楚楚。 钱宏刚整个人都懵了。 他媳妇儿真的嫌弃他! 不仅是嫌弃,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厌恶。 宋佳怡竟然厌恶他?! 这个发现,让钱宏刚机极其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呢? 他和宋佳怡明明是两情相悦,相互爱慕的呀! 宋佳怡怎么会厌恶他呢? 还没等钱宏刚把这事情想明白,宋佳怡已经把他身上擦干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传进了钱宏刚的耳中。 “佳怡。” 这声音钱宏刚是十分的陌生的,但是宋佳怡对这个声音可是熟悉得很。 脸上嫌弃的表情立马消失,宋佳怡直接笑成了一朵花。 转过头朝着病房门口看去,果然是周斌。 周斌手里拿着个铝饭盒,看见宋佳怡也露出了个笑容出来。 举了下手里的饭盒,周斌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说。 “佳怡,还没吃午饭吧?我买了饺子,酸菜馅儿的,快过来......尝尝!” 周斌本来还是笑着的,可是走到钱宏刚的病床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僵硬了下来。 无他,钱宏刚身边实在是太臭了。 虽然宋佳怡已经把钱宏刚的身上擦干净了 但是那股子恶臭,一时半会儿的,还是散不干净的。 周斌在宋佳怡的心里,那是风光霁月的人物。 让他处在这样满屋臭气的环境当中,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看见周斌脸上僵硬的表情,宋佳怡那心疼的,都直抽抽。 “斌哥,你来这里干什么呀!这医院多脏啊,到处都是病菌,你快回家吧,饺子等我晚上回去了,我们一起吃。” 周斌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如果是从前的话,他甚至都不会来。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举报了他爸,又将家里的财产全部都上交了,这才保住了自己的自由身,不用去蹲笆篱子。 可是还是得去下乡插队。 按照他现在的成分,插队的地点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一定是又穷又苦的山沟沟。 他如果真的去那种地方插队,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到城里了。 所以他一定得想办法,找一个好地方插队。 所幸他那固执的老爸还有一些老朋友,愿意帮他从中斡旋。 只是请人帮忙,总少不得要出点儿血。 他们家的钱全都上交了,支持他这几天的吃喝都勉强,那还有闲钱打点关系啊!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宋佳怡。 只要宋佳怡能拿到这个钱宏刚的赔偿款,他打点的钱就够了! 指望着宋佳怡帮他弄钱呢,周斌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脸上的表情飞快的变化,周斌回手就将病房的门给关上了。 然后大步走上前,将饭盒放到了床头柜上,看着宋佳怡一脸的心疼。 “佳怡,我不走,我在这儿陪着你。 这环境这么恶劣,你还得照顾病人,真是辛苦你了。 再坚持两天,只要这人一死,赔偿款一到手,我就立刻接你回家! 到时候,我马上就去你家提亲,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谁也不能把咱们分开了。 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 一把揽过宋佳怡,周斌一边随口忽悠着,一边瞟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钱宏刚,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这人被打得快要死了吗?这怎么看上去好像没受多大伤的样子啊? 宋佳怡沉浸在周斌畅想的美好里不可自拔,哪知道周斌的视线根本就没在自己的身上。 缩在周斌的怀里,宋佳怡娇羞地锤了他的肩膀一下。 “哎呀,你真是的,这些话可不能在这儿说,毕竟那傻子还没死,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好呀!” 周斌被锤得呲了呲牙,又将宋佳怡搂紧了一些。 “没事儿,我把门关上了,这儿就他一个外人,还是个半死不活的,怕什么! 乖,佳怡,让我摸摸咱们的儿子,他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还从来没有摸过他呢。” 说到这个,宋佳怡更加的娇羞了。 羞得脸都红了,却主动牵起周斌的手,摸上了自己隆起的肚子。 这一边,周斌和宋佳怡你侬我侬,好不亲热。 另一边的病床上,钱宏刚气得都要冒烟了。 他听见了什么?! 宋佳怡肚子里的孩子竟然真的不是他的! 第100章 一辈子瘫痪在床? 钱宏刚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宋佳怡和另外一个男人调情的声音,气得肺都要炸了。 如果人的火气值可以具象化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自爆了。 原来他老妈和老七说的都是真的。 宋佳怡骗了他! 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自己的! 她也不爱自己! 以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他的! 她真正爱的,是这个叫什么斌的狗男人! 钱宏刚在心里恨得要命,他恨不得跳起来狠狠给这对狗男女两拳。 然而,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要跳起来,他的身体依旧不听他的使唤,一动都动不了。 “钱宏刚,量血压了。” 就在周斌抚摸宋佳怡的肚子摸得正高兴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拿着血压计推开了病房的门。 两个人跟触电了一样,“嗖”一下就分开了。 宋佳怡赶紧背过身,对着病床的位置,一边抖着肩膀,一边假装擦眼泪,还“呜呜”地假哭了两声。 周斌也假装安慰她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佳怡,你节哀呀!日子还得往前看。” 小护士只顾着对手里的信息单子,也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不对劲。 正要往钱宏刚的手臂上缠绑带的时候,就听见了周斌这话,当即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这人,安慰人也不是这么安慰的吧!人家丈夫明明活得好好的,根本就没什么事儿,养两天就好了。你叫家人媳妇节哀,你这不是诅咒人嘛!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添堵的呀?” 说着,那小护士还白了周斌一眼。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咋这么不会说话呢! 如果是以往,听见小护士这么讽刺周斌,宋佳怡还不立马就炸了。 然而,此时此刻,不管是宋佳怡还是周斌,耳中、心里只有小护士刚刚说的那一句“养两天就好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养两天就好了”? 不是说人都快被打死了吗? 怎么转眼就“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呢? 如果钱宏刚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他们的赔偿金,不就没戏了嘛! 这个时候,宋佳怡哪还有心思管小护士翻没翻周斌的白眼啊,一把上前抓住了小护士的胳膊。 “你说什么?他明明伤得那么重,怎么会没什么事儿呢?” 那小护士正在听听诊器里的心跳声,被她这么一拉,听诊器从绑带里面脱落了出来。 小护士立马瞪大了眼睛,看向宋佳怡。 “唉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啊!没看见我正在给你丈夫量血压吗?想知道你丈夫怎么回事儿问大夫去!” 说着,小护士将听诊器又塞了回去,重新开始给钱宏刚量血压。 一边量,还一边小声嘀咕。 “真是的,听见自己丈夫没事儿这么激动,也不知道是想要自己丈夫好还是希望她不好。” 宋佳怡和周斌没有功夫管小护士都说了些什么。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等小护士量完血压,便悄悄退出了病房,往秦大夫的办公室去了。 两个人找到秦大夫的时候,秦大夫也正拿着钱宏刚的病历本看呢。 没有几页的病历本,被秦大夫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紧皱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怎么回事儿呢?不应该啊!这太不正常了呀!” 宋佳怡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秦大夫,我是七号病房,钱宏刚的媳妇,我想问一问,钱宏刚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听是钱宏刚的媳妇,秦大夫赶紧起身,帮她推了一把椅子过来。 “哦!是钱宏刚的媳妇是吧?来来来,你身子重,先坐下,先坐下。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和你询问一下钱宏刚的情况。” 宋佳怡顺势坐在椅子上,赶紧点了点头。 秦大夫点着手里的病历本,详细询问了钱宏刚从前有没有受过什么伤,尤其是脑袋上的。 或者,有没有什么关于脑部的疾病。 钱宏刚以前到底受没受过伤,得没得过病,宋佳怡哪知道啊! 所以,秦大夫问一句,她就摇一下头。 到后来,那脑袋摇得都跟拨浪鼓一样了。 面对宋佳怡这个一问三不知,秦大夫眉头皱的更紧了。 宋佳怡一见秦大夫这个烦恼的表情,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大夫愁成这个模样,那钱宏刚肯定是不好了呀! 要是真没有什么事儿,大夫也不必如此烦恼了! 就在这个时候,宋佳怡听见秦大夫叹了一口气。 “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一听这话,宋佳怡就更加的肯定,钱宏刚肯定是不好了。 就算现在还没死,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个护士,果然是胡说八道! 然而,她心里的喜悦还没升起多长时间,就听见了秦大夫接下来的话。 “原本钱宏刚身上的伤没有多严重,等他醒了,用些消肿化瘀的伤药,没几天就好了。可是现在他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这是非常不正常的。很可能是他的头部受到了伤害。弄不好,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见秦大夫说钱宏刚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宋佳怡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了。 太好了! 她终于要摆脱钱宏刚和老钱家这个粪坑了! 她终于要摆脱秦香兰那个恶魔了! 宋佳怡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压抑着不听话的嘴角。 她身后的周斌却是想得多,微皱着眉头,追问了一句。 “大夫,永远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秦大夫又叹了一口气。 “就是植物人,简单的说,就是不死不活的活死人。能呼吸,但不能动弹,一辈子瘫痪在床,需要人照顾。” 一听这话,宋佳怡嘴角再也翘不上去了。 整个人都懵了。 “你说什么?他会一辈子瘫痪在床?得让人照顾一辈子?!” 第101章 一吃肉倒是都跑回来了 宋佳怡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调门相当的高。 好像一直穿云箭,“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差点儿把秦大夫办公室的房盖给炸开。 宋佳怡这么激动,秦大夫也是能理解的。 毕竟自己的丈夫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这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可能很平静。 秦大夫只能赶紧抬手,手心朝下,轻轻按了两下。 “你先别激动,这只是最不好的结果,也有可能这两天就能醒过来。只要在四十八小时之内能苏醒,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如果四十八小时之后,人还是不能苏醒的话,那就......” 秦大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不管是宋佳怡还是周斌都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如果四十八小时之内醒不过来,那人就会变成植物人了。 这一下,宋佳怡是彻底的慌了。 从秦大夫的办公室出来,还不等回到没有外人的病房,宋佳怡就一把抓住了周斌的手。 “斌哥,如果钱宏刚真的变成植物人了的话,我可怎么办呀?那我不是要一辈子拴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了嘛!就算是想离婚,那老钱家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呀!斌哥,我到底该怎么办呀?” 手被宋佳怡紧紧地抓着,周斌赶紧扭头,左右看了看走廊。 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悄摸摸将自己的手从宋佳怡的手里拽了出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佳怡,你冷静一点,这不是还有时间吗,说不定明天他就醒了。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赔偿金就没有多少了。” 钱宏刚能不能醒过来,或者会不会变成植物人,周斌自然不关心。 他只关心,老钱家到底能得到多少赔偿金。 而宋佳怡能得到多少钱。 都这个时候了,周斌关心的还是钱,这让宋佳怡有些不满。 嘟着嘴巴,宋佳怡皱着眉看向周斌。 “斌哥,这怎么能不着急呢?如果钱宏刚真的变成了植物人,我就要和他绑定一辈子了!这怎么能行呢?难道你不介意,自己的儿子要交别的男人一辈子爸爸吗?” 自己的儿子叫不叫别人爸爸,周斌还真的不那么在意。 儿子嘛,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有的是女人愿意给自己生儿子,自己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儿子。 所以,他还真的不稀罕这个儿子。 尤其,这个孩子还是宋佳怡生出来的。 以现在宋佳怡的情况来看,哪怕钱宏刚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能是钱宏刚的。 但就算心里这么想,他也不会表现出来,还得甜言蜜语地哄着宋佳怡。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不想让儿子叫别人爸爸!但是钱宏刚会不会变成植物人,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呀!大不了,到时候你就和他离婚呗。” 周斌这话一出口,宋佳怡脸上的表情更加的难看了。 离婚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真正有勇气离婚的女人能有几个? 哪怕是那种家暴到快要被打死的女人,被逼无奈才选择离婚的,也免不了被人编排一堆的罪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更何况是她这样的情况。 丈夫刚刚被诊断成植物人,她就要和丈夫离婚,这不明摆着就是嫌弃丈夫累赘了嘛! 不说别的,就是邻居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见宋佳怡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周斌心里一紧。 现在宋佳怡这里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可千万不能把她给惹毛了。 赶紧收起了之前敷衍的态度,柔声哄了起来。 “佳怡,现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再等等。你放心,就算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周斌的这一番深情表白可把宋佳怡给感动坏了。 刚刚升起的那一点不满也瞬间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两个人回到病房,决定先等一等,看看钱宏刚到底能不能在四十八小时之内醒过来。 结果这么一等,五天就过去了。 宋佳怡和周斌还没等到钱宏刚苏醒,倒是先等来了李兰兰和孙武的消息。 当街持刀抢劫二百块钱,还造成了受害者重伤,这罪名可不小,够吃一顿花生米的了。 除非两人能有什么重大的立功表现,要不然,这条命就算是活到头儿了。 这些事情都在秦香兰的意料之中,然而原本万无一失的事情还是出了叉头。 李兰兰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 她把李长山藏起来的一箱子金条给供了出来。 其实这事儿李兰兰也不十分的确定,只是以前李长山喝多了的时候,没管住嘴巴说出来的。 李兰兰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把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然而公安人员按照李兰兰提供的大致地址仔细搜查,还真的从砖厂的一个窑洞的地下,挖出了一个小箱子。 一箱子,整整十根黄澄澄的金条,是李长山随后的底牌,是他出狱以后,东山再起的底气。 哪知道,这底气最后却被自己的闺女给抽了。 于是,因为这一箱子金条,林兰兰的名师保住了。 但是李长山和孙武是彻底的吹灯拔蜡,完蛋了。 因为这,秦香兰又得了政府奖励的大红色的奖状,还有一笔五百块钱的奖金。 当然,这奖状和奖金也不光是秦香兰的,还有陈向阳他们的。 凭着这一张奖状,陈向阳还提了一级工资呢。 就连陈向南,也从临时工转正成了正式职工了。 得了荣誉,又得了钱,秦香兰心情好极了,买了好大的一块肉回家,准备炖个红烧肉吃。 结果晚饭的餐桌上,却出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看着坐在钱宏利身边的人,秦香兰挑了挑眉,缓缓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开饭!” 秦香兰举起筷子,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这才拿起了自己的筷子。 赵凤芝等婆婆一开口就伸出了筷子,直直地朝着最大的那块红烧肉就夹了过去。 正好,钱永兴的筷子也朝着那块红烧肉伸过去。 可惜他最后还是晚了一步,那块红烧肉还是先被赵凤芝的筷子给夹走了。 原本笑眯眯的表情立马变得青黑,钱永兴冷着脸收回了筷子,重重排在了桌子上。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个人影都没有,一吃肉倒是都跑回来了,没有规矩的东西!” 第102章 我说赵凤芝,你饿死鬼投胎啊? 筷子重重地排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 赵凤芝被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哆嗦。 筷子上的红烧肉一下掉到了赵凤芝的衣襟上。 眼看着那块肉就要顺着赵凤芝的衣襟掉到地上,不等赵凤芝有动作,她旁边的钱宏利反应迅速地夹起了那块肉。 “你怎么回事儿?第一口肉怎么能不给咱爸呢,馋死你的了!” 骂了赵凤芝一句,钱宏利将那块肉送到了钱永兴的碗里。 “爸,这块肉最大,你先吃。” 从儿媳妇的筷子底下抢的肉,还在赵凤芝那黑得发亮的衣襟上滚过一圈儿,钱永兴就是再大的脸,这块肉也是吃不去的。 狠狠瞪了钱宏利一眼,钱永兴竖着眉毛,张嘴就骂。 “吃你m......” 钱永兴这句话还没有骂完,一声“啧”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所有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就看见秦香兰冷着一张脸,定定的看着钱永兴。 那表情,就好像,如果钱永兴敢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话,她手里的那一双筷子就不是排在桌子上,而是插在他钱永兴的脑袋上一样。 勉强位置这倒竖的眉毛,钱永兴的嘴里却拐了个弯儿。 “吃你奶奶个腿儿!你自己吃去吧!” 钱宏利完全没有自己被嫌弃和辱骂的自觉,一听钱永兴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把自己的筷子给收了回来。 连带着筷子上夹的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虽然是挺嫌弃那块肉的,但是那么大的一块肉,原本应该进自己嘴巴的一块肉,现在却当着自己的面,进了旁人的嘴巴,钱永兴也心疼啊! 越想越生气,钱永兴还想再骂钱宏利几句。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菜碗里的红烧肉已经少了好几块儿了。 他要是再废话,可就真的一块肉都吃不上了。 当然,在钱永兴发脾气的时候,还敢伸筷子夹肉的,也只有秦香兰了。 眼看着秦香兰吃得香,钱永兴只能将对老三和三儿媳的不满压在心里,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了菜。 一口红烧肉送进了嘴里。 上下牙齿咬合,被浓油赤酱裹着的油脂便溢满了口腔。 瞬间,钱永兴心中的怒火就被这一口红烧肉给浇灭了。 生气哪有吃肉重要啊! 这么想的人可不止钱永兴,钱家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赵桂枝。 这段时间她在娘家,别说吃肉了,连高粱水饭都吃不饱呢。 这才在看见桌上的红烧肉的时候红了眼睛,连长辈先动筷的规矩都顾不上,先伸了筷子。 一连吃了八块儿红烧肉,赵凤芝吃得满嘴流油,正夹起第九块的时候,筷子上的肉就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双筷子给打掉了。 赵凤芝哄着眼睛,转过头看向那双筷子伸出来的方向,一下就和老四钱彩云鄙夷的眼神对上了。 “老四,你干啥!你打我筷子干啥?” 赵凤芝这话的语气十分的凶狠,就跟那些护食的狗一样。 然而,钱彩云却是一点儿都不怕她,听见她的话,还发出了一声嗤笑。 “我说赵凤芝,你饿死鬼投胎啊?差不多的了!总共才几块肉啊,大伙儿也就一人吃两块解解馋,你都已经抢了钱雪他们姐妹仨的了,咋?还想抢我们的啊!干活儿的时候不见人,吃肉倒是回来了,你还要点儿脸不?” 听着钱彩云的话,赵凤芝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三个闺女的碗里连点儿红烧肉的酱汁都没有。 她们三个一口红烧肉也没吃。 赵凤芝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儿色。 确实,这年头,家家户户吃点儿肉,谁吃多少,基本都是有数的。 他们家今天炖的这盘肉虽然不少,但是他们家人多啊! 一人分两口,也就差不多了。 多余出来的那些,钱家众人都知道,那是老妈的。 想吃,那得看老妈的心情。 赵凤芝吃第三块的时候,还悄悄的看过众人的脸色。 见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隐蔽,没有人发现呢。 没成想,钱彩云都给她数着呢。 这钱彩云是不是闲出屁来了? 这么好吃的饭菜在眼前,不好好吃饭,还有心思数旁人吃了几块肉! 赵凤芝是没有觉得自己吃了闺女的肉有什么不对的。 小丫头片子吃什么肉啊! 吃得再多,养得再好,将来也是别人的。 给闺女吃肉,纯纯就是浪费! 还不如她自己吃了,给自己养身体呢。 她大嫂可是说了,那个吴大夫的药可厉害了,只要她把自己的身体养得棒棒的,绝对能生儿子! 想到这儿,赵凤芝偷偷瞄了秦香兰一眼。 抿着嘴巴,把筷子收了回来。 今天正好轮到钱彩云洗碗。 吃完了饭,赵凤芝难得主动地帮着收拾饭桌。 “老四,我来收拾,我来收拾,你们上一天工辛苦了,我还收拾,你们都去休息吧!” 赵凤芝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别说钱彩云了,就连钱宏利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婆娘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上赶着帮别人干活儿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虽然怀疑赵凤芝有猫腻,但是不用干活儿,钱彩云还是挺开心的。 瞥了洗碗的赵凤芝一眼,钱彩云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行吧,那你可得洗干净了啊!” 说着,钱彩云就回了自己的屋。 等钱彩云离开了厨房,赵凤芝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瞪着眼睛,朝着钱彩云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心眼子跟针鼻儿似的!要不是......老娘才不帮你干活儿呢!” 吭哧吭哧地洗完了碗,赵凤芝一边擦手,一边朝着院子里看了看。 见没有人,鬼鬼祟祟地钻进了秦香兰的屋。 赵凤芝进来的时候,钱永兴正斜靠在炕头柜上,回味晚上的红烧肉呢。 见赵凤芝进门,立马就想起了那块肉,脸色冷了下来,冷哼了一声,扭头没搭理她。 赵凤芝过来也不是找他的,也不在意钱永兴的态度,只笑嘻嘻地看向秦香兰。 “妈,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第103章 说什么她也得给我生个带把的出来! 听见赵凤芝的话,秦香兰挑了挑眉毛。 “啥事儿?” 赵凤芝凑到了秦香兰的面前,伸出手,一边给秦香兰敲腿,一边笑嘻嘻的开口了。 “妈,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可厉害可厉害的老中医了不?” 一边说着,赵凤芝一边偷偷瞄秦香兰的脸色。 秦香兰眯着眼睛,“就那个手里有祖传的配方,说是吃了就能生儿子的那个大夫?” 见婆婆还记得,赵凤芝咧嘴一笑。 “就是他!妈,你看现在老五已经这样了,以后也很可能醒不过来了,宋佳怡肚子里的那个,如果生出来是个带把的还好,老五也算是有后了。可万一生出来的是个赔钱货,那老五不就绝后了嘛!” 赵凤芝先提了那个老大夫,又说了这番话出来,目的是什么,就连一边的钱永兴都听出来了。 不等秦香兰说话,之前还对着赵凤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钱永兴一下就变了脸色。 “老三媳妇,听你这话的意思,那老大夫的药,对老五家的有用?吃了保证能生儿子?” 虽然秦香兰没吱声,但是钱永兴接话了也是一样的。 赵凤芝赶紧点头如捣蒜,“爸,真是的!我娘家那边,有不少人就是吃了那大夫的药才生了儿子的!只是,那大夫一般不出手,想要从他手里拿到药,得花不少钱。” 得到了赵凤芝的保证,钱永兴的眼神更亮了两分。 但一听见说要花不少钱才能买到药,眼神又暗了几分。 赵凤芝看见钱永兴眼神的变化,心里着急,生怕着老家伙舍不得花钱,正想再游说几句,就见钱永兴忽然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花钱就花钱!老五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怕是不行了,总不能真让他绝后吧!为了给老五留个后,多少钱都花!” 钱永兴这段话说得慷慨激昂,让赵凤芝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也不给秦香兰捶腿了,转身凑到了钱永兴的身边,给他敲起了腿。 “爸!你真不愧是咱们老钱家的一家之主,就是想得周到!我们有您这样的爸爸,真的是太幸运了!” 赵凤芝的彩虹屁一波又一波地吹向钱永兴,把他吹得飘忽忽,整个人都要上天了。 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钱永兴瞟了赵凤芝一眼。 “那是!我可是一家之主!” 钱永兴被三儿媳妇捧得高兴,完全没有看到,另一边的秦香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得意了一会儿,见赵凤芝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钱永兴终于反应过来,三儿媳妇这是等着他拿钱呢。 可是,他哪有钱啊! 他现在兜比脸都干净,那是一分钱兜拿不出来的。 这么想着,钱永兴清了清嗓子。 “咳,那个,老三媳妇,买那个药,得多少钱啊?” 赵凤芝“歘”一下竖起了三根手指头,看着钱永兴,脆生生地回了一句。 “三百块,咱家绝对买得起!” 好嘛! 赵凤芝这一开口就是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在他们西沟大队,够娶三个媳妇儿的了! 所以,钱永兴也立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几乎能塞得下一颗大鹅蛋。 “什么!这么贵!这是吃药还是吃钱啊!” 钱永兴的反问让赵凤芝心头一颤。 那药确实是很贵,但事实上,那药只要一百五十块钱一副。 她开口要三百块钱,自然是想把剩下的那一百五十块钱给昧下来,给她自己买药吃了。 之前她没从秦香兰这里要到钱,便想着回娘家想想办法。 哪知道娘家接二连三地出事情,根本就拿不出一分钱出来。 她回娘家好几个月,非但没有弄出买药的钱,还干了不少活儿。 这些天,她听说家里又进钱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想着弄点儿钱出来。 这也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自然也不想钱永兴放弃,赶紧解释。 “爸,三百块钱确实是不少,但是和一个大孙子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呀!这可是老五的根啊!” 钱老五以前可是钱永兴和秦香兰的心头宝儿。 虽然钱香兰现在不把这个五儿子放在眼里了。 但是钱永兴还是最喜欢钱宏刚。 要拿出去三百块钱,确实是让人心疼,但是和让老五绝后相比,三百块钱,好像也不是很多了。 这么想着,钱永兴又一拍自己的大腿。 “行!三百就三百!这样,老三媳妇,明天你带你妈去找一找那个大夫,买一副药回来!然后熬好了,给老五家的送过去,让她喝了。老五现在这样,说什么她也得给我生个带把的出来!” 钱永兴直接就做了决定,赵凤芝可吓坏了。 要是让秦香兰跟着一起去了,那她昧钱的事情,不就露馅儿了嘛! 如果这事儿露馅了,那她费劲巴拉的出了这半天的主意,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钱老五。 这可不行! 于是,赵凤芝赶紧摆手。 “不行不行!爸,人家大夫卖这个方子也是承担的极大的风险的,所以人家根本就接待外人,只有我们大队,熟悉的人家,人家才放心卖呢!你要是让我妈去,人家肯定不能卖的。这事儿只有我去才能办。” 赵凤芝的解释有些牵强,毕竟,哪有钱都送上门了,还往外推的呀。 但是这事情放在当下的那个年代,钱永兴却是十分的理解的。 点了点头,还是同意了赵凤芝的提议。 爷俩这边商量得挺好,然而商量完了,两个人就大眼儿瞪起了小眼儿。 赵凤芝将手伸向钱永兴,等着他给钱。 钱永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半晌露出了一个窘迫的笑容出来。 他也没有钱啊! 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两个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们商量半天,屁用没有! 秦香兰不同意,他们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废话。 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契的转头,将视线转向了坐在炕的另一边儿的,老钱家现在真正的一家之主秦香兰的身上。 立马赵凤芝立马转回身,又转向秦香兰,帮她敲起了腿。 “妈,你觉得这事儿咋样?” 第104章 那我不就成了潘金莲了嘛! 和钱永兴这个神经大条的不一样。 赵凤芝的那一点儿小心思,秦香兰不说完完全全的猜中吧,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就赵凤芝那和她三儿子一样唯利是图的德行,如果没有利益可图,她才不会管老五会不会绝后呢! 她现在跟一只跳马猴子似的上窜下跳地撺掇这个事情,只能说明,这里面她绝对是有利可图。 再听她说这钱只能她去送,钱香兰哪还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在哪儿呢。 所有,后来钱永兴和赵凤芝的那些话,她压根儿就没听,干脆假寐,进入空间去收拾空间里粮食去了。 后天天陈向阳就又要出车,明天又正是钱宏刚吃下洗髓丹粉末的第七天。 她得把这次的货都整理出来,明天去趟县城。 把货送去仓库,顺便去接钱宏刚出院。 刚收完最后一垄苞米,秦香兰就听见了赵凤芝的问话。 一睁眼,就看见赵凤芝一脸谄笑地看着自己,正等着自己回话呢。 忽然露出了一个笑脸出来,“凤芝啊,难得你能这么为老五着想,妈听着,真的是非常的感动啊!” 听着秦香兰对自己的肯定,赵凤芝当即心中便是一喜。 婆婆都这么说了,肯定是能同意自己的提议了。 然而,喜悦之后,赵凤芝心里又觉得憋气了。 自己上次和她要钱说买药,就被狠狠骂了一顿。 现在说要给老五留后,这老太太就同意了! 这不就是妥妥的双标嘛! 都是儿媳妇儿,凭啥给老五家的花钱就行,给自己花就不行啊! 赵凤芝心里有点儿不平衡,表情上没有表现出来,眼神当中却是流露出了一丝。 如果她低着头的话,秦香兰自然是看不见的。 但是她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秦香兰,秦香兰就是想看不见都不行了。 看着赵凤芝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怨恨,秦香兰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 但她也没有从表情中表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欣慰的笑容,缓缓开了口。 “可是,你担心的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老五是受了伤,又不是死了,就算这次宋佳怡肚子里的是个闺女,以后也不一定就生不出儿子呀!” 秦香兰本来还想说,谁说只有闺女,就是绝后了呢。 但是想一想,宋佳怡肚子里的又不是钱宏刚的种。 如果钱宏刚真的变成了植物人,宋佳怡生出来的不管是男还是女,她五儿子都是绝后了。 所以,她又把那句话给咽回去了。 完全没有想到秦香兰会这么说。 赵凤芝一愣,一时没注意,直接就把自己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啊?植物人不就是废人了吗?还能生孩子啊?” 赵凤芝这话一出口,钱永兴和秦香兰的脸色都变了。 钱宏刚在钱永兴的心里,本来就是最爱的儿子。 哪能听得了旁人这么直白的说自己的儿子是个废人了,当即就要发火儿。 可刚张嘴,就被秦香兰抢先了一步。 只见秦香兰脸色冷了一瞬之后,又重新笑了一下。 只不过这笑容之中,带着一丝嘲讽。 “谁说他是植物人了?” 赵凤芝这一下更懵了,“大夫不是说两天人醒不过来就是植物人了嘛?这都六天了,老五还没醒,以后不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嘛!” 植物人还能醒过来? 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是赵凤芝,县医院里的宋佳怡也是这么想的。 钱宏刚已经昏迷了六天了,他真的变成了植物人,自己真的要一辈子拴在这棵死树上,一辈子脱不了什么! 依靠在周斌的话里,宋佳怡的语气满是焦急。 “斌哥,钱宏刚真的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啊?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叫他爸爸!他是你的儿子啊!” 周斌揽着宋佳怡,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 李兰兰和孙武的抢劫案,因为金额巨大,也算是被抓了个典型,审判的过程相当的快。 钱宏刚昏迷六天,已经被认定是重伤。 赔偿金差不多是一千块钱。 但是李兰兰根本就没有钱,这赔偿金说到底,就是个数字罢了。 原本想着能利用宋佳怡拿到赔偿金的事情,就这么黄了。 周斌哪里肯甘心。 听见宋佳怡的问话,周斌心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钱宏刚死了,宋佳怡能不能从老钱家分到一笔钱? 如果能分到自然是好,如果分不到,他把宋佳怡带走,再把她卖了,也能凑够打点的钱了呀! 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周斌抓住宋佳怡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 “佳怡,其实我有一个主意,只是......” 一听周斌说自己有办法,宋佳怡双眼当即就亮了起来。 抓着他的手臂,狠狠摇了两下。 “斌哥,你真的有办法?有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呀!只要能让我们一家三个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管让给你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听见宋佳怡的话,周斌像是心里有了底一样,凑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刚开始宋佳怡的脸上还是兴奋和焦急的表情。 但是,随着周斌话音落下,她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震惊。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宋佳怡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斌。 “你、你、你说什么?你、你、你让我弄死他!那我不就成了潘金莲了嘛!” 宋佳怡实在是太震惊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虽然她不爱钱宏刚,但是她也没有想过要杀了钱宏刚啊! 正常人谁能想到杀人啊! 周斌赶紧捂住了宋佳怡的嘴巴,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 见病房门依旧严严实实地关着,这才放心。 “你小点儿声啊!佳怡,潘金莲是见异思迁,你跟她不一样,你原本就不爱他!你爱的是我!两个相爱的人想要在一起,有什么错呢?难道真的要让这个活死人,拖累你一辈子嘛?现在钱家人都不管他了,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下手,没有人会察觉的!” 最开始的震惊过后,宋佳怡在周斌的劝说下冷静了下来。 想想周斌的话,宋佳怡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原本她嫁给钱宏刚就是不得已的。 现在他不死不活的,自己决不能被他拖累一辈子! 第105章 宏刚哥,你也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宋佳怡心中的天平原本就是偏向周斌的,此时此刻,便更加的偏移了。 钱宏刚已经在她的心里彻底的没有了重量。 看着周斌的眼神越发地坚定,宋佳怡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斌哥,我都听你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做任何事!” 这一边,宋佳怡和周斌欢欢喜喜的做出了决定,那一边将二人所有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的钱宏刚已经快要气死了。 当初的那一句“我钱老五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后悔娶佳怡的!”言犹在耳,让钱宏刚想要打死当初口出狂言的自己。 如今看来,当初说出这句话的自己,简直就是脑袋让驴给踢了! 自己的老妈劝了自己那么多句,自己不听! 老七也劝了自己那么多句,自己还是不听! 甚至连证据都摆在自己面前了,自己却还是不听! 结果自己一门心思娶回来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女神。 而是比蛇蝎还要狠毒的毒妇! 现在钱宏刚就是个后悔!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就是打一辈子的光棍儿,也绝对不会娶宋佳怡这个恶毒的女人的!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钱宏刚就是把肠子都悔青了,也改变不了事实了。 别说改变事实,他现在连质问宋佳怡一句都做不到。 见宋佳怡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周斌当天晚上就去买了一包耗子药,偷偷摸摸地塞到了宋佳怡的手里。 宋佳怡接过那包耗子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斌哥,真、真要这么做啊?要、要不,咱、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呢?” 虽然在周斌的鼓动之下,宋佳怡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是,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她还是害怕的。 毕竟,这又不是真的要去药耗子,这可是杀人啊! 见宋佳怡有后悔的意思,周斌立马冷下了脸。 一把抽出了宋佳怡手里的耗子药。 “到现在了,你还在犹豫?宋佳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废物?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成全你。明天我就离开,你就好好当你的钱家儿媳妇,守着这个废物一辈子吧!” 如果是以前,周斌绝对不会用这么冷的语气和宋佳怡说话。 现在,他是真的着急了。 离下乡的日子也没有多少天了。 如果他再弄不到钱,他这辈子,就真的要完蛋了! 其实,说完了周斌就有点儿后悔了。 他现在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和宋佳怡说话,他应该耐着点儿性子哄着她才对啊! 就在周斌这边后悔,自己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准备换个语气再哄哄宋佳怡的时候。 没想到宋佳怡竟然又一把将他手里的那包耗子药给抽了回去。 “斌哥!你别生气!我爱的当然是你!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做好!等我拿到钱,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周斌看着信誓旦旦的宋佳怡,有点儿愣。 以前自己从来都是甜言蜜语哄着宋佳怡的,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吃这一套。 也真是够贱的! 心里这么想着,周斌将要说出的哄人的话又咽了回去,即将敲起来的嘴角也压了下来。 冷着脸,周斌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佳怡,冷冷开口。 “好,佳怡,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如果明天我没有收到这个废物死了的消息,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说完,周斌甩开了宋佳怡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手被甩开,宋佳怡想要喊周斌回来。 可嘴巴张开,又合上了。 她知道,如果她不把这件事情做成的话,周斌是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 拿着那包耗子药,宋佳怡回到了钱宏刚的病床边。 钱宏刚还以为宋佳怡会毫不犹豫地把耗子药喂给自己。 然而,宋佳怡只是坐在旁边的病床上,半晌都没有动静儿。 就这样,宋佳怡静静地在旁边的病床上坐了一夜。 钱宏刚也提心吊胆地一夜都没有睡。 同样没有睡着的,还有赵凤芝。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钱老五都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了,秦香兰竟然还妄想着他能醒过来。 结果自己好话说了一箩筐,还帮着那两个老不死的锤了半天的腿,把胳膊都锤酸了,也没能弄秦香兰的手里弄到一分钱。 气得一宿都没有睡,赵凤芝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钱雪又回娘家了。 她这段时间在娘家,吃娘家的,喝娘家的,家里人多少有点儿不愿意了。 把钱雪带过去,让钱雪多干点儿活儿,也好让爸妈消消气。 临出门的时候,赵凤芝还朝着秦香兰卧室的方向吐了口口水。 “呸!还想着钱老五能醒过来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倒要看看,到时候钱老五真的绝了后,你们咋哭!” 赵凤芝领着钱雪出了钱家的大门,秦香兰的窗帘就打开了。 看着拽着钱雪气哼哼离开的赵凤芝,秦香兰露出了一抹冷笑。 呵,就你这小家雀,还想糊弄我这老家贼? 吃完了早饭,秦香兰就坐车去了县城。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钱宏刚就能醒过来了。 她先去仓库,把粮食留下,再去医院接钱老五,正好。 然而,秦香兰计划的是挺好,但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宋佳怡竟然会给钱宏刚下毒。 当她从仓库出来,溜达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宋佳怡正端着耗子药,掰开了钱宏刚的嘴巴。 可能是出于赎罪的心理,宋佳怡一大早就回家拿了钱,去国营商店,买了一瓶黄桃罐头回来。 把耗子药化在了罐头水里。 好不容易掰开了钱宏刚的嘴巴,宋佳怡端着碗的手疯狂地颤抖着。 “宏刚哥,你也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这么活着也是痛苦,还不如早死早去托生。将来托生个好人家,娶个爱你的女人,生个自己的孩子吧!宏刚哥,我这辈子都会感谢你的!” 抖着手,宋佳怡将碗送到了钱宏刚的嘴边。 因为手抖,碗里的水有不少都被晃洒了。 眼看着一整碗罐头水就剩下半碗,宋佳怡一咬牙,闭上眼睛,扬起手,将罐头水朝着钱宏刚的嘴里灌了过去。 第106章 她真的毒死了钱宏刚! 碗在自己的手中倾斜,宋佳怡以为碗里的药已经顺利的倒进了钱宏刚的嘴里。 忐忑的心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她做了! 她真的毒死了钱宏刚! 然而,还不等她挣开眼睛,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端着碗的手腕被一只手给紧紧的握住了。 下一瞬,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宋佳怡痛呼一声,立马挣开了眼睛。 然后,便震惊的发现,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钱宏刚,此时此刻却挣开了眼睛。 不仅如此,那双眼睛还紧紧的盯着自己。 眼神之中,满是愤恨。 看着钱宏刚的眼睛,宋佳怡心里就是一咯噔。 钱宏刚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要毒死他! 心里涌起这样的想法,宋佳怡立马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反应,就是求饶。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她和钱宏刚说几句软和话,不论自己做什么,钱宏刚都会原谅自己的。 然而,宋佳怡忘了。 那是钱宏刚还被她的表象迷惑的时候。 现在钱宏刚已经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又怎么再回被一两句虚情假意给欺骗了呢。 甚至,钱宏刚都不想和她说话。 所以,不等宋佳怡张口,钱宏刚已经“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扬手就给了宋佳怡一巴掌。 “宋佳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真的下毒害我!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要毒死我!你对得起我吗你!” 伴随着钱宏刚愤怒又不甘的吼叫,还有一阵阵“啪啪啪”的巴掌声。 宋佳怡挺着大肚子,腿脚跟来就不方便,哪里躲得开钱宏刚的巴掌。 以前钱宏刚愿意让着她,从来都不跟她动手。 现在钱宏刚已经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自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左右开弓,几巴掌就将宋佳怡给彻底的扇懵了。 宋佳怡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除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的怒骂声夹杂着女人的惨叫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 听见这些声音,人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看热闹! 这一听就是有大热闹的声音啊! 于是,当宋佳怡被钱宏刚扇倒在地,抱着肚子完全起不了身的时候,一群人冲到了钱宏刚病房的门口。 这帮人过来的时候,只是来看热闹的。 可是,当他们看见宋佳怡已经摊倒在地,钱宏刚却还要上前殴打她的时候,都傻眼了。 这哪是热闹啊! 这分明就是案发现场啊! 这女的要被这男的给打死了啊! 几个大娘立马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杀人啦!这里有人杀人啦!快报警!这有人要打死人了!” 有几个大汉见状也赶紧上前,想要阻止钱宏刚。 钱宏刚这个时候已经要气疯了。 看着那些上前来阻止自己的男人,更是火气直冒。 他知道宋佳怡的那个姘头叫周斌。 也牢牢的记得那个周斌的声音。 可是,这个周斌长什么样子,他却是不知道的。 现在,看着那些朝着自己冲过来的男人们,钱宏刚觉得他们每个人都像是那个周斌。 红着眼眶,钱宏刚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像一头猛兽一样,见到人朝着自己冲过来,挥手就是一拳。 看钱宏刚还穿着病人的衣服,上前来的那些男人们还以为他很容易就能被制服呢。 哪想到只是用小臂挡了钱宏刚一拳,自己的手臂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然后就不能动了。 见状,跟在他后面,想要上前帮忙的人立马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他 “嘿,兄弟,看你身手挺好的,有这力气,不保家卫国,在这祸害女同志,算什么男人!” 手臂被钱宏刚打伤的男人也算是个硬汉子,疼得满头都是汗,声音却几乎听不出来变化。 钱宏刚瞪着那男人,听出来,这男人并不是那个什么周斌。 然而,他心中的火气却没有减少一点儿,反而燃得更旺了。 瞪着男人,钱宏刚恨恨地开口。 “你知道什么?这个女人就是个蛇蝎心肠!怀了别人的孩子却骗我说是我的,给我带绿帽子,看我病了,还想毒死我,和她那情夫远走高飞!就这样的女人,我扇她都是轻的!” 钱宏刚这话一吼出来,不仅把男人给吼懵了,来看热闹的那些人也都懵了。 愣愣地看着摊在地上哀嚎的宋佳怡,又看看红着眼睛,宛如暴龙一样的钱宏刚。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男的刚醒过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却连怀孕的老婆,下手都能如此毫不留情。 原来这女的肚子里的,不是这男人的种啊! 不仅搞破鞋,还骗婚,还想杀人! 这女人是真的十分的狠毒了! 这么想着,围观众人原本对女人的同情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被打成这样,完全就是她自己活该呀! “警察同志,就是这儿!就是里面的男人打他老婆!哎呦,警察同志,快去把他抓起来!他老婆还怀着孕呢,他都往死里下手,兼职禽兽不如啊!” “让一让,我是警察,让我进去!让一让!”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个大娘的声音和一个警察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听出来说话的大娘是自己的亲属,赶紧钻出了人群去拦人了。 “妈!你瞎说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儿添乱了!” 男人拉着自己的老妈要走,大娘却不愿意,挣着儿子的手,还要去看热闹。 被自己的儿子连拖带拽的给拉走了。 大娘走了,警察却不能走。 这场面,一看就是出事儿了。 赶紧扒开人群,往病房里走。 见警察走了,大娘着急了,也要跟着,却自己儿子一把捞了回来。 “哎呀,妈!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男的打他媳妇是有原因的!” 一听儿子这话,大娘不愿意了,一把甩开儿子的手,叉着腰,瞪着他。 “啥原因也不能打媳妇儿啊!更何况他媳妇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大娘瞪着自己的儿子,一副你怎么能向着这样的人渣说话的鄙夷眼神。 她儿子都要被气笑了,赶紧和她解释。 “那孩子不是他的,那女的骗了他,还要毒死他呢!” 大娘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也不叉腰了,拽着儿子的手问细节。 母子俩专心致志的说着八卦,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和他们八卦当事人之一长得非常像的老太太,匆匆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了。 第107章 你纯活该你! 秦香兰进入病房的时候,钱宏刚正在和警察对峙着。 宋佳怡摊在一边哀嚎,看见警察过来了,尖叫着让警察救她,嚷嚷着钱宏刚疯了,要杀人。 那警察哪有功夫管她,他已经见识到了钱宏刚的战斗力,心思全都在钱宏刚的身上,表现得十分的紧张。 原本钱宏刚打了宋佳怡一顿,已经把火气撒出去不少了。 然而,她这一叫唤,一下又把钱宏刚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听见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宋佳怡竟然还张口就污蔑他,这让他的火气又燃了起来。 撸着袖子,就要往宋佳怡的身边冲。 这一次谁也拦不住他! 他非得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不可! 和钱宏刚对峙的那警察和那断了手臂的男人时刻关注着钱宏刚的神态。 见他将眼神转向了宋佳怡,就知道要遭。 赶紧冲上前,去阻止他继续向宋佳怡施暴。 然而,现在的钱宏刚经过了洗髓丹的改造,身体素质已经非常人可比。 那警察和那断臂的热心大哥已经算是反应十分的迅速了,可依旧没能快得过他。 不等他们俩跑到钱宏刚的身边,钱宏刚的拳头已经挥出去,眼看着就要打在宋佳怡的脑袋上了。 “住手!” “别!” 两人拦不住钱宏刚,只能惊呼出口。 就在钱宏刚的拳风已经吹动了宋佳怡额前的头发,马上就要砸在她的脸上的时候,一条腿忽然出现在宋佳怡的身边。 “小王八犊子,你又精神了是吧?” 伴随着一声怒吼,那只脚一脚踹在了钱宏刚的拳头上。 能把一个壮汉的胳膊打折的一拳,和这一脚对上,却是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钱宏刚不但没有对那只脚造成任何伤害,还反被那只脚给踹飞了出去。 好像一只皮球一样,钱宏刚在地上轱辘了好几圈儿,直到撞到了病床的腿儿,这才停了下来。 所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瘦弱老太太,全都蒙了。 尤其是那警察和断了胳膊的大汉。 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香兰三步跨到钱宏刚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耳朵,狠狠扭了一圈儿。 “你个小王八犊子,一醒过来就给老娘惹事儿是吧?觉得自己又行了是吧?脑袋发热!我让你再脑袋发热!” 秦香兰不光是拧钱宏刚的耳朵,还扬起另外的一只手,“啪啪啪”给了钱宏刚几巴掌。 也就是这几巴掌,彻底将钱宏刚给打醒了。 看着冷着脸的秦香兰,钱宏刚心里的愤怒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也顾不上脸颊上的疼痛。 憋着嘴,一把抱住了秦香兰的大腿,“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哇!妈!妈呀!宋佳怡要毒死我呀!妈!呜呜呜,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骗我!她骗我呀!孩子不是我的,她还给我带绿帽子!她还要毒死我呀!妈!妈呀!呜呜呜!” 此时此刻,钱宏刚哪里还有刚才的威风。 了一脸。 宛如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找妈妈抱屈的三岁孩子。 只是,如果钱宏刚真的只有三岁的话,秦香兰早就把儿子抱在怀里,心疼地哄着了。 奈何他现在是个坐得上都比他妈矮不了多少的大小伙子了。 秦香兰也不是当年那个会把他钱宏刚当成心尖尖宠爱的秦香兰了。 所以,看着抱着自己的大腿,委屈巴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钱宏刚,秦香兰只有嫌弃。 抖着腿,秦香兰把钱宏刚从自己的腿上给甩了下去。 嫌弃地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儿。 “闭上你那坑!破锣嗓子,叫唤得我脑瓜仁子都疼!现在知道嚎了,早干嘛去了!你纯活该你!” 以往,被秦香兰骂了,钱宏刚总是觉得委屈。 但是此时此刻,被秦香兰指着鼻子骂了,钱宏刚只觉得,自己就该骂! 像是他老妈说的,他就纯活该! 谁也没有想到,即将控制不住的场面,会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老太太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只能说是一物降一物了。 钱宏刚没有再继续伤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警察赶紧上前了解情况。 钱宏刚捂着自己被扇红了的腮帮子,将自己听到的宋佳怡和周斌的对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那碗里的就是耗子药!你们说我不应该打她,不打她,我现在就被她给毒死了呀!” 指着歪倒在角落里的瓷碗,钱宏刚瞪着眼睛。 那警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也看见了那只碗,赶紧揪着自己的衣袖,捏着那碗边儿,将那碗给捡了起来。 这可是重要的物证,他得拿回去,好好检测一番才行。 一场闹剧,最终以钱宏刚和宋佳怡都被抓进了局子而告终。 天还没黑的时候,钱宏刚就被放了出来。 那只碗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里面正是兑了耗子药的罐头水。 按照检测出来的数值看,别说钱宏刚,即使一头牛,也能分分钟给药翻过去。 宋佳怡还狡辩,说那只碗不是她的。 可是她不知道,有一种证据,叫做指纹。 那只晚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她的指纹。 这些证据放在眼前,饶是宋佳怡再怎么狡辩,也是狡辩不了的! 最终,在警察的科普之下,宋佳怡终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终于承认了,自己意图毒杀钱宏刚的事实。 然而,对于钱宏刚说的,她是在姘头的教唆下,才会对钱宏刚痛下杀手的事情,宋佳怡却一口否认。 而且,她坚称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钱宏刚的。 除了钱宏刚的口供,再没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周斌参与了毒害他的事实。 再加上宋佳怡咬死了这事儿是她一个人干的。 最后,被抓紧了笆篱子的,也只有宋佳怡。 周斌倒是基本没有受到什么牵连。 女人搞破鞋,被人搞大了肚子,怕名声坏了,就骗乡下的穷小子结婚。婚后,穷小子被打得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儿,女人怕后半辈子受累,便痛下杀手,毒杀穷小伙儿。 这么耸人听闻,又带着点儿香艳的故事,自然是所有人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没用上两天,别说松北县城,就连西沟大队的人都听说了这事儿。 旁人都将这事情当故事看,很多人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主人公都叫什么名字。 但是,西沟大队的人可是个个都认识钱宏刚和宋佳怡的。 尤其是钱家的邻居赵桂香,听说了这事儿之后,高兴的直拍大腿。 逮着个人,就要给人讲一遍。 “我就说那钱宏刚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还娶个城里的姑娘回来当媳妇儿!我呸!那哪是娶媳妇儿,哪是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呢!” 赵桂香不止在西沟大队说,她还出去说。 经过她的这一番宣传,钱宏刚这绿帽子戴得算是人尽皆知了。 所以,哪怕钱宏刚回家已经两天了,别说上工,他连自己屋里的房门都没有出过。 那是恨不得上厕所都在自己的屋里解决了。 还是秦香兰实在受不了,将他从屋里的炕上给提溜了出来。 “小王八犊子,看你可怜,忍你两天到头了,你可倒好,还想一直白吃白喝老娘的?你做梦呢!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么老老实实去上工挣工分,要么就把自己饿死!自己选一个吧!” 钱宏刚耳朵被秦香兰扭着,歪头苦着一张脸。 闻言抿了抿嘴唇,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 他也想上工啊! 他已经发现,自从在医院醒过来以后,他的身体突然就变好了。 不管是力量、耐力还是反应速度,他都有质的提升。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听力和视力,都比以前好了一些。 就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别说一天十个工分儿,就是一天挣十五个工分儿,钱宏刚觉得自己都行。 然而,他到底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要让他出去接受所有人那调侃和嘲笑的眼神,他丢不起那个人呐! 就在钱宏刚梗着脖子,想要和自己老妈说。 他宁可饿死,也不要出去当大队所有人的乐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钱家大门外传进了院子里。 “姑爷儿诶!求求你,放过我们佳怡吧!” 第108章 钱宏刚!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吊死在你们家! “宏刚啊!女婿诶!你得救救佳怡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呐!宏刚啊!” 钱家大门口外面,宋老头和宋老太相互搀扶着高声哭嚎。 老钱家这一段时间在西沟大队可是老出名了。 三不五时的,就有人到老钱家门口来看热闹。 现在宋老头和宋老太这一喊,一下就把老钱家的左邻右舍全都给吸引了过来。 宋老头和宋老头看见众人都来围观,相互对视了一眼,立马加大了声音哭嚎。 钱彩凤原本正要出门上班,听见这声音,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这对老不死的,也太臭不要脸的!咱们没去找他们,他们倒是敢来找咱们了!真当咱们老钱人好欺负了!” 扔下自己的小背包,钱彩云撸着袖子,抄起院子里的大扫帚就冲倒了大门口。 一把打开院门,冲了出去。 “滚滚滚!要嚎丧回你自己家嚎去!在我家门口嚎什么?” 挥舞着大扫帚,钱彩凤一边将二人往愿力大门的方向扫,一边朝着宋老头和宋老太两个人怒骂。 原本宋老头和宋老太见钱家的大门打开了,面上一喜,正要开口说话,就被钱彩凤骚起来的灰尘呛了一脸。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你这死......唔!唔唔唔!” 差点儿被灰尘给呛死,钱老太脸上原本可怜巴巴的表情立马变了样。 一脸凶狠的瞪着钱彩凤,张口就要骂。 然而,还没等她把那句“死丫头片子”给骂出来,就被一旁的宋老头给捂住了嘴巴。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这宋老头的心思还是比宋老太的心思深多了。 脸上的表情是一点儿都没变,依旧保持着一脸可怜相。 “彩凤啊!我们老两口也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们老钱家。 但是我们只有佳怡一个闺女,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老两口也没法活了呀! 就算她再不好,我们也不能不管她呀!彩凤,求求你,就让我们见见宏刚吧!” 一边说着话,宋老头一边偷偷在背后掐宋老太。 宋老太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扒开了宋老头的手。 “呜呜”哭着,疯狂朝钱彩凤点头。 “彩凤,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家佳怡吧! 老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家佳怡到底当了你们老钱家这么长时间的儿媳妇,给钱宏刚当着这么长时间的媳妇儿。 就请你们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求求你们,就写个谅解书,放过佳怡吧!” 宋老太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匍匐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身。 这时候宋老太倒不是假装的,她是真的又害怕又担心。 到老钱家之前,她和宋老头已经去过警察局了。 办案的警察和他们说,宋佳怡下毒害钱宏刚的事儿已经证据确凿,宋佳怡肯定是要蹲笆篱子了。 至于会不会吃花生米,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她是不是主谋和受害者的态度。 因为宋佳怡始终不肯供出周斌,坚称毒杀钱宏刚的人只有她自己。 那从犯从轻的情况就行不通了。 现在唯一轻判的,就是取得受害人的谅解。 宋老太和宋老太当即就申请去见了宋佳怡,想要劝她把周斌给拱出来。 可是不管他们老两口怎么劝,宋佳怡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说什么都坚持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和周斌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可把宋老头和宋老太老两口给气坏了。 宋老太差点儿当场就气厥过去。 要不是三人中间还有一张大桌子隔着,宋老太非得一巴掌扇宋佳怡的脸上,让她好好醒醒脑子不可。 宋佳怡脑子进水了,宋老太和宋老头也不能帮她把水给控出来。 唯一的办法,只能来求钱宏刚。 希望能从钱宏刚的手上,得到谅解书。 宋老头和宋老太求人的卑微态度是装出来的,但是他们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他们只有宋佳怡一个闺女。 如果宋佳怡没了,他们就真的成了孤寡老人了。 恐怕晚景将十分的凄凉。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两人害怕呢。 这夹杂了真感情的哭诉就是不一样,听着比刚才可动人多了。 两口子哭着哭着,就给钱彩凤跪下了。 “彩凤啊!我们求求你,你就让老五出来见见我们吧!”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和宋家老两口年岁差不多的老人家,很能共情他们。 想想如果自己就剩了一个闺女,还马上就要死了,那自己恐怕哭得比这老两口子还要可怜。 这么一想,那些人都快要跟着宋家老两口一起哭了。 忍不住的就开口帮着两人和钱彩凤求情。 “彩凤啊!你们到底是亲家嘛!就算他们的闺女对不起你五哥,到底你五哥不是也没啥事儿嘛!你就可怜可怜他们,让你五哥出来说两句呗。” 一听竟然有人帮自己说话,宋老太和宋老头心中一喜,赶紧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钱彩凤。 钱彩凤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心还软着。 刚刚凭着一股气冲出来,现在看到宋老头和宋老太那副凄惨的模样,心里也挺不得劲儿的。 赶紧往旁边躲了躲,让开了宋老太和宋老头头前的位置。 就像帮宋老头和宋老太说话的那大娘说的那样,到底她五哥也没什么事儿。 就在钱彩凤握着扫帚,犹豫不决的时候,秦香兰拎着她的小背包,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看都没有看宋老太和宋老头一眼,将小背包挂在了钱彩凤的身上,拎过她手上的扫帚,在她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在这儿瞎耽误什么功夫?赶紧上班去!万一去晚了,被扣了工资,回来和我哭,我可不管你!” 钱彩凤其实不想走,她觉得家里摊上事儿了,她得留在家里,帮帮她妈。 然而秦香兰却朝她挤咕了一下眼睛,让她别搭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钱彩凤只能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背着自己的小背包,朝着宋老太和宋老头哼了一声,上班去了。 宋老头和宋老太看见秦香兰出来了,也知道她才是老钱家当家的。 赶紧凑上前,故技重施,“噗通”一声就给秦香兰跪下了。 “亲家!佳怡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呀!你们就给她一起机会,放过她这一回吧!如果她真的没了,我们老两口也不活了呀!” “亲家呀!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老两口吧!你这不是救佳怡的命,你这是救我们老两口的命啊!亲家,你就救救我们吧!” 老两口知道秦香兰可不像钱彩凤那个小丫头那么好糊弄,光是哭嚎是没有用得。 所以他们俩不仅哭,狠了狠心,还狠狠的扇了自己好几巴掌。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传进了耳朵,围观的人看着都呲牙咧嘴的,替他们疼。 然而秦香兰却图通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没有给他们一丝眼神。 掸了掸衣摆上的灰,转身就回了院子,“嘭”一声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宋老头和宋老太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香兰会是这么个反应。 他们原本都已经做好了钱家人和他们动手的准备。 还想着借此讹他们一回,换自家闺女一条生路呢。 哪成想,老钱家竟然是这么个反应啊! 这条路走不通了,老两口对视了一眼。 也不哭了,站起身,从带着的口袋里掏出了两条绳子出来。 左右看了看,正好看见老钱家门口的那棵树。 将绳子挂在了树上,宋老头和宋老太一人一根,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起朝着老钱家大喊:“钱宏刚!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吊死在你们家!以后化成厉鬼,日日夜夜都让你们老钱家不得安生!” 第109章 老钱家闹出人命来了! 绳子套在脖子上,扣子却系了个松的。 两只手紧紧地捏着绳子头,就等着钱家人出来的时候,再系紧。 他们打算的倒是挺好,奈何他们两个挂在树上,才伸着脖子喊了半天,钱家的大门口都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其实大门里面的钱家人也不是都像秦向兰这么淡定。 老大钱宏胜就着急得很。 趴在门缝里,看宋老头和宋老太都挂在树上了,围观的人更是对着他们家大门指指点点,骂他们家冷血无情,钱宏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转回头,看着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出去的钱宏刚,钱宏胜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 “我说老五,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自己的屁股不会自己擦吗?你看看现在,咱们家门口这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 不止钱宏刚,钱彩云对钱宏刚也十分的不满意。 就因为钱老五这事儿,他们老钱家成了整个西沟大队最大的笑话。 以前和她经常玩儿在一起的人,现在一见到她就笑话她。 说钱宏刚连自己媳妇儿怀的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也太傻了! 有钱宏刚这么个傻弟弟,她肯定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说不定,将来也会被人家骗呢! 还是少和她说话,免得被传染的也变傻就不好了。 就这样,不少以前和钱彩云玩儿得挺好的朋友,都开始疏远她。 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才同意和她发展革命友谊的周知青,这几天又恢复到了从前无视自己的状态。 这才是钱彩云最最受不了的地方。 想到这几天自己去找周知青却屡屡吃闭门羹的经历,钱彩云也跟着大哥的话一起附和。 “就是啊老五!你赶紧把那两个老不死的打发走啊!这在咱们家门口,唱大戏似的!本来咱们家这几天就是大队的笑话,这下好了,真成戏台子了!全家都跟着你丢人!” 说着,钱彩云还朝着钱宏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钱宏刚原本心里就憋了气,现在接连被大哥和四姐如此挖苦和埋怨,心里头就更生气了。 转身红着眼睛,瞪着自己的大哥和四姐。 “什么意思?你们是想让我把谅解书给他们?合着我差点儿被人毒死了还是我的错了呗!他们过来无理取闹,你们不像老七一样帮我说话就算了,还埋怨我?你们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们啊!” 钱宏刚还在纠结钱老大和钱老四对他是不是还有手足情谊。 秦香兰却是看出来。 这两个人心里想的哪是什么亲情,他们心里就只有自己的名声了! 这三个人,一个蠢两个独,秦香兰心里是一个都不想搭理的。 但是她越听钱老大和钱老四一口一个“丢人”地骂钱宏刚,心里头的火气就蹭蹭地往外冒。 她倒不是为了钱宏刚打抱不平。 毕竟,她也觉得钱老五是个缺心眼儿的二傻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自找的。 她生气,主要是因为眼前钱老大和钱老四羞辱埋怨钱宏刚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的她就像是现在的钱老五。 没有钱的自己在钱宏胜和钱彩云几个人的眼中,不是含辛茹苦养大了他们的母亲,而是一个沾上了就甩不掉的拖累和包袱。 所以,他们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她、谴责她。 想尽办法地想要甩掉她,抛弃她。 那时候,她仰人鼻息。 为了活着,也只能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假装听不见他们的咒骂,坐在自己的小角落里,独自伤心。 现在,她绝不再惯着他们的这些臭毛病!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不用张嘴了! 这么想着,秦香兰身形一闪。 在钱老大和钱老四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啪”两巴掌就扇在了二人的脸上。 “不会说话就把你们那破嘴给闭上!亲兄弟受了欺负,你们当兄姐的,不说帮着弟弟说话,还嫌弃自己的弟弟让你们丢人?狗都知道吃了家里的饭,要保护家门,你们两个连狗都比不上,还嫌弃老五?谁给你们的大脸!” 钱宏胜和钱彩云也是没有想到秦香兰会忽然发火。 捂着自己的脸,愣愣地看着她,不敢吱声。 钱宏刚则看着为自己出头的秦香兰红了眼眶,一下冲到了秦香兰的脚下,跪在地上,抱着秦香兰的腰“哇哇”大哭。 “妈!我就知道,你才是对我最好的!妈,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和你顶嘴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让我追狗,我绝对不撵鸡!以后,我肯定当你最听话的儿子!” 听着钱宏刚的保证,秦香兰翻着白眼儿,想把他给巴拉下去。 奈何钱宏刚跟一块儿狗皮膏药似的,死死地抱着秦香兰的腰,就是不松手。 院子里,钱宏刚“嗷嗷”哭着给秦香兰表忠心,但因为宋老头和宋老太哭得太大声,哭嚎的声音盖过了钱宏胜几个人的话音,也没有几个人能听得见。 宋老头和宋老太抻着脖子喊了半天,钱家人也没有人出来,有点儿傻眼了。 想要继续装,但是围观的人见这么半天,两个人还活蹦乱跳的,一点儿窒息的感觉都看不出来,也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要上吊了。 见状,宋老头只能一狠心,真把自己的那根绳子给系上了死扣。 然后踮着脚尖,头一伸,真把自己给吊树上了。 “唔!唔唔唔!” 钱老头一挂上去就是一顿剧烈的挣扎,脸色也逐渐红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见自家老头子都演到这个程度了,宋老头压抑要,也学着宋老头的样子,把自己挂到了树上。 脖间的绳套瞬间受尽,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 宋老太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甚至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当她连肺子都因为缺氧而开始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宋老太后悔了。 早知道上吊这么痛苦,她就不演得那么真了呀! 而另一边的宋老头比她还后悔呢! 原本他吊上去之前,还特别小心地将一只手垫在了绳子和自己的脖子之间。 就怕万一钱家人真是一群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他也能在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自己挣开绳子。 可是他哪知道,真正脖子被吊住的人,手是根本使不上劲的。 别说挣开绳套了,就连抬他都抬不起来。 因为之前他们二人干打雷不下雨的举动,不少围观的人也有点儿怀疑他们的用心了。 见二人真把绳子挂脖子上了,也没上前。 直到眼瞅着两个人快要不行了,这才惊呼一声,上前开始救人。 “老钱家的!真要死人了!你们快出来呀!” “哎呦妈耶!快去叫大队长和治保主任啊!老钱家闹出人命来了!” “妈呀!快来人!老钱家害死人了!老钱家害死人了呀!” ......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钱家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第110章 大队长!主任!这里有人公然传播封建迷信! 宋老头和宋老太被围观的人给救了下来,两个人摊在地上拼命的喘气。 眼角敲到老钱家打开的大门,立马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正想往出来的钱家人身上扑。 抬眼才发现,出来的人不止有钱宏刚,还有秦香兰。 老两口立马停下了脚步,又摊在了地上。 “亲家母!你也是当妈的人,应该知道,孩子要是没了,我这当妈的也没法活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就放过我们佳怡吧!” 刚刚还理直气壮地说着威胁钱宏刚的话,看见秦香兰出来,老两口又装起了可怜。 说这话,宋老太还朝着秦香兰磕头。 钱家大门口是黄泥地。 地上全都是小碎石头。 宋老太这一下也是下了狠心了。 也不管地上的小石头,“嘭嘭嘭”就连着磕了三个头,当即就把自己的额头给划出血了。 小血珠顺着鼻梁流到了脸上,看着老可怜了。 然而不管是秦香兰还是钱宏刚,全都无动于衷。 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赵桂香眼珠子疯狂转动,抻着脖子喊了一句。 “秦香兰,你们家老五又没真出事儿,你这亲家这么大岁数,都给你跪下磕头了,你还想咋的啊!差不多的了,还非得要人家一家三口的命不可啊?你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赵桂香的这一番言论,还真的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尤其是刚刚和宋老头和宋老太共情了的那群人。 纷纷跟着赵桂香的话,指责起秦香兰和钱老五。 赵桂香听见不少人支持自己,心中不免得意。 哼!秦香兰,让你得理不饶人,这一次就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憋屈死你! 钱老五跟在自家老妈的身后,气得脸红脖子粗。 喘着牛气就要张口骂回去。 却被秦香兰给拦住了。 秦香兰挑着眉头,看了赵桂香一眼。 “赵桂香,我家老五不给宋佳怡出谅解书,还不是因为你!” 赵桂香想到秦香兰可能迫于众人的压力,选择哑巴吃黄连,给出谅解书。 也想过她们非得和老宋家置这口气,哪怕坐实了没人性的说法,也不给出谅解书。 不管秦香兰怎么做,秦香兰都算是吃亏了。 只要秦香兰吃亏,那她就高兴。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香兰竟然会把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 见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尤其是宋老头和宋老太那好像带着寒光的视线,赵桂香心里登时以“咯噔”,条件反射就回了一句。 “你们家给不给宋佳怡出谅解书,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人怎么张嘴就胡说八道呢!” 一听她这话,秦香兰却一下就笑了。 “呵,对啊!我们家给不给宋佳怡出谅解书,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轮得到你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反应过来秦香兰在语言上给自己下了个套,而自己还啥啥的钻了进去,上赶着被秦香兰骂自己是狗,赵桂香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 秦香兰没在搭理她,转头看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宋老头和宋老太。 “你们俩也别在这儿和我们谈什么情谊,从宋佳怡准备把那碗耗子药喂进我儿子嘴里的时候,我们老钱家和你们老宋家就没有什么可谈了!你让我们放过你闺女,我问你,这事儿要是反过来,是我儿子要毒杀你闺女,你能原谅他,出这个谅解书吗?” 当然不可能!谁敢害我闺女,我非得弄死他不可!谁求情都没有用! 几乎在秦香兰问出口的瞬间,宋老头和宋老太就在心里这样回答了。 并且差点儿就将这答案脱口而出了。 抬起头,看见秦香兰脸上了然又带着嘲讽的表情,宋老头和宋老太再也说不出求情的话来了。 因为他们知道,不管他们说什么,秦香兰都不可能如他们的愿,给他们闺女出谅解书了。 确认了这一点,宋老头和宋老太的眼神便开始变化。 眼中真诚的恳求变成了凶狠的愤恨。 老两口搀扶着起了身,仇恨地瞪着秦香兰和钱宏刚。 “秦香兰,钱宏刚,你们就真这么不念旧情?一点儿青面都不留吗?钱宏刚!当年可是你求着娶佳怡当媳妇儿的!你现在这样对她,你还有良心吗?” 话问到了自己的头上,钱宏刚也瞪着眼睛,回瞪宋老头和宋老太,忿忿开口。 “呵!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分明就是宋佳怡骗了我!我明天就去县城和她离婚!这样心如蛇蝎一样的恶毒女人,我钱宏刚要不起!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我也劝你们一句,与其在我这儿费功夫,不如去劝劝宋佳怡,赶紧把那个姘头给供出来!要不然,谁也救不了她!” 宋老头和宋老太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要是宋佳怡肯供出周斌,他们还在这儿费什么劲呢? 看出来钱宏刚这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给谅解书了。 宋老太眼中逐渐染上绝望。 完了! 彻底的完了! 佳怡是彻底的没救了! 啥千刀的钱宏刚!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的佳怡? 他该死!他们全家都该死! 渐渐地,宋老太的眼神越发地阴沉。 眼看着秦香兰和钱宏刚就又要转身关大门,宋老太忽然挣开了宋老头的手,朝着钱家的大门垛子就撞了过去。 “嘭”一声闷响,宋老头一头撞在门垛上,撞了一头一脸的血。 这可把众人都吓坏了。 这老太太咋一点儿前摇都没有,说撞头就撞头啊! 宋老头更是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住了自家老伴儿。 顶着一头的血,宋老太颤抖着手,指着秦香兰母子二人。 “秦香兰,钱宏刚,你们冷血无情,不救我的佳怡,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勉强说完了诅咒老钱家的话,宋老太两眼一番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宋老头抱着自家老伴儿瘫软的身体,当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马大声呼喊宋老太。 “老婆子!老婆子!你别吓我呀!老婆子,你醒醒啊!” 疯狂摇晃着宋老太的身体,宋老头这一次是真的慌了。 这不对啊! 老婆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们来之前商量的也没有这操作啊! 也就在这个时候,西沟大队的大队长和治保主任终于过来了。 赵桂香看了秦香兰一眼,立马朝着二人冲了过去,高声大喊。 “大队长!主任!不好啦!秦香兰和钱老五把他们亲家给逼死啦!” 而几乎同时,秦香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大队长!主任!这里有人公然宣传封建迷信!快把这群反革命分子都抓起来!” 第111章 他们也怕溅自己一身血啊! 按理说,赵桂香离大队长和治保主任更近,大队长和治保主任应该先听到她的话才对。 然而,当“封建迷信”和“反革命分子”这两个词一出现,大队长和治保主任就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完全忽略了赵桂香,大队长和治保主任瞪着眼睛,冲到了秦香兰的面前。 “谁!谁敢宣传封建迷信?谁敢反革命?” 在农村,尤其是东北的农村。 打架斗殴算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了。 打起来收不了场,最常见的解决方式,就是往地上一趟,大吼一声“打死人了!出人命了!”之后,大伙儿基本都会有默契的住手。 所以,听见有人喊出人命了,大队长和治保主任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这句话他们听得太多了。 反而是“宣传封建迷信”和“反革命”这两个词,一下就抓住了两人的耳朵。 不抓也不行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 各家各户,连过年祭拜老祖宗都得偷偷摸摸的,竟然还有人敢公然宣传封建迷信?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吗? 原本被大队长和治保主任双双忽视,赵桂香很是不高兴,还想再开口和两个人告状。 但是一抬头,就对上了两个人瞪圆了的眼睛和竖起的眉毛。 被两个人虎视眈眈地瞪着,赵桂香即将要出口的话立马咽了回去。 也瞪圆了眼睛,看着二人,赶紧摆手。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可没宣传什么封建迷信!和我没关系,你们可别找我!” 生怕这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扣在自己的头上,赵桂香拼命地解释了一顿,然后赶紧跑进了人群当中。 也不提秦香兰逼死人的事情了。 让秦香兰吃瘪是很重要,但是自己身上别沾上血更重要啊! 总不能把秦香兰送进去了,她自己也跟上吧! 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儿,她才不干呢! 赵桂枝夹着尾巴藏进了人群当中,被她挡在身后的宋老头和宋老太以及秦香兰等人就出现在了大队长和治保主任的面前。 秦香兰上前几步,站到了二人的面前,指着瘫坐在自家门口的钱老头和钱老太。 “大队长,主任,就是这两个人! 大伙儿都知道,我们家老五那实心眼儿的傻小子被人给骗婚了。 还差点儿让那蛇蝎心肠的女人给害死! 这两个人就是那女人的爹妈。 自家闺女违法犯罪,他们两个当爹妈的,不但不劝自己的闺女认罪,反倒来我家门口倒打一耙威胁我们。 说什么我们家要是不给他们闺女出谅解书,就死在我们家门口,变成鬼也不会放过我们! 大伙儿听听,这鬼鬼神神的,可不就是宣传封建迷信嘛! 宣传封建迷信,就是反革命的坏分子! 我们要坚决打倒反革命坏分子啊!” 随着秦香兰这一番话出口,原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宋老太,脸色更加的白了。 她刚刚就是一时冲动,才喊出了那句话,完全忘了,现在已经不是早些年,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时候了。 若是这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真的扣在了她的头上,这罪名,可一点儿也不比她闺女犯的事儿小啊! 宋老太想要解释,然而,她现在已经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时宋老头,看着西沟大队的大队长和治保主任连连点头。 “没有没有,我们不是宣传封建迷信,我们就是想来和亲家求情,想让他们放我闺女一条生路而已,这都是钱宏刚的错呀!要不是他一点儿也不念旧情,我们怎么会做出以命想逼这样的事情呢!” 要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宋老头却依然不会反省,给自己解释的同时还得踩钱宏刚一脚。 只是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宋老太说错了话,已经太晚了。 宋老太刚刚那句话太过声嘶力竭,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秦香兰看着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呵,我老太太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么不要脸的!照你的说法,你闺女害了人没有错,我儿子不原谅她倒是错,合着我儿子被你闺女骗,还差点儿被她给毒死,还是我儿子活该呗!” 虽然心里也觉得钱宏刚都是自己活该,但是秦香兰嘴上可不会这么说。 这就跟不让女孩子穿裙子是一个道理。 不能因为钱宏刚傻,就说他被骗,被伤害是活该。 决不能让受害者有罪的论调成为常态! 也是宋老头和宋老太倒霉。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朱副局长下台,县里正严厉打击各种违法犯罪行为。 就连往常是需要关上三五天,口头上教育教育的小偷小摸,最近被抓的,都得关上个把月。 而且,上面为了出成绩,还给下面的派出所和大队都布置了指标。 别管是打架斗殴,还是偷鸡摸狗。 甭管什么罪名,总之,你得想方设法给我抓几个作奸犯科的犯人上来交差。 西沟大队的大队长和治保主任接到命令的时候,愁得头发都白了要几根儿。 这邻里邻居的,都是亲戚连着亲戚,他们能抓谁啊! 前脚把人抓起来,后脚自家老爹的大笤帚旮沓不得抽自己的屁股蛋子上啊! 正泛着瞌睡呢,这秦香兰到时给他们送了个枕头过来。 这两人既不是他们大队的,犯的又是这么大的事情,不正好让他们抓了顶业绩嘛! 宋老头和宋老太还想要狡辩,然而大队长和治保主任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给和自己亲近的队员使眼色。 “哼!既然敢公然宣传封建迷信!这样反革命的坏分子,我们西沟大队绝对不能姑息!把他们抓起来,押到警察局去!” 大队长一声令下,三五个大汉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一把捂住了宋老头和宋老太的嘴巴,将两个人给控制了起来。 正好老两口自己带了绳子过来,他们连绳子都不用准备,直接用他们刚刚的那根上吊绳,就将两个人捆了起来。 大队长和治保主任好不容易逮着个业绩,生怕出什么意外。 再加上宋老太一脸的血,两个人二话不说,赶紧带着人往县城去了。 聪明人不止赵桂香一个,刚刚还看宋老头和宋老太可怜,想要帮他们说话的人,这会儿也都噤声了。 他们也怕溅自己一身血啊! 第112章 简直是各家各户的梦中情儿啊! 秦香兰质问宋老头的那一番话,还是起了作用。 那天以后,在背后嘲笑钱家人傻的人明显减少了很多。 而钱宏刚听了老妈的那一番话,也醒悟了。 对啊! 我为什么要觉得丢脸呢? 我被骗了,丢脸的应该是骗子,而不应该是我这个受害者啊! 想明白了,钱宏刚也不躲着不出门了。 赶着秦香兰忍耐的极限,走出了家门,跟着家里人一起上工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等钱宏刚跟着钱永兴他们到了地里,还是不敢抬头看旁人的眼神。 只一个劲儿地低头干自己的活儿。 经过了洗髓丹改造的身体,说是脱胎换骨有些夸张。 但是也绝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再加上钱宏刚干活儿干得十分的专注。 原本一天的活儿,钱宏刚一上午就干完了。 下午钱宏刚还帮着钱永兴干了一部分。 等晚上下工,记分员来计分的时候,看着他的表情那是相当的震惊了。 “诶呦!宏刚啊!厉害呀!这活儿干得又快又漂亮!不错!真不错!” 在农村,别管多么的调皮捣蛋,能干活儿,能挣满工分儿的孩子,那就是好孩子! 更别提钱宏刚不光能把自己的活儿干好,还能帮自己老爹干。 这样的好大儿,简直是各家各户的梦中情儿啊! 于是,在背后讲究钱宏刚的人就更少了。 说起他来,再也不说他是个轻易就被女人给骗了的傻子。 而是踏实肯干还孝顺父母的好小伙儿。 甚至还有人找到钱永兴,旁敲侧击地和他打听,钱宏刚有没有再婚的想法。 虽然钱宏刚现在还没有和宋佳怡离婚,但是宋佳怡都给他下毒了,两个人肯定是过不下去。 而且,钱宏刚那个也没有孩子,现在还这么能干活儿。 就算他是个二婚,也依旧是各个丈母娘眼里的优质女婿。 本来钱永兴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被问得多了,心思还真的活了。 但是这谁让他不敢自己做主。 吃完了晚饭,偷偷摸摸地问秦香兰。 “老婆子,你说,咱们是不是得给老五再娶个媳妇儿回来了?他还这么年轻,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儿吧?正好,前两天老陈婆子来找我,说是她娘家侄女和咱们老五挺般配的,要的彩礼也不多,你要是同意,咱们家让他们俩相看相看?” 闻言,秦香兰瞟了他一眼,“行啊!你去问问老五,他要是愿意,我没有意见。” 钱永兴问的时候,心里还是挺忐忑的。 如果是以前,这话都不用他问,秦香兰早早就张罗着给老五找媳妇了。 可是现在的老婆子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老五再也不是她的心尖尖了。 这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都没有张罗着给老五找媳妇儿,难道真的让老五孤独终老吗? 所幸老婆子还没有冷血无情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得了秦香兰的同意,钱永兴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去找钱宏刚去了。 在他看来,给钱宏刚再娶个媳妇儿的事情,只要秦香兰点了头,那钱宏刚那儿,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哪儿知道,他刚把这事儿和钱宏刚一说,钱宏刚不但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反而一脸惊恐,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不不!爸!我不看!我不相亲!也不想娶媳妇儿!” 钱永兴怎么也没有想到钱宏刚会是这么个反应,脸上兴奋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瞪着钱宏刚。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还能不想媳妇儿?你妈都松口同意了!” 一听老妈同意了,原本一脸坚决不从的钱宏刚放松了表情。 “我妈能同意再给我娶个媳妇儿?” 不怪钱宏刚怀疑。 以他这段时间对他老妈的了解,钱宏刚觉得,她不会这么好说话。 钱永兴一看钱宏刚竟然怀疑自己,立马拉着人就往自己的屋里走。 “走走走!你自己亲自问问你妈,看看她是不是同意再给你娶个媳妇儿!” 父子俩拉拉扯扯地往主屋里走,没有注意到,老三房门口的阴影里,钱宏利正蹲在那儿看着呢。 偷听到老爸说还要给老五娶个媳妇儿,钱宏利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咬着后槽牙,啃着钱永兴和钱宏利往屋里走的背影,恨不得从两个人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哼!给老五娶媳妇儿就有钱,给我生儿子就没钱?老不死的!真是偏心!呸!不让我生儿子,我非得生一个出来!老不死的不帮我,将来也别指望我给你们养老!呸!” 钱永兴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自己的亲儿子骂“老不死的”呢。 拉着钱宏刚来到了秦香兰的面前。 “你自己问你妈,是不是同意给你再找个媳妇儿!” 其实钱宏刚说自己不想再娶媳妇儿了,也不全都是真话。 毕竟是已经娶过媳妇儿的大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不想媳妇儿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是真的害怕再娶回来一个宋佳怡。 万一娶回来的女人再给他戴绿帽子,再给他下一回耗子药,他觉得,他可能没有那个运气,能再躲过一回了。 但是,如果是他妈给他把关的话,钱宏刚觉得,娶回来的媳妇儿,一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这么想着,钱宏刚用忐忑的眼神看向秦香兰。 “妈,你真同意再给我娶一个媳妇儿啊?” 秦香兰明显从钱宏刚的问话当中听出了期待。 看着他,秦香兰微微一笑。 “是啊!如果你还想再娶个媳妇儿的话,我同意。只不过......” “是”这个字刚从秦香兰的嘴巴里边冒出来,钱宏刚眼睛就是一亮。 眼眶更是当即就红了,瘪着嘴就想给秦香兰跪下,扑到她身上喊出那句“我就知道妈对我最好了”。 然而,他的膝盖刚刚往下弯,就听见了秦香兰的那句不过后面的话。 “不过老五,你还记得吧?当初你非得娶宋佳怡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只会给你娶一个媳妇儿,以后你要是想再娶,就自己挣彩礼去,我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第113章 我不要彩礼!你能娶我吗? “噗通”一声闷响,钱宏刚的膝盖到底还是跪在了秦香兰的面前。 怔怔地看着秦香兰,钱宏刚眼中的期待的光芒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缓缓低下了头,钱宏刚跪在秦香兰面前,半晌都没有动静儿。 秦香兰看着五儿子的发旋儿,在心里默默地想。 如果钱宏刚敢埋怨她,那她这辈子,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永远都不会再管他了。 钱宏刚不吭声,钱永兴在一边看得可着急。 “蹭”一下站起身,等着秦香兰。 “老婆子,你这是什么话?哪有儿子结婚,爹妈不给出彩礼的?你这是诚信想让老五打一辈子光棍儿是不是啊?你还是亲妈吗你!” 秦香兰听着钱永兴的话,只觉得可笑。 到这个时候了,钱永兴竟然还在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早在钱宏刚非得娶宋佳怡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确地回答过他了。 她说不出钱,那就一定不会出钱。 斜睨了钱永兴一眼,秦香兰朝他嘲讽道。 “我不是他亲妈,你是!那彩礼钱,就你这个亲妈给出吧!” 说着,又看向了钱宏刚。 “老五,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自己说过的话,总不能忘了吧?” 钱宏刚半晌都没吱声,秦香兰还以为他又要像以前一样,和自己打滚儿耍赖。 没成想,钱宏刚这次是真的出息了。 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秦香兰。 “妈,你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能一直靠着爹妈活着, 我得靠自己娶媳妇儿养家!要是养不起家,以后我就不娶媳妇儿了!” 对钱宏刚的表态,秦香兰是十分的满意。 一旁的钱永兴却是要气炸了肺了。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钱永兴指着钱宏刚,嘴唇都是抖的。 “你!你个小王八犊子!还养不起家就不娶媳妇儿?那你这辈子就擎等着打光棍儿,孤独终老吧你!” 钱宏刚又不傻。 一下就听出来,钱永兴这话,除了对他的关心之外,还有对他的嘲讽。 这意思就是说,指望他能挣回来娶媳妇儿的钱,得等到下辈子去了。 这可让钱宏刚老不高兴了。 梗着脖子看着他爸。 “爸,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我年轻力壮,有手有脚的。我就不信,我还能真的一辈子都娶不了媳妇儿了!” 钱永兴被突然自尊心爆棚的五儿子气得呼哧带喘,气得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出了家门。 也就在他出门之后不久,老三钱宏利也出门了。 他昨天晚上已经听见钱永兴和秦香兰说,要给老五再娶个媳妇的事情了。 他得赶紧把自己的媳妇儿叫回来。 如果钱永兴和秦香兰手里的钱不能给他买生儿子的配方,也别想用来给老五再娶一个媳妇儿!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把大队长找过来给他们分家,也不能再让老五祸祸家里的钱了! 今天老钱家上工缺了两个壮劳力,但因为有钱宏刚在,工分儿却是一分都没有少挣。 让大队上的其他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中午还工具的时候,不少家里有闺女或者侄女、外甥女的,都对着钱宏刚的背影指指点点。 有几个之前还问过钱永兴。 不过都没能从钱永兴那得到准信儿。 本来这事儿女方要是问了,男方却没有回应,女方这边基本上也不会再问第二遍。 但是现在,钱宏刚实在是太能干了。 这么能干的小伙子,要是真成了自家的女婿或者侄女婿、外甥女婿,那家里不久相当于多了一个不要钱的劳动力了! 这吸引力可太大了。 让他们宁可冒着丢人的风险,也要再问一次。 这一次,他们直接问钱宏刚。 说不定,钱永兴和秦香兰是怕花钱,才不给儿子娶媳妇呢! 人家钱宏刚本人说不定可想要娶媳妇儿了呢! 于是,一个大娘干脆直接走到了钱宏刚的身边,拦住了钱宏刚。 “宏刚啊!你看你出了这事儿,你那媳妇儿估计是出不来了,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你就没有点儿别的想法吗?我老闺女比你小两岁,长得可漂亮了,和你挺合适的,你要是有想法,你们在一起处处?” 见有人已经开口问了,好几个大娘站在两人身边,都面露悔色,后悔自己没有快走两步,让这人抢了先。 但她们也没有走,都侧着耳朵等钱宏刚的回答。 万一人家钱宏刚不稀罕外边的闺女,想要找一个本大队的呢! 钱宏刚也是没有想到,昨天老爸老妈刚刚问过自己有没有再婚的打算,今天就有人问到自己的头上了,闻言愣了一下。 用脖子上挂着的汗巾擦了擦汗,钱宏刚大方地点了点头。 “婶子,我是想再找一个,但是你能接受没有彩礼不?你要是不要彩礼,我就和你闺女处处。” 见钱宏刚点头,那大娘面上一喜,还以为这事儿就成了呢。 结果听见钱宏刚的后半句话,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 “不是,宏刚,哪有娶媳妇儿不给彩礼的呀!就连宋佳怡那样的,你们当时结婚的时候,不还给了五十块钱呢吗?我那闺女心可老善了,还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这样的姑娘,不说比那宋佳怡多五十块钱的彩礼吧,也不能比她少啊!” 这大娘的话是夸张了。 多好的姑娘,一百块钱的彩礼也够高了。 但是她有没有特别的夸张。 因为谁家姑娘嫁人,也没有不要彩礼的呀! 钱宏刚就这个答案早就有准备,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婶子,倒是那么回事儿,但是,我没钱啊!” 原本那大娘只是没了笑容,听见钱宏刚这话,脸上便带了些薄怒。 “钱老五,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你没钱,你妈有钱啊!那你娶媳妇,你妈还能不给你出彩礼钱啊?” 见人真生气了,钱宏刚赶紧笑了笑。 “婶子,你还真说着了,我已经和我妈说过了,以后娶媳妇儿我自己挣彩礼,不用他们给我出钱。” “那你不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啊!” 钱宏刚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大娘就惊呼了这么一句。 明显,她的想法和钱永兴一样。 都认为钱宏刚要是光靠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娶上媳妇儿了。 接二连三的被钱永兴和着大娘打击,钱宏刚没有被打击信心,反而还把他的志气给激发出来了。 擦汗的动作一顿,钱宏刚把和钱永兴说的话,又和这大娘说了一遍。 “婶子,我年强力壮,有手有脚有力气,就是不靠爹妈,我也能娶上媳妇儿!不仅能娶上,我还能让她过上别人都比不上的好日子!” 说大话谁不会说呀! 反正吹牛皮又不用上税! 就算钱宏刚体格子比大队上一般的小伙子都好,能干活儿。 说到底,也还是个地里刨食得泥腿子。 要是没有家里的帮衬,就凭他自己,再能干又怎么样,一天还不是只能挣十个工分! 要靠一个人的工分儿娶媳妇儿? 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么想着,大娘招女婿的心思立马就淡了。 不给彩礼娶什么媳妇儿,倒插门儿还差不多! 但是很明显,钱宏刚是不会当倒插门女婿的。 叹了一口气,那大娘白了依旧笑嘻嘻的钱宏刚一眼,转身就要走。 不止是她,周围原本准备捡漏的婶子大娘们也都转身走了。 他们和那大娘的想法一样。 没有彩礼,钱宏刚就是再能干,也白搭呀! 然而,就在她们都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年轻姑娘清脆的声音,却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我不要彩礼!你能娶我吗?” 第114章 他真的要孤独终老,才能避免戴绿帽子的命运 女孩儿的声音很清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倒是要看看,谁家姑娘,这么大胆子,竟然主动问男人要不要娶自己。 钱宏刚也诧异地扭过头。 这年头,还真有不要彩礼的姑娘? 然而,当众人转过头,看清了说话的人,所有人都瞬间理解了,为什么这个姑娘能不要彩礼。 说话的姑娘叫葛三花,今年二十三岁,比钱宏刚大三岁。 长相不多漂亮,但是也很周正。 按理说,这个岁数的姑娘,在农村,孩子都应该生了好几个了。 然而,葛三花却到今天都没有嫁出去。 成了西沟大队最后名的老姑娘。 而她之所以始终没能找着婆家,还得从六零年代初的那三年大旱说起。 63年那年的夏天,西沟大队饿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葛三花的爹妈,葛老汉和葛老太。 爹妈死了,留下了葛三花兄妹五个孩子。 那时候,葛三花十八岁,正是该想看对象的时候。 可是爹妈饿死了,大哥是个智商如同三岁小儿的傻子。 二哥在部队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职位,一年到头,别说回家,连信都没有一封。 就连葛三花想要将爹妈饿死的消息传给他,都不知道怎么传。 两个哥哥都指望不上不说,葛三花的下面还有一对才五岁的双胞胎弟妹需要人照顾。 所以,当时葛三花找对象的要求就一个,那就是她得带着她的傻哥哥、小弟和小妹。 那时候,饿死的人比比皆是。 自己的肚子都吃不饱,甚至有的人家,刚出生的孩子都得亲手掐死。 就为了少一张嘴巴吃饭。 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娶有一大家子拖累的葛三花啊! 所以,葛三花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人去葛家提亲。 毕竟,后来年景好了。 葛三花也不用担心她大哥和弟妹会饿死,都劝她改一改条件,别耽误了自己。 可葛三花咬死了这个条件,就是不松口。 没成想,今天她倒是主动开口了。 看见钱宏刚讲视线转向自己,葛三花朝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钱宏刚的面前。 “钱宏刚,我不要彩礼,但是结婚以后,我得和我大哥和弟妹生活在一起。你要是同意,咱们就结婚!” 葛三花看着钱宏刚的目光很是大方,但是如果仔细看,就可以看出来,她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羞涩。 当然,像是钱宏刚这样的缺心眼儿的二愣子,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所以,他只是愣愣地看着葛三花,半晌也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钱宏刚的回应,葛三花看似十分的镇定,实际上,背在身后的手,已经快要将自己的衣摆给扯烂了。 眼中的那一点儿光彩逐渐熄灭。 葛三花缓缓低下了头。 看来,还是她痴心妄想了。 不止葛三花这么想,围观的大娘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谁家娶媳妇儿也不能带三个累赘不是。 然而,就在葛三花想要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逃跑的时候,钱宏刚却开口了。 “啊,行啊!” 葛三花“歘”一下就把头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钱宏刚,好像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听到了钱宏刚的回答。 “你说啥?” 钱宏刚伸出一根手指头,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那个,你要是真的不要彩礼,那咱们就先处处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葛三花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朝着钱宏刚伸出了手。 “好!钱宏刚,以后我们就是革命同志了!” 看着眼前的手,钱宏刚的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 眼前的女人没有宋佳怡漂亮,也没有宋佳怡温柔。 但是能在为难时候,对自己的家人始终不离不弃。 这样的女人,钱宏刚觉得,肯定比宋佳怡好一万倍! 把手在汗巾上擦了好几遍,钱宏刚伸出手,正要握上葛三花的手。 一个愤怒的男人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进来。 “不行!我不同意!” 伴随着男人的怒吼,一个高壮的男人冲到了二人的身边,一把抓住了葛三花的手腕。 男人将葛三花拽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后狠狠地瞪向了一脸懵逼的钱宏刚。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三花是我的女人,有我蒋大勇在一天,谁也别想娶三花!” 男人的一声怒吼,宛如一颗石头子抛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围观的大娘们更是震惊得长大了嘴巴。 天呢! 他们谁能想到,这蒋大勇竟然想要娶葛三花?! 钱宏刚脸上的淡笑一点儿一点儿消失。 表面看上去十分的冷漠。 然而事实上他内心已经疯狂的大叫了。 天呢!难道他真的是眼神有问题吗? 宋佳怡是个骗子就不说了。 眼前的女人,自己刚刚觉得是个好的。 结果现在,好像又被啪啪打脸了。 难道,他真的要孤独终老,才能避免戴绿帽子的命运吗? 第115章 这世间的缘分啊,真是奇妙! 就在钱宏刚怀疑自我的时候,耳边突然传进了一阵“啪啪啪”拍巴掌的声音。 一抬头,他就看见,刚刚还被蒋大勇拽着的葛三花,此时不仅挣脱了蒋大勇的桎梏。 还反制了回去。 抓着蒋大勇的衣服领子,“啪啪啪”的扇着蒋大勇的大耳刮子。 一边扇,一边竖着眉毛怒骂。 “蒋大磨,让你胡说八道!让你满嘴跑火车!让你败坏我名声!还你不同意!我嫁给谁还用得着你同意?嘴贱,再让你嘴贱!” 伴随着“啪啪啪”的巴掌声,葛三花的骂声也像是崩豆一样,从嘴巴里面跑了出来。 蒋大勇被葛三花劈头盖脸一顿扇,不敢反抗,嘴上却依旧硬着。 “我不管!我就要娶你!除了我,你谁也不能嫁!更不能嫁给这个二婚的二傻子!” 说着,蒋大勇抬手,指向了钱宏刚。 然而,他的手刚指过去,葛三花的手就扇了过来。 “啪”一下打在了蒋大勇的手背上,一下就把他的手背打红了。 “还敢胡说!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骂着骂着,葛三花又看向钱宏刚,焦急地和他解释。 “钱宏刚,你别听他胡说,我和他没有关系,他就是我家邻居,我们真的没有不正当的关系,你相信我!” 看得出来,葛三花是真的气着了,气得连骂人都带上哭音了。 但是钱宏刚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哭腔,而是一直在看葛三花扇蒋大勇脑袋的手。 他看着葛三花的动作,就觉得熟悉。 特别像他妈扇他爸的时候的样子。 这么一看,这葛三花和他老妈,还真有点儿像呢! 事情最后还是以蒋大勇老娘的到来而告终。 就在钱宏刚被葛三花的眼泪搞得手足无措的时候,蒋大勇的老娘撸着袖子冲到了三人的近前。 “蒋大勇,你个小王八犊子!下工了不回家,在这儿扯什么犊子!” 一边骂着,蒋老太一边扯过蒋大勇的耳朵,将人从葛三花的手里给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耳朵被自家老妈扯着,蒋大勇歪着脖子,嘴上却依旧不闲着。 “妈!妈!妈!你别扯我呀!我哪儿是在扯犊子,我是在干正经事儿!你赶紧把我放开,要不然你儿媳妇儿就要被人抢跑了!” 原本蒋老太的表情就不好看,听见蒋大勇这话,脸色更黑了。 双眼一瞪,手上又加了两分力度。 “小王八犊子,还敢胡说是不是?哪来的儿媳妇儿!哪有什么儿媳妇!我告诉你,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女人都能当我们老蒋家的儿媳妇儿!你趁早把你那点儿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给我掐喽!哼!走,赶紧和我回家!” 手上转着劲儿,蒋老太揪着儿子的耳朵就往人群外走。 蒋大勇倒是不想走,但是不走,他耳朵疼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耳朵,蒋大勇只能顺着老妈的力道,跟着一起走了。 但就这么走了,他又不甘心,用力地扭着头,用手指头指着钱宏刚。 “小子!我告诉你,你最好放聪明点儿,离三花远一点儿!要是让我知道你占三花的便宜,看我不削死你!” 刚对着钱宏刚放完了狠话,蒋大勇又大吼了一声。 “嗷!妈!你轻点儿啊!耳朵都要被你拧掉了!我这是肉,又不是木头桩子!” 蒋老太咬牙切齿,“我看你就是个木头桩子!缺心眼儿的玩意儿!啥香的臭的都往家捡!拧掉了活该!” 嘴上骂着自己的儿子,蒋大娘的眼神却瞄着葛三花。 说完,还朝着她狠狠翻了个白眼儿,这才拎着自家儿子的耳朵走了。 蒋大勇母子俩走了,围观的人却还留在原地,对着葛三花指指点点。 “哎,你说着蒋大勇还挺有情有义的哈,到现在还想着三花呢!” “他有情有义有啥用啊!老蒋家当家做主的又不是他,最后还不是得听他妈的!只要蒋老太不松口,葛三花就进不了蒋家的门儿。” “说起来,当初蒋大勇和葛三花的婚约还是蒋老太上赶着去葛家求来的,没事儿就让自己的儿子给老葛家干活儿,看见葛三花,更是张口一个我儿媳妇,闭口一个我儿媳妇。结果呢,葛老汉和他婆娘一死,这蒋老太立马变了嘴脸,婚约也不认了。” “那蒋老太这不背信弃义嘛!”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葛三花家那么一个大烂摊子,谁也受不了啊!” ...... 都是一个大队住着,葛家和蒋家那点儿事儿,大伙儿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儿。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葛三花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满是老茧的双手捏在一起,指甲在手背上,掐出一个又一个小坑儿。 葛三花咬着嘴唇,不敢看钱宏刚的脸。 在眼泪即将夺眶而出,葛三花想要转身逃跑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男人的大手。 “那个,你要是真的不要彩礼,那咱们就试试吧。” 怔然抬起头,葛三花看着钱宏刚,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随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似的,立马就扬起了个大大的笑脸,伸手握住了钱宏刚的手。 “嗯!” 晚上吃饭的时候,钱宏利带着钱雪回来了。 赵凤芝却还留在娘家。 原本还想着和老爹老妈要说法的钱宏利回家以后却是变了个态度。 不仅没有和之前想的那样,找秦香兰和钱永兴闹,甚至连钱宏刚在饭桌上宣布,他和葛三花谈上朋友了,也只是抿着唇,没有吱声。 倒是钱香兰,反应特别的大。 钱宏刚说这事儿的时候,秦香兰正喝汤呢。 闻言一口汤差点儿喷了一桌子。 咳嗽了好几声,才把嘴里的汤咽下去。 “咳咳咳咳!你、你说啥?你和谁谈对象了?!” 秦香兰问话的声音特别大,把钱宏刚和钱宏利都吓得一哆嗦。 钱宏刚愣头愣脑地看着秦香兰,讷讷地开口。 “葛、葛三花啊!” 确定自己听到的是“葛三花”这三个字,秦香兰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世间的缘分啊,真是奇妙! 没有想到,这兜兜转转的,钱宏刚竟然还是和葛三花走到了一起啊! 第116章 嘿嘿,妈说好就一定好! 上辈子,宋佳怡设计陷害自己,说自己弄掉了她的孩子。 以此为借口,说是没有办法面对秦香兰这个杀了她儿子的凶手,非要和钱宏刚离婚。 钱宏刚不同意,她就哭,就闹。 天天的吵架,砸东西,咒骂她这个婆婆,甚至不惜自残。 后来钱宏刚没有办法,只能和她离了婚,却也恨上了她这个当妈的。 她心里也有愧,面对儿子的冷漠,也只能默默承受。 又心疼儿子单身一个,便想再帮他说个媳妇。 只是那时候,钱宏刚把家里的钱都刮干净,补偿给了宋佳怡。 他们家实在是没有钱再出一份高彩礼了。 一般的姑娘,都不愿意嫁。 所以相看来相看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最后,看上了葛三花。 其实,也不是她找到葛三花的。 而是葛三花找到了她。 那个时候,葛三花还没有嫁人。 她的大哥已经意外死了,身边只剩下小弟和小妹。 听说秦香兰再帮钱宏刚相看媳妇儿,便自己找上来,说是不要彩礼,但要带着她弟弟和妹妹。 秦香兰那时候就看上了葛三花的仁义,便答应了,把葛三花领回了家。 没成想,一看见葛三花,钱宏刚立马就炸锅了。 在家里大闹了一番,说什么也不同意娶葛三花。 那时候,秦香兰一心都是再给钱宏刚娶个媳妇儿,不能让自己的五儿子就这么绝了后,孤独终老。 脑袋一热,她就干了见混事儿。 把葛三花给叫到了家里吃饭,然后偷摸摸地给两个人下了药。 最后事儿是成了。 钱宏刚和葛三花结了婚,但是和她这个当妈的也彻底离了心。 见面连妈都不叫了。 没有想到,这辈子,自己不去当那个坏人,这两个人竟然自己走到一起去了。 说起来,自己还挺对不起那姑娘的。 因为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强硬的把那姑娘和钱老五那狼心狗肺的撮合到一起。 结果,这婚结了和没结一样。 葛三花不是寡妇,胜似寡妇。 钱宏刚常年在外面花天酒地,宁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孩子,也不愿意和葛三花同房。 直到她冻死在老五家门口,两个人也还处于常年分居的状态。 回忆起上辈子钱老五做的那些恶心人的事儿,秦香兰看他就来气。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行,三花挺好。钱老五,这媳妇儿可是你自己找的,以后你要是敢干混事儿,对不起人家三花,我就打折你的腿!” 钱宏刚见自己老妈一直冷着一张脸,盯着自己一个劲儿的瞅,也不说话,还以为老妈也像大队上的其他人一眼,嫌弃葛三花的家庭,不愿意让他和葛三花处对象呢。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 没想到,秦香兰根本就不反对他和葛三花处对象。 咧开大嘴,钱宏刚点点头。 “嘿嘿,妈说好就一定好!” 眼瞅着钱老五的第二个媳妇儿就这么定下了,钱老四看看闷不做声的钱老大,又看看低着头,破天荒给自己姑娘夹菜的钱老三,又看看懒洋洋,好像吃口饭都能累着他的钱老六,心里头憋气。 这帮人是怎么回事儿啊! 都这时候了,怎么一个人都不吱声啊! 老大平时不老实觉得爸妈偏心老五吗? 现在这又要给老五娶媳妇儿了,老大怎么不吭声呢? 还有老三。 之前不还惦记着从爸妈那弄钱,给三嫂买什么生儿子的配方的吗? 怎么现在爸妈要把钱拿去给老五娶媳妇儿了,他却不吭声了呢? 还有老六,懒死他得了。 家里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懒得开口吗? 大哥、三哥和六弟都指望不上。 现在老五和老七又都是老妈那头的,更指望不上。 想要争取自己的利益,只能靠自己了。 这么想着,钱彩云看向钱永兴。 “爸,这五哥又要结婚了,咱们家得出多少钱的彩礼啊?” 钱宏刚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三姐就是随口一问。 不等钱永兴回答,他就开口了。 “不用出钱,三花说了,她不要彩礼。” 这话一出口,别说钱彩云,饭桌上所有人都看向了钱宏刚。 钱宏利更是说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 “老五!你说真的?那个葛三花说不要彩礼?” 一说到钱,钱宏利就特别的激动,差点儿直接站起来。 他旁边的钱雪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手一抖,筷子就从手里掉了出来,“啪嗒”两声,掉在了地上。 筷子上正夹着的一块白菜飞了出去,掉在了钱彩云的衣服上。 钱彩云当即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啊!死妮子!我这刚洗的衣服!多大了,连筷子还用不好!钱宏利,你不知道管管你闺女啊!” 钱彩云跳起来,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瞪着钱雪和钱宏利骂。 钱宏利看向钱彩云,不以为意。 “就你事儿多!不就是蹭上点儿汤嘛!又没有油!擦擦不就行了。” 说着,又瞪了钱雪一眼。 “多大的人了,筷子都用不好!要是再这么笨手笨脚的,以后都别上桌吃饭了!还不快把筷子捡起来!” 钱雪也不知道只被三姑给吓傻了,还是被自己的爸爸给吓傻了。 愣了半晌,才苍白着一张小脸儿,蹲下身去捡自己的筷子。 到底是个小孩儿,钱彩云骂了两句也就算了,还不至于真把钱雪怎么样了。 白了钱宏利一眼,也没在意钱雪的动作。 可秦香兰看着钱雪蹲下的动作,却逐渐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儿! 这孩子的表情和动作都不对劲儿啊! 越看越觉得钱雪的动作不正常,秦香兰朝着钱雪招了招手。 “小雪,到奶奶这儿来,奶奶给夹一块肉吃。” 其他人都以为秦香兰是看钱雪吓着了,想要哄哄她,也没在意。 可钱宏利听见老妈叫钱雪,却一下坐直了身子,一把拉住了钱雪的肩膀。 “妈,女孩子家家的,吃白菜就行了,不用给她肉吃!你把肉给钱明和钱杰吃吧!” 第117章 钱老三!你再睁着眼睛说瞎话? 虽然说钱宏利重男轻女,平日里不怎么待见他的这三个闺女。 但是有吃肉的机会,他还是希望这个机会是落在自己闺女身上,而不是别人的身上。 所以,他这话一出口,别说秦香兰了,就连神经最粗,最缺心眼儿的钱宏刚都听出来了。 钱宏利不对劲儿! 眉头簇得更紧,秦香兰没搭理钱宏利,看着钱雪。 “小雪,过来。” 秦香兰的语气已经很冷了,冷得钱宏利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 “妈......” 钱宏利紧紧按着钱雪的肩膀,还想再说什么。 只是他刚喊了一声妈,手背上就被钱彩凤抽了一筷子。 手背被抽了一筷子,立马红了一条。 钱宏利“嗷”一声,送来了一直钳制着钱雪的手,抱着自己的手哈气。 钱彩凤趁机将钱雪抢到了自己的怀里,将孩子推到了老妈的面前。 “妈给肉还不吃?你傻别连带我们雪儿啊!我们雪儿还要吃肉呢!” 钱宏利甩着手,瞪着钱彩凤。 想说什么,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转头又瞪向了钱雪。 被钱彩凤看见了,又怼了一句。 “不是,三哥,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啊!好像要把小雪给吃了似的!不就是一块肉嘛,你还眼气自己亲闺女吃一块肉啊?” 不怪钱彩凤这么想,实在是钱宏利看着钱雪的眼神太诡异了。 看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父亲看向自己闺女的眼神。 倒更像是一个绑架犯威胁人质时候的眼神。 钱雪被父亲这样的眼神瞪着,明显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右手往身后背了背。 站到了秦香兰的面前,钱雪却依旧低垂着脑袋,也不说话。 秦香兰眉头皱得更紧。 这孩子,怎么好像比以前更害怕自己的样子。 “雪儿,过来,把这块肉吃了。” 如果是以前,她不管叫哪个孩子吃肉,那孩子都会像乳燕投林一般,扎着小膀子就冲过来了。 欢快的就像一只小狗子。 可是现在,钱雪的行动却是慢吞吞的。 慢吞吞的挪动到了秦香兰的身边,慢吞吞地拿起了筷子,慢吞吞地夹起了秦香兰夹过来的肉。 然后,还没等肉送到嘴边,手里的筷子便“啪嗒”一声又掉了。 这一回跟着筷子一起掉下来的可不是大白菜帮子,而是一块实实在在的肉! 钱宏胜、钱宏利和钱彩云看着掉在地上的肉,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脸上的表情更是心疼的不行。 知道的,地上掉的是一块猪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自己的小心肝儿掉地上了呢。 钱宏利瞪着头缩得更低的钱雪,高声怒骂。 “你个没用的东西!那么大一块肉你都能夹掉,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叫喊着,钱宏利就要去拽钱雪。 然而,人还没到近前,就被秦香兰抬起的一只脚给踹飞了出去。 被老妈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钱宏利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撞到了自己的凳子,摔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屁股,“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秦香兰没有搭理钱宏刚,伸手摸向了钱雪的右手。 从肩膀摸到手肘,等摸到小臂的时候,秦香兰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与此同时,钱雪也脸色一白,紧咬着的小嘴里发出了一声闷哼。 小姑娘发出的声音小小的,完全被钱宏利故意加大的叫喊声给盖住了。 但秦香兰还是清晰地听见了。 脸色一寒,秦香兰一把撸起了钱雪右手臂的袖子。 衣服袖子被撸了上去,一片青紫映入眼帘。 不仅皮肉青紫,钱雪的右小臂还出现的一个诡异的弯曲的弧度。 秦香兰的手往弯曲的地方摸了一下。 这一下,钱雪整个人都疼得颤抖了起来。 “奶奶,疼。” 小姑娘抬起小脸儿,眼泪像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声音却依旧小小的。 秦香兰这才发现,钱雪的脖子上竟然也有伤。 一条套血道子,从脖子根儿一直蔓延到胸口里,看着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 眼神越发的黑沉,秦香兰站起身,转身看向还在地上打滚儿的钱宏利。 钱宏利感受到老妈的眼神,嚎叫立马停了下来。 咽了咽口水,转身爬起来就要跑。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起身,一只鞋就飞了过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背上。 钱宏利当即被打得摔了个大马趴。 不等他把气喘匀,秦香兰已经两步跨到了他的身前,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上半身给薅了起来。 秦香兰这一番动作,可把钱家的其他人给吓懵了。 这咋得了?咋老妈忽然就生气了?咋对老三下这么重的手呢? 就连刚刚还疼得直掉眼泪的钱雪都被吓得忘了哭了。 薅着钱宏利的头发来到了钱雪的身前,秦香兰指着钱雪的右胳膊,冷声询问。 “谁干的?” 钱宏刚歪着脑袋,瞪了钱雪一眼。 听见了秦香兰的问话,歪着脑袋,吱吱唔唔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就是她自己淘气摔的呗!” 这个解释,让秦香兰的脸色更黑了,直接扬起巴掌,狠狠扇了钱宏利一耳刮子。 “放屁!自己摔得能把脖子摔成那样?你当我瞎是不是?啊!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香兰的话让钱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钱雪的身上。 也都发现了钱雪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钱彩凤更是直接红了眼眶,蹲到了钱雪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小胳膊查看。 看完了,也转头狠狠等着钱宏利。 “钱老三!你再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一大片的淤青,上面靠近胳肢窝的嫩肉上还全都是紫豆子,摔哪儿能摔成这样?她这分明是被人掐出来的!还有这胳膊,这骨头都断了!” 不止钱彩凤,就连对家里的孩子最冷淡的钱宏飞,看见钱雪身上的伤,都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看向钱宏利。 然而,不管众人怎么骂他,钱宏利就是一口咬定了,钱雪是自己淘气,疯跑摔伤的。 钱宏利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彻底点燃了秦香兰心中的怒火。 一把将钱宏利给甩到了院子里,秦香兰左右看看,也没有看见什么趁手的东西,干脆拎起了自己吃饭坐着的板凳,朝着钱宏利砸了过去。 第118章 简直丧心病狂! 老钱家的板凳子虽然只是用几块木头钉起来的最简单的凳子。 但是再怎么说,它也是实木的呀! 这要是真的砸中了钱宏利,不死也得折两根肋骨不可! 钱宏刚看着老妈竟然朝着自己抡板凳,差点儿没吓死。 连滚带爬地往大门外跑。 “妈!那死丫头片子不就摔了一下嘛!你至于用板凳子砸我?你想砸死你儿子不成啊?” 凳子擦着钱宏利的小腿肚子砸在了地上。 凳子的一个角深深地扎进了钱家院子的泥土里。 秦香兰又拎起了仓房门口放着的大扫帚,一扫帚把抽在了钱宏利的屁股上。 “砸死你我都不解恨!钱宏利,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个牲口玩意儿,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小雪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老娘也把你的胳膊打折!” 秦香兰这威胁放在以前,钱宏利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老妈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想打折他的胳膊? 他单腿儿蹦,秦香兰都撵不上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屁股后面拴个穿天猴,恐怕也免不了挨一顿揍! 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这样的想法,钱宏利一咬牙,干脆跑出了院子。 三十六计,他还是走为上策吧! 钱宏利跑了,秦香兰也没追。 拄着大扫帚,站在门口看着钱宏利跑远的背影,眼神幽深。 回去以后,秦香兰耐着性子,问了好半晌,才终于从钱雪嘴里头把事情的真相给问出来。 钱雪身上的伤确实是人打出来的。 打人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钱雪的亲妈赵桂香,和她的亲姥姥赵老太。 挨打的原因也特别的简单,就是因为一块大白兔奶糖。 之前秦香兰给钱蓉的奶糖,被赵凤芝给偷出来一块,想要用来讨好她大哥家的侄子赵宝根。 赵宝根吃完了饭,就拿着糖到正在洗碗的钱雪面前显摆。 “赔钱货!看见没有,奶糖!我大姑给我的,你没有!略略略!丫头片子赔钱货!赔钱货!” 说着,赵宝根一把将那奶糖扔进了嘴里,得意地看着钱雪。 钱雪一眼便看出来,那颗糖是钱蓉的宝贝糖。 钱蓉一直舍不得吃这块糖,馋了的时候,就拿出来舔两下,把奶糖的一头弄出来一个小小的豁口。 眼看赵宝根把她妹妹的宝贝糖给吃了,钱雪立马就急了,朝着他扑了过去。 “不许吃!你不许吃!那是我妹妹的糖!你给我吐出来!” 进了自己嘴巴里的糖,赵宝根怎么可能吐出来呢。 一把抓住了扑过来的钱雪的胳膊,赵宝根冷哼了一声。 “什么你妹妹的糖!我大姑说了,你们都是赔钱货,不配吃糖,糖都应该是给男娃吃的!不仅这一块,以后你们的糖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赔钱货,干活儿去吧你!” 手上狠狠一推,赵宝根便将钱雪给推倒了。 钱雪的手心蹭到了地上的小石头,划出来好几条血道子。 钱雪身上又是水又是泥又是伤,很是狼狈,可是她的视线还是盯着赵宝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 那是她妹妹的糖! 赵宝根不仅吃了她妹妹的糖,还骂他们都是赔钱货! 气急了的钱雪疯了一样站起身,扑到了赵宝根的身上,抓其他的胳膊,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钱雪这一口在赵宝根的胳膊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疼得赵宝根“嗷”一声就哭嚎了起来。 这一哭可不要紧,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那小子的哭声。 当即就把所有的赵家人引到了厨房。 赵老太一看大孙子手臂上的牙印,脸立马就黑了,抬腿就给了钱雪一脚。 “遭瘟的玩意儿,你敢咬我孙子!” 钱雪被赵老太这一脚直接踹飞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半晌都起不来。 赵宝根见到奶奶踹飞了钱雪,非但没有觉得愧疚,还像是不解气一样,指着钱雪,哭得更大声。 “妈!奶!就是这个赔钱货,她想要抢我的糖!她还咬我!你们看,可疼了!” 紧跟着赵老太的是赵凤芝大的大嫂韩晓梅。 见到儿子胳膊上的牙印,眼睛立马瞪了起来,看向赵凤芝。 “赵凤芝!你看看你家的死丫头片子干的好事!亏我还帮你打听生儿子配方的事情。我这么帮你,你闺女却咬我儿子,简直狼心狗肺!” 赵凤芝没接韩晓梅的话,而是朝着钱雪走了过去。 钱雪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见妈妈朝着自己走过来,委屈地红了眼眶。 “妈,是他先推我,还骂我和妹妹是赔钱货,我才......” 钱雪的解释还没有说完,衣襟忽然一紧。 赵桂枝竟然就这样拎着她的衣服领子,将她拎到了赵宝根的面前。 然后当着赵家众人的面,在钱雪靠近咯吱窝的手臂的阮柔上,狠狠地掐了好几把。 解释的话戛然而止,钱雪疼得哭叫起来。 “妈妈,妈妈,疼!妈你别掐我,我疼!妈!” 完全忽视了钱雪的挣扎和哭喊,赵凤芝笑眯眯地看向赵宝根。 “宝根,大姑帮你报仇,你看妹妹都疼哭了,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见赵凤芝在钱雪身上掐除了一片紫豆子,赵老太和韩晓梅才算是勉强满意了。 然而,赵宝根却是不满意。 撅着嘴,朝着钱雪伸出了手。 “大姑,让我掐!赔钱货,敢咬我!我要掐死她!” 说着,也学着赵凤芝的样子,专门往钱雪的软肉上掐, 一次只掐一点点皮肉,掐起来以后,还拧了半圈儿。 掐还不过瘾,还在钱雪的脖子上挠了好几把。 尖锐的疼痛传进大脑,钱雪更加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钱雪挣脱不了赵凤芝,不代表她也挣脱不了赵宝根。 一把甩开了赵宝根的手,钱雪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腕,张嘴又要咬。 只不过,这一次还没等她的牙碰到赵宝根的手,就被赵老太的拐棍打在了手臂上。 赵老太的拐棍也是木头雕的,实心的,特别沉。 这一棍子打下去,钱雪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后就疼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了钱宏利。 钱宏利没有对她的伤表示关系,只是冷着脸警告她,不许把在老赵家发生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要是把事情闹大了,惹恼了她大舅妈,耽搁了她大舅妈帮她妈买生儿子药的配方,他就把她们姐妹三个全都送人。 怕爸爸真的把自己和妹妹送人,钱雪这才始终忍着。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秦香兰直接气笑了。 她知道老三和老三媳妇儿一直都想要生一个儿子。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俩竟然已经重男轻女到了如此的地步了。 竟然伤害自己的亲闺女,来取悦侄子。 简直丧心病狂! “呜呜呜,奶奶,不要把我们送人,我们以后都乖乖的,不吃糖了,也不抢哥哥的东西,给哥哥道歉,让哥哥打我,我绝对不还手!别把我们送人!呜呜呜!” 钱雪软糯的哭声传进了耳中,面对钱雪的请求,秦香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小雪乖,奶奶不会把你们送出去的!” 就算是要赶人走,该走的也不是她们姐妹三个。 而应该是那两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既然那么喜欢别人家的儿子,那就永远都别回这个家了! 第119章 秦香兰,你想干什么? 当天晚上,钱雪姐妹三个是和秦香兰一起睡的。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秦香兰拦住了要去上工的钱家众人。 “今天你们别去上工了,和我一起去老赵家。赵老太打断了我孙女的胳膊,这事儿,必须得有个说法!” 一听秦香兰说要去老赵家,钱老五和钱彩凤当即二话不说,开始找趁手的武器。 可钱永兴和钱宏胜却仅仅地皱着眉头。 “我说老婆子,这多大点儿事儿,你自己去就行了呗,总不至于把全家都拉过去吧?你闹这么大,两家以后还咋当亲家?” 钱永兴说完,钱宏胜也跟着附和。 “就是啊妈,你没看老三这个当亲爹的自己都没说啥嘛!你要是真气不过,就带着秀英和老七去骂他们一顿呗,带着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去干啥,好像要干仗似的!再说了,我们都不上工,得耽误多少工分儿啊!你可别闹了!” 老大和钱永兴一个阵营,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完全没有看到,秦香兰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冷漠了。 看着钱老大,秦香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呵,就他们这两头烂蒜,还敢说自己是什么大老爷们儿? 真要是打起来,都不用自己出手,光老五一个就能顶他们一群! 带着他们去,不过是想表明一个态度。 那就是他们老钱家不是好惹的! 他们家的闺女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也算是秦香兰给他们的一个机会。 一个以后会拉拔他们一把的机会。 但很显然,钱永兴和钱宏胜都不想要这个机会。 看了钱永兴和钱宏胜一眼,秦香兰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们不想去,那就别去了。谁愿意去,就跟上吧。” 说着,秦香兰就朝着大门口走去。 钱永兴和钱宏胜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跟上。 林秀英看了丈夫和公公一眼,到底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她也有闺女,她也想她闺女受欺负的时候,也能有人这么给她的闺女撑腰。 钱宏胜倒是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林秀英的背影,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钱彩云眼珠子转了转,到底也没有跟上一起,朝着秦香兰的背影喊了一句。 “妈,我留下来照顾钱雪她们几个,就不去了啊!” 看老太太那样,今天恐怕要在老赵家大闹一番。 就他们这几个人到人家大队去闹,还不得吃亏呀!她才不趟这趟浑水呢! 明摆着吃亏的事情,她才不做! 钱彩云自认为给自己找了个十分合理的理由,殊不知,不管她说了什么,秦香兰只看她做了什么。 没有跟着一起,就已经表明了她钱彩云的态度。 所以,到最后,跟着秦香兰一起去的,只有四个人。 老大媳妇林秀英、老五钱宏刚、老六钱宏飞和老七钱彩凤。 老赵家所在的牛头山大队距离西沟大队并不太远,步行一个来小时就到了。 秦香兰一行五人心里卯着劲儿,走得更快了一些。 中间秦香兰还一人给了一把空间里的托巴,也就是树莓,这个季节,山里最常见的一种水果。 有了这把托巴的补给,这才没让林秀英和钱宏飞落下。 至于钱彩凤,秦香兰没事儿就给她用空间里出产的食物开小灶。 她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比钱宏刚差多少了。 所以,没用上一小时,他们五个就来到了老赵家的大门口。 站在老赵家的大门口,钱宏刚问秦香兰。 “妈,我去叫门。” 秦香兰却拦住他。 “叫什么门?钱老三那小王八犊子肯定昨天晚上就来了,老赵家能不知道我们今天会上门? 可你看看,到现在了,老赵家还关着大门,说明什么? 呵!说明人家完全没有把咱们家放在眼里啊! 老五,给我直接把门踹开,进去以后,先给我把老赵家的锅给砸了!” 在他们农村,打架砸锅可不是小事情。 这就相当于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往后,两家可以说是彻底的结仇了。 林秀英想要劝一劝秦香兰,别这么冲动。 然而,她才刚张开嘴巴,钱宏刚和钱彩凤便已经冲了出去。 一脚将赵家大门的一扇门板给踹飞了出去。 钱宏刚一马当先冲进了赵家的院子。 门板摔在院子里,发出噼里啪啦一阵声响。 一个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咋回事?咋回事儿?啥玩意儿这么大动静儿?” 出来的人正是赵凤芝。 赵凤芝看见钱家人,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但很快就掩藏了起来。 看着气势汹汹的钱宏刚和秦香兰,赵凤芝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讨好的笑容。 “妈,你们咋来了?快,家里正吃饭呢,你们......” 赵凤芝的话还没有说完,钱宏刚已经越过他,冲进了屋里。 随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又从屋里传了出来。 伴随着的,还有男人愤怒的吼叫和女人尖锐的咒骂声。 赵凤芝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却在门口和钱宏刚撞了个正着。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赵凤芝顾不上摔裂了一样的屁股,抬头去看钱宏刚。 只见钱宏刚冷着一张脸,手里拎着一个破了个大洞的铁锅,一把将破锅甩在了院子当中。 看着在院子里转圈儿的铁锅,赵凤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钱宏刚竟然把他们家的锅给砸了! 不等赵凤芝反应过来,她老娘赵老太就拄着拐棍儿从屋里冲了出来。 边走边瞪着眼睛咒骂。 “钱宏刚!你个遭瘟的王八犊子!竟然敢砸我们家的锅!” 赵老太倒腾着三条腿儿从屋里出来了。 赵家一大家子,也紧跟着老太太的脚步,从屋里出来了。 而在赵家人后面,最后一个从屋里出来的,正是缩着脑袋的钱宏利。 没有理会赵家人的瞪视和赵老太的咒骂,钱宏刚又在那破了一个大洞的铁锅上踹了一脚。 “咔嚓”一声响,铁锅上的大洞又大了两分。 这一下,原本还能再修修的铁锅彻底报废了,想补都补不上了。 眼瞅着自家的铁锅彻底的报废了,赵老太差点儿没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秦香兰,你想干什么?带着你儿子到我们家来砸我们家的锅,你们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是吧?” 第120章 你们自己心里没有点儿逼数吗? “我呸!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倒打一耙的!你们要不要脸?我为什么来砸你家锅,你们自己心里没有点儿逼数吗?啊?” 听见秦香兰的质问,赵老太眼神有些躲闪,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心虚。 然而,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又直起了腰板子,瞪着眼睛,看向钱香兰等人。 “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就知道你无缘无故地带着人,到我家来,把我家的锅给砸了!秦香兰,你这就是打家劫舍!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要是不给我赔钱认错,别想善了!” 说着,赵老太给自己的大儿子使了个眼神。 赵福来收到老娘的暗示,看着秦香兰等人冷哼了一声。 “哼!你们给我等着!还敢到我们大队来闹事,我看你们还能不能囫囵个儿的回去!” 撂下了一句狠话,赵福来转身朝着后门跑了。 这明显就是要去叫帮手。 钱宏刚想要去拦人,却被赵老太的二儿子,赵贵来便上前一步挡在了钱宏刚等人的面前。 “嘿,小子,你的对手是我!刚才在屋里,让你抢了先机,你还你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现在到了院子里,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看的出来,这个钱福来不是什么正经人,多半和那些街面上,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子一样。 满嘴的行侠仗义,手上却阴狠毒辣。 话都没有说完,人已经蹿了出去,拳头更是已经朝着钱宏刚的面颊挥了过去。 就他这一招偷袭,如果是一般人,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如果是普通同人,面对这一拳,还真的很难躲过去。 主要是反应不过来。 哪有正人君子,还说着话呢就动手的呀! 可钱宏刚不是一般人啊! 所以,赵贵来看似很快的一拳,在钱宏刚的眼里,也就比慢动作快了一点。 还不等他的拳头到眼前,钱宏刚便已经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 随后,在赵贵来拳头挥空,身体无处受力,脚步不稳的时候,钱宏刚也挥出一拳,直直地打在了赵贵来的胸口上。 钱宏刚的这一拳没有用全力,然而赵贵来却还是惨叫一声,踉跄着跌倒在地。 这可把赵家人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赵贵来在他们牛头山大队也算是一号人物。 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是没少干。 而且,因为人长得高大,单打独斗,很少有打输的时候。 这样一照面就被打趴在地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 所以,之前赵老太面对钱家人还这么硬气,也有仗着赵贵来能打的原因。 现在看家里最能打的人都被钱宏刚一拳给打趴下了,赵家众人当即就是心头一凛。 这下可糟了! 钱宏刚竟然这么能打! 连家里最能打的赵贵来都打不过钱宏刚,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眼珠子一转,赵老太忽然扬起了自己的拐棍儿,朝着钱宏刚跑了过去。 “啊啊啊!你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打我儿子!我打死你!” 赵老太挥舞着拐棍往钱宏刚的头上打。 钱宏刚又不是傻子,总不会傻呆呆地站在那儿被人打。 立马挥手去阻挡。 然而,他的手臂还没有碰到赵老太的拐棍,赵老太便已经向后踉跄着倒去。 一边往后退,一边还大声地吼叫。 “哎呀!打人啦!老钱家打上门来了!快来人呢!有人欺负咱们牛头沟大队的人啦!” 赵老太倒在了赵贵来的身上,一边哭嚎,一边拍大腿。 钱宏刚被这一声哭嚎吓得一哆嗦,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这老太太是想要讹他呀!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福来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他们家门口。 一下就看见了倒在院子的赵老太和赵贵来。 “妈!二弟!你们这是咋了?” 赵福来冲进了院子里,去扶倒在地上的赵福来和赵老太。 然而,赵老太却没有理会他。 而是看向了赵贵来的身后,那群他带回来的人。 看见最领头的一个老汉,赵老太“嗷”一嗓子又嚎开了。 “大队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老钱家人欺负人都欺负到我们家门口了呀!他们把我们家锅都砸了呀!大队长,他们是完全没有把我们牛头山大队的人放在眼里啊!大队长啊!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呀!” 牛头山大队的大队长就姓牛,人称牛三爷,是个和秦香兰年岁差不多,黑壮的小老头。 牛三爷听见赵老太的话,看着钱家众人的眼神很是不善。 “老钱家的?我记着,老赵家大闺女的婆家就是西沟大队老钱家的吧?钱家的,既然都是亲家,有什么事儿不能私下里说?你们这么多的人过来砸老赵家的锅,我说你们西沟大队的人,真当我们牛头山没人了是吧?” 一听这牛三爷说话的腔调,秦香兰就知道,眼前的这个大队长,绝对不像他们西沟大队的大队长那样,是个讲理的。 这老头子,绝对和赵家是一窝黑的! 挑了挑眉毛,秦香兰看向牛三爷。 “这位大队长,你咋不问问,我为啥砸她老赵家的锅?” 好像生怕秦香兰再说出别的事情出来,不等那牛三爷说话,赵老太“蹭”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秦香兰,激动的开口。 “因为啥你也不能砸我家的锅!不仅砸锅,你们还打我,打我儿子!你们这简直就是土匪!强盗!大队长,你最近不是要抓坏人往上交吗?快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 钱宏刚看赵老太一改刚刚风一吹就倒的瘦弱模样,撇了撇嘴儿。 等听完了赵老太的话,又咂了咂嘴,凑到了秦香兰的身边,小声开口。 “妈,这老太太的话,我咋觉得这么耳熟呢?” 秦香兰瞟了自己的傻儿子一眼。 能不耳熟嘛! 这不就是前两天宋老头和宋老太到他们家门口闹的时候,她和他们西沟大队的大队长说过的话嘛! 只是,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可不一样。 想要抓他们,得先问问西沟大队的人同意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