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嫁东宫后,清冷太子又撩又哄》 第一卷 第1章 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是夜。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许尽欢浑身湿透站在太子府门前,她不停地拍打着大门,哭着喊道:“楚云淮,我知道你在里面,求求你开开门见我一面。” 太子府内,一袭月白衣衫的男人面色苍白,他用手抵着唇不停的咳嗽着,指缝间隐隐透着一抹血色。 青默撑着伞,担忧的唤了一声:“殿下。”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楚云淮便伸手打断了他:“什么都不必说了,派人送太子妃回去。” 门外。 许尽欢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楚云淮,我知道你恨我,是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你,不该逼迫你娶我。 我愿意自请下堂,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只求你救救我爹娘,他们是被冤枉的!” 她是镇北侯府的小郡主,也是楚云淮的太子妃,半个月前她被人诬陷与人私通被楚云淮送去了白云观。 三天前她听闻镇北侯府谋逆被陛下抄家入狱,于是连夜逃下了山想求楚云淮出手相救。 可是他却避而不见。 三年夫妻,她以为即便楚云淮再恨她,对她也会有一丝恻隐之心,可是她错了。 这桩强求来的婚姻,终归是她的自作自受。 忽而,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许尽欢猛地抬起头,在看见来人那一刻她眼中亮起来的光瞬间湮灭。 “太子妃,属下送你回去。” 听到青默的声音,许尽欢万念俱灰,她隔着雨幕看向院子里那抹月白色的身影,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笑了起来:“楚云淮,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三年痴心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不该喜欢他,不该逼他娶她。 既然楚云淮不愿帮她,那她便去敲登闻鼓,如果救不了侯府,那她就陪着她的家人一起死! 许尽欢站了起来,转身脚步踉跄地跑入大雨之中,忽而就听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烈马就将她撞倒在地,马蹄重重地落了下来。 “太子妃!” 伴随着一声惊呼,天空炸开一道响雷。 鲜血将雨水都染成了红色,许尽欢躺在血雨之中,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楚云淮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叫她:“欢欢。” 是错觉吧,怎么可能会是他呢?成亲三年,他从来都没有唤过她欢欢。 父母为她取名尽欢,是希望她此生享尽欢愉,而她却因为爱上楚云淮而尝遍世间苦楚。 若有来世,她再也不要喜欢楚云淮了。 许尽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最后的意识也归于了黑暗之中。 …… “混账东西,我女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可你竟敢伤她,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许尽欢被一阵粗鲁的叫骂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如裂,缓了一会她才有些吃力地扶着床榻坐了起来,顿时就被房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金银珠玉闪了眼睛。 这不是……她在镇北侯府的闺房吗?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了马蹄之下,太子府的门前。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娶不娶我的女儿?” 门外的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的耳熟,许尽欢有些踉跄的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院子里,一身匪气的中年男人正拿着皮鞭鞭打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脸色煞白,背脊挺直,一袭白衣上染了血,冷锐的眼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恨意。 那俊朗的脸庞上满是不屈和倔强。 看着这一幕,许尽欢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她把楚云淮掳到府上,给他下药逼迫他娶她之时。 只不过她的计谋没有得逞,反而被楚云淮一把推到了墙上,撞到了头昏迷了过去。 父亲得知是楚云淮伤了她,便让他跪在院子里对他责打逼婚。 而此时的楚云淮昨夜刚在湖里泡了一宿,正发着烧,脸色十分的难看。 饶是被人逼迫他依旧是一身傲骨,满是不屑地冷嘲道:“镇北侯府的小郡主是没有人要吗? 我敬侯爷是条好汉,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是非不分,一味纵容你的女儿。” 这话好似是一把刀,深深地插进了许尽欢的心里,楚云淮说的没错,她爹对她的确过分溺爱。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会不惜任何代价送到她的手里。 前世就因为她痴恋楚云淮,父亲用尽手段对楚云淮逼婚,最终让她如愿以偿,但代价却是家破人亡。 上天既然给她机会,让她重活一次,她绝不要再重蹈覆辙。 强扭的瓜一点也不甜,这一次就让这瓜搁在墙头上,谁爱摘谁摘,反正她不会再摘了。 但是,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早一天重生呢? 因为昨夜她给楚云淮下药,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楚云却淮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把她推开。 为了缓解药性,他在湖里泡了一宿,结果留下了后遗症,伤了根本再也不能人道。 这可是断子绝孙的天大仇怨,医不好他,他和侯府这梁子就没法解开! 眼看父亲的鞭子又落在了楚云淮的身上,许尽欢打了个哆嗦。 情急之下她匆忙跑了过去,伸开手挡在了楚云淮的面前道:“爹爹,你为什么要打哥哥?” “欢欢。” 镇北侯扔了手里的鞭子,握着许尽欢的胳膊道:“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放心,爹爹在帮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爹爹。” 许尽欢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可她又不能告诉父亲,你打的可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有谁能想到,这被她掳回来的穷书生,竟然是陛下遗落在外的皇子,最后还扳倒了太子,入主了东宫。 她道:“哥哥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又是打又是骂的?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忍心的?” 镇北侯一愣,满目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欢欢,你……你说他是谁?” 许尽欢回头看了楚云淮一眼。 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生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却偏偏长了一颗冷硬的心肠。 虽然隔了一世,但于她而言仿佛就在昨夜,男人无情地将她拒之门外,让她惨死马蹄之下。 肋骨尽断的感觉实在太痛了,她再也不要喜欢这个男人了。 许尽欢忍着眼中的泪,收回视线,一脸天真地对着自己的父亲道:“他是我亲哥哥啊,怎么爹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 第一卷 第2章 装疯卖傻 跪在地上的少年闻言蹙了蹙眉,瞥了许尽欢一眼,不知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若非她镇北侯府小郡主的身份,昨夜里他就已经杀了她! 镇北侯听着女儿的胡言乱语大惊失色,他有些惊慌地对着下人道:“来人,快去请大夫,不,拿着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御医。” 许尽欢看着父亲担忧的模样,恨不能把实情相告,可一旦说出前世之事,以父亲的脾性肯定会砍了楚云淮。 这一世她不想和楚云淮再有什么纠葛。 可是无论是下药之仇,还是鞭打之辱都已经发生了,便是跪地道歉赔罪,都不可能解开这梁子。 更何况眼下楚云淮还不知道自己伤了根本。 为今之计就是装疯卖傻,假装把他错认成自己的亲哥哥留在侯府,尽力补偿,缓解他和侯府的矛盾。 只有化解了楚云淮心中的恨,侯府才有一线生机。 她不指望楚云淮能够庇佑侯府,只希望在侯府出事时,他不要落井下石,袖手旁观。 “哥哥,你没事吧?” 许尽欢敛住心底的思绪,伸手要扶跪在地上的楚云淮起来,而他却满是嫌弃地避开了她的手,冷冷的声音道:“别碰我!” 这冷硬厌恶的语气,许尽欢听了足足三年,哪怕如今重生归来,她依旧觉得心酸难受。 她是镇北侯府千娇万宠的小郡主,但其实她的父亲是燕云十八寨的土匪头子,被朝廷招安后才封的侯爵。 母亲是云州首富的独女。 因为五岁时她出了意外,险些死去,从那之后爹娘对她就格外偏宠,以至于把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 京城贵女大多都是贤良淑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她就是一个草包废物,哪怕做了郡主也是一无是处,经常被人取笑。 在楚云淮眼中,她就是个粗鄙不堪、骄纵任性、蛮不讲理的土匪之女。 前世为了他,她有学着去改变自己,但无论她怎么做也换不来他多看她一眼。 许尽欢想到前世的苦楚,眼泪不由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怜地问着楚云淮:“哥哥,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要凶我?” 楚云淮:“……” 他抿着唇看着眼前泪盈于眶,委委屈屈的小姑娘,同昨夜那个嚣张跋扈,不知羞耻给他下药的粗俗女人简直天差地别。 他忍不住在怀疑,她莫不是真撞坏了脑子,把他错认成了她的哥哥?还是她阴险狡诈,又使的什么手段? “臭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镇北侯心急如焚,又见楚云淮冷着一张脸惹他女儿落泪,他急脾气上来,说话不免冲了些。 许尽欢横了自己父亲一眼:“爹爹,你怎么又凶哥哥,你要是还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 镇北侯爱女心切,顿时软了语气道:“是爹爹错了,欢欢不要生气。” 许尽欢撅着嘴道:“那你给哥哥道歉,不然哥哥会伤心的。” 镇北侯:“……”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楚云淮,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到底给他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吗? 但为了女儿,他只能忍了,于是一巴掌拍到了楚云淮的肩上:“儿子,是爹错了,爹给你道歉。” 楚云淮被拍得差点吐出血来,他本就病着还受着伤,哪里能承受得了镇北侯这个土匪的一巴掌! 他咬了咬牙,暗骂这对父女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许尽欢暗暗松了一口气,除了装疯卖傻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化解眼下的困境。 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太医院的太医就被请了过来。 镇北侯担心自己的女儿,想让太医给许尽欢瞧瞧,可许尽欢却固执地让太医先给楚云淮诊脉。 她站在一旁,有些提心吊胆地等着太医把脉。 半晌后,那老太医捋了捋胡子道:“这位公子染了风寒,还受了伤,他好像还服过虎狼之药,身子亏损得厉害,需得好好调理。” “虎狼之药?” 镇北侯并不知道许尽欢给楚云淮下药的事情,还以为他是因为不想娶自己的女儿,才会伤了她。 难怪这臭小子说他是非不分,只是但凡涉及自己的女儿,他一向是没有底线的。 下药怎么了,那是女儿看得起他! 许尽欢听到虎狼之药四个字,只觉得心虚,只是如今她都已经傻了,自然是不能承认了。 她叉着腰,满脸凶狠愤怒的模样骂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给我哥哥下这种药!” 楚云淮抬眸,扫了一眼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许尽欢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故作镇定地问道:“太医,我哥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听说这种药伤身,哥哥还得为我们许家传宗接代呢,他可不能出事啊。” 太医没见过镇北侯府的世子,听许尽欢一口一个哥哥,便以为楚云淮是镇北侯府的公子。 他道:“郡主放心,世子他并无大碍,只需好生调理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听着太医的回答,许尽欢不由的皱了皱眉,这太医一看就医术不精,竟连隐疾都诊断不出来。 前世她和楚云淮成婚后一直都没有圆房,她以为是楚云淮不愿意碰她,后来还是她以死相逼让他圆房,他才道出了缘由。 她至今都记得当时楚云淮的表情,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满眼的怨恨和憎恶。 而他身为太子一旦身患隐疾的事情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就写信把静安哥哥请了来。 想到静安哥哥,许尽欢心头不由得有些发涩。 “太医,快给我女儿瞧瞧她的头。” 镇北侯的声音打断了许尽欢的思绪,她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让太医给她把脉。 “怎么样?” 镇北侯心急如焚地问道。 太医回道:“郡主的头是受到了外力撞击,好在并不严重,下官观其脉象发现她似乎是受了惊吓刺激,心神不安,气血失和。” 镇北侯皱了皱眉问:“那会记忆错乱,不认得人吗?” “不认得人?” 太医被他问得一愣,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镇北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扯了出去:“借一步说话。” 出了房间,镇北侯才将许尽欢错认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医听后有些惊愕,这种症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一旁的镇北侯忧心忡忡道:“我女儿她小时候就曾受过刺激失去记忆,如今她又记忆错乱,认不得人,她不会变傻,最后谁也不认得吧?” 他一把握住太医的胳膊道:“太医,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这……” 太医根本就探不出许尽欢的症结所在,但镇北侯说她小时候曾受过刺激,如今又伤了头,恐怕是有些关系。 他有些严肃地回道:“郡主这种情况的确罕见,若是强行掰回记忆,唯恐加重病情。 不如就先将错就错,再配合汤药服用,看看能否恢复?” 第一卷 第3章 凶残的男人 镇北侯沉着眉道:“也只能这样了。” 不弄清楚病因,他也不敢贸然告诉自己的女儿她认错了人,怕后果更加严重。 眼下只能把那臭小子留在侯府,配合他女儿治病。 “爹爹,你和太医说什么悄悄话呢?” 许尽欢跑过来道:“哥哥背上的伤还没处理呢,你快让太医去看看。” “好。” 镇北侯露出一抹慈爱的笑脸,让太医去给楚云淮上药去了。 许尽欢站在一旁看着楚云淮背后血淋淋的鞭痕。 不怪顾云淮恨她,的确是他们侯府还保留着土匪的作风。 父亲又仗着救过陛下的性命,行事一向没有分寸,谁也不放在眼里以至于树敌众多。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这一次她定会守护好侯府。 至于楚云淮,她放过他了,也放过自己! 待这段恩怨了却,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吧。 “你轻一点。” 许尽欢见太医给楚云淮上药的时候,他因为疼痛而颤抖着,那唇色白得吓人,额头上也满是汗珠。 她看不下去,伸手接过太医手里的膏药道:“还是我来吧。” 楚云淮听着这话,本能的想要拒绝,只是他头晕脑胀加上背后的伤疼的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许尽欢很是轻柔地把药膏涂在伤处,然后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感受到背上拂过一阵轻柔的风,楚云淮浑身有些战栗,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许尽欢却按住了他的肩道:“别动,很快就好了。” 落在肩上的那只小手柔嫩得好似没有骨头,虽然很快她就收了回去,但被她碰过的地方,却是一片灼热。 楚云淮从未受过这样的折磨,他觉得所谓的记忆错乱一定就是假的。 这个女人定是在装疯卖傻,占他的便宜。 他咬了咬牙,在想要用哪种方式弄死她比较好? 镇北侯看着在给楚云淮上药的许尽欢,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他女儿一向大大咧咧,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似水了? 难不成这脑子伤了,就连性子也变了? 他忍不住又担忧起来,忙拉着太医出去询问病情去了。 许尽欢给楚云淮上完了药,正要拿着纱布将这伤给包起来。 楚云淮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道:“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哥哥。” 许尽欢那水灵灵的眸子里闪着泪花道:“你弄疼我了。” 楚云淮听她叫疼,便把手松开了,许尽欢还没来得及欢喜,下一刻男人粗粝的手指就扼住了她的脖颈。 “你叫我什么?” 楚云淮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装的,他就不信在死亡面前,她还能装得下去? “哥……哥。” 许尽欢拍打着楚云淮的手,因为呼吸不畅她脸色发紫,只能勉强地吐出几个字来:“你…你怎么了?” 楚云淮眯了眯眼睛,声音陡然凌厉了许多:“我再问你一遍,我是谁?” “哥……” 许尽欢很清楚楚云淮这是在试探她,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可能在侯府要了她的命,自断前程。 虽然知道楚云淮不会真的杀了她,但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是真的,这种感觉她不止一次的体会过。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只怕楚云淮早就拧断了她的脖子。 前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他迷了心智? 明明她有那么多次迷途知返的机会,却偏偏一条道走到黑。 最后撞得头破血流,才知后悔。 楚云淮见她依旧固执地叫他哥哥,他蹙了蹙眉,松开了手。 许尽欢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了起来,待到平复下呼吸她红着眼睛去看楚云淮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楚云淮盯着她脖颈上那道掐痕,眉心一沉。 他方才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怎么还留下了痕迹? 这若是让镇北侯瞧见了还了得? 想了想,他把手伸了过去。 许尽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底闪过一抹慌色。 楚云淮看见她躲闪的动作,暗道一声糟糕,看来真把人给吓着了。 这丫头万一再去同镇北侯告状,他还能活着走出侯府吗? 想了想,他有些僵硬地开了口,问道:“疼吗?” 许尽欢愣了一下,随即哇的一下抱着楚云淮的腿就哭了起来:“哥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楚云淮瞥了一眼抱着她痛哭流涕的姑娘,忍着想要把她踹开的冲动道:“我方才烧糊涂了,把你当成了给我下药的那个该死的女人了。” 许尽欢唇角一抖,暗骂楚云淮无耻竟阴阳她。 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道:“哥哥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一定把她抓了给你报仇。” “唔。” 楚云淮眸光一闪,忽而起了捉弄的心思,问她:“你打算怎么给我报仇? 是扒皮抽筋,还是打断双腿,或者发卖到青楼去?” 许尽欢此时的内心已经是慌得不行,但她却还要装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哥哥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好啊。” 楚云淮勾了勾唇,盯着她的小脸意有所指道:“她最好别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许尽欢欲哭无泪,这男人太凶残了,她当初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招惹他的啊? “小姐,夫人回来了。” 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 许尽欢如临大赦匆忙站了起来出了房间。 看见自己的母亲进了院子,她没忍住红了双眼,跑过去一头扎进了许氏的怀里,抱着她哭了起来:“娘。” 前世临死也没有再见自己的亲人一眼,更没能救得了他们,如今重逢她难掩心中的激动。 只是还没等她好好宣泄宣泄自己的情绪,许氏就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道:“我告诉你,就是撒娇也没用。 我只是出去了一天,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许尽欢,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天下脚下竟也敢干出当街抢人的事情来?” “夫人。” 镇北侯匆忙走过来,把许尽欢从许氏手里救了出来道:“欢欢她受了伤,可打不得啊。” “受伤?” 许尽欢打量着自己的女儿,才发现她额头上贴着纱布。 她心头一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问:“这是怎么弄的?” 镇北侯把许氏拉到一旁,把女儿的情况告诉了她。 当然他包庇女儿故意省去了女儿给楚云淮下药的事情。 许氏听后既心疼自己的女儿,又恼她行事大胆,胡作非为。 女儿打不得骂不得,她只能把气都撒在镇北侯的身上:“够怪你,你看看你都把她纵成了什么样?” 镇北侯惧内,面对夫人的斥责他大气都不敢喘,只一个劲地点头:“是我的错,夫人消消气。 眼下欢欢的病情最重要,太医说她不能受刺激,也不能让她强行接受记忆。 如今只能让这臭小子留下来配合欢欢治病了。” 许氏看向房间里的那个少年。 难怪女儿要把人绑回来逼人家娶她,这少年倒是当真长了一副好样貌,气度也不凡。 她收回视线,对着许尽欢道:“你给我去佛堂跪着好好反省。” 第一卷 第4章 拒绝 镇北侯想为女儿求情,结果他刚喊了一声夫人,就被许氏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许尽欢只得认命地去佛堂跪着,毕竟在这个家里,她娘亲才是当家做主的人。 她爹虽然是赫赫有名的土匪,但也惧内,而且他是许家的赘婿,她和哥哥都是跟母亲姓许。 因此哪怕父亲当了侯爷,在侯府也没什么地位。 只不过父亲对她的偏宠是没有底线的,但是母亲却是有原则的。 比如让她去佛堂罚跪,也是为了给楚云淮一个交代。 花厅里。 许氏把楚云淮请来后,便郑重地给他赔礼道了歉:“是我们教女无方,让她冒犯了公子。 我在这里给公子赔个不是,还希望公子莫要生气。” 她屈膝行了一礼。 昨日她去了大佛寺求见郢真法师,结果不过一日没回,女儿便又惹了麻烦。 如今京城都在传她当街抢了一个男人回来。 她夫君虽然被封为了镇北侯,但行事还带着一股子匪气,女儿又被纵得没法没天,长此以往下去只恐会生出祸端。 “夫人是诰命之身,你的礼请恕在下不敢受。” 楚云淮避开了许氏的大礼,这番话虽然是客观的事实,却也带了那么一丝不想原谅的意思。 他好端端的走在大街上,却被一个女人当街给掳走。 逼婚不成还给他下药,最后还被打了一身的伤。 换做是谁,也不可能是一句道歉就能原谅的。 许氏道:“我知道公子心中有怨气,这件事是我女儿有错在先,不知要怎样公子才肯原谅小女?” 楚云淮问她:“夫人知道郡主对我都做了些什么吗?” “臭小子!” 镇北侯心头一跳,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楚云淮却假装看不见,继续道:“她把我掳回来,逼迫我娶她,我不答应她便给我下药。 我在挣扎中失手把人给推到了墙上,然后泡了一宿的湖水才解了药性。 可侯爷不问青红皂白便把我打得遍体鳞伤。 敢问夫人,一句道歉的话便能将此事轻轻揭过吗?” 许氏闻言不由的大惊,她心头怒火翻涌,紧紧握着双手道:“公子说的是。 只不过小女也得了报应,她如今记忆错乱把你错认成她兄长,不记得自己做过的混事。 我瞧着公子仪表堂堂,想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若想处置小女也得她恢复记忆,亲自承认错误,你觉得呢?” 楚云淮挑了挑眉,虽然侯府一家子都是土匪,但这位侯夫人却是个聪明人。 如今许尽欢记忆错乱,的确不能拿她怎么样。 他问:“夫人的意思是?” 许氏道:“公子应该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吧,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便先留在府上,我们必会把你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你觉得如何?” “不必了。” 楚云淮拒绝了许氏的提议,他道:“在下某一介草民,攀不起侯府的门第。 虽然郡主行事荒唐,侯爷是非不分,但夫人却是明事理之人,我若是还斤斤计较倒是显得我小气了。” “臭小子,你别得寸进尺。” 镇北侯的爆脾气上来,只觉得这小子阴险至极,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知有多少人想攀他们侯府都攀不上,他倒好,竟然不屑一顾。 “你给我闭嘴。” 许氏嫌镇北侯尽扯她的后腿,这个莽夫还以为这里是燕云十八寨呢? 京城权贵哪一个不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偏偏这土匪头子无所畏惧,也不怕招惹祸事。 她对着楚云淮道:“公子见谅,我夫君他就是爱女心切才会失了分寸,你既然不愿留下,我也不能强求。 只不过你如今有伤在身,便是要离开也要等养好了伤再走,不然我良心不安,还希望公子莫要推辞。” 楚云淮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那便有劳夫人了。” 许氏问道:“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家在何方?” “楚云淮,青州人士,父母双亡。” 楚云淮自报上家门,他很清楚许氏询问这些是要打听打听他的身世是否清白? 他敢说自然就不怕他们查。 许氏笑着道:“我先让人送楚公子下去休息。” 楚云淮略一颔首,随即跟着府上的下人离开了。 待他走后镇北侯忍不住抱怨道:“这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夫人啊,他如果不愿留下来,那欢欢的病怎么办啊?” 许氏冷笑一声,随即摸起桌子上放的戒尺就朝着镇北侯身上打了过去:“你还说,看看你干的好事。 若不是你一味的纵容,欢欢能干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吗?” “夫人,你别气坏了身子,为夫知道错了。” 镇北侯站在原地任由她打着,反正他皮糙肉厚的又打不坏,而且的确是他的错。 他事先不知道欢欢给那臭小子下了药,还以为他是故意伤害欢欢,这才下手重了些。 许氏停了手,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夫君道:“他拒绝了也好,他若是立即答应了,你敢把人留下来吗? 连他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就敢把人留下来,也不怕惹祸上身。 眼下是先派人打听打听此人出身是否清白,再考虑其它。” 镇北侯眼睛一亮,侯着脸皮夸赞道:“还是夫人聪明。” 许氏嗔了他一眼,又道:“去给砚儿写信让他赶紧滚回来,我再修书一封给沈大哥,希望他能有法子医好欢欢。” “好。” 镇北侯一口答应,他走过去给许氏捶着肩问:“那是不是可以让欢欢回去了? 她还伤着呢,就是要跪也得等养好伤再跪,是不是?” 许氏唇角一抖,她夫君当真是把女儿纵得无法无天,可想到女儿小时候受的苦,她也不免心软。 于是叹了一声,摆了摆手道:“让她回去吧。” …… 许尽欢在佛堂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自己的爹爹给救了出来。 爹爹为了配合她的病情,竟还编了一段故事。 说是她做错了事,让楚云淮帮她顶了包,这才连累楚云淮被打,她被罚跪佛堂。 而她撞伤了头,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许尽欢看着一心为了她的父亲,忍不住红了眼睛。 前世若非她痴恋楚云淮非要嫁给他,侯府也不会卷入权势斗争之中,最后落得灭门抄家的下场。 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下思绪,就见自己的婢女夏荷手里端着药碗,鬼鬼祟祟地进了客院。 而客院住的正是楚云淮。 第一卷 第5章 天大的骗局 许尽欢觉得蹊跷,于是悄悄跟了过去,就见夏荷敲开了房门端着汤药走了进去。 而她则绕到了后窗,透过缝隙观望着里面。 楚云淮正坐在榻上。 夏荷走过来屈膝行了一礼道:“公子,我们家小姐让奴婢来给你送汤药。” 楚云淮瞥了一眼夏荷手里端着的汤药,他似乎是对许尽欢让人送来的东西有了阴影,便道了一声:“放下吧。” 夏荷将托盘放在了小几上,然后端起那碗汤药送到了楚云淮的面前道:“太医说了,这药要趁热喝,公子请。” 楚云淮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悦,直到他瞥见夏荷腰上坠着的香囊上面的图案。 于是便放下了戒心,伸手接过药碗,摸到碗底粘着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东西藏入手里,然后喝了药。 夏荷接过空碗,屈膝一福道:“公子好好休息。” 待她离开后,楚云淮才取了手里藏着的东西,是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务必留下!” 他盯着那四个字,随即将手里的字条碾碎成灰,那双眸子晦暗不明。 窗外。 许尽欢有些吃惊的捂住了嘴。 她并没有吩咐夏荷让她来给楚云淮送药,她却自作主张打着她的名义前来。 而且瞧着她分明是来给楚云淮传递什么消息的? 想到夏荷,她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的画面来。 “小姐,今日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逛街吧?” “小姐,你瞧着那男人长得真俊俏,也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才配做小姐的夫君。” “小姐怕什么,你可是镇北侯府的小郡主,抢个男人怎么了?” “小姐,他若是不愿娶你,你就把人扑倒生米煮成熟饭,他不愿娶也得娶。” 无数声音涌入脑海,化作一声天雷炸开巨响,让许尽欢混沌的脑海霎时清明起来。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楚云淮,对他见色起意。 却从未想过这可能是别人的刻意引导。 而那个人竟然是她的丫鬟! 许尽欢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轻微的声音。 这声音惊动了楚云淮,他问道:“谁在外面!” 许尽欢顿时惊醒,她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掩饰着自己的慌乱蹲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 楚云淮推开窗子就看见了她,他眯了眯眼睛,不确定许尽欢都看到了些什么? 他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问:“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许尽欢抬起头,又把头垂下,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道:“对不起啊哥哥。 我又闯了祸让你背锅,害得你被爹爹责打,我没有脸见你,但又担心你的伤。” 她问楚云淮:“从小到大我闯了祸,都是你替我背,为此不知挨了爹爹多少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妹妹很讨厌?” 楚云淮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他问:“你不是在佛堂罚跪吗?怎么这就罚完了?” 许尽欢一噎,她瞪了楚云淮一眼道:“我被罚你很高兴是不是? 你果然是在生我的气,都不心疼我了。 不过,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下人也真是的,怎么能把你带到客院来呢,你可是有自己的院子的。 还是我为你选的呢,走我带你去看看。” 许尽欢不由分说地拉着楚云淮的胳膊,将他带到了哥哥的院子里。 他们来京的时间还不足三个月,她哥哥许清砚半年前出去游历江湖去了,还没有回京呢。 这院子叫清风院和她住的清欢院挨着,风景都是最好的。 只是房间里的布置要略显雅致一些,只因为贵重的东西全都塞在了她的房间里了。 许尽欢推开房门道:“哥哥,你看看喜欢吗?” 楚云淮扫了一眼这房间,想起许尽欢房间里摆着的那些奢侈物件。 在看看许清砚的房间,感觉这哥哥不像是亲生的。 不过他本就没打算留在侯府,这房间什么样,跟他也没有关系。 于是敷衍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许尽欢眼睛一亮,笑嘻嘻的道:“哥哥喜欢就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让人去给你做好吃的。” 她高兴地跑了出去。 待出了院子她有些紧张地按了按胸口,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也不知道楚云淮有没有怀疑她? 许尽欢满腹心事的回到清欢院,就见夏荷迎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真是担心死奴婢了。” 看着眼前的丫鬟,许尽欢内心五味陈杂。 前世在她被困白云观求助无门的时候,是夏荷伪装成尼姑混进来,告诉了她侯府出事的消息,并帮助她逃下了山。 至死,她都没有怀疑过夏荷对她不忠。 直到方才自己亲眼所见她在给楚云淮传递消息,她才串联起了所有的疑点。 前世楚云淮在母亲回来后,连伤都没有养就带着满腹怒火离开了侯府。 而她在夏荷的蛊惑下,三番五次地去骚扰他。 以至于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她喜欢他。 后来,楚云淮在高中之后不久就被陛下认了回去,被封了宸王。 而她一颗心都扑在楚云淮身上,父亲便以利相诱,让楚云淮娶她。 而陛下也有意为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寻求势力庇护,于是促成了这桩婚事。 就这样,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楚云淮。 楚云淮虽然讨厌她,但也确实借了他们侯府的助力帮他登上储君之位。 但倘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算计呢? 这个想法让许尽欢遍体生寒。 她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天大的骗局之中,眼前是重重迷雾,无数的疑团盘踞在心头。 侯府的谋反之罪是谁的手笔?自己被撞身亡是意外还是人为? 楚云淮又从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小姐。” 夏荷伸手在许尽欢眼前晃了晃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许尽欢回过神来,她握紧双手,目光沉寂。 他们许家来京时没带仆人,府上的下人都是父亲被封为侯爵之后才买来的。 这些人,是人是鬼,她得好好地探查一番。 那就先从夏荷开始,看看这个丫鬟是什么来历,和楚云淮又是什么关系?混入他们许家又有什么目的? 许尽欢伸手揉了揉头道:“就是头有点痛,我去睡一会,你让厨房给哥哥做些好吃的送过去。” “是。” 夏荷屈膝行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 许尽欢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如果所谓的相识是楚云淮的算计,想借她攀附上侯府助他夺位,那他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冷漠? 他为什么要一边利用侯府,一边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第一卷 第6章 带她去散心 许尽欢实在是累极。 自从醒来后她一直紧绷着心弦加上头上的伤疼得厉害,回房后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凌乱的都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直到一阵仓促的敲门声响起:“小姐,出事了。” 许尽欢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次日的天亮。 她下床打开了房门,就见婢女春花眼中含着泪道:“小姐,夏荷死了。 今个一早府上的下人发现她溺死在了池塘里。” “死了?” 许尽欢瞪大眼睛。 昨日她才发现夏荷有问题,晚上她就溺死在了湖里,难道是楚云淮做的? 到底夏荷身上藏着什么秘密,竟能让他如此迫不及待地除掉夏荷杀人灭口。 如果真是他做的,是不是说明他并不相信她认错了人? “带我去看看。” 许尽欢来到了夏荷溺死的池塘边。 此时正值初夏,池塘里的荷花刚刚绽放。 夏荷还穿着昨日的那身衣服,湿漉漉地躺在地上,因为泡了一夜才被发现她的面容有些浮肿。 许尽欢走过去打量着地上的夏荷。 她身边有四个丫鬟,春花、秋月、夏荷、冬雪。 四人中数夏荷嘴最甜,最会哄她开心,因此也最受她的器重。 可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一步步引导让她对楚云淮情根深种,她却没有察觉。 “欢欢。” 许氏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许尽欢的胳膊道:“已经盘问过了,夏荷应该是来采摘荷花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 池塘里的荷花刚刚盛开,而夏荷平素里就喜欢摘些鲜花放在花瓶里养着。 她生前又没有与人为敌,她的死只能是意外。 只有许尽欢知道,这不是意外。 她捏了捏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把她厚葬了吧。” 留下这话,她就转身离开了池塘。 清风院内。 楚云淮正在书房看书,昨日他在院子里闲逛发现了这书房里竟有许多孤本藏书,倒是让他爱不释手。 许尽欢站在院子里看着楚云淮坐在窗前,一手拿着书册,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好看的侧脸。 一缕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发着光一样,这画面任谁看了都会怦然心动。 可许尽欢却是再也不敢心动了,夏荷究竟是不是被他害死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楚云淮。 一直以来她所追逐的都是那天上的明月,却不知明月的心中藏着什么? 甚至眼下她都有些后悔装疯卖傻,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哥哥。 如果早知道所谓的相识就是一场骗局,她会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把他给赶出去。 但事已至此,这场戏还得演下去。 许尽欢敛住心底的思绪,她走到窗前,焉头耷脑地把脑袋搁在窗棂上叫了一声:“哥哥。” 楚云淮瞥了她一眼,就发现小丫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满脸写着不开心。 他蹙了蹙眉,把手中的书放下问:“怎么了?” 许尽欢吸了吸鼻子道:“我身边的一个丫鬟死了。 昨个她还好好的,今个一早就被发现淹死在了池塘里。 说是摘荷花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溺死的。 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聪明伶俐又很会讨我欢心,还经常帮我出谋划策。 她比我也大不了多少,还那么年轻就丢了性命,我好难过啊。” 楚云淮看着她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免有些意外。 也许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让人讨厌,最起码她会因为一个丫鬟的死而伤心落泪。 许是他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一颗心早已麻木冰冷,此刻因为许尽欢的一滴眼泪他竟有些动容。 破天荒地他开口道:“我刚回京,还没有逛过京城。 我瞧着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带我出去逛逛?” 许尽欢愣了一下,楚云淮这是要带她出去散心? 不可能,定是她想多了。 这个男人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怎么可能会管她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他定是想借口出去联络什么人。 “好啊。” 许尽欢一口答应,她倒是要瞧瞧这男人想要做什么? 其实,楚云淮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没打算留在侯府,更不想和侯府的人有什么纠葛。 方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的就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他又不能反悔,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许尽欢出了府。 马车停在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许尽欢下了车就拉着楚云淮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她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给楚云淮介绍着京城的风土人情。 指到长街尽头的皇宫时,楚云淮的眼神黯了黯。 他此番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踏入那座皇宫,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哥哥,我们去那逛逛吧。” 许尽欢拉着楚云淮进了一旁的锦绣阁,这里有男子和女子的衣服首饰,都是当下最时兴的。 在店内逛了一圈后,她很快就帮楚云淮挑了几身衣服。 楚云淮看着她为他挑选的衣服,无论是颜色款式还是衣服上的花纹竟然都是他喜欢的。 他有些怪异的眼神落在许尽欢的身上,难不成是那人将自己的喜好都告诉了她? 若是如此,她所谓的记忆错乱也是假的了? 许尽欢拿着衣服对着楚云淮比划着,全然不知道自己露了馅。 就在这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道讥笑道:“呦,这不是镇北侯府的土匪郡主吗?” 这声音,哪怕不回头她都知道是谁! 林翩翩。 她父亲是礼部郎中,不过官居五品而已,之所以敢公然地笑话她是土匪,是因为她有个当驸马的舅舅。 而她的舅舅同他们侯府之间有一段旧怨,而且还是很深的那种。 许尽欢回头,就见林翩翩和几个贵女站在一起。 她们都在掩着唇偷笑,眼神中也满是鄙夷。 林翩翩抬头,看见了站在许尽欢身后的楚云淮。 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又见男人身上的衣服普普通通,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 她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样子道:“许尽欢,这该不会就是你昨个当街抢回去的夫君吧? 瞧着也不怎么样吗。 真不愧是土匪的女儿,即便做了郡主也改不了你这一身粗俗的匪气。 简直丢尽我们京城贵女的脸。” 第一卷 第7章 给我哥哥道歉 京城贵女向来都是自视清高,如许尽欢这般的土匪出身,自然没有人瞧得起。 只不过她们并不敢当面叫嚣,只敢背地里嘲笑。 可林翩翩不一样她仗着自己有个当驸马的舅舅,便不将许尽欢放在眼里。 就连楚云淮也受过她的嘲笑,所以在楚云淮摇身一变被封为宸王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林家。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哥哥!” 许尽欢深知这是楚云淮的人生中洗不掉的污点,哪怕最后这污点被渲染成了一段“佳话”。 更何况此时的楚云淮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 别人对他的耻笑嘲讽,最终都将变成楚云淮对她的厌恶。 “哥哥?情哥哥吧。” 林翩翩捂着嘴笑着道:“谁家当妹妹的会在大街上把自己的哥哥给掳走,你以为你这么说就会有人相信吗?” 她看向楚云淮,居高临下的语气道:“我乃礼部郎中之女,我舅舅乃是信阳公主的驸马。 你若有什么冤屈大可以同我倾诉,本小姐自会替你做主。” 楚云淮冷着一张脸,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而他这漠然无视的态度直接激怒了林翩翩。 她顿觉脸上挂不住,手指着楚云淮道:“本小姐好心帮你,你竟然不领情,简直不知好歹。” 许尽欢道:“我都说了他是我哥哥,我哥哥向来脾气不好,奉劝你最好别招惹他。” “哥哥?” 林翩翩轻嗤一声:“那怎么也不见他帮你说一句话,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别说这土匪和哑巴倒是挺配的。” 许尽欢眯了眯眼睛,重生归来她本想收敛自己的脾气,但偏偏有些人不知死活非得来招惹她! “林小姐,我本不想和你一般见识,可你却咄咄逼人。 你羞辱我,我可以忍了,但你不该羞辱我哥哥。” 她扬着头,冷冷的声音道:“你现在给我哥哥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楚云淮俊眉一挑,看着这个为他出头的小丫头。 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么护着过。 虽然知道她护的是她的亲哥哥,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动容。 林翩翩噗嗤一笑:“许尽欢,你装什么装,真以为区区一个郡主的名头就能压得了本……” 不待她把话说完,就见许尽欢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雕龙的玉佩,亮在了她的眼前。 林翩翩顿时傻了眼,余音都梗在了喉咙里。 许尽欢扯了扯唇角问:“我这个郡主压不了你,不知道陛下压不压得了你呢? 见此玉佩如见陛下,还不赶紧跪下!” 她一声呵斥,威严凛冽,林翩翩身后的几个贵女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而林翩翩脸色苍白,僵在原地。 京城谁不知道镇北侯在入京的当天就救了陛下的性命。 陛下询问镇北侯想要什么赏赐时,镇北侯指着陛下腰上挂着的玉佩,厚着脸皮为自己的女儿讨了过来。 这玉佩是陛下从不离身的物件,见玉佩如见陛下,说是保命符也不为过。 可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许尽欢不供起来,竟随身带着,她怎么敢的? “林小姐?你莫不是想对陛下不敬?还是想让你们林家以及你的舅舅被人弹劾?” 一句话惊得林翩翩面色大变,她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跪在了地上。 许尽欢拿着玉佩道:“给我哥哥道歉。” “你……” 林翩翩瞪了许尽欢一眼,可瞧见她手里的那枚玉佩她也只能把怨气全都吞到肚子里,胡乱的道了一声:“对不起。” “我没有听清楚。” 许尽欢不满意她道歉的态度。 林翩翩真是恨极了许尽欢,一个土匪的女儿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命? 而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今日这一跪,回去后她免不了又要受罚。 可许尽欢拿着陛下的玉佩威胁,她又不得不妥协。 就在她开口要说第二遍的时候,忽而一阵劲风从背后袭来。 许尽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楚云淮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定睛一瞧,却见楚云淮一手搂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握着那本该落在她手臂上的一根鞭子。 “哎呦,真不好意思,本王以为有人在欺负我的表妹呢,这才一时情急出了手。 没成想竟然是镇北侯府的小郡主,真是对不住。” 衣着华丽的男人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 林翩翩看见他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匆忙站了起来,哭着喊了一声:“表哥。” 来人正是信阳公主的儿子,林翩翩的表哥,被封为成郡王的江承恩。 江承恩撇了她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得罪了郡主,竟让你跪在此处?” 林翩翩仗着有人为她撑腰,自是混肴是非,楚楚可怜地把自己说成是受害者,蛊惑身后的人给她作证。 江承恩蹙了蹙眉,看向许尽欢道:“郡主未免欺人太甚。” 许尽欢这才回过神来。 江承恩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那鞭子落在她手臂上,她定会因为吃痛,失手打碎陛下的玉佩。 这样一来,她势必会遭到惩罚。 而江承恩随口一句没有看见她拿着玉佩,就能把自己给摘出去。 真是可恶。 她正要同江承恩理论,就见楚云淮猛地将手里的鞭子甩到了江承恩的身上道:“眼睛是个好东西,你有吗?” 江承恩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只觉得鞭子甩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 他揉了揉胸口,怒目问着楚云淮:“你是何人?” 楚云淮不回他的话,他握着许尽欢的胳膊,将她紧握在手里的玉佩亮了出来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方才那一鞭子可是朝着这枚玉佩来的。 陛下所赐之物,你竟也敢对其出手,想来是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啊。” 江承恩面色一变,辩解道:“你……你别胡说,本王压根就没瞧见她手里拿着玉佩。” 楚云淮挑了挑眉:“公子现在可是看见了,那为何不跪?” “你……” 江承恩咬着牙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是信阳公主的儿子,陛下是我的亲舅舅。” “哦?亲舅舅便可以不敬不跪了?不知道这江山是陛下的,还是信阳公主的呢?” 楚云淮耸了耸肩,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落在江承恩耳中却犹如惊天响雷,砸得他火冒三丈。 这么大的罪名,他们公主府可担不起。 他握紧拳头,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屈膝跪在了地上。 第一卷 第8章 偷梁换柱 许尽欢见好就收。 她把玉佩收了起来,对着店外围观的百姓道:“是林小姐出言不逊,羞辱我们兄妹在先。 我才请出陛下的御赐之物加以惩治。 而成郡王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挥鞭相向,险些毁了陛下的御赐之物。 事情就是如此,还请诸位帮我做个见证,免得有些人泼我一身脏水,说我仗势欺人。” 今日之事如果不当众解释清楚,江承恩和林翩翩定会添油加醋,肆意宣扬,败坏她的名声。 所以她先下手为强,为自己正名。 江承恩的脸色极其难看,他生来金贵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今日之辱,他必会加倍地还回来。 他站了起来,满是敌意的目光瞪了许尽欢和楚云淮一眼,然后对着林翩翩道:“我们走!” 说罢一挥衣袖,狼狈地离去。 他们走后,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了。 许尽欢想到方才的惊险不免有些后怕,她转身拉着楚云淮的手问:“哥哥,你没事吧。” 徒手接住挥过来的鞭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饶是楚云淮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手心一片红肿。 许尽欢蹙了蹙眉,忙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一瓶药膏,涂在了伤处,然后用帕子给他包了起来。 “哥哥真好。” 许尽欢抬头看着楚云淮道:“如果不是你,那一鞭子可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楚云淮抿着唇,没有说话。 当时看那鞭子挥了过来他也没有多想便拦了下来,换做是谁都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吧? 许尽欢对他出手相救的举动是意外的,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讽刺。 前世她费尽心机都不能得他另眼相待。 如今误打误撞,竟让他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这不是讽刺是什么? 她压下心头的酸楚,转身对着店家道:“掌柜的,我刚才看的那几件衣服都要了。 还有这些这些全都打包送到镇北侯府去。” 她又指了指货架上的一些男子配饰,然后十分豪气地掏出几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高兴得合不拢嘴,毕竟像许尽欢这样大方的金主可不多见。 许尽欢买完了东西,就和楚云淮离开了锦绣阁。 只是走了没多远,忽而有个乞丐不小心撞到了许尽欢的身上。 那乞丐吓得匆忙低头赔礼道歉。 许尽欢也没在意,挥了挥手就把人给放走了。 直到那乞丐不见了踪影,她这才察觉出不对。 匆忙摸了摸自己的怀里,面色一变惊道:“我的玉佩不见了。” …… 此时那乞丐早就离开了熙攘的人群,钻进了一家茶楼里。 楼下有个侍卫打扮的人正在等他。 他笑嘻嘻走过去,将自己偷来的东西递了过去道:“公子,得手了。” 侍卫接过被锦帕包裹着的东西,掀开瞥了一眼,确定是白玉不假。 他便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乞丐,然后将人给打发走了。 随后他拿着东西上了二楼的雅间,推开了房门。 “郡王,东西拿到了。” 侍卫将东西递了过来。 江承恩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玉佩的锦帕,将那玉佩拿起来观赏着。 坐在对面的林翩翩眼中透着一丝得意道:“看她许尽欢以后还怎么耍威风?” 她和表哥今日因为这御赐之物受了奇耻大辱,此物只要在许尽欢手里一天,他们就不得不低头。 于是表哥便想到了一个办法,寻了京城最擅偷东西的乞丐,从许尽欢身上将这枚御赐的玉佩给偷了出来。 弄丢了御赐之物,可是大罪,她许尽欢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林翩翩凑了过去有些兴奋地伸出手去道:“表哥,给我看看,我还没细瞧过陛下的玉佩是什么样的呢?” 话音方落,就见江承恩面色一变,一拳砸到桌子上道:“我们被她给骗了,这玉佩是假的!” “假的?” 林翩翩匆忙将那玉佩拿了过来。 这玉佩摸上去玉质不是那么温润,且上头雕刻的根本不是五爪的飞龙,分明就是一条长虫。 她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啊,我分明瞧见玉佩上的是龙啊。” 当时许尽欢把玉佩亮在她面前的时候,那飞龙活灵活现的,透着十足的压迫感。 可是这飞龙怎么就变成了长虫? 她反应过来,忙道:“定是许尽欢知道我们要偷她的玉佩,所以用这假玉替换了真正的龙玉,她可真是狡猾!” 林翩翩有些气恼地将那假玉摔在了桌子上。 江承恩同样气愤,本以为偷了许尽欢的御赐龙玉便能给侯府扣一个天大的罪名,谁料竟被她给识破了。 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手,只觉得手上奇痒无比。 而她对面的林翩翩也是。 她觉得手上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爬一样,越挠越痒,而这种感觉从手腕一直蔓延到浑身。 “表哥,我身上好痒啊,这是怎么回事?” 江承恩看着桌子上的那枚假玉,心中咯噔一下。 他匆忙站了起来,一边挠着身上一边对着侍卫道:“快去请大夫!” 与此同时。 许尽欢正坐在路边不起眼的小摊前,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坐在对面的楚云淮歪着头打量着她。 许尽欢眨了眨眼睛道:“看我做什么,这馄饨很好吃的,你赶紧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楚云淮问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让人来偷你的玉佩?” 许尽欢耸了耸肩道:“他们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我只是以防万一。” 楚云淮不禁对这丫头高看了一眼。 在离开锦绣阁的时候许尽欢买走了一枚无人问津的白玉佩。 她将陛下的御赐龙玉给了他让他保管,然后将那假的白玉隆重地包了起来,塞到了怀里。 关键是她还在那假玉上面涂了东西。 楚云淮盯着她腰上的挎包问道:“你这包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个啊,这可是我的宝贝。” 许尽欢拍了拍自己的挎包。 她放下勺子,将挎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道:“这是消肿止痛的,这是治疗内伤的。 这是奇痒粉,这是软骨散,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药。” 楚云淮看着桌子上那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都是用十分袖珍的瓶子装着的,瓶子的颜色也不一样。 五花八门的应有尽有。 他盯着那瓶软骨散道:“昨日你便是对我用了这东西,才将我给掳回去的吧?” 第一卷 第9章 顺着毛使劲夸 “啊……” 许尽欢没有防备,差点就顺着他的话承认了,幸亏她反应迅速。 她掩饰着内心的慌乱,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楚云淮问:“哥哥在说什么? 难道我昨天当真掳了个男人回去?你也是因此才被爹爹责罚的?” 她昨天的确是对楚云淮用了软骨散,不然就凭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让楚云淮乖乖就犯? 楚云淮锐利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他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昨个你在大街上掳了男人回去,而且还闹得人尽皆知。 你把人掳回去后便想霸王强上弓,结果没有得逞反而伤了头,失了忆。” 许尽欢有些意外,楚云淮竟然没有添油加醋。 她佯装镇定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努力地辩解道:“这……这也不能怪我啊。 谁让爹爹总是给我们讲他的英雄事迹呢。” 她敢当街掳男人当夫君,的确是受了她爹的影响,因为她娘亲就是被爹爹给掳回去的。 确切来说是抢。 因着父亲的缘故,她心中潜移默化的就有了掳个男人当夫君的想法。 又在夏荷的指引下,一眼看中了楚云淮。 这才有了这段孽缘。 “不过……” 许尽欢笑嘻嘻地道:“能被我看中掳回去想要做夫君的男人,定是风姿不凡,俊朗出尘,天下无双。 若是凡夫俗子我肯定也瞧不上。” 知道楚云淮心中不爽,她只能顺着毛使劲地夸。 楚云淮:“……”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自认倒霉? 许尽欢好奇地问道:“哥哥知道那个男人去哪了吗?” 楚云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怎么?还想再把人掳回来,给你当压寨夫君?” “没有。” 许尽欢摆着手道:“我就是想当面给他道个歉。 是我鲁莽害他被人耻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道歉的。” 楚云淮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怪她,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指使教唆,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好在她如今记忆混乱把他错认成她哥哥,不会再逼他娶她。 只要她别缠着他,他倒是不介意当这个便宜哥哥。 “你有这个心就好,你如今是侯府的郡主切莫再做出这等土匪行径,平白的惹人笑话。” 楚云淮这副口吻,倒是当真有了几分做兄长的样子。 “哦。” 许尽欢乖巧地答应,她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收了起来,就听楚云淮问道:“这些东西,你都是打哪弄来的?” “静安哥哥给的呀,你忘了吗?” 提到静安哥哥,许尽欢心头一阵抽痛。 前世如果不是因为她,静安哥哥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楚云淮毕竟不是许清砚,自然不知道她嘴里的静安哥哥是谁? 但她叫得这么亲密,想来关系不一般。 而且能给她这么多防身的东西,这个叫静安的男人八成是个大夫。 他没多想,只道了一声:“都要凉了,快点吃吧。” “哥哥也吃。” 许尽欢朝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大快朵颐地吃起了碗里的馄饨。 楚云淮见她吃得这么香,难得地有了食欲,于是拿着勺子也尝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想起什么,问道:“你在那假玉上抹的是什么?” “奇痒粉,沾上一点就会痒得痛不欲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只会让他们挠掉一层皮。” 许尽欢是在爹娘和兄长的娇养下长大的,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吃过亏,受过委屈。 当然楚云淮除外。 前世她所有的委屈都来自这个男人。 楚云淮觉得这小丫头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知道带着陛下所赐的玉佩震慑那些找茬的人。 还能以假乱真,让对她心怀不轨的人栽个跟头。 是个不好惹的主。 就是不知道她撞坏了脑子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 他几番试探都没有结果,而她身上又有着太多的疑点。 比如,她深知他的喜好,难道就是巧合而已? “哥哥,你愣着做什么,快吃啊。” 在许尽欢的催促下,楚云淮敛住了心头的思绪。 两人吃完馄饨后,继续逛了起来。 许尽欢又给楚云淮添置了一些文房四宝,字画古玩等东西,一直逛到了下午。 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许尽欢又买了两串糖葫芦。 她将其中一串递给了楚云淮道:“哥哥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最爱吃这个了,但是娘亲不许我多吃。 你就偷偷的给我买,有一次被娘亲发现,还把你给打了一顿。” 楚云淮看着她递来的糖葫芦,忽而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心情也瞬间变得糟糕起来。 他拂袖转身,冷冷的声音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哥哥。” 许尽欢追了上去问道:“你怎么了?是不喜欢这糖葫芦吗?” 楚云淮觉得自己的反应是太大了些,如今在许尽欢的眼中他不是楚云淮,而是她的哥哥。 他深吸了一口气,停下脚步问她:“娘亲为什么不许你多吃?” 许尽欢愣了一下才道:“因为吃多了会蛀牙,所以娘亲不许我多吃,怎么了?” 楚云淮只是想到了自己糟糕的童年,小时候每个孩子都吃过的东西,他却从来都没有。 甚至因为一串糖葫芦,他差点被打死。 “哥哥很久都没吃过了吧,你尝尝吗。” 许尽欢不由分说地将那串糖葫芦塞到了楚云淮的嘴里,一股清甜在舌尖散开。 他愣了愣,没有任何的反应。 许尽欢道:“你咬一口啊。” 楚云淮下意识的咬了一口,感受到的便是酸甜混合的味道,十分的独特,原来糖葫芦的味道是这样的。 可是他却在酸甜中尝到了一丝苦涩。 许尽欢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是不是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你快拿着,冰糖化了就不好吃了。” 楚云淮接过那串糖葫芦。 这一刻仿佛童年的遗憾被弥补了回来,而他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许尽欢拉着他的胳膊道:“走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听到回家两个字,楚云淮有些恍惚,他哪里有什么家啊? 从小到大,他有的就只有仇恨而已。 他任由许尽欢拉着,两人走在大街上。 途径一家客栈的时候,楚云淮不知发现了什么? 他抬头看向客栈二楼的方向,只见窗前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 第一卷 第10章 有其父必有其女 看见那人,楚云淮的眸色一敛。 他下意识地挥开了许尽欢的手,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冷漠。 许尽欢愣了一下,不知道好端端的楚云淮的脸色怎么又变了。 “走吧。” 楚云淮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径自离去。 许尽欢抬头看了一眼客栈二楼的方向,只看见一扇半掩的窗子。 她压下心头的困惑追上楚云淮。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许尽欢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言不发的楚云淮。 他手里握着的那串糖葫芦都已经化了,而他却只吃了一口,便再也没碰过。 “哥哥。” 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问道:“你在外面的这半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你可以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 楚云淮掀了掀眼皮,他想说“我不是你哥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但这话梗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承认自己是卑鄙的、懦弱的,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楚云淮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疲惫。 许尽欢自责道:“够怪我,忘了你身上还有伤,还拉着你陪我逛了这么久。” 楚云淮没吭声,像是睡着了一样。 许尽欢拿着薄薄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一路上再无话,直到马车停在了镇北侯府门前。 下了车,许尽欢就被许氏身边的刘嬷嬷请到了花厅。 一进门她就瞧见自己的娘亲坐在椅子上正在等着他们。 “娘。” 许尽欢提着一包糕点走了过去:“我给你买了最爱吃的栗子糕。” 许氏的脸色有些凝重,她问:“听说你今日拿着陛下所赐的玉佩逼迫成郡王和林小姐给你下跪,可有此事?” 许尽欢蹙了蹙眉,果然这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她娘亲的耳朵里。 她将那包栗子糕放下,扬着头道:“是有此事!” 许氏气得一拍桌子,斥道:“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 京城不比燕云山,能忍则忍,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许尽欢不服气道:“是他们欺负我,羞辱我在先,我为什么要忍? 我在燕云山可以肆意快活,为什么做了郡主反倒要忍气吞声,既如此我们来京城做什么? 还不如待在山上,继续做土匪好了。” “你……” 许氏被她气得不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们又怎会归顺朝廷做这劳什子的侯爷,郡主。 可其中的缘由,又不是女儿能够懂的。 许尽欢以前是不懂,但重活了一遭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只知道痴迷楚云淮的懵懂小女孩了。 她父亲虽然是土匪出身,但在燕州和云州却是威名赫赫,是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 随着投靠父亲的人越来越多,朝廷难免惶恐不安,若不归顺,朝廷就会派兵镇压。 父亲不愿和朝廷为敌,这才选择归顺,带着他们一家三口远赴京城。 而父亲在燕州拥有五万的土匪兵。 这些兵士,不认朝廷只认父亲。 京城权贵想要拉拢父亲的大有人在,但也有想置他们侯府于死地的。 他们在京城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讦侯府的利器。 “是女儿说错了话,娘亲莫要生气,女儿知道错了,我这就去佛堂跪着。” 许尽欢置气似的屈膝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楚云淮蹙了蹙眉,看向许氏道:“夫人为何要怪郡主? 一味的忍让,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反而会让对方变本加厉,这些道理夫人不会不懂吧?” 许氏叹了一声道:“我怎么会不懂呢? 我只是担心欢欢得罪的人太多,会遇到危险,才想让她息事宁人,不要与人为敌。” 只是她的女儿打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不是能忍的性子。 楚云淮并不认同许氏的观点,他道:“可我觉得息事宁人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今日之事,夫人要怪就怪我吧,她是为我出头才会得罪他们的。” “公子言重了,我都已经听说了,今日如果不是你护着欢欢,她定是要吃些苦头的。” 许氏问他:“你一定好奇,那林家小姐和成郡王为什么会针对欢欢吧?” 楚云淮的确不知道侯府和他们有什么恩怨? 许氏道:“实不相瞒,信阳公主的驸马江元修曾和我有过婚约。 就在我们成亲那天,侯爷带着燕云山的土匪洗劫了喜堂,把我抢上了山,自此侯爷和江元修便结了仇。” 楚云淮着实有些意外,原来这就是许尽欢说的镇北侯经常给她的讲的英雄事迹。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楚云淮问着许氏:“可我瞧着夫人和侯爷的感情甚好,我想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吧?” 许氏笑了笑,没有解释其中缘由,她继续道:“江元修是云州知府的儿子,而我许家是云州最大的富商。 在我被侯爷抢走之后,江元修也曾带兵上山剿匪,均已失败告终,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夺妻之恨,又岂是轻易就能放下的? 后来他攀上了和亲南夷的信阳公主做了她的驸马。 他本来是想借着驸马的身份,将燕云山的土匪全数剿灭。 可惜的是,侯爷对信阳公主有大恩,他动不了手,只能隐忍至今。” 楚云淮倒是听说过这件事,他道:“听说信阳公主当年和亲南夷,途经燕州的时候,被侯爷给拦了下来?” “没错。” 许氏点了点头道:“当年北渊和西陵交恶。 南夷以为我们北渊没有多余兵力对付他们,便趁虚而入,侵扰我们南境领土,还厚颜无耻地提出要娶我们北渊的公主。 当时朝廷无能,竟当真送了公主前去南夷和亲。 我夫君当时虽为一方土匪,但做的却是保家卫国的事情。 他拦下了公主的车架,然后带着手下的兄弟突袭南夷,打得南夷节节败退。 最后只得送上降书,俯首称臣,年年岁供。 因此信阳公主摆脱了和亲的命运,对我夫君感激在心。 然而她的驸马却是对我夫君恨之入骨。 所幸驸马并无什么实权,这些年他只能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以报当年夺妻之仇,羞辱之恨。 但我听说江元修已经投靠了太子,只怕他对我们侯府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 第11章 你确定要我教? 楚云淮离开花厅后,还在想着许氏方才所说的话。 信阳公主的驸马投靠了太子,这也就代表着侯府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归顺太子和江元修握手言和,要么另择盟友共抗太子。 如今的北渊,就连当今的陛下都要忌惮太子和皇后背后的势力。 侯府无论怎么选都将是背水一战。 这于他而言是机会,也是纠结痛苦所在。 楚云淮满腹心事,走在无人的花园里。 途径池塘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池塘四周加高了围栏。 一轮月光洒在地面,映照着围栏下面那一片又一片的青苔。 他扯了扯嘴角,漠然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佛堂。 许尽欢背脊挺直的跪在蒲团上,她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看着面前那尊观世音菩萨像,默默地在心中祈祷。 此生她不求愿得一心人,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可是她要怎么做才能护住侯府? 明知楚云淮故意接近她是为了拉拢他们侯府,对抗太子帮他夺位。 她也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装疯卖傻,缓和他和侯府的关系。 因为除了他,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前世侯府被污蔑通敌叛国究竟是谁的手笔? 这件事和楚云淮有没有关系,这些她一概不知。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 许尽欢心乱如麻,她俯身将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久久地都没有直起腰来。 直到身后传来楚云淮的声音:“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许尽欢愣了一下,她回头看去就见楚云淮板着一张脸,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她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楚云淮走过去,握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许尽欢猝不及防,加上她膝盖有些软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就栽到了他的怀里。 鼻尖传来再熟悉不过的青木香,让许尽欢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忙后退了几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楚云淮一向最讨厌她的触碰了,每次被她碰过后他便要去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被厌恶多了,她便也不敢碰了。 如今自己不小心扑到他的怀里,指不定他有多恶心呢。 许尽欢低着头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腿问:“你来做什么?难不成娘亲也罚你了?” 楚云淮盯着她揉腿的动作,蹙了蹙眉头道:“你为什么要跪在这里? 难道你也觉得今日是你自己做错了?” 许尽欢站着难受,于是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娘亲为什么生气。 她怕我得罪人遇到危险,所以想让我能忍则忍。 可我就算是忍,他们就会放过我吗?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们还是会找各种借口来攻击我。” 她苦笑一声问着楚云淮:“哥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楚云淮听着她的话心头有些发涩,他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道:“我们没有错,你也不需要忍。 他们欺负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便没有人敢来欺负你。” “足够强大?” 许尽欢眨了眨眼睛,前世她在父兄的庇护下太过无忧无虑,只一味地随性而为。 以至于侯府出事的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 京城贵女嘲笑她是个草包废物,诚然不假。 她不爱读书,琴棋书画也样样不精,在京城也没什么朋友。 如她这般一无是处的人,的确配不上那如皎皎明月的楚云淮。 可上天予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便是让她改变命运的不是吗? 许尽欢暗暗握紧双手,她侧头看向楚云淮道:“哥哥,你教我读书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道:“你也知道我功课不好。 爹爹又疼我,学不学都按照我的意愿,以至于我琴棋书画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哥哥文韬武略,博古通今,如果你能教教我,我一定不会给咱们侯府丢脸的。” 楚云淮听着许尽欢对自己哥哥的夸赞,不免有些怀疑。 就镇北侯那个土匪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儿子? 他就权当这八个字是夸他的吧。 “你确定要我教?” 楚云淮问着她。 许尽欢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伸着小手一脸认真道:“我保证好好地学,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楚云淮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罢了,那明天你来找我,我先考考你的功课。” “啊?” 听到还要考教功课,许尽欢顿时垮了脸,也不知道她现在抱佛脚还来不来得及啊? 楚云淮见她拧起来的小脸,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这小丫头的功课是不怎么样,不然怎么一提要考她功课,就泄了气? 他倒是要瞧瞧,她的功课到底是有多差? 从佛堂回来后,他们两人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云淮推开房门,忽而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他袭来。 他一个闪身躲过,随即便和房里的人交起了手。 房间里没有点灯,楚云淮看不清那人是谁,但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想要伤他的意思,似乎就只是试探试探他的身手。 几招过后,对方锁住了他的胳膊,就听镇北侯的声音传来:“你小子未尽全力啊,猜到了是我?” 楚云淮的确猜到了,因此藏了几分本事。 镇北侯松开他,随即点上了灯道:“臭小子功夫不错,怎么瞧你也不像是一个寻常的书生。” 楚云淮揉了揉手腕道:“侯爷倒是挺像个土匪的。” 镇北侯哼了一声,他大刀阔斧地在桌前坐下,扫了楚云淮一眼道:“今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多谢你救了欢欢。 不过欢欢说你是她兄长的时候,你并没有否认,也没有同她解释。 不知是公子良善还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留在侯府了?” 楚云淮眸色一动,他一掀衣袍在镇北侯对面坐下问:“侯爷很想让我告诉郡主真相?” 镇北侯靠在椅子上,有些随意地问道:“今日府上死了一个丫鬟,公子知道吗?” 楚云淮颔首:“听郡主说了。” 镇北侯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地敲着椅子的抚手道:“那公子可知便是那丫鬟蛊惑,让欢欢当街掳劫了你? 也是她给欢欢出谋划策,让她对你下药?” 他盯着楚云淮的反应,继续道:“可惜,还没等我好好的审一审那丫鬟,她就溺死了。 公子知道是谁做的吗?” 第一卷 第12章 契约 楚云淮一直以为镇北侯就是个莽夫,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敏锐,这便怀疑上了他? 也对,能统领燕云十八寨,打得南夷俯首称臣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没有脑子的土匪? 这一次是他看走了眼。 不过那个丫鬟不是他杀的,他自然也不怕镇北侯的怀疑。 楚云淮抬起头,坦坦荡荡地问道:“不知侯爷想说什么?” 镇北侯道:“那丫鬟的确是意外溺死的。 不过也是她该死,欢欢对她一片真诚,她却另有所图。 我膝下唯有一儿一女,之所以对欢欢如此溺爱是因为她儿时曾遭人掳劫,险些丢了性命。 后来她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夫说她不能受刺激。 可如今她记忆错乱,把你错认成她的兄长,我们也不敢贸然告诉她真相,怕加重她的病情。 只能将错就错,留公子在府上配合欢欢治疗她的病。 只要公子愿意留下配合,条件随便你提。” “我只有一个条件!” 楚云淮看着镇北侯道:“若日后郡主恢复记忆,还希望侯爷莫要再逼迫在下娶她为妻!” 镇北侯闻言面色一沉,他气得一拍桌子道:“我女儿哪点配不上你,你竟然如此嫌弃?” 在他看来这天下的男儿都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可这楚云淮竟不知好歹,简直可恶。 “郡主很好,是我不喜欢被人逼迫,我要娶只会娶与我两情相悦之人,还望侯爷见谅。” 楚云淮态度坚决,丝毫不惧镇北侯的怒火。 于他而言,这是他唯一想守住的东西。 他不想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任何的利益,哪怕他根本就不配拥有幸福。 “好,好。” 镇北侯气的咬牙切齿,他狠狠瞪了楚云淮一眼道:“小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日后便是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楚云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许尽欢,更不会娶她为妻。 因此对镇北侯放出的狠话也没有在意。 镇北侯见他如此笃定,真是越想越生气,又怕有朝一日这臭小子反悔没有证据。 于是道:“空口无凭,你现在就去拟一份契约来,以防我们日后变卦。” 听到镇北侯还要拟契约,楚云淮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便将心中的那一丝担忧都抛在了脑后。 他走到桌前提笔,很快就拟了一份契约,递给了镇北侯。 镇北侯看后指了指契约上面的内容道:“在这儿加上一句,就说你楚云淮此生绝不会娶我的女儿许尽欢为妻。” 楚云淮本来在契约上写的是不得逼迫他娶许尽欢为妻,但加上这句话意思就全变了。 只不过如今的他年少气盛,自然不会意识到这句话日后会让他吃多少苦头? 修改好契约,镇北侯和楚云淮在上面签字画了押。 镇北侯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道:“契约已成,在欢欢记忆恢复之前,还请你尽职尽责,当好你的兄长,莫要露了馅。 若是因你的缘故让我女儿病情加重,我定饶不了你。” 楚云淮点头:“侯爷放心,我既已答应自会尽心尽力,帮助郡主早日恢复记忆。” 镇北侯哼了一声,他将那一纸契约塞到怀里,拂袖转身大步的离去。 走到门前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问着楚云淮:“不知你姓氏的楚字,是哪个楚? 是北渊的国姓楚氏,还是衣者的那个褚?” 北渊建国不足百年,皇族姓楚,尊为国姓。 后太祖皇帝下令唯有皇族血脉才可以楚为姓,寻常百姓为避其尊,纷纷改楚为褚。 楚与褚虽然同音却不同命。 楚云淮之前只道自己姓楚,但寻常人根本不会怀疑他的姓氏是不是皇族的那个楚。 镇北侯既然有此疑问,就说明他其实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 楚云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侯爷觉得呢?” 镇北侯冷嗤一声道:“你是谁我不感兴趣。 我留你在府上只是为了欢欢的病情,但倘若你敢欺她、伤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留下这话,他就带着满身怒火,消失在了夜色里。 楚云淮长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似只是一场争执,实则处处都暗藏着杀机。 镇北侯府,绝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更不是轻易就能利用的! 忽而门外传来夜莺的叫声,楚云淮眸色一凛。 他换上了夜行衣,随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镇北侯府。 次日。 许尽欢磨磨蹭蹭,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来到了楚云淮的院子里。 楚云淮正在书房等着她。 见她进来他头也没有抬,就一副教训的口吻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来,想来是不想好好读书。 既如此那便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许尽欢瞪大眼睛,不服气地辩解道:“可你也没说让我什么时候来找你啊,这怎么能怪我呢?” 楚云淮放下手中的书册,看着她道:“你若真有这个心,自不必我给你规定时间。” “我……” 许尽欢没曾想,楚云淮竟然比夫子还要严厉。 她之所以来得这么迟,还不是怕丢人,所以临时抱了抱佛脚吗。 她走过去,伸手扯了扯楚云淮的袖子道:“我知道错了,哥哥不要生气吗。” 楚云淮盯着她的小手,一脸严肃的道了一声:“下不为例。” 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她身后的琴桌道:“今日考教琴棋书画,便先从琴开始,你去弹奏一曲我听听。” “哦。” 许尽欢走到琴桌前坐下,拨了拨琴弦调试着琴音,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弹奏了起来。 然而在听到她琴声的那一刻,楚云淮不由的一愣。 她弹的竟然是《广陵散》! 这首曲子又称为《聂政刺韩王曲》,是根据战国时聂政为报杀父之仇,刺死韩王,然后自杀的悲壮故事而谱成的。 亦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第一卷 第13章 考教功课 只不过许尽欢未能参透这琴曲中的意境,以至于她的琴声只徒有其形,没有其魂。 好在一首曲子算是完整地弹奏了下来。 许尽欢按着琴弦,眨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兴奋地问道:“哥哥,我弹得怎么样?” 这指法她苦练了足足三年,还是挺有信心的。 楚云淮问她:“你知道这首曲子写的是什么吗?” 许尽欢被问住了,她不擅长琴曲只知道楚云淮喜欢,所以才学的。 她只知道这曲子很难,为此她手指都不知道伤了多少回。 “你连这首曲子所表达的意境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弹好它?” 楚云淮沉着一张脸道:“换一首,就弹最简单的《秋风词》。” 许尽欢咬着唇,小声地回道:“不会。” “不会?” 楚云淮很是纳闷,她连最难的广陵散都能完整无误地弹奏下来,怎么可能会不会秋风词呢? 他又问道:“那《仙翁操》呢?” “没听过。” 许尽欢眼珠子转了转,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楚云淮拧着眉,盯着坐在琴桌前的许尽欢道:“那你还会什么?” 许尽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着一根手指头道:“我就只会弹这一首。” 楚云淮:“……”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问:“你连广陵散这么难的曲子都能弹奏下来,其它的为什么不学?” 许尽欢鼻翼一酸,满肚子都是委屈。 她学广陵散也是因为楚云淮喜欢才学的,打小她就对抚琴没什么耐心,加上爹娘纵容,她不想学就不学了。 后来嫁给楚云淮之后,她时常听楚云淮弹奏这曲子,知道他喜欢这才耐着性子学会了这一曲。 本来她是想给楚云淮一个惊喜的,结果还没等到那一天,侯府就出事了。 想到这些,许尽欢就为前世的自己不值得。 她用自己一颗真心一腔热血最终换来的又是什么? 她敛住心头的酸涩,笑着解释道:“我是郡主吗,若是让别人知道我连琴都不会弹,岂不是被人笑掉了大牙。 所以就学了一首最难的装装样子。” 楚云淮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应该夸她聪明呢,还是说她投机取巧得好。 他满是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然后将棋盘摆上道:“过来同我下一盘棋。” “哦。” 许尽欢走过去,自觉地取了白子放在身侧,然后将黑子推到了楚云淮的身边。 楚云淮看着她的动作,觉得有些奇怪,就像是许尽欢好似知晓他喜欢用黑子一样。 他只当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执着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许尽欢有条不紊地落着子,下到一半的时候,楚云淮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因为她的棋风和他竟有几分相似。 甚至他有种感觉,她似是能猜到他下一步要把棋子落在哪里?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许尽欢一眼,故意落错了一子,问她:“你的棋是跟谁学的?” “没有人教我,我是照着棋谱瞎学的。” 许尽欢见楚云淮落错了位置,提醒道:“你是不是下错了,你不是应该下在这里吗?” 楚云淮看着许尽欢手指的位置,心底咯噔一下,果然她把他的棋路摸得十分透彻。 是巧合吗?还是说许尽欢身上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他压下心头的疑惑,将手里的棋子扔回了棋筒里道:“去画幅画吧。” 许尽欢看着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棋局问:“不下了?” 楚云淮哼了一声:“棋太臭,没有继续下的必要。” “哪臭了,我明明……” 许尽欢想说自己的棋分明就是照着你的棋风学的。 这句话在脑海中闪过的一瞬间,她顿时惊醒,暗道了一声糟糕。 广陵散是楚云淮喜欢的曲子,就连棋风都有几分他的影子,这让楚云淮怎么想? 怪她大意了。 果然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前世她一直都在追逐楚云淮,所学的东西都是照着他的喜好来的。 有些东西可以是巧合,但倘若琴棋书画中都有楚云淮的影子,那就不是巧合了。 她忙站了起来,掩饰着自己的紧张:“画就画。” 许尽欢转身走到书案前,看着桌案上的白纸。 若非突然醒悟过来,她定会画楚云淮最喜欢的竹子。 如此一来,就更解释不清了。 为了打消楚云淮的怀疑,她只能糊弄了。 许尽欢拿起毛笔,沉思了片刻,随即就在纸上画了起来,很快一幅画作完成。 她把笔放下,拿起自己画的作品,兴冲冲地问着楚云淮:“哥哥,你瞧我画的像不像?” 楚云淮抬头,赫然就见那纸上画着一只大乌龟。 他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是一言难尽,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方才有那么一刻竟然很是期待她的画作。 果然是他想多了。 他没好气地问道:“你画的这是什么?” “王八啊。” 许尽欢歪着头道:“而且还是一只从万年冰山里面爬出来的,高冷倨傲的大王八。” 楚云淮看着那只王八扬着头,确实是有点倨傲的样子,只是他怎么觉得许尽欢是在骂他呢? 只是他没有证据。 他拧着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去写几个字我瞧瞧。” 许尽欢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在书案前坐下换了一张干净的白纸,拿着笔却犯起了难来。 不是她不会写,而是前世楚云淮嘲笑她字写得难看,所以她就寻了他写过的字帖练习。 久而久之自己的字和楚云淮的字迹便有些神似,这如果一落笔岂不是就露了馅? 想了想,她只能把字写得歪七扭八,然后暗暗告诫自己,这些和楚云淮相似的习惯一定要改了。 她再也不要做楚云淮永远都看不到的影子。 愤愤不满的许尽欢用歪七扭八的字迹写下了两句诗,然后递给了楚云淮。 楚云淮看着那犹如蚂蚁乱爬的字眼皮猛地一抽。 在看清她所写的内容后,却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知为何,楚云淮看到这两句诗的时候,心脏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攥住的抽痛感。 莫名其妙。 第一卷 第14章 嬉戏打闹 楚云淮压下心头那股奇怪的情绪问道:“你的琴和棋还算能拿得出手,为何偏偏这书和画却如此糟糕?” 许尽欢摸了摸鼻子道:“可能是我偏科?” 楚云淮将许尽欢写的诗放下道:“你这字写得委实太丑了一些,过来我先教你习字。” 许尽欢走过去,就见楚云淮提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许尽欢三个字。 他的字遒劲有力,笔走龙蛇,墨舞如云,光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楚云淮将笔递给了她道:“你来试试。” 许尽欢接了笔,虽然她能把楚云淮的字写得六成相像,但也不敢贸然就露了真本事。 她假装手抖,结果刚一落笔,楚云淮就从背后握住了她的手,帮她稳住了笔锋。 刹那间,许尽欢脑海一片空白。 她曾幻想过千万遍的画面骤然出现,让她觉得是如此的不真实。 她不明白,前世的楚云淮为什么就这么讨厌她? 而如今她假装失忆把他错认成自己的哥哥,他却不抵触? 是因为他一点都不喜欢她,不愿意娶她吗? 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水雾,许尽欢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中的泪落下来。 就听楚云淮温柔的语气落在她的耳边:“专心点。” 她回过神来,敛住心中翻涌而起的思绪,认真地写着字。 写过几遍之后,许尽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楚云淮觉得她还是有些慧根的,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救药。 他问着许尽欢:“我这里的书籍,你看过多少?” 许尽欢伸手指了指藏在角落里的几本书道:“那些话本子我都看过,而且都是孤本,很好看的。” 楚云淮:“……” 他就多此一问。 不过这书房里的书很多都是难得一见的孤本。 除了常见的一些古籍还有杂记、天文、诗歌等等,甚至是一些武功秘籍。 这些应该都是许清砚收集来的。 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几本书,塞到了许尽欢的怀里道:“这是给你布置的功课,好好看,回头我可是要考你的。” “啊?” 许尽欢耷拉着一张小脸,看着手里厚厚的三本书。 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写着《春秋》。 她随手翻了翻,顿时震惊掉了下巴。 许尽欢忙将书合上,耳根爬上一抹红晕,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楚云淮。 楚云淮察觉出她的异常,抬头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许尽欢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道:“哥哥确定要我看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 楚云淮给她挑的就是最寻常的四书五经而已。 这些书他都已经倒背如流,见书房里也有,就随手选了几本。 许尽欢见他坦坦荡荡的便知道他没有翻开过这几本书,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只是…… 她眸光一转,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凑过去小声地问道:“哥哥,要不要我告诉娘亲,让她给你准备个通房丫鬟?” 楚云淮闻言顿时反应过来,他忙拿起许尽欢手里的书翻开只见这哪里是什么春秋,分明就是春……宫图。 他脸色有些难看,又翻了翻其它两本,竟然都是这样的避火图。 楚云淮捏着拳头,在心中暗骂着许清砚竟然坏他名声。 谁人会把这种东西伪装成四书五经,还放在如此醒目的位置。 许尽欢一脸天真的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哥哥,你别害羞吗。 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就去找娘亲,保准给你找个如花似玉的通房丫鬟。” “你给我闭嘴。” 楚云淮黑着一张脸斥她。 许尽欢撇了撇嘴:“你凶什么凶吗?我不是怕你憋坏了吗。”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那本春秋就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朝着他做了个鬼脸道:“哥哥,你现在可是有把柄握在我手里哦。 若是你再敢凶我,我就昭告天下说你偷偷看避火图。” “许尽欢!” 楚云淮咬牙切齿地追了出去道:“你给我站住。” “我偏不,有本事你来抓我啊,哈哈哈。” 许尽欢拿着那本春秋在院子里跑着,她将书册高高地举起,满院子都是她如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 楚云淮被她气昏了头,竟也跟个孩子似的去和她追逐打闹了起来。 很快他就逮住了许尽欢,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恶狠狠地问:“还跑不跑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透着那么一丝压迫。 许尽欢摇了摇头,乖巧地回道:“不跑了。” 楚云淮将那本春秋夺了过来道:“罚你抄写论语十遍,写不完不许回去!” “啊?” 许尽欢听到要写十遍,头顿时大了,她拉着楚云淮的胳膊摇了摇道:“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笑你了。” 楚云淮被她气得头突突地跳着。 得亏他不是真正的许清砚,不然摊上这么一个妹妹,还不得被折磨死? 他板着一张脸道:“那就抄一遍。”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许尽欢喜笑颜开,一蹦一跳地回了书房乖乖地抄写论语去了。 楚云淮拿着那本春秋站在梧桐树下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的一世英名啊算是毁在了这本书里了。 正郁闷着,就听书房里传来许尽欢咋咋呼呼的声音:“哥哥,你来给我讲讲这都是什么意思?” 楚云淮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进了书房。 院子外。 镇北侯和许氏鬼鬼祟祟地贴着墙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多时就听楚云淮徐徐好听的声音在给许尽欢讲着论语。 他们夫妻对望了一眼,然后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许氏不免有些感慨道:“欢欢好像长大了。 以前她最不喜欢读书写字,便是谁教都没有用。 这姓楚的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竟能镇得住她。” 镇北侯哼了一声:“他最好永远都别对欢欢有别的心思。” 许氏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昨夜因为楚云淮的一句话,她夫君气得骂了那臭小子一宿。 而楚云淮此人也不简单。 分明他是故意接近他们侯府,却又对逼婚这件事表现得如此抵触,甚至立下契约,不会娶欢欢为妻。 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第一卷 第15章 她身上的秘密 一连五日,许尽欢每天都在清风院接受楚云淮的教导。 白天她要学琴棋书画,晚上还要读书。 以前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枯燥无味,可是如今她却觉得十分的充实。 就是楚云淮这个夫子有时候太严厉了一些。 但好在她肉眼可见地进步了许多,比如那首《广陵散》在楚云淮的讲解下,她已经能参透其中的意境。 而她似乎也明白楚云淮为什么喜欢这首曲子了,大抵是和他的身世有关。 前世直到楚云淮扳倒了皇后和太子,入主了东宫,他生母的身份才揭露出来。 而有关她生母的故事,是北渊的禁忌。 她能理解楚云淮为什么要接近她,利用侯府,因为他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要报仇。 可她不明白楚云淮为什么讨厌她? “错了。” 楚云淮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了许尽欢的手背上。 正在走神的许尽欢哎呦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就听楚云淮道:“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 “在想娘亲的饭什么时候能做好,我都饿了。” 许尽欢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娘亲心疼她这几日读书辛苦,所以今日特意下厨为她做好吃的。 楚云淮脸色一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尽欢,语气也严厉了几分:“弹不好,不许吃饭。” 许尽欢撇了撇嘴,只得打起精神继续练习。 一直练到了酉时,楚云淮勉强满意,这才放过了她。 许尽欢高高兴兴地拉着楚云淮来到了云松院,就见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她爱吃的饭菜。 别的世家大族只有家宴的时候才会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平常都是各吃各的。 但镇北侯府不一样,他们的晚膳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这让楚云淮对家这个字有了深切的体会。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但镇北侯和夫人都没拿他当外人,渐渐地他也不再拘束。 “闺女,你多吃点了,你看你都瘦了。” 镇北侯心疼女儿,不停地往许尽欢的碗里夹着菜。 他又看了一眼罪魁祸首,大发慈悲地夹了一块苦瓜在楚云淮的碗里道:“你也多吃点。” 楚云淮看着碗里的苦瓜,面不改色地一口吞下。 许氏笑着给楚云淮夹了一个鸡腿道:“欢欢任性,定是没少惹你生气。 不过我瞧着她大有长进,这都是你这个做兄长的功劳。” 说着,她松了一口气又道:“今日信阳公主派人送了帖子,邀我们下个月去赴她的生辰宴。 我本来还很担心,怕欢欢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还想寻个管教嬷嬷好好地教教她规矩呢。 如今有你这个兄长盯着她,我也能放心了。” 话音方落,就听砰的一声,许尽欢手中的鸡腿掉在了桌子上。 她有些紧张地问道:“娘亲,你说谁的宴会?” “信阳公主的生辰宴,就在下个月初三。” 许氏道:“咱们刚来京的时候,就只有信阳公主派人送了贺礼,这不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拜会。 如今人家帖子都递来了,咱们总不能推拒吧?” 镇北侯哼了一声:“推了又如何,你若不想去就不去,管她什么信阳公主,信阴公主的。” 总之,他是不愿意自己的夫人去信阳公主府赴宴的。 许尽欢捡起桌上的鸡腿,却是没了食欲。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前世就在信阳公主的宴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她娘亲在宴会上遭人算计,险些被驸马江元修凌辱。 有人在她的酒水里动了手脚,她察觉出不对劲后便划伤了自己保持清醒,然后用花瓶重伤了江元修,这才逃过一劫。 但那时娘亲的意识有些混乱,情急之下她只能用穿云箭给爹爹传信。 爹爹赶来后,见娘亲浑身是血正被众人围攻。 有心之人将娘亲和江元修之间的旧情抖了出来,造谣她忘不掉旧情人,在公主府与驸马私会。 被人撞见后又行凶企图遮掩丑事,诬告驸马。 爹爹一怒之下险些杀了江元修,幸亏被信阳公主给拦住。 但爹爹咽不下这口气,他虽然没有要了江元修的命,却当众斩了他的命根子,震惊众人。 后来爹爹遭到朝中大臣的弹劾,虽然最后爹爹并没有被治罪,就只罚了半年俸禄。 但因着此事,他们侯府和信阳公主府算是正式结了梁子,也为日后的事情埋下了祸端。 娘亲出事的时候,她虽然也在公主府上,但却并没有陪伴在侧。 而是带着夏荷偷偷去找楚云淮去了。 当时,驸马邀请了京城有名望的寒门学子也来府上参宴,其中就有楚云淮。 但公主府的宴会,男女是分席而坐的,设宴的地方不在同一处。 等她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爹爹已经斩了江元修的命根子。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娘亲那杯动了手脚的酒是江元修的杰作。 只有许尽欢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 他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江元修,而是比江元修更可怕的人。 “我吃饱了。” 许尽欢放下手中的筷子站了起来道:“爹娘,你们慢慢用,我先回去了。” 她屈膝行了一礼,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镇北侯蹙了蹙眉,看着许尽欢碗里还有很多没吃的菜,他问着楚云淮:“你是不是又骂她了? 欢欢肯沉下心来学习已然不错了,你不要把她逼得太紧,小心适得其反,知道吗?” 楚云淮站了起来道:“我也吃好了。” 留下这话,他就径自出了院子,远远地就见许尽欢走在去往花园的青石小路上。 月色下,她的背影透着一丝孤寂,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出现了错觉。 他不明白许尽欢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分明她有爱她的父母和兄长,有着别人羡慕不来的亲情和温暖。 就是这种矛盾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索藏在她身上的秘密。 许尽欢满脑子都在想宴会的事情。 唯一能避开算计的办法就是不去赴宴,可如果不去就是不给信阳公主面子。 要怎么做,她才能让娘亲避开算计,又不和公主府撕破脸? 她站在花园里,闻到空气有股沁人的幽香。 她灵台一动忽而有了主意,提着裙摆匆忙跑了回去。 第一卷 第16章 争吵 次日。 楚云淮一如既往地在书房等着许尽欢来学习功课。 可是巳时都过了,却还是没有看见许尽欢的身影。 想到昨日那丫头的异常,他有些不放心便来到了隔壁的清欢院,谁料许尽欢竟然不在。 问了洒扫的丫鬟才知道,许尽欢一大早就去了花园。 楚云淮寻到花园,就见许尽欢和几个丫鬟正在花丛里面捉蝴蝶。 顿时间他脸色黑了半边,一股邪火窜了上来。 “小姐,你看这只怎么样?” 许尽欢看着丫鬟刚捉来的蝴蝶有些丧气地摆了摆手道:“不行,太普通了。 咱们这花园里怎么就没有好看的蝴蝶啊?” 冬雪回道:“奴婢听说浮清山中有个蝴蝶谷,里面的蝴蝶倒是种类繁多,漂亮得很。” 话音方落,就听身后传来丫鬟叫世子的声音。 许尽欢抬头看见朝着她走来的楚云淮。 她眼睛一亮,高兴地跑了过去道:“哥哥,你来得正好,我想去浮清山捉蝴蝶你陪我一起吧。” “捉蝴蝶?” 楚云淮冷笑一声:“许尽欢,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你如果不想读书又干嘛要戏弄我,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有大把的时间来陪着你挥霍吗?” 这些日子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了教她,可她坚持了没有几日就露出了本性。 她说想学琴棋书画,想变得更好,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而他却当了真,以为她是真心想改变。 他就不应该相信她! “我……” 许尽欢缩了缩脖子,眼眶有些发红,她咬了咬唇道:“我认真学了这么久,就放一天假都不行吗?” 楚云淮道:“你若是累了,可以提前告诉我。 但你一声不吭就跑来这里扑蝶寻乐,你扪心自问,真的有把读书这件事放在心里吗?” 许尽欢并不是要荒废学业,而是她眼下有比学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她要做的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和楚云淮解释? 面对他的误解,她满心委屈还有不甘。 在楚云淮看来她就是本性难移,他从来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她。 就如同前世一样。 许尽欢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有些倔强地抬起头道:“我就是天性爱玩,不思进取。 哥哥若是觉得我一无是处,我不缠着你就是了。” “你……” 楚云淮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会和之前一样服软撒娇,却不曾想竟还同他闹起了脾气。 难道是他冤枉她了? 她这几日学习功课虽然有时候会走神,但能看得出来她是在用心在学,也不像是三心二意的人。 他盯着竹篓里的那些蝴蝶问道:“你捉这些蝴蝶做什么?” “要你管,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尽欢脾气上来,什么好脸色都没有。 她转身一脚踢翻地上的竹篓,无数的蝴蝶从竹篓里飞了出来。 而许尽欢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小姐。” 冬雪反应过来,匆忙追了过去。 楚云淮拧着眉,看着地上被许尽欢踢翻的竹篓,他问着一旁的丫鬟:“她平常也喜欢捉蝴蝶吗?” 春花低着头回道:“郡主她以前从来都没有捉过,今个像是一时兴起,一大早就带着我们来了花园。 而且捉的这些她都不满意,说是这些蝴蝶都太普通了。 奴婢也不知道郡主捉蝴蝶是要做什么?但她肯定不是为了玩乐。” 听到丫鬟的这句话,楚云淮心底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冬雪气喘呼呼地跑了过来道:“世子,郡主她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骑着就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眼下还在气头上又纵马出去,这万一出了事要怎么办啊?” 楚云淮闻言面色一变,人是被他给气走的,如果出了事别说是镇北侯,就连他自己都会良心不安的。 他从马厩牵了马,随即朝着许尽欢离去的方向追去。 许尽欢骑着马离开了京城,然后一路疾驰来到了距离京城东郊二十里外的浮清山。 山路难行,她把马拴在了山下,然后就进了山。 只是许尽欢从未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蝴蝶谷怎么走。 好在有个路过的樵夫经过,她便走过去问了路。 那樵夫听说她要去蝴蝶谷,忙阻止道:“姑娘,那蝴蝶谷在山林深处,地势险要,又多毒虫蛇蚁没有人敢去的。 你孤身一人进山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 “没事的,我自小在山中长大,能够应付的,你只需告诉我要怎么走就行了。” 许尽欢打小是在燕云山中长大的,那延绵不绝的山脉比这浮清山可要险要多了。 樵夫见她执着也不再多劝,同她指了路。 许尽欢道了一声谢,便独自进了山林之中。 山中树木高大遮住了阳光,越往前走就越觉得阴冷。 许尽欢也不害怕,她在身上涂了驱毒虫蛇蚁的药粉,然后拿着一根木棍敲打着挡路的草木。 她一边打一边骂着楚云淮:“狗男人,不就是多读了几本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算没有你,我也能考上麓山书院,扬名天下,咱们走着瞧!” 麓山书院是北渊最负有盛名的一家书院。 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寒门子弟,无论男女,只要有真才实学都可以进麓山书院读书。 前提是能通过书院的入学考试。 书院的夫子都是当世十分有名望的大儒,且书院自建立以来便独树一帜,不惧权贵,不贪钱财。 便是皇亲贵胄,世家财阀,若没有才学都进不了书院。 它就像是北渊的一根称杆子,给了无数寒门学子入青云,登云梯的机会。 前世楚云淮便是考上了麓山书院,而她为了追逐楚云淮也想去书院读书,父亲想了好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最后她只能扮作哥哥的书童,跟着他混进书院里,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这一次,她一定要一雪前耻,靠着自己的真本事考进麓山书院,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许尽欢暗暗给自己打着气。 她穿过荆棘林、沼泽地,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个狭窄的洞口。 穿过那石洞进去,许尽欢顿时被眼前的画面惊艳到了。 只见谷中彷如一片世外桃源,鲜花盛开,无数蝴蝶翩翩起舞,美不胜收,如梦似幻。 只是她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没留意脚下,结果一脚踩空从石岩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