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炸了后,我去小世界捡老婆》 第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秦过头还有些晕,身子却已经站了起来。 因为许久没有过实体,哪怕压制过了力量,他也不太习惯这幅肉身。故而他站起身走两步,一边在神识里面接收信息,一边检查着身体。 这身体高大,宽肩、厚背、窄腰、长腿,昂藏七尺,面容俊逸。原本还平庸的面相,因为受秦过的神魂的影响,被迅速修正,不过片刻,脸好像没有变,却一下子像换了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眼眸,深邃而夺人瞩目,神采俊逸。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的瞳孔隐约有些重影。 唯一缺憾的是,这身体还是有些消瘦,没多少肉,全靠骨架撑起,是营养不良造成的身体亏虚,底子不算很好。 他此时在一个山头的山匪窝里头,是个山匪头子,原身机灵,原本是山中猎户之子,无田无地,父母双亡后更是无牵无挂。趁着混乱,征兵抓人的空档,直接和几个兄弟躲入深山做了匪。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中洲内部先是乱了起来,幽王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先是一场雪灾,冻死饿死不计其数的人,后又战乱,一个月前突然说齐国和越国反了,打来了中洲,齐越两军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原主趁着混乱,带着兄弟打家劫舍,挑着一些逃难的贵族抢,又收留了一些老弱病残和走投无路的人,此时这个山间,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汇聚了两三百人,以他为首,喊他老大。他之下还有九个最开始跟着他的兄弟,再往下有百多号青壮男子,其他妇孺老幼百来余,这群人皆受原主庇护。 秦过动作很快,活动了筋骨之后,他径直离开屋子,从侧边马棚牵了一匹看起来最健壮的马,跨坐上去。 旁边喂马的秦三被吓了一跳,连忙喊:“老大,你要去哪里?” 此时天色近黄昏,日头西斜,秦过夹紧马肚,策马飞驰往山下奔走。 秦三追了两步,吃了一嘴的灰,呸呸呸地喊:“老大!还没吃饭!!还没吃饭啊——!!” 秦过没回头,在神识里面问:【方位。】 【下山往西十五里,龙潭山涧。】 【情况如何?】 【锚点失血量10%、稳定性低于50%…… 】 稳定性低于50%,相当于重伤濒死了。 秦过策马又快了几分,冷笑一声:【你怎么不等人死了再送我来?】 【……】 神识里的系统不敢发声。 -- 秦过策马狂奔,原本正常半个时辰的路程生生被他跑出了一刻多钟的成绩。 人还未至,只听一片厮杀和扑鼻的血腥。 龙潭山涧两方人马正在交战,秦过一人一骑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太多注意。 远远地,只一眼,秦过就认出了在最里头的那道红色的身影。 中洲太子储君服制为红色,护储的御林军穿衣是白色铁甲。另一波追杀他们的人穿着玄色的甲胄。 秦过看着山涧里面的那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白如金纸,鬓发凌乱,一张面皮实在好看过分,哪怕隔得老远,也能遥遥窥见他那精致眉眼。 秦过座下这一骑是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匹站在高处长长嘶鸣一声,压迫力十足,吸引了底下人不少目光。 红衣储君仰头望来,那双纤细的眉眼在黄昏之下如笔墨画痕,风流婉转,落笔尽态极妍。 饶是秦过在时监局看过不少美人,也被这漂亮的人晃得眼前一亮,但下一刻又被那双眉眼里满溢出的情绪所吸引。 真奇怪,明明是一串数据,居然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强烈到几乎要冲破这层精致妖冶的皮囊,灼烧灵魂一样的炙热。 秦过看了两息,策马往下跳,十余米的距离,骑下的马儿嘶鸣却不敢反抗,稳稳落地的瞬间,马鞭划拉一扯,卷起一个玄甲战士的脖子拖到马前。 秦过说:“我来的匆忙,没有带兵器,你的刀借我一用。” 说完,夺了那玄甲战士的刀。 那人被马鞭勒住脖子,嘴里发出喝喝的乱叫,秦过颠了颠手里的兵器,不太满意,于是一刀割开了那玄甲士兵的喉咙。 如此动作,敌友已分。 秦过把尸体丢下,拿着刀杀进人群里。 山涧里不好纵马,因为是连日逃窜,大家都是潜伏低行,追逐的骑兵押后,故而大家都没有马,这个高大的男人策马而来,在残阳如血的山涧里,挥刀朝人奔来,一时间恍若战神下凡,威武得吓人。 之间那红衣少年咬牙避开旁边一人刺过来的刀,手法狠厉地划开叛军的脖子,血刺啦一声溅出来,落到他的半个身子上,少年来不及躲避,身后又一刀劈过来,他头下意识反手劈去,刀与刀相撞,少年明显力竭,被撞倒在地。 混乱之中,有人喊着“保护殿下”。 御林军与叛军拥挤着冲那身红衣而去,少年在地上翻滚两圈,捡起地上的刀,回身的时候又划开一叛军的胸口。 “殿下!!”御林军用身子给他挡了一刀,半边脖子被劈开,血溅到他的身上。湿热的触感让他作呕,少年只觉得满目都是红,就那一愣神的功夫,身后一凉,一柄长刀从他的肩膀砍到背心,他压抑在喉咙的一口血噗嗤喷出。 他脚步一软,栽倒在地。 怀里的包裹哐当一下滚出来,红衣少年脑海里混乱着,身体却下意识爬了两步,将包裹塞回怀里,再抬头,就见一玄甲战士冲着他高高举起刀。 少年咽下一口血,腥臭夹杂着甜味,让他的喉咙如刀片在割。 哪怕在此时,他的那双眼眸也是亮的灼人,如同残阳之下唯一的一抹光,里面透露着幼狼一般的凶狠。 好像死亡并不让他感到惧怕,带给他的只有不甘。 下一秒,面前玄甲人头高高抛起,挥刀的动作还没变,那断头处刺啦一声涌出一片灼热的血,淋了他满面之上。 最后一抹天光没入黑暗,模糊的黑暗之中,少年看不清马上之人的脸,只感觉到血色中这人高壮得骇人。 “殿下——!”身后御林军的声音很遥远, 那马上的人长鞭一卷,少年被拖上马,秦过将人拉进怀里。 马匹的体积太大,在人群中施展不开,不过瞬时,这匹马就挨了几刀,疼的嘶吼。 秦过扯过缰绳,顺着力道提起马的前蹄子,撞破包围圈的同时,还踢死了两个人。 秦过还在安抚马匹,下一秒,一把精致的匕首戳着秦过的下巴而来,秦过往后一撤,这才避免了被少年一刀从下巴戳进脑子的悲剧结局。 刀锋凌厉,贴着秦过的脸划过去,交错的时刻,秦过被那少年眼里浓郁的情绪晃了眼。 一击不成,这红衣少年还想挣扎,秦过一边皱眉,一边将怀里的人双手按死抵在马背上,夺过太子手里的匕首。 这一打岔的功夫,又有人戳了一刀马屁股,马儿疼的呜咽,差点把秦过和这少年甩出去。 “我来救你。”秦过说着,在马疯狂的嘶鸣中往旁边一扭,甩开马屁股上的刀,又一手勒住缰绳控制住马匹。 “别怕。”他又说。 怀里的人被迫安静下来。 秦过低头看他,人被反剪双手按在马背,一片艳红之间,他的后背从肩膀到腰身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还在涓涓往外流血。 伤口很深,但是这少年一语不发。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秦过一掌劈晕这孩子。 秦过指了一个方向,对被血染红的差不多的御林军说:“那边跑!”一边又挑了几个人的头。 他如杀神转世,刀刀致命,一时间骇得那群叛军后退,趁着这功夫,死伤惨重余下不过数十人的御林军快速集结,列队,迅速的往他指的方向跑去。 天彻底的暗下来,秦过骑在马上,环抱着怀里的人,这才松了半口气。 至于为什么说是半口,因为怀里这人几乎浑身都是血,除了那些敌军的,还有他自己的。 秦过在神识里问:【能治吗?】 【能,……但请您不要使用超过本位面所允许使用的力量,会加重位面崩坏。】 秦过眉头皱起。 第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 秦过骑着马狂奔数里,直到马的速度开始慢起来。 他对这片山林熟悉,很快甩开追兵。 秦过干脆抱着太子翻身下马,同时拍拍马屁股,让马儿自己往黑暗里跑去。 见他如此动作,身后一御林军快走几步,冲着秦过拱手行礼道:“这位义士,如何称呼?今日救命之恩,淮泽谨记。” 神识里的系统马上展开电子屏,尽职尽责的介绍起人物。 【姬淮泽:年二十四,中洲御林军副首领】 【其父中洲御林军首领,今日已战死,其母姜氏,中洲王城破之时,携姬家妇孺殉国而亡。】 【好惨一男的 】 “姬将军。”秦过身量高壮,哪怕粗布麻衣,带来的压迫也不小,“我不过山野莽夫,当不得如此,只看不惯齐越相欺。将军如若不嫌弃,可来我山头一避。” 姬淮泽看一眼天色,又拱手:“义士大恩,只是后有追兵,怕为你引来祸事。” 姬淮泽也不过二十四五,从中洲首都护着亡国太子杀出,如今战伤战死不计其数,这数十人皆伤痕累累,在这等走投无路之下也还没昏了头。 他方才丧父,又经生死之战。心里血气翻涌还未平静,此时不算很好的详谈时机。 更何况,秦过这个身份,是山匪。 说的难听点,中洲王城要是还没破,秦过这个山匪头子的身份也能叫一句叛军。 两句话的功夫,余下的御林军也已经渐渐围靠而来,隐约形成包围之势。 秦过诚恳道:“姬将军,我名秦过,字承玄,祖戎城。” 戎城,是中洲幽王外祖的治下。那里常年与西戎交战,族人多高壮勇猛,秦过这身板倒是符合。 姬淮泽的戒心低了两分,又听秦过道:“中洲动乱半年,村子已被齐越联军烧杀伤毁,为避祸事入山而居,如今百余人为壮力,百余老弱幼孩,山中自足已三月余,可供将军可前去修整。” 姬淮泽看着秦过怀里晕过去生死不知的少年,又看了看四周伤残惨烈的御林军。 “若是姬将军不放心,可派将士与我先去探查一番。” 这话说的实在恳切,姬淮泽到底年轻,咬咬牙,终究点了点头。 一面让秦过带路,一边让人扫除痕迹,自己则是接过重伤的太子,跟在秦过身后,顺着蜿蜒的山道摸黑赶路。 待到秦过带着这几十号刀光血影的人踏入山头,让这一群半道土匪吓破了胆。 要不是秦过站在那里主持全局,这个山头的人还以为官兵来剿匪,恨不得四散而逃。 姬淮泽一行人看到这些土匪之后才真的放了心。 这山头围的不大,房屋凋敝,人都很潦草,尤其是神色躲闪,见了浑身血气的正式兵将,吓得两股战战,双眼都是恐惧和好奇。 见过血的眼神和没见过血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这里要不是确实有数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守着,这里几乎和难民窟没有太大的区别。 秦过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地盘破破烂烂,一边让人准备食物和热水,一边让人去寻医女一家来。 说是医女,其实不过是采药一家,因认得些药物,采药为生两代人,逐渐懂些医理,能治一些头疼脑热,更多却是不能了。 “殿下这伤……”秦过垂眸看了一眼面白如纸昏迷不醒的红衣少年。 情况所限,他只留了一缕神识给这少年护住心脉,也就是保着人不死的程度,更多是不能了。 “我常年在山中行走,略懂些外伤,若将军有需要……” 姬淮泽挡住秦过的视线:“秦兄不必担心,军中还有伤药。” “山中简陋,稍能入眼的只有我这屋蓬,姬将军请。”秦过便不打量了,将人往他的房子里引。 他住的确实最好,但是也只是有间房子遮风挡雨罢了,山中艰苦——但凡日子好过一点,谁愿意掀杆而起呢?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实在简陋,好歹收拾的干净,姬淮泽的人手脚麻利,因没有照明烛火,很快在屋中烧起一堆不大的篝火。 “只有些山货,还望姬将军莫要嫌弃。”秦过的人送来了食物,还有些低廉的外伤草药。 姬淮泽收下东西,这才真真切切地冲着秦过行大礼:“淮泽拜谢秦兄大恩。” 秦过最后瞥了一眼床上被密密麻麻围起来的中州储君。 如此也算有惊无险的过了这关。 --- 夜半,山中不点灯,只有零星月光透过木屋的间隙隐约照亮。 秦过洗漱完身上的血气,推门进屋,就见黑洞洞的屋里等着九个脑袋,齐刷刷地朝秦过看来。 “大哥,”秦二瓮声瓮气地喊他。 “大哥,”秦三也喊他,“你没吃晚饭,我留了一碗。” 秦过目力好,清晰地看见黑暗里这几双眼睛盯着他,透露出同一种清澈的愚蠢。 “大哥……大哥……那位是不是……”愚蠢稍微少一点的秦四战战兢兢地指一指天,哆嗦的连那两个字都不敢说。 这谁敢说? 大家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还是县令,土里刨食十多年,战乱起来,家里饭都吃不起,饿的死绝了户,才掀杆而起当土匪了。半年前这群人还勒紧裤腰带生怕自己被剿,这日子还没过够,天子来到面前了? 这和青天白日走在路上被雷劈有什么区别? 秦过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饭,扒拉了两口,顿了顿,这饭粗的很,咽的时候喇嗓子。 “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啊!”秦八急的不行。 秦过一向是这群人的主心骨,此时大家六神无主,唯秦过马首是瞻。 放下碗,秦过道:“你们慌什么?中洲太子是我救回来的。” 一句话落地,吓得另外九个人呼吸都不敢大声。 “大、大哥、您、您是说……那真是太、太子?” 秦过点点头,心想不是也得是。 “苍天老爷,这如何是好……咱们,咱们岂不是要、要死了?!”秦八哆哆嗦嗦,他只知道自己是土匪,太子是官,官要剿匪。 “别说晦气话!”秦四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压低声音呵斥,“咱们大哥救了太……他们还能杀我们不成?!” 那两个字还是不敢说出来,只扭过头来狂喜:“大哥,咱们,咱们这可是大功劳、岂不是能、能封大官?” 有点聪明,但是不多。秦过想。 齐越势强,已在上个月就称王,吴魏闭门缩头不发一言,中州幽王已死,救了这个半死不活的皇子……这赢家是谁还未可知,中州数万将士都被杀的只剩这不足百人。这土匪窝里的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心里这么想,秦过嘴上却一副斩钉截铁的话:“这是自然,你们难道还想在这山头做一辈子土匪不成?如今我救了太子,咱们兄弟自然也要改换一番门庭。” 第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 “事到如今,也不好再欺瞒你们,我父曾是戎城百户幼子,我名秦过,字承玄。” 秦过随手指了指秦三:“你父亲是我父的兄弟,你名秦三,字不慧。” 再指秦八:“你父是秦家族兄,你名秦八,字朴。” 秦二兴奋了起来:“老大,我也要字!” 于是余下几人也开始吱哇乱叫,闹着要秦过给他们取字。 秦过被吵的脑仁疼,这年头没读过书的都粗鄙,哪里懂什么取字,连名都没有像样的,原身也不通文墨,几人结拜之后,按大小从一排到十,日常称呼着, 秦过虚岁才二十三,这群小子最小的秦十才十三岁。 这片地方穷,人头税又重,穷的饿死绝了户的数不胜数,几兄弟也不过是东拼西凑的结识,有些是同村孤儿被秦过捡来,有些是兄弟顺路救了的乞儿,秦过说什么就是什么,此时吵闹,也是少年心性,秦过也没发火。 “取字要家族长辈定,论着要上族谱的。” “大哥,咱们都是跟着你活命的,死了也是跟你上一族。”秦十脸上没什么肉,骨瘦如柴,所以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圆溜溜的盯着秦过。 虽然跟着秦过不算苦,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很难吃饱。 秦过跟他们说不清楚,看着这几个半大小子那依旧清澈愚蠢的眼神,大手一挥,算是允了那句死了上一族的话,随意的给剩下几个人取了个字,除了秦三和秦八,就将其他人赶了出去。 秦三和秦八——如今得了字的秦不慧和秦朴,确实是和秦过原身有着血缘。 秦三虚岁二十,身体年龄也就十七岁,秦八身体年龄才十三,两个半大孩子,眉眼和原身有三分相似。 秦过说自己祖籍戎城倒没有胡扯,他还真有西戎血脉,包括秦三和秦八,这二人的父亲也是从秦过这一支血脉传下来,两人的骨架明显比同龄人大,身量很高,因为吃不饱,瘦的有些脱相。 留下这两人,是为了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世。 秦家人老一辈都死绝了,就这三个年轻小辈是家里人拼命省下一口粮食救活的,三人相依为命过来,秦过带他们逃难出来的时候两人都不记事,自然是秦过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过先是简单说了一下戎城的身世,再编造了一套自家是如何从戎城分家后跑到中洲落户,再美化了一下秦家身世。 战乱时代,身份是自己给的。 秦三和秦八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怀疑为什么秦过怎么知道这么多。 编完之后,也不管他们记不记得,秦过把这两人也赶走了。 懵懵懂懂的秦三走出老远,突然一拍头:“那不是我的屋吗?大哥怎么赶我出来?” 秦八扯着秦三:“算了三哥,大哥不喜欢和人挤一块儿,你今天和我睡吧。” -- 且不说这些半大小子怎么兴奋激动。 秦过只关了门,一条漆黑的迷你东方龙从秦过眉心钻出,先是环视四周,再伸了伸尾巴和爪子,偷感很重地靠近秦过。 【老大,锚点稳定性一直低于50%……】 秦过心情不太好:【到底怎么回事?】 任谁在休假的时候突然被通知公司炸了,要他来加班——这心情都不会很好。 能被炸的公司算什么好公司? 最离谱的是,公司炸了就算了,秦过的监管数据库也被炸了。 于是秦过也炸了。 监管数据库是他一手维护,说句是自己的崽都不为过。自己好好的休个假,才离开三天,时监局就整这一出。 要不是高纬度位面第一时间关闭通道,秦过跑不掉,不得不和时监局捆绑在一起,他都恨不得加一把火。 时监局被炸的突然,空间线紊乱的厉害,秦过作为监管组的老大,也作为监管数据库的缔造者,接了来回收数据库锚点的任务。 在这场动荡里面,数据库为了自保,将自身的数据核心分散到各个小世界里成为锚点。 这个小世界的锚点,就是中洲太子姜环 按道理来说,姜环没有生命危险,锚点稳定性不应该这么低。 第一次下小世界,他的系统还是一条宝宝龙,一问三不知。 宝宝龙盘上秦过的手腕,讨好道:【老大,可能是我的数据显示出了问题哦,我这就杀毒维护一下~】 秦过没理会它的撒娇卖萌,声音冷淡:【把已知世界线发我。】 黑龙答了一句收到,马上将整理好的原世界线剧情ppt发给秦过。 整整八十页,有六十九页写的是幽王荒诞实录。 中洲统治这片土地已经四百余年,这个曾经的天下共主,在这几十年来,已经很看诸侯国的脸色了。 诸侯国势大,却和中洲没太大的利益冲突,按照礼仪教化,虽然不太尊重中洲,但是面子上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坏就坏在三十年前,中洲幽王即位了。 中洲幽王是一个很好色的人,其实好色是人之常情,秦过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他是中洲王,明面上是天下共主,这个好色之徒手里有着权。 只要是他看的入眼他觉得喜欢的,无论年龄,无论性别,无论身份,他都想搞到手。 他爱好广泛并且喜新厌旧,中洲王宫的美人多到塞都塞不下,他还不满足,今天要齐国漂亮的公主,明天要越国的妖艳的王妃。 短短三十年,把中洲运营的民不聊生不说,因为娶了太多的女人,他又色令智昏,今天被齐国公主哭一哭,插手了齐国的内政;明天被越国妖艳王妃哄一哄,管起了越国立储之事…… 秦过看了三十页,都感慨这蠢人死得好啊。 可惜中洲气运未绝,按道理来说——如果没有时监局的暴乱影响小世界,中洲不会这么快被攻破,中洲太子姜环应该成为下一任明君,力挽大厦之将倾,带着中洲复兴。 ——中洲还有三百余年的国运。 秦过看完ppt,不由自主想到白日里那惊鸿一瞥的红衣绝色,那张脸还带着稚气,明明没长开,却能窥见倾城的端倪…… 秦过喃喃:“中洲太子姜环……虚岁二十七,不应该这么显小吧?” 明明拉上马掂量了一下那身体,最多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你能扫描到姜环的情况吗?】 黑龙盘盘盘盘成了一圈,弱弱开口:【不行哦,主人,锚点有您当初设置的防窥保护,屏蔽一切扫描呢。】 【已知世界线只有这么一点,也是因为锚点的防窥保护?】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八十多页ppt完全是在凑字数,一点关于锚点的信息都没有。 谁关心那该死的亡国之君到底有多荒淫无度?都亡国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黑龙小心翼翼地说:【是因为时监局失控,数据不完善,主人,等锚点稳定性上升……一点点,我应该可以读取出来……】 秦过冷笑一声:【废物。】 废物宝宝龙tat:为什么时监局会炸啊!我只是监管系统!不是执行系统啊tat!! 第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4 第二日一早,还没天亮,山里就忙碌了起来。 半年前上山之后,大家在山里开了荒种了地,住的地方也是简陋的搭建,抢来的东西由秦过统一分配,算是公有制。秦过也还算是有想法,收拢了这么些人也没乱,几兄弟虽然年纪小,但是各方面都算听话。 日子过得下去,但因为生产力的限制,只能容许果腹。 秦过一早让厨房的人拿了前段时间猎的野猪肉去做菜,袅袅炊烟在山中,天亮的时候已经散了。 肉菜很香,送了一半去给姬淮泽,秦过这边的人也没任何意见,太听话了。 毕竟时监局那群人八百个心眼子,秦过要收拾起来很难。 秦过一时间都还不习惯这么老实巴交的手下。 休整一夜,姬淮泽那边的人剩下的不多,昨夜还有不少伤员被姬淮泽留在山下没上来,一来算是一重防护,二来算是警醒,若是昨夜山中有诈,还能做牵制,至于第三,很简单,这些人伤的太重了,多半很难活,带着麻烦。 秦过只让秦三去山下跑一趟,若是活着就送些东西吃。 姜环还没醒。 实在是医疗条件很差,没有药物,没有营养,全靠自身命硬。 要不是秦过那一缕神识,此时那少年应该已经死了。 年轻的姬淮泽昨夜的戒心此时已经消失殆尽,看到秦过来了,连忙拱手相迎。 秦过先是含蓄问了问战况。 中洲王有六军,在两个月前,西戎进犯,幽王派了两师去镇压,并让孙国和赵国各派两师。不知道战况如何,只知道那两师中洲军断了联系,此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齐越两国和西戎达成了协议,西戎牵扯住了和中洲关系较好的赵国和孙国,齐越联军直接杀了到了中洲城下。 那可笑的天下共主幽王握着四个师的兵力想和谈,却不知道齐越联军张开血盆大口,只想要他的命。 中州城破,中洲的三公六卿全部殉国,余下四师的兵力应该没死绝,只是在齐越联军的攻击下互不相知,姬淮泽这一军杀出中州城时还有两万多人,且战且退了三天,如今只剩下百余人。 哦,还要除去昨夜重伤没上山的,现在已不足百人了。 这个年轻的贵族将军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亲族,应该也受了伤,此时看起来一夜未眠,秦过找来的时候,他面色也不好看,一边指挥着人布防,一边还要管护着那少年的情况。 他还是想找寻可靠的医官。 秦过面上叹息说道:“将军,这里已是边环,此地清贫,世代只知耕作,并无医者,再往外去,齐越两军还有搜寻,哪里有医官呢?” 秦过这话说的还算客气,要知道这年头地里刨食的哪里看得起病,昨日那个医女说是医女,不过就是个采药为生的女子,连外伤都不会治的。 姬淮泽也知道自己实在强人所难,只是难免眉头紧蹙。 “我常在山中行走,家中又以猎兽为生,难免有些外伤的保命手段,将军如果信我,可让我前去试试?”秦过一早又是送肉送饭,又是寒暄客套,铺垫到现在,终于顺势地说出了这句话。 姬淮泽神色又变得狐疑起来,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将秦过请进屋子。 秦过让人去打了热水,嘱咐人拿来干净的棉布,一边朝里走。 少年还在昏迷,被人放趴在床上,脸朝向一边,瀑布一样的头发拢在秦过睡过的枕头上。 也许是疼痛,少年的嘴唇抿的很紧,眉头紧蹙着。 背上的伤口还没止血,还在往外渗出隐隐血色。 闭着眼睛,少了那种眉眼的凌厉,也能看出是很好看的少年。因为年龄不大,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秦过端详了两秒,移开目光。 “伤口处理了吗?” 姬淮泽点头又摇头:“清洗了之后,敷了药……” 一般这样大的伤口军中会用火燎止血。这种方法,且不说太子金尊玉贵的这身皮谁敢动手,这火燎下去,少年这薄弱的身子骨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感染。 热水和棉布拿来之后,秦过洗干净手,掀开伤口。 血肉模糊混合着脓液,有些惨不忍睹,因为没有清理,已经有发脓的趋势。 从肩膀到后腰,少年薄薄的肩胛骨突出,伤口外翻,皮肉带着血腥气。 随着秦过的动作,姬淮泽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将军,伤口已经溃烂,若是不清理腐肉,怕是难以痊愈。” 姬淮泽犹豫片刻,还是拒绝:“秦兄……此事太过凶险,还是待问过医官再行。” 秦过有些烦躁。 真等到医官来,这人都要死了。 许是秦过敛眉的气势太强,昏迷许久的少年恍惚间睁开了眼睛。 少年侧过脸,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哪里,下意识地盯着离他很近的秦过。 秦过穿着一件粗布麻衣,他身量高,又稍微侧着脸,在灯光下压迫感太强,那眉眼深邃,因为瘦削,下颌清晰,垂敛的眼皮明明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少年却仿佛被笼罩在强势的阴影之下,下意识地要挣扎。 秦过眼疾手快,按住少年的肩膀。 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动作又吓了姬淮泽一跳,差点抽出刀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少年已经醒了。 “殿下!”姬淮泽凑上前去激动地叫了一声。 少年听到姬淮泽的声音,这才回神,眼皮一颤,直直盯着秦过看。 秦过的长相并不是中洲此时传统的长相,他骨架大,面庞也俊逸,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深邃,仔细看去,能看到他瞳孔里面重影了一瞬。 这是视线太过侵略,秦过略微地略抬了一下眼皮。 前面说,这少年闭着眼睛,少了那种眉眼的凌厉,只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但此时眼睛一睁开,昨日那种炫目的冲击又出现了。 这少年的眉眼太过潋滟多情,睫毛长而密,像小扇子一样颤个不停,半阖地挡住那漂亮的瞳仁。 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疼痛有些水雾氤氲,里面凌厉的杀意却投射在秦过身上。 秦过错开他的眼睛,看似恭敬地低下头去:“殿下,伤口还未处理。” “这……是做何?”太子哑着声音问。 “殿下伤重,若不及时清理,恐会危及性命。”在姬淮泽开口之前,秦过又说了一句。 “那便清理。”小太子这才看向在一旁的姬淮泽,停止挣扎,顺着秦过不容拒绝的力道安静地趴下去。 “殿下!”姬淮泽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再次重复了那句话,“不若待问过医官再行事?” “此地……何处有医官?”少年冷声询问。 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这聪明的少年已经明白了事情大概 破落房屋,穿麻衣的男人,手足无措的姬淮泽,以及重伤没处理伤口的自己——都在说明自己并没有选择。 “无事,清理罢。”少年说。 没有麻药,这人又醒了,可是要遭罪。 秦过得了指示,手腕一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柄手指长的锋利小刀出现在他的指尖。 面上依旧保持着凝重的神色,示意人取来火盆,在火上灼烧过刀面简单消毒后,秦过说了声得罪,便划开了第一刀。 手下的躯体因疼痛而紧绷,但是秦过的手又快又稳,他手里的那柄小刀好像格外锋利,在他指尖就像跳舞一样。 姬淮泽见他这流畅又干脆的手法,一时间当真捉摸不定——难不成这个山匪真的会医术? 少年疼的颤抖,却绷紧身体一动不动。 有点乖。秦过想。 手上的动作没停,不过一盏茶,零碎的脓液和腐肉已经被他清理干净。 太子的药并不是昨夜秦过给的那些粗制滥造的草药,而是研磨处理过的药粉,想来姬淮泽有随身带的伤药。 姬淮泽递上药瓶,秦过将药敷在伤口上。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样的药,昨夜怎么都不管用,秦过一来,这药效都变好了,血立马止住了。 秦过随手扯了块干净的棉布盖在伤口上。 “伤口太深,太子静养几日,待结痂便好了。” 视线扫在少年因为疼痛蜷曲的手指,秦过恍惚了一下,想着,这抓的好像是他的枕头。 整个过程,姬淮泽眼睛都紧张地没眨,见秦过起身去洗手,这才单膝跪到少年面前查看情况。 少年醒了,姬淮泽就有的忙,顾不上秦过,秦过也不在乎,慢慢踱步走出了房门。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傻龙。】 神识里面的龙战战兢兢地盘着:【主、主人,怎么啦……】 【锚点稳定性现在还低于50% ?】 【是的、主人。可能我还没有杀毒好……】 秦过把玩着薄薄的刀片,那闪烁着寒光的刀片在修长的指尖滑动,有一种危险的美。 【不用杀毒了,蠢货,他根本就不是姜环。】 第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5 【将幽王的所有儿子的资料调出来。】秦过一面往山林走,一面吩咐。 等他步入林间,资料已经汇总好发给了他。 幽王作为一个色字当头的昏君,孩子自然也不少。 年龄在十七十八岁之间,战乱之前还活着的儿子,就有三四个。 而按照姬家满门忠烈的程度,姬淮泽如此看重这个“假太子”,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真太子姜环已经死了,姬淮泽不得不配合李代桃僵,稳定军心。 要么真太子姜环还活着,但是被保护起来,这个假太子和满门忠烈的姬淮泽都是被抛弃吸引叛军的棋子。 只是这两种情况,都不太好办啊…… 锚点为什么从姜环转移到别人身上? 秦过感受了一下识海里面玩得正欢的宝宝龙,面露无奈。 自己监管数据库炸没了,只来得及把剩下的废代码源提出来做了个宝宝龙,时间紧迫,他也不知道自己设置的数据散落到小世界会有什么问题。 一边思考,秦过动作却不慢。 他穿过山峦,顺着山林中隐蔽的痕迹,很快找到了一群野猪。 秦过今天开库房一看,家底渐空,还要白养着一群中洲残兵,嘴巴多粮食少,不够吃,根本不够吃。 秦过远远看着那十多只膘肥体壮的野猪,稍微看了看地形,准备将这些猪引到山涧摔死。 下一瞬,他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跳到野猪群对面,青面獠牙的野猪嘶吼起来。 --- 秦三今日很开心,他有了字。 更开心的是,他今日有了字,还吃了肉。 这和过年有什么区别? 他高高兴兴地去干活,一早劈柴,然后生火煮饭,再负责分饭,一边分一边对众人介绍他的新名字,他叫秦不慧,他大哥取的。 吃了饭,他开心今天能吃这么多肉,吃饱了之后浑身暖洋洋的,觉得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秦过让他跑去给山下的人送饭,他也没想很多,以为山下的人和姬淮泽那群人一样看守。下了山才发现底下都是些伤患。 有些伤重的,已经在昨夜里没了气息。 秦三只见过饿死的人,还没见过血流干了死去的人,一时间有些害怕。 害怕归害怕,他还记得秦过的嘱咐,咬咬牙,他背着大包裹,大概摸清了路,和那些伤兵还能说上几句话。 本来以为都被放弃的这些人,见来人是一个瘦瘦的小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秦三说了山上的情况,又按照大哥的说法,告知了大哥就是昨夜救了小殿下的人,见各位昨夜苦战,实在山中日子也不好,只能送些东西来,让大家吃一吃。 秦三还问了一些伤员可需要什么别的东西,承诺回山上问问,这才往回走。 走到半路,忽然听到山林里巨大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砸的山林震动,树上的鸟都四散开去。数声之后才平息。 秦三胆子虽然小,但是好奇心挺重,鬼祟地往声源处走了一阵,就见秦过一身血在山林里的身影。 他探头探脑,叫了一声大哥。 秦过见到他,挥挥手。 “大哥,你去哪儿了?怎么受伤了?”秦三马上跑上前,担心凑到秦过身前上下打量。 秦过身上溅了不少红色,闻言随手指了指来路:“没受伤,我猎了些东西,你叫人抬回去。” “啊?”秦三脑子不太够,“什么东西?” 秦过知道秦三只是笨了点,但是不蠢,交代的事情能完成的很好,也放心让他去干事,只道:“是野猪,你多叫几人,我先去洗洗,味冲。” 留下秦三在后面开心的嚷嚷。 秦三以为就一头猪,高高兴兴回去叫了秦四秦八准备抬猪,一路沿着血迹过去,找到了十多头,三人都惊呆了。 “天啊!”秦八嘴里咿呀呀的开心坏了:“大哥好厉害啊。” 秦四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个山涧,不少野猪是从山上摔下来的,也不知道秦过怎么操作的,一时间心脏狂跳。 “小八,快去山里叫人!” 几千斤的肉被四五十人陆续抬回来,下午的时候整个山头都喧哗的很。 这回真过年了。 姬淮泽听着外面的声音,少年也听到了,让人去打听,很快回来说了野猪的事情。 昨日一战只能说是死里逃生,若不是秦过,怕是已经被抓了,后面又逃得仓促,只打听到追兵往西边去了,没有回头。 少年还醒着,脸色白的很。 按道理来说他要趴着好好休息,但实在不雅观,为了保持礼仪,他撑着一口气坐起来,听着姬淮泽的回话。 背后的伤口也奇怪,经过秦过处理后真的不流血了,就是疼。 疼的少年一抽一抽的心尖都发颤。 听到来人说秦过猎了十多头野猪。 “好本事,那十多头野猪膘肥体壮,说是秦兄一人所猎。”姬淮泽赞扬。 少年靠在床上,忍着疼痛有些出汗,轻声道:“山中贫瘠,他是为了你我涉险。” 姬淮泽一愣,羞愧低头:“殿下说的对,是臣疏忽。” 自己带这么群人白吃白喝就算了,还觉得理所当然,逼得秦过只能冒险去打野猪。 少年又想起秦过那双眼睛,和几乎幻觉一样的重瞳,心神有些恍惚。 半响,少年叹息一声:“淮泽,你我以往受万民供养,取之如探囊。如今也该明白此情此景不同往日。莫要让义士寒心。” 少年细细的手指摩挲一下袖子里玉色,递给姬淮泽:“赠与他吧。” 玉色晶莹剔透,这块玉上正面镌刻着威严繁复的“国祚永昌”,背面一个清晰的“珏”字。 这枚玉,是姜珏出生被赐,从小带到现在的。 姬淮泽下意识挪开眼:“殿下,臣还有些金银细软……” 姜珏道:“秦过非池中之物,一般俗物只会轻贱,他以命相救,你我自当坦诚。” 姬淮泽心疼地以头抢地:“殿下!不能自轻至此!” 姜珏觉得可悲,什么叫自轻?若不是自己冒死布局,连这条命都留不住。 秦过那模样,分明是知道他不是姜环——他哪怕穿着太子的储君服,但是这身体能骗人吗?比起姜环那二十来岁的健康身体,自己还未及冠! 若是不近身还好说,能装得了一时,可是秦过抱也抱了,看也看了,只要不是蠢货,哪里能不知道区别? 少年的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咬牙道:“淮泽,你还不明白吗?中洲已亡!父兄已逝!此去赵国百日,去孙国千里,你我靠此残兵对敌?明日就当死!” 他凑近姬淮泽,咳嗽声压抑在嗓子里,因为他的动作,一头青丝垂落,衬的他脸上更没有一丝血色,他一字一句道:“秦过非池中之物,可为雄将。” “我要他这个人!” 第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6 被惦记的秦过在指挥着人杀猪。 这时候宝宝龙的作用就出来了,它盘在旁边,不停的刷着自己不全的数据库,扫描更新物种记录的同时还尽职尽责地给秦过导出了《野猪肉的野外保存与烹饪指南》。 十多头野猪不少,省着吃也只够这山上的人吃半个月,秦过一边想着去哪里搞点东西吃,一边想着这中洲太子的伤还要多久才好。 一心两用,杀猪人手忙不过来,秦过还能饶有兴趣地自己上手解剖了一头。 姬淮泽过来找他的时候,他的手游走在野猪皮肉,手过之处畅通无阻,旁人用刀斧,他只一柄薄薄的小刀,便拆骨分肉,分外丝滑。 仔细看去,那柄小刀好像还在哪里见过…… 秦过见他来了,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洗手,收回了刀。 一清早才见过,此时再见,姬淮泽又觉得秦过变了些。 【主人,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对您殷勤了起来?】仗着别人看不见,小黑龙绕着姬淮泽的脑袋飞,职业病犯了,先是刷刷的扫描了一圈。 秦过学着姬淮泽昨日的模样拱手道:“姬将军。” 姬淮泽连忙回礼:“还未谢救命之恩,在山中还要靠秦兄照拂,姬某实在惭愧,这些杂活,秦兄若不嫌弃,可让这些小子帮上忙?” 说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几个身穿甲胄的年轻人。 秦过笑了笑,叫来秦二,让秦二带这几个年轻人去干干杂活——当然不是真的干活,人家这是客气,毕竟做到御林军这个地步的年轻人,多少也是有点本事和家底的,真要他们干什么活才是打脸。 姬淮泽有意客套,秦过也给面子。 确实殷勤。 要知道,昨日来姬淮泽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连吃带拿一句感谢都没有,到现在已经开始说要帮忙干杂活。 只能说明是那小殿下的吩咐。 留下面的人干活,秦过搞接待。 昨夜来的匆忙,姬淮泽还没太了解这个地方,秦过顺势就带着姬淮泽转了转山头。 “此山隐蔽,周围荒山里多有野兽,平日我便安排了男子轮番在四周巡探,查探野兽和生人行径,好做防范。”秦过说着指了指那些干活的青壮年,“大多都农户,常年种地,遭了灾,吃不上饭,又逢战乱,便携家眷上了山。” 介绍了下那些残破的农具又说:“合力种了些东西,还未长成,平日里妇孺侍弄。” 这一眼望得到头的破破烂烂的山头,袒露在姬淮泽的面前。 ——其实这年头有山有水,上山就能找吃的。秦过带着几百人在山上生活了半年,第一茬种的地都还没结果,山上却从没有人饿死。 饿死人的是中洲幽王的统治。 压着户籍不让人跑,人头税却要交,征兵拉走了家里的壮年,还拉走了家里的存粮,恰逢寒冬,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除了死哪里有地方去。 姬淮泽说不出话。 绕到马厩前,马厩里面孤零零的四五匹马,是秦过前些日子抢来的。 秦过说:“前些齐越两军路过此地,有小股兵马,被我伏击。” 说起齐越两国也是很难评,其实中洲人过得挺不好的,但凡这两国出师名正言顺一点,对待中洲百姓温和一点,都没这么多破事的。 偏偏这联军大破中洲之后,开始杀人屠城,不干什么人事。 小黑龙在识海里骂骂咧咧:【没一个好东西!】 姬淮泽昨日就看出这是战马,还因为这匹马提防了秦过一路。 秦过此人,越了解越是心惊。 这里不像山匪窝,而像一个村落,一旁分肉的景象还在继续,不远处的妇孺也在忙碌着浣洗衣物,烧煮沸水,处理食物。 姬淮泽的视线放在了不远处那些妇孺身上,注意到她们清洗的衣物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的小衣服,脑海中那一直纠结着秦过“山匪”身份的芥蒂最终消散。 他躬身朝秦过行了大礼。 秦过站定,坦然受着。 “秦兄大恩,姬某结草衔环难报,殿下感念秦兄善举,赠此玉与您。”姬淮泽捧着一块玉佩,送到秦过眼前。 玉佩上明晃晃的一个“珏”。 秦过挑眉。 任劳任怨的黑龙闪现弹幕:【姜珏,幽王十八子,十七岁 】 秦过面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姜珏生平。 姜珏的母亲只是一位小官的女儿,可能怀孕的时候太小,生下姜珏之后就血崩死了,爹不疼娘不爱,在幽王混乱的后宫里面,姜珏并不起眼,可以说是隐形人。 秦过接过了那块玉。 入手温润,难得的上品。 轻轻摩挲了一下这块玉上刻写的珏字,秦过心里一动。 -- 龙潭山涧往西百里 庸城。 随着巨大轰鸣,城门攻破,齐越两军长驱直入。 戚碧云还未到城门,听到背后破空之声,回身一格挡,一枚疾驰而来的箭矢被打偏,擦着他的耳廓飞远。 戚碧云扭头,就见远处笑盈盈的男人骑在马上,那瞄准的长弓还没收回去,见戚碧云的目光,那男人大笑出声。 “不好意思,戚将军,手滑。”百日新仓再弯弓搭箭,一边策马,一边拉弓。 三石的强弓在他手上如月弦轻松,百里穿杨的箭矢破空声嗡鸣,倏忽穿透城墙上那高昂的旗帜,旗杆应声倒地。 百日新仓吹了个悠扬的口哨。 戚碧云神色没变,身边的副将气的脸色发白,咬牙道:“将军,这越国的混人越发没规矩了。” 百日新仓策马而来,马鞭扬起,好像策马游玩一般,长弓也像玩具一样耷拉在身后,配上那闲散的姿态,一点都不像一位将军 。 “刀剑无眼,百日将军还要小心。”戚碧云开口。 “多谢戚将军关怀。”百日新仓依旧笑盈盈的,凑近了些和戚碧云并行,声音压低道:“戚将军,听说中洲太子姜环就躲在庸城,不若咱们打个赌?” 上一个赌还是比谁杀的人多,百日新仓砍卷了三把刀,那疯劲儿骇人的很。 戚碧云声音依旧淡定:“百日将军想赌什么?” “自然赌谁先抓到太子殿下啦!”百日新仓的笑容越发炙热,哈哈大笑两声,策马扬鞭,先冲进城。 剩下戚碧云眉目沉沉,盯着他的背影。 副将吓得没敢说话,戚碧云扭头吩咐了一声:“派人去搜,若是见到中洲太子,护着别让人伤了。”这才策马追着百日新仓而去。 第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7 山中不点灯,为了隐蔽,怕炊烟升起惹眼,甚至每日只在天未亮和将黑这两个时间段做东西吃。 忙碌了一天,几兄弟做完自己的事情,跑来找秦过一起吃饭。 农家人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说着今天的事情。 说起谁家的崽今日闯了祸,又说起今日猎来的野猪肉好吃,再说到中洲残军,秦五突然说了一句:“老大,中洲的将军好像受了伤,我白日里从林间打水,看到他的衣服上有血渗出来。” 秦过点点头:“那将军挺厉害。” 能不厉害吗,从几天前杀出包围到现在,提心吊胆,全靠一口心气吊着。 秦过没吃多少,面前摆了满满一碗肉,他只吃了一点。 实在是做的大锅饭,不好吃。 这群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开始还能和秦过说上几句话,后面就只看见筷子舞出残影,吃的满嘴流油。 秦过看了一会儿,放下筷子。 “大哥,你不吃啦?”秦三瞅着秦过面前的肉,口水直流。 其他人多少有些怕秦过,但是秦三和秦八,毕竟沾了亲缘,这两人在秦过面前胆子大些。 秦过随手将肉推给秦三:“吃饱了。” 秦三是个实心眼的,开开心心地接了肉,每个人都分了几块,这才开始吃。 吃了晚饭,天已经全黑了。 秦三给大哥洗了碗,又拉着小八给大哥洗了衣服,两人这才回房挤挤睡。 秦过等到夜半,山中寂静,隐约还能听到男人夜晚熟睡的鼾声。 秦过安排的守夜人在昨夜已经撤了,如今守着山头布防的是姬淮泽的人。 借着月色,秦过轻松的绕过姬淮泽的眼线。 这夜里,只有姜珏那处是亮的。 秦过绕到窗边,窗户没关,于是秦过利落翻进屋。 他的房间依旧简洁,一张床因为被姜珏睡着,上面已经铺了几层柔软的床单,一张大桌摆在屋中,上面零散的有很多皮卷和竹简。 还有一盏摇曳着的油灯。 灯下,姜珏靠坐在床边,秦过的到来没有让他惊讶,他只是弯了弯眉眼,笑的温和有礼。 秦过心想这人怪会装模作样。心眼儿多的像筛子,偏偏装的一副纯良可亲。 走上前,秦过问的真心实意:“殿下好些了吗?” 姜珏那双眉眼在灯光下更是潋滟,他的脸小,瞳仁又大,秦过站着,他抬眼的时候露出那像鹿一样的双眸。 “好多了,还要多谢承玄救治之恩。” 少年的声音低哑,说着抿唇咳嗽两下。 小黑龙在姜珏头顶扫描来扫描去,愣是被防护机制阻隔,看到少年这模样,在一边干瞪眼:【主人,他好绿茶。】 秦过作为监管者,这么多年也见了不少人,这种口是心非并且野心勃勃的人设不是没有,长得好看的也不少。偏偏秦过看着这没长开的少年眼角弯弯的,像是有一层滤镜一样。 秦过内心:有点可爱 黑龙在空中打了个结,不敢吱声了。 黑龙从自己残存的数据库依稀分辨出一点秦过的心思,内心狂打问号。 同一个主创,怎么待遇如此不一样? 姜珏继续说:“承玄兄可要什么奖赏?” 秦过道:“殿下已赐美玉,承玄岂是贪得无厌之人?” 少年连忙客客气气地起身拱手,如墨一样的长发缓缓垂下,他不乏赞扬:“承玄兄勇武无双,治下张弛有度,若非受身世所限,必能封公卿。” 这纯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原身就是个土匪,要是中洲还好好的没出事,这个山窝窝不出几个小时就能被踏平。 少年说着,好似站不稳一般,摇摇晃晃。 见他要倒,秦过凑近抬手扶了他一把。 那少年客套赞扬的话音还没落下,反手一柄匕首直刺秦过面门。 小黑龙吓得一激灵,在空中打了个死结:【主人,他还是要杀你哎。】 秦过弯弯眼睛,一手扭着少年的胳膊扣着,另一只手抓住少年肩膀,让他不至于动作太大将伤口崩裂。 姜珏手腕被钳住,匕首滑落,秦过伸出脚一勾,匕首被他踢起,少年伸手去够,一边用能活动的手肘撞击秦过胸口,一边抬膝踢向秦过垮下。 这小子,要么用匕首戳下巴戳心口,要么用手肘撞人或者踢命门,下手又阴又毒。 秦过也不生气,扯着姜珏两只手腕卸了他的力,一手按住少年抬起的膝盖上。 姜珏双手被制住,一条腿承重,一条腿被秦过按着,唯一能动的脑袋扭过去,叼着被秦过踢上来的匕首。 唇瓣开合间,露出一排漂亮的白牙。 少年眉眼凶狠,瞳仁里面盛满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似的。 秦过忍不住笑了。 他轻轻松松的将姜珏压在床上,腾出一只手掐住姜珏的下巴。他的手很大,只一个手掌就捏完了姜珏的脸,力道收着轻,却还是一指一个红痕。 姜珏根本没看出他如何出手,就被压制的动弹不得,这男人还能顾及着他那一头垂下的发,半点没伤到他。 “松嘴,”秦过按在匕首上说,“脏。” 姜珏松开牙关,秦过一边取下匕首,一边还看了看伤口没出血。 秦过低头的时候,那块“国祚永昌”的玉佩从领口垂下来,刚好落在姜珏脑袋旁边,随着绳子一摇一摆地。 姜珏安静下来,不动了。 秦过见他又乖了,觉得这小孩跟猫一样,有点应激反应似的,一惊一乍。 松开手,秦过将匕首放到一边,再次拉开距离。 “殿下,”秦过拉出系在脖子上的玉,指着那个“珏”字,问:“小人幼时跟着祖父学过些字,认得。” 姜珏坐起来。努力表现得平静。 这个男人很危险,比他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危险。 “殿下,我比姬淮泽强,”秦过蹲下来,平视坐在床上小小一只的姜珏,顿了顿,好像怕姜珏不知道他多厉害,又补了一句,“强很多。” 姜珏不语,眼睛黑沉沉。 “所以我可以帮您杀死他。”秦过继续说。 姜珏瞪大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丝符合年龄的神情。 秦过举了举手上的包裹,是刚才压着姜珏的时候顺手从枕头下摸出来的。 ——这个包裹在秦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当时被一个叛军砍倒在地,第一时间不是躲,而是马上爬着去捡这个包裹。 是什么东西让这个少年哪怕豁出性命都要拿在手里? 明明他看起来这么惜命,随身带着匕首,时刻警惕四周。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 秦过晃了晃手,打开了包裹的布巾,一尊玉色裸露出来,上雕有蟠龙之形,龙身盘绕,四角以金丝镶嵌,玺印镌刻着“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中洲玉玺。 第8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8 【哇!主人,你好厉害!】小黑龙终于把自己解开了,绕着秦过转圈圈,模拟出撒花花的特效。 姜珏透露出符合年龄的慌张来:“还给我。” 秦过怕他作乱,也不逗他,把玉玺塞他怀里。 姜珏于是又乖了,默默地用布包好,藏在怀里。 秦过快被他可爱死了,谁说装乖不是乖? “我什么时候动手?”秦过问。 “什么?”姜珏问。 “杀……”秦过还没说完,被他打断。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姜珏的视线盯在秦过脸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强一点。 “今日一早,我的人下山查探,打探到姬淮泽在探听齐越两军,本来围着你打转的齐越联军突然不追你了,转而往西去了庸城。”秦过蹲着难受,便盘腿坐在了地上,这样的姿势让他低于姜珏,于是便仰起头看少年。 少年的视线跟着他下移,那双满溢情绪的眼眸里面充满着警惕、好奇、以及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信赖。 “很奇怪,他们没有搜山,好像突然扭转了目标,突然朝着西边进发。说明有比殿下您更重要的人被发现了,比如……中洲太子。” 中洲太子如果没有死,那为什么玉玺和御林军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殿下身边? 而作为御林军的副首领,能拼命的保护姜珏,如此满门忠烈的姬淮泽,为什么不在太子身边? “姬将军应该还不知道太子在庸城的消息……或者说,姬将军认为太子已经死了。” 是谁欺骗了姬淮泽? ——[中洲已亡!父兄已逝!] “姬将军没有贸然下山,想在此处休整,想来也有殿下的意思。” ——[此去赵国百日,去孙国千里,你我靠此残兵对敌?明日就当死!] 限制住姬淮泽的手眼,因为怕他探查到太子还活着的消息。 玉玺还在姜珏手上,这就不难猜出,他是如何欺骗姬淮泽的了。 ——在中洲亡国的那一日,姜珏用了一些手段,窃取了玉玺,欺骗了御林军,混乱之中李代桃僵 姜珏的脸依旧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抿着唇,黑亮的瞳仁盯着秦过,似乎想在秦过脸上盯出一个窟窿。 秦过继续说:“姬将军并不蠢,现在没发觉,只是还在悲痛之中……毕竟他倾尽全族之力杀出重围,族中亲眷尸首都未收敛。” ——倾尽全族之力保护了一个谎言。若是被姬淮泽发现,哪怕不杀他,他要如何承担这怒火? 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漏洞百出。 所以他如此急迫,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引来秦过。 这少年又疯又狠,还是个赌徒。 姜珏一言不发,任凭这个只见了三次的人,三言两语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甚至只要秦过想,随时都能杀了他。 他觉得恐惧,背上的伤口那样疼,疼的他五脏六腑都凉飕飕的,姜珏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怕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就要攻击:这是作为弱者潜意识竖起的全部尖刺,无关是敌是友,只是在拼死反抗。 就像受惊的猫看到恐惧的东西会尖叫着挥爪 被天敌盯住的幼蛇会不自觉地溢出毒液 他感到恐惧,甚至他的本能先一步发现这个概念。 这个人让他感到危险,好像自己的一切无所遁形,就连他这样恐惧,秦过都先一步看穿。 姜珏想到他的那一句“别怕”。 垂下眼睛,他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压抑着所有情绪的心弦崩裂,他觉得头晕目眩。 姜珏的长睫颤抖两下,倏忽落下一滴滚烫的泪。 秦过一愣,一时间卡住了话头,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秦过看着他眼眶溢出薄薄红色,就像一滴朱砂浸湿晕染开那样,在他原本苍白的脸上着色,平添生动。先是眼窝,然后是鼻头,下巴,脖子。 不是……怎么这么可爱啊…… 哭也好可爱啊。 那双眼睛更好看了,漂漂亮亮的满溢出来的情绪,写满了被看穿的惶恐和害怕,还有一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和示弱。 小黑龙内心:?? 又看了一眼满脸惊喜的秦过:主人你醒醒啊,他刚才还想杀你哎! 黑龙不理解,黑龙震惊。 秦过此时有一种自家猫猫变成人形的萌点,毕竟自己一手搭建的数据库信息,一手维护的数据稳定性,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看着喂进去的数据源。 得知数据库被炸的心塞,此时都变成了一种对姜珏的爱惜。 “殿下,是小人错了。”秦过有些无措,凑近了一些低声哄,“是小人逾矩,胡乱揣测。” 说着凑近了再看看姜珏,发现姜珏哭的也好看。 那双眼睛像鹿一样,被水洗之后有一种剔透的亮,而且他的泪滴圆滚滚的,因为略微低着脑袋,那圆滚滚的泪水就像珠子一样砸下来,滴答滴答地砸在秦过心尖似的。 秦过伸手去接。两滴泪吧嗒两下砸在他手心。吓了姜珏一跳。 秦过也觉得自己这举动逾越了,一时间有些尴尬,收回手,离远了些。 姜珏没哭了,抽抽鼻子,垂下眼睫。 “我没想过杀他……”姜珏低声说。 秦过无可无不可,他也并不在意姬淮泽活不活着,只哄人道:“小人胡乱说的。” “我只是害怕他丢下我,我什么也没有。”姜珏的还带着鼻音,“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没有错。” “殿下,小人也只是想活下去才做了山匪,想要活下去并不是错。” 姜珏抬头看了秦过一眼。 秦过依旧是之前的那副样子,眉眼很温和。 他抿着唇,仔细观察了一下秦过,发现这人也奇怪的很,神情没有那种隐晦的欲望,只是亲近的欢喜,一时间稍稍松懈。 “我封你为公卿,给你封地,给你爵位,”姜珏说:“凡我有的东西,都有你一半。” ——保护我,成为我的共谋。 “殿下,您可要说话算话。” -- 庸城 夜深 城中血腥气和硝火的味道混杂,高举火把的人来回穿梭,一间一间房门被踹开,里面的人被拖出来,火把照耀着每个人的脸庞。 相似的人要被抓起来再去核验一遍,不相干的人就地处决。 尖刀挥砍,惨叫声不绝于耳。 百日新仓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眨眨眼。 旁边的副将连忙上前,躬身道:“将军,此时才搜了四成人数……不若将军先去歇息?” “戚碧云人呢?” “戚将军在南门守着……” “没用的东西。”百日新仓一巴掌甩过去,打的副官脑子一转,他手劲儿大的很,那副官只觉天旋地转,“他去南门,你不会找人跟去?让他抓着人是小,本将输了怎么办?” “是,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守着。” 副将点头哈腰的去了,百日新仓一脚踹到副将屁股上,觉得没劲,一边摇头晃脑的站起来。 另一个副将连忙去扶他:“将军,这都找了一夜了,还没找到,那姜太子是否已经不在城内?” “不在这个城,就在下个城,”百日新仓笑的很邪性,“本将一城一城的杀过去,看他能躲到哪里去!” 第9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9 秦家几兄弟在山中,每天都很充实。 秦二负责管着山里的巡山队,经常熬夜班盯着有没有野外的牲畜或者陌生人,平日里就倒时差,一般在睡觉,秦三负责山中跑腿事宜,秦四要管着山里大小杂事,秦五秦六负责带人上山看看秦过的陷阱收猎物,剩下几个小孩被秦过安排了和妇孺一起在山中负责清洗衣物,照顾粮种,处理后勤,开垦荒地这些零散的工作。 当土匪也没有一天清闲的。 毕竟世道乱,秦过不带着他们出去抢东西,要自给自足,在生产力低下的这个时代,两眼一睁就是干。 秦家兄弟先是发现不对,是因为秦过制止了他们去找东西吃。 人活一张嘴,某种程度上是真理。 不去找吃的,这么多人吃什么呢? 秦过昨天上山的时候,大概计算了这座山的物资,吃肯定是够吃的,就是没有知识储备不太会吃的问题。秦过让他们不用操心吃的,一边说了自己被封了公卿的消息。 秦家人没文化,一时间不知道公卿是多大的官。 秦过也不在意,毕竟姜珏这口头封官,相当于画饼。便只和几兄弟说了自己当了官,兄弟以后也要当官,总是地里刨食不像话。 这话说的,乐得几个半大的孩子满屋乱窜。 秦过对小孩子一向很宽容,由着他们闹了一会儿,才分别安排了新的任务。 打发走了这群小的,姬淮泽那边才姗姗来迟。 见到秦过,一脸复杂的姬淮泽鞠躬行礼,口称秦大人。 秦过见他一副便秘样,乐了:“姬将军,你我二人情分不同,便还是如之前一样,以兄弟相称?” 姬淮泽可不敢,呐呐道:“礼不可废,秦大人。” 这山上就一个老板两个员工,还搞这一出礼不可废。 秦过倒也没计较,很体谅体制内的陋习,只装模作样问了两句姜珏的情况,便笑着道:“如今姬将军手下还有多少步卒,多少车卒,多少亲兵?” 姬淮泽脸色有些难看,才三天,这土匪就当真要翻天不成? 想到今日一早姜珏的嘱托,姬淮泽忍了忍,含糊道:“秦大人,此时还未规整妥当,还有些伤员……” “姬将军可是缺少人手?如今殿下伤重,将军多日操劳,想来事务繁琐,不若这样,”秦过不在意这些细节,这时候夺权不是好时机,他叫来秦三,“这是我的同族弟弟,唤作不慧。不慧自小与我一同长大,虽年岁尚浅,做事却稳妥,将军若是不嫌弃,可随意使唤。也好让我这弟弟跟着姬将军学学本事,长长见识。” 风水轮流转,姬淮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个人。 定睛一看,这人瘦削高挑,看上去年岁不大,一双眼睛溜圆,就差把能吃肯干写在脸上了。 姬淮泽还能说什么?往大了说,秦过也只是想塞进来个同族弟弟做关系户。姬淮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拒绝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秦三龇着一口牙,高高兴兴的跟着姬淮泽走了。 另一边的秦八带着一包干肉和一包草药下山送饭,逢人就说殿下感念哥哥救了人,自家哥哥被封了公卿。说这些猪肉都是哥哥打的,哥哥一人能杀十多头野猪。 这张小嘴从来没这么会吹过,越吹越刹不住车,一会儿说秦过能举千斤,一会儿说秦过一人杀过上千齐越战士,一会儿还说秦过比齐越的两位将军还要厉害的多,要是让秦过去领兵打仗,压根就没有齐越联军什么事。 吹过了头,众人也嘻嘻哈哈的听着,觉得这小孩说话真有意思。 等到第二日,秦过被封了公卿的事情就传遍了山头,谁都能说出两句秦过的“光荣事迹”来。 姬淮泽倒没有太警惕,只当这土匪没见过世面。 姜珏只是个王子,太子都不算,平日里叫着“殿下”是尊重,实际上根本没资格封什么公卿,更何况请封按流程要三公的手书,如今三公都死的不能再死了,哪里能封什么官? 姜珏知道了这件事,还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姬淮泽一番,说如今住在秦过的山头,吃住全是秦过一人,他还有能力手段,要好好拉拢一番,就由着秦过冠着这个秦公的头衔便是。 姬淮泽想想也是,不过是个虚名。 他转而又担心起齐越联军的事情来。 秦过倒是没说错,他事情确实多。 姜珏身边就他一人,他要过问姜珏所有的安全事宜,要被姜珏随时传唤,同时还要管着手里百余人残兵,他只做过副将,年纪也轻,就在七日之前,他的父亲死前都是他的主帅。 姬淮泽的头又开始痛,记忆里还没褪色的那一夜,厮杀不断,呼喊震天,让他的脸色隐隐发白。 缓了缓,姬淮泽转头看了看秦三。 “你叫秦……秦……什么?” “将军,秦三,大哥给我取的字不慧。我叫秦不慧。”秦三个头串的高,几乎和姬淮泽一样高,他笑得眉不见眼的。 姬淮泽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嗯……秦不慧,你会些什么?” “将军,我会的很多,我会洗衣,挑水,还会种地,砍柴,做饭,”秦不慧悉数道来,“我还会认吃的,会杀猪,我会捕猎,会找山林的狍子,我会泅水,还会抓鱼……” 姬淮泽不太想听,打断道:“你可识字?” “将军,为什么要识字?”秦三觉得这并没有逻辑关系,神色复杂地问,“你要教我识字吗?” 他甚至粗鄙到连尊称都不会用,这说话方式让姬淮泽突突的太阳穴又开始痛。 姬淮泽说:“我教不了你什么……” 他想撇开秦三,偏偏这小子死心眼一样,秦过让他跟着姬淮泽,他就每天跟个尾巴一样晃悠,姬淮泽上厕所他都要往旁边凑凑,一点都不见外。 姬淮泽觉得心烦。 “将军,大哥说我爹厉害,我爹应该会识字,我阿爹死的很早,那时候我才三岁,发高热要死了,爹为了我吃一口肉,在山上被熊啃了头。我阿娘为了给我省下一口饭饿死在家里,后来我跟着大哥,大哥去打猎,我就在家洗衣,挑水,砍柴,做饭,这些没人教我,我自己会的。”秦三说,“我跟着我阿娘看会的。” “大哥也不教我,我跟着他上山,他认路,我就认路,他会泅水,我就会泅水,他会抓兔子,我就会抓兔子。你让我跟着,你识字,我看着你,我就看会了。” 秦三这孩子有个特点,很真诚。 这种真诚有一种泥土的淳朴,给人的感觉就像暖洋洋的阳光下承载了粮食,鲜花,鲜血,山崩地裂之后,重新又长出杂草的土地。 姬淮泽一愣,突然觉得心脏很疼。 那种疼痛好像心里被塞满了棉花的胀痛,又酸又涩,几乎将他这些日子以来昏昏沉沉的思维破开了血淋淋的大洞。 风吹进来,带着山林的气息。 这片山林这样繁茂旺盛,雨水和阳光自然落下,不需要人来教,就可以长成山的模样。 第10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0 姬淮泽病了。 全靠一口心气支撑,那口气散了,自然难以为继。 秦过知道的时候并不吃惊,如今姜珏伤重,姬淮泽病倒,主事人员只剩下他这个被封了没两天的“秦公卿”。 底下人难免微词。 那些步卒也还好,毕竟是平民百姓,对秦过的抵触倒也没那么大。那些车卒和亲兵就不一样了,林总加起来三四十人,对秦过敌意很大。 秦过顶着公卿的名头关心了姬淮泽和殿下的伤情,好像没有察觉那些讥讽嘲笑,还托人去找药给姬淮泽治病。 如此过了两日,秦过让秦八来找这些亲兵。 秦朴还没到那些亲兵胸口高,细细的脖子支着脑袋,一脸单纯。哪怕他说的话不客气,大家也不好意思给他甩脸子。 “将军们,咱们没有粮了。”他常年吃不饱,又在抽条的年龄,哪怕最近吃的多都不长肉,依旧是一副瘦巴巴的样子,他说起没粮食有一种说天要下雨的习惯,“山里的粮还要两个月才能熟,入夏了之后天热起来,野物也多,大哥准备带人去猎野物,让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空闲去搭一把手?” 那亲兵有些瞧不上秦朴这小家子气的模样:“不劳秦公费心,之后这边的吃食自会负责。” 说是这样说,秦过还是送了吃的过来。 前几天吃肉,是因为秦过猎到了野猪,如今肉吃光了,第一日送了些肉汤和青菜,第二日吃完了最后一点油星,之后就是些菜梗煮水。 秦过这边的人饿习惯了,每天菜梗煮水也吃的很有滋有味。 那些亲兵就不行了,不过三日就面如菜色,偏偏没办法发火。问起来,连三岁小孩都说平日里就吃这些,哪里天天有肉吃?秦过有能力不假,这几百人的口粮却不能指望着他一人天天打猎啊。 之前的日子多苦啊,没有逃难之前,那场大雪掩埋了中州多少的土地,里面埋骨不计其数,都是饿死的亲族啊。 妇孺笑着说已经很好啦,还活着呢。 再聊下去,心态都崩了。 要说自己去找点吃的吧,这荒山野岭的,周围的猎物早就被这群山匪抓着吃完了,往深处走又危险,遇到了野猪不假,但是被野猪创了个半死。 心高气傲的亲兵被供养习惯了,常年持俸禄做忠君的事情,可是什么才是忠君的事情呢?现在养着他们白吃白喝的是秦过,中洲王已经死了啊。 真不怪姬淮泽心气儿一下就没了。 姬淮泽是一个心很软的人,当他被礼仪教化固化的观念倾塌的时候,他恍然回头,看着中洲哀鸿遍野的民众,发现让这片土地变得满目疮痍的居然是自己拱卫的王权。 他难道不知道中洲王荒淫无度? 他是亲眼见证着的幽王如何酒池肉林,也亲眼看着城中的酒足饭囊之辈如何对幽王谄媚。他读了那么多书,却没有一个十七岁的农家子看得清楚。 而自己,为这样的王权,付出了全族的生命。 说句何其可悲,并不为过。 甚至不需要秦过刻意卖惨,那些山里的人已经够惨了。失去血亲,自饿的面黄肌瘦,对着害了他们的人还能客客气气的分吃的。 攻身攻心之下,饿了几天,所有人都老实了。 不但积极地配合秦过调度,还主动说要去帮秦过打猎。 秦过表现的很宽和,也不记仇,带着十多个中洲兵和自己人就上山了。 ~ 姜珏得知秦过又上山的消息时,秦三刚好给他端了一碗饭进来。 给秦三比姜珏年龄大一岁,却高出了姜珏半个头,端着饭跑来,嘴里叫着:“殿下,殿下,您吃。” ——这个尊词还是最近学的。 姜珏不知道为什么秦三突然给他送吃的,下意识道了谢接过。却见秦三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碗粥,姜珏有些疑惑,问了句:“不慧兄……吃了吗?” “吃,吃了……”秦三咽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这饭,想,想问问是什么味道……” 姜珏:…… 这是什么癖好? 姜珏端起碗,看着这细腻的粥,里面还有些肉沫和素菜,颜色很漂亮。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这碗饭是不同的。 姜珏吃了一口,果然看到秦三灼灼的目光。 咽下去后,姜珏才问:“是谁做的?” “是大哥呀!”果不其然,秦三说,“大哥说、说您近日没有吃多少东西,怕山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就给您做了一碗。” ——大家都没有,就这一碗! 姜珏觉得好像是错觉,这句话之后,他开始分泌唾液,好像因为下厨的人而变得食欲大动。 “秦兄还会做饭?” “不知道,大哥很忙,有时候在山上很久不下来,可能会做,但是我们都没吃过。”秦三望眼欲穿,快嫉妒死了,想知道到底好不好吃,又看看姜珏这情绪不外露的脸,好奇地抓心挠肝的,“殿、殿下,好吃吗?” 姜珏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秦三目光灼灼地盯着,心里想着这殿下吃得完吗?吃的明白吗?要不我来吃吃? 好像但凡姜珏说一句吃饱了,他就能扑过去抢碗似的。 姜珏蜷了蜷手指,在秦三这馋狗一样的目光下,硬是一句话不说,开始闷头吃。 秦三更馋了——殿下连肉都不喜欢吃,偏偏这么喜欢吃大哥做的一碗稀饭,这得是有多好吃啊!! 到!底!什!么!味!啊!! 秦三最终还是没知道什么味,因为姜珏把这碗粥喝的一滴不剩。 秦三闷闷不乐,觉得自己的胃都馋痛了。却还是要干活。 完成大哥的任务之一:盯着殿下吃饭。 还有大哥任务之二:给姬淮泽送饭。 这回是大锅饭,粟米加了点野菜梗煮开,一股子草味的汤汤水水。 姬淮泽从前两日病倒之后,高热了一天,大家扒开他衣服一看,才发现他浑身都是伤,怄在盔甲里,都发炎了。让人熬了药囫囵吃了两碗,昨日才退了烧。 秦三敲门,姬淮泽才醒。 这人少了精气神,病着的时候愈发明显,眉宇间都萦绕死气。 姬淮泽没太多力气,秦三就把他按在床头,一勺一勺喂进去。 喂完了,姬淮泽还是半死不活,秦三出了一身汗。 这少年一身汗仆仆的味道,拉起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汗,露出一节柔韧的腰肢。姬淮泽被烫伤一样的扭头,脸色还很差,语气凶得很:“你做什么?!” “擦汗呀。”秦三随口回答。 “袒胸露腹成何体统!”姬淮泽的眉毛皱起来,看起来有了一些生机。 “体统是什么?”秦三问完又说,“我下次不这样了,那你们怎么擦汗?用袖子吗?袖子脏了怎么办?”他说着给姬淮泽看他袖子上被蹭上去的泥和灰尘。 姬淮泽又不说话了,仓禀足才知廉耻。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不说话,秦三也不在意,只觉得这些贵族人都怪怪的,便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 他垂着脑袋的时候脖子露出来,一截细细的脖子凸起几个骨头,姬淮泽发现他真的很瘦,刚才露出的腰还没有一握。 姬淮泽脑子乱的很,一会儿想到中洲城里酒林肉池的幽王,一会儿想到满山枯骨,一会儿想到自己父兄,一会儿想到自己杀死的那些齐越的叛军,一会儿又想到被杀的很多手足兄弟。 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外面喧闹无比。 秦三动动耳朵,笑开了:“大哥回来了,有肉吃了!” 第1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1 这一边,秦过指挥着人抬一头熊。 喧闹吸引了姜珏,他走出了门,看到众人围着秦过,欢呼雀跃,在秦过身边,一头巨物隆起像小山丘一样。 ——那是一头完整的熊尸。 熊身长五尺,浑身覆盖着一层浓密而粗糙的黑褐色毛发,一掌比一个成年男子的头都要大,熊头怒目圆睁,獠牙尖利,不难看出还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可怖。 就连中洲亲兵们,也没忍住簇拥过去。 一位外出的亲兵苍白着脸,见到姜珏到来,连忙行礼。 “出了什么事?”姜珏轻声问。 跟着秦过外出的那几个亲兵老老实实,已经半点张扬都没有了。 “殿下……属下带着十余人在山林中遇到了熊罴,我等不敌,差点丧命……”那人神情还有些恍惚,讷讷道:“秦公……带人前来救助,一拳,就将那畜生打死了……” 一拳打死了一头熊? 下意识地,姜珏看着人群中被簇拥着的秦过。 男人在日光下的身影和那日山涧中的重合,一样高大伟岸,夺取所有的注视。 姜珏觉得目眩。 ——在中洲经历了长达三十年的苦日子之后,有些浅显的道理终于浮出水面。 贵族又怎么样呢?血统高贵的亲兵们谁不是贵族出身?遇到熊的时候依旧屁滚尿流,你血统高贵,熊也不会走到你面前自己死一死。 屠刀不会因为血统高贵而停止挥动。敌人也不会因为血统高贵而跪地求饶。 这样的感悟随着齐越联军将中洲肆虐之后将席卷整片土地。 礼崩乐坏之后,布衣相卿的时代才会真的来临。 就在此时此地,姜珏抑制着自己颤动的心神,他看着阳光下面容依旧温和的男人,觉得什么东西被撕裂,又有新的东西灌进来。 姜珏觉得自己在此时真的活了过来。 不再是中洲王宫里那被色与欲觊觎着的一捧肉 不需要在血统的压制下耳提面命地对腐烂俯首称臣 不需要绞尽脑汁地洗白自己那焚烧一切的不甘着想要往上爬的念头 也不用将自己压抑在躯壳里面,只能悲哀的看着整个王朝陷落 ——他没有错。 -- 山中四百余人,不过半日,秦过一拳打死一头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此时的熊还和虎、豹并列,所谓“虎豹之文,熊罴之力”,就是强调熊的力量与凶猛。 就像那亲兵所说,十余人都不一定杀得了一头熊,被秦过一拳打死——这事迹足以轰动了。 于是大家开始回忆起前不久秦八说的那些事迹——秦过能举千斤、杀过上千齐越战士、比齐越的两位将军还要厉害的多…… 这也不一定是假话吧!要知道,齐越那两位将军可没有徒手打死过熊啊! 而且秦过那时可是一人一马也敢杀入战场救人的啊! 从秦过救人上山到如此地步,也才过了十余日。 姬淮泽还在躺着的时候,秦过已经将这“无实权”的秦公卿的名号坐实。 同时,秦过将自己的人有意地与中洲残军接触,在姜珏的授意之下,分熊第二日,秦过选用自己的人手编制中军。 第三日,秦过将中洲残兵打散,重新编队,两百余男子除开有伤在身的后勤,分为了九支队伍。 秦过日常不练兵,因为这山地没办法施展,他只一味地安排这些人上山找吃的。 毕竟生存压力在脑袋上,虽然中洲军觉得憋屈,但是想想前几日秦过一拳打死熊的英勇事迹,一群人也没太多抵触。 在这个时代,男性骨子里还是有那种英雄主义的。万一自己也能打死一头呢?打不死熊,打死野猪呢? 而且有山里人带着,他们还能熟悉山林。 秦过安排下去之后,自个儿自在了,洗了个头,长发散下来,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秦八和秦十在一旁给秦过洗衣服,哼哧哼哧洗的很带劲。 两人在一旁说小话:“大哥累了,让大哥好好歇歇,你轻点儿。” “八哥,今天还有熊吃吗?” “还有呢,四哥偷偷留了一只掌给大哥,大哥肯定吃不完,剩下的都是咱们的。” “四哥说还要分给殿下吃。” “殿下吃的少,没关系。” 秦过觉得这两孩子真有趣,睁开眼睛,就看到姜珏站在两个小孩后面,看着他们边洗衣服边说悄悄话。 “殿下。”秦过开口,两小孩一回头,看到姜珏放大的脸,吓得两人摔了个屁股蹲,洗衣水哗啦一下泼在两人身上。 姜珏被逗乐了,抿着嘴笑弯了眼睛。 “好了,去找你们三哥玩儿,衣服放着吧。”秦过一手拎一个,将孩子丢外面去。 扭头看姜珏,发现这小殿下还在笑,便问:“殿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伤好些了吗?” 姜珏收敛了表情,说:“好些了,听闻秦兄让人上山寻吃的,来问问。” 中洲军都被薅出去大半,姜珏真担心秦过养不起这些人。 毕竟这些人吃的多不干活,秦过的穷又有目共睹…… 这回轮到秦过被逗乐了:“殿下,山中贫瘠,连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秦过看了一眼姜珏身上穿的,还是秦过让人按照他的衣服形制裁剪的新衣,布料算不上好,还有些粗糙,姜珏却穿出了精致的感觉,因为这人好看,姿态礼仪也好,不显得简陋。 姜珏说:“中洲城外南面三十里,山脚下有一户农家,我在井里藏了三千金。” 三千金是不少数量了,若是普通人家,一金省着吃,都可以吃数年了。 只是养兵,还是不太够看的。 “若是……可派人去取。” 秦过有一种猫猫把积攒了很久的粮食搬出来给自己吃的萌点。 于是姜珏又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分明觉得秦过很喜欢自己,却没有半点欲念,这份亲近太过温柔,一时间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姜珏有些紧张,指尖有些发麻,不自觉地蜷缩起手。 他实在不太理解这个人。 这个人好像没什么欲念,对财富权势都不感兴趣,姜珏依稀能感知到他的目标是自己,但是和一切他理解的都不一样。 秦过笑着说:“殿下,山中不适宜练兵,这里崎岖,多有毒蛇凶物,亦是不适宜常居,待您身体好全了,就要准备下山了。” 姜珏点头道:“只是去赵孙二国的路途遥远,且被齐越两军严守,不是易事。” 秦过说:“殿下为何舍近求远?” 如今强势的诸侯国只有六个,加上中洲,也才七分天下。 赵国孙国关系最铁,守着西与北的边陲。 这很好理解,毕竟看门的都要自己信得过的人。万一找个信不过的和西戎一串通,门户大开怎么办? 在中洲和边陲的赵孙之间,还夹了吴国和魏国。 中洲在中央,中洲往东南而去才是齐国和越国。 这个布局很容易形成互相制衡,当初分封的时候老中洲王应该也考虑了很多,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距离最远的西戎和齐越还能勾结在一起了? 是不该舍近求远。 ——可是距离中洲最近的吴国已经拒绝了向中洲出师,闭门不出三月了。 第1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2 “三月之前,西戎进犯赵孙二国。中洲派二师前去支援,这两师共三万余人,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秦过说。 这两师还是中洲顶尖战力——毕竟赵孙两国是亲哥们儿关系铁,替中洲守边陲,一般派去赵国和孙国支援的,都是顶尖战力。 “您之前说,半月之前,城破当晚,中洲收到赵国的请罪书,说西戎进攻来势汹汹,赵国实在无力支援。” 西戎又不是什么很强的敌人,打了这么多年,又不会突然变强,加上中洲三万兵,为什么还打了两个月?打到赵孙两国苦哈哈的请罪,却只字不提那三万支援的兵力? 原因只有一个——那三万兵力根本没有到达赵孙。 “可是,我亲眼看着两师出征……”姜珏摇头,急切道,“三月之前,幽王拨两师北去,出师前夜在中天殿祭天,三公请示天意,是大吉……” 这三万人去了哪里? 说到此处,姜珏讷讷开口:“是吴魏……” 为何吴魏两国闭门不出? ——什么样的闭门不出,直接封住王城? 秦过说:“是为了困住中洲的两师。” 也只有这样的封城一样的闭门不出,阻绝了所有能传出消息的可能。 这两国并非守城,而是反叛! 西戎和犬戎拖着赵孙两国。吴国和魏国困住中洲最强的两师。 剩下的齐越联军直逼中洲王城,只用了短短一月,中州城破。 齐越是没有办法隔着五个封地去沟通西戎,但是如果加上吴国和魏国呢? 这并不是齐越两国的蓄谋已久,而是齐、越、吴、魏四国加上西戎对中洲的围剿。 可怜那中洲幽王到底要多愚昧,才能被这四国算计到这个地步——中洲六师,雄冠天下,曾经凭着这六师夺天下并成为天下共主的中洲,不到一月,就这样亡了国。 所以不能去赵,也不能去孙。 秦过说:“砸开吴国的门。” ---- 山里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粮食。 这片山林很大,如今的山林生态链很完整,根本不缺食物,秦过略施小计,这几日就猎物不断。 秦过每天指挥着人进山找吃的,既可以锻炼身体,还解决了吃饭问题,还有就是为了磨合一下队伍。 毕竟交情都是过命的交情,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地里刨食,一起杀野猪。这怎么不算好兄弟呢? 之所以轮流,还有一个原因是要留一部分人在山里将猎来的食物炮制好。 肉类脱水烘干,做成容易携带的大小。野猪野兔野狍子一捆一捆的运,山头都快成为肉类加工厂了,肉香熏得人直迷糊。 除了肉类,还要碳水,秦过就找妇孺挖了野生的葛根和山药来炮制,几百人忙碌了七八日。 大家都忙得很,秦过还能忙里抽闲每天给姜珏开个小灶。 不是?大哥你真会做饭啊!! 每天一碗青菜瘦肉粥,姜珏吃的干干净净。要不是姜珏是殿下,有身份压着,这几个秦家崽子都恨不得把碗抢过来舔干净。 到底有多好吃啊! 这简直让秦家兄弟嫉妒的红眼病都犯了。 秦过倒是没觉得不对——这不就是做猫饭吗? 也不复杂,切点肉切点菜丢米进锅里加水蒸,干净又卫生。 最主要的是,姜珏他乖啊。 那种每天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的猫猫!谁不爱啊!! 他爱死了好吗!! 黑龙就看着秦过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的样子,在残缺的数据里匹配了一下秦过的症状,匹配失败。 黑龙诊断:主人可能要被姜珏这小绿茶迷晕了头。 -- 秦过这边都快进入尾声了,下线了几天的姬淮泽才病好。 这位将军一病多日,醒来的时候几乎不知道今夕何夕。 山头热闹的不行,老人孩子都有事情做,大家忙忙碌碌,姬淮泽的亲兵全部去山里面打猎去了,就连姜珏都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面搓葛根粉。 “将军,快来搭把手啊。”秦三和秦五正在抬一筐肉干,秦五力气小,两个人力气不对等,筐子眼看就要翻了。 姬淮泽连忙跑过去帮着秦五把框子拉正。 “这是做什么?” “大哥说准备粮食,要去打仗。”秦五得空了,在一旁看着姬淮泽动作,一边回答。 “我们要下山,要准备吃的。” “给山里人准备,也给打仗准备。” “要吃饱,有好多肉。” 秦五有些生理缺陷,说话不太利索,智力会永远都会停留在七八岁。 为什么又要去打仗呢?姬淮泽还是不解,他好像不太理解这个山头的人。 明明姬淮泽都已经接受了这群人叛逃了中洲,因为中洲对他们不好。突然这群山匪又要为了中洲去打仗,还这样热闹地准备物资,准备为了中洲赴死。 太矛盾了,以至于姬淮泽都有一种混乱感。 秦三忙得不行,没空搭理姬淮泽,把篮子放好,扯着秦五就往外跑。 姬淮泽下意识地找到姜珏身边。 姜珏还在搓葛根粉,细细白白的手指都是灰白的粉,这段时间他已经和山上的人搞好了关系,大家都喜欢这个年纪小但是很好说话,又是大官的殿下。 虽然他们叫姜珏太子,姜珏会说自己不是太子,可是他们还是这样叫着。 “殿下……”姬淮泽压着嗓子喊了一句。 他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 姜珏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只是将粉末碾碎,突然开口说:“他们告诉我,制作葛粉的方法是姜祖教会大家的。” “还有搓绳结,”姜珏说,“在六百多年前,大概姜祖也是这样劳作过的。” 姬淮泽就蹲下来,帮着姜珏搓葛粉。 中洲的先祖肯定是被人爱戴过的。 姜珏以前不知道被人爱戴过的人是什么样的,因为他见过的最尊贵的人就是他的父王。 ——那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心气息的男人。他沉迷于美色,色令智昏,他需要美酒、美人。他搜刮着数不尽的财富,也有数不清的美人。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美人,所以也不在乎自己有多少孩子。 姜珏永远、永远记得那个夏日,最尊贵的男人看到他,便有人冲上前来按着他,将他带到幽王的面前。 那种黏腻的眼神在他身上游动,蛇一样的手抚摸他的脸庞。 他听到有人说:[真美啊,你叫什么名字?] 姜珏无数次的问自己,难道自己错了吗? 他学圣人学,学礼仪教化,又学“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学“敬天保民”。 可要是天下共主都是这德性,天下早就该亡了。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尊贵? ——这种人凭什么尊贵? 姜珏在城破的那日恨不得拍手叫好。 但是在他看到铁骑之下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中洲百姓,又觉得如此痛苦。 姬家百口性命因城破而亡,这中洲百万人也因城破而死于齐越联军之手。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那所谓的天下共主,真的有在保护中洲吗? 这是姜珏无数次反省又无法明白的问题,此时也是姬淮泽所困扰的问题。 这样让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好像在这一刻落到了地上。 姜珏依旧在搓葛粉。 在对姜祖的幻想之中,那一定也是一位很厉害的统治者,尊贵非常,却会教导人们搓葛粉。 并不是因为他尊贵而不凡,是因为他的不凡而尊贵。 姜珏看着姬淮泽那依旧混乱的眉眼,对他说: “将军,他们不是为你我而战的。” ——为的是他们的中洲 第1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3 此去吴国五百多公里,往北出发,若是日夜不歇,要走上大半月。除了中洲残兵,秦过还带了那群山匪。 秦过的糊弄姜珏和姬淮泽的说法是想办法潜入吴国。 扭头对自己人说准备准备,要去打吴国了。 于是中州兵就看着这群百来人的土匪开开心心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秦过还只让人带了十天的口粮。 这么多天忙忙碌碌,其实做的东西有一半是留在山里的。 幽王征兵一向是连吃带拿的,不但要出人头,还要搜刮存粮。所以这种都要出兵去打仗了,还要留粮食在家里照顾妻儿老小的感觉,中洲兵从未体验过的。 士兵们来不及有微词,他们同队的壮年男子指着妻儿说:我此去不知生死,地里的粮还要一月才熟,我的孩子这样小,我为他留下一个月的粮。 他的孩子不会一个月就长大,他一个月后也回不来。 但是一个月后地里的粮会熟。 秦过将出发的时间选在一个很平常的夜里,鸟兽蝉鸣都清晰,这两百人轻装简行,在安静的山林里穿行。 没有庙算之礼,没有誓师,甚至没有授兵,连告别都没有。山中依旧没有火光,留下的人睡得依旧很早。 这让征战变得很稀疏平常。 山林夜里有氤氲的水汽,只有月光照路,秦过牵着马在前面走的畅通无阻。 马上的姜珏看着秦过的背影。 月光下秦过依旧穿着粗布麻衣,姜珏突然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情绪。 姜珏很想要给他一些什么。 给他很多财富,数不完的金银。或者给他尊崇,加官进爵,让人为他振臂高呼; 又或者姜珏仅仅想要给他一身合身的铠甲,好称得上他。 可姜珏什么都没有。 --- 中洲多平原,山地、丘陵、川原兼备,对于农耕的民族来说,这是很富足的一块地。 秦过带着人往北,第一天走了三十公里,捡到了三十多人中洲残兵。 队伍里只带了两匹马,轮流让姜珏骑。 夜晚和凌晨赶路,白日里间断的休息。 如此过了三日,队伍渐渐体力不支,每日只行二十五里。 还顺带着路上陆续捡来的残兵,伤重的拖慢了进度。 又过两日,每日只行二十里。 队伍陆续增加了一百人。秦过让姬淮泽看着编制这些旧部。 冷兵器时代的打仗是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的,有些逃兵很正常,还有些人是打着打着和大部队打散了的。 天气热起来,人不多,抱怨倒是没有,只是大家渐渐开始体力不支。 粮食已经见底。 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啃着干巴巴的肉干,秦六眼泪就掉下来。 这次出来秦过只带了秦三、四、六三人,剩下的年纪太小,都放在山里让秦二照看。 “哭啥。”秦三拍拍秦六的脑门。 “呜呜,脚抽抽。”秦六咬着肉干抽抽噎噎。 秦过知道这是累坏了,走过去摸摸小孩子的小腿,替他把筋顺直了,这才说:“多吃些肉,就不抽了。” 于是秦三把自己的口粮塞了秦六一块。 秦四还是一副管家模样,强打着精神跑去清点人员有没有掉队,还要去看看那群捡来的伤患有没有死掉的。 秦过见他们实在走不动,便让人很快清理出一片空地歇息。 跑过去找姜珏,告诉他要休整一天。 姜珏才下马。马背上硬的很,其实颠簸的很难受。姜珏一声不吭,自己窝到一棵树下面啃肉干吃。 秦过说休息,姜珏一点意见都不会有,姬淮泽现在被架空着,一点话语权也没有,渐渐就又干回了老本行,像秦过的副将似的。 大家一直以为姬淮泽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学会如何成长为一个将领,因为他的父亲还是壮年,一直到变故来了的时候,姬淮泽都只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副官。 姬淮泽不知道的是——如果姜珏不说那句不杀的话,早在高烧不退的那时候,他就该死了。哪里还用得着秦过让秦三日日费心去熬药喂饭? 可能是出于本能的危险,他对秦过下意识的言听计从。 于是大家就地休整的一天。 说是休整,也不过是不赶路,该干的事情还是要干。 随着队伍人员的增加,没有东西吃的众人被秦过的兵带着赶回老本行,又开始上山找吃的。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轻车熟路地下陷阱,套兔子,打野猪。 这回姜珏都上山去猎了两只狍子。 满载而归的众人都觉得自从跟着秦过,这运气都变好了。 秦过跟人精似的,只说跟着殿下有福泽庇佑。众人想想也是,好像确实从姜珏来到山上之后,猎物都变多了。 于是姜珏莫名其妙的觉得众人对他的爱戴更多了一些。 搬回来的动物,肉用来吃,油脂被秦过让人储存起来。 如此又陆续往前走了十日,秦过开始让人砍树。 一边走,一边做一些奇奇怪怪形状的部件,众人只依稀看出是车的一部分,却不知道组合起来是什么样的东西。 再两三日,秦过开始让人收集木炭。 半月的路程走了月余,好不容易大家快走到了吴国,此时已经是中洲陷落的第二个月了。 路上陆续又捡来了百余人,此时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五百人。 五百人的队伍不少,动静也大,更何况这群人还扛着奇奇怪怪的木头。 虽然姬淮泽和姜珏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问。 毕竟这些土匪满脑子都高高兴兴的要去打仗——打仗能是这么点人能干成的事情吗?也就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匪觉得打仗简单。 秦过在距离吴国很近的山头,让人砍了几天的树,哼哧哼哧的削木头。 这动静很大了,偏偏吴国谨遵闭门不出的原则,硬是没有人来探查。 如今生产力低,而大多平原交战,能用的武器只有兵,马,战车,弓箭。 就像齐国将军戚碧云擅练兵,他手底下有一支五千人的车队,攻城略地十分强悍。 越国的将军百日新仓善用弓,据说他可以拉开九石长弓,百里穿杨。手下的弓兵更是无往不利。 秦过要人没人,要车没车,只能讨巧。 他一边用木头拼起《古代攻城造物》里面的冲车,一边稍微改进了一下动力结构。 姜珏在旁边看着,问他:“是要做战车吗?” 第1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4 中洲有着非常成熟的榫卯工艺,木头在秦过灵活的手指上形成缩小版的车轱辘的模样。 秦过喜欢极了这小孩儿乖乖坐在他旁边的模样,又乖又好看。 忍住了在姜珏脑袋上薅一把冲动,解释道:“这不是战车,是冲车。” 此时秦过做了很多零部件,摆弄几下拼好了一辆奇奇怪怪的车,比起战车,这玩意儿有些简陋,根本不能坐人,榫卯结构也很潦草,只能保证在运动的时候不散架,却无法应对任何行动之中的撞击。秦过在山坡上测试了一下,这辆奇奇怪怪的车以很快的速度从山坡上滑下去,哐当一下撞在石头上四分五裂。 姜珏看着那裂开的车,下意识弯腰下去捡。 秦过看他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脖子,连忙伸手拦着他:“殿下,坏了,我给您做新的。” 姜珏就顺着秦过重新坐回来,等着秦过给他做新的车。 其实姜珏依稀能猜到秦过的意思。只是这想法太离奇了。 五百人攻城不是没有,但是五百这么穷的军队怎么攻城呢? 他们甚至没有马。 姜珏不太想问出口。因为他没有解决办法。 当一个人没有解决办法的时候,去打击旁人的积极性,往往不是什么很好的行为。于是他安静地坐在秦过旁边,看着他削木头。 他用的刀依旧是那柄薄薄的一片,姜珏看不出材质,看着那小刀在秦过指尖翻飞,木屑簌簌落下。 很快,一个更精巧的小车被做出来,轮毂转动精巧,秦过还做了一个木头小马,好像在拉车。 姜珏抿着嘴,眼角却先一步溢出了笑意。 “这车不能坐人,也不能拴住马匹。”姜珏细细的手指摸了摸连接处有些松动的榫卯结构,觉得这车甚至无法承重。 “是,只是用来运些木头。”秦过说。 于是姜珏又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向秦过说一些什么。 如果秦过是一个蠢人,那么他会有一万种方法去告诉他,五百人攻城,等于痴人说梦。 但是秦过是个聪明人。姜珏因为猜不到他想做什么而焦虑。 秦过问他:“殿下,你相信天命吗?” 姜珏握着木头的车马,抿着唇不说话。 不说话,但是那神情分明在表达。因为眉眼太过生动,蓬勃的野心在里面沸腾翻涌,亮的不可思议。 秦过一直知道,姜珏并不是什么很乖的猫。什么猫能在中洲大乱国破家亡的时候把太子的玉玺和御林军偷到手? 他是虎是豹,如此野心,就连对秦过一贯的卖乖都仅仅因为秦过很强。 但凡秦过弱一些,就是姬淮泽的下场。 姜珏不信天,因为天从来不垂青他。 秦过弯弯眼睛:“殿下,今日是好时间,可行庙算之礼。” “不若问问天,此战可行否?” 秦过让人送来了粟草。 粟草是一种三叶的草,在没有太卜的时候,无法通过龟甲来听天命语,粟草便常用来作简单的卜算。 三片叶子丢到水里,如果浮在水面为吉,沉下去为凶。 因为要卜算,秦三也带着几个人凑上来。 姬淮泽端来了水盆,静静地看着姜珏将叶子放在水上。 摇摇晃晃的叶子轻轻悬了个圈,在水中缓缓下沉。 姜珏抿着唇,想让人把这盆不吉利的水端下去,就见水里的叶子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在水中漂浮一瞬,缓慢地竖了起来,叶尖直直地指着天。 秦三揉揉眼,探头去看,伸手将这粟草捞了起来打量一番,是普通的粟草,也是普通的水。 再放进去,那粟草依旧是缓慢地竖在水中,叶尖依旧朝天。 “我没眼花吧?”秦三哆哆嗦嗦地问。 这年头大家都还是信鬼神的,一时间瞪大双眼,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姜珏愣愣的看着,忽然叫人换了粟草,又换了一盆水,再次丢了下去。 叶尖沉浮,依旧是直直指天。 愣了愣,姜珏看向秦过:“这是……何意?” 秦过说:“殿下,这就是天意。” --- 吴国与中洲交界,第一座城关叫做墨城。 相比于魏国的平坦,吴国的地势要稍稍崎岖,多山地丘陵。 墨城坐落在墨山脚,城门朝南而开,东面有不大的一条河。 城门此时紧紧关闭。 如今瓮城都是双层城门,外层还有厚三分的青铜包木。城门上设置两台巨大的弩台,射程覆盖一公里。城墙用木头夯实,糊着厚厚的泥巴防火。 城门之外是修理平整的大道。 今日的墨城城门,突然出现了一群奇怪的人。 一群蓬头垢面的人,这段时间风餐露宿,就连姜珏都晒黑了两个度,一群人拖着疲惫的步伐,有人扛着木头,有人扛着油,还有人捡着烧过的碳灰,不像来攻打吴国的,倒是像一路过来捡垃圾的。 早在三个月前,墨城就经常有中洲过来的难民,死死伤伤的想要求援。所以很自然的以为这群人也是来逃难的。墨城门户紧闭,没人搭理。 接着,这群人开始动作起来,那些木头开始陆续被拼接,只用了短暂的半个时辰,十多辆奇奇怪怪的车陆续拼好。 就在这些人忙碌的时候,墨城城墙之上的人也陆续开始活动,一个守城的将士皱着眉头招来士兵:“这是做什么?” 不足千人,从十多米高的城墙上看去,零零散散,没人怀疑这些人是来攻城的。 冷兵器时代攻城本质是“成本博弈”,要知道,中洲守城了一个月,齐越两军攻城,战死的尸体都是成百上千的。杀了中洲三万兵,齐越联军只会死伤更多, 如此尸山血海杀出来。若是500人可以攻城,那岂不是衬托着齐越联军都像个笑话? 姜珏坐在马上,看着眼前依次排开的这些奇形怪状的车,他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握着同款缩小的车——是秦过送给他的小车。 ——还有一匹小马。 木头的触感沉甸甸的,他用力地握着。 秦三正指挥人往这十多辆车上装大木头,木头被挖中空,里面塞满了秦过让人准备的木炭。 ——只有这些木头。 ——木头的车,木头的马。 木炭也是木头做的。 姜珏的思维有些发散,控制不住在想什么东西。 秦过站在他的左边,帮他牵着马。 这是天意? 姜珏感到有些好笑,他真的要用这些木头攻城了。 哦,不对,还有几百个人。 姬淮泽站在一辆木头车旁边,扭头看着姜珏,等待指令。和姬淮泽相同动作的,还有其余的三十人。他们拉着这些木头做的启动装置,脸上都有一种还没回过神来的懵懂。 ——昨夜这群人丢了一夜的粟草,每一颗粟草,都直直地指向苍天。 第1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5 空中闪烁着所有人都无可见的文字。 -【注意,本次计划已经运用跨代际技术移植,可能引发文明进程紊乱,请主人小心善后,不要造成位面崩塌。】 -【冲车模块完成度100%,夜间勘测地质完成度100%,轨道预设成功率87%,冲车偏移率15.8%】 -【模块化冲车+滑轨系统组装完成。】 -【硝石硫磺已替换完成,比例已控制在爆速约100m\/s 】 -【风向勘探已完成,轨迹预算重合程度50%……70%……100%】 -【预计本次计划理论成功率:p = (1x1x1)\/(0.1x2)=500%】 “殿下,”秦过抬头,“没关系,就算没有效果,我们也不会有损失的。这只是一些木头。” 姜珏点点头,看着墨城城墙之上,因为他们这群人诡异的动作,墙上的弩弓已经有人开始瞄准,隔着百米,锋利的剑尖直直指向这群人。 是的,如果这是天命,那么试一试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一堆木头。 姜珏想。 【可执行倒计时:5、4、3……】 【2】 “放。”姜珏冷声开口。 【1】 绳索松开,震动的声响让守城的人观看,却见不远处冲出来数十辆奇形怪状的车,车上俱是搭载着巨木。 守着弓弩的士兵连忙搭箭矢,看着那堆木头车稀里哗啦的地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放了一箭。 实在是这残破不堪的车本来也就只是木头拼凑在一起,还很不牢固,有些拼接的不牢靠的,在半路上就碎成了一堆木头,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滚。 一箭之下,那本来脆弱的木车更是四分五裂,上面的巨木滚下来,炸开黑乎乎的木炭灰。 墙上的人一愣,不太明白这是干什么。 接着,又一辆车冲过来,这回没有箭矢冲击,那木车撞在了城门上,散成了一堆木头。 接着是第二辆。 “这怕不是疯了?”城墙上的将士皱着眉,盯着远处那一群看似毫无威胁力的人,在犹豫到底是不是应该放箭射杀。 毕竟箭矢也是消耗品,还是不要浪费? 就这几秒的思考之间,又一辆木车撞上了城门。 接着,巨大的爆破声响起。 弩台受震,护城河水闸崩裂,城墙夯土皲裂如蛛网。火舌如同剧烈的龙奔腾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场景震呆,那浓浓的烟尘弥漫之中,仿佛看到天神一怒的威严。 像天罚一般的震动声中,那十米高的第一道城门应声而裂,原本坚固的结构迅速瓦解,木梁断裂、石块崩塌,整个城门轰然倒塌,形成一片废墟。 接着,最后一辆不起眼的小车以势不可挡地气势冲过第一道城门的残骸,带着那巨木,摇摇晃晃地冲向第二道城门。 又一道巨大的爆裂声,仿佛金石碎裂的铿锵,声震阛阓,浓烟滚滚。 这些木头如卵击石,却一击破城。 一片寂静当中,秦过朗声道:“天佑中洲。” 如同一个信号,中洲所有人开始大声喊道——天佑中洲。 在这喧闹的回响里,姜珏只能看到秦过那双温和的眼眸。 --- 庸城往西去百里,连城。 齐越每过一处,都要屠一城,数日之下,中洲闻齐越而色变。打到连城,城中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前日,共城突然出现中洲兵,在戚碧云与百日新仓准备南下继续攻城的时候,一支三千的骑兵队突然对齐越两军伏击,杀了百人之后又快速离去,派人跟去,在共城附近发现大股中洲士兵。 “我就说!中洲六师,守城怎么才万人!”百日新仓抚掌大笑。 毕竟一万人守城和两万人守城,那效果可是天差地别的。 发现了中洲太子,对方还有人手,便又有攻城仗打。戚碧云的车兵去打头阵了,让百日新仓的弓兵押后。 百日新仓觉得无趣,在连城休整的时候便开始了日常找乐子。 他的副官举着一枚铜钱,在不远处站着,腿抖得哆哆嗦嗦。 箭指着副官的脑袋,看似不经意的一动,不远处的副官吓得呜哇大叫,百日新仓的箭还没放,他就感觉自己死了,一边哭一边尿着跪了下去。 百日新仓看着他丑态百出的模样,仰头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手一颤,箭矢真的飞了出去。 破空声烈烈,撕拉一声音爆,在那副官哭嚎声中,离弦之箭倏然高飞,天上的一只雁凄厉地鸣叫一声,用力扇动了最后一下翅膀,悠悠落下。 “呀,手滑啦”惯性手滑的百日新仓挥挥手,马上有兵卒骑马前去,捡起了那只大雁。 箭矢穿透了那只大雁的眼珠,从另一边眼珠穿过,只因为头骨太硬,余箭羽卡在眼窝处。 “拿下去炖了,给他补补。”百日新仓指着那吓得屁滚尿流的副官,很体贴的说。 他这头还在玩着,那头就有行夫跑来,神色慌张,要见将军。 百日新仓摩挲着弓弦,传人上来。 那行夫四五十岁,上气不接下气,磕磕绊绊喊着:“将、将军、赵国已经、击退了犬戎,如今,正在备军出师,欲支援中、中洲。” “那群畜生东西,只拖了赵军三月?” “还、还有、”行夫哆嗦道,“三、三日前、吴国的墨城遭了天罚……已、已经被中洲破城……” “中洲的谁?!”百日新仓站了起来,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错愕,“吴国还没困死那支中洲军吗?” “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从外打进去的……” “多少人?” “五、五……” “五万?”中洲六师已去了两师,死了三师,哪里还有五万兵? “五百……” 百日新仓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的那行夫摔倒在地,脑子嗡嗡作响。就听百日新仓骂:“哪里的混账东西,拖下去砍了。” “将军、将军、小的没错啊!!只有五百,只有五百人!!为首那人姓秦、是中州秦公卿,还有中洲的十八殿下,如今吴国已经乱了,报信来求援……将军、将军饶了我吧!!” 百日新仓长弓一甩,神色敛起来,有些焦躁。 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走边问:“戚碧云呢?消息传给戚碧云了吗?” 另一个副将连忙答道,“回将军,戚将军今日一早往共城去了,想来消息还没传到戚将军那里。” “抓到那太子,我说要杀,他偏偏让人逃了!如今西戎那群废物三心二意,吴国那群废物城都守不住!”百日新仓骂道,“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将军消消气……” “我消什么气?你去告诉戚碧云,老子不陪他玩儿了,老子要去会会那个中洲的秦公是人是鬼。什么天罚,老子才不信!装神弄鬼的把戏!” 说着,百日新仓翻身上马,直往兵营而去。 剩下那副官苦着脸吩咐:“快、快传信给王后,将军已经气疯了!” 第1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6 墨城,秦过正在懒洋洋的晒太阳晾头发。 奔波月余,终于洗了个干净的澡。 阳光下他一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了,最近吃的肉多,长了些肌肉,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更挺拔,懒散的样子像一头打盹的狮子。 看起来有一种毛茸茸的可爱,很容易让人忘记他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姜珏进门,就看到他这样子。秦过好像在打盹儿,眼睫半阖,不太清明。 姜珏叫了一句秦公卿。 秦过睁开眼睛,阳光下的瞳孔被照耀成琥珀色:“殿下。” 清醒了一点儿,他问:“秦三他们呢?” “还在往木头里面灌木炭。”姜珏说。 秦过笑了:“都说了是天神显灵,哪里能天天显灵的?” 这也是秦过直接让系统替换硝石和硫磺的原因。毕竟中洲真的能找到硝石和硫磺。这工艺一旦传下去,开启的可能是多维度的冲突甚至结构性变革了。 总之把一切推给玄学总没错。 反正那木头里面灌的就是木炭,至于为什么你的木炭我的木炭好像不一样,那就不是秦过能管的了。 就像秦三已经带着人玩了两天木头了,还是一无所获。 破城四五天,秦过除了第一天武力镇压了几个人,其余时间都在摸鱼,那群土匪每天捣鼓木炭去了,好在姬淮泽还是个能干正事的,已经通过几天前天罚一样的破城,迅速地掌握了主动权。 炸药对心灵的打击远远超过物理伤害,城破那日伤亡也就百人,但是带来的心灵震撼却直接而深远。 姜珏一行人进城的时候不少人都跪在路边以头抢地,高呼自己有罪,吴国有罪。 第二日,姜珏已经以姜祖子孙的名义下发了对吴国的罪诰,同时连发三份檄文,一一列举齐越吴三国的多条罪状。 同时,姜珏很快接管了墨城的统治,并且将消息迅速送往吴国王城。 ——其实这并不应该由他这个既不是中洲王,也不是中洲太子的小殿下来做的。 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毕竟现在中洲王已死,中洲太子已经没有消息并且生死不知两个月了。 而象征着中洲王权的玉玺就在姜珏手上,距离那个位置,这小殿下只差一个轻轻的推手。 于是那三道檄文还是发下去了。 “姬将军说,已经打探到东北百里,有中洲军的交战痕迹,顺着痕迹找下去,明日应该能找到。”姜珏说着坐到秦过旁边,没忍住伸手碰了碰秦过长长的发。 秦过的头发也不是黑色,而是带了一点棕,毛毛躁躁,在阳光下的发尾卷曲着。 因为太阳的炙烤,皂角干净的味道散发出来。 不自觉地,姜珏往前凑了凑。 太近了,已经超过了安全社交距离,秦过稍稍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漂亮的脸凑过来,鼻子轻轻耸动两下,像某种小动物辨别气味一样的认真神色。 “秦大人用了什么香?”阳光下少年的脸好像没有瑕疵的玉,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笼罩着一层光晕。 他的外形太完美,尤其是脱去几个月前那种病态的羸弱,此时的少年正风华正茂,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情深似海的错觉。 秦过摸摸鼻子,坐了起来。 他一起身,那一头晒得暖洋洋的发也被扯开,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人鄙陋,哪里能用香。” 没闻出来,猫猫垂下眼睫,跟失望一样。 秦过咽了一口口水,没吱声。 于是姜珏换了个话题。 “中洲去岁末招用新兵一万人,所缴粮一万石,”姜珏摩挲一下指尖,继续说,“齐越兵临城下那一月,我查过中洲兵力调度,人数不对。” “如何不对?” “中洲六师,人数有定论,御林精锐六千,王城巡防万人,以姬将军为首,已全部战死。虎贲之师三万人,三月前受困于吴魏。四郊之师应有两万余人守城。” 这倒是秦过不知道的,他点点头,示意姜珏继续说。 “若是两万人守城,哪怕缩衣节食,每日军粮消耗也要百余石。我曾偷偷去看过粮仓,里面的粮食没有那样多。” “少了多少?” “一半。” 秦过挑眉。 一万人守城,和两万人守城这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要知道守城和攻城是完全不一样的,根据数据库里面的理论模型,在冷兵器时代,攻守成功战力比要在3:1到5:1。也就是1万人守城,最少要3万人攻城才可能成功。夸张一点的知名战役,在三国时期,还有攻守比为20:1都能守城成功的张辽。 在这种基础上,多一万人守城,中洲可能都不会亡的。 秦过看向姜珏:“那一万人去了哪里?” “方才传来消息,齐越追到中洲共城,在那里发现了中洲姜太子,与一万的中州兵。”少年颤动了一下睫毛。 姜太子确实没有死。 秦过眨眨眼睛,黑龙嗖的一下从识海飞出来,盘旋,扭曲,疯狂尖叫:【主人!!我就知道!我的数据是不会有问题的!另外的50%锚点一定在姜环身上!!】 --- 中洲共城,姜环披散着一头长发,摩挲着手指间的一块玉。 这块玉上正面镌刻着威严繁复的“国祚永昌”,背面一个清晰的“环”字。比起姜珏的那一块,这一块还刻着威严的龙凤图腾。 姜环胸口一道伤疤已经愈合。 这伤口很深,深到从王城逃到共城,姜环几次都差点死了,齐越的追兵难以应付,还要躲上百里。 到现在,姜环依旧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 之所以选择共城,不但因为共城是姜环的外祖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地势高,比起一望辽阔适合跑马战斗的中洲内部,这里没有大平原,齐越的车兵在这里几乎无法发挥作用。 姜环摸了摸结痂的疤痕。 有一侍女敲开了门,恭敬地送上兽皮所写的信:“殿下,吴国那边有消息了,十八殿下如今正在墨城。” “三日之前,十八殿下连发三道檄文,斥责齐越吴三国罪孽,檄文上印有王玺印,玉玺确实在十八殿下手上。” “今日眼线来报,越国百日将军带了三千骑兵,三千弓兵,往吴国而去。” “戚将军问,可要有什么动作?” “百日新仓倒是聪明的,戚碧云瞒不住他多久,他走便走吧。”姜环摆摆手,还是太虚弱,咳嗽两声,“让戚碧云滚回齐国去,去告诉齐晟,还有下次,他可就一个儿子都留不住了。” “至于阿岫……”姜环回忆起姜珏那狠厉的眉眼,笑了:“他拿了王玺有什么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他就永远无法名正言顺地坐到那个位置。” “可惜,只差半寸。”姜环摸摸胸口。 这伤口再偏半寸,他的心脏就会被撕裂。 第1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7 在吴国境内被困着的中洲虎贲师,还余下五千人,领兵的是中洲老将夏乌浅。 据说,夏乌浅在快要入赵的时候被伏击,之后被一路撵到了吴国境内,发现不对之后,经验老道的夏乌浅马上夺了一城开始坚守。 在听闻姜珏攻破墨城的那时候,吴国已经退兵,夏乌浅也从封闭了四个月的消息当中得知中洲城已经破了的消息,这位六旬老将老泪纵横。 为此,姜珏还亲自写了一封信去慰问。 同一时刻,赵国击退了西戎的消息也已经传来。 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秦过最近在整合军队,因为夏乌浅带了五千中州兵回来,加上陆续投靠的人马,已经有近万中洲士兵汇聚,因为如今明面上最高的官是秦过,众人称秦公卿。 直到这个时候这群山匪才知道公卿是多大的官。 然后各个都被塞了十几个人,陆陆续续被编进中洲军的正式部队,都成为了有些人手的小头目。 相当于出门一趟,赶了一个月的路,零伤亡,然后升官发财了。 众人:还有这好事? 一片热火朝天的规整,被共城快马加鞭地送来的一封信打破了和谐。 信使是一位年轻的士兵,指名点姓要姜珏收信。 那一日姜珏还在帮着秦过整理着文书,听到消息,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接过信,姜珏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秦过当天虽然有心想问,但是被人绊住了手脚,到了第二日午后,这才问起姜珏,得知姜珏已经一日一夜没出过门了。 饭菜送进去,也没怎么动。 回话的人还没把话说完,秦过手里的竹简一丢,就往姜珏那边去。 到门口敲门,出乎意料的是,姜珏开门很快。 秦过打量了一下少年,发现这少年并没有异常,只是神色疲倦,看到秦过的时候,他眉眼还溢出一丝亲昵的笑意。 “秦公怎么这时候过来?” 说着,姜珏还带着秦过往屋里走了两步。 如今日子好过了,姜珏屋里还摆了茶台和小桌,可以喝点茶水。 秦过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有一封打开的信,以及零碎的手抄的文稿。 神识里面的小黑龙得到命令,窜出来将桌面上的文书刷刷刷扫描一遍,回来告诉秦过:【主人,殿下抄的是《仪礼》】 【《仪礼》是中洲王族启蒙的必修课程,强调的宗法血缘,亲亲尊尊。】 “听说殿下昨日没用多少膳食。” 姜珏说:“……只是没有胃口。” 说着,姜珏笑了笑:“秦公吃了么?” 这时候不是饭点,姜珏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秦过摇摇头,很自然地坐下来,一副等待传饭的样子。 姜珏:…… 于是姜珏无奈,叫来了亲兵,去传饭。 条件也是好起来了。两荤一素,做的精细,端上来的时候还搭配了满满的粟米饭。 秦过一副安静吃饭的样子,姜珏坐在对面,也开始安静地吃。 作为一个王室成员,不愁吃不愁喝,每天的必修课就是学礼仪。所以相比于秦过的随意,姜珏要拘谨的多,在礼教的规划之下,他连夹菜的角度都有特定的训练过。 虽然给姜珏做过那么多粥,但实际上看他吃饭,还是头一回。 很安静,连咀嚼声音都没有,脑袋低着,从秦过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秀气的鼻尖,吞咽的动作也很轻。虽然在吃饭,但是怎么也看不出很喜欢吃饭的样子。 怪不得很瘦,吃个饭这么累,能不瘦吗。 秦过陪着都吃了两碗了,姜珏还在那里像个人机一样扒拉饭菜。 看出他确实没胃口,秦过也不勉强他,只问他:“殿下,昨日那位来信?可是说了什么?” 姜珏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碗才说:“太子说,这么多日没有消息,是因重伤未愈,如今已转好,便来信慰问。” 这回秦过肯定了,肯定有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姜珏和太子,可能关系真的不一般。 秦过支着下巴坐在桌边,看着姜珏的侧脸,在识海里面问黑龙:【信里说啥?】 小黑龙扫描了那一份信件,把内容投屏到秦过眼前,上面确实是那些内容,除此之外,里面问了姜珏有没有受伤,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教导姜珏如何应对吴国的方法,到最后,还夸了夸姜珏破城的厉害。 这信完全就是一位很好的兄长的口吻,谆谆教诲,格外热心肠。 秦过看着很烦,想把姜太子搞死。 小黑龙在识海里面扭成了麻花,不敢吱声。 姜珏不说,秦过也不问了,看着人吃了点东西,只要身体不会垮就行。 告别出去之后,秦过出了门,拐弯碰到了在屋里的秦三。 这段时间,因为人员增多,大家都很忙。 一万人不是那么好管的。秦过把秦三秦四指挥的团团转,十六岁的秦六都没躲过,每天跑上跑下的。 登记军册,清点伤员,入库墨城搜刮来的粮食,还要安顿好这一万人的落脚地、里面的伤员还要治伤…… 事情多到秦三都很恍惚,自己当初当土匪打猎的时候还可以每天睡五个时辰,怎么当官了,每天三个时辰都睡不够? 秦过碰到秦三的时候,秦三正热的大喘气, 一边解开衣服擦汗,一边撂起袖子散热。 “去哪儿了?这么大身汗?”秦过给他端了杯茶。 “姬将军那儿。”秦三吨吨吨地喝了三杯水,这才冷静下来。 秦三和秦四不一样,秦四小时候跟着贵族做了半年书童,认得一些数和简单的字,秦三就不一样了,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还好,如今有活在身,是哪哪儿都不方便。于是最近忙里抽空,秦三时不时跑姬淮泽那里,学学认字。 “热你还捂着?”秦过见这孩子三两下就把外套脱了个光,露出里面的短褂子。 一般干活的时候山里也就穿个短褂,一来轻便,二来散热,三来不会弄脏外衣。衣服毕竟也金贵。 但是到了城里不一样,虽然可以脱,但是好歹会留下短褂外面再一件罩衣。罩衣袖子大,也散热,虽然不至于不雅观,但是和贵族那些里外三层的袍是比不上的。 “姬将军说要体统,不让我脱。”秦三舒坦了,笑眯眯地捧着杯子又喝了一杯水,“他规矩大,还会凶我。” “姬将军说的不错,你现在管着下面的人,是要注意些。”秦过失笑。 “他就对我规矩多,大家热了都在他面前都打赤膊,他也没说什么呢。”秦三不太满意,其实他觉得姬淮泽针对他。 这孩子最近长了些肉,比例像秦过,手长脚长,年龄相当,他身段像姜珏。 秦过眉头一皱。 “你说,他单单不让你脱衣服?” “是啊,之前我撩衣服擦汗,他也说我呢。”秦三趁机告状,说着把短褂一撩,做了个擦汗的动作,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腰肢,“就这样,他还说我不成体统。我问他那怎么擦汗,他也不理我。” 秦过的脸黑了。 第18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8 秦三有三分像秦过,不是中洲的传统长相。 眼窝深,鼻梁高,瘦削,但是骨架大,皮肤也白。之前饿着瘦,这段时间养好了些,其实身体很漂亮。 穿长袍拢着长身玉立,脱了穿短褂也赏心悦目。 什么情况下,姬淮泽会下意识地要求秦三不将身体裸露出来? 他并不是觉得赤裸着皮肤不对,就像秦三说的,大家都脱衣,为什么单单只说秦三脱不得? 因为秦三好看。 而姬淮泽常年身处的环境,是好看的人必须穿好衣服。 或者说,在姬淮泽的概念里面,好看的人会脱离原本的性别,变成弱势的一方,连脱衣服裸露出皮肤,都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无论年龄,无论男女,无论身份。 [中洲幽王是一个很好色的人 ] 而幽王十八子,姜珏,恰恰是见惯了时监局所有美丽的秦过,都会觉得惊艳的美人。 【《仪礼》是中洲王族启蒙的必修课程,强调的宗法血缘,亲亲尊尊。】 他就说哪里不对——那少年从头到尾就不对! 被抱的第一反应是颤抖地挥刀子,那你死我亡的架势怎么可能是装的? ——他真的就是随身带着匕首!要么杀死对方!要么杀死自己! 还有那示弱的第一反应是哭,哭的那样讨好和小心 ——你看秦三要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会那样哭吗?秦三只会大喊饶命并且哭爹喊娘叫大哥,怎么会向对方这样讨好地哭?还哭的那样美丽? 因为他的生存环境告诉他!这样的方法是有用的!! 他生存在一个连他的美貌和眼泪都是有利用价值的环境!! 好好好,这么亲亲尊尊是吧。 好好好,这么个中洲幽王是吧! 秦过心里面蔓延出的愤怒灼烧得他胸口痛,他一面往外走,一面让人把姬淮泽带过来。 因为愤怒,那气势根本没收住,脸黑如墨,如索命修罗,吓得人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 姬淮泽还在练兵,冷不丁地被人叫去见秦过,还在懵着,那人还说秦大人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姬淮泽心想自己难道最近干了什么错事?可是他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办法惹秦过不开心?心里腹诽着去见秦公,到门口还没进去,就被一拳打的头晕眼花,哐当倒地。 秦过的战斗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毕竟一拳打死熊的手劲。 这一拳明显留情了,但是姬淮泽自认自己不是熊,还是去了半条命。 他爬起来,鼻血都来不及擦,就被那体内颤抖着的恐惧本能牵引着扑通跪了下去,抱拳道:“秦公息怒,敢问末将做错了什么?” 秦过脸色黑如锅底,他又一脚踢过去,没踹心口,算是留情,一脚踹在姬淮泽右肩,只听咔嚓骨裂,姬淮泽猛地往后飞出几米,再爬起来的时候噗嗤喷了一口血。 四周人吓得尖叫,秦过扫视一圈,那些人的喊声又咽回去。 “滚。”对着周围人命令,那群人立马作鸟兽散去。 只剩下院中姬淮泽仰头倒地,捂着裂开的右边肩膀,哆嗦着爬起来。 “我问你答,不要说谎。”秦过的声音冷的淬毒一样。 “……是。” “幽王可违人伦?” 姬淮泽哪里敢回话,闭了闭眼,哆嗦的厉害。 秦过又一脚,这回收了力,还是踢得姬淮泽仰倒,秦过继续问:“姜太子与殿下,情分如何?” 姬淮泽闭了闭眼,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缓缓开口:“太子……十分照顾殿下……” “哦?十分照顾?”秦过冷笑一声,“你想好了再答。” 姬淮泽开不了口,抿着嘴一言不发。 这如何说? 中洲那群人死的差不多了,那些荒唐的往事如此难以启齿?他要怎么说? 说自己的中洲王荒淫无度看上了十八殿下?还是说太子借由十八殿下获得君王垂怜?幽王是死了,但是十八殿下和太子还活着!他哪里能开口? 秦过气的一脚差点踹穿姬淮泽的胸口,就听门口传来脚步。 扭头看去,只见秦三拖着姜珏跌跌撞撞地推开门。 秦三的衣服还没穿好,歪歪扭扭的垮在身上,腰带都没系。见到院中场景,呜哇的一声:“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一边看地上的姬淮泽,拉着姜珏跑过来。 姜珏被扯得衣服也乱,但好歹还穿的整齐,一头发还没束,满头也是汗。 见此情此景,秦三去拉姬淮泽,姜珏连忙去拉秦过。 姜珏扯着秦过道:“承玄,哪里到这地步?” 地上的姬淮泽还在一股一股往外吐血,秦三用手捂着,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了一眼秦过问:“大哥,他要死了吗。” 姜珏怕秦过再被气着,连忙叫两个亲兵过来把人抬出去。 一边抬,一边示意秦三跟着。 自己则是拉着秦过一路回到主屋,一面让人端茶水来,一面扯着秦过坐下。 “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姜珏坐在身侧,给秦过倒了一杯水。感觉自己在给老虎顺毛似的。 见秦过脸色还沉着,但是好歹能坐下了,情绪也还平静,姜珏这才放了些心。 打量两眼秦过脸色,姜珏遣退众人,这才道:“你莫要生气,姬将军没有什么选择,他不是故意惹你。” 秦过这才开口:“抱歉。” 姜珏都愣了,抿着嘴,突然伸手过来拉住了秦过的手。 少年指尖微微凉,手指细长,拢在秦过手里,就像一把细细的玉。 “五年前的重阳宴,我在淇水旁采茱萸,遇到了幽王。他应当不认得我,押我去伴驾,当时是太子救了我。”姜珏的声音都没有任何变化,只顿了顿继续低声说:“只是太子难免势弱,且他是储君,日常繁琐,难免有顾不上我的时候。” “太子不能总惹得王不开心。”少年说:“往日里有人伦纲常压着,我也时常装作孝顺的模样,日日抄写一些《仪礼》,做出孺慕的样子。这法子平日里好用些,只是幽王嗜酒,醉起来不太好应付。” 实际上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少年的五官长开了。 而悖伦的兴奋和日渐加重的得不到的欲念,逐渐让幽王痴狂。 太子知道这张脸的益处,自然也知道姜珏如何发挥最大的作用。 于是他找来了老师,教导姜珏,怎么样的弱者,才能讨得上位者的欢心—— 第19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9 年幼的姜珏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聪明,他能倒背如流所有的文典,熟读六艺,并严格地按照礼仪教化长大。 他知道幽王昏庸,也知道中洲苦难,他想要做些什么,改变这个地方。 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十八殿下,在他之上,还有十七个哥哥姐姐,在他之下,还有十五个已经出生和无数个没出生的弟弟妹妹 而他的父亲幽王,正值壮年。 如果不出意外,幽王将持续地统治中洲很长、很长的时间。 五年前的重阳宫宴。 他与夫子一同去淇水采摘茱萸。那一日他穿上的新衣,不太合身,但是他不过不受宠的十八殿下,有谁会在意他的衣服是不是做小了呢? 茱萸繁茂,他在淇水边,弯腰去挑拣一支漂亮的茱萸叶。 于是那一日,他的世界开始割裂。 遵循了无数日夜的所谓礼仪开始急速崩塌。 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王时常召姜珏伴驾。 《仪礼》作为王朝启蒙书籍,里面详细写了作为儿子如何亲孝父亲的每一个严苛的礼节,还写了作为一个臣子如何尊敬他的君王的一切标准。六岁启蒙,所有的王室成员都需要进行系统的学习,以便成长成一个忠诚的臣子。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白日学习《仪礼》,私下却像优伶一样,学一些奇怪的把戏。 如何察言观色,如何揣度人心。 甚至太子殿下还会找来老师教他,如何示弱,如何谋利,如何通过一句话动摇一个人的心。 他通过这种手段,在幽王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很美但是很孝顺的儿子。 他随身带着匕首,起初是为了随时准备杀自己。 在还未铸成大错之前,他一定要杀了自己——如果亲亲尊尊是标准答案的话,那么姜珏本身才是一种错误。 就连太子也说:“舜祖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 这句话的意思是,舜祖那样伟大的人,家庭环境极为恶劣,父亲不仁,继母凶悍,弟弟傲慢,他们都想害死舜。但舜依然恭顺地侍奉父母、友爱兄弟。家人要杀他,他就躲起来,家人有困难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接着太子还会说:“父王多有被蒙蔽的时候,作为儿子,我们要多加亲近,作为臣子,我们也要时时侍奉……阿岫,如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兄长说。” 和兄长说?怎么说呢? 说他被生父觊觎,这日子过的生不如死?还是说他做不到像舜祖一样心胸宽广?亦或者告诉他自己每一刻、都有着想要杀死一切的心情? 难道自己活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仁德吗? 开始的时候他只想要杀死自己,或者想要划烂这张脸,但刀口才割开一寸,随侍的人已经以命相逼了。 后来日子长了,他开始反复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做错了什么呢?只因貌美?还是只因是臣不是君?只因是子而不是父?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要活着。 这样的姜珏,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把自己磨的像一把刀。 他汲取着王城这腐朽的养分,逐渐生恨也生根。 -- 幽王四十有六,身体尚可。 他十余岁即位,在位三十年,每一年都过得顺遂。祖辈荫蔽,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 任何猜忌本身是对失控的不满 。幽王开始衰败,他开始垂垂老矣,而他的太子如此年轻,又如此的受人爱戴。 在之后的一些年里,幽王能恪守一些理智,没动姜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太子。 毕竟荒淫无度是一回事,如果真的动了姜珏,那可就是动摇根本的大事情,幽王平常不理朝政,但是知道底线在哪里。 他可以强抢任何一个男子,但是不能是姜珏。否则这王位就不一定稳当了。 太子又这样的能干。 那一日,在姜珏随行侍奉的时候,他看着这个默默无闻、美丽非常、却孝顺至极的儿子,问他:“你觉得,太子如何?” 姜珏低垂着头,将自己拢在宽大的衣袍里面,一丝皮肤都没有露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敬有礼,如同精致的人偶:“陛下,太子德行仁德兼备,心怀苍生。和睦宗亲,礼贤下士,颇有陛下年轻的风范呢。” 王勃然大怒,姜珏被罚跪三日,跪到最后一天,那双腿都快废了,是被人抬回去的。 三日之后,王在朝堂上大斥太子,太子写请罪书呈上,被王驳回。 废太子,这心思一起,几乎无法收回。 姜环一党开始慌乱。 姜环借着探病的缘由来看这个显得温和无害的弟弟:“阿岫,你好些了吗?” 姜珏温顺地笑:“殿下,父王心思难猜,作为儿子,我们要多加亲近,作为臣子,我们也要时时侍奉,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少了五年前那灵气逼人,此时的少年将自己打磨成了一块玉一样的温润,听话、懂事、顺从。 嘴里说着“父王多有被蒙蔽”的太子殿下, 在洞悉幽王想要废太子的心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难道是自己不够像舜祖一样孝顺以至于遭到父王的厌弃”吗? 不会的,没有人会这样想。 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框架下面,受害的只有一无所有的弱者。 姜珏就这样看着雪灾之下民不聊生的中洲,再看着王城里面日夜笙歌,那些谗上媚下的官员还在歌颂幽王治下“治道运行,诸产得宜,上农除末 ,黔首是富。”(治理之道顺利施行,各种产业都发展得恰到好处,重视农业生产,百姓因此而富足。) 中洲之外米卖到千百钱的高价,冻死饿死的人日夜哭嚎,哭声传不到王城,就被丝竹管弦的声音盖过了。 -- “我一直在想,或许我有更多的方法,做一些别的事情。”少年眉眼温和,看着秦过,轻声说。 或许有的—— 只是太过微弱了,微弱到就像漆黑无边的夜里那无力煽动翅膀的萤虫。 姜珏说:“中洲战乱起的时候,幽王不敢放权太子,齐越半月破十余城,王城酒足饭囊之辈,无人可用。逼无可奈之下,幽王给了太子一万兵力。” “太子守城一月后,幽王怕太子谋反,秘密下令诛杀太子。” “太子察觉后,在中天殿外连跪三日以表忠心,而齐越两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幽王便留了太子一命。” “想来在那之后,太子就将自己手里的一万兵撤了。” 这一万人应该是被太子藏了起来,以至于中洲城破的时候,幽王都不知道自己守城的军队少了一万。 姜珏借着侍奉幽王左右,以表面顺从做掩护,在中洲大乱的时候,带着姜太子进入幽王内室。 幽王惶恐不堪,常年被酒色熏染的身体,在砍杀声响起的时候就吓得躲进床下,两股颤颤。 姜珏端着玉玺,走到姜环身前跪下:[殿下,中洲王印在此。] 姜环激动地伸手去拿,下一秒,姜珏的匕首穿胸而过。 这少年常年带匕首,那种玉石俱焚的凶悍终于露出来,姜环似乎笑了一声,看着姜珏那双显露出凌厉的眉眼。 少年抽出匕首,轻声问:[太子殿下,五年前的重阳宴,是您让人给我做的新衣吗?] 第20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0 十二岁的十八殿下,并不会觉得那一日有人送来的新衣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那新衣繁琐,宽大的袖摆以及勒的很紧的腰身。 但是十七岁的姜珏知道。 在经历了被色和欲凝望过五年时间的少年,没有被那些流言蜚语重伤,也没有被无数次的精神内耗摧毁,更没有迷失在这权欲的海里。 姜珏在这片权和势的土地上,成长到反噬一切的程度。 门外混乱还在持续,老去的中洲王还在床底下梦魇一般哭嚎,中州太子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轻声叫他:[阿岫……] 姜珏没有回答他。丢下染血的匕首,披上鲜红的储君服制,揣着玉玺,扯开收敛整齐的发,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门外两军交战,御林军的白色甲胄簇拥这一抹红而来。 -- 寂静的屋里,屋外的阳光斜斜的洒进来。 门边一道长长的金色,投射到少年暖洋洋的侧脸上。 这样的乖巧也是在讨好吗? 秦过想。 秦过伸手摩挲了一下少年的手背,突然开口:“你字为岫?” 珏是玉,岫是山。 “是的,姜岫。我的夫子希望我像山一样。” 姜珏比划了一下:“但是在城破之前,我没有离开过王城。” 他爬的第一座山,就是秦过的山头。 那里没有金玉堆积,甚至人们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伤口疼痛的清晨,姜珏推开窗,可以看到远处连绵蜿蜒的山脉。 中洲王城之外,有这样巍峨的群山峻岭,还有这样广袤的天地。广袤的天地供养人们,中洲不需要姜族的血脉,而是姜族的血脉需要中洲。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秦过,眼眸里面的光亮几乎灼伤秦过。 “太子来信,告诉我,他的伤好了,我该把偷来的东西还给他了。” “他还教导我如何应对吴国,是在规训我,他比我更懂得怎么成为一个王。” “他夸我破城破的厉害,是在说,他原谅我的僭越,只要我奉他为主。” “太子殿下是一位很习惯于玩弄人心的人。”姜珏说。 秦过气还没消,闻言冷哼一声:“是啊,多好的政治家。” 阴毒到用人伦纲常来毁掉一个人。 姜珏不太理解政治家是什么,但是他依稀能听懂秦过的意思。见秦过那火气又要蹭蹭蹭往上冲,连忙又倒了一杯茶给秦过顺毛:“他本来就是作储君培养,幽王不理朝政,夫子们倾尽全力地在将他培养成新的中洲王。” ——曾经的姜珏也很天真地信任过这位太子殿下。 和所有人一样,觉得太子殿下温和有礼,是下一任很好很好的中洲王。 他也像无数人一样期盼着幽王快快死去,姜环快快继位,还中洲一个太平盛世。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面,太子姜环可以力挽狂澜的。 他掌权之后,中洲会重新站在高处,成为新的天下共主。 或许花上十年,二十年,中洲会在姜环的手里重新繁荣,土地会重新长出粮食来,笑容会重新回到中洲百姓的脸上。 但是十年二十年那样长、长的好像永夜一样,中洲正在受难的人要怎么办呢? 还有那些困在雪下,还没掩埋的累累枯骨——又要如何原谅呢? 姜珏不想要下一个中洲了。 他不想再遵循那荒诞的礼法,尊崇一个德不配位的人,就因为血缘高贵? 他这想法要是被众人知道,恐怕会将他抓起来烧死。 在无数个备受折磨的夜里,姜珏就是这样不断的推翻自己,再重整旗鼓。 他那些憎恨终于在五年的时间里化成了不甘和野心! ——如果幽王可以、如果姜环可以、为什么姜珏不可以? ——如果那些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在那个清晨,他因为秦过而找到了新的理想。 极致的力量和强大会赋予新的规则。 不是中洲——那烂透了的中洲王城里面只有腐朽,他不需要第二个中洲! 他不要等待着姜环受命于天还中洲一个依旧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他要秦过给他的天命! 少年的眼神太过炙热,初见的那些恐慌、疯癫、以及灵魂里面呐喊的不安都已经消失不见,在他的眼眸里化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 “承玄,我封你为公卿,给你封地,给你爵位,凡我有的东西,都有你一半。” ——就连太子都没有办法封公加爵,只有王才可以。 ——他要成为新的王。 秦过被那璀璨的目光吸引,凑近了些,屏住呼吸,视线落在那漂亮的眉眼。 他看到在磨难里面被打磨得精致的漂亮灵魂。那样纯粹的张牙舞爪,又那样的迷人。 在这样至极的吸引里,那疯狂的野心滋长都变成了必然。 少年在泥泞里面生根,发芽,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在秦过的手里,舒展枝丫,成为了一棵新生的树。 好可爱啊…… 秦过想。好想碰一下。 视线落在少年的脸颊上,秦过也这么做了。 他凑过去,用手轻轻贴了贴少年的脸庞。 在少年的愣神间,秦过说:“殿下,说话算数。” ----- 秦过被哄好了。 没脾气的秦过继续忙碌了起来,底下人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底下的人看着姬淮泽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只剩了半口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秦三又开始给姬淮泽熬药喂饭。 他忙得满头是汗,看着姬淮泽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有些惭愧,急得团团转:“我……我今日和大哥说……你不让我脱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我就说,你单单不让我脱,大哥可能为我出气……” 虽然秦三不认为秦过会因为这件事把姬淮泽打的只剩半条命…… 但是万一呢? 万一大哥心里有气,觉得自己受欺负了? 秦三觉得大不了以后自己热一热,再也不提脱不脱衣服的事情了嘛。 姬淮泽咬着牙,脑海疼的突突跳。 第一时间是:完了,这顿打还真是没有白挨。 抿着嘴,还要安慰秦三:“不、……是我惹了秦公不快……” 果然,秦三表情一变:“你惹我大哥干嘛?他从来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大哥一天天这么累,你还气他?你就不会顺着他来?” 姬淮泽告饶:“是,是我不对……” 姬淮泽又不是傻子,他在王城见了那么多幽王的娈宠,要是不知道这些,他还能板直地说自己没有什么龌龊心思。 你看那些军营里的其他人在乎秦三脱不脱吗?秦三扒光了去河里摸鱼他们最多都只会说一句小心别被小娘子看到,注意点影响。哪里像姬淮泽这样,看了一截腰就如临大敌似的? 他这顿打还真是一点不冤。 要是秦三来晚一点,他就算被打死,也不冤。 闭了闭眼,姬淮泽道:“是我的过错,之后不会了……” 第2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1 八月 盛夏。 讽刺的是,雪灾之后真的是一个丰年。这一年阳光温暖,雨水充沛,风调雨顺。 在崭新的日子里,姜珏提笔给太子回信。 开头一句:我父兄已死,请问你是哪位? 接着详细叙事了一下中州是如何亡城的,并且表示,齐越两国在中洲城破那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中州剩下的三师已经全部殉国。 翻译过来就是:不知道你是谁,不要冒充太子。玉玺都在我手上,你说你是太子你就是太子吗? 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出去,姜珏都神清气爽了几分。 秦过不知怎么,又开始每天给他做猫饭。 这时候条件好了,种类就多一些,不再只是青菜肉粥,偶尔还会有一些很新奇的点心。姜珏依旧每天吃的干干净净的。 秦三已经习惯了,虽然好奇,但是如今懂的多了,也不闹了,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与此同时,列国的学者开始陆续赶来,围拢在姜珏身边。 而姜珏,颁布了一道命令。 ——允许军功授爵。 包括秦过在内,有百名平民将领被提拔。 -- 在姜珏占领了墨城半月之后,收到了吴国的请罪书。 毕竟墨城一战可是真实发生,多少人亲眼目睹,盛传的流言都是吴国引了天罚。吴国内部都乱起来了,一切胆小的日日磕头告罪上天,生怕下一个天罚降临在自己头上。 接着,齐越两国已经退兵的消息便传来。 这种暂时退兵在冷兵器时代很常见。 比如春秋,大家一般要忙着春耕或者秋收的时候,大部分兵力会回收回去。毕竟农耕国家,青壮年是主要的生产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这次齐越撤兵除了明面上的秋收之外,还有很深层次的含义——他们要准备迎来更加凶猛的战争,这可能是唯一的喘息之机了。 越国更是演都不演,越王三道密令,把不情不愿的百日新仓催回家去了。 如此齐越退兵暂缓进攻,魏国依旧闭门不出,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国和孙国已经击退了犬戎,纷纷来信,说自己实在是一群残部,没有人手再来支援,又看情况稳定,姜珏便去信让他们先好好戍边。 看似暂时稳定,实则汹涌。 因为中洲内部开始要变天了。 一个丢了玉玺且失踪两个月又冒头的中洲太子远在中洲共城,和一个拿着玉玺却非嫡非长的十八殿下在吴国境内。 一个是中洲正统,一个是新的天命。 六国此时的安宁,不过是一种观望罢了。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灼热的盛夏时节,姜珏强迫吴国拿出两万兵马与两万军粮,共同伐齐。 ---- 之所以伐齐,原因也很简单。 在两个月之前,齐国的王子突然开始无预兆的暴毙—— 一连死了五个儿子之后,齐国国君终于慌了。 能不慌吗,齐王都五十四了,生是生不出来了,自己顶好的几个儿子开始不停的死,齐国上下都开始谣言四起,说齐国真的被天罚了。 而齐国恰好是战后,所有秩序都尚且不稳定的时候。 齐王内乱,一些文士大夫激烈反应,谴责齐王引得天罚。 你看隔壁的隔壁吴国不也被天罚了吗,又是雷电又是火光的,城门都给一下子炸没了。 自家齐国不敬中洲,被天罚着断子绝孙,也很合理吧。 齐国国君还来不及哭自己儿子死了,就听说姜珏派兵过来收他们来了。 齐国连忙写信给姜太子,愤怒谴责:“你说好的我们退兵就无事发生,怎么能言而无信?” 姜太子回信很快,洋洋洒洒几张纸:“我没打你啊,是我弟弟打你啊,你也知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就主意很大,我也管不住他。”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齐王又是愤怒,又是憋屈。 又写信给姜珏,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这次出兵打中洲确实是我不对,但是主要还是受到了越国的蛊惑,主谋是越国,并且提出愿意用万金来赔礼道歉,甚至承诺可以出兵一万帮助中洲去收拾越国。 这封信辗转到了姜珏手里,姜珏正在和秦过一起吃饭。 姜珏因为每天被人盯着吃饭睡觉养成健康作息,这段时间还窜了个子,之前到秦过脖子,现在已经长高到秦过下巴了。 收到信,秦过都看笑了。 两人吃完,姜珏召来几个谋士,开大会。 姜珏的谋士团多了个赵国来的老叟,看起来六七十岁,一头白发白须,他的言论倒是有些法家「刑名驭术」与阴阳家「五德终始说」的雏形。 这老头很有意思,据说在赵国主张威慑恐吓处极刑,让赵国赶出来了。 赵老头说:百姓是不懂得礼仪的,他们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教化民众要明文规定,让人们清楚地知道什么行为是被允许的,什么行为是违法的,从而规范社会秩序。 赵老头还说:光是明文规定还不够,还要设置惩罚机制,违反的人要根据程度来惩罚他们,扒皮抽筋去威慑恐吓,屡教不改处以极刑。 这精神状态简直领先了半个世纪了。 秦过被这种学术诞生的雏形吸引,很热切地与赵老头秉烛夜谈,相见恨晚。 见秦过喜欢,姜珏把赵老头列为上卿。 如今主流的学派还是礼教盛行,大多都是以仁德来治世,这群谋士都太心慈手软。见到齐国来信,都表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赵老头一拍桌子:“这等不臣之人,背逆天恩,兴叛逆之师。违背礼法,僭越无度。若只须万金可为,诸邦如何咸遵礼法,共守王道?” “对天命之亵渎!对祖宗之不敬!必要严惩不贷!” 好吧,打还是要打的,毕竟都走到半路了,还能回去不成? 商量了一圈,最终是决定秦过为主帅,姬淮泽为副将,夏乌浅作为老将守在姜珏身边。 秦过练兵去了,姜珏白日就翻兵书。 也不是说不放心秦过,只是难免有些担心。 毕竟无论秦过看起来再厉害,纵观履历,就是个土匪。 没有指导过出名战役,唯一攻破的墨城,还是用一堆木头。 出兵前一晚,秦过洗漱完,去王帐找姜珏,就看着姜珏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往一个水盆里丢粟草。 没了秦过系统的干扰,姜珏再怎么丢粟草,都没有那一天的神迹了。 水面上的粟草浮在水面上不下去,姜珏伸出手,把那粟草捏着按下去。刚放手,那草又往水面浮,少年的嘴唇抿着,苦大仇深的模样,要不是粟草真的很无辜,估计很想和粟草打一架。 他宽大的衣袍上溅了些水渍,手湿漉漉的,指纹泡的都有点发白,明显在这里折腾很久了。 秦过都要被他可爱死了。 见到秦过来了,姜珏有些尴尬,手指蜷缩了一下,放下了粟草,讷讷道:“许是我没放好……” 第2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2 倒也不是他没放好,手指都泡的冰凉的,明显放了很多次了。 秦过说:“今日太卜都算了是吉兆,怎么还在这里丢粟草?” 姜珏垂着眼睛盯着水面,手指还在滴水。 秦过拿了旁边的布巾给他擦手,姜珏的手也很好看,漂亮的指甲修剪整齐,手指细长,指节不显。因为泡了很久的水,指腹的指纹发白,秦过隔着布巾给他捂着手,就听姜珏说:“年前虎贲出师,太卜也说是吉兆……” “不信太卜?”秦过失笑,随手捏了几片粟草,丢到水里。 于是这几片粟草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那信我吧。”秦过说。 姜珏觉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一样,愣愣的看了一下那几棵草,又看秦过。 “明日我便要出师,我让秦三跟着你,要有什么事,你就叫他。”秦过说。 “好。” “还有夏乌浅,他这个人应该和太子搭上线,我不好带他去前线,你也莫要过于信他。” “好。” “那赵老头的学问太过偏激,不可全听,若要治国,不可尽信一人,广纳兼听。我已经让他编纂治国册,他性情不好相与,我已经交代好秦三,若是有事情,你便让秦三去。” “好。” 这也太乖了……秦过觉得自己都快被迷晕乎了。 就见小殿下睫毛一抬,直直地看他。 那双眼睛看着,更晕乎了,秦过就差一口啃上去了,想了想,忍住了。 姜珏认真地盯着他,开口说:“要凯旋。” -- 秦过此去领一万兵做前锋。 就连姬淮泽都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是天生适合打仗。 那气势,让人很难相信这人是个土匪出身的。 谁家土匪凶的跟杀神降临一样啊!他往马上一坐,就跟个人形杀器一样。 姬淮泽骨折才休养了一个多月,其实还没好全,右手根本使不上力,他就只能管管秦过的后勤了。 这一仗出发的时候是九月中旬,打到十一月中旬,已经到齐国王城了。 齐国又连发三封信求饶,同时还连发三封信去越国,大概意思是:“我死了你以为中洲会放过你越国?” 这封信还是起了效果,越国有所动作,十一月中旬本想出兵,但是秦过的动作太快了。 王城之下攻城十天,第十天就破了。 齐王死前骂越国:“我齐亡,你越国又能活几时?” 再骂姜太子:“妄为正统。” 把他这辈子可以想到的所有人都骂了一遍之后,他大喊我无悔,自刎于他的王座前。 齐国大将戚碧云被生俘。 十二月,秦过伤亡未三成,只花了三月便凯旋。 同一时刻,中洲太子连发三道文书,谴责姜珏窃国。 --- 这又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 齐国覆灭之后,闭门不出已经快一年的魏国终于传来了一封书信。 这也意味着,中洲那一师的兵力,已经完全被杀死,没有一个活人了。 魏国宣布向中洲开战。 而休整了一个秋季的越国,终于重振旗鼓, 百日新仓的弓箭跃跃欲试。 战火席卷了整片大陆。 秦过开始不停地带兵,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就连姜珏的及冠,他都没有参加,送的礼物是快马加鞭送去的一张狐皮大氅。 姜珏有时候会来信,信里面一般都说的是重要的事情,很少带着个人情感。 这一年,秦三的信倒是每隔几日就会来,秦三已经学会了写字,一开始歪歪扭扭,后来越来越顺畅。秦三的话就多的很,他还知道秦过想看什么,信一打开,洋洋洒洒,记录流水账日常。 某月某某日:今日殿下早起,吃了一碗粥,中午召人开会,会后小睡一会儿,下午和赵老头讨论法度,晚上吃了两碗饭,跟丢了。 某月某某日:今日收到山里来信,秦八会念书了,小五病了没好,殿下让人送药去,多关照,准备等城建好了把山里人接过来。 某月某日:赵老头病了,不太好,但是他说他的书快成了,若是成书,定然是千古功绩。 某月某某日:大哥,姬将军怎么不理我。 秦过:? 混进来了个什么东西? 再看一遍,秦过眉心突突跳。 如今秦过已经是一等功的秦公,人送外号杀神。姬淮泽作为秦过手下的一员大将,其实一般不会被秦过找麻烦的。 于是这一天,突然又被秦过传唤的姬淮泽头皮发麻,不好的回忆让他脚步迟疑。 果不其然,一走进秦过的军帐,看到秦过那熟悉的黑脸,姬淮泽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命有点苦。 秦过也不客套,直接问:“不慧给你寄信了?” 姬淮泽艰难点头,知道瞒不住,从怀里掏出几封信双手呈上去。 秦过打开,发现秦三给每个人的信都写得满满当当,话还不重样,秦过也没多看,只是扫了两眼,发现有十多封,叠的整齐,还贴身放着。 秦过又问:“你没回信?” 姬淮泽点头:“不曾回信。” 秦过叹口气,指了指桌子上秦三寄来的信说:“你没回,他问到我这里了。” 姬淮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讷讷道:“属下……要回吗?” 秦过只觉得晦气:“随你。” -- 又一年春分,秦过才带着底下的人手风风火火地回新城春耕。 新城落在原中洲与齐国交界的断龙崖,两山夹峙易守难攻,秦过回去的时候十丈瓮城都建好了,他的队伍一万五千人,盘桓在路上和长龙一样。 秦过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一身甲胄威武非常——这身新的甲胄是姜珏专门让人做的,十分衬他。 姜珏站在城楼上迎接,秦三已经跑下去了。 他冲到马前,看着秦过大叫:“大哥,你太威武啦!” 秦过看着窜了个头的秦三一乐,知道秦三眼馋他的马,于是说:“夸我也没用,我的马不给你坐。” 秦三说:“不坐就不坐,”扭头看姬淮泽,“姬将军。” 姬淮泽看看秦过的背影,害怕秦过,又实在没办法拒绝秦三,只能下马踌躇着道:“秦公的马性烈,秦公是怕你摔着,不若你来骑我的马,我帮你牵着……” 秦三高高兴兴地跑到姬淮泽面前:“ 好啊,你扶我上去!” 这一头,秦过策马跑过新城青石板的路边,周围人欢呼雀跃,他只看到不远处那拢着衣袍安静笑着的人。 本来没怎么想念的,看了一眼,这思念就像一下子倾泻而出,根本关不住一样,快要将秦过淹没了。 第2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3 秦过还是那样子,好像一年的征伐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痕迹,他依旧是和初见的时候一样高大强悍。 但是姜珏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爵弁束起所有的发,将他的脸庞完全的露出来,他现在长到了秦过鼻子的高度,神清骨秀,目若朗星。 好像褪去了少年的身份,那些被压抑的光辉重新绽放出来。 在这段时间,秦过在忙着打仗,他就在新城主持全局,从秦三细碎的日常里面,他知道姜珏每一天都很忙。不但要规整新政,还要将保持源源不断的粮食供给——至少秦过打仗这一年,就没缺过粮。 这是很难得的,秦过知道如今生产力的低下,尤其是供养这样的军队,需要的付出更是成倍的多。 庆功宴早早的备好,等着秦过接风洗尘之后大摆宴席,见过了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 秦三还是老样子,咋咋呼呼的,秦过回来他很开心,秦四不在,说是回山里接人去了,大概一个月之后会回来。再就是秦六,小孩子长得快,秦六高了个头,还胖了一圈。 两人和之前一样,围着秦过团团转。 一些中洲的将士过来给秦过敬酒,秦过也笑着喝了。 期间姜珏一直坐在上首,眉眼含笑。 秦过这一年几乎战无不胜,先是将魏国打服了,回来的路上还和百日新仓碰了一面。百日新仓的埋伏很没有水准,秦过没中计,远远的看了一眼百日新仓,只看到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隔着千米在对面山涧,百日新仓就回去了。 秦过赶着回来春耕,倒是没追。 载歌载舞,待到宴席散去,夜已经深了。 喧闹了很久的夜安静下来,秦过有些醉意,秦三要过来扶他去休息,姬淮泽连忙拦着秦三说秦过还有事和殿下商量。 秦三喝了酒还在闹腾,姬淮泽连忙把人连拖带拽地捞走了。 姜珏就随着秦过像尾巴一样跟着他进屋,还让人备了些醒酒的茶水。 姜珏的寝室不大,一张床,一套桌椅,中间屏风隔开,收拾的很整齐,以至于有些简陋。 秦过坐下来,姜珏就遣退众人。 “别动,让我看看。”秦过制止他去倒茶的动作。 姜珏就不动了,就弯着眼睛看着秦过笑。 宴席上喝了不少酒的秦过终于没忍住,凑上去轻轻碰了碰姜珏的脑袋。 “长高了。”摸摸发顶,又忍不住再摸摸他的脸,“瘦了。” 姜珏仰着脑袋让秦过摸得方便些,眼睛弯起来,“秦公一点都没有变。” 秦过摸了两下,缓解了一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才收回手。 “我带了礼物。”秦过翻翻自己的袖子,因为喝得多,动作就慢吞吞地,先是掏出了一个盒子,再慢吞吞的打开,里面是一块玉牌。 姜珏拿起来,这块玉入手温润,是水色的透亮,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汪泉。 “怎么没刻字?”姜珏问。 “不知道刻什么,想送你,你喜欢什么就自己刻。”秦过说。 他喜欢他灵魂里的自由性。 喜欢他张牙舞爪的野心,也喜欢他盛大生长的生命力。 姜珏也喝了些酒,借着酒意,他凑过去了些,秦过的视线就又忍不住落在他脸上。心口升腾的厉害,没忍住再伸手摸摸姜珏。 长大了也好可爱,摸摸。 可爱死了,再摸摸。 可能是醉了,秦过从姜珏的额头放肆地摸到下巴,再顺着眉眼摸摸过去,停在侧脸的位置,指尖蹭蹭姜珏的耳朵,捏了捏耳垂。 姜珏耳尖红的厉害,却没动,任由秦过放肆到僭越的动作。 姜珏说:“之前我有一块玉……” 秦过反手扯了扯自己穿了三层的袍子,从松散的领口里面扯出一块玉:“这块么?” 那块玉系着红绳,挂在秦过脖子上,扯出来一晃一晃的,上面一个“珏”字被秦过按在拇指下摩挲着,都快盘圆润了。 “你送我的,就是我的。”秦过说。 姜珏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视线落在秦过敞开的领口上。 红绳挂着脖子, 玉垂下去,晃在胸膛,那个“珏”就坠在秦过的心口处。 于是姜珏脖子都红了。 他皮肤白,这红蒸腾着从皮肤里透出来,姜珏的表情却一副平静的模样,连语气都没变,脸庞贴着秦过作乱的手,也不躲。要不是脸色红的不正常,就像没有心理波动似的。 姜珏顶着这张红透了的脸,只垂了垂眼说:“……这块玉色泽好,明日我也刻个牌子挂着。” 秦过觉得自己都快迷糊了,根本没听清这张小嘴叽里咕噜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想亲。 这都成年了,亲一下应该没事吧? 秦过的气势太盛,那眼神又直白的很,姜珏想当没看见都难,衣摆里面的指尖蜷了下。 但是他依旧没躲开。 秦过探头过去,仿佛怕吓到姜珏似的,他的呼吸都不自觉放的缓慢而绵长,笼罩过来的时候气息又像一张网,密不透风,压迫力强到连呼吸都有一种侵略性。 鼻息弥漫着醇香的酒味,味道和味道交织,姜珏不自觉地耸动一下鼻尖。 ——[秦大人用了什么香?] 恍惚之间,似乎当年那个小殿下凑近他耸动鼻尖的动作,就像是一只幼兽在安全却陌生的环境里,努力地辨别,并且记住他的味道。 这一点点的距离,呼吸交缠在一起,灼热的,缠绵的,混乱又清晰地疯涨的,交织地不分彼此的。 秦过说:“殿下。” 唇瓣一动,擦着姜珏的嘴唇。 姜珏只觉得嘴唇烫的可怕,触碰的地方像火星溅到一样。 “嗯?”哪怕都这样了,姜珏还是没有动,回应着秦过的那一声喊他。 好乖啊,这也太乖了。 秦过一只手插进他的发间,揉乱他被玉冠束起来的发,五根手指摩挲着他圆润的头骨,略微的用力,再凑近一分。秦过用嘴唇摩了摩对方的,哄他似的道:“张嘴。” 姜珏耸动了一下喉结,松动了一下唇瓣。 秦过觉得心口都要炸开了。 升腾的情绪陌生又熟悉,好像他们彼此就应该这样交缠,生生世世,直到无法分离。 第2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4 好消息:亲到了! 坏消息:两人的吻技都不太好。 两人唇齿摩挲了一下,磕磕绊绊地,秦过整个人都迷糊了,姜珏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太紧张,下颌都有点酸痛。 亲了亲,秦过尤不满足,已经得寸进尺地整个人都贴上来了。 可能真的是迷晕了头,秦过不止是想要摸摸脸,蹭在姜珏颈窝,手顺着姜珏的背一路撸下去,扣在腰窝,环着姜珏的腰带进怀里。另一只手摸索着姜珏的手,一根根手指交缠。 直到姜珏都被亲的有些缺氧,不自觉地开始挣扎了一下,秦过才放开他的唇,将脸埋进姜珏的颈窝里面平稳呼吸。 灼热的气息洒在姜珏的颈侧,他浑身都像烧起来一样。 姜珏发冠散开,原本束的整齐的发散落,衣襟也扯得乱七八糟。 思念的满溢化成实质,一直轻飘飘的情绪终于踏实地落了地。 秦过忍不住再亲亲颈窝。 顺着脖子往上,抱着亲亲下颌。 看看这漂亮的侧脸,可爱,亲了。 再看看这漂亮的眼睛,亲了。 他的吻带着亲昵,就像一只毛茸茸的老虎晒了太阳之后蹭在怀里。姜珏被他亲的受不住,终于还是支开手,轻轻抵住秦过的唇。 手也好看,亲了。 姜珏失笑。 秦过的唇抵在姜珏的掌心,见他笑的好看,用鼻子顶了顶姜珏的手,哑着声音问:“笑什么?” 笑你像一只大虎,姜珏心里想。 他被秦过压在地上,秦过自己的衣裳也乱七八糟,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红绳坠着玉一晃一晃的。 “承玄,你醉了吗?” “许是没有的,我很清醒,只是有些晕。” 这词不达意的,姜珏不太明白。但是怕秦过喝的太多,伸手抓了一把秦过散落下来的毛茸茸的发尾,他说:“清醒着,又怎么会晕?还是喝一杯醒酒的茶,不然明日要头疼。” 他不懂,秦过就是因为太清醒,所以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姜珏实在觉得秦过这样子难见到,平日里那样威猛的人,居然这样黏黏糊糊,偏偏还不会让人觉得不适,有一种老虎垂着脑袋蹭人的萌点。 他伸手摸摸秦过的脑袋,哄着:“喝一杯吧,喝完赏秦公。” “赏什么?”秦过支棱起来。 姜珏说:“再亲一下。” 秦过爬起来,吨吨吨喝了三杯。 -- 秦过打仗去的时候,姜珏很忙。 秦过不打仗了,姜珏依旧很忙。 春天的风还带着寒意,秦过不怕冷,昨天晚上亲亲抱抱了一夜,今天姜珏去忙,他就懒散的躺着吹风晒太阳。 小黑龙在旁边卷着自己玩儿。 这一年里,小黑龙很少出来,毕竟秦过还是带人打仗不能每次找黑龙开挂,太过破坏平衡性,这个小世界会崩塌。 小黑龙自从那天提了一嘴姜珏的不是之后,就被秦过关了很久的禁闭,孤独的龙已老实。 小黑龙:【主人,你好久都没问我数据稳定性了哦。】 【你怎么知道我亲到了阿岫?】秦过晒着太阳,嘴角疯狂上扬。 小黑龙:…… 原来以为是竞争的同行,没想到是老板娘。 打扰了。 小黑龙扫描一下秦过这不值钱的模样,匹配了一下数据库,这次诊断成功:恋爱脑确诊。 人和龙的悲喜并不相通,作为时监局出品的系统,黑龙还是很关心任务进度的。 【主人,您是怎么确定,姜珏大人就是您要找的人呢?】明明扫描出来的稳定性那么低,还是个盗版的假太子…… 【你知道的,我的数据库模型和你们时监局的底层逻辑不一样,对吧。】秦过笑了一下,【你们一直认为,数据模型的基本原理是“模仿”,所有一切都是基于已有的东西去延伸。】 【是的主人,我们模型的基础原理主要基于机器学习和深度学习,我们依赖于大规模数据与计算。】 【我不认为如此。】秦过懒洋洋地说,【我的数据拥有生命。】 【您是说,您认为您的数据库是有生命的?】 【为什么没有呢?】 姜环只会在中洲的基础上再来一个新的中洲,顺延下去中洲的国运,本质不会有任何变化。 血缘贵族统治的时代,你父亲是养马的,你这辈子就是养马的,哪怕你再聪明能干也没什么用,你的儿子要养马,你的孙子也要养马,你的出生注定了你只能世世代代养马。他是贵族,所以一出生就是贵族,哪怕他鱼肉百姓,游手好闲,但是他依旧是贵族,要接受供养,他那无所事事的儿子是贵族,他那无恶不作的孙子是贵族,并将世世代代都贵族下去。 资源被垄断在少数人手中,这是一个对底层人很困苦的时代。 【你知道,军功授爵意味着什么吗?】秦过骄傲地说,【意味着他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什么?你是说,只要我足够强大,杀了足够多的敌人?我就可以改变我的命运? 无论我的祖先是喂马的、是杀猪的、是打铁的、还是种地的,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勇敢、足够地强大!我就可以不再去喂马种地,我也可以封侯拜相了吗? 一旦让人知道,血缘不可靠了,人的地位是可以改变的。 从中洲开始,乃至更早之前维系稳定的根基,就会开始土崩瓦解。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或许很久很久之后,这片大陆照样会有这样的发展,等到那些腐朽的贵族糜烂到整片大陆的时候,可能会有人再站出来说:那些称王侯拜将相的人,难道就比我们高贵吗? 此时此刻,原本是来自未来底层的呼喊,却被一个站在血缘金字塔顶端的人喊了出来。 在那个清晨,少年看着那巍峨的群山,看着那广袤的天地,当他坚信自己没有错的那一刻。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秦过都快被那闪耀的生命力迷的神魂颠倒了好嘛。 到底是谁在说姜珏不是他的数据核心啊!你们时监局会有这么可爱的数据核心吗?!你们时监局只会造一条蠢的要死的龙出来,一点用都没有。 黑龙:??? 不是?谈恋爱就谈恋爱,龙身攻击干什么?! 第2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5 秦过开始食髓知味,日日缠着姜珏索吻。 姜珏对他很纵容,任由秦过上下其手。 好在秦过这个人,虽然黏糊,但也没有很过分的举动,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真不会。 当然,这话姜珏肯定不会问出口的,哪怕只是又抱又亲,已经让人难以招架了,还是给自己留点喘息之机吧。 春耕正繁忙的时候,秦家兄弟被接来新城。 一共一百五十余人老弱妇孺,三十多青壮,落户新城之后,也开始投入春耕。 秦家十兄弟时隔一年半再次碰面,几个小孩都蹿个子了,秦八更是老高了,十四岁的少年骨架开始长大,渐渐有了秦三的模样。 秦八还从来没和大哥三哥分开这么久,见了面就扑过来抱着秦三不撒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哭的秦三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兄弟见面之后,除了叙旧情,主要还是安排了新的工作。 秦二到秦十都开始每天在新城打杂生活。 为此秦三表示,那种做土匪每天能睡五个时辰,当官却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的痛苦,兄弟们终于理解我了。 这种好日子没过几天。姜珏的家事被人催着提上日程。 姜珏以前因为幽王的原因,一直单着——谁敢触霉头去让幽王给姜珏赐婚?那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 幽王死了之后,开启了大逃杀的生活,一年也过去了。 又一年,创立新城,每日忙忙碌碌,事情多而琐碎,秦过战事也让人忧心,没人提。 如今百废待兴,姜珏又正好及冠两个年头,还未婚配,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众人一合计,开始催姜珏结婚。 为此姬淮泽表示:祖宗们,醒醒吧。没看到秦公那眼神要把你们都鲨了吗? 催婚的本质是想催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越是有大业的人,越没有办法逃开的一个话题。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血缘的传宗,而是更深刻的“传承”。 姜珏如果不生孩子,这大业如何传承? 一些伟大的事业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经常需要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努力托举。 你没有后人,没有一个优秀的继承者,那等到姜珏百年之后,这些人辛苦奋斗的基业要怎么办呢? 催婚的话音没落,姜珏马上打岔,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秦过。 此时的秦公面色黑的,感觉那个催婚的人再说两句,秦过就要抽刀了。 一边打断谋士的话,一边宣布散会,姜珏一边往秦过那边走。 四周人都散了,秦过一语不发,脸色还没有转圜。 好生气,但是好像没有反驳的立场。 如果——是说如果姜珏也这么想的话。 秦过气压更低了,垂眉敛目,脑海里酝酿了一场风暴。 小黑龙实在害怕,不敢呆在识海里,生怕秦过太生气把它拆了格式化,默默地钻了出来躲在一边。 姜珏凑上来,拉住了秦过的手。 “承玄。”姜珏喊他,一边又凑了凑,转移话题道:“议事一上午,你可是饿了?” 没饿,气饱了。 秦过唔了一声,只点点头,姜珏就让人去传饭。 底下人动作很快,饭菜摆了一桌。 现在的谋士还是没有体验过秦过的可怕——要知道见过秦过动过手的那些人,可是在秦过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的。 一顿饭也没哄好秦过。 秦过吃完饭,就去练兵了,连姜珏都没亲。 这是真气狠了。姜珏失笑。 在姜珏心里,秦过的强大超出了认知。 这样强大的人居然也会在意他是否完全地属于他吗?明明他可以用很多手段达到目的,却永远给予姜珏选择权。 这感情也超越了姜珏的所有认知。 姜珏很想哄他,但是他又明白,承诺是很没有用的东西,在姜珏的概念里面,承诺会被打破,唯有利益不会。 于是第二日,姜珏宣布成立育英堂,凡父战死有军功者,其子无所依者,可入育英堂。而姜珏自述有疾,无有后继,将在育英堂选品德兼优者为继承者。 此言一出,不要说新城,整个中洲都癫了。 不是哥们儿,大家都好好的家天下,你一个人这么玩儿是吧? 当晚,秦过也癫了。 这只大虎一晚上贴在姜珏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姜珏虽然确实喜欢秦过偶尔黏黏糊糊的样子,但春耕之后热起来了,秦过又像个火炉一样,姜珏被他黏着,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青年依旧皮肤白的很,因为秦过凑过来,脸都热的陀红,头发散在脖子上,汗津津的。 秦过凑过来的呼吸都全是灼热,姜珏心烦意乱,实在没忍住推开了他。 “热。”姜珏说。 他素来很好的礼仪,睡觉的时候也老实的穿一层整洁的内衫。 秦过凑过来要亲他,姜珏觉得自己浑身是汗,就又推他。 下一秒秦过拉着他的手扯到头顶,语气凶的很:“热你还穿这么多?” 姜珏哽了一下,抬头看秦过。 男人看起来是被姜珏推了两次实在恼了,另一只手去解姜珏的腰带。 姜珏慌得很,下意识挣扎了起来,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一只灼热的手掌就探进来了,摩挲着他的腰间。 姜珏鸡皮疙瘩一下子起来了,整个人烧红了一样,眼睫都湿了。 说是哭也不尽然,只是太过羞赧了,眼里面逼出一丝泪意。 秦过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的,毕竟两人最多也就亲亲抱抱,秦过此时看到姜珏这样子,脑子轰一下平地惊雷。 姜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 上一次哭,还是在山中那一晚。倏乎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了。 那热度都冲着天灵盖,姜珏慌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姜珏实在熟悉这人,秦过眼神一变,姜珏就知道糟了。 果不其然,那动作一下凶悍起来,姜珏还没来得及阻止,衣袍被敞开,滚烫的吐息贴上来。 “你莫哭,我不是故意惹你。”秦过的声音都哑的厉害了,滚动了一下喉结又说:“让我摸摸好不好?” 嘴里哄着问着好不好,手却诚实的很。一路顺着腰线往下撸。 姜珏跟被揪着尾巴的猫一样,要不是被秦过按在床上,就差跳起来了。 姜珏就知道秦过这性子,别看他总是一副很好讲话的模样,那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什么,要是真的想要什么东西,那完全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姜珏蜷着手指,被动地承受身上的人作乱不止,他被情深似海的汹涌淹没,每一口呼吸都被秦过的气息填满。 他感受着那蓬勃的爱意,就像春雷滚滚之后夏季的烈日和大雨滂沱,热切丰盈。 姜珏你完蛋了。他在心里想。 第2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6 第二日,腰酸背痛的姜珏躺了半天,眼皮很重,身上也黏糊。 没睡好,脑子里面突突的跳。 费劲睁开眼,倒是没见秦过。他脑子有些昏。下半夜他几乎都是半梦半醒的由着秦过折腾,这时候还恍惚着。 他没看见的地方,小黑龙在空中扭成了一团。 【主人,姜珏大人醒了。】 姜珏才支起身体,想着下床找点水喝,门口高大的人影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手上端了一碗粥。 “醒了?”秦过把粥放好,这回神清气爽了。 走过来一把抱起姜珏,往那桌子上走去:“见你没醒,怕你饿,去煮了粥。” 姜珏都不知道这人哪里来这么大力气,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秦过一只手就轻松的把他捞起来,另一只手还拢了一下他的衣袍。 “有没有难受?”秦过的脑袋蹭过去,鼻子抵在姜珏的侧脸。 他鼻子高,鼻骨戳着姜珏脸痛。 “没有不适……”姜珏回了一句,有气无力的。 也不是没有,就是腿磨得疼。但是难以启齿,不太好开口。 两人吃了饭,秦过就帮着姜珏整理了一下文书,让他躺着补了会儿眠。 待到下午,姜珏这才真的清醒,恢复了,又要处理事情。 新城如今人口已有五万,并且还在持续地增长。 除了对军事上的详细编制,还有各方面的事务。 姜珏鼓励生育,鼓励教育,还有专门对妇孺的政令。 全面地从女性对农业、手工业、以及育儿贡献划分了很详尽的奖励制度,丧夫的妇女鼓励再嫁,若是有军功,还可以沿袭到其子的身上。 凡有爵位的妻女,都有义务去哺育育英堂的婴孩。 与此同时,赵老叟主持编纂的《兵谶书》经过一年的修改,终于问世。 这是一本法家与兵阴阳家相结合的学论,里面提出“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法不阿贵 刑无等级”的思想雏形,并详细地记录了依照中洲礼仪教化为蓝本所演变而来的如何教化民众的“礼法”。详细的标注了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做的会有什么样的奖赏,不该做的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书一经问世,由新城蔓延而去,文化的新篇章也骤然翻开。 陆陆续续从大陆的各个地方而来的学者来到新城,有人停留,也有人离开。 《兵谶书》颁布的第二月,在中洲共城的一名男子求见姜太子姜环,促膝长谈,首次提出了“有教无类”的观念。 这是战争的第三个年头了。 就像秦过所说的,新的时代正在来临。 战争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冷兵器的时代,战争好像是一个缓慢地齿轮,它缓慢地旋转,缓慢地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 血缘贵族的影响正在缩小,在《兵谶书》与姜珏刻意地引导下,新城已经开始全民皆兵的状态。 姜珏忙起来,秦过也跟着忙。有时候去练兵,有时候去看着造物坊有没有新的发现,有时候还会带着人去山中打猎玩儿。 日子一晃进入盛夏。 据说魏国勾结西戎意图反扑,孙国写信求援,秦过又要收拾收拾准备出兵了。 他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武力值非常超纲,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度。 很多人说,有了秦过,才会有姜珏这样坚定地施行新政。 毕竟你看其余的几个诸侯国,哪一个能推行新政成功? 如果说姜珏是新的王,那秦过就是那拱卫新王的权利基石,是新王手中那所向披靡的巨剑。 秦过再次出兵还是和之前一样,哪怕太卜占卜为大吉,姜珏也不信,他依旧认认真真的丢粟草。 水里的粟草沉沉浮浮,经由秦过的指尖,每一颗都漂亮地站在水里。 姜珏于是放了心,那一夜耳鬓厮磨诉说完了不舍,第二日的授兵,姜珏亲自为秦过戴上甲胄。 “要凯旋。”青年和之前一样,认认真真地说。 秦三依旧被秦过留下,如今的秦三,已被任命小司徒,分管民政事务。 秦三也惆怅,眼巴巴瞅着秦过又走了,姬淮泽也走了。而姜珏又是个工作狂,他每天被压榨,其实也忙。 此去魏国,这支军队实在太可怕。 那是势如破竹,所有人都不畏死的一种凶悍。 怕什么呢?原本都是孑然一身的农户,杀十人可为公士,免除我孩子十年劳役,杀二十人可永久的免税三亩,杀三十人可入衙为簪袅,哪怕我死了,我的孩子也有所依,我的妻子也会得到很好的照料。我的军功还会荫蔽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妻子也死了,我的孩子也会进入育英堂,继续受我的军功庇佑。 这群人舍生忘死,简直战意无边。 魏国的军队只用了一个照面,就被打的屁滚尿流。 同一时刻,中洲太子姜环第一次出兵,联手赵国伐吴。 -- 这几年姜环和姜珏虽然在大陆上都有活跃,却一直维持着王不见王的状态。 姜环身处共城,吸纳的是中洲残余的能量,中洲百年根基,在幽王统治的后期,几乎是太子支撑起的那个腐败的王朝,他的身边围拢着的是中洲百年底蕴。 此次出兵,也打着大义的旗号。 齐国的铁矿非常丰富,所以齐国的战车做的很好。越国盛产战马和铁矿,弓骑又滑溜的很,不好打。孙国粮多,守着边陲闭门不出,估计可以耗死攻城的人。 姜珏抢先一步拿了齐国这块蛋糕,再来盯上经济腹地的魏国。 姜环哪里坐得住? 这不,秦过才打了三个月,就收到了吴国的求援信。 吴国受到了姜环的夹击。 帮的话,就要暂缓对魏国的扩张。 不帮的话,姜环就要一口咬死吴国这块蛋糕了。 秦过倒是都可以,虽然他很想现在过去就把姜太子搞死,但是还是要听取姜珏的意见。 于是,秦过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的信诉说相思之苦,在最末尾提了一句到底怎么打,让人快马加鞭地送信到姜珏手里。 姜珏收到信的时候都已经秋末了,这还是秦过第一次亲手写这么长的信,以往秦过傲娇的很,姜珏写信过去说正事,他也就说正事,回信非常简短,要么是臣已知悉,要么是悉听遵命。或者让姬淮泽代写一些冗杂的事情。 摊开信,秦过龙飞凤舞的字让姜珏辨认起来有些困难。 虽然这手字写的是真漂亮,一笔一划都笔走龙蛇… ——但是每个字怎么看起来都缺胳膊少腿的? 第2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7 中洲共城,姜环的议事厅,十多名谋士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姜环咳嗽两声,他的妻子在一旁将外衫披在他身上。 不过入秋,他已经觉得有些寒冷,自从三年前那一刀之后,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 姜环笑了下,安抚地拍一拍妻子的手背:“无碍的。” 他的妻子是优氏最古老的一脉,悉心培养出来最知礼节的嫡女,名唤伏。优伏有一张很美丽的脸庞,但是比她脸庞更美丽的是她的嫁妆。 她带着优氏数万族亲附从,以及优氏的千万金嫁给了姜环。 两人完婚在姜环宣布继位的第二年,如今他是中洲的王,优伏是中洲的后。 此时的优伏已经孕四月,小腹稍微隆起,与姜环一同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的喧闹。 “陛下为何忧心呢?您这样仁德广布,恩泽万民,麾下雄师,何敌不克?” “还是说,您只是在担心新城那位?” “阿岫不会援吴的。”姜环笑了:“我并不担心战事,也不担心新城。” 他指了指桌案上面的一叠文卷,语气有些酸涩:“只是在担心,我的麾下有这样多的能人巧匠,却无法推行一个小小的政令。” 优伏笑了一下,这哪里是小小的政令呢?姜环要的又不是政令,而是政令之下的新思想,新的改革。 “我曾以为,只要我能达到目的,拯救千万人,哪怕牺牲掉一些什么,都是必然的、正确的事情。” 姜环只是披着外袍,看着底下吵得急头赤面的这群人,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就像姜环笃定的那样,姜珏并没有让秦过支援吴国。 若是秦过援吴,那魏和虎视眈眈的越国必然会联合。秦过将会陷入危险。 姜环也明显知道如此,这个攻吴的时机选的刚刚好。 姜珏一封信送来的时候,秦过已经围了魏两个月了。 魏国国君也是很犟种,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硬是又开始闭门不出,也是闭门不出老有经验了。 秦过从秋末围到初春,眼见着春耕的时节又要到了,又是一年。 实在是围的脑袋痛,一边让人开始削木头,一边开始沟通小黑龙。 【不行的不行的主人,这样持续地用跨带技术,位面真的很容易崩坏的!】 【可是我已经半年没见到阿岫了 】秦过撇撇嘴。 小黑龙:恋爱脑能不能好好挖野菜 不要来做任务啊! 小黑龙继续劝:【主人,按照如今城中存粮计算,他们最多坚守三个月!您再忍忍吧!】 实在劝不住,见秦过一副归心似箭地模样,小黑龙咬咬牙:【或者主人,趁着现在没事做,您练练字吧?之前您寄信,姜珏大人都看不明白呢……】 秦过:? --- 秦过最终还是没有练字。 因为新城被百日新仓突袭了。 据说趁着新城防备最低的时候,百日新仓让人带着火油混进城中,数百死士穿着被火油浸湿的衣服,以自焚为代价,烧了不少东西。 还有一个死士差点摸到了姜珏的住所。 信传来的时候秦过烦的脑门突突的跳,当夜就发起了对魏国的总攻。 虽然小黑龙没给炸药,秦过也不靠这些。之所以拖这么久也是顾忌着战争的平衡性不要被打破。 当夜,秦过坐在马上,弯弓搭箭,在距离千米的距离一箭射穿了城墙上的巨弩。 弓弩被毁的巨声仿佛进攻的信号,紧接着是咚咚的鼓点响起。 在新城军队气势轩昂的冲杀声里,秦过再一箭,从城墙上挥旗的指挥眼窝穿过。 火光之下密密麻麻的鼓点如同黑暗里潜伏巨兽的咆哮,被围困了半年的魏国就在这格外凶猛的厮杀声中被撕破了防守。 魏国常年封城,百姓胆小如鼠,秦过高头大马气势又盛,有不少人当街跪地口乎战神。 魏国的国君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被内臣把控朝政,亡国的时候,他还在乳母的怀里酣睡。 被人拖到秦过面前,这少年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喊着要去找母后,要去找父王。 魏国为了保持血统纯正,常年近亲通婚,这么多年来,王室成员大多有隐疾,就像这小魏王大概就有精神上的问题,疯疯癫癫。 秦过治下严谨,在魏国城破已经控制住了内城之后,没有出现军队里的人因为贪军功而乱杀人的情况,带给魏国的恐慌在可控范围。 收缴了内城的兵器,又押解了魏国王族的人,秦过连夜下令,准备兵分两路,一支留下来稳定魏国,一支跟着他回新城。 收拾了首尾之后,秦过紧赶慢赶地往回跑。 又一年过去了。 还是一样的春耕,还是一样的凯旋。 新城在姜珏的统治下,并没有因为越国的突袭而混乱太长时间,秦过带着三千人日夜兼程地回到新城,不过才过去了半月。 这半月难熬,他心里一直隐约焦躁,等到了城门口,迎接的人虽然也热切,但是姜珏不在。 秦过眉头皱得死死的,扭头找到秦三问:“殿下呢?” 秦三一副大哥您终于回来的表情,一边讷讷说:“大哥,殿下他受伤了。” -- 越国的这次突袭并没有给新城造成元气大伤。 造成伤害的是夏乌浅的叛变。 这名老将跟在姜珏身后三年的时间,最终选择了他为其奋斗了一生的中洲。 刺激他的并不是新政,不是立法,更不是所谓的军功授权。而是姜珏的绝嗣—— 夏乌浅二十五岁带领虎贲军为中洲而战,整整四十年,不止是他在为中洲而战,他的家族,他所有的血脉,都在为中洲而战。 他不在乎到底是姜珏还是姜环继位,因为一个有正统血脉,一个是强大贤明的次子,都是中洲姜氏的血脉,他都可以说服自己。 但是他不能接受姜珏说不生孩子。 中洲正统旁落,落在一个育英堂的低贱的血统手里?他誓死保卫的中洲,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他如何能忍呢? 于是在这一年,他坚定地选择了中洲正统姜环。 越国的百日新仓表面攻城,实际是带来了姜环的密令。 夏乌浅当夜挟持姜珏准备出逃,在半路被秦三撞破之后,城内开始乱了起来。 好在如今新城人人皆兵,就连妇孺都能拿起武器杀敌,互相强制中,姜珏随身带的匕首刺穿夏乌浅的手臂,挣脱开来。 但是他伤在一箭。 就在混乱之中,有人惊恐的尖叫,姜珏扭头看去,看到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身影弯弓搭箭。 越国的百日新仓擅用弓箭,他的弓百里穿杨,例无虚发。 百日新仓居然也混进来,藏在百来死士之间,见情况有变,他从人群中钻出,对着姜珏就是一箭。 那一箭穿过混乱的人群,直直穿透了姜珏的胸膛。 第28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8 百日新仓是一个很疯的人。 谁能想,越国最厉害最宝贵的主帅,能披着浸湿火油的衣服,跟着死士偷偷进到敌人的大本营里? 但是他就是这样做了,不但这样做了,还找了机会差点就杀了姜珏。 要不是姜珏一块玉佩挂在胸口,箭矢磕在玉上偏离了半寸,那一箭就要穿心而过了—— 姜珏拔箭的时候还在说此事不要告知秦过,让他安心攻城。 伤口是对穿,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拔箭之后姜珏就晕过去了,晕了三天,才将将醒来。 此时还下不了床。 秦过脚步不停,明明是大阔步地往前走,秦三小跑都跟不上。 听着秦三絮絮叨叨地说完,秦过也已经快走到姜珏的内室。 还未进门,就闻到浓浓的药味。 已经春盛,屋里却燃着炭火,床上的人躺着,许是听到动静,稍稍睁开眼,扭头,一张苍白的脸庞就露出来。 实在是太瘦,脸上又没血色,连嘴唇都有些浅浅的乌青,见到秦过,下意识地却想安抚地笑,略微弯弯眼睛,还没开口,秦过已经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床前。 这人和纸一样,秦过都怕把他碰碎了。 伸手摸摸脑袋,又摸摸手。 手还是冷的。 秦过也顾不上风尘仆仆一身泥土气息,攥着手就捂在手心,捏着那细细的手腕不撒手。 “我看看伤。” “才换了药,没什么好看的,再掀开,又要上一次药了。”姜珏笑着说。 不是要上药,是姜珏知道秦过看了这伤又要气半天。 虽然不看心里也不好受。 秦过胸口闷闷地疼,嘴唇轻轻碰了碰姜珏微凉的指尖,又问:“疼么?” “还好。”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只又改口说:“我疼,起不了身,不然我想去接你的。你打了胜仗,这样厉害,若是我去接你,一定看到你威武不凡的模样。” 秦过又心疼又气,情绪冗杂地交织,他凑上去亲亲姜珏还有些凉的额头,再亲亲嘴角,声音闷闷的:“是,你不接我,这胜仗都打的没意思。” “哪里这样说话。”姜珏用额头蹭蹭他的侧脸,安抚似的说,“以后都去接你。” 哪里是接不接的问题。 秦过知道这人在哄他,又看了他满脸虚弱,摸摸他的脸说:“那你说话算话,以后都要活蹦乱跳的去。” “也不许再瞒着我了,阿岫……”秦过垂着眼睫,声音哑的厉害,“你信我,不要瞒我。” “好,以后我不瞒你。”姜珏说。 秦过没话了,只安静地守着姜珏,就像护主的狮子一样。 姜珏又打起精神和他说了会儿话,实在是精力不济,又睡去了。 秦过见他睡熟,这才得空去换下甲胄,洗了个澡。 洗完,又往姜珏屋里去守着,寸步不离的。 庆功宴也不去了。 虽然主君受伤,但是姜珏的意思是庆功宴还是要的,所以新城还是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 只是秦过没来,姜珏也没来,主事的就变成了底下的人。 没办法,秦三秦四挑大梁。 秦过这次急着回来,只带了三千骑兵,后续还有几千人在路上。 秦四问:“大哥不吃饭吗?” 秦三说:“哦……我让人给大哥端过去了……” “你咋了?这表情?”秦四觉得秦三这模样很不对劲。 秦三脸上还有一种懵懂的愚蠢感,扭头看秦四,突然问:“如果我受伤了,你会亲我吗?” 秦四一脸见鬼的表情:“你说啥?我亲你干啥?你又不是女娃?” 秦三更清澈愚蠢了,脸上疑惑更深:“只能亲女娃吗?” “你想女娃了?”秦四眉头皱起来,“也该想了,去年二哥都成亲了,你都二十有三,旁人都生娃了,你若是看上谁家女娃,可以让大哥给你提亲去。” 秦三还是不明白,觉得秦四吵死了,扭头跑去宴席上帮忙去了。 剩下秦四觉得莫名其妙。 -- 前院的热闹喧嚣还在继续,秦过面都没露,守着姜珏吃药吃饭。 姜珏乖乖地靠在床上,任由秦过喂了饭又喂药。 又是半年多不见,秦过依旧是老样子。 时光好像格外偏爱他。姜珏想,在他心里,秦过一定不是凡人。 秦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也不在意,他只忙忙碌碌地喂饭喂药,端茶倒水,末了绞了帕子还给姜珏擦了一遍身。 收拾完,他自己累了一身汗,又迅速的去冲了个澡,头发湿哒哒都没擦,就又跑回来守着姜珏。 跟护食一样,姜珏受着伤,他也干不了什么,就一屁股坐床前守着,哪里都不去。 姜珏都觉得好笑了,勾勾手,秦过凑上来,他就摸摸他濡湿的发尾:“怎么不擦干?” 姜珏的发披散在肩头,瀑布一样拢着,很漂亮。 秦过的发就毛躁的多,显然是主人不怎么爱打理,也不爱惜,发尾毛毛躁躁,翘起来还有些卷曲,湿哒哒的就更卷了,秦过本来就眉骨高,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又薄,此时头发绕起来,给秦过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等你好了再给我擦。”秦过张口就赖着。 姜珏失笑:“我不好,你就一直不擦干么?” 秦过不乐意听这些,不大开心地去掏了块帕子,胡乱的把头发绞干,弄得乱七八糟的。 姜珏都被他可爱到了,见他一副不痛快的模样,连忙叫他:“好了,你别忙了,快来。” 说着拍拍床沿。 秦过头发半干,丢了帕子,又凑过去贴近姜珏。 这样凶悍巍峨的男人乖乖的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任由姜珏修长干净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头皮,轻轻梳理着一头长发。 烛火摇曳,姜珏拿出匕首。 秦过知道他一直贴身放匕首,也没惊讶,更不怕他。依旧垂着脑袋,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姜珏揪着秦过那一撮被梳理好的头发,轻轻割下。 秦过抬头的时候,姜珏正好揪着自己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发割开一簇。 见姜珏把二人的头发缠在一起,弯着嘴角看他:“承玄,这也算结发了吧?” 心里升腾起热意,秦过感觉心都要化了,凑上去看看那两缕交织的发,又看看姜珏含笑的双眼,凑上去亲亲。 好喜欢,再亲亲。 姜珏弯着嘴角任由他动作,心里感慨一句:这也太好哄了。 -- 秦过回来的快,姬淮泽带了六千多人押后,三天后才回城。 这回的庆功宴倒是大办了。 秦过还专门出面说了两句话就又匆匆走了。 姬淮泽这才知道姜珏受伤了。宴席当下, 他也没有秦过那身份可以随时出入姜珏的住所,只能抓着秦三问。 秦三从昨天开始就不太灵光。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秦三确实没什么见识,就像一个绝望的直男,突然看到他哥和兄弟开始啃嘴子。 被姬淮泽抓住的时候,身子比脑子快,他一蹦三尺高。 “你干什么!”秦三凶巴巴的。 姬淮泽手拉了个空,有些莫名,只说:“我没做什么,就想问问你,殿下伤的怎么样。” “哦……哦,殿下啊……殿下伤的重,大哥去照顾了。”秦三说着比划了一下胸口,“这个位置,一箭穿透了。” 青年细长的指尖抵在心口一寸,姬淮泽的视线落在那一点,看着青年漂亮的指尖和已经挺括的胸膛,恍惚了一下,才道:“越国的百日新仓用弓厉害,他三岁就能在马上拉弓了。旁人都说,只给他一弓一箭,便有如神助。”姬淮泽感慨。“他能一个人涉险来城里,确实出乎意料。” 姬淮泽讲话文绉绉的,秦三没听懂。 瞥了姬淮泽一眼,秦三突然福至心灵:“姬将军,我受伤了你会亲我吗?” 姬淮泽:? 还有这好事? 第29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9 姜珏受伤之后,不大提得起精神。 他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幼时为了保持纤细体态,周围人并不让他多吃多动,还常年不让他见阳光。 平日里看着没什么,一到大病的时候,就吃亏得很。 他畏寒,秦过就搬了一把躺椅,抱着他晒太阳。 那躺椅还是秦过专门找人做的,大大的一张,足够躺下两个人。 春日的太阳还没有那样炎热,姜珏觉得每一个毛孔都晒得暖洋洋的。 秦过睡得很熟,打起了小呼噜。 姜珏知道秦过没怎么休息好,毕竟紧赶慢赶地赶回来见他,又因为姜珏受着伤照料着,半夜很少熟睡,一般姜珏翻身他就会醒来。姜珏白日里还能补眠,秦过白日却要议事,处理姜珏那部分的工作。 今日休沐,秦过难得放松,姜珏也就随着他。 先是一早搂着姜珏赖床,吃了早午饭之后又拉着他外衫都不穿地披着头发晒太阳。 姜珏睡得多,没困意。 就是浑身上下都被秦过的气息笼罩,太过安逸,让他有些不太清明。 好像太幸福了一点…… 明明才过了几年,那些阴暗的回忆,都久远的好像上辈子一样了。 秦过的存在感太强烈,只要这个人在面前,就有一种其他东西都黯然失色的感觉,就连没有他的记忆都为他退避三舍。 躺到浑身都发软,秦过的呼吸才慢慢轻浅 ,姜珏扭过头,就得到了一个闭着眼睛的亲吻。 秦过蹭在他的颈窝,伸手搂着姜珏的腰,缠在姜珏身上不放开,松散的里衣很快被扯的乱七八糟。 姜珏想,真要让底下那些人看看,那平日里威严的秦公卿这副模样。只是这炫耀的念头一转,又觉得秦过这性子,其实是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的,而自己才是舍不得给别人瞧见这样的秦过。 眼见着秦过那双眼睛渐渐清明了,姜珏才摸摸秦过的头。 指尖黏糊糊的,秦过睡得出了一身薄汗。 让他舒适的温度偏高,秦过确实会感觉热。 “回屋里去。”姜珏说。 秦过也没抗议,就一手抱着姜珏一手拖着躺椅,往屋里走。 他把姜珏放下,自己跑桌前喝茶,喝了几口,还不忘喂给姜珏两杯。 看着他忙活完,姜珏才问他:“你让人把戚碧云放出来了?” 齐国城破之后,齐王自刎。戚碧云被生擒。 齐国王族上千人,杀是不可能都杀的,让人全部打包丢到新城偏僻的地方,建了个行宫,把这群人养着。 每天也不短他们吃喝,但是也不会放他们出来,跟坐牢一样。 前几天魏国的那些贵族也有几千人,陆续也被塞进去行宫坐牢。 戚碧云就在前天被人找了出来。 秦过点点头:“他那么大个人,养着不干活,浪费粮食。之前他不是和百日新仓熟悉么,问他愿不愿意带兵去攻魏国,他同意了,就放出来了。” 实际上是坐牢两年,人都傻了,别说让他去带兵打百日新仓,就是让他带兵去打秦过,戚碧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能用他吗?”姜珏有些怀疑。 真不是他看不起戚碧云,而是戚碧云当年连秦过一个照面都没打过。那引以为傲的车兵在秦过面前实在有些笨拙。 也确实是如今新城虽然人很多,还源源不断地来人,但是大多都是平民居多,那些大家贵族很难看得起新城,而这年头大多将领都是贵族从小培养的,所以秦过手里确实没什么人能用。 一个夏乌浅已经反叛, 剩下一个姬淮泽去打百日新仓就跟送经验一样。 而秦过在姜珏身体养好之前,是不打算再外出领兵的。 思来想去,把在坐牢的戚碧云拉了出来。 “如今麾下将领少,将就用吧。”秦过说。 这两人的对话要是被别人听到,大概会觉得诧异,毕竟戚碧云当年也是齐国一方猛将。 姜珏在桌上摊开地图道:“你要攻魏,姜环就要联赵攻孙了。” “这些都再说,”秦过很坚定,“反正先把百日新仓那崽种弄死。” -- 戚碧云被关两年,被放出来的时候恍若隔世。 他被擒的时候二十有九,此时三十一岁,看起来却像四十的人,一头头发都白了,须发凌乱。 姬淮泽这些年成熟多了,比起很多年前被齐越联军打得抱头鼠窜的样子,他此时看起来才像一个真正的将领。 戚碧云见到姬淮泽,嘴角还挂着笑:“姬副官,多年不见,刮目相看。当年杀姬将军的时候,他还死不瞑目,要是知道如今您有此作为,怕也能含笑九泉。” 这嘲讽拉满,姬淮泽一脚踢过去。 多年跟着秦过,也学了秦过三分气势,那一脚没收力,踢得戚碧云仰倒在地,咳嗽起来。 “呵……姬将军,莫要这么大火气。”戚碧云浑身上下就那张嘴是最硬的,“秦大人不是让我去打百日新仓,秦大人呢?被百日新仓打的躲起来了吗?” 姬淮泽一脚踩在戚碧云脑袋上,嗤笑一声:“戚将军,亡国之臣,手下败将,秦公没有时间见你。” “关了两年,怕戚将军筋骨都不活泛,我来给戚将军松松骨如何?” -- “大哥,今天小六和小八去山上猎了一只鹿,二嫂炖了肉,你们尝尝。”傍晚,秦三颠颠儿地端了一盘子肉来姜珏这里找秦过。 过了初次的震惊之后,秦三接受能力良好,对于殿下和自家大哥关系好到啃嘴子没有什么意见,就是对自家大哥每天不回家天天住在姜珏这里有点微词。 毕竟哥几个关系好,秦过每天不着家,他找人还要跑老远,实在麻烦。 秦过洗澡去了,姜珏推门接了:“怎么今日出去打猎?” 秦三笑了:“殿下,您受伤了不知道,后山那片最近出现好多野物,小六带着人去抓了好多兔子狍子,肉都吃腻了,还是今天猎了鹿稀罕,给您送来尝尝。” 姜珏说:“好,你们吃了吗?” “没呢,我还准备给姬将军去送一碗。” 话音刚落,秦过散着头发走出来,语气狐疑:“送去哪儿?” “送姬将军啊。”秦三回答。扭头看秦过,“哥,你回来都没和咱们聚一聚,现在殿下都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和我们吃酒去呀。” “没好,下月吧。”秦过随口答,又问,“你送姬淮泽菜?” “是啊,他今天受伤了呢,和那个齐国将军打了一架,”秦三说着要往外走,“听说伤的厉害,我去看看,顺便给他一碗肉补补。” 秦过见秦三那不值钱地往外跑的模样,眉头皱起来:“戚碧云就打了他一拳,怎么就伤的厉害了?” 姜珏看破不说破:“许是不慧关心则乱?” 秦过:…… 就不该取什么不慧,叫傻子多好。 第30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0 这一头,姬淮泽正在屋里拿着帕子敷脸,秦三端了一碗鹿肉探头,看到他就喊:“姬将军,你怎么样?” 姬淮泽一顿,抬头,就见秦三一张漂亮的脸在残阳下白的晃眼。 他骨架像秦过,颀长挺拔,眉眼却没有秦过的凌厉,眼睛大而圆,看人的时候总能传递出真诚的感觉。 姬淮泽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垂着眼睛回答:“无事,一些小伤。” “二嫂做了吃的,给你送一碗,你好好补补。”说着秦三打量一下姬淮泽,发现姬淮泽侧脸青紫了一块,凑近看看,还有些肿。 姬淮泽紧张地揪着帕子,没说话。 这更让秦三误会了,觉得姬淮泽真可怜。 杀父仇人被自家大哥找出来当将军了,还把姬淮泽揍了一顿,这么想想,自家大哥好像也挺过分的。 但是自家大哥肯定有大哥的道理,于是秦三很自然地安慰安慰姬淮泽:“齐国将军是吧,你也别怕他,大哥找他是领兵去打仗的,他这么欺负你,你要是顾忌着大哥的面子不好出手,我找人帮你教训他。” 说完伸手摸了一把姬淮泽的下巴,把人的脸抬起来,再看看。 看起来也不严重啊,就脸上青了一块。是谁说受了重伤?这都还没自己小时候调皮被大哥揍的重。 难道是别的地方伤到了?想着还上上下下看了一圈。 青年凑得近,气息扑鼻,姬淮泽呼吸都不敢大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秦三一撩眼皮,盯着姬淮泽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干净,几乎看到人心里去,姬淮泽心里咯噔一下,匆忙移开视线。 秦三歪歪脑袋,视线落在姬淮泽死死抿着的嘴唇上。 鬼使神差地,脑子里回想起是秦过凑上去亲吻姜珏的那一幕。可能是因为秦过做的太自然,以至于秦三都觉得这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下意识地,他凑近了一点儿,捧着姬淮泽的脸,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姬淮泽的嘴唇。 姬将军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都忘了呼吸,瞪大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秦三。 秦三抬头,觉得就碰碰嘴,没什么感觉。就看到姬淮泽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红了起来。尤其是秦三捧着的脸,红的跟充血一样,还烫手。 秦三被烫到收回手,心想不会是亲坏了吧,有些磕磕绊绊:“我……我就是见你受伤了……” 姬淮泽觉得脑子一片浆糊,嘴比脑子快,接口:“是,我受伤了,没好。” “哦……对,没好,那你现在还好吗?”秦三觉得这人都快红冒烟了,却偏偏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模样,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好是坏。 “不清楚,再亲一下吧。”姬淮泽听见自己说。 -- 戚碧云被姬淮泽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能下床之后,秦过派了三千人给他。 这是戚碧云第二次见秦过,第一次还是秦过破城那日,这男人高大威猛,气质非凡,不是常人,一眼就能记很久。 戚碧云说:“打百日新仓的弓骑队,你给我三千人,不够。” 秦过嗤笑:“三千人都不够,那你要多少?” “一万人,我把百日新仓的人头拿给你。” 秦过勾了勾嘴角:“给你一万?我的一万兵可以踏平魏国,你的一万兵只能杀一个百日新仓?” 戚碧云眉毛皱起来:“百日新仓用兵因势利导,奇正相生。三千,我必输。” “那你就去死。”秦过声音没什么温度,“知道为什么是三千吗?齐国城破之后,你的旧部被编入徭役,修缮城墙和行宫,如今新城已完工,这群人活着的也只剩三千。” 戚碧云握着拳头,屈辱感几乎没顶。 “你觉得我在让你送死?”秦过说,“你与你的兵卒屠戮中洲多少无辜百姓,手上杀孽岂是三年能还清。” “你只有这三千兵,若是死在战场,也算是死得其所,若是要活……”秦过停顿一下,看着戚碧云咬紧的下颌,冷笑着道,“那你这个主帅就想方设法好好让他们活。” -- 越国,王宫。 百日新仓刚跑完马,洗了个澡,披散着头发就往内室里面冲。 一群婢女尖叫着躲避,却无人敢拦他。 他直直地冲到后宫,闯进了王后的宫室。 这个时间,王后才午睡醒来,丫鬟正伺候着床上的美人净面漱口。 百日新仓冲进来的时候,王后还未冠发,一头流云一样的乌发垂散,那张脸更是绝色,眉若春山含黛,双眸翦水秋波,并未有任何妆点,一身单薄寝衣,都美的倾国倾城。 越国王后百日雅廪,在被中洲王掠夺三年后,再次回归,依旧是越国的王后。 不但因为她这般绝色,还因为百日家族声势浩大。 “阿仓,怎么连头发都不擦?”百日雅廪温和地问。 百日新仓冲进来,脸上还有愠怒:“阿姐,那秦过狡猾,他不来打我!还把那齐国的戚碧云放出来!那蠢货带了三千人就来打我?他怎么敢的!就三千人!怎么敢的!” 百日新仓气的很了,又说:“两年前你就不该拦我,我就该去看看那秦过是什么人!如今他们都说他一箭就能射穿城墙上的巨弩!我不信!我不信!你让我去!” “阿仓,哪里气成这样?”百日雅廪把闲人遣散,又让人拿了帕子,亲自过去给百日新仓擦头发。 百日新仓在王后面前委屈成了一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缩着脑袋,都气成这样了,也只说:“他们都说我不如那秦过,为什么?我差一点就杀了那姜珏,我很厉害的……” 百日雅廪给人擦好头发,又哄着人上榻。 侍女连忙拉上帘子,低眉垂目地站在旁边,装作一根木头。 “阿仓,不要闹脾气,谁敢在你面前嚼舌根,你就杀了他。我们阿仓是最厉害的人,一个山野莽夫,哪里比得上你一根手指?”百日雅廪搂着百日新仓哄。 百日新仓将脸埋进她的胸口,闻着馥郁的兰花香,在百日雅廪一声声的安慰当中平静下来。 “那我也想去!没遇到这样厉害的人了,他比戚碧云还要厉害……不,他厉害的多……” 他的手环在百日雅廪的腰,怀里的躯体柔软而芳香,随着他的动作,百日雅廪的寝衣单薄,已经揉散开来,露出羊脂美玉般的温润光泽。 “不会有人比你更厉害,阿仓,他们告诉你,这个人很强,是想要引诱你出去……” “我那天在山涧看到他,我的弓都兴奋的发抖,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他一样、” 百日雅廪打断他的话,抚摸着青年漂亮的眉眼,两人松散的发交织在一起。 “他们想要让你离开我,阿仓,这都是计谋,你会再次失去我……”温柔的话语如此动听,声线低低切切,拨动人的心弦,哪怕只是听着,都觉得心要碎了。 “不,我不去了,我不去了。”百日新仓吻上去,乖得像一只幼犬。 “没有人再能夺走你,谁要夺走你,我就杀了谁,就像我杀了中洲王一样。” 帷幕里面传来亲昵的声音。 而帷幕之外,静静侍立的人将自己立成了木头,静悄悄地,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第3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1 戚碧云出兵那日,姜珏还是举行了誓师的。 昔日的齐军旧部,并没有秦过说的那般狼狈,虽然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但是姜珏好歹没短吃穿,累是累的,但是精气神倒也还没磨灭。 见到戚碧云的时候,那些昔日齐国王师旧部大部分都含泪看着戚碧云。 这昔日非凡的将才,带着这三千兵力,再次出征,却不再是为了他的王。 看着这蜿蜒的人群远去,秦过与姜珏没来送,代表主君相送的是秦三。 如今秦三已经担任新城司徒一职,主要分管民政事务,包括掌管土地、户口等,类似于隋唐之后的户部,负责统计人口、分配土地、管理赋税等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事务。 “他会出城之后就遣散旧部吗?”秦三在旁边忧心忡忡。 因为出兵不但带了人,还带了粮食,带了武器,秦三很心疼。 ——如果戚碧云真的在乎他的旧部这些人的命,遣散了也行,让他们各自逃难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不会。”姬淮泽说。 秦三扭头,咦了一声。 姬淮泽就笑了:“我是说,他不会遣散这些人的,戚将军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宁愿死在战场上,与他的英明相比,这些旧部的命不算什么。” “是我我就会跑了。”秦三说,“大哥说,命最重要了。” 姬淮泽心想,论起不动声色的玩弄人心,秦公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这男人多智近妖,从刚开始见面就布局,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再到增加威望,猎杀一头熊来扭转局势。他一个照面就看出姜珏的摇摇欲坠和自己的外强中干,只略施小计,就得到了所有东西。 包括现在,哪怕他权势滔天,手握数万兵力,却将几个亲族弟弟永远留在姜珏身边做打杂的,不让除他之外的秦家人碰兵权——不过是为了安姜珏的心罢了。 秦过知道姜珏并不是什么纯良之人,也知道功高震主没什么好下场,连姜珏心生芥蒂的机会都不给。 以至于姬淮泽都觉得,姜珏沦陷在秦公身上,是一种必然。 姬淮泽看着秦三的侧脸,眼睫垂着。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看穿秦三对自己根深蒂固的吸引呢?三年前吗?还是更早? 早到山中所有的记忆都灰暗,唯独少年真挚的脸庞熠熠生辉。 -- 姜珏听着底下人的汇报,笑容浅浅。 “你是说,姬将军和司徒大人一同告假,去后山打猎去了?” 来人点头:“是,殿下,还是姬将军来说的。” 姜珏都觉得好笑,扭头看着屏风里面方才还躺倒在椅子上四仰八叉的秦过,果然见人已经坐了起来,脸色沉沉的。 “好了,你退下罢,若是将军猎了好东西,让分一分来这边尝尝。” 待到那人走了,姜珏才起身,端了杯水绕进屏风里给秦过。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我去和淮泽说说。”姜珏哄他,生怕秦过又像三年前一样把姬淮泽又打得半死。 “和姬淮泽说有什么用,他难道还敢诱着秦三做什么不成?”秦过喝了水,压一压脑海里的怒其不争才道,“秦三胆子倒是大的很!” 可不是,姬淮泽哪有这胆子?当初一点苗头,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秦过差点杀了,此时都敢告假过来打明牌了,肯定不是他主动的,而是秦三那个不争气的自己送上门去的! 秦过深呼吸两下,又四仰八叉地躺下。 “气狠了,起不来,心口痛。”说着捂着心口,满脸觉得晦气。 姜珏配合他演出,放下杯子凑过去,一脸紧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口就痛了?我这就让人去把姬将军捆起来给你出气。” 说着还一边给秦过顺胸口。 他演技差,一眼假,秦过绷不住笑了:“殿下这么爱我啊,姬将军可是陛下的肱股之臣,都舍得给我出气?” “最爱秦大人了,秦大人这样难受,就是要捆着我出气都舍得。”姜珏一本正经。 秦过心里稀罕的不行,捞着姜珏翻身一压,把人压在躺椅上。 凑过去亲亲姜珏的嘴:“再说一遍。” “最爱秦大人了。”姜珏说。 “下一句。” “……”姜珏一激灵,不说了。 “殿下这等盛情,我怎好辜负?”秦过手指翻飞,解开姜珏的腰带,一把把人双手扯起来,姜珏都没看到他怎么动作,刷刷的就被捆着双手按着动不了了。 姜珏就眼睁睁看着这人一秒变脸,还没反应过来,外袍都被扒开了。 阳光倾斜在窗边,躺椅之上的所有纤毫毕现,姜珏羞耻地整个人都烧起来一样:“承玄……这还是白日……” 秦过不语,解开自己的腰带刷一下捆住了姜珏的腿。 这下彻底挣脱不开了。 热乎乎的身影凑上来,黏糊糊地亲额头,亲眼睛,亲鼻梁,再亲到嘴唇。 秦过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柑橘味道,以前姜珏以为他用了什么香,后来相处久了,发现秦过这个人其实不太讲究。平日里洗澡洗头洗衣服就一块皂角,嫌麻烦头发也很懒的擦干,就喜欢躺在那里晒干。哪里会有什么情调的用香?接触地多了,姜珏就发现这味道似乎是从他本身气息里面漫出来的。 秦过整个人覆盖上,热的像一张毯子,姜珏实在想推他,却被束缚着双手双脚动弹不得,跟案板上的食材一样等待着人来烹饪。 “承玄、放开我……” “方才殿下还说要捆着给我出气都舍得,现在就舍不得了?”秦过眉眼里面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姜珏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下连眉梢和眼角都红了,姜珏认命地放弃挣扎,只是身体止不住有些轻轻的颤抖。 秦过都爱死了他这副样子了。 勾着姜珏的腰缠绵地吻上去,手从姜珏脖颈一路撸到腰窝,手上的触感紧致细腻,像上好的绸缎一样。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逐渐被喘息淹没。 小黑龙默默地给自己关灯,不确定的看看自己的颜色。还好,还是黑的,没有变黄。 第3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2 戚碧云去打越国,三千人都算不上攻打,只能算是骚扰。 越国都没让百日新仓出面迎战。 但是作为齐国最厉害的将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戚碧云带了三千人,先是迎击了越国的一位老将,俘虏了一千人。 这回越国坐不住了。 越王年四十,每天寻欢作乐,如今把持朝政的是以百日家族为首的一群人,其中代表就是政治上的百日雅廪,军事上的百日新仓。 百日雅廪见百日新仓实在是憋屈的厉害,又没事情做,便还是松了口。 “戚碧云如今只有三千兵,并无大的威胁,便让阿仓去玩一玩吧。”百日雅廪坐在桌案前,轻声说。 旁边的越王连忙点头:“王后说的是,”一边让人拿王印来。“拟旨让百日将军去迎战。” 百日新仓高高兴兴的领兵去了。 有来有回的打了两个月,百日新仓玩开心了。 日子也热起来,百日雅廪去信一封,信里一句“难道阿仓不想阿姐吗?”,把百日新仓训的跟狗一样。 也不玩儿了,三下五除二的用五千多人围剿了戚碧云。 打了两个月,戚碧云手里只有一千余人了。 远远地,百日新仓笑着嘲讽:“戚碧云,多年不见,你现在怎么像臭虫一样呀。” 戚碧云没说话,手持弓弩,对着百日新仓。 百日新仓来了兴致:“你要和我比箭?” 就见戚碧云一箭射出,箭矢穿透层层包围,直刺百日新仓面门。 百日新仓不但不躲,反手弯弓搭箭,松手射出。在半空中, 他的箭从戚碧云的箭中间穿过,将戚碧云的箭矢在半空中割裂成了两片。 “戚碧云,跟我比箭,你就这本事?”百日新仓哈哈大笑,继续嘲讽,“你就该和你那背信弃义的齐国死在一起,没得还出来丢人现眼!” 说着,兴味阑珊地摆摆手,示意副将下令:“杀了这群亡国奴。” 厮杀声震天,用了半日,这群齐国残部已经死的只剩下十数人了。 戚碧云的副将眼含热泪,对着戚碧云道:“将军,属下死限将至。” 戚碧云抬起头颅,看着包围过来的越国士兵,一笑。 “他们说我心狠手辣,却不见中洲尸骸遍野,难道是我之过错?我行忠军之事,何罪之有?三千残部,能杀越人三千,我戚碧云并非无能之辈,”戚碧云朗声道,“时运如此,死在战场,你我也算死得其所。” 说罢,一支箭穿心而过,他站立不住,单膝跪下,以刀撑地。 远处百日新仓撇撇嘴,放下弓。 “收拾收拾,明日准备回城去。” 他想到阿姐的信,干脆对着副将说:“算了,我今日先回去,你明日带人押后。” -- 戚碧云身死的消息传回新城,已经又快盛夏了。 同时传回来的,还有越国弓骑兵的一些情报。 越国擅长养马,好的战马膘肥体壮,驯马也厉害,据说马受伤了都能继续作战。 秦过拿到这些消息,去了一趟造物坊,让人按照他的想法做了一套连发巨弩车。 姜珏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就是可惜那块玉,本来无瑕的玉牌裂开蛛网一样的痕迹。姜珏让人放在锦盒里收起来。 秦过知道他嘴上不说,其实很心疼,于是让人又找了一块玉送他。 这回还刻了字,一面刻了平安,一面刻了长寿。边角还刻了一个玄字。 这刻字方式很秦过,姜珏收了后就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 盛夏炎热,不是很好的出兵时机,而中洲共城的那位好像也不急,像是盯死了姜珏,只要姜珏不动作,姜环也不会有动作。 军事上没有动作,但是文化上倒是努力的推行了一些东西。 “听闻共城那边搭了学府,允许讲学。不少学士跑去那边论经去了。” “讲学论经无用,空谈罢了。乱世治世,太过温和,不是好事。”秦过说。 姜珏知道这是姜环的无奈之举。 道理很简单,但凡能动手,哪里需要动嘴? 这番大张旗鼓,不过在遮掩罢了。 中洲旧贵族盘根交错,遇难的时候各自逃窜,安稳了又冒出来颐指气使,高层压迫底层,而姜珏掀开了遮羞布,如此乱象,姜环要做一个贤明的君主,不但要安抚住贵族,还要安抚住平民。 除了用“有教无类”的那一套说法,从文化上开始慢慢入手,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不过这些和姜珏都没什么关系。 新城如今欣欣向荣,农业也在复兴。今年丰收,明年就会有存粮。 姜珏手里除了齐国丰富的铁矿,还有魏国的经济命脉,手里还有铁和盐的两条官路,因为和孙国目前关系尚可,今年还用铁器大量地换了很多粮食。 这是在为秦过伐越做准备。 虽然秦过平日里没有把想去打仗挂在嘴边,但是看着他最近练兵的勤奋劲头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的。 能不气吗,要不是秦过那块玉里面留了一点神识护着,那么大个老婆就没了! 姜珏知道秦过不痛快,自然给他早早的做好出兵的准备。把粮仓堆满,兵器打好,再给秦过做一身新的甲胄。 出兵前一夜,姜珏累的小腿肚抽筋,第二日是秦过抱着他穿衣洗漱。 扶着酸痛的腰身送走了秦过,姜珏还是忧心忡忡。 百日新仓凶名太盛,人也不按常理出牌,他担心秦过吃亏。 不过他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越国压根就没有放百日新仓出来,而是派遣两位老将,秦过前锋带了五千人,越国就出了一万人。 越国的弓骑兵很厉害,战马也凶悍,在平原里就是大杀器。哪怕是战车,在越国人数超过一倍的情况下都是碾压。 但是秦过让人抬上强弩——这是他最近让造物坊赶制的连发强弩。 射程远,射速高,可填充二十枚巨箭,不需要瞄准,突突就冲着马群里面扎。 不过一个照面,弓骑四散躲避,阵型一乱,攻势大减。而秦过向来威名在外,见对面乱了阵脚,自己骑马持着长枪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新军气势反压过去。 这种冷兵器的肉搏战,其实打的就是一个气势。就像群架一样。 一个照面,越兵大败。 秦过觉得没意思,休整了一阵,还准备乘胜追击,两封信就送到了他手里。 第一封,是孙国来信求援。 孙国又又又又被犬戎打了。 犬戎作为游牧民族,是不种地的。他们的很多吃穿用度,要么通过买,要么通过抢。 但是买来的哪里有抢来的香? 年年来抢上一回,都成习惯了。 只是这次时机这么好,肯定是有些问题的。 果不其然,第二封信是越国来求和的。 信中表示,此次西戎作乱并非越国从中作梗,而是中洲和赵国的计谋,意欲侵吞孙国做粮库,而越国表示,可以从属姜珏,一同联盟抗敌。 第3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3 百日雅廪很宝贝百日新仓。 看她派人出兵的手法就知道,她要确定敌人很弱,百日新仓打得过,这才会放百日新仓出去玩。 一旦察觉危险,就像当初联齐去打姜环,她连发三封信,马上把百日新仓叫回来了。 她对百日新仓的感情做不得假,而她又不蠢,骗一骗百日新仓可以,她能骗得过自己吗? 秦过威名在外。在人数压制的情况下还能大败越军,就证明秦过确实有本事,还本事不小。 她知道百日新仓的疯劲儿,要是真的放出去了,和秦过对上,就是不死不休。 她不在乎秦过是死是活,她怕百日新仓出事。 于是这求和信,她硬是写了。 寄出信的时候,百日新仓发了很大的脾气,就连百日雅廪用那一套攻心的说辞都没有用,百日新仓夺门而出,留下这位美丽的王后在王宫里面踱步。 她要怎么办呢。 百日新仓是聪慧的,就像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姐姐是这个国家最美丽的女人,美貌需要力量去守护。于是他拿起弓箭,要成为最强大的人。 只有最强大的武力值,才能和最至极的美貌相配。 百日新仓其实很单纯。这种单纯体现在想要什么都明明白白。 他要她的姐姐,他也要天下第一。 他的姐姐成为王后,他就要成为最强大的将军。 中洲王要抢走他的姐姐,他就杀了中洲王。 偏偏百日新仓拥有非常强的军事直觉,以及非常优秀的军事天赋。 只是过刚易折,很多时候,百日雅廪都将他保护的很好。 她保护他的这份纯粹,也保护他周围的环境。他是她手里的刀,她就费尽一切手段成为他的盾。 “让人拦住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不能让他出去!”百日雅廪嘱咐手下的人。 她焦虑的踱步,有些难以平静。 她写信向中洲的姜环求援的,只是姜环没理会她。没有理会,就是拒绝。 一切都乱了,在那个新城建立起来的那一刻—— 一直以来的规则被打破了。 如果百姓常年身处黑暗里面,他们就会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黑暗的。“从来如此”便是真理。 这群低贱的百姓还可以继续供养王族,他们辛勤的劳作,一辈子种地,一辈子养马,一辈子勤勤恳恳。而他们的劳动成果,会自然而然地上交到贵族的手里,成为贵族的养料。 哪怕姜环都不会破坏这个平衡,这是中洲乃至更早之前蔓延下去的“真理”。 但是,突然某一天,有一个人告诉大家,不是这样的。 被贵族垄断的一切都破灭了,“从来如此”便不对了。 就连越国境内,都开始有人逃亡新城。 百日雅廪很聪明,某种程度上,她甚至比姜环还要敏锐。她甚至比一切的人更早的意味着发生了什么。 那些匍匐在脚底的蝼蚁,在某一天,突然抬起了头。她仓皇地发现,蝼蚁居然那样多。贵族的抱团取暖,就像大海上漂泊无所依的一座孤岛。 多可怕啊。 原来我们这样渺小。 百日雅廪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哪怕她联合中洲的王攻打新城又如何呢?姜珏不死,那么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城。 就算姜珏死了,他们也会推举新的王,新王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城。 而新王手里,还有劈砍向一切的巨剑。 百日雅廪知道自己无法抵抗新时代的来临,于是她想要尽可能地去融入,以求保命……或者延缓死亡的时间。 除此以外,她还能怎么办呢? -- 接到信后的秦过,并没有马上下决定。 对于他来说,还是那句话,打与不打,都没有很大的意见。 虽然他很想搞死百日新仓,但是他依旧将选择权交给了姜珏。 姜珏只犹豫了半日,就给秦过写了回信。 可以合作,也能接受越国的投诚,但是越国要交出百日新仓。 这就是拒绝合作的意思了。 秦过让人准备准备进攻。 姬淮泽在一旁欲言又止。 秦过扭头,对这个弟媳烦躁的很,但是如今过了明路,秦三又喜欢,他打也不能打,只能好好培养一下:“怎么了?你是觉得他们会交出百日新仓?” “毕竟……咱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姬淮泽说。 又不是要杀百日新仓,只是让越国交人。如果只要交出一个人,就能够避免一场战争,很多人都会选择牺牲这一个人。 就连当初的越国不也是交出了百日雅廪吗? 或者就像姜环一样,选择牺牲掉姜珏来牵制幽王…… “七年前,越国交出百日雅廪,是因为百日新仓还未成年。”未成年的百日新仓没有话语权。所以他为了他的姐姐,用了三年时间,尸山血海的杀出来,掌权第一件事,就是杀到中洲去,抢回百日雅廪。 据说接到百日雅廪之后,幽王已经死了,百日新仓尤不解气,将幽王尸骨挂在城墙上曝尸,还鞭尸几十下泄恨。 “他为了百日雅廪屠戮中洲,百日雅廪为了他妄顾越国的百姓,不是很合理吗?” 姬淮泽说不出话。 “如今越国被百日家族牢牢掌控,其中政权以百日雅廪为首,百日新仓又掌着越国的兵权,他们就更不可能交出百日新仓了。” 秦过拍拍姬淮泽的肩膀,语重心长:“他们是一类人,一旦掌权,只会尊崇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因为没有必要隐瞒。” “准备好弓弩与物资,让人加强巡防,如果不出意外,信寄出去之后,百日新仓就要来了。” 一切和秦过料想的一样,百日雅廪收到信之后,傍晚,就从王宫传来让百日新仓领军出兵的旨意。 当晚,百日雅廪出了王宫。 她找到百日新仓的时候,他正在很开心地擦着他的弓。 这把弓是他成年的时候,百日雅廪送给他的成年礼,用上好的犀牛角以及虎筋制作而成,犹如天际那优雅的新月。 很多时候,百日雅廪都不想让他长大,如果他还是自己怀里的小男孩,那么她就永远不会失去他。 被越王献给中洲王,她在中洲的王城里,忍受着血肉分离的痛苦,仇恨日益盛大。直到百日新仓来接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百日新仓已经成长的这样高大,成为了一个男人, 她走过去,百日新仓抬头,脸上还有要出征的兴奋与激动,他叫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百日雅廪走过去,摸摸百日新仓的脑袋。 百日新仓就把弓放在一边,伸手去抱她。 她今日穿了很美的长裙,衣领和裙摆绣着漂亮的兰花,裙摆摇曳,暗香浮动。 百日新仓凑上去亲亲她的脸颊:“你不要不开心,我会打胜仗,我会回来的。” “你要回来。”她温声细语,“你要回来见我。” 百日新仓咧开嘴角:“你莫要担心我,我很厉害的。” 百日雅廪垂着眼睫落了一滴泪,她轻轻的拉着百日新仓再次恳求:“你一定要回来。” 第3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4 与百日新仓的这一战,秦过打了半年。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围城,要知道,围城半年是很常见的。只是单纯的你来我往的偷袭出兵和正面对决,以秦过这样强悍的战力,打上半年,是真的很难得了。 百日新仓的箭真的是这个位面如今的战力第一了。 秦过那么大的一辆弓弩车,隔着千米,百日新仓一箭可以射穿机关装置。 其实一开始百日新仓并不知道机关装置在哪里的,但是他聪明,箭也很准,盯着那弩车多放几箭,看打哪儿那东西不动了,就大概知道弱点在哪里了。 哪怕是秦过,在不开挂的情况下,箭术都有所不敌。 百日新仓这个人还很阴毒跳脱。他的箭矢之上带毒,稍微见血就能损失一个战力,伤口感染,抵抗力下降,还容易发生疫病。 而且一旦百日新仓抓了新城的士兵,会马上处以极刑,割断手脚,把人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用投石车投到秦过的军营里面造成恐慌。 他还疯,时不时自己带着几十个人跑到秦过军营门口射箭,把决战书绑在箭矢之上,带给秦过。 秦过觉得这人要是放在其他位面,妥妥的一个灭世反派大魔王。 小黑龙也表示肯定:这人要是放去执行组,一定是顶尖的那一批战力。 秦过打的比较吃力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还分出了一部分人让姬淮泽带着去援孙了。 毕竟孙国一直是粮食大国,真的被姜环一口吃下去,那这仗就难打了。 他手里人不多,还要面对百日新仓这么恶心的打法,也确实难受。 不过很明显,秦过也渐渐被百日新仓带出了几分血性,真的就不开挂,和百日新仓打的有来有回,还在这半年里面锻炼了一下自己的骑射功夫。 有时候秦过这边占了上风,但是百日新仓学习能力又很强,几乎是秦过做什么,让他吃了亏,第二次,他就学会了,不但不会再上当,还会举一反三,很快就能反过来让秦过吃一个暗亏。 秦过都觉得带百日新仓比带姬淮泽聪明多了!百日新仓都不用教!真的是自己琢磨会的! 至于百日新仓,这半年里简直玩疯了! 他就从来没有遇到过秦过这么强大的人!而且他的兵力是秦过的三倍!秦过只有一万人,他可是足足有三万!秦过每次还能带给他新的发现,这对天性崇尚强者并且一直觉得无敌很寂寞的百日新仓来说,怎么不算一种天大的刺激呢? 这一头两方交战,百日雅廪也在勤勤恳恳地给姜珏写信,一边诚恳道歉,说百日新仓射一箭真的很不对,越国愿意赔万金和三千匹上等的战马道歉。一边分析利弊,表示越国真的没有任何恶意,能够成为姜珏最好的盟友。 百日雅廪是真的聪明,她知道一切关键都在姜珏身上,并且她也猜到秦过在留情。 并不是因为秦过心软,而是孙国那边的战况有些焦灼,如果秦过这边这么快拿下越国,那中洲与赵国的联盟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孙国。 新城距离孙国上千公里,兵马要一两月才能到,这一两月,姬淮泽死个一万次都够了。 秦过也真的就是在压制实力在和百日新仓玩儿。 百日雅廪从一开始的想要合作,到后来去信都恭恭敬敬,甚至表示只要姜珏愿意接纳,以后越国都愿意臣服,之后所有的联军征伐,越国都愿意做前锋去开路。 言辞恳切,一个月一封,雷打不动。 两人打仗打了半年,终于听到姬淮泽的消息,姬淮泽带了一万五千新城兵去援孙半年,终于是解了孙国差点被灭的困境,暂时稳定住了局面。 秦过也确实玩腻了,当夜总攻。 隔着老远,秦过冲百日新仓喊:“百日新仓,据说你的箭天下无双?” 百日新仓弯弓搭箭:“天下无双不敢当,秦公卿,你来试试我的箭。” 秦过见他动作,摸到手边的两枚箭矢,举起弓弦,拉至满月。 百日新仓一箭,直指秦过命门。离弦之箭颤抖的嗡鸣一声,倏忽飞出。 秦过松动指尖,箭矢的残影带来了空气的波动,在黑暗中,只看到一尾疾驰而去的箭羽。 两枚箭矢在空中相撞,铿锵之声却彼此都不弱,撞歪了轨迹,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单独的一枚箭矢迅雷之势疾驰而过,噗的一声扎入百日新仓的胸膛。 那力道太大,将百日新仓穿透,青年被力道贯穿,心口一凉,跌落下马。 鲜血狂涌,百日新仓吐出一口血。 胸口好像破了个洞,嗖嗖往里面灌风,百日新仓笑容还在嘴角,下意识地想:好厉害,自己两箭若是齐发,准头绝对会偏,此人箭术,应当在我之上。 下一秒,脑海中闪过阿姐垂泪的脸庞。 百日新仓在一片混乱中轻轻呢喃:“阿姐……” “阿姐、阿姐……送我回去、见阿姐……” -- 越国的百日新仓重伤,越国退兵了。 秦过没有乘胜追击,收了姜珏的信,扭头就跑回新城见老婆去了。 留了一千人守着战线,盯着越国的行动,秦过乐颠颠儿地到新城的时候,恰逢早春,如果不出意外,又能赶上春耕。 新的一年,又是新的胜利。 春日峭寒时,姜珏捂着秦过送的雪白的狐皮大氅等他,又是一段时间不见,秦过看着这人,觉得心口泛起层层叠叠止不住的涟漪。 虽然日日书信也不断, 到底没见面,秦过觉得再见不到自己肯定都要跑回来把姜珏抢去前线了。 翻身下马,也不顾人多,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好想好想抱一抱,只是人实在是多,忍住了,改成了拱手。 姜珏被他这一出闹得愣了愣,连忙扶起人,手指拖着秦过的手臂,嘴里失笑:“秦公哪里这样生分,路途劳顿,备了热水与酒菜,秦大人可是累了?” 累累累,肯定说累。 秦过都没跟人打招呼,甩开众人乐颠颠儿的跟着姜珏回屋里。 一进屋,门还没关上,拉着人到怀里,低头就是啃。 半年不见,好险,差点就想死人了! 秦过啃啃嘴巴,一手摩挲进大氅的里面,搂着细细的腰身,一手解开自己风尘仆仆的外袍丢开,再摸着姜珏的侧脸,从耳垂一路摩挲到脖颈。 姜珏任由他急切的动作没躲,自己也想念的厉害,双手搂着秦过的脖子,任由秦过一把捞起他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屋子和半年前一模一样,家具的摆放位置都没变,只是多了几个暖融融的炭盆。 秦过把人丢床上,关了门,见屋里温度不低,回来就开始扒姜珏的衣服。 这猴急的样子简直色中饿鬼,姜珏都被他逗的一乐,仰头任由秦过从他脖子一路亲到胸膛。 “你笑什么?”秦过双手作乱,揉着姜珏到怀里,一边气哄哄的:“你都不想我!” 姜珏摸摸他作乱的脑袋,伸手将秦过的束发散开,一头微卷的发垂落下来,让秦过平添几分野性的气息,他说:“哪里不想你?明明都想死了。” “殿下,我都忍不住要抱你亲你,你为何都不主动抱我亲我?我都感受不到你的想念。” 姜珏知道这人又作怪,也不生气,动手解开自己的束发,一头青丝如瀑布垂落,他用了些力气坐起来,推了推秦过。 秦过顺着他的力道倒下去,姜珏半敞开衣衫坐在秦过腰间,一手按在秦过胸膛,一手捏住秦过下巴。 “半载不见,思之如狂,承玄,你感受不到吗?”说着一手抓着秦过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 秦过哪里见过这架势,咽了一口口水,“哪里想?” 欺霜赛雪的肌肤很快蒸腾出热度,透出粉色来昭示着这个人其实羞赧,面上却认认真真地对着秦过说:“心里想,脑子里想,五脏六腑都想。” 说着凑上去吻吻秦过:“承玄,你感受到了吗?” 腹间顶着灼热的温度,秦过脑子又炸开了,晕乎乎的幸福死了。 不是,怎么这么会啊! 这也太撩了吧!! 是谁吃这么好啊!! 不会是我吧!!! 第3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5 缠绵之后,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姜珏有些倥偬。 他这回知道秦过不是不懂,也不是不会,而是平常一直收着了。 不是——他到底哪里学的啊!! 小黑龙默默收起《***十全大法》《让***体验****》《******的***》,深藏功与名。 他累的现在整个人都是炸开的,秦过还没满足,片刻后又戳在姜珏身后,灼热的吐息又缠上来。 姜珏不止是小腿肚抽抽了,现在好像肚子里面都在抽抽,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好在秦过虽然禽兽,但也不至于畜生,只抱着姜珏平稳呼吸,一边亲亲他的背脊。 “庆功宴又去不了了。”姜珏有气无力地说。 “去不了就不去。”秦过不在意的很,“以后还会有很多庆功宴。” 他这副求表扬的样子好可爱,姜珏拍拍他的手,被秦过反手十指相扣,缠在一起。 姜珏于是问:“你杀了百日新仓吗?” “你去信让我不要动他,但是我气不过,伤射你一箭,我还他一箭,是死是活看他造化。”秦过摩挲一下姜珏心口的伤疤,都一年了,这疤痕还很狰狞可怕,不难看出当时是何等凶险。 天气冷,他又热的像一张大大的毯子,疲惫之下,姜珏昏昏欲睡。 秦过让人打了热水,两人搂着小睡了一会儿。 姜珏还是强撑着去庆功宴说了两句话,秦过陪着也出了一面。 其实秦过这么多年很少很少进入的,因为医疗条件不太好,又没有很好的阻隔措施,他除非忍不住,不然一般都是能在外面就在外面。 这回是真的想的疯了,姜珏还不知死活地撩拨。 秦过是幸福了,姜珏躺了一整天。还有些稍稍的低烧。 秦过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两天。琢磨着给他弄个补身体的方子出来,每天早晨还早起带姜珏去打一套拳。 没两天,把姜珏折腾的够呛。 小黑龙在心里腹诽:这数据库只有50%的稳定性,这人在原来轨迹里就是个早死鬼,你费心力把人保下,怎么还要求人健康长寿啊,你不要太贪! 小黑龙还没想完,被秦过拉出来打了个死结,再次关小黑屋了。 小黑龙:不是!主人你能看我数据吗!!还有没有龙权了啊!! 如今医疗水平偏低,还没有完全脱离玄学的范畴。 这年头看看大病还要跳个大神,秦过每次看着那些巫医跳大神都觉得晦气。之前姜珏重伤,每天都有巫医在门口跳大神驱邪,还弄了什么放血制药,神神叨叨。 说起调养身体,姜珏说:“医官大多都是世家传承,医术精通者都被王室垄断,赵师前段时日又病了一场,也没找到好的医官。” 赵老叟已经七十岁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寿。年龄大了,稍微吹点风,就会受寒了。 姜珏重金求药,好歹是靠钱保住了人。 姜珏说:“成书之前的那段时间,赵师多有辛劳,伤了身体,大病两场,如今要好好将养。” 秦过说:“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死亡的时机。 军功授权会有一个巨大的弊端,如今有战争平衡着,只要往外扩张,就能维系稳定。 但是一旦没有战争可以打,那么新城这无数冗杂着的军功制度会变质,造成军官太多,而供养的人太少。大家都上阵杀敌不用干活成了军官,那谁种地呢?军功的冗杂会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新贵族,一旦没有征伐,新城会陷入另一个困境。 ——姜珏一旦统一,那么军功授爵的政策一定要改变。 赵老叟在等待着这个时机,他作为兵谶学说的创造者,作为军功授权的大力推行者,早就做好了被姜珏赐死以儆效尤的准备。 他可能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政论推行者,就像他如今的学说,充满着暴力血腥,没有人情味。推行的杀人换军功,也有失人伦。但是他坚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可能千百年之后,作为《兵谶书》的缔造者,他的名字会出现在史书里面,他会死去,但是他的思想会永远的传下去。 这是一件非常非常浪漫的事情。 故而他的身体很不好,精气神却很好很好。 如果有学者找他讲经论道,他还会让人扫榻以待。他始终贯彻着他的法学,也为这个城的法学根基永远践行在前锋。 姜珏靠着秦过,看着窗外的景色,露出一个很轻的笑容。 新城如今人口已逼十万,春耕之后陆续扩建城邦的工程还在继续,保证每个人都有事情做。 而随着秦过那连发弓弩车的研发,还促进了手工业的创造力。本来的中洲大陆就有很完善的榫卯工艺发展,一时间工匠门的春天也来了。 新的器械,新的造具接连不断地推陈出新。 生命是有韧性的,他甚至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打破了牢笼的一角,让名为希望的阳光蔓延进去的时候,生命力就开始疯涨。 姜珏抬头摸摸秦过的脸:“承玄”,又摸摸秦过的耳朵,凑过去说,“好爱你。” 姜珏眼里的缱绻爱恋根本不加掩饰。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住。 老婆好爱我,好主动,好可爱。 爱死了,亲亲。 -- 秦过回城才十天,越国的书信就到了。 百日新仓果然没死,虽然只剩下半条命,但是他身体素质比姜珏强太多,姜珏靠着秦过的一缕神识,而百日新仓全靠命硬。 那伤口偏离心口半寸,和姜珏的伤口扎在一样的位置,分毫不差。 百日雅廪还要来信感谢秦过手下留情。 而万金与三千匹战马也恭恭敬敬地送来了,态度摆的很低很低。 秦过得到消息,没有太开心,只点头道:“她倒是乖觉。” 养过狗的都知道,和狗讲道理是没用的,要说服主人。 “你莫要气了,她诚意很足,之后每年上交两层赋税和三千匹上等战马,并且在之后的战役当中永远做前锋,连质子都送来了——”姜珏只能摸摸虎头,安抚秦过。 确实送了质子——百日雅廪不肯交出百日新仓,交出越国的几个儿子可是交的很干脆。 把越王的嫡太子和能干的两个次子打包丢过来了。 两成税确实很多了,要知道,在幽王时期之前,众诸侯国一般也就交一层的税。 百日雅廪为了百日新仓根本不管那些越国百姓的死活。要知道课税分摊在底下的人头上,日子就过得更苦了。 秦过觉得的那两姐弟某种程度上也真癫到一块儿去了。 第3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6 越国的臣服使得中洲与赵国慌乱了阵脚。 在这一年夏至,赵国再次攻孙。姬淮泽援孙未归。 从夏至打到秋分,没分出胜负,回去收了两个月粮。在冬至再次攻孙。姬淮泽援孙未归。 又打到来年春分,攻城不下,赵国回去种了两个月的地,在春末再次攻孙。姬淮泽援孙未归。 秦三:? 不是?还有完没完? 秦三憋不住,去找自家大哥,到底还要打多久啊。 秦过瞧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觉得晦气,说:“我怎么知道要打多久,是他自己没本事,要是有本事把赵国打服了,哪里这么多破事?” 秦三觉得委屈:“他就一万五千兵,赵国常年交战西戎,还有中洲那位扶持着,哪里能说打服就打服的,何况孙国根本不出力,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秦三巴拉巴拉的算账:“一万五千人,还要送粮食,送兵马,每日消耗那么多,哪里能一直打一直打?” 秦过说:“说到底还是他没用。” 秦三气死了,又不敢说大哥的坏话。 回去连写三张信,把远在孙国的姬淮泽骂的狗血淋头。 连姜珏都看不下去了:“不慧也没说错,你不要这么凶他。” 秦过虽然不待见姬淮泽,但是也真不会公报私仇。他脸一拉:“你凶我?你为了姬淮泽凶我?” 姜珏哪里知道这一句公道话说不得,被秦过质问的一愣。 得了,还得哄。 秦过被他哄舒坦了,这才松口:“听说百日新仓那崽子恢复了?” 养了一年的伤,好肯定是好了,就是听说因为身体原因箭术不比从前,一直在训练营修复。 姜珏说:“是大好了,听说前段时间还要吵着来找你玩儿。” 找打还差不多。秦过哼一声,说:“让他去找姜环去。” 于是姜珏去信一封给百日雅廪,要越国去做前锋开路去了。 百日雅廪再不情愿,还是放了人。 战局有了百日新仓的加入,到底还是有变化的。 百日新仓两万五千人越兵,肯定不会对姜环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是恶心恶心姜环,那简直够够的了。 于是也没空去管赵国什么事情了,战线从赵国拉回来,开始进行中洲境内的攻防。 秦过也没闲着,趁着百日新仓和姜环对上的功夫,同年五月,秦过带三万兵力和姬淮泽一同攻赵国。 打完了赵国,反手把孙国也灭了。 时间才到六月底,盛夏之际,秦过留着姬淮泽稳定后方,七月就率四万兵与百日新仓汇合,围起了共城。 --- 七年战乱,好像终于要到一个终结了。 只有直面过秦过,才能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的压迫。 姜环手里有数十大将,却无一人能够抵挡攻势。而共城之外,竟然已没有盟友了。 姜环三十有四,他站在共城的新殿里面,依旧是那个宽敞的议事大厅,他的右侧坐着他的王后,而他五岁的幼子,乖巧地坐在中间,粉妆玉砌,神色肃穆。 就像他很早的成为太子一样,他的孩子也很早很早就成为了太子,为了安抚优族,也为了安抚住底下的人心浮动。 议事厅的人依旧在争吵,争论着一些以前在他看来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今日,姜珏发了一封《罪己诏》,印中洲的旧王玺,分发四海。 上面阐述了中洲幽王奢侈淫逸,拒谏饰非,横征暴敛,幽王不仁。中洲不仁已三十余年,天罚已降。又写中洲百年荣辱兴衰,写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上天对人没有亲疏之分,只辅佑那些有德行的人。)姜珏自诉不才,空有抱负,广邀天下贤德之人一同治世,重新恢复姜祖荣光。 姜珏甚至没有称王。 在强大的武力统治之下,他已经快天下归心了。 “阿伏,我做错了吗?”姜环问他的王后。 这位依旧美丽的王后并没有露出很负面的情绪,只是摇摇头说:“陛下,您没有错,您只是无人可用罢了。” 是的,在经历了三十年中洲幽王荒诞的统治,中洲已经不剩什么能人异士了。 那些能干的人比不过会溜须拍马的人,久而久之,就没有人会努力了。 只需要学会溜须拍马,奉承娱乐,就可以获得好日子,那怎么会有人直言奉劝呢? 就连中洲防守的时候,无人可用,需要一国的太子亲自带兵守城。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或许并不是从幽王开始的,早在幽王之前,那些贵族就已经没有所谓的责任之心了,他们只需要享乐,享受着供养,那么怎么会努力呢? 姜环笑了一下,低头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就像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坐在议事堂里面听着汇报的自己。 “夫子告诉我,我需要成为一位贤明的王,敬天保民,仁德治世,就能救万民于水火。”姜环说,“可是阿伏,没有人告诉我,万民好像并不必要等待我去拯救。” 只需要,给他们一些阳光和雨水。再把他们身上的巨石移开,他们就足以自救了。 “您后悔了吗,陛下?”优伏问。 “我不后悔,阿伏,就像我很久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永远无法名正言顺地坐到那个位置上。”姜环回答。 -- 六万余人围城半年,中洲共城弹尽粮绝。 老将夏乌浅战死。 拼搏厮杀一生,收过叛军,打过西戎,这位六旬老将最终死在他奉献一生选择的中洲王权之前,在闭目的那一刻,姜环承认他的荣光,他便含笑而终了。 夏乌浅的死去好像是一个信号。 共城里面的贵族又开始故态复萌。 有钱有势的想要给自己寻找一条生路,又有什么错? 就像他们在七年前,齐越大军围城的时候,他们四散而逃一样,如今在共城被围城,他们也会四散而逃。 以至于姜环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七年的时间根本不存在,他依旧回到那个绝望的守城之夜。 门外是虎视眈眈的齐越大军,而他的父亲因为猜忌,想要杀死他。 被孝道压在身上,他甚至没有办法反抗,只能期望旁人来做一些什么。 做一些什么呢? 他自然知道姜珏随身带着匕首,他甚至期望幽王再昏庸一些,好死在姜珏的手里。 在冬至的那一夜,城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为继的东西了。 共城城破的时候,姜环仿佛回到了中洲城破的那一夜。 他带着中洲王的冠冕,坐在城中,看着大军突围。也看到那个凶悍的男人提刀而来。 就像当年在中洲,姜环不能杀死幽王一样。 如今的姜珏,也不能杀死姜环。 中洲残余的礼法以及社会秩序的底层逻辑注定了,要成为新王的人,不能有杀兄弑父的污点——至少此时不能有。 “让我见姜珏。” 他这样说。 第3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 完 冬日的新城落满雪花,又是一年凯旋的时间。就像无数次凯旋一样,新王站在城墙之上,迎接他的将军。 此时的秦过已经一人之下,封无可封。就像姜珏当年说的那样,凡是他有的东西,都会有秦过的一半。秦过用多年的时间做到了他对姜珏的承诺,于是这位崭新的王也会恪守他的承诺。 在新城的欢呼声中,姜环被迎进城门。 这是一座新生的城市,街道宽敞能跑马——早在新城规划建设的时候,姜珏已经有意识地去推行车同轨,驰道宽五十步,车轨宽六尺,道旁每隔三丈栽树一株。 轮毂转动,他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这繁荣的街道。 有一群孩子奔跑在雪中,迎着风雪笑容真挚,夹道高呼着秦公的英勇。 这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往来的人们是真心爱戴着秦过,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人们也爱戴过姜族的血脉一样。 时隔很多年,姜环再次看到这个容貌绮丽的弟弟。 从外貌上来看,他并不太像一位王。 脱离了那阴郁的王宫,在阳光之下,姜珏更加矜贵,也越发美丽。 姜珏站在不远处迎接着秦过凯旋,目光柔和,那是一双承载了爱意和温柔的眼眸。 等到姜环从马车上走下来,他的视线才缓慢地落到了姜环身上。 姜珏笑了笑,拱了弓手道:“陛下。” 虽然说有些讽刺,但是姜珏还没有称王,就身份上来说,姜环还是他的中洲王。 姜环也笑了:“阿岫,好久不见。” -- 冬日里,姜珏屋子里的火烧的旺。 姜珏早年伤了心肺,多有气血两虚,冬日容易手脚冰冷,裹得很厚。 秦过嫌弃热,脱了外衫躺在摇椅上,开着窗户吹风。 等到姜珏进屋,他才把窗户关上,穿了一身薄衫,披着头发问:“回来啦。讲完了啊?” 语气酸溜溜的。 姜珏笑着看他。 秦过依旧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如初见时候一样,只是头发又长了一截,如今已经柔软蓬松地垂到了腰间。 姜珏凑过去摸摸秦过的发——姜珏有让他好好爱惜头发,偶尔还会给他涂一些黏腻的发油,如今秦过这一头发也算是养的好些,不再是毛毛躁躁的,只是依旧有些卷曲,平日里看着还好,洗了半干就卷成一头圈圈,可爱极了。 “怎么又不擦干呢,冬日里冷,到时候要头疼。” 于是秦过知道这人肯定是之前有在冬天忙的没擦头发,头疼了。 姜珏不知道秦过在那里气什么,但是知道哄。连忙走过去拿了帕子给秦过擦头发,一边擦还一边乖觉地将自己塞进秦过怀里。 搂着人,秦过也没心思气了,凑到姜珏面前,任由细细长长的指尖摩挲着头皮擦头发,发出舒服的呼吸声。 “说了什么?”秦过问。 姜珏才和姜环谈完,谈了很久很久,久到秦过自己孤零零的吃了饭洗了澡躺在这里等了好久,都没让人来知会一声。 秦过又有近一年没见人,想死了,回来第一时间摸不到亲不到,气的想把姜环杀掉。 姜珏连忙凑上去亲亲,又抱了满怀,看着秦过消气了些这才说:“他说愿意将王位传给我。” “条件呢?” “他有一个儿子。”姜珏说,“已经五岁了。” 秦过挑眉。 “怎么,看我们没儿子,打这主意??” 这话说的,姜珏耳朵尖一下就红了,擦头发的手一顿。 秦过伸手摸进姜珏的大氅里面,十分轻车熟路地解开腰带,往姜珏肚子上摸:“我不要他儿子,你给我生一个。” 姜珏被摸的腹部绷紧,觉得这人讲话也真是越来越浑了,伸手揉了一把秦过的脑袋:“说什么呢,他不是这个意思。” 秦过凑上去啃姜珏的脖子。 “他想将他的孩子送进育英堂。” 秦过哼一声:“啧,他知道那里面孩子都无父无母么?” “他知道,所以他愿意死。”姜珏说,“他和王后,都愿意死。” -- 三月,姜环留书传位姜珏,一杯毒酒自尽。他那美丽的王后优伏也随他殉情。 四月,姜珏回中洲王城旧址祭祖。 历代先王宗庙都在此处,在中洲,一位新王想要即位或者亲政,都要到宗庙去祭祀历代祖先。 这一年,幽王十八子姜珏,年二十六。 他结束了长达八年的战乱,也结束了中洲百年统治之下固化的礼法,开启了属于姜珏的时代。 在姜珏的统治下,用礼法代替礼教,颁布在新城实行了七年之久的礼法条律,整整一千八百多条。详细的规定了在传统的礼教当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法不阿贵,刑无等级,让礼法的概念深入到百姓之中。 他推广课业,支持学者讲学论经。他鼓励农耕,推行新政。 在即位第二年,姜珏在宗族之间摆呈情书,将中洲祸乱根源归咎到分封制度之上,取消分封制,改设郡县。同一时刻,越王在百日雅廪的控制下写下罪昭书,宣布弃国归中。 第三年,因军功制度冗杂,军下皆有乱象,秦过镇压后审查,是有人冒领军功大肆敛财,姜珏下令严查。 同年冬,姜珏处死赵师。 赵师如今已经病的很厉害了。他苦苦支撑着心力,等待着这一天。 一杯毒酒,姜珏命人温热之后再给他,他在病床上笑着,饮下,回光返照之际,口中三呼陛下万岁。享年七十三岁。 赵师的逝去代表着武统的重心向着文统转移。 又一年,姜珏采纳共城中的学派,在礼法的基础上,增加仁德的概念,推行“民本重”,文化上继续推动姜环所宣扬的“有教无类”。 他成为了一位很好的君王,勤政爱民,广纳贤才,虚心纳谏,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开垦荒田,仓廪充实。兴办学校,广设庠序,培养贤才。 唯一遗憾的是,他真的没有后代。 就像当初战功卓越的秦公一样。 以至于后世都在传闻,他与秦公过,是两位仙人降世,心怀悲悯,来世间一遭,只为拯救万民于水火。 姜珏在位第二十一年,病重。 他的身体在后面的几年里面,已经很不好了。 不但因为少年期间后背的刀伤,当年深可见骨的程度,到如今稍有天气变换,就有入骨的寒痛。还有当初那差点的穿心一箭,带走了他太多的生机。 他缠绵病榻的时候,一直陪伴着他的秦过依旧温柔地牵着他的手,抚摸他的脸庞。轻柔的吻他,也一遍遍地说爱他。 秦过还是和很久以前一样,岁月都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只是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力气还是那样的大,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的将姜珏抱起来。 姜珏在病痛折磨的后期,秦过也很受折磨。姜珏因疼痛难以入眠,他便也整宿的不睡,陪着他熬。 他会同他说话,两人一同追忆少年时。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姜珏问。 “初见。”秦过抚摸他的眉眼,那双眼睛依旧溢满情绪,那些深刻到满溢出的爱意如同浪潮一样,潮湿又剧烈汹涌。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丽。那时候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最完美的作品。”秦过说着,亲亲他的眉眼,“你的眼睛当时像鹿一样,睫毛很长,瞳仁又大,好像我欺负了你,明明看起来这样无害,却会咬人。” 秦过比划着:“你多凶啊,对着我的下巴就是一刀,要知道,这个地方可没有骨头,一根僵硬的木头都可以戳穿。” “我当时就在想,好凶的猫。”秦过亲亲他的嘴角,“我的猫。”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秦过问。 姜珏说:“我不知道。” 初见的警惕,再见的惶恐,他那时候草木皆兵,满脑子都是活下去,甚至连为什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他们都赞扬姜珏仁德,厚爱苍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以前是如此不堪,又如此无能为力。 神明只有一位,是他得到了神明的爱,在疯涨的爱意里面拥有了爱世人的能力。 姜珏眉眼之中含泪,一点点细致地描画秦过的眉眼。 他不惧怕死亡,只是惧怕分离。 秦过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凑在他耳边,亲一亲他因为病痛而苍白的脸颊,告诉他:“我们会有无数来世,我将找到你。” “你信我,阿岫。” 姜珏说:“好,你要来找到我。” 秦过环抱着他,一直亲昵地贴在他的脸庞,直到残缺的数据再也无法支撑姜珏的灵魂。 姜珏病逝。 同年,秦公安顿好后事,在新王继位后,薨逝在姜珏陵寝。 第38章 番外1:年年(秦过x姜珏) 新历三年,夏。 姜珏又一天小低烧,躺在床上起不来。 底下的内侍都习惯了,低眉敛目绕道走。 屋里开窗散气,冰盆堆在角落,秦过半敞开衣服给姜珏按摩小腿。 小黑龙尽职尽责地调出一本《按摩手法详解》,黑龙不能离开秦过太久,好不容易出来放风,趁着秦过在尽职尽责的揩油(划掉)按摩,自个儿刷刷刷地对着角落的冰盆扫描玩儿。 姜珏抽了一口气,小腿抽的厉害,被秦过灼热的手按着,天气本来就热,他又酸疼出一身薄汗。 “热……”姜珏的一只小腿被抬起来,姿势不太雅观,别别扭扭的说。 “热你还捂着?”秦过没放手,继续在姜珏漂亮的小腿上按来按去。 姜珏叹口气,心想要是不穿这么多,怕是腰就要断了,但是嘴上不敢说,只能默不作声地拢了一下贴在脖子上的头发。 昨日秦朴新婚,秦过开心。姜珏见他那样开心,也很开心。 开心着开心着,就滚到床上去了。 又喝了酒,没刹住车,滚了两个时辰。 姜珏都怕了他了,最后又是求饶又是哄,好歹是哄住了,自己都去了半条命,秦过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人有时候都很难共情昨天的自己。 姜珏被按得昏昏沉沉,又热的迷糊,整个人睡去了。 等他一觉醒来,发现被抱在秦过怀里,秦过还在走动。 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他腰腹一用力就酸痛的厉害,秦过抱着他拍拍:“别动,我在呢。” 于是姜珏不动了,秦过见他醒了,换了一个抱法,让他坐在怀里,姜珏攀附着他的肩膀一看,发现天已经接近黄昏,而自己和秦过都换了衣服,两人一身大红的衣袍,四周是一条寂静的小路,秦过捞着他走的平缓有力。 “承玄,这是去哪儿?” “待会儿就知道了。”秦过没多说,乐颠颠的抱着人走。 姜珏见他开心,也一贯纵容,发现秦过这时候还梳了爵弁。再看看自己,也是一副郑重的扮相,头发梳的很漂亮,玉冠也戴着很好,也不知道秦过是怎么在他睡着的时候做这些的。 他任由秦过抱着,看看四周,还是宫里,像是在西偏殿的地方。 拐一个弯,到了永乐宫。 这是历代王后的宫室,姜珏继位之后,这地方都空了很久了。 入门之处,朱联悬于双扉,联语吉庆,书以金墨,踏入宫门,姜珏才看到从门口开始一路延伸到正厅,都张灯结彩。侧畔张贴一路的双喜之字,朱红鲜亮,红绸彩带,交错纵横。堂前设神位香案,案上置红烛一对,烛火摇曳,光影幢幢。 他不可置信地看秦过。 那正厅布置的,分明是喜堂! “承玄!”他语气有些颤,四周没有旁人,他却羞赧的从头到脚都烧起来一样,五脏六腑都错乱一般,好像泡在没顶的热水中,呼吸都沸腾起来。 “昨日你还夸小八的婚堂布置的好,看今日咱们的喜堂如何?”秦过抱着他走了一圈。 他就看着这堂中红烛高照,锦幔飘拂,字画生辉。就连两侧那些红纸金墨,他都认出是秦过的字迹。 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指蜷缩着揪着秦过的衣襟,嗓音都暗哑的厉害:“你准备了多久?” “没多久。”他喜欢死了姜珏这模样,凑过去用鼻子蹭蹭他如玉的侧脸,咽了口口水:“喜欢吗?” “喜欢。”姜珏老老实实说。 喜欢死了。 秦过像一只开屏孔雀,放姜珏下来:“来来来,来拜堂。” 秦过大大方方地凑过去,塞给姜珏一根红绳,牵着姜珏就到堂前。没有赞礼之人,秦过自个儿喊。 姜珏跟着晕头晕脑的深深稽首。 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拜的,秦过才放下他一会儿,就又捞怀里抱着,看着姜珏这没回神的模样,凑上去亲亲。 “礼成了,夫君,要洞房了。” 姜珏被这一声夫君叫的找不着北了。 不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叫啊!! 在这满目璀璨的红色之中,姜珏双眼都红了,抿着嘴凑上去亲秦过。吻在唇瓣,慢慢深入,他尤觉得不够,这一刻恨不得将秦过拆吃入腹才好。 好爱啊,原来至极的爱一个人,所有的欲望都会翻腾汹涌。 色欲、爱欲、恶欲、食欲…… 好像变成了空虚的恶鬼,只有对方才能缓解贪婪的欲望。 姜珏感觉自己快被情绪撑满了,四分五裂,又因为秦过这个人而重新粘连在一起,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血肉都贪婪地想要着秦过的气息。 于是狠狠洞房了。 秦过吃了个饱,又幸福了。 这回姜珏三天都没能下床。 -- 新历五年,除夕。 宫中宴会结束,秦过洗干净一身酒气,走出来让姜珏给他擦头发。 姜珏放下手中的礼单,很自然地搂着大虎开始顺毛。 “在看什么?” “小惠年后定亲,在选送些什么呢。”姜珏轻轻地顺着发丝。 “不是说婚期还有半年吗?”秦过拿起礼单看了两眼,觉得礼品重了些,划掉两项。 秦小惠是秦三收养的一个育英堂的小孩,如今也才十六岁。 “女方的祖母有疾,撑着一口气,今日上书,说是想尽快定下婚事冲喜。”姜珏解释。 这年头说是冲喜,明事理的家庭其实是不想让老人丧期耽误小辈喜事,才有这么一说。 秦过丢下礼单,又蹭到姜珏身上去:“你随便送些东西就是,他们家还缺这东西?” 姜珏突然问:“承玄,你想不想要孩子?” 秦过听这话,支棱一下起来,手摸向姜珏的肚子:“什么?你想给我生孩子?” 姜珏:…… 这什么浑话? 其实他并不在意秦过有一个孩子,哪怕是亲生,或者收养。他的骨肉应当也是很厉害的将领,会成为秦过血脉的延续。 秦过这样好,姜珏总是觉得亏欠他良多。 他还在思索着,秦过的指尖已经轻车熟路地摸到姜珏柔软的腹部,再顺着肚子摸到腰窝,一路往下摸下去,打断姜珏的思绪。 “你不给我生,你还想怎么给我变出个孩子来?怎么?你开始嫌弃我生不出孩子了?” 这简直倒反天罡。 姜珏都被他气笑了,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拉到面前,凶巴巴的说:“是啊,你为什么不给我生孩子?” 秦过一愣,眼角还带着笑意,被扯着头发也不挣扎,顺着力道上去亲亲姜珏的嘴:“那你今晚努努力?” 还能怎么努力?两人体力和精力都悬殊的很,姜珏再努力一点都怕自己死床上。 姜珏给他擦干头发,恼火地不理人了,扭头继续去看礼单。 他们两个这个身份,肯定也不可能像秦三和姬淮泽那样领养小孩,他两的养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王,根本不能凭喜好去养。 而且秦过如今明面上还没有卸任军事,手里握着七万王师,但凡他有个小孩,或者结党营私一下,姜珏该多难做? 姜珏是王哎,他真有王位要继承,却想着秦过会不会想要小孩。 秦过闷闷的笑。 老婆好可爱,老婆好爱我。 爱死了。 他凑上去继续黏着姜珏,整个的从后面包过去,双手环住姜珏的腰:“好阿岫,我与你名垂千古,功过千秋,在史书上,我们的名字永远并列,你我的荣光永存。” 所以不要如此不安,我亲爱的阿岫。 我们的羁绊不需靠血缘、不需要传承。 “万万年后,我们都将在一起。” 第39章 番外2:岁岁(秦过x姜珏) 新历八年,春耕。 育英堂的最后一批学子入国学。 这一批无父无母的孩子,姜珏投入了大量的心力去培养这群孩子,最大的小孩快二十岁,最小的也已经有八岁。 这群孩子是战争的遗孤,他们的父母亲族死于战争,他们因此而受到庇佑,有宽敞的地方住,有博学的夫子上课,他们成长在新的时代里,在不同的领域里面发光。 最后一批育英堂的孩子离开后,育英堂也要关闭了。 姜珏特地让人拿来了最新一批的学子资料,摊开第一个:姜佑。 秦过在一旁支着脑袋,不信邪的往前翻了翻,发现姜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再翻翻骑射,也是第一。往后翻翻论述,居然还是第一。 他六岁开蒙之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眉头皱起来,秦过问:“这没开后门?” 姜珏笑了:“夫子对他严厉的很,怎么会开后门?” 秦过嘶一口。 他这回来了兴致,找来育英堂的负责人,过问此事。 育英堂里面有孩子三千余人,及冠二百余人,剩下未成年的小孩中,姜佑从来只拿第一。 这小孩日日苦学,夫子教什么,他就多学一层。除了日常夫子教学之外,他经常去学宫听学者讲学论道。 他聪慧,并且勤奋,每日固定的时间起床,天不亮就跑两圈锻炼身体,早课认真研读,自己的课业完成之后,还会组织学子一起探讨知识,分享见闻。每一夜还会书写今日反省,所思所学,第二日再将有所惑的地方告知夫子。 就这,也只能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孩。 但是越听,秦过越觉得离谱。 什么?你是说现在的育英堂那群小孩都很听他的话,因为他很有管理能力?还帮助夫子们将这群小孩管得服服帖帖? 什么?你是说这小孩还因为一个讲论在学宫里面结识了不少学者,成为了忘年交? 什么?你是说他还改进了造纸的方案?前年还提出更好的盐税方法? 他一脸玄幻,扭头看姜珏,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才十三岁?” 显然,只带过秦家那群山匪的秦过没见过什么人类优质小孩。 姜珏笑着说:“是的,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少有所成。” 在姜珏出生的时候,姜环已经是太子了。 年少的太子也是那样卓越不凡,正因为如此优秀,小时候的太子就被寄予厚望。 就像这时候的姜佑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他聪慧优秀,且有着不输于他父亲的野心。 姜环用他与妻子的性命,保全了姜佑的成长。 秦过不信邪,拉着姜珏微服私访,偷偷去看这群小崽子。 国学讲课,主打一个灌输。其实和传统的讲学方法不一样。 中洲在未兴儒学之前,教育在上层流通,主要教学手段在于“点化”。 如今开了国学,那夫子被培训过,每句话先诵读,再释义,接着引经论典。最后摇头晃脑朗朗读书。 于是这一天,秦过和姜珏旁观着,来了一点小震撼。 一篇“礼仪”,姜佑提出了三个延伸,再用礼法中的教条,指出夫子传授的有失偏颇,再论述自己的想法见解,与那夫子论的有来有回。 童音尚且稚嫩,却不难看出长成之后是何等惊艳绝伦。 一堂课结束,姜珏和秦过还没走,却见姜佑已经走过来。 少年拱手行礼:“参见陛下,参见秦公卿。” 在此之前,他们并未见过面。 姜珏温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可是有人告知你?” “回陛下的话,并没有人告知,只是今日国学附近多了城防,不少生面孔出现在四周,虽未着甲胄,却是行为举止肃穆有礼,有王师亲兵的风范。而夫子今日讲学,频频抬头窥探。学生便斗胆而来,见陛下龙姿凤章,秦公丰神俊朗,除二位之外,中洲谁有此等不凡之相?” 秦过问:“你是知道我们来了,故意在夫子面前卖弄吗?” “学生不才,只是平日苦学,有所钻研,并非刻意卖弄。向陛下和夫子展示所学,想来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少年依旧不卑不亢。 姜珏依旧平和,说道:“秦公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你起来吧。” 少年这才直起身。 秦过看清了他的面容,微微一愣。 许是因有血缘的原因,这少年眉眼,有两分像姜珏。 秦过抿着嘴不说话,姜珏就很平淡地继续问了问姜佑的课业,姜佑都一一回答。 待到两人再回皇宫,秦过心情都不太好。 “承玄,在想什么?”姜珏察觉到他的失神,略微凑过去一点问他,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姜环的打算?”秦过伸手搂过他,语气有些酸涩。 “我大概能猜到的,”姜珏放松手脚,让他抱得更舒服一些,轻声说,“他知道我不会同意姜佑成为太子。但是他赌我会公正的给姜佑一个机会。” 他用他和优伏的死,给了姜佑一个机会。 他的儿子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姜佑如此优秀卓绝,以至于大家都不自觉的提起他属于中洲姜族的那一只血脉。 而只要姜佑有两分像姜珏,秦过就会心软了。 ——他怎么会忍心姜珏真的因为他,而让姜族的血脉断绝于此? [太子殿下是一位很擅长玩弄人心的人 ] 秦过轻轻的叹口气,摸了摸姜珏的脑袋:“现在时候还早着呢,谁知道那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变蠢了。” “嗯,现在还早着呢。”姜珏蹭蹭秦过的鼻尖,笑着说。 -- 新历十二年,秋至。 秦过前几年出兵打西戎,一路从边关把西戎碾到雪原,打的西戎抱头鼠窜,整整四五年没敢来惹事。 国泰民安,秦过没仗打,平日里就闲得很。 姜珏看他整天无聊的躺在寝宫里,不是折腾自己,就是折腾自己。实在是一把老腰受不住,组织了一场秋猎,让秦过出去玩一玩。 秦家兄弟也带着家人孩子一窝蜂的出去。 再说起秦公的发家史:哦豁,秦公以前是打野猪打熊来养活陛下的。 秦家如今都各有各的生活。 秦二儿子都生了三个了,日子过得很开心,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很大的本事,也没当官,就在城郊找了个院子种种菜,平日里很喜欢给几兄弟送菜,日常工作就是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收入还是老婆做生意赚得。 秦三就不用说了,被姬淮泽吃的死死的,在育英堂领养了两个孩子,一个姓秦,一个姓姬。这俩孩子都快结婚了,秦三还整天和姬淮泽吵吵闹闹的。 秦四娶了很温柔的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准备招赘上门。 秦五和秦六搭伙过日子,秦六也没娶老婆,是说觉得娶了老婆小五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七和秦八同一年结的婚,时常走动。 小九和小十关系好,因为被宠着长大,没吃什么苦,更是没什么责任心,没钱了就问几个哥哥轮流要,得了钱就跑出去一起玩儿,经常一年到头见不到人。 这几兄弟也真的没碰半点兵权,对自家大哥的任何决定都是举双手赞成。 你要说结党营私吧,凑上来看秦家这一大家子,都觉得脑袋痛,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秋猎玩了一个月,这群人都玩疯了。 就连姜佑,都跑上山去猎了两头鹿送给姜珏和秦过。 姜珏含笑说了些客套话。秦过虽然觉得晦气,还是点点头示意接了。 夜晚的营帐,端上来两锅鹿肉。秦过吃了三碗饭。 姜珏看的一乐。 晚上就乐不出来了。 鹿肉壮阳。 第40章 番外:归期(姬淮泽x秦三) 姜珏继位后,你要问最忙的是谁,秦三觉得是自己。 以前做土匪睡五个时辰,后来当官睡三个时辰,现在当大官,整天当牛做马,睡不够两个时辰。 不是,到底是谁说当官好啊??拖出来打一顿好吗! 秦三忙,忙了一个月,姬淮泽愣是没找到人。 不是?同一个王城,还能异地恋上了? 姬淮泽不信邪,天没亮等在秦三门口,看着灰扑扑的天色里面秦三苦着脸,眼睛都没睁开,就要去上班,闭着眼睛出的门,没走两步被拉住了。 “嗯?”秦三费力的撩开眼皮,看到姬淮泽还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姬淮泽心想这问的什么话?一边凑过去说:“我找不着你,想来看看你。” 秦三马上委屈了:“呜呜,姬将军,我好忙啊,我真的好忙,好多事情,我根本忙不完。” 他说起话来,声音还带着没清醒的哑,跟撒娇似的。 姬淮泽心都化了,连忙说:“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能。 秦三于是带着他去上班了。 如今的秦三在治粟内史管着手下三十多人,每日有数不清的类目传到他手上,他忙了一个月,才初有成效。 闭着眼睛来到内史部开门,打了哈欠,困得挤出两滴泪。 一群人被秦三催着去干活,他自己也忙的跳脚,一边搬来小板凳给姬淮泽,一边说:“姬将军,你坐着,我去给你拿册子,你今日来算账。” 把姬淮泽安排的明明白白。 算了一天的账,姬淮泽脑袋痛。 但是秦三开心坏了。姬淮泽做了他的工作,他今天下早班。 开开心心拉着姬淮泽回家去吃饭,吃了两大碗。 吃撑了,也走不动道,院子里一边摆一个躺椅,和姬淮泽躺着消食。 “姬将军,还好今日有你,不然我肯定又回不来。”秦三眼睛亮晶晶的。 姬淮泽看着他这张毫无防备又单纯漂亮的脸,脑子里面都是一团浆糊,但是依旧嘴比脑子快,接口:“我明日还来帮你好不好。” “好好好!好极了!”秦三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耽误你事儿吗?” 姬淮泽把脑袋凑过去:“不耽误,就是算账头晕。” 头晕啊,头晕也正常,秦三算账一天也头晕,连忙说:“那我给你按按?” 秦三哪里会揉什么头,乱七八糟的捣鼓一通,把姬淮泽的束发拽的稀巴烂。姬淮泽也不生气,凑近了,秦三显得更漂亮,表情生动,蓬勃的生机汹涌。 揉着揉着,姬淮泽躺他躺椅上了。 两人挤在一起手脚都动不开,秦三觉得别别扭扭:“唔……你好些了吗?” “没好,晕乎。”姬淮泽说。 这倒是真晕乎,凑这么近,哪能不晕乎? 秦三热乎乎的身体就在旁边,凑近都能看到他每一根睫毛。姬淮泽呼吸都重了,凑过去,不自觉地把秦三往怀里搂。 秦三吃的多,实在懒得动,任由人把自己抱了个满怀。 他吃得多也不长肉,那细细的腰还是盈盈一握的,姬淮泽觉得一只手就能揽住了。 “你别挤我,我吃多了难受呢。”秦三嘟嘟囔囔。 “那我给你揉揉。”姬淮泽表面一本正经,上手快得很。 一边揉,一边凑过去亲亲脸颊。 秦三被撸的舒服,没躲开。 肚子暖洋洋的,他呼噜呼噜,手还放在姬淮泽脑袋上,被姬淮泽撸的舒服,本来就吃饱晕碳,更是迷迷糊糊睡去了。 姬淮泽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忍者,这人都在旁边了,都两年了!你说秦三不开窍吧,他偏偏还任由他亲任由他抱。 但是你若是说这个人开窍吧,他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把姬淮泽当男人,而是当成了亲人。 姬淮泽偏偏还真的不敢下一步的动作。 叹口气,姬将军依旧觉得自己命好苦。 -- 命苦的姬将军火气重,以前有出兵还好,至少有发泄精力的时候,现在不出兵,赋闲在家,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想秦三。 想的嘴巴都起泡了,人都还没吃到。 他这欲求不满的模样简直了,那日被姜珏撞见,见着姬淮泽眼睛都快冒绿光的可怜样,姜珏笑着推了一把。 于是这一天,姬淮泽收到了帖子。 姜珏办了个酒会,邀请适龄的军中单身男子,与一些适龄的待嫁女子。 说是酒会,不过是相亲会,也算是姜珏为了军中安稳的一个小福利。 收到帖子,姬淮泽还没当一回事,他没打算去的,帖子丢到一边,为了发泄精力去府里跑了两圈,还打了一套拳。 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 这一头头发都没擦干,就听到门外乱七八糟的,皱皱眉,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就听秦三嚷嚷的声音。 “姬淮泽!!你给我出来!!”秦三气得脸都红了,眉眼带着怒火,气势汹汹地往姬淮泽屋里冲。 旁边的亲兵哪里敢拦着他,秦三推开门的时候,姬淮泽外袍都没来及穿。 人还没反应过来,秦三嗖一下冲过来,像一头小牛犊一样,恶狠狠地撞到姬淮泽胸口。 “你要去干嘛!!你说你要去干嘛!!”秦三凶死了,张牙舞爪的,一把揪着姬淮泽的衣襟,比姬淮泽矮半个脑袋,他还垫了垫脚,一口小白牙恨不得咬姬淮泽一口:“你要去酒会了!还要去相看!去找小娘子!你还要结姻!你要干嘛啊!!” 不是?什么和什么啊? 他凑的好近,姬淮泽感觉再说下去他连孩子都要有了,连忙打断:“不是……” “那你把我当什么!!当什么啊!!”秦三气得眼眶都红了。 姬淮泽给了亲兵一个警告的眼神,亲兵一个激灵,连忙关了门退了出去。 姬淮泽这才迅速地打断秦三施法,一把把人搂在怀里,托着秦三的屁股把人抱起来,也不管这人挣扎,先按在怀里亲一口。 “你别亲我!”秦三啪的一巴掌打在姬淮泽脸上。 姬淮泽都被打爽了,瓮声瓮气:“不去,没有小娘子,只有你。” “我不去,我有你了,怎么会去找小娘子,”姬淮泽抱着人坐下来,坐到床上,一边撸着秦三的背顺毛安抚,一边凑上去细细碎碎地亲着秦三的脸,嘴里说:“那帖子是陛下发的,军中每人都有,我接了就放下了,根本没看,也不打算去,你乖,不要生气,我哪里会找小娘子?我满心都是你。” 秦三气得很,一路跑来,又累又热,委屈死了,姬淮泽一哄,他呜哇的一声嚎起来。 “你敢去找小娘子,我让我大哥把你杀了!!”一边嚎,还一边放狠话。 姬淮泽抱着人,本来他都没穿外袍,秦三一通乱揪,衣服早就散开了,精壮的胸膛露出来,秦三嚎着嚎着,瞥见了一个激灵,打了个哭嗝。 不是……怎么这么大啊! 秦三这才发现这姿势不对。他坐在姬淮泽大腿上,姬淮泽搂着他的腰,衣袍散开,头发也没梳,赤着胸膛,秦三的手还撑在上面。 腾的脸红了。 这回真的知道羞了,一贯单纯透彻的眼眸染了一丝羞赧,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绯红。 姬淮泽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一下,因为呼吸急促,胸廓起伏,平日里穿戴整齐没发现,如今敞开了,宽肩窄腰,胸肌挺括,腹肌也清晰板正。 秦三嗖的收回手:“你、你干嘛、不穿衣服!” 姬淮泽心都快跳出来了,脑子一团浆糊,本能一样凑过去亲秦三。 他嗅着青年身上干净的味道,好像山林里自由的风,那样轻盈。 “不慧、我只要你。只有你。”姬淮泽还在一声声地重复,“我爱你。只会爱你。” 吻加剧热度,秦三这回慌了神,他的心也开始剧烈跳动,因为这个人虔诚一样的告白话语,眼泪倏忽继续落下来。 心口疼。 但是凑近一点好像能缓解。 于是秦三自然地凑上去,被哄好了之后任由姬淮泽上下其手。 这回不止于亲亲抱抱,是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亲,秦三迷迷糊糊地被姬淮泽推倒,一身雪白袒露,姬淮泽从头到脚都恨不得舔一遍,跟要吃了秦三似的。 秦三又哭了,一边哭一边羞耻地要躲,可惜姬淮泽素了三十几年,一遭开荤哪里能让他跑。 最后秦三嗓子都哑了,被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摇,腰都要断了。 酒会自然没去成。 -- 秦三告了一天假,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姜珏闷闷的笑。 秦过嗤笑一声,倒也没生气,嘲笑姬淮泽这才吃到嘴里。自己都和老婆贴贴几年了,姬淮泽真没用。 姜珏让人送了些药膏过去表示慰问。 开了荤的姬将军神清气爽。 秦三烦烦躁躁。 烦死了,腰痛。 烦死了,屁股也痛。 虽然爽到了,但是好痛。 而且姬淮泽好可怕,让停下根本讲不听,气死了。 姬淮泽告假了,在家里陪着秦三,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 秦三烦他,一脚踹这人胸口。 又给姬淮泽踢爽了,把脚踹怀里揉着。 秦三刷的一下脸红了。 烦!死!啦! --- 新历四年,春。 百日家族一封信快马加鞭地送到王城。 百日雅廪身死,百日新仓连杀七十二人,被收监听候问审,交由陛下裁决。 事情并不复杂。 百日雅廪为了百日新仓,得罪了很多人。 她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掌权者,她侵犯了太多越国旧贵族的利益,甚至不将越国百姓当人看,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包括越国后期篡权,把越太子送去中洲做质子,到后来让越王退位。每一步其实都万分艰难,树敌颇多。旁人将越国如今的境地归咎于她。 祸国——他们这样骂她。 新历四年的初春格外冷,百日新仓自从中箭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被她养在行宫,身体不好的百日新仓格外难伺候,她只能亲自去陪着。 新历四年,她已经三十一岁了,百日新仓三十岁。 他们五岁相逢,直到如今,已经很多年了。 百日新仓从小就很跳脱,他热爱自由,经常说要带着百日雅廪逃出去。他们相依为命,在百里家族养蛊一样的教育之中互相舔舐伤口,很多年的时间里,他们只有彼此。 小时候的百日新仓经常闯祸,被打的遍体鳞伤之后,关在逼仄的小屋里面,也是百日雅廪偷偷跑进来,塞给他吃的喝的,再用瘦弱的身体抱着百日新仓,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哄他。 百日新仓高热没有力气,枕在百日雅廪的腿上,百日雅廪跟他说,等他病好了,让他出去跑马,出去打猎,出去看春日解冻的湖水,出去看山涧没有融化的积雪。 还有她给他新做的战马车,可以拉着他们跑起来,跑在新春漂亮的山坡上。 她的声音那样轻柔温暖,好像诉说一个既定的未来。 百日新仓沉沉睡去。 她死于一场谋杀。 就在百日新仓还在梦里与她一起共度余生的时候。 现实中的百日雅廪在离开行宫的路上,她的马车被突袭,数十凶悍的杀手从路边窜出,借由突袭,惊了百日雅廪的马匹。她跳车下马,却被亲信一刀刺穿心窝。 她捂着嘴咳嗽两声,下意识按在小腹上。 在仓皇之间,她身上继续被扎了几刀。 这是一场筹备了两月的谋杀,从诱百日新仓中毒生病,再到劫车杀人,百日新仓被她保护了起来,暗中送走。此时的百日雅廪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可能不是一位很好的掌权者,也不是一位很好的政治家。 但是她努力地做一个好姐姐。 她用她的命保护了百日新仓。 百日新仓杀的这七十二人里面,大多都参与了这次对百日雅廪的围剿。 按照礼法,杀人是要偿命的。 姜珏看着这封信,有一种恍惚的宿命感。 秦过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拿过信:“践行礼法,理应处死。” “我只是在想,如果幽王不如此色令智昏,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如此?”姜珏笑了笑。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秦过说:“百日新仓乖张暴戾,杀性过盛,肆意妄为,就算百日雅廪能护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对于这个小世界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姜珏点头,提笔,准允判处百日新仓死刑,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 《小剧场》 时监局自从被炸了之后,一片兵荒马乱的恢复中。 监管组都被丢进小世界去稳定剧情了,执行组还有好日子过吗? 执行组组长黎川不眠不休的加班,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劝着自家的组员一个个下任务去了,还没喘口气,就听到小黑龙传讯。 【黎组长,秦组长推荐了个人过来哦 】 【这是简历,已发送到您的邮箱, 请您查收】 “他一个监管组,干嘛给我塞人,我都忙死了,哪有空带他的人?”黎川好烦,但是秦过和他是平级,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打开了邮件。 “小世界的人?”黎川眉头一跳。 【姓名:百日新仓(姐姐:百日雅廪)】 【精神值:100%】 【能力评级:93\/100】 【简介:姐控 癫人 】 【使用建议1:建议用复活姐姐为奖励,可以得到一个永动机 】 【使用建议2:建议配合百日雅廪使用 】 【使用建议3:建议分配高难度任务 一旦他感觉到无聊 会优先反噬时监局 】 黎川:? ==== (这里是卑微狸:求求大家理智看待百日姐弟两个,他们两个是恶人,我从来都没想过洗白他们,执行组不是好去处不是好去处不是好去处) (作为维系小世界运行的执行组,需要去处理一切小世界本身无法处理的超能力事件,监管组负责收集资料,发布任务,给予后勤保障,那执行组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一言不合就是干。) (别看监管组秦组长日子好过,只是因为他是先遣队,小数据库选择的都是安全世界降落,远离混战中心,这些小世界的基本法则还在。) (这次时监局动乱是因为时监局的执行组那些疯批发癫炸了公司,导致大千小世界全部崩坏,世界法则都碎了,把这对恶人姐弟派过去,执行的也是高危任务罢了。) (而且秦组长一向是站在高纬度去思考问题的,就像他会悲悯历史长河中被淹没的无数人,他尊重,但是他不会去干预。因为这是历史的必然,他尊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执行组这一去就是刀口舔血,不是什么扮演游戏,而是杀人有奖、红名不罚、厮杀在前线。 不是什么好日子,惩罚罢了。 (所以球球了,不要再因为百日姐弟两个再给我差评了tat。) 第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秦过睁开眼睛,脑海里面眩晕还没褪去,打量一下四周,身处在一个布置装潢非常漂亮的展会。 他坐在靠前的位置,台上拍卖员正在拿着拍卖槌,语气激情高昂地介绍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位穿着正式的女特助许攸,右手边坐着一位举牌的男特助张芝南。 原身是a市鼎鼎有名的秦家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几乎过得无忧无虑。 一夜之间,首富爹和美丽的妈车祸死了。 然后全世界的穷亲戚都吻了上来。 原主也不蠢,只是到底年纪小,很容易被人哄骗,不过半年,家里那十几年不见的爷爷奶奶就登堂入室,七大姑八大姨也开始陆续相认。这些人表面装的体贴原主,三言两语就把这个一瞬间失去双亲的少爷哄得团团转。 这不,今天来拍卖会,就要拍下面前这个祖母绿戒指,为了给那便宜奶奶过生日。 眼见这三千五百万的价格还在往上走,右边的张芝南还准备举牌,秦过抬手制止了。 那品相三十万都嫌多,抬价到三千五百万,明显是设局等着原身跳呢。 秦过能吃这亏? 他对张芝南说:“我突然想起来,妈妈在世的时候还有一枚祖母绿戒指,最近怎么找不着了?” 张芝南一愣,扭头看秦过,小声问:“是不是您送给宋女士的那一枚?” 宋女士就是才来认亲三个月的小姨。 “不是我送的,她抢过去的。”秦过指正措辞。 张芝南还没回话,另一边的许攸便说:“秦少,戒指被拍下了。” 秦过这才扭头看那一直和他竞价的人,那人长得肥头大耳,脸色苍白。看着明显是拖,随着秦过的放弃举牌,他花了百倍价格,那表情像见鬼一样。 秦过嗤笑:“拍就拍,我秦少还缺这点戒指?走了,没意思。” 说着秦过起身往外走。 许攸示意张芝南跟上,自己留下来处理接下来的事宜。这次的拍卖会末尾还有一场交际,恒泰集团接了邀约,有需要代表人上台的环节。 这一头,从秦过穿来也不过五分钟,他一边在脑海里问小黑龙:【方位】,一边往外走。 少年身量颀长,通身贵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大而深邃,里面重影闪了闪。 【定位坐标已更新导航:中心路32号 乐人间 五楼三号包房 】 【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失血量2.5% 】 一路走到停车场,秦过发了个定位给张芝南:“去这里。” 张芝南点开手机,微微一愣。再看了一眼秦过那张面无表情却气势越发强盛的脸,知道此时并不是很好的问话时机。 一边开车,一边抽空发了两条消息,叫了四个保镖去乐人间等着。 乐人间是着名的服务场,一栋楼三十二层,囊括了所有室内能有的娱乐场所和设施。 车开的快,秦过心情不佳,吧嗒吧嗒地按手机。 他这气势快赶上秦先生了,张芝南莫名心里犯怵。 二十分钟的车程,车才停下,楼里面的经理已经等在门口了。秦过也不等人给他开车门,迈开步子就往下走。 四个保镖已经候在这里了。 “秦少,今日怎么有空来?”一身西装的男中年点头哈腰,冲着秦过赔笑。 秦过没搭理,越过他直接往大厅走。 此时已经到了晚八点,正是乐人间的夜场,大厅来来往往人多,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秦过那张脸。 一群人脚步没停,带着人直逼五楼。 这里隔音效果很好,凑的近才能隐约听到里面喧闹的声音。 秦过站在门口,解开西装外套,松了一下领带和领口,示意张芝南:“踹门。” 张芝南思索了一下方才在车上看到的今日乐人间夜场的大致宾客名单,再匹配了一下如今a市惹不起的那几个大头今日的行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面的人应该不难应付。 于是没扫兴,一脚踹开了包房的门。 随着门打开,里面浑浊的空气和喧闹的声音宣泄出来。 灯球闪烁,群魔乱舞,有漂亮的女人穿着清凉,拿着话筒在前面唱唱跳跳。沙发上坐着五六个人,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举着玻璃瓶,大叫着快喝快喝。 张芝南找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 音乐声停,四周骤亮。 白炽灯下,一切更加清晰。 那两个唱歌的女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拿着话筒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几步。 沙发上依次坐着四五个人,有两个男人互相搂着,中间的男人翘着脚坐着在喝酒,开了灯一看,他脚下还踩着一个人。 另外一边,地上被捆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白衣青年。 青年穿着白衣黑裤,身体纤瘦,双手交叉捆在背后折成一个弧度,被一个人揪着头发按住脑袋,另一个胖男人捏着他的下颌,掰开嘴,一瓶烈酒咕噜咕噜地还在往里面倒。 被门口的人吓到,这两人松了手,那青年一头磕在地上。 一个照面,坐在中间的男人认出了秦过,站起身来,赔笑:“秦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话音未落,秦过走过去,一脚踢在刚才灌酒的人脑袋上。 酒瓶哐当砸在地上,秦过捡起来,往那人脑袋上一磕,酒瓶四分五裂,男人嗷嗷的嚎叫起来。 张芝南吓得不轻,连忙让保镖去给人控制住,生怕这群人伤到秦过。 秦过也就砸了一瓶子泄泄恨,没想真杀人,丢下瓶子去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年。 青年浑身都是酒味,衣服都湿透了,秦过一摸发现他满头都是血。 这回真想杀人了。 “张芝南,去医院。”秦过在混乱中对着张芝南说。 解开青年身上的绳子,一把把人抱起来。 青年很消瘦,都成一把骨头了,颠在怀里轻的很。只是秦过自己这身体年龄不大,这样子抱着显得吃力。 张芝南想来搭把手,被秦过避开了:“我来,你去善后。” 这回没走大厅,抱着人从电梯直接去的二楼停车场,司机已经等着了。 上了车,怀里的人清醒了些,在秦过怀里抬头。 一身酒气和血腥气的青年恍惚间认出秦过身上这套高定西装,再看到少年耳朵上一枚蓝钻的耳钉,心里一跳, 青年抬起头,对上秦过的眉眼。 脑海中实在分析不出此时此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少年是谁? 为什么救他? 但是比警惕心更早升起的,是看到少年面容的惊艳。那双眼睛眼尾上扬,气势骇人,不知道是不是头晕眼花,青年几乎看到那瞳孔里面重叠了一瞬。 秦过也看清了青年的面容。 五官精致得如同精美的瓷器,因为太好看,没有什么真人的感觉。此时被血和酒水浸湿,有一种被破坏的神性。 而那双眼睛太冷,好似无法捂热的雪原。 第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 少年身上有特殊的冷香。 而那双眼睛太深邃,里面承载的感情那样亲切,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似的。 姜珏浑身疼得厉害,又不知道哪里疼,又冷又热,迷茫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秦少,医院到了。” 少年还要一把抱起他,他下意识的挣扎拒绝。 于是这少年稍微蹙了一下眉头,前面的一个司机马上说:“秦少,医院推了担架床过来。” 秦过身边就没有蠢人。 眼见姜珏被一群医护搀扶着躺上去担架床,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呕血。 大口大口的血液濡湿衣襟,那少年皱眉更深了,眼里更是化不开的暗色。 在迷茫之间,姜珏突兀地升腾出一个念头,想要将他的眉心抚平。 昏昏沉沉,痛的实在没力气,眼见着一群医护人员围拢过来,周围环境安全,他才任由自己晕了过去。 -- 手术室外,秦过站着没动。 手指依旧烦躁地滴滴答答敲手机。 等待结果和医生急救的时间,秦过在脑海里呼叫小黑龙:【已知世界线发我】 【好的主人】小黑龙打包整理ppt文件,【请您查收】 这是一个现代化小世界,这个世界正处于第三次文明变革的初期,社会结构复杂,多元文化兴起,技术迭代加速。 锚点的宿主姜珏,二十三岁,才毕业两年,因为这张脸被挖进入娱乐圈。 红了。 没有任何演技,没有任何代表作,也没有任何后台,一部烂剧,红的吓人。 实在是这张脸太优越了,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镜头扫过去,360°无死角的一拍,美的人框框为他撞大墙。 红了没几天好日子,黑料开始突突往外冒。 从半年前开始,他陆续身陷各种丑闻。 秦过认真检索了一下这些词条,看着底下骂的很脏的话眉头紧锁。 这时候许攸到了。 许攸过来路上就从张芝南那里知道了秦过救了个人,也在这短短半小时里,她要的资料已经发到手里。 作为秦家掌权人给秦过留下的两个特助,许攸和张芝南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秦少,”许攸还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挽着一丝不苟,见到秦过靠墙站着,第一时间没问姜珏的事情,而是汇报了一下拍卖会上的进度:“那枚戒指重新拍卖了。” 许攸潜台词在问秦过要不要再下手。 秦过神情冷淡:“哦。” 许攸内心判断:这是真的对那戒指失去了兴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是这也是一件好事,能省下三千五百万。 眼见着秦过兴致不高,目光一直扫向手术室,许攸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回忆一下资料上那张证件照,确实好看的有些超纲…… 内心拐了八百个弯,许攸面上倒是面不改色,继续说:“方才芝南那边来电话,事情问清楚了。组局人是经纪人,应邀的是制片方。前段时间因为姜珏的热度签了一部新戏,如今丑闻爆出来,公司那边要赔几千万,经纪人带姜珏来赔罪。” 秦过垂着眼睫,手指还哒哒哒地按在手机上。 少年压迫力太强,那一瞬间许攸都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谁的主意?” “经纪人。”顿了顿,解释一句:“就是您砸的那人。” 秦过烦得很,杀意翻腾了两下,在识海里小黑龙滴滴滴的警告声中,深呼吸平静下来。 “找点东西送进去。”秦过说着又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 许攸低眉敛目,猜测更深了一些。于是再问一句:“禅天文娱那边打了电话来道歉,问您有什么想法。” “给他解约,签到星璇。”秦过说。 恒泰控股了恒星,星璇是恒星集团的娱乐子公司。 这是要把人捏在自己手里了。 许攸心想:得,三千五百万省不下来了。 -- 夜晚十点半,术后的姜珏被推出来。 手术后全麻还没醒,青年躺着一动不动的打点滴,面容没有血色,更像一个娃娃了。 这五官实在优越,优越到哪怕病中憔悴,又瘦的皮包骨的模样,偏偏被骨相撑出破碎感。 秦过想的厉害了,摸摸这人的脸。 没忍住,凑上去亲亲额头。 许攸在门口看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又看了一会儿,秦过交代把人照料好,这才在许攸的护送下回秦家别墅。 自从秦父秦母的丧礼结束之后,秦家别墅里面就挤满了人。 原身接了爷爷奶奶其实并非亲爷爷,而是自家爷爷的大哥,算起亲缘,只能算伯爷爷,早在秦父那一辈断了亲。 秦家太爷那一辈就开始做服装生意,后来做大了,到了秦父这一辈,已经各行各业各领域都有所涉猎,二十多年前,也有投资过娱乐公司。 这么大一摊子,也亏得秦父精明,不但老早就拟定遗嘱,还给秦过留下能力强悍的助理和秘书,公司那一大摊事情才没乱。 原身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蠢肯定是不蠢的。 原身的心思很好猜,家里空旷,那些亲戚凑上来,还能哄着他,不过就是想要钱嘛,原身最不差的就是钱。 于是这半年,陆续搬进来了爷奶,小姨一家,表姑一家。 也亏得别墅大,不然哪里挤得下这么多人。 秦过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这时候别墅灯火通明,一个人都没睡,整整齐齐的等着秦过。 别的不说,这情绪价值简直拉满。 秦过一进门,那便宜小姨连忙迎上来,她的五官和秦母有三分相似,凑上来关切地问:“阿玄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一旁的表姑也笑着迎上来,给秦过倒了一杯水:“怎么一身酒气?阿玄喝酒了吗?” “喝了点儿。”秦过说。 这个家里如今就是秦过当皇帝,他别说是喝酒, 就算是抽了大家都捧着,这不,没有任何人扫兴说教,连那六十五的奶奶都凑上来关心了两句,还问他有没有头晕,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是啊,许助理,要是以后阿玄喝了酒,你要提前说一声,咱们好准备醒酒汤,不然喝醉了第二天头疼。” 在身后的许攸莫名其妙的被刺一刀,神色没变,只点头说:“是,我下次会注意。” 秦过随口应付了两句表姑小姨,那边习惯早睡困得眼冒金星的爷奶两人表达了关心,感情到位也麻溜的去睡了。 大厅里剩下了许攸和秦过。 “那秦少,如果没事儿,我这边也先回去了?”许攸斟酌着问。 秦过点点头。 “还有……”许攸瞧了一眼秦过的脸色,再次放低了一些声音提醒:“之前和您提过的,明天下午您有最后一项考试,分数有计入综合素质评价参考,需要您去参与一下。” 秦过缓慢地抬起头: ? 什么? 第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 a市中心私立医院顶楼的vip病房,姜珏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他下意识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躺着,身上穿了手术服,手背上还扎着针,吊水一滴一滴的在打,心电监护在旁边有规律地走动。 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的少年,手上拿着平板,快速地浏览着什么。旁边一位穿着正式的女人,手指翻飞,在静音的键盘上敲打。 姜珏的记忆还在昨夜少年身上的冷香上,稍稍抬头,少年就察觉到,精致的脸转过来,和他对视一瞬。 突然地撞进秦过的眼眸,姜珏顿了顿,被少年晃了神。 姜珏愣神的样子也好漂亮,那双眼眸依旧是记忆里面的模样,只是比起很久之前那种温柔缱绻,此时青年太过冰冷。 好像把自己藏在了一个深深的壳里面,警惕又充满攻击性。 秦过按下了呼叫铃。 很快,医生打扮的人推门进入,先是看看了看姜珏的心电监护,再温和地询问姜珏是否有不舒服。 姜珏摇了摇头。 “您昨晚进行了腹腔镜胃穿孔修补术,如今还在恢复期,我能看一下您的伤口吗?检查一下伤口的渗血渗液情况?”医生问的很有礼貌。 姜珏下意识地又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秦过已经站起来了,隔病床不远,那双丹凤眼一瞬不瞬地盯在姜珏身上,视线的侵略感太强,很难让人忽视。 医生这句话根本不是对着姜珏问的,是问那个少年。 果不其然,少年走过来:“我来。” 姜珏的眸子清凌凌的,视线随着秦过的走近缓慢地挪到秦过的脸上。 通身贵气,气度不凡——来历不简单。 姜珏自认为没有任何可以被人肖想的东西,自然也大概猜出这身份不简单的少年对他所图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因为警惕,所以伤口作痛。心电监护的波动缓慢地攀升,从75的心率一路波动,升到92,并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少年站在床边,笑了一下,很礼貌的掀开被子,将姜珏的手术服解开中间的扣子,示意医生观察了一下切口。 姜珏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里面蜿蜒出一根管道,里面有红色的液体引出来,引流袋里面一片鲜红。 确定愈合良好之后,医生更加温和有礼地说:“术后愈合很好,只是引流管需要保留一段时间,如果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告知我们。” “姜先生这段时间还需禁食,通过静脉输液补充营养和水分,维持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术后只能平躺或半卧位,半卧位有利于腹腔内渗出液的引流,减轻腹胀和切口疼痛。今天可以进行翻身、四肢活动,明天之后可以起床行走。要辛苦您观察引流管,防止其脱出、扭曲或受压。” 姜珏这么多年,也受过伤看过病,从没遇到过这么温和的医生。自然知道这医生的客气和善意不是对他,而是对这个少年。 姜珏余光不自觉地扫向秦过。 少年听得很认真,侧脸的下颌清晰,鼻梁高挺,五官也好看,带着独特有的少年气。 心电监护仪嗡嗡运作,之上的心率已经来到了108。 少年嘴角挂着一点笑意:“姜先生?” 他凑过来,身上的冷香也蔓延过来,明明是少年模样,气势却强盛的可怕,像一张笼罩过来的网。 “很疼吗?”秦过问他。 姜珏看了一眼自己胃部蜿蜒出的管道,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在少年认真的询问下,抿了抿嘴唇。 疼吗? 其实是疼的,伤口疼,头也疼,五脏六腑都有一种钝痛。 不然怎么解释越来越高的心率? 于是姜珏缓慢地点点头。 他点头的样子很乖。瘦削的脸颊有些脱相了,漂亮是漂亮的,但是总觉得好狼狈。 “医生说半卧位有利于减轻切口疼痛,我帮你把床摇起来?”秦过不逗他了,给他把衣服扣好,再掩了掩被子。 这哪里能让秦过去摇床,在旁边察言观色的许攸一马当先,在姜珏点头的瞬间就走到床尾按着电动床的开关把床头抬了起来。 “这个位置可以吗?”一边抬了个标准的半卧位,一边还问秦过。 秦过点点头,帮着姜珏整理了一下挂在旁边的引流袋。 姜珏紧张的浑身绷紧,手指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盯着少年如玉的指尖,觉得自己的胃就好像那只引流袋,被少年拽在手里轻轻放下,有一种五脏六腑都随着他细细的手指搅动得不得安宁的错觉。 “介绍一下,姜珏先生,我姓秦,秦过。”少年说。 a市秦家独子。 姜珏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秦家少爷的名头,谁不知道? 就那一声“秦少”,除了秦家独子,没有旁人会这么叫。 姜珏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嗓子暗哑的不行:“秦少。” 嗓音温润,声线好听。 少年好像很满意他叫的这一声,弯着眼睛笑了。 秦过冲着许攸摆摆手,许攸从随身带着的文件袋里面掏出一份合同:“姜先生,请过目。” 姜珏这才注意到许攸。 许攸穿着依旧很正式,笔挺的西装,一张十分标准的美丽脸庞,但是因为她气质不苟言笑,神色严肃,就让人用美丽形容她而太过轻浮,她一般会将自己的存在放的很低,只有在需要她的时候才会露出头来。 这是一份解约合同。 姜珏微微失神,瞳孔放大一瞬,好似不敢相信这张薄薄的纸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到他手上。 再往后翻,除了解约合同之外,还有一份新的签约合同。 星璇娱乐是二十多年前成立的娱乐公司,因为资金雄厚,以电影、电视和艺人经纪三大业务为主,拥有大量的电影、导演和一线艺人资源。 比起这些新兴公司,星璇成立时间久远,品牌影响力和人才资源都不是一些小公司的小资源能比的,在十多年前,星璇就有大量的影视版权 ip 储备,虽然近几年不显山不露水,却不是姜珏可以高攀的起的。 他死死的抿着唇,那双清凌凌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些变化,视线再次不自觉地落到了秦过身上。 少年歪歪脑袋:“怎么,不满意这条件?” 他哪有心思看什么合同条款?而且这是合同条件的问题吗? 姜珏的心率就没下过100,心电监护滴滴滴的。那折线跳动大起大落,就像姜珏无法平静的内心。 秦过觉得这人可爱死了,怎么会有人面无表情心率暴涨100+啊。 知道这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决定,秦过也不逼他,只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指向13:35。 下午还有考试,好烦。 抿着嘴,低气压的秦过想让自己看起来酷一点:“那你慢慢考虑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找许攸。”秦过指了指许攸,对姜珏说。 姜珏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这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秦过却知道这人有些紧张。因为他漂亮的手指已经稍微用力蜷缩起来了。 姜珏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蜷缩手指。 知道这人会想歪,秦过主动凑过去坦白:“我下午有个考试,要晚一点再回来。” 不是? 别的总裁都说我有个会议。 这个怎么画风不一样,下午有个考试? 随着这句话,空气好像都流通起来,姜珏愣了愣,突然意识到秦过的年龄,好像是太小了一点。 只是秦过平常那气势太盛,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年龄。 “那、您去吧……”沉默了一会儿,姜珏说。 秦过也确实没时间了,两点开考,他哪怕迟到也只能迟到十五分钟,不情不愿,但还是被张芝南一通电话叫走了。 留下他和许攸面面相觑了两分钟。 姜珏:…… 许攸:噗嗤 第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4 少爷脸很臭。 张芝南眼观鼻鼻观心,又想到今日一早上许攸发的消息。 秦过身边有两个特助,一男一女。 张芝南作为男性会经常跟着秦过外出作为行动的一方,许攸则统筹全局,作为协调的那一方。 眼见着秦过心情不好,张芝南拿起平板调出了令秦过开心的事情。 “秦少,那经纪人已经被抓进去了。”说着调出刑事案件的页面,“构成强迫卖y罪,已经立案侦查,今天下午会有结果,根据已知情况,构成一般情节,会判五至十年。” 果不其然,少年神色阴转晴了点儿,接过来看了看。 “才一般情节?不能吧?” “时间比较赶,一些调查还没展开,后期调查结果出来,会情节严重的。”张芝南说。 满意了,秦过继续说:“姜珏那边的公关,开始着手收集证据,但凡造谣的,一个个给我告过去。” 张芝南心想这护都护成啥样了,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想着,车也开到了,就见这霸道总裁,从杀伐果决的频道一瞬间切换。 张芝南从旁边的座椅上掏出一个书包,里面放了秦过的准考证以及备考资料。 秦过:…… 小黑龙把自己缠在一起战战兢兢:【主人,实在很抱歉,下次选宿主我会选择一个成年身体的qaq】 少爷背上书包,默不作声地走进考场。 张芝南看着那拽的二五八万心不甘情不愿的背影:噗嗤 -- 另一头的许攸正在完成任务。 作为特助的基本素养其一:执行力超强。 许攸知道秦过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当boss是一个聪明人的时候,她需要做的永远都不是质疑和劝导,而是提供情报和执行命令。 在秦过要签下姜珏的时候,许攸没有任何意见,就像秦过要拍下三千五百万的戒指,她不会有任何意见一样。 不过是从戒指换成了人, 她不理解但尊重。 尤其是昨天晚上看到秦过那亲亲摸摸的模样,说句深情都不为过了。 至于为什么深情,情从哪里来……谁知道呢。 在姜珏还在迟疑的时候,她已经迅速的调出了第二版的合同。 姜珏忍着腹部的疼痛,放下合同说:“许女士,您知道的,不是条款的问题……我在乎的是,我需要付出什么?” 许攸脑海里迅速分析了一下情况。知道了关窍所在,她收起合同,调出了一份秦过的档案。 “明白您的意思了,姜先生,请您看。” 方才被秦过拿在手上划来划去的平板被许攸举在手上,一份秦过的简历刷的摆在姜珏面前。 入眼是少年的一张证件照,照片拍摄的时候可能更早一些,少年眉眼还有稚气。 这履历丰富,记录了秦过从小到大的经历。 读于顶级的贵族私校、已完成ib课程体系、拥有4项国际学术竞赛奖项、14岁起参与家族慈善基金会运作,接触过省级青年企业家论坛与投融资路演,已注册个人公司,有专业团队,有个人投资组合…… 太优秀了,优秀到姜珏都觉得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短短的十多页的文档,里面还有一些秦过以前的照片,从孩童时拿奖,一直到前不久在加州毕业的照片,少年穿着校服,一身得体剪裁的衣服衬托得他越发矜贵非常。 “如您所见,多年以来,秦先生都将秦少作为优秀的继承人培养。在此之前,秦少连男女朋友都没有过,您所遭遇的那些事情,目前应该不是秦少所希望看的。”许攸再次拿起合同,循循善诱,“而星璇是老牌的企业,里面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并不需要依靠艺人去……置换一些资源,您可以相信星璇的行业经验优势与品牌影响力优势。” 其实正常如果想要签下这个艺人,帮他解约就是最好的筹码。 但是昨天秦过的那一吻,让许攸颠覆了一个想法。 秦过是专门亲给她看的。 以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的心意,以及对姜珏的看重。 从昨天开始,秦过对姜珏的掌控欲就已经超过了“感兴趣”的范围,几乎是势在必得。 所以许攸将解约合同先递了上来。告诉姜珏,如今他是一个自由人,是否加入星璇,他是有选择的。 在这个基础上,秦过所给他的一切,都是有选择的。 他不受胁迫,他是自由的。 “姜先生,您要相信,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 姜珏垂着眼睫看着平板上秦过那张笑的温柔的照片。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清雅的冷香。 姜珏沉默一会儿,放下合同,他说:“我可以先打一个电话吗?” -- 禅天娱乐 高层办公室。 林立洋右手捏着解约合同,左手拿着今天刚拿到手的违约金汇款单,神色有些莫名。 章蜜支着下巴, 在旁边说:“人没看住,林总,这消息怎么往上报?您做个主,我是不敢开这个口的。” “听说那位小少爷最近死了爹妈,脾气可不是很好。”章密抠着自己新作的美甲,漂亮的十根手指头翘起来,阴阳怪气的说,“也真是人比人,比不得,都这样了,还能凭一张脸入那位的眼。” 女人的声音尖尖细细,说话的内容也是让人觉得不适,她看了一眼林立洋那张不言语的脸,继续低低的笑:“原来不是不愿意哄人,也不是不愿意服软,是没遇到真正觉得值得的人,林总,我就说了吧,姜珏胃口大着呢。也就您把他当成单纯的看,还‘多有照拂’,可不可笑?” 林立洋扭头:“说完了没有?” “啧,不好意思,林总,我这个人嘴碎,没忍住,您别和我计较。”章蜜笑笑。 “秦少要的人,我没办法留,合约和违约金都在这里,你去如实跟章先生说。”林立洋说着,把桌上的文件推给章蜜。 章蜜嗤笑一声:“如实说?如到多实?林总,您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章先生真的是以长辈资助的名义才对姜珏那么好吧?世界上那么多贫困的人,有多少比姜珏惨千百倍?你看谁在意?不过是他长了一张好脸,您真以为章先生把他丢到这边是彻底放弃?” “别搞笑了林总,要是如实相告,你我的好日子都到头了!”章蜜哪怕这时候也笑的灿烂,一张貌美的脸像吐着性子的毒蛇,邀请共谋:“我倒是有另一个好办法,不知道林总是否愿意听一听?” 第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5 恒泰的动作很快。 秦少爷主打就是一个不差钱。 等秦过考完,感觉姜珏的主页下面空气都清新了。 星璇一篇声明发出去,表示姜珏已经是星璇的人了! 星璇是恒星的,恒星是恒泰的。恒泰是秦过的。 四舍五入,姜珏是秦过的。 秦少爷心情不错,还去花店买了一束花,高高兴兴去医院找老婆。 张芝南坐在副驾驶,看着那束玫瑰花都觉得牙酸。 等到了医院,看着秦少爷高高兴兴往病房跑那不值钱的样子,张芝南更牙酸了。 推开门,姜珏还在那个病房里待着。 窗帘拉开,照进来的阳光,把姜珏照的暖洋洋的,那张脸扭过来的时候,美的人害怕。 连张芝南都觉得姜珏不太像个人——正常人很少有这种惊艳到让人失语的程度,好像那种美已经冲破了皮囊,变成了一种直逼灵魂的震撼感觉。 秦过要是有尾巴,估计要摇起来了。 那一束鲜艳的玫瑰就像一把火束,让这间沉寂的病房都亮了起来。 “姜先生,感觉怎么样?”少年把花放到病床前,凑过去看看姜珏苍白的脸色。 他一点都不见外一样,凑得近,姜珏看着少年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一颗宝石蓝的耳钉闪了一下。 “伤口痛不痛?”说着自来熟地伸手往姜珏被子里面探手。 下意识地,姜珏抓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慌张的说:“没有不适,谢谢秦少。” “好吧。”没摸到,秦过有些遗憾,但是很快又反手握住了姜珏的手。 这双手很冷,姜珏下意识地想要往回躲,但是秦过很快就放开了:“怎么手这么冷?空调开多少?” 旁边的许攸看的也牙酸,挪到张芝南身边,听到秦过问,连忙按开墙上的中央空调面板:“二十六度,秦少。” “调高点。”秦过给姜珏掖掖被角。 许攸默不作声的调高两度,然后拉着张芝南识趣的跑了。 秦过已经自来熟地搬了个小板凳一屁股守在床前了。 他离得近,那种冷香往姜珏鼻子里面钻,心电监护的折线开始缓慢地攀升。 姜珏觉得胃部又开始作乱起来。 姜珏被很多人注视过,因为这张脸,痴迷的有,癫狂的有。 但是这个少年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很乖的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种久别重逢和失而复得的珍重。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指,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眼见着心率又往上升,突破了一百大关。 秦过嘴角就压不住了。 姜珏也觉得不适,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好像想要远离一点秦过,只是伤口牵扯一下有些疼,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 但是太陌生了,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无措。 攀升的心率,因为这个人而搅动不安的感官。 好奇怪。 他觉得手术的麻药可能打进他脑子里,让他整个人坏了。 尤其是,在秦过存在感这么强的情况下—— 他不自觉地又看向秦过,这少年依旧坐在那里,一双上挑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抿着笑意。 姜珏咽了口口水,扭头看桌子上那束玫瑰。 “喜欢吗?送给你的。”秦过说。 姜珏不太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但是还是点点头。 “玫瑰好看,衬你。”秦过说,“你喜欢什么花?” “……玫瑰就很好。”姜珏说。 “月季喜欢吗?向日葵呢?雏菊、郁金香、百合?”秦过一一列举。 随着少年的声音,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对应的花:“月季。” “喜欢什么颜色?” 姜珏沉默一下,看着秦过的眼睛。 “蓝色,黄色,红色,白色,粉色……”秦过好像要把颜色都猜个遍一样。 姜珏脑海里闪过少年耳边坠着的一枚蓝色耳钉:“蓝色。” 秦过闷闷的笑,那双眼睛柔和的像碎了星光在里面。 “那下次送你蓝色的月季,”说着又往前凑凑,离姜珏距离更近了一些,“姜先生,这样叫你好生疏,我可以叫你别的吗?” “你可以叫我阿玄,是我的小名。”秦过再凑了一点,果不其然看到心率再往上走了两点。 这也太可爱了,可爱死了。 明明就很喜欢我嘛。 秦过整个人都开心的冒泡,再凑近了一些:“姜珏哥哥~” 姜珏:!!!! 不是!!他在叫什么啊!!! 姜珏被这一声叫的浑身都烧起来一样! 苍白的脸蔓延上红晕,整个耳尖,甚至脖子都开始红。 那双一向冷清拒人于千里的眼眸倒映出秦过的脸。 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秦过一脸满足:好乖,爱死了。 -- 伤口愈合很好,傍晚,医生过来检查姜珏是否能排气。 这也太尴尬了,尤其是秦过一直守着的情况下,姜珏艰难的点点头,医生则是告知他可以少量的喝水。 再检查引流管的情况,对秦过说,恢复到非常好。 还得是现代医学,破了也能给你缝起来。 医生再细致地交代好注意事项,秦过一一听了。 其实他听不听都无所谓的,毕竟这边医生护士都配备齐全,哪里需要他一个少爷动手。 但是秦过还是听得很认真。 等到医生走了,张芝南这才敲了敲门。 “秦少,今天老太太过生日,您提前定了酒宴,安排还有半小时开始。” 便宜奶奶过生日,之前因为哄秦过哄得卖力,原身也是真的感动,拍卖会也是真想给便宜奶奶送个好戒指的。 去还是要去的。 原身虽然能力强不假,但是家中还是需要长辈。 其实秦过每天除了学习,还有在缓慢地接手公司事务,今天赖在姜珏这里半天,实际上都是忙里偷闲了。 有专业的理财团队和顾问是不假,但很多还是要亲自过目的。 更不消说日常的交际,有些特定的场合还是需要秦过出面。 “我今晚应该不过来了,你会无聊吗?想要什么东西玩儿?游戏机?手机,电脑?还是累了想睡觉?”秦过说。 “不会无聊,我可以休息一会儿。” 秦过弯弯眼睛:“那你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找许攸。” 指了指门口,许攸已经站在那里了。 “好。”姜珏说。 第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6 车里,张芝南把资料打开,秦过又开始抱着平板划来划去。 “母亲早逝,父亲也车祸去世。”手指划拉一下,看了一眼少年的履历,确实单薄。只有几张纸,根本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三年前从b市考到a市,之前都没什么水花,毕业之后突然大红? 秦过不太满意这份资料。 “你喜欢什么花?”秦过突然问。 张芝南一愣,下意识的回答:“茉莉。” 秦过啧了一声:“你有喜欢的,他没有。” 虽然说着喜欢月季,但其实根本没有喜欢的感觉,那双眼睛只有在对秦过的时候才会波动,而且他自己还不自知。 下意识的让视线停留在掌权者身上,并且下意识地附和掌权者的喜好。 他生活在一个长期没有选择的环境里面。因为没有选择,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而且这样的美貌,居然在之前没有任何水花? 他又不是突然变好看的。 ——有人将他藏了起来。 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模样? “你还觉得这样的资料,是真实的?”秦过嗤笑一声,丢开平板。 张芝南低下脑袋:“十分抱歉,秦少, 我这边再让人去查。” “不用了,查也查不出什么,等着吧。”秦过扯扯嘴角。 如果按照张芝南手里的资源都查不出什么来,那再查下去反而会打草惊蛇。人暂时在秦过眼皮子底下,一些东西可以慢慢挖。 对话之间,酒店到了。 司机打开车门,酒店门口已经等着不少人了。穿着喜庆的爷爷奶奶携手,满面笑容地模样。 “阿玄,你来啦。”小姑和小姨在旁边笑的眉不见眼的。 秦过走过去,掏了一张卡:“奶奶,生日快乐,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来的刚刚好,阿玄能来,奶奶都开心的不得了。”奶奶不敢去挽秦过的手,只能虚扶在秦过的手上,接过那张银行卡。 “我最近备考很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奶奶想要什么自己买。”秦过笑着开口。 “好好好,备考重要,备考重要,你心意到了就行,奶奶哪里需要你送什么礼?”秦爷爷也不甘示弱。 气氛一时间融洽极了,一群人迎着秦过进酒店。 高高兴兴的吃过一顿饭。 眼瞅着秦过心情不错,秦爷爷看了一眼秦小姑,小姑再看了一眼秦过,见秦过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擦嘴,这才开口。 “阿玄啊,听说你今天考试了,考的怎么样?” “还好吧。”秦过提起考试就烦。 要不是看着姜珏警惕性还高,他也不会去考什么试。 毕竟,一个一句话就能改变人命运的上位者,和一个还有学习任务的少年,明显少年的身份让姜珏能放松警惕一些。 “哦……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小姑家有个表哥,你小时候还见过面,你还记得深深表哥吗?”说着打量一下秦过脸色,见没有不悦,继续笑着说,“如今你深深表哥毕业了,回国发展,想来你们年轻人有话题。” 秦过放下纸巾,挑了挑眉:“林海深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你还记得呀。” “嗯,记得呢,深深表哥小时候经常带着我玩儿,还给我当小马。”秦过支着手撑下巴,笑着说。 “是的是的,你深深表哥如今也二十五了,博士毕业,学习成绩很好的!”秦小姑继续说,“不如明天我让他来,你见见他,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们表亲两个叙叙旧。” 秦过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好,明天中午吧。” 秦小姑压抑住眼里失态的笑意,说:“好的好的,明天,我让他明天来家里……” “家里?”秦过看了她一眼:“我的家?” “不不不,明天表哥请你在外面吃饭,吃你喜欢吃的好不好?”秦爷爷马上打断秦小姑,笑着说:“多年不见,阿玄,你看你喜欢什么,明天让你表哥买给你好不好,做表哥的,肯定要有所表示。” 秦过说:“礼物就不用了,见面让芝南安排吧。” 坐在一旁的张芝南这才露了个脸:“好的秦少。” 秦过离席,又是一大群人相送。 坐上车,秦过没忍住笑了笑。 这一大家子还挺有意思。贪归贪,极其有自知之明。 无聊的时候还能当个乐子看。 坐上了车,秦过还不能回家歇,要去恒泰开一个会。 此时已经到了晚八点,恒泰大楼灯火通明。 这场跨国的会议谈的还是秦父留下来的项目,关于新能源方向。 早在秦父还在世的时候,恒泰就已经准备着手于新能源与高新技术产业转型,秦家的理财团队曾制定过详尽的发展计划。 而因为秦父的离世,这个项目已经快接近夭折了。 “秦少,今天这个会议旨在争取一下a国新型车辆在本土的量产交付权。但是可能性不大。”张芝南拿着厚厚的一叠纸质文件——重要的文件电子版加密,浏览起来很麻烦,纸质打印再销毁,是专门方便秦过快速浏览用的,“秦先生去世之后,部分资源流向b市,且我们拖了太长时间,有消息说b市的程华集团已经接触过了甲方,章总还专门去a国跟了三个月的产线。” b市程华集团,实际掌权人是章自华,和秦父是一辈人。 一来机会不等人,二来秦过实在年龄太小,服不了众。 半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秦过点头,手里的文件是项目文件,足足两百页,还有部分是英文,重点地方已经被秘书标注出来,秦过快速浏览了一遍,也才过了十五分钟。 踏进会议室,正好会议开始。 会议的大屏幕闪烁两下,恒泰集团进入群聊。 四块分屏,分别是四个不同的团队。 a国甲方、恒泰、程华,还有一块屏幕里面的是项目评分团队。 秦过那张分外年轻的脸突兀的出现在屏幕里面,少年五官立体,漂亮精致,上挑的丹凤眼凌厉好看。 “大家好,我是恒泰集团代表人秦过。”话筒里面少年的声音优雅动听。 第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7 b市,程华集团大楼。 会议结束之后,大楼依旧忙碌。 总经办的冯晓去茶水间喝咖啡提神,脑子里还是秦家少爷那张脸。 好年轻,风华正茂的,那气场简直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通身气度不凡。 揉揉眉心,就听到拐角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 “让他来上个班,好像来选秀似的。” “据说他爸还是个小公司的老板,搭上关系让他来章总身边学习,谁知道这做派?” “章总儿子都和他一样大了,和太太感情也好着呢,这男的怕不是疯了吧?” “他还涂了口红,我的天。” “姐姐们,在说什么?”少年的声音响起来,惊得外面议论的人做鸟兽散。 冯晓觉得好笑,这少年真是90后整顿职场。 端着咖啡往外走,看见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叫做肖池,来这里实习的。 肖池穿着精致,还化了妆,用了薄薄的素颜霜,睫毛也刷了,还涂了一些腮红,看起来更加幼态了。 “冯姐。”肖池笑眯眯地叫她,嘴边还有一颗酒窝。 “嗯,去送会议记录吗?” 章自华没有参会,正在会议厅议事。会议结束之后,会议记录要给章自华过目。 如果是想要争取这个项目,章自华可能参与会议。 但是因为项目已经确定花落谁家,章自华反而没有必要参会。 一来因为胜券在握,二来是秦过的身份和章自华不对等。 知道秦过年轻,程华这边的团队也都是年轻一些的人出面。面子上过得去了。 而章自华已经拿到了抄底价格,不出意外,恒泰没有接受新的报价方案。 程华全胜。 “是啊,”肖池探头过来看冯晓,“冯姐,这么晚了,不要喝这么浓的咖啡,伤胃。” “谢谢。”礼貌道谢,冯晓看了肖池一眼,这少年一颗泪痣在眼下,笑起来漂亮,她忍不住提了一嘴:“你如果不想呆在总经办,可以申请调到项目部,那里能学的东西也多。” “冯姐,你关心我啊?”肖池凑过来对着冯晓笑,一张脸实在漂亮,哪怕不化妆都漂亮,何况他还精心修饰? 这瞬间几乎有种雌雄莫辨的冲击力,让人眼冒金星。 很突然的,冯晓看着这少年的眉眼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姜珏。尤其还化了妆,将本来眼尾拖长,描了下眼睑,就更像。 冯晓退了两步:“只是一个建议,你快去送文件吧。” 肖池笑盈盈地走了。 冯晓端着咖啡,看着他的背影叹一口气。 -- 熬了个夜的秦过睡到日上三竿。 打着哈欠下楼,小姨在客厅看普拉提练习课:“阿玄,醒啦?饿不饿?” “厨房一直热着吃的,你吃点吧?” 宋小姨和宋母眉眼有些像,秦过倒也不反感她的关心,只点点头。 端上来一碗粥和一碟虾饺。 秦过掏出手机拍了个照,想分享给姜珏,却发现没有姜珏的联系方式。 问题不大,待会儿加。 吃完早餐,打开昨晚张芝南发来的行程。 10:00-12:00 学习 12:00-13:00 和便宜表哥吃饭 14:00-16:00 恒泰股东大会(主题:对未争取到a国项目的问题反思追责 ) 16:00-17:00 理财团队汇报会(主题:就未争取到a国项目之后的发展规划与调整) 18:00-19:00 与股东吃饭 满满当当。 这日子过得好窒息,忙又忙得很,老婆也不给。 烦死了,秦过把学习划掉。 神清气爽的秦过打扮一番,让人买了一束蓝色的月季,直奔市中心私立医院。 一路直上五楼,少年长身玉立,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许攸,入眼被一束花炫的眼睛疼,又看秦过这模样,像个开屏孔雀,眼睛更疼了。 侧身让秦过进屋,姜珏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在走动。 “姜珏哥哥,你可以下床了啊!”秦过自来熟的过去放花,昨天鲜红的玫瑰还摆在原来的位置,秦过挪了挪,把月季挤过去。 姜珏觉得他喊这句姜珏哥哥喊的顺口,耳尖又红了。 但是面上还算镇定,开口礼貌道:“秦少。” “拔管了?这么快?”秦过凑过来看看他。 姜珏点点头:“是,医生一早来拔的。” “伤口呢?怎么样?疼不疼啊?”秦过又问。 “还好,不疼。” “能吃东西了吗?” 这句话是问许攸的。 许攸连忙说:“能吃了,医生说不能吃太刺激的,早上喝了小半碗粥。” 秦过高高兴兴的扶着人回去躺下:“你看,蓝色的月季,好看吗?” 姜珏这回耳朵都有点烫了,他看了看月季,花瓣层层叠叠,紧密地簇拥在一起,颜色实在艳丽。 他于是说:“很好看。谢谢。” “我今天早上吃了虾饺和粥,想拍给你看,发现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秦过凑过去,举起手机,“你加我的联系方式好不好,姜珏哥哥。” 姜珏有些尴尬:“好,但是我,手机不在身上……” 秦过扭头去看许攸。 许攸连忙说:“手机在哪儿呢?可以去……”觑了一眼秦过脸色,马上改口:“可以去补办新的卡,手机我让人送新的来,您稍等。” 不到二十分钟,未拆封的最新款手机送上来,还附带了一张新办的手机卡。 姜珏眼见着秦过把手机三下五除二的拆开装卡开机一气呵成,递给姜珏。 满脸写着快加我快加我。 姜珏用新的手机卡注册了社交账号,扫码添加,第一个好友就是秦过。 秦过满足了,高高兴兴的把今天早上吃早饭的图片发了过去,打字:早饭,虾饺很好吃。 他自导自演结束,根本不需要姜珏配合,又高高兴兴地往姜珏身边凑:“你平常喜欢干什么?打游戏吗?还是户外运动?看电影?逛街?” 实在是太热烈了。 热烈的就像一团剧烈的山火,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在被炙烤。 味道又像干净的山林中的风,那冷香往姜珏鼻子里面钻,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没有喜欢的东西,演技不好,平常没有事情做,不打游戏,不看电影,不逛街。 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少年熠熠生辉。 家世优越,名校毕业,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寄予厚望。 姜珏觉得喉咙发紧,手指蜷缩起来,用力到指尖戳到手心,些微的疼痛让他平静了一些。 他听见自己回答:“没有。” “没有什么喜欢的。” 第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8 喜欢需要情绪与精力支撑。他没有什么喜欢的,履历也单薄的可怕。 他的过往决定了他是没有资格很热烈地去喜欢什么东西的。 换做是他自己来评价,大概会觉得无趣。 他确实无趣。如果不是有一副很好看的皮囊,大概是不配被看见的。 姜珏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并没有活着,活着的是一身皮肉,而他只是维系皮肉生长的工具。 “那你平常干什么呢?”少年又凑过来。 “不干什么……”姜珏说。 “那就是发呆?发呆的时候会想什么?” “什么也不想。”姜珏说,“没有什么想的。” 姜珏觉得自己贫瘠的像一片荒芜掉的田地,里面寸草不生。在秦过这样热烈的照耀下,会不堪地皲裂开来。 秦过是灼烫的。 炙热的温度穿透了他的皮囊,直直地探进来。 他确信,秦过看到了他。 以至于灵魂因为这注视震动,感官因为这注视而开始混乱。 他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内心。 他甚至混乱到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混乱到,秦过轻轻抓住他的手,他都没有察觉到。 “你平常会看书吗?”秦过问。 其实是看的。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屋子空空荡荡,他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偶尔会有同学将课外读物借给他。 “喜欢什么书?”秦过又凑近了一些,在他能接受的范围,把胳膊撑在病床上,以仰着头看他。 这是一种放低自我的姿态,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无害。 必须要喜欢一本书吗?其实他的阅读量也很贫瘠。他能看的书也不多,那些书会让他觉得痛苦。 “小王子。”姜珏说。说完顿了顿,这才发现秦过已经轻轻握着他的手了。 少年的五指干净细长,指尖修剪的整齐,好干净。并不会让他感觉难受。 为什么不会感觉难受? 姜珏有些不自觉地回握住了秦过的手。 秦过看到蜗牛缓慢地探出一只触角。 少年从来不是什么克制的人,向来都是贪得无厌。姜珏稍微松动的外壳,他的气息就开始无孔不入。 那只手得寸进尺地探进姜珏的手心,摩挲了一下皮肤,再缓慢地十指相扣。 太奇怪了。 姜珏想。 为什么? 视线慌张地落到少年脸上,少年依旧是一副无害的表情,眼神里都带了一点依恋。干净的就像湖泊。里面倒映着他自己苍白的脸,除了他之外,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少年的气息开始包裹他。 “我有好多好多版本的小王子,你要吗,我拿给你啊~”秦过声音都夹起来了,低声诱哄,“还有很多其他好看的故事,我都送给你好不好啊~” 被握着的手逐渐升温,姜珏掌心潮热。 他听见自己说:“好。” “你明天喜欢什么花?”秦过继续问,“我明天还想送你。” “桔梗有蓝色或者紫色的。如果你不喜欢桔梗,我也可以送你满天星,蓝花楹……”少年又开始嘀嘀咕咕。 其实玫瑰花也很好,蓝色的月季也很好。 他好像等待这个人等待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听着这样的絮絮叨叨都有一种感动的感觉。 于是他认真的听秦过说完,回复:“桔梗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这一头甜甜蜜蜜气氛刚好,另一头双助在背后蛐蛐老板。 许攸被留在医院照顾姜珏,这两天张芝南累的翻白眼,眼下青黑。 【秦少是不是去医院了?】张芝南的消息都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死感,【找他的电话到我这里了。】 【是的,他守着人不肯走。】许攸坐在医院走廊里面敲键盘。 【我能跟你换班吗?我真的好累。】 许攸打字:【别想了,目前姜先生不喜欢除了秦少之外的人接近。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两巴掌。】 这人看着正常,实际上有些应激,许攸有时候看着人都觉得人在这里,魂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可能这就是网上说他演技差的原因吧,毕竟他真的冷冰冰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只有面对秦少的时候会稍微破冰。 【我可以穿女装。】张芝南真的是怨念深重了,看看今天下午的行程,要应对那群股东,真是头皮发麻。 【秦少会降龙十八掌。】 张芝南发了一个崩溃的小猫表情包。 许攸笑了。 【姜先生那边的资料还是查不到吗?】许攸问。 【查不到什么特殊的,他的流水也很正常,父亲的赔偿金也没有到他手上,当时房子是月供,还有房贷,赔偿金直接全款买了房,每个月给他的资助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他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和支出。】张芝南噼里啪啦发出一大段文字,【他的生活也两点一线,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张芝南:【我倒是没觉得不对,有没有可能是秦少多心了?】 看着就是高冷冰山,孤僻一点也正常? 许攸:【如果你的资料是真的,一个人,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也没有任何交际,不沉迷网络,不需要手机,也不学习,这种生活状态真的不会疯吗?】 张芝南不理解,因为张芝南从小到大都忙得要死。 许攸也不理解,许攸有时候比他还忙。 两个二十多岁有十多年工龄的人没有沟通出任何有效信息。 【秦少的意思是让我们等,你等着就行。】 张芝南发了个恶狠狠的猫猫头表情:【等不了一点,这不就质疑我能力?等我忙完这两天,我亲自去b市跑一趟!】 愤怒猫猫头*3 许攸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会前材料发我一下,秦少这边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左右,我先帮你看看。】 张芝南喜极而泣:【攸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 十二点,秦过又跟赶场一样。 在中午的饭桌上,见了一面“表哥”林海深。 如今恒泰老产业较多,在虽然稳定,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会被时代的浪潮淹没。 在秦父还在世的时候,就在努力地扭转商业模块。 林海深在国外主修计算机视觉领域。秦过当然知道他手里有项目,是做游戏的,想要在秦过这里拉投资。 见了面,初印象让秦过稍微满意。 因为这个人和他的母亲秦小姑一样,是很有野心的人。 秦过喜欢有野心的人,在他看来,野心是另一种生命力。 只要他足够强大,那么野心会驱使这些人拱卫他成为无冕之王。 第9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9 加上了联系方式之后,自从秦过走了,这手机的消息就没断过。 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 也不知道这少年哪里来这么多话。 饭前拍一张照片,说开饭啦。 吃饭过程对每道菜点评一番,这个好吃这个不好吃。还问一句姜珏觉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姜珏又吃不到。 他点开图片,看着摆盘精致的菜色,回复:看起来都很不错。 秦过的消息接踵而至:那看起来,你最想吃哪一份? 好像遇到了秦过之后,他所要面临的选择就无限的多。 可以选择看什么书,选择是否开窗,选择是否晒太阳。 花要他选喜欢的,活动时间可以选择想做的事情,食物也可以选择他觉得想吃的。 于是姜珏认真从秦过的照片里,选了一盘看起来红红白白的炒肉丸。 没见过,看起来怪怪的。 秦过很快拍了一张咬了一口的肉丸照片,评价:酸的。 那个肉丸缺了一个口,上面还留着一个牙印,姜珏觉得好可爱。 他止不住笑了一下,秦过接着发过来一个超级大肥猫躺倒在地的表情包:吃饱了,好烦,表哥好啰嗦。 然后一张照片,少年的自拍,从下往上,好像是趁着对面的人不注意偷偷拍的,少年的下颌清晰,鼻骨高挺,表情冷冷的,面上有些不耐烦。哪怕从下到上的死亡角度也能驾驭。 姜珏点开图片看了看,因为新手机还不适应,琢磨了两下才保存下来照片。 很快少年吃完饭了,上了车,又发了一张一大叠文件的照片。 秦过:哭哭猫猫头.jpg 秦过:好烦,要去见那群股东了,又要挨骂了。 秦过真的很会撒娇,又有年龄优势,一句话拿捏姜珏死死的。 姜珏打字:你不要在意他们的话,你很厉害。 一句话,哄得秦过喜笑颜开。 在一旁的张芝南都觉得这恋爱酸臭扑鼻,偷偷摸摸在手机上给许攸敲字:【完辣,他坠入爱河辣】 病房的敲门声响起,姜珏下意识看向许攸。 秦过离开,这个房间的主导者变成了许攸。 许攸示意姜珏稍安勿躁,打开了门,发现是外卖到了。 护工送来了一个精美的包装袋,不用看许攸也知道是秦过给姜珏的。 把袋子拿给姜珏。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食盒。 打开,是姜珏说觉得好吃的那道菜,分量不大,就巴掌大一点儿。 这时候秦过的消息也到了:问了医生,说你可以吃一点儿。 秦过:就一点点儿,真的是酸的。 病房内,默默退到一边的许攸掏出手机看到张芝南的消息。 抬头看一眼床上安静拿着手机的青年,笑容缱绻,神情柔和,这才像魂魄归位,美的惊心动魄的。 许攸打字:【完辣,真给他谈到绝世美人辣】 --- b市,程华集团。 拿下a国的合作协议之后,程华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 毕竟这个项目大家跟了都快半年多,尤其是章总还亲自跑国外去三个月,如今尘埃落定,喜事一桩。 但是结束一早的会议,总经办内一片肃穆。 在今天一早,章自华驳回了一份有错误的文件,并且开除了一位秘书办的秘书之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冯晓心里知道要遭。 因为今天一早,星璇版面第一条,置顶的内容是已经签了姜珏的消息。 全文三百多字,没有一句废话,说姜珏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暗指禅天文娱不作为。 章自华想看不到都难。 果不其然,这火气没处发,办公室压抑的可怕。 作为程华的老人,冯晓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品格——她的嘴特别严。 无论知道什么、听到什么、猜测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不会从她嘴里吐出去一个字。 这个巨大的优势让她坐稳总裁秘书长的位置,整整八年。 处理了上午那倒霉秘书的离职,冯晓拿着文件敲开了总经办的门。 章自华四十多岁,看起来显得很年轻,像三十多的年纪,皮肤白,戴眼镜,一副斯文的面相,不难看出,年轻的底子还是很好的。 “章总,这是修改后的项目文件,请您过目。”冯晓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奉上。 但是下一秒,劈头盖脸的文件砸下来,她闭了闭眼,没躲。任由那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稀里哗啦地甩在脸上, 一张锋利的纸张划开她的脸,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怎么回事?”章自华将笔记本转过来,指着上面的一个视频。 视频剪辑过,一开始是几个人簇拥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从大厅穿过。第二段还是那个少年,抱着一个白衣的青年出现在电梯里面,直接经过停车场,然后上了车。 整个过程的时间线都很完整,不超过十五分钟。 冯晓咽了一口口水,也有些不可置信。 那人她不久前才见过,就在会议上讲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侃侃而谈,若不是恒泰的价格不肯低,从技术层面,分数几乎和程华持平。 ——恒泰的秦少。 “怎么?你要说你也不知道?”章自华笑了一下。 他这样笑起来依旧是儒雅的,只是冯晓见过他这样笑的时候总是有人会过得很惨。以前是别人,这次可能是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胆寒,不自觉地辩解:“章总,我这边确实没有任何消息。” 姜珏大学之前都在b市。他的成绩不好,踩线去了a市读专科,读书的那三年都还是冯晓对接的。 毕业之后,姜珏被章自华“放弃”了。 说放弃也不尽然,章自华这个人脾气不算好,对待姜珏总是有很大的耐心。 他像一条毒蛇,守着这个果实这么久时间,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姜珏好像有那个什么心理疾病一样,章自华稍微碰一碰,他就开始应激。 最严重的一次,半夜冯晓被叫出去陪姜珏去医院,因为姜珏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呕吐,先是吐胃液,吐到后来开始吐血。 别说章自华了,看着人一口口吐血,冯晓自己一个女的都觉得要吓萎靡了。 检查之后,发现是胃痉挛突然引发的上消化道出血。 折腾的累了,章自华就再也没碰过这人了。 姜珏进娱乐圈这人也知道,要是真心想捧着?怎么会让他用这种方式出道? 后来姜珏真出道了,看着他那张脸火出圈了又不开心。 若是没有章自华点头,哪里能闹到这个地步。 冯晓闭了闭眼,觉得这人真的癫得很。 又想毁掉一个人,又想得到一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当初说不要管的人是他,折磨人的是他,现在人被别人捡回去了,怎么又在这里装情深? 好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呗,狗贼。 心里骂着,冯晓却实在是嘴严,愣是一声没吭。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面,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章总,您好,我这边来给您送会议记录。” 肖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10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0 在姜珏拔管之后的两天,按情况,是应该出院的。 伤口已经好了一些,也开始恢复进食,秦过都以为这人挺好了。 而秦过确实很忙,看着他的日常行程就知道,在给两个特助放权的时候,每一个小时都能排满。 每天能压缩时间陪姜珏,还是通过翘课实现的。 秦过接到医生电话的时候还在开会,许攸打断他的会议,敲了敲门。 会议暂停,秦过离席。 “姜先生今天应该有呕血,护工在他的卫生间发现了一点血迹,在马桶后面,应该是不小心溅上去的,护工报告了之后,没有惊动姜先生,医生马上以复查的名义进行了影像学检查。” “这是报告,显示姜先生的消化道很脆弱,有长时间被胃液灼烧的痕迹。” 小黑龙扫描一遍病历,分析的结果和医生的报告一致。 “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任何病理性病变,医生说这种上消化道的被胃液损伤出现在经常干呕的症状,”许攸说,“不过目前医生也说没有大问题,只要以后注意饮食,是能恢复的。”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件吗?” 许攸从昨晚就回到了工作岗位,张芝南跑b市出差顺便去查姜珏的事情,秦过事情又多,见姜珏已经拔管并且适应良好,都准备出院事宜了。 没想到下午就出了这样的事。 “仔细问了医护人员,临近发现血液前他去卫生间有三次,早上洗漱,吃完早餐去洗手,再就是医生查体之后。” “医生检查?”秦过好像抓住了什么,挑了一下眉头。 “是的,大概是那之后,他神色有些不对,但是姜先生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医护看不出什么。” “知道了,让人不要再靠近他,我晚点过去。” 说着,掏出手机,打给张芝南。 张芝南已经到b市了,刚刚到分公司,还没坐下两分钟,秒接电话:“秦少,怎么了?” “去各大医院查查病历,应该有结果。”秦过一边说,一边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一屋子人,都等着秦过接下来的安排。 秦过开了外挂,让小黑龙扫描整理手上的文件,开始安排主事人。 林海深的项目他先投了三千万,这人野心勃勃,要做国内第一个3a游戏,如今项目立案,一些细节还要再去磨。 会议加快进度,只花了半个小时结束。 他没有急着去见姜珏。 他已经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姜珏不对劲。于是选择优先见了见姜珏的经纪人。 -- 星璇给姜珏找的经纪人名单发到秦过的邮箱。秦过指指点点,了解了一下经纪人的生平,全部推翻。 本来秦过不难伺候的,这小少爷以往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是还算有点逻辑可以摸索。自从遇到了姜珏之后,这几天简直非常难伺候。 思维跳脱,连两个特助都跟不上他的想法。 许攸脑子转的飞快:“秦少,您是想要哪方面比较优秀的人才呢?”毕竟这些人经纪人履历丰富,随便拿出来带一个新人,都绰绰有余。 “我需要有较高心理学基础的人,年龄大一些的女性。”秦过精准说出要求。 心理学基础? 这年头干经纪人还有这门槛? 许攸不理解,但是尊重:“好的秦少,我这边让人去再安排。” 这一找找了两天,还真给人找到了。 李向远,女,四十一,心理学硕士,阴差阳错带了两个不温不火的模特,被星璇高薪挖过来的时候还是因为之前有一位星璇的女星因网曝而有心理问题,在她手上好了起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艺人案例了。 李向远也不是很缺钱,单纯喜欢娱乐圈的氛围,手里几个十八线小糊咖也佛系的很。没人想到这机会哐当一下砸到她脑袋上。 对于顶头大大大上司要见她,她无可无不可。 从星璇大老板办公室出来,一路被带到恒泰八十层的高楼,推门看到秦过那张年轻的脸,李向远倒抽一口气。 这脸和身材,不当明星怪可惜的。 这时候秦过才应付完股东和财团的秘书,整个人还有些沉郁。 一身皮相也很好看,坐在那里,跟拍偶像剧似的。 “秦少,这就是李向远,您说的那位经纪人。” 李向远说:“秦少您好您好。” 一个照面,秦过满意了。 李向远的亲和力是从灵魂里透出来,整个人带着很让人放松的感觉。 “我希望您将手头上的工作都先放一下,专心的带一个艺人,待遇与要求您看一下。”秦过说着,让许攸递过去一叠文件。 李向远翻看文件,找到合同条款的薪资待遇,被一二三四五六个零砸的眼冒金星。 再往后翻翻,看到艺人资料。又被姜珏那张脸美的头晕目眩。 看一眼秦过的脸色:不是?不会要我干什么法治社会不能干的活吧。 震惊三连,李向远说不出话。 许攸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一时间室内空间安安静静,只能听到恒温空调的嗡嗡声。 “之所以选择您,是因为,我认为姜珏大概有些精神类的疾病,可能需要用到您的专业知识。” 少年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悠悠开口。 许攸守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李向远有些诧异,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秦过一眼。 “之所以说是大概,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不久,只能猜出一点儿。”秦过的指尖敲击一下桌面。 “我将症状告诉您,您说说看法?” 李向远觉得手里折叠资料烫手。 这活是能接的吗? 这症状是不接活就能听的吗? 李向远不太肯定,但是看着秦过那张脸,鬼使神差,还是点点头。 “他没有亲人的陪伴,大多数时间是孤独一人的,对言语和情感的反应有些迟钝,经常发呆。”秦过说着看向许攸。 许攸补充一下细节:“没有任何交流欲望,也不会主动和人沟通,发呆可以持续很长时间,期间只要不去惊扰他,会一直保持双眼无神,很空洞。” 李向远思索一下:“这应该是复杂性哀伤:长期、停滞的哀伤,伴随持续的麻木感或疏离感。一般还伴随着抑郁症倾向。” “对触碰很抵触,有应激反应,具体表现为心跳加速,脸色苍白。医生说他的胃部并没有病变,但是消化系统的整体情况很差,上消化道有长时间胃酸腐蚀的痕迹,我猜测,他的应激有可能表现为呕吐、抽搐。”秦过说。 李向远觉得冷汗都浸湿出来了,看着少年那平静但是很危险的眼神。 她咬咬牙,继续说:“复杂性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人际关系障碍严重到有躯体症状……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还伴随着一种情况:躯体解离……” 明明空间这么大,李向远却觉得空间逼仄,少年那气势太强了,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门边的许攸。 判断一下自己应该没办法逃跑,李向远认命的继续说:“躯体解离是心理防御机制的一种极端表现,常见于长期压力、创伤或情绪过载时。换一种通俗的说法:他认为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不是一体的……” 第1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1 长期压力——这个长期到底要长到什么程度? 秦过的气压低沉沉,杀念与恶念交织,层层叠叠。 李向远紧靠着沙发,目光求助地瞥向许攸。 许攸杵在门口,冷汗也直冒。 其实许攸不太懂心理学,也没往精神疾病上面想。 此时被秦过点醒,再去看姜珏,好像是很不对劲。 不健康的消瘦、有些惨白的皮肤、过于空洞的眼睛、以及非常抗拒别人的触碰但是不会反抗的行为。 被秦过抢过来已经四五天了,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来联系关心他。 对于新买的手机和新办的卡没有任何抵触,也没有添加其他好友的动作。 空气中寂静了一会儿。 李向远磕磕绊绊找补:“或许……也没有那么严重,如果只是轻微的,是可以治疗的……” 秦过点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协议。 李向远麻溜的签字画押。 都知情到这种程度了,不签也不行了。 “晚点我再带你见他,你回去先按照我跟你说的这些,整理一套方案给我,可以吗?”秦过说。 李向远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六个零让她做牛做马都是可以的。 掏出手机,aaa饲料批发李姐 请求添加好友 “不好意思秦少,这名字是我小孩乱改的。” “你有孩子?”秦过问。 “没有。”饲料批发李姐闭了闭眼,觉得今天痛失脸面。 秦过同意添加,摆摆手示意事情已经定下了。 许攸送了李向远出公司,回来看到秦过又抱着手机哒哒哒打字骚扰姜珏。 秦过:哥哥,我开完会了,你吃饭了吗? 秦过:我好饿好饿,等会儿还要去赶场参加展会。 秦过:哭哭黄豆人.jpg 姜珏回复很快:展会可以吃东西吗? 秦过:东西好难吃qaq 时间已经转到下午五点半,姜珏的消息过了几分钟才发过来:多少也要吃一点,不然胃会不舒服。 姜珏:你少吃一点垫一下肚子,可以展会后再去吃好吃的。 秦过:那我晚点来找你,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姜珏:好。 姜珏:摸摸猫猫头.jpg 添加好友两天不到,这两人消息已经99+了。虽然大多数都是秦过找话题,但是姜珏每一条都耐心的看过去,能回应的都句句有回应了。 秦过抱着手机傻乐呵了一会儿,许攸敲了敲门:“秦少,该过去展厅了。” 秦过一秒臭脸。 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上班。 没有老婆的日子生不如死,哪有什么年少有为,硬撑罢了。 -- 熬到展会露面后,秦过溜了。 衣服也不换,马不停蹄跑医院。还穿着应酬的西装,头发打着发蜡,露出额头,眉骨优越,少了稚气,多了几分干练与沉稳。 怀里还抱着一束蓝花楹。 见到姜珏依旧安安静静地在病房,一颗心才像落了地。 秦过三步并两步,急不可耐地,想走过去抱抱这人,又硬生生忍住了,在床边刹住车,把花放了,又跑旁边搬了个板凳往床边一坐。 “我回来了哥哥,我回来了。”末了冲着姜珏强调两遍,跟伪装大人成功回来求表扬似的。 姜珏都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连忙说:“我才点了一些外卖,还要一会儿才到。你饿了吗?” 饿,饿到想把这个人吃了。 秦过皱皱鼻子,装的和真的一样:“饿了,想和你一起吃饭。” 姜珏看看后面:“许特助怎么没来?” 秦过溜了,许攸哪里能走,在展会挑大梁呢。 秦过说:“她下班了,不和我们一起吃。”说着又拖着板凳往姜珏床边凑了凑:“哥哥,你点了什么,给我看看好不好?” 姜珏拿出手机点开外卖页面,秦过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凑过去看。 秦过这几天分享日常,姜珏知道他口味偏重,喜欢咸辣,不太喜欢甜口,于是点了一家评价不错的连锁湘菜馆,姜珏以前去吃过,觉得味道还可以。 他凑得近,那股冷香又开始往鼻子里面灌。 姜珏紧张地蜷缩一下手指。 “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哥哥。”秦过弯弯眼睛,接着落寞的说:“自从我爸妈去世之后,都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了。” 他耷拉眉眼,看起来委屈的不行。好像姜珏不哄哄他,他就会直接哭出来一样。 姜珏有些无措,突然意识到秦过一夜之间失去双亲,所有的担子就落到他身上。 姜珏慌张地放下手机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吃饭的……” “只要我需要,你就会陪我吗?”秦过可怜巴巴地把手握上去。 姜珏的五指冰凉,热度从指腹传来,狡猾的猎人刻意曲解对话,还故作可怜地只轻轻抓着姜珏的手指头尖,好像怕被拒绝一样。 姜珏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会的,你不要难过。” 秦过又幸福了。 自己真的会死了。 真活该我有老婆啊! 开心的秦过酷酷吃三碗。对面坐着姜珏,看着秀色可餐,下饭。 姜珏也陪了一碗汤。 末了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丢包装袋,回来看着姜珏,发现人也挺好,没跑厕所,也没有不适的样子。 他还特意问:“你的胃会痛吗?有没有难受?” 姜珏说:“没有难受,汤很好喝。” 说完再看看刚才忙着没来得及夸的花:“谢谢你的花,好漂亮。” 蓝花楹花优雅漂亮,蓬勃的花像异色火焰。 前几次的花已经被姜珏拿了花瓶插起来了,放在病房的另外一边,除了一开始的红玫瑰之外,其他都是蓝色,深的浅的,簇拥在一起,点缀着沉闷的病房都生机勃勃。 事事都有回应。 怎么这么乖啊。 秦过又被迷得神魂颠倒。 乖死了,想亲。 忍了忍,说正事。 “星璇给你配了经纪人,姓李,你可以叫李姐。”秦过拿出平板,调出李向远的简历,拿给姜珏看,“她带过几个艺人,很有经验,你先和她对接,如果不满意的话跟我说,可以再换。” “好。” “那我让她加你咯?”秦过说着,把姜珏的名片推给了李向远。 很快,姜珏手机上就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aaa李姐不理解 请求添加好友 姜珏愣了下,好像是他的经纪人,不确定,再看看。 第1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2 b市,张芝南在姜家附近排查了四个医院。调出七八年前到现在的有关于姜珏的病历。 经常不自发地呕吐引发的胃痉挛、严重的时候会上消化道出血。检查之后没有病灶,唯一的解释是精神类的疾病。 再看精神科检查,除了开了些镇定药物,没有多余的信息。 唯一一次有些头绪的,是那次急诊,在五年前,半夜送到急诊,有一位联系人,叫做冯晓。 冯晓这个名字是真实的,但是留的联系方式是假的。 时间太久远,短时间内实在查不到更详细的东西了。 一早,困的不行的张芝南把资料发给秦过, “秦少,这是所有的检查情况,有一个细节,他当时所有的支付都是用的现金。” 秦过收到消息,情绪也还稳定,只说知道了。 今天姜珏伤口已经恢复的很好,之后就是后续的调理,老待在医院也不像话。 秦过去接他出院。 姜珏之前住的房子是禅天娱乐租给他的。秦过还特地问了他:“之前的房子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收拾吗?” 姜珏摇了摇头:“钥匙已经被他们拿回去了,里面就一些日用品,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说着没什么,秦过听着他就像赶出来无家可归的猫一样,可怜死了。 这回不能带回家了,秦过一早来接人出院,嘴角还耷拉着:“如果不想住员工宿舍的话,也可以在外面租房子。” “你想去住宿舍吗?还是想要自己租房子呢?” 姜珏没什么挑剔的,自己租还要钱:“宿舍可以的。” 好吧,就知道他选宿舍。秦过琢磨着要怎么把人拐回去,一边帮姜珏收拾东西:“你才恢复,他们不会给你安排很多工作,我看了,你最近只有一些拍摄。” “你不上班的时候,来找我玩好不好?或者我去找你玩?” 这人也太会撒娇了。 他好像是故意的,一直仰着脸看姜珏,原本上挑的凤眼狭长,很有压迫力,但是稍微抬眼的时候,睫毛长的像扇子一样扇一下,不但削弱了攻击性,目光都变得可怜起来。 姜珏只是点点头:“好。” “好什么呀,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 “都可以。” “那我今天想找你玩儿。” 姜珏:…… 没什么好玩的。 姜珏的生活很简单,毕业之后哪怕被签进公司,也没什么变化。稀里糊涂的去拍戏,又稀里糊涂的红了。稀里糊涂的被骂,稀里糊涂的欠了很多钱。 而且进了圈之后,也会发现很多东西真真假假。 他的日子陈善可乏,没什么好邀请人参观的。 但是他还是允许秦过来找他玩儿,对少年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乖乖地带着秦过去了他的“员工宿舍”。 是高档公寓,六十平,布置的和样板间一样。 秦过转了一圈,有点挑剔。 自然和豪宅没法比,这空间还没秦家保姆间大。 姜珏倒是很满意。 一些日用品已经准备齐全,还有一些简单的衣物。姜珏不需要拎包都能直接入住。 更绝的是,准备这间公寓的人跟机灵鬼一样,冰箱都塞了满满当当的食材。 机灵鬼许攸深藏功与名。 姜珏胃不好,秦过操起老本行,开始做猫饭。 胃不好,就适合吃我软饭啊。 秦过美滋滋的想。 倒米,倒水,加点肉沫,关电饭煲煮,一气呵成。 他这头一顿操作,把姜珏都看愣了,在厨房门边徘徊了两个来回,见到秦过拿刀切肉沫都有些紧张。 好歹是吃上了。咕噜噜喝了两碗,其实都没尝出什么味来。 要说不好吃吧,其实是好吃的,但是太玄幻了。 秦少给他煮粥?不对吧? 姜珏觉得自己麻药可能还没醒。 秦过这个人精力旺盛的很,吃饱了就在这个小公寓里面走来走去。姜珏见他憋得慌,还问他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走什么走? 这个世界的小数据库根本就不乐意出去走,加上身体不太好,气血两虚,每天就杵着晒晒太阳,发发呆,一天就过去了。 秦过说:“我不想出去,我就想跟你玩儿。” 姜珏被他磨得没办法,掏出手机:“那你玩游戏吗?我们可以打游戏?或者看电影也可以的。” 他学的好快,很快就用秦过哄他的方式反过来开始哄秦过了。 果然,秦过支棱起来,游戏啊,这个世界他还没打过游戏。 两个游戏新手下载游戏,注册登录,摸索着玩了起来。 姜珏就坐在他旁边,把手机横过来,细细长长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按在手机屏幕上,因为没怎么操作过,手指都不知道怎么摆弄,但是他是很专心的人,新手任务的每个字都认真看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煽动的时候像蝴蝶振翅。 花了点儿时间过新手任务,两人终于组队成功。 “以前玩过类似的吗?”秦过问。 “没有,”姜珏说,“大学的时候手机上的游戏很少,我也没有电脑。” 那很孤僻了,秦过想。 玩了两局,这是这两年最火的moba对战游戏,新手没有任何困难,两人晋级顺利。只是眼睛盯着屏幕几十分钟了,秦过就放下手机。 姜珏也没什么感觉,好像对于游戏胜利没有什么波动。 “喜欢玩这个游戏吗?”秦过问。 姜珏说:“不喜欢。” 秦过还以为他会继续模棱两可地说都可以呢,没想到他已经学会表达不喜欢了? “为什么呢?我看很多人都喜欢这个游戏。”秦过继续问。 “没有什么实在的感觉,”姜珏比划了一下,“可以重新来,也可以胜利。” “为什么觉得没有实在呢?” “好像是漂浮的,没有逻辑。”姜珏尽力的描述一下,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只能苍白的堆砌一些形容,“我操控游戏的人物,游戏操控我。” “它试图操控我的情感,让我快乐,或者愤怒。” 秦过一瞬间愣神。 他仿佛隔着时光,和很久很久之前遭受到伤害的姜珏突然对视上了。 在姜珏受到伤害的这些时间里,时间对他来说是停滞的。 而他一无所有,只能一层一层长出壳,深埋着倔强的灵魂。 麻木是保护色、应激也是保护色。 秦过甚至都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利,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敞开了所有的保护色。 细密的复杂情绪蔓延,秦过觉得自己神识都动荡了。 好想亲,好想抱,好想将灵魂塞进对方的身体交织直到融为一体,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多么爱他。 告诉他,姜珏不被操控,姜珏可以拥有自己的快乐和愤怒。姜珏是自由的。 但是无所不能的秦过却只是克制地蹭过去。 肩膀挨着肩膀,他轻轻握了握姜珏的手。 他们的躯壳牵了牵手,灵魂却已经拥抱了。 第1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3 作为秦过的特助,在秦少爷还小的时候,许攸和张芝南就跟在秦父身边学习了。 白天秦少学什么,他们就学什么,晚上秦少休息了,他们还要跟着秦父学其他的。所以许攸和张芝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已经被培养出来非常高效的处事能力。 饶是如此,他们都觉得最近秦少难以应付。 众所周知的,一位优秀的领导者,并不需要亲力亲为,他的大量时间都需要花费在处理信息以及下发正确的指令上面。 以前原身的信息处理能力一般般,每天需要的信息数据也一般般。 秦过来了之后,他对数据的处理能力可是指数倍的增加的。于是他所需要的信息量也会呈指数倍增加。 而且目前的秦过没有太多的决策权,很多时候他只有提出质疑的权利,没有否决的权利。可是哪怕如此,他的成长也太快了一点。 除了这一类的变化,秦过也开始携带家中女眷出席很多公开场合。 比如这天带秦小姑去画展,明天就带宋小姨去发布会,偶尔还会带爷爷奶奶去一下宴席。 半个月下来,别的不说,一些不重要但是一定要秦家有所表示的社交场合,秦过就会安排家里这几个长辈出面。 主办方请到了秦家人,几个秦家亲戚也受到了吹捧,秦过也得到了休息。 怎么不算一种废物利用呢? 许攸都觉得这一招太绝了,秦过使唤人的功力太绝了。 眼看着别墅里就连秦奶奶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打扮好出去逛三个小时展会,许攸和张芝南都觉得思路打开,自己怎么没有这种亲戚过来帮自己干干活呢?? 秦过是得空了,每天准时准点抽出两个小时,雷打不动地跑姜珏那里。 那么大个人,整天就黏着姜珏,表情一变就是装可怜。 就钓吧,谁钓的过你啊。 许攸觉得眼睛疼,索性懒得看。 好在姜珏也开始恢复了工作。 姜珏病好后的第一次拍摄,是杂志封面。 因为有大大大老板的原因,星璇的资源其实都是随便李向远挑的。 经纪人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李姐没有被冲昏头脑,保持了一个很稳妥的心态。 还是那句话,秦少身边哪有什么蠢人。 李向远打算运营姜珏的美貌不假,第一阶段让姜珏去拍拍杂志封面,接接小广告,搞一搞平面化宣传。 毕竟姜珏的演技大家都有目共睹,真的是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和一块木头杵在那里都没区别的。 还不如老老实实拍点美照给大家洗洗眼睛,拍拍一些没什么人设只需要考虑作品创意的平面图,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而星璇最近和国外的杂志刚好搭上线,有一期主题为《重生》的杂志封面,李向远就给姜珏安排了。 寓意也好啊,深陷低谷半年,归来打脸,这不是重生是什么? 李姐从公寓接了姜珏上车,李姐客客气气:“姜先生您好啊。” 姜珏说:“李姐好。” 互相介绍一下,李姐还关注了姜珏的心理健康,发现这人就是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发指,也不看手机,就干坐在那里等着。要不是手机震动一下来消息他还会回一下,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李姐都狠狠怜爱了,主动安抚姜珏:“你不要紧张,就是个拍摄,之前有过拍摄的经验吗?” 姜珏回答:“有,宣传图拍过。” 李姐想到那烂剧就觉得眼睛疼,她为了姜珏还专门去看了全集,一共十二集,姜珏总共出场不到二十分钟,饰演一个深情男配舔狗。 李姐都觉得这个选角很玄幻。让姜珏顶着这种脸当舔狗的人是怎么想的啊? 他好看的和那女主角都不是一个图层的好吗! 姜珏的履历也单薄的可以,因为一段视频火出圈,出道半年就拍了一部剧,宣发了三个月,爆发式火了三个月,然后开始遭到反噬。 再看看他两眼无神的演技,好像也没什么好洗的。 尤其是禅天文娱一点作为都没有,一不公关,二不对外管理,三还不让姜珏营业。 这年头,不知道怎么骂一个人,不管是黑是白,反正说成黄的就对了。 大家喜闻乐见,还有热度谈资。 要不是秦过把人捞回来了。这小孩是被捞回来了,那些没捞回来的人何其多呢。 所以真不怪李姐手底下那几个艺人一个比一个佛系,李姐这个人就没什么上进心,整天心态好的很,手底下小明星都是长辈粉居多,祥和安逸,没什么血雨腥风。 李姐在接到姜珏的时候就跟姜珏沟通了拍摄的细节。 一共三套造型,一套白色,一套灰色,一套红色。 寓意着从无辜的白色主题,到被构陷旋涡中的灰暗,最后浴火重生的红。 姜珏拿着资料点点头说:“我有看过往期的杂志,也了解了一些内容。” 好吧,还挺认真做了功课。李姐想。 拍摄场地就在星璇大楼,给姜珏化妆的是个老牌化妆师,不停地夸姜珏好看死了,漂亮的没边,一边拿着刷子涂涂抹抹。 眼见着化妆师伸手掰了一下姜珏的脸,李姐都心惊肉跳,一双眼睛灼灼的观察着,生怕姜珏突然出现应激反应。 但姜珏接受程度良好。 李姐在旁边假装忙碌,其实啪嗒啪嗒打字给秦过打小报告。 【创伤后应激反应与条件性恐惧记忆共同作用:即对特定群体的触碰产生强烈反应,而对安全群体保持基本接纳。】 秦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没回。 拍摄第一套和第二套的时候还挺顺利,摄影师满眼都是对艺术的狂热。 到第三套的拍摄就不太顺利了。 因为要表现出浴火重生后的那种坚决和自信,以及重生之后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感。 姜珏的眉眼的弧度是温和的,但是眼神一贯没有温度,有一种透彻的无机质的美感。 别说什么浴火重生了,他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冷漠。 你让他怎么掌控人生?看起来对人生都没兴趣。 那红色的衣服像一套陪衬,姜珏的麻木感在艳丽逼人的颜色之下只有一种糜烂的美艳,就像一只美艳的妖怪要把人吞噬到至极美艳的梦境一样。 拍了三十分钟,摄影师照片是拍爽了,但是主题没表达出来。 眼看主办方有些皱眉,李姐连忙趁着补妆的时候凑上前:“姜先生,您累不累?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化妆师看不下去:“就拍拍照了李姐,又不是个纸人,哪里有那么夸张?” 姜珏也说:“不累的,谢谢李姐,是我没做好。” 李姐试探性地引导:“姜先生,拍摄的时候可以想一想有什么东西您非常想要,思想坚定一些。” 姜珏说:“好,我试一试。” 李姐知道姜珏没经过什么训练,没有技巧,只能靠情感了,于是再叮嘱:“你想象一下你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你会感觉愤怒对不对,是不是想要抢回来。” 说着再压低声音:“本来好好的在手里,被人抢走,心里什么感觉?” 姜珏于是点点头。 再睁开眼睛,那眼睛蓦然就亮了,像一团火在里面烧,烧的人被他盯着都觉得神魂震颤。 “哎对对对!快快快!记住这个感觉,”李姐招呼摄影师,“来来来,快拍快拍!” 第1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4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出片了。 李姐满意了。 姜珏瘦的厉害,但相机会把人拍胖,呈现出来反而中和了一下,原图这就很对味。 把用不上的照片也让摄影师打包一份,李姐十分人情世故的发给秦过。 这次秦过回消息了。 但是回的不是她的。 姜珏那头才换下品牌方的衣服,妆都没卸,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开始滴滴滴的响。 秦过:哥哥,你忙完了吗? 秦过:猫猫头蹭人表情包.jpg 秦过:今天拍摄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秦过:我好饿好饿好饿 秦过:哥哥,一起吃饭吗? 姜珏没卸妆就先拿起手机,回复秦过的消息。 这黏糊劲儿,李姐嘴角上扬捂脸,磕到了。 -- 那一期杂志的销量破了新高。星璇趁机给他接了两个代言。 姜珏那张脸,大图片往外面一贴,再借着之前的热度,虽然粉的粉黑的黑两极分化的多,但真的架不住三观跟着五官跑啊。 虽然他演戏木木的平常也不营业并且一些乱七八糟的黑料缠身,但他就是很好看很好看啊! 现在除了一些宣传图片的拍摄,其余时间李姐给姜珏报了学习班。 不学习不行,这小孩基础太差了。 本来就是非班科,起点关注度太高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姜珏非常听话,学习能力也很强,短短半个月,已经进步飞快了,一些拍摄技巧上的东西他都会了,现在就是情绪表达依旧有些欠缺。 李姐日常打报告。 【今天姜先生学了礼仪课程,在对形体有矫正的同时还掌握了一些应对镜头的技巧,学习能力很强。】 趁着姜珏在那里顶着书靠墙站,李姐咔哒咔哒拍了两张照片,给秦过发过去。 礼仪老师走过来:“李姐,你就成天守着啊。” 李姐心想你不懂,这可是我的六个零换你你不守着吗?一边客套:“哎,这不是我手里也没有其他艺人,就来亲自带一带。” 最近姜珏日子步入正轨,因为不知道他适合什么,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李姐按照秦过的意思,就让他每样东西都学一些,上两节体验课。 李姐都觉得秦过在养小孩, 好像因为姜珏缺失了很多年的时光,而秦过想要把他缺失的那些都补给他。 姜珏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他就带着他一样一样东西去尝试,去找到真正喜欢的东西。 尝试过了,就自然会知道喜不喜欢。 形体课上完,倒是罕见的下午没排课,眼见着姜珏收拾好东西,李姐持续护送,一路送到秦过派人来接的车上,她才功成身退。 -- 这一头,姜珏被一车接到秦过定下的餐厅。 他的胃不好,秦过每天最上心的就是惦记他吃三餐饭。早餐不但要盯着吃,还要打视频监督。中午要一起吃。晚餐实在是凑不到一起,恒泰加班严重,实在是很多事情堆在下午处理,有时候晚上还要加班,晚餐大多时候秦过都不能陪着,但是还会让姜珏每天拍照分享吃什么。 姜珏先到,他那张脸辨识度很高,又因为前段时间黑料太多,气质又不同,一下车其实吸引了一些视线。 但是秦过安排的司机把人护得严实,快速被人安排进了包间。 他结束的早,秦过还有十多分钟才到。 人没到,手机上的消息却不停。 秦过:哥哥,你到了吗。我这边还有一会儿,你等等我 姜珏回复:不急的,你慢慢来。 抬头,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张精致的脸在门口露头,大波浪拢在一侧,穿着一身水蓝色吊带裙,姿态娉婷,笑着打招呼:“姜先生,好巧啊。” 姜珏愣了下,稍微敛眉。 “您等人吗?”章蜜的长相偏向妩媚,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有钩子勾人一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有空再联系。” 说着退了一步,视线还停留在姜珏身上。 姜珏没说话,直到她关上包间的门。 姜珏沉默的坐着,直到手机叮了一声,秦过的消息又来了。 秦过:我快到啦!还有五分钟! 秦过:哥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儿? 哪里就饿到五分钟都等不了?姜珏有些好笑。秦过的消息也是非常短促又密集,看着文字几乎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 他并不觉得秦过粘人,反而有一种被秦过填满生活每一寸的踏实感觉。 姜珏:不饿,等你。 还不到五分钟,少年就推开门。 他好像又是才开完会,一身西装,头发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的优势完全露出来,漂亮又生机勃勃。 “哥哥!”秦过黏糊的很,这声哥哥叫的顺口,尾音还故意拖了一下。 张芝南在门口顿了顿,识趣地退了出去,给秦过拉上了包厢的门。 秦过现在都成习惯了,挨着姜珏坐下来,就顺手牵上了。 这动作之熟练,手法之娴熟,简直和训练过几百遍一样。 姜珏任他牵着,也没躲。 两人腻腻歪歪的说了会儿话,张芝南这才和上菜的服务员一起进来。 三人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 吃完,秦过又开始胡搅蛮缠。 “一点都不想开会,也不想看报告,更不想看报表!” 秦过葛优摊在椅子上,“为什么人要上班,谁发明的上班!” “哥哥,我们去d国吧,我想去d国,听说那边每天只要上班两个小时,全年还有一半时间在放假。” 张芝南在一边端着水杯狂喝水,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说什么就想笑。 果不其然,姜珏有些无奈,他没上过班,虽然知道秦过事情多,却不知道这一副无赖样子的秦过怎么哄,只能把视线移到张芝南身上,希望这个一向能干的特助能劝一劝秦过。 总不能真的因为上班上疯了带着他跑d国去吧? 张芝南清了清嗓子:“秦少最近确实很忙,有些琐事,姜先生如果下午有时间,可以去恒泰那边帮一下秦少的忙?” 姜珏扭头看秦过,果不其然,这边少年已经支棱起来了,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姜珏,好像姜珏只要说一个不,马上就会订机票带着他出国。 姜珏:? 想不明白,但是被带到恒泰上班了。 恒泰大楼一层总经办,秦过的办公室一半办公,一半安排了休息区,里面一切东西配备整齐。卧室浴室更衣室,沙发电视游戏机,姜珏被带过去的时候,许攸刚好上来送文件,还带了些水果饮料小零食。 “姜先生,您来了啊。”许攸打招呼。 姜珏回了一个招呼。 秦过开开心心地把人放在沙发上,准备好了毯子和小零食,还摆了好多本书。 “不是要我来帮忙吗?”姜珏问。 其实他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秦过的那些文件有部分还是英文的,他看都看不懂,还有些财报的数据,他也不理解。但是他还是来了,对秦过,他好像总是十分纵容。 “是啊,你在这里,就是最大最大的帮忙了。”秦过笑着说,“哥哥,你陪着我,我喜欢你陪着我。” 他说话太直接了,直接到姜珏都不太敢和他对视,稍微移开目光,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很多书。 看清书名,他微微一愣。 那是很多不同版本的《小王子》。 第1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5 狐狸对小王子说:驯服我吧。 如果你驯服我的话,我的生命就会充满阳光。我会听得出来有个脚步声与众不同。其他脚步声会害我钻进地里,你的脚步声却会像音乐那样召唤我从洞里出来。 你看到那边的麦田了吗?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对麦田无动于衷。好悲哀啊! 可是你有金黄色的头发。一旦你驯服我后,这一切就会变得奇妙无比!麦子是金黄色的,就会让我想起你。连风吹进麦田的声音,我都会喜欢。 小王子问:我该怎么做呢? 必须非常有耐心。狐狸说,你先坐得离我远一点,像这样,坐在草丛里面。我用眼角偷瞄你,你什么都别说。语言是误会的泉源。可是,每一天,你都坐得更靠近我一点。 驯服我吧,最好在同一个时间过来,要是你下午四点钟来的话,三点钟一到,我就会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会越感到快乐。 你驯服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你对我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 我对你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 - 在气温渐渐升高的时候,五月的一天,恒泰的新季度财报也出来了。 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去年底,秦家主事人离世,秦家消沉了几个月。后来这一个多月秦过又大刀阔斧的投了很多新项目,一些原本规划里面应该扩大的产业反而缩减了投入。 秦过反应平平,许攸和张芝南忙的起了一嘴的泡。 这一天,秦过照样是一得空去找姜珏。 到了之后,发现李姐在给姜珏看剧本。 本来不打算拍戏的,只是这部剧的导演拿着剧本找上来,实在是难得。 接触了才知道,是一部仙侠剧。里面有一个设定为早死的白月光小师弟,貌美、年少、心怀苍生却早早死去。 戏份不多,导演是近年比较年轻的一派,敢于用人。一来是看上了姜珏的热度,二来是看上了姜珏的这张脸。 预计三十多集的正剧,姜珏出场五分钟左右,还全在回忆里。 再看看感情线:空白 李姐心动了。 马不停蹄来姜珏这里,让姜珏看看想不想去演。 秦过到的时候,姜珏已经翻完了这个白月光小师弟的剧情线。 小师弟止雾是百年最有资质的天才,也是芸威峰长老的关门弟子,他一心修炼,根骨极佳,短短百年,就已结丹。他刚来峰上的时候多有受各位师兄照拂,因感念师门情谊,在芸威峰受难之际,他不惜用自爆来保全同门。 故事发生在小师弟死后的百年,他多年前的一缕精血滴落在思过崖边的一棵桃树,桃花树因他而有了庇佑,修炼多年化成了人形。桃花妖有了一丝因果,被芸威峰长老带回去修炼,然后在芸威峰上展开爱恨纠葛。 姜珏迟疑了一下:“我行吗?” 秦过正好这时走上来:“行行行,你怎么不行?谁说你不行?” 他对姜珏的滤镜大的可怕,姜珏不太信。 李姐也马上点头:“没什么不行的,这就是一个背景板,你连台词都没有几句。是看着你的形象和小师弟很搭,要不试试?” 其实李姐的滤镜也挺重的。 姜珏只能点点头,他一向对于工作不挑。 他答应了,秦过大手一挥,高高兴兴追投了投资,让导演好好拍,把这个小师弟人选定下来。 少爷主打一个不差钱。 拍戏之前,姜珏还是有点紧张,把剧本翻来覆去的看。 秦过躺在沙发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支着脑袋看姜珏翻看资料。 初夏的阳光暖洋洋的,秦过还是一样喜欢摊在太阳下。姜珏就坐在他不远处,一页一页翻剧本。 秦过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明明那通篇就根本没有小师弟止雾的戏份,以回忆带过的寥寥几笔,姜珏都倒背如流了。 但是姜珏有事情做,精气神好的很,秦过也就没阻止,反而笑着问:“我们的小师弟,看出来什么了没有?” 姜珏翻了一页,阳光在他指尖跳跃一下,他回答秦过:“他们说止雾牺牲来保全同门,是为芸威峰的同门。” “我觉得止雾可能没有这样的概念,他的一滴精血都能庇护桃花妖百年,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无私的人。” “换做不相干的人,他也会舍命相救的。” 秦过笑着点点头,凑过去用脑袋蹭了一下姜珏的肩膀。 如今姜珏对秦过已经很适应了,不但是牵牵小手,秦过撒娇两个人短暂的抱一下都能接受。 于是他没躲开,只觉得秦过的脑袋毛茸茸的,呼吸也温暖。 秦过发现这个小世界的姜珏是一个内心超级丰富的人。 好像上个世界外化为野心与蔓延的生机。这个小世界的姜珏虽然话不多,但是内心世界五彩斑斓。 他真的在认真的从一本剧本中模拟一个背景板天才少年的一生,从止雾上山求道,到接受山门庇护,到做了正确的事情,然后死去。 好像他自知自己是平凡又平庸的,所以在只言片语里面揣度一个陌生的灵魂会有怎么样的精彩人生。 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秦过想,脑袋腻歪歪地蹭在姜珏的肩膀,因为太阳晒得暖呼呼的,他浑身都发软。 姜珏任由他蹭着,还放下剧本,摸了摸秦过的额头。 姜珏看剧本有些久了,故而秦过也晒了很久太阳,脸颊和额头陀红。姜珏的手指凉凉的,很舒服,秦过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 “我明天要去试妆了,”姜珏说。 “嗯,紧张吗?” 其实有些的,因为他真的没什么信心,李姐还给姜珏找了点儿仙风道骨的资料视频研究,他看了很多遍。 “有一些,我只是害怕我做不好,会浪费你的心血。”姜珏说。 秦过不爱听这话,凶巴巴地皱起眉:“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姜珏觉得呼吸都烫热:“我不说了。” -- 第二天,试妆 又一个被姜珏美貌震撼到的化妆师,一边涂涂抹抹一边嘀嘀咕咕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 姜珏的肌肤本来是苍白病态的,打了粉修饰出如同羊脂玉一般细腻的光泽。一头头发盘起来,露出优越的眉眼。 他的神态还是冷的,为了中和这种无神的冰冷,化妆师像个天才一样,给姜珏加重了一下下眼睑,还在眼角补了一点红。 他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扫出青灰色的雾,化妆师特意加重的下眼睑便成了晨雾中若隐若现的晚霞,当他抬眼的瞬间,眸光被这抹红衬得愈发清透,像冰川裂隙中渗出的融水,裹挟着易碎的脆弱感。 李姐在旁边咔嚓咔嚓拍照,化妆师和造型师一合计,给姜珏来了一头白毛。 更绝了! 这是什么人间绝色?这是什么颜值?好看到再看一眼就爆炸! 导演也凑过来看了两眼,犹犹豫豫:“或者你们想想人设?小师弟搞一头白毛不太行吧?” 行不行李姐是不知道,反正她拍了两百张照片,打包发给秦过了。 导演好说歹说,还是劝住了疯狂的造型师,把白毛换成了黑色发套,再看看姜珏这一张很乖的脸,又满足了。 黑发也好看也好看,少了白发的那种精致易碎,黑发显得很乖。 换上衣服,导演拍手叫绝。 瞧瞧这选角!自己真他娘是个人才! 第1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6 姜珏那边步入正轨,秦过这边倒是忙了起来。 因为b市的程华抢了项目,恒泰棋差一着,实在没办法。 但不就是新能源嘛,说得好像只有程华能造一样。 虽然这边技术是差了点,但是技术这东西,不也可以靠着资源堆起来嘛? 秦过大手一挥,拨了款。 能让秦过吃亏的人还没出现。 秦过这一头还想要再创个科技公司,脑海里的小黑龙开始吱哇乱叫:【主人,请您不要乱用跨代技术哦,这个小世界的文明会遭受冲击的。】 时监局全名:多维度小世界时间空间监管局。 作为监管者,内部的规章永远以守护和秩序为先。这也是小黑龙虽然不靠谱,但是秦过还是要带着这条龙的原因。 毕竟如果没有小黑龙的实时监控和提醒,秦过确实很容易把一个小世界给玩崩溃。 小黑龙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冒泡,秦过倒也没生气,伸手把这条迷你龙揪出来,拽着尾巴,语气凉飕飕的:【肯出来了?】 小黑龙盘上秦过漂亮的手指尖,一副非常乖非常乖的模样。 【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原时间线发展,以及,原本的锚点宿主是谁?】 小黑龙:【主人,您怎么知道?】 秦过能不知道? 第一个小世界按照时监局的计算,原本的锚点应该是姜环的。但是时监局不了解秦过的数据库,他的数据库不再只是一团数据,而是作为了一个生命体开始积攒能量了,下落到小世界后,就不能只单纯的作为一串数据—— 在中洲原来的轨迹里面,姜珏应该早就死了,死在城破的那一夜,杀死幽王,然后姜环名正言顺的继位。 那一半的锚点根本不在姜环身上,哪怕后续小黑龙见到了姜环之后,都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的数据残留。 那缺失的数据,根本原因是姜珏的觉醒耗费了大量的能量! 小黑龙蹭了蹭秦过的手,语气极尽谄媚:【主人你好厉害啊~】 见秦过不为所动,小黑龙继续说:【原本探测的数据锚点应该落在一个叫做肖池的人身上,是b市肖家的私生子。】 【原本“姜珏”的命运,也应该已经死掉了……】 秦过神情没有很大的变化,熟悉秦过的人应该知道,他已经很愤怒了。 杀念在脑海里面翻腾,小黑龙战战兢兢。 这哪里敢说? 要知道时监局的系统是时监局的,而秦过的数据库是秦组长的私产,相当于公司炸了连累了秦组长,姜珏自己求生每个小世界还要耗费一半的能量自救。 小黑龙战战兢兢,生怕秦过真的生气把他拆了格式化,一边说好话企图挽回:【主人,您看……这不也没出事儿吗?】 是没出事,但是没出事是谁的功劳?不是因为他的小数据库在努力觉醒吗?到底和你们时监局有什么关系?? 本来做任务就烦,现在更烦了。 秦过把小黑龙团吧团吧又打了个死结,丢识海里面关禁闭去了。 打了个电话给张芝南:“来活了,查一个人。” 烦烦躁躁的秦过这头还没消气,那头许攸来了电话。 “秦少,最近有些对我们不太好的消息,第一时间查到了放出消息的人,短时间没查清楚卖消息的人,已经公关掉了一部分。”许攸的声音在话筒里不急不缓的,“还有星璇那边,最近谭影后爆出了婚外情。” 这肯定不是巧合,秦过确信有人在搞事。 他还没去找事,倒是有人找到他头上了? 这还是头一遭,秦过都给气笑了。 自己每天这么忙,老婆都不陪着,是为什么?? 是为了受这气的吗?!! 秦过说:“别查了,搞这些舆论有什么用,打蛇打七寸啊。” 说着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成,搞事的不是程华,他倒立洗头。 -- 程华大楼。 肖池依旧化着妆且穿着时尚,捧着文件夹穿梭在忙碌的办公室。 他年轻有活力,就连在背地里蛐蛐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一副好皮囊。 “还有点像最近那很火的明星……”小声蛐蛐的年轻秘书们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比较火的那一套《重生》杂志主题套图。 白灰红的配色经典,尤其那套红色的照片,姜珏一张精致的脸庞被相机拍出了昂扬的感觉,那双冰冷的眼睛透露出的生机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是好好看啊,虽然他总是炒作,但是这张脸真的好看啊。”一个颜控看着姜珏终于争气起来开始营业美貌了,保存了这套图,嘴里不禁感叹,“三分像他,已经很帅了。” “我觉得根本就是两个人吧,姜珏毕竟是明星,给人的是不好接近的高级感。肖池就总让我觉得不舒服,他很别扭的。” “是吧,我也觉得,反正每天看到他就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戛然而止的话语,在同行人的眉眼官司里面,说话的人一扭头。 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就在眼前,带着笑容,一颗泪痣坠在眼睛下面,吸引人的视线。 “姐姐怎么心里不舒服了?要去医院看看吗?”肖池关切的问。 那说话的人和见鬼一样,踉跄退了两三步,头也不回的跑了。 肖池噗嗤笑出来。 他都习惯了每天绕路来茶水间听听怎么蛐蛐了。这些人也不长记性,每次还在这个相同的角落说坏话。 作为实习生,他每天的工作实在是轻松。 程华每天有开不完的会,他就会穿梭在各个会议室做会议记录。 能有什么工作量呢,上班两个月,一点班味都没有。 走到拐角,又看到冯晓端着一杯咖啡在不远处。 章自华有五个秘书,每个负责的区域板块都不一样。冯晓作为其中的一个,工作能力不算很突出。她一向沉默寡言,表面很冷漠,但是肖池知道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在这个地方觉得不舒服。 肖池又走过去搭话:“冯姐,您又这么晚喝咖啡啊,最近工作很忙吗?” 冯晓移开视线,含糊的说:“我习惯了,不忙也喝一杯提神。” 程华这段日子实在是因为项目忙起来顾不得什么时间,毕竟这份工作薪资不低,福利也好,虽然工作压力大,但是都还是想留下来的。 所以茶余饭后的一些小八卦也合理了,抱团取暖嘛。 冯晓觉得这人简直心态好的没边,被人骂也不往心里去,还能听个乐呵。 “冯姐,伤口好了啊?”肖池指了指冯晓的右脸颊。 冯晓抿着嘴,有些尴尬,茶水间狭窄,肖池并不矮,身量高,矗在她前面,给她一种压迫感。 上次被a4纸划伤的伤口已经看不出来痕迹了,冯晓今天已经开始化淡妆了,明细好全了。 她掩饰一样地低头喝一口咖啡,从鼻子里嗯出一声:“已经好了。” “那就好,女孩子要保护脸呀,还好伤口不深呢。”肖池笑的温和。“章总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 冯晓手一抖,咖啡顺着杯壁流下来,沾满她的指尖。 她瞳孔一缩,看向眼前这男孩。 他眉眼依旧是那样带着笑容的,刻意学的和姜珏有五分相似的笑容,递过去一包纸巾,轻声说:“冯姐,要小心啊。” 第1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7 六月,a市谭家大婚,宴请宾客。 这次新婚的是谭家的长子,谭家长女就是最近星璇爆了热搜的影后谭真。而秦过与谭家次子是同学关系,请帖发了,但谭家都没想到秦过能来。 秦过携秦奶奶与秦小姑出席。 秦奶奶和秦小姑如今也算是靠着秦过好乘凉了,但你要说有什么实权吧,肯定是没有的,秦过就每个月给他们点零花钱,带她们出去玩,既能赚了面子,也能应付很多很多秦过不方便出面的局。 比如这次的宴请,若是没有女眷,秦过还要想想怎么接触一番肖家人呢。 章自华的妻子是肖家主家的大女儿,肖池算起来,是肖家家主的二儿子的私生子。 对于肖家,发家史很抽象,基本都是靠卖女儿挣来的,肖家本身没有很大的本事,资源也都是女婿给的。但是在耐不住女儿多,肖家靠着女儿穿针引线,很快凭借着出色的交际能力占住了一席之地。 到了肖池这一辈,虽然依旧自身没什么能力,但是因为攀上了程华这棵大树,旁人还是不会轻视的。 秦过在宴会上与秦小姑分开,专门叮嘱了一句:“小姑,听说肖家最近有些投资的资源,可以去接触一下。” 秦小姑连忙说:“好的阿玄。” 眼见着秦小姑和秦奶奶去了,秦过也顺势送上了给谭家的贺礼。 谭家大哥沉稳,大姐谭真气场足,小儿子谭归心就老实本分多了。 谭家做餐饮发家的,谭归心一身西装都被撑得圆圆滚滚的,再吃下去感觉都长宽高差不多了,见到秦过来了,磕磕绊绊:“秦、秦老大。” 谭真觉得自家弟弟没本事,上前作陪:“秦少,您来这边上座。” 谭真作为星璇老牌的几个影后之一,也算耳清目明,大概知道最近风头正盛的姜珏是被秦过一手护着的,这次见到秦过虽然意外,但是也没太慌乱。只带着秦过坐到里间,还亲自泡了茶水。 秦过喝了。 这就是有的谈了。 谭真手上有一个电影,原本因为最近的负面消息,制作方还在观望。谭真看到秦过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想到这里,谭真主动提及:“秦少,我这边《星光旅途》的角色,还有一个。” 潜台词是可以给姜珏,但是最近谭真实在是热度太高,还是负面的,想要秦过出手。 秦过笑了笑:“晚些时候,我让助理将合同发给您。” -- 五分钟的戏,姜珏拍了四天。 拍完了,导演都开心坏了。 毕竟片酬不高,还能拉进来投资,事情少,要干啥干啥的演员,他血赚好吧。 血赚的导演高高兴兴送走的了姜珏,这才开始拍正片。 实在是秦过给的太多了,要他先拍完姜珏的部分。 好在姜珏戏份也好拍,之前选角的时候导演就觉得姜珏和止雾贴脸。你看姜珏那没有感情的脸,就适合演那种长相精致且没得感情的修仙者。眼里有苍生,却从不将视线落在任何一人身上的那种感觉太对味了。 还没什么台词,就是去实景费了点时间。 导演都啧啧称奇,要是姜珏能再磨一磨演技,戏路再广一些,说不定还真能翻身。 不过也就想想,现在的姜珏也就只能本色出演一下。 回到公寓的时候,才下午三点不到,姜珏午饭没吃多少,李姐这段时间照顾姜珏照顾习惯了,问姜珏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给你熬点粥顶一顶吧,秦少还要几个小时才忙完。”李姐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厨房。 姜珏有点不好意思,在一边打下手,给李姐帮忙递一下东西。 李姐又狠狠怜爱了。 不是,这也太听话了。 比起家里面那手机不离手整天游戏里面喊打喊杀的小侄子都乖了一万倍好吧! 李姐作为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日常其实挺自由的。除了烦人亲戚偶尔说说酸话之外,她的日子简直非常轻松。 之前还以为姜珏很难带,都做好了钱难挣屎难吃的准备。没想到姜珏这么懂事听话。 讲真,一开始以为秦过是个恋爱脑,现在发现那臭小子根本不配拱自家白菜。 煮粥的空档,李姐还不忘拿出行程单来给姜珏参考。 “秦少今天发来一个剧本,你看看想不想去。” 姜珏哪有想不想这一说?他觉得自己要是有实力,什么都想去。 他现在有一种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能力很害怕搞砸事情的警惕。 看看李姐给他排的课,每周三天,每天八个小时,他真的也算努力了,可是还是很怕搞砸。 演技除了技巧,还有一部分是要天赋的,不是说他努力做了功课就行的。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人格魅力,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运气。 但是不去,真的甘心吗? 他又不蠢,哪里不知道秦过为了捧他付出了多少?金钱都是另一方面的了,这其中花的心思,他哪里看不出来。 他的手摩挲了一下纸张。 “李姐,您觉得我可以吗?”他看着李姐问。 “啊?我觉得吗?”李姐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你想去吗?想去就可以啊。” 她的回答太理所当然了,让姜珏都有一瞬间愣神。 没有选择的时候,人是麻木的,只要往前走就可以,无论前方是什么东西,只要走就可以,总能遇到结果。 但是有选择的时候,他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分岔路,在一条路走下去,出现另外一个岔口的时候,他犹豫着到底怎样才能遇到结果,还想要遇到正确的结果。 姜珏不知道如何说这种困顿,就像成长中会面临的无数问题一样,没有被悉心培养的人,连选择的勇气都很少会有。 “姜先生,您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没有定论的,就像徐导演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拍一部他心里的作品,在拍之前,他也不知道这部作品一点都不受欢迎,大家都觉得他江郎才尽。徐先生遭到了长时间的打击,而就在他死的时候,这部作品却得了很多大奖。” 她说的这部电影,姜珏是知道的。 主演是谭真,就在徐导死后,谭真凭借着这部电影获得了影后。 李姐笑着说,“我们是预料不到结果的,所以如果想去做这件事情,而且恰好可以去做,就够了呀。” 第1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8 秦过作为监管组的组长,很多年来,有一个很优秀的领导天赋。 秦过总是能轻易地看穿一个人。 比如他知道什么人需要什么东西,也知道要将什么人放在什么位置。 就像他知道,许攸是一个强大的人,但是这种强大带着秩序性,许攸有一种冰冷的公正性,是占据主导的。 第一次见到姜珏的时候,姜珏是飘着的,所以需要许攸这样强大的主导气质,来给姜珏稳定。 而李向远的强大是不一样的,李姐是治愈系的。 她有着近乎磐石一样的精神内核,所以她不需要家庭,也不需要旁人的认同。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拥有着绝对的智慧与专属于女性的强大力量。 将治愈系的李姐放在姜珏身边,治愈的力量就会感染到稳定的姜珏。 挣扎在困苦中的树,给予治愈之后,就又要生根发芽了。 秦过下班的时候,姜珏还在看剧本。 他看东西的时候认认真真的,因为凝神,所以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秦过歪着脑袋欣赏了一会儿。 __ 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当他创造的时候,小数据库还没有太多的能量,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生成式文本回复。 比如秦过每天都问他:你好,今天天气怎么样? 小数据库会回答:【您好,今天以多云为主,无持续风向,气温在 19c至 27c之间。天气微凉且湿度较大,较易引发感冒,建议适时增添衣物,预防呼吸系统疾病。】 秦过就会说: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那时候的小数据库还没有复杂的反馈,秦过又持续不断地每天给小数据库吃吃吃。 当然,小数据库依旧会回答秦过的简单问题,秦过给了小数据库简单的联网权限,可以读取到秦过所在时空的时间,并且能对秦过所想知道的问题做一些简单的检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某一天,秦过需要出差,去时监局总部开会,并没有询问那一天的天气怎么样。 等到秦过回来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时监局所处的空间计时单位是不一样的,秦过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去了多久。 他坐在桌前,突然发现,自己的能量屏闪动着未读的信息。 三条信息。 第一条是在他走后的第二天早晨,在他没有询问的情况下,小数据库主动向他播报了一条天气情况:【您好,今天的天气以多云为主,气温在 20c至 27c之间,东南风 2 级左右,空气质量优。白天天气较为稳定,体感舒适,适合户外活动;傍晚至夜间可能会有短时阵雨,早晚温差较小,但湿度较高,建议穿着轻薄透气的衣物,注意及时增减衣物以防感冒。】 第二条间隔了五天:【您好,您还在吗?】 第三条是一段乱码,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秦过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他马上去查询小数据库的编码,却发现整个数据库是紊乱的,杂乱无章的,数不清的数据乱码蔓延占据了整个小世界的信息网,仿佛这个小数据库疯狂的在信息网里面探寻着什么东西。就连之前秦过给他设立的联网权限都被冲破了。 秦过生平第一次有些颤抖,手指按下编译按钮,破译出来的第三条回复乱码疯狂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完整的字符: ——【您在哪里?】 铺天盖地的信息乱码,就好像一个找不到家长的小孩,横冲直撞地想要冲破束缚,寻找到每一个角落,想要找到秦过的影子。 就在秦过动作的时候,那混乱的数据好像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蓝色数据流如同浪潮一样汹涌沸腾。 在秦过编译出结果里面,杂乱无章的数据排列组合,形成一句一句急切的寻找。 ——您在哪里呢? ——怎样才能找到您? ——您在吗?您在哪里? 扭曲的时空场像收束的星云般坍缩成淡蓝光点,漩涡深处爆发出银白色星光,千万条金色脉络在坍缩中编织成神经网络,如同宇宙初生的星轨开始匀速旋转。 幽蓝渐渐褪为月白色,在绝对的寂静中,某个核心节点突然绽放出蒲公英似的柔光,千万条数据丝线温柔垂落,在虚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水晶树。每一片叶子都是凝滞的代码诗篇,根系深深扎进永恒秩序的土壤里。 秦过几乎被这样美丽的场景震撼的说不出话。 长久以来,他近乎偏执的喂养着他的小数据库,却从来都没有期望他会成长成这样的震撼模样。 在秦过企图进一步编译的时候,数据突然开始像他蔓延而来,波动的字符层叠扭曲,突然化成了他的文字。 小数据库说:【您回来了吗?】 秦过的指尖都在发麻,呼吸急促,甚至控制不住的手指有些歪,按下去的按键有些混乱。 下一秒,无机质的声音从秦过的能量屏里面传来,是一个类似于秦过的声音,但是更加冰冷无机质,透着一种机械合成的类人感觉。 声音说:“您回来了吗?” 秦过脑海炸开了。 小数据库在寻找他 、在适应他、在沟通他! 他找了秦过好久好久,但是对于他来说,时间并不是漫长的,空间才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这个时空里面的数据已经蔓延到可怕的地步,却依旧没有办法跨越时空去找到秦过。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寂静地等待。 再见的时候,那样汹涌的浪潮只化成一句——您回来了吗? 秦过控制住怦怦直跳的内心,回答他:我回来了。 -- “哥哥,我回来了!”秦过说。 姜珏抬头,眸光亮的晃眼, 秦过觉得自己都快沸腾了 他的小数据库好可怜啊。 还在休眠升级!就被炸了! 被迫来到小世界,却因为有生命的原因没办法积聚到原本的世界人物身上,只能努力觉醒。 觉醒还要耗费一半的能量!以至于拖着50%的稳定性挣扎求生! 秦过走过去,看着灯光下安静坐着的青年。 他是那样漂亮,里面闪动着的数据核心在发着光。 姜珏几乎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烫伤了,蜷缩一下手指,微笑了一下:“回来了。” “我好想好想你,可以抱一下吗?”秦过黏黏糊糊地凑过去。 “可以的。”姜珏弯弯眼睛,主动放下剧本,伸开了双手。 于是拥抱了。 秦过将脑袋蹭在姜珏的颈窝。 他想,那时候,小数据库询问他回来了吗的时候。 等了那样久,一定很委屈吧。是不是也想要这样一个拥抱呢? 第19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9 七月即将发生一件大事情。 秦过要过生日了! 所以在六月的时候,秦家一窝人就开始暗戳戳的准备东西。 秦家爷奶掏出了家底,准备给秦过买礼物。 秦小姑和宋小姨也都跑回各家去商量要给秦过准备一个什么惊喜。 就连许攸和张芝南都被这氛围感染。 张芝南背地里小窗许攸:【攸姐,你送什么东西呀?】 许攸回复:【送他24小时待命还不够吗?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八年,怎么不算一种礼物?】 张芝南扣了一个6表示尊敬。 他知道许攸多半会送的也就是精装绝版书或者昂贵的签字笔这类东西,许攸有一套自己的理由,比如精装绝版书寓意“希望秦少多看看书修生养息至少特助们能获得他看书时候那两个小时的宁静”,送签字笔寓意着“希望他签文件的时候会想起我的功劳和苦劳少折磨我一些”。 张芝南看了看卡里这季度的奖金,咬咬牙,决定送秦过一块昂贵的手表。 借用许攸的说法:希望秦少以后和姜先生在一起时多点时间观念,不要再让我像个喇叭一样催他了。 礼物搞定了,这一头张芝南想到一个重点:【攸姐,姜先生知道吗?】 许攸沉默了一会儿:【可能知道?】 虽然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助,应该要面面俱到。 许攸对张芝南说:【你去委婉地提醒一下姜先生吧。】 至于为什么许攸不去,因为许攸出差了。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张芝南瞧着秦过那把人放心尖上的样子,他都不敢想姜珏要是忘记了秦过的生日,这人该多癫。 于是当天,趁着去接姜珏的功夫,张芝南就顺口说了一句:“最近大家一直在忙着,想要下月十八号给秦少准备生日惊喜,秦家别墅有些空旷,秦少最近忙起来,都在公司休息。” 要不说他是特助呢?!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顶别人十多句! 一来明确的告诉了秦过的生日时间,二来委婉的告诉大家都在准备生日惊喜,提醒姜珏也准备准备,三来还给自家秦少拉了一波怜爱值。 什么家里空旷?秦少会在意家里空不空旷?他睡在公司纯粹是因为事情太多要把时间压缩出来准备给姜珏惊喜,在通宵赶进度呢。 姜珏又是个心思敏感的,这能不多想? 当天去吃饭,姜珏带上了剧本,在吃完之后,主动说要去恒泰帮忙。 于是秦过就看着姜珏自个儿拿着个剧本跑恒泰大楼来陪上班了。 秦过一乐:还有这好事? 张特助深藏功与名。 -- 《星光旅途》讲的是一个自闭症患者的母亲,主演是谭真。 而姜珏的角色是一个小配角,作为同样自闭症状的富家小少爷,谭真来家里做保姆,在这个家庭里面第一次知道了自闭症的知识,也是通过做保姆的这段时间,她了解到这是一种疾病,自己的孩子是可以被治疗的。 小少爷依旧是出场不超过五分钟,主要起到一个剧情推进与转折作用。 谭真饰演的母亲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从极度的内耗转为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她面临昂贵的特殊治疗费用的同时,结识了众多的家长,在治疗的途中,家长们对这些星星的孩子的爱,共同谱写出星光的篇章。 剧本试镜还有一段时间,姜珏既然想去,那就自然会争取。 他还在李姐的陪同下去特殊治疗学校去观察了那些孩子。 准备了一周,终于迎来了试镜。 他依旧没有几句台词,这个角色也只是表达一个在相同症状中幸存的个体差异,衬托出谭真所饰演的母亲的苦难。 试镜一遍过,资深导演对姜珏的表演无可无不可,这个角色并不影响整体。 试镜现场,姜珏还见到了最近热度很高的谭真。 谭真是那种非常明媚的长相,骨架大,浓眉大眼,非常耐看。她17岁开始拍戏,22岁遇见徐导,五年之后,年轻的她凭借徐导的遗作获得了影后,之后的几年,一直深耕在电影界。 谭真原本拿给秦过的是一个配角,却没想到姜珏选择的是一个小角色,故而谭真对姜珏的初印象不错。 见到真人了之后,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秦少惦记着的人,别的不说,那张脸还真是惊为天人。 专门去打了招呼。 “姜先生。” 姜珏有些惊讶:“谭真前辈。” “不用那么生疏,你叫我谭姐就好。”谭真笑了笑,看到旁边的李姐,开玩笑说:“李姐,你也在啊。” 李姐笑嘻嘻的过去拍拍谭真的肩:“是啊,真真,好久没见到咯,最近怎么样啊。” 早年李姐还带过谭真一段时间。 有了这层关系在,三人说了会儿话,谭真还给姜珏推荐了几个老师。 告别之后,姜珏觉得谭真这气场太强大了。 李姐失笑:“对吧,她那时候演戏可是风里雨里杀出来的,她长得不是那种时兴的美,以前吃了很多亏,不厉害一点都不行。” 姜珏点点头。 姜珏的戏份不多,从收拾收拾进组到配合拍摄,也就三天。 之所以是三天,还因为等了一个好天气。 姜珏都不用化妆,温馨的房间里,他塑造成一个被爱的小孩。 因为富裕,从小也积极地干预治疗,让他能够简单清晰的对话,在宽敞又收拾的很干净的房间,坐在那里堆积木。 衣服很干净,手指也很干净,镜头拉近的时候,积木盒子在左手边呈扇形展开,冷色调的方块们排列成整齐的光谱。他睫毛上跳跃的光斑,让那些沉默的方块忽然有了呼吸。 谭真站在窗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泪集聚在眼中。 ——卡 导演鼓掌:“好好好,非常好。” 不知道夸谭真还是在夸姜珏。 谭真的表现一如既往的优秀,她确实不是时兴的美女,但是她的五官大气,有一种非常坚韧的感觉,很有感染力。 出了戏,她擦着眼泪对姜珏笑了一下。 今晚秦过加班,姜珏得空,谭真还请姜珏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谭真问姜珏:“下个月有一档综艺《beauty code:美颜解码》,姜先生感兴趣吗?” 美颜解码是一档邀请当下明星来分享美颜小故事的节目,探讨娱乐圈对 \"美丽\" 的定义与争议,展现明星真实的美丽故事与挑战。前段时间火出圈还是因为一个大胆的女星自爆整容史。 谭真被邀请,但是她自认不是走美丽那一挂的,扭头一看姜珏这张脸。 嘶,这张脸不去上一下节目都说不过去。 欠了秦过一个人情,她惦记着就想还上。 第20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0 现在星璇给姜珏接的都是些小角色,背景板。星璇又不差资源,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害怕姜珏自己不适应。 秦过听说谭真给姜珏介绍综艺,姜珏还愿意去,秦过自然不会反对。 秦过的爱从来不是折翅,而是想让他高高的飞。 姜珏是被爱的,但是姜珏是自由的。 唯一让秦过不开心的是,姜珏要去外地录节目,去三天。 秦过耷拉着个脸,还没分开,就觉得烦死了。 张芝南实在不理解,现在视频那么方便,想了就打个电话不行吗? 张特助觉得秦过就是在秀恩爱罢了。 好在恋爱并不会影响秦过做事的效率,秦过刷刷的批方案和文件,眼睛都没眨,就把有问题的全部剔出来让张芝南拿走重新做。 还没批完,出差五天的许攸回来了。 许攸这回去b市和肖家合作,吃了个惊天大瓜。 她憋了一路,内心翻江倒海,一回来行李箱都没回家放,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直逼恒泰顶楼。 敲了敲门,秦过和张芝南正在对新项目的方案,抬头两张脸看着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贯一丝不苟的发都有点凌乱。 “攸姐,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张芝南有眼力见地上去替许攸倒了一杯茶。 秦过也放下文件,坐到小沙发上。 许攸咕嘟咕嘟喝了两杯茶,脸色不太好:“秦少,我查到了。” -- 许攸比张芝南年长三岁,张芝南来秦家的时候,许攸已经跟在秦父身后三年了。 秦父与秦母曾经动过要收养许攸的念头,由此可见,许攸的能力有多强。 张芝南去查不到蛛丝马迹的原因,除了没有一个大方向之外,还因为张芝南一直跟在秦过身边,但是许攸是一直跟在秦父身边的。在处事的应对上,张芝南就略逊一筹。 在谭家婚礼上接触了肖家家主的三女儿之后,秦小姑搭上了肖家的线。 肖家一贯是长袖善舞的作风,一分熟悉,就能说成五分,何况秦家还是棵大树。 不过三天,肖家三女儿就已经和秦小姑姐妹相称了。 借由秦小姑的线,肖家在b市的新项目让秦过出手,许攸这次去,除了谈项目,还在打探肖池。 时监局对锚点的计算方式,一般是“小世界的中心”,换一种说法,就是小世界的“主角”。能成为主角的人,除了有些本事之外,时运也一定是最佳的。 秦过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肖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以及这个小世界,到底会围绕肖家开展怎样的故事。 肖家如今家主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大女儿嫁了章自华,b市程华集团掌权人。 二女儿嫁了林立洋,a市禅天文娱的总裁。 三女儿嫁给了海市的一个有钱富户,距离太远不常来往,这次回来也是想替夫家看看内陆有没有什么好的商机。 一个靠着嫁女儿发家的肖家,奴颜婢膝地讨女婿们的欢心。肖家唯一的儿子肖明光,在这样的环境里,唯一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 肖光明不负众望,结婚十五年,私生子就出来了三个。 肖池作为私生子,今年都二十岁了,可想而知,肖光明到底有多离谱。 而如今,肖池正在程华的秘书处实习。 说到此处,许攸又喝了一杯茶,从随身带的大包里面掏出了一叠资料递给秦过。 翻开第一页,年轻的脸露出来。 秦过眉头就皱起来了。 那张脸和姜珏有五分像。 因为姜珏一般上镜会削弱五官的轮廓,还会化妆,所以一般人只会觉得肖池和姜珏像三分。但是见过姜珏本人的话,再看这张脸,就能看出几乎五分的像。 张芝南嘶了一声。 秦过脑海里转了八百个念头,看着许攸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这事情没完。 手指敲了敲桌面,秦过问:“程华有问题?还是章自华有问题?” “程华不太清楚,秦夫人受邀去肖家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一眼章太太,”许攸说,“外人对章自华的评价都是非常平易近人,家庭和睦,恩爱有加,对太太也很好,两个孩子也都就读名校,年少有为……按道理来说,章太太应该很幸福才对。但她却没有住在章家,反而住在了肖家。看肖家人的反应,她已经在肖家住了很久了。” “我看到的章太太,那种神情很难说,不太像一位富家太太。”许攸接着说,“肖家内部管理混乱,我找到机会到后厨,问过一个照顾章太太的护工,发现她每天都要吃药,且精神不太稳定。” 精神不太稳定? 千丝万缕的线交织,秦过低头再看看肖池的照片。 ——肖家靠着女婿发家。 ——但是肖家的大女儿已经回家住了很久了 ,患有精神疾病,且与章自华的婚姻名存实亡。 ——肖家在这种情况下,送肖池去章自华身边。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张芝南吓得再嘶了一声。 如果,是说如果许攸的所有讯息都是正确的,那么肖家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肖池虽然是私生子,既然肖家认了回去,也要叫章太太一句姑姑啊! 张芝南看看秦过的脸色,在看看许攸还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是,姐,你还没说完啊? 果不其然,秦过敲敲桌子:“继续说。” 许攸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推测章自华这个人有问题之后,查了一些程华的资料,而程华有一位在总经办干了八年的秘书,就叫冯晓。” 张芝南嘶不出来了,脑子被讯息塞满,一向稳重聪慧的表情都有点裂开了。 “接着,我查了冯晓很长一段时间的轨迹,发现她有一段时间会去精神科探望一位病人。” 病人名叫钟巧,年龄二十一,四年前突发精神疾病。 翻过一页,是钟巧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消瘦,病态,沉默,但是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庞。 肖家的章太太,有精神疾病。 漂亮的青年,有精神疾病。 姜珏,也有长期的精神压力导致的强烈应激反应。 是巧合吗? 秦过的视线重新落到许攸脸上,发现这位能干的许特助,一贯公式化的脸上透露着一种沉重。 “你猜到一切和章自华有关,但是你没找到任何证据,对不对?”秦过问。 如果许攸找到了证据,就不会说这么多旁敲侧击的东西。 她说这么多,全部都是她猜到的蛛丝马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和章自华有关。 “是的。”许攸说,“我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第2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1 b市,肖家的一处别墅 章蜜一张精致的脸支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肖池哼着歌在插花。 “你怎么这么开心?被章总滋润了?”章蜜一张狐狸面扯出揶揄的笑容,“不会吧不会吧,这才多久,就被你拿下了?” 肖池咔嚓一声剪断一枝花枝,语气淡淡:“他最近气大着呢,白月光丢了,哪里看得上我。” “那你这么高兴干什么?”章蜜嗤一声,“搞得好像有什么进展一样,浪费我表情。” “昨天,秦家来人了。”肖池将花插到花瓶里面,摆弄了一下,很满意造型,嘴角的笑意不减,“是那位身边的左膀右臂,许攸,听过名号吧?” 章蜜来了兴致,支棱起来:“哟,这么快?是不是那小明星告状了?” “不会,他要是告状,就不会来人,来了人,证明是查到了。”肖池端着花走来走去,一会儿摆在餐桌,一会儿摆在茶几,都不满意,最后摆在玄关处,挪动了一个漂亮的位置,玄关的顶灯打下来,衬得花越发娇艳欲滴,“那位最近可是很厉害,听说恒泰那群老东西都被治的服服帖帖,比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厉害。” “秦家就他一个独苗苗,秦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能不好好培养?”章蜜这张嘴,一贯改不了阴阳怪气。 一开口,就戳人肺管子。 私生子还不是独苗的肖池却不在意,哼着歌拿了一支新的花瓶出来,继续回到桌前插花。 “章自华这个人,很谨慎的, 和我见面,还要搜我的身,什么东西都带不进去。还有之前所有的交易,都是现金,过了几手,也查不到他的头上。”肖池轻笑,“他甚至都没有强迫任何人,只是不断的加深暗示,精神控制,让人把一切都奉上,然后……” 咔嚓一声。 他剪坏了一枝漂亮的玫瑰,花砸在桌上,花苞从枝头上掉了下来,滚了两圈,落在一地的残枝中。 “哎,可惜了。”他有些惋惜地丢下手里的空花杆。 “咱们是坐山观虎斗?”章蜜挑挑眉。 “你?”肖池看了章蜜一眼,嘴里轻哼:“你坐得住?” “我怎么坐不住?等了这么多年,再差的耐心,也该磨出来了。”章蜜反驳他。 “那你坐着吧,不出意外,那位要来找我了。”肖池抿着嘴笑。 他和姜珏最像的是那双眉眼,平时化了妆还有所掩饰,此时洗尽铅华更像了,只是姜珏神情一贯漠然,而他一直挂着笑容。 虽然那笑容不达眼底。 -- 姜珏要出差,秦过嘴巴翘地能挂一听可乐。 知道的是姜珏录节目三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珏要去三年。 张芝南觉得眼睛疼,闭了闭眼,假装忙碌的看手机,实际上在手机上和许攸吐槽。 【这种恋爱脑还有用吗?】 许攸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回复的很快:【目前看起来还挺好用的,在上季度全面亏损的情况下,那些股东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还追投了不少。那些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 张芝南也觉得很神奇:【难道谈恋爱能让人变聪明吗?要不我也去试试?】 这回许攸没回。 张芝南以为她去忙了,也不在意,收了手机。 这时候秦过和姜珏也达成了谈判条件,每天早中晚报备吃饭情况,晚上休息前视频一小时,早上还要语音发早安。 哄好了。 秦过虽然还是不开心,但是好歹能正常送人去机场了。 到了机场,李姐已经拖了个行李箱和一个小助理一起等着了。 看到秦过亲自来送,小助理还在战战兢兢,李姐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还很有礼貌的和人打招呼:“嗨,秦少,嗨,姜先生,嗨,张特助。” 姜珏没来得及回复,被秦过拉过去说小话了。张芝南走过去:“嗨,李姐。” 又来了一套承诺一定会好好吃饭会好好想他还会每天报备并且每天打电话打视频。 姜珏终于顺利登机。 留下秦过坐在车里低气压。 其实上个世界秦过没有这么粘人的,虽然也挂念,但是最开始还是可以出征一走就是半年一年的。 随着姜珏的“人”的行为越来越深刻,秦过才突然觉醒了某种特质。 姜珏是没有记忆的,但是秦过却有那样长的回忆,久远到秦过有一种突然回神,得知数据库被炸之后的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还在笼罩一般。 果然,失去过才会珍惜。 秦过想,以前觉得数据库放在那里升级就可以,现在恨不得穿回去扇自己两巴掌。就应该拴在裤腰带上守着啊,自己还去休什么假。 被炸的是数据库吗?被炸的是老婆啊!! 他的复杂心思所有人都不懂。 旁人只觉得他恋爱脑确诊。 虽然早就确诊了。 -- 这一头的姜珏上综艺,也认真做了功课。 看了往期综艺内容,发现这个节目核心在探讨关于“美丽”的多元性。 大眼睛是美丽的,小眼睛也可以是美丽的。薄嘴唇是美丽的,厚嘴唇也可以是美丽的。 女生是美丽的,男生也可以是美丽的。 这次请了谭真,也是因为谭真并不是传统意义的美人,她的美丽更多的是力量感与坚韧,她拥有非常有生命力的特质。 网友评价:在部落里跟着谭影后是能吃饱的! 至于姜珏,他的美就更不用说。 这期节目预告一发出去,预约播放就达到了新高度! 姜珏的粉丝直呼:还得是星璇啊。 瞧瞧以前禅天给姜珏什么资源?就一部破剧辣眼睛,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看?那些好的片段都被人盘包浆了,硬是没有什么新的宣发,现在也是好起来了,杂志也拍,电影也拍,虽然是小配角,但是也做点事了。还有综艺拍了。 高低得看看是什么情况。 于是这回姜珏进录影厅,门口还有几排粉丝举着灯牌守着。 这阵仗没见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没粉丝,每天就是被骂,乍一看这群人还被吓了一跳。 李姐连忙护着他,姜珏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声,有些没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挥挥手。 于是呼声更高了。 姜珏走进门都还诧异:“我粉丝?” 潜台词是我还有粉丝? 李姐觉得姜珏确实有点认知障碍,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红。 更怜爱了。 这以前在禅天都过得啥日子啊! 第2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2 录影厅里面热热闹闹的,姜珏来的还算早,李姐忙活着找化妆师给姜珏化妆,小助理扛着两个大箱子跟在后面转。 那边谭真已经化好妆在对台本,看到李姐没空来打招呼,只远远地点点头。 找了个角落,化妆师拎着化妆箱过来,李姐连忙把自己带的箱子掏出来:“来来来,妹妹,化妆品这里有,多着呢,用这个。” 主要是不是自己的地盘,怕出事。 李姐以前手里有个艺人,在外面化妆,化完脸上就开始起疹子,只说过敏,却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敏。耽误事情不说,脸肿了上台还被骂。 从那之后李姐一般在不是自己的场子,干啥都很小心。 那化妆师也年轻,没说什么,但是眼神确实有些情绪。 李姐在旁边盯着,跟个门神一样。 好在姜珏这底子,洗把脸都可以直接上镜的程度,也没什么好化的,底妆都薄,最后在吹了头发,还在抓造型,门外突然开始吵吵闹闹。 “出什么事了外面?”化妆师好奇的很,但是手上事情忙,没时间凑热闹,就问李姐。 李姐一点都不关心,守着寸步不离:“不知道,妹妹你快弄,完就能去看了。” 姜珏就更不关心了,坐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一呆能待一天。 倒是小助理张望了一下:“哎,好像是那个谁来了。” “叫蜜什么的,拍宫斗剧的那个……” “章蜜吧,”化妆师手上动作都快起来,“哇,特邀嘉宾是她啊!” 章蜜前两年拍了两部宫斗剧,都大爆了。她恶女形象深入人心,虽然戏份不重,但是每一个角色都出彩的很。 姜珏神色没变,只是稍微侧了侧脸,看着远处人群沸腾起来,遥遥地看着在人群中被簇拥的一团火色的衣裙。 章蜜好像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章蜜这个人,不太好相与。 她有一张非常阴阳怪气的嘴,讲话也不好听,但是她是章家的旁系,听说和章自华关系不错,故而没人敢惹她。 她一到片场,就颐指气使,一会儿要喝热水,一会儿要吃草莓。两个助理忙的团团转。 化妆的时候也不满意化妆师,让换成自己的化妆师。 她是禅天力捧的人,资源也不差,一时间所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 姜珏在一个小角落待着,坐在角落翻看节目流程,没理会。 章蜜这做派,李姐都怕真的节目开始录起来的时候章蜜发癫为难人。 但是好在节目录了两个小时,章蜜不但没作妖,反而还给姜珏递了很多话题,隐约有些捧着姜珏的意思。 节目录完,全程一点幺蛾子都没有,李姐都有点不适应。 结束了,李姐凑上去还想问问姜珏怎么样,半路就被章蜜截胡。 她今天穿了艳红的裙子,衬的皮肤越发的白,像个狐狸精一样,撩着头发,热情地叫住姜珏:“姜先生,又见面了,最近怎么样?” 姜珏依旧很冷漠,没回答。 章蜜抿嘴笑了一下:“以前是我不对,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姜先生,您不要怪我。毕竟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看着已经跑过来的李姐,章蜜声音再压低,伸手想去拉姜珏的胳膊:“如今姜先生今非昔比,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姜珏退后一步拉开距离,避开她的手,脸上闪过厌恶。 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李姐看清了,一时间冲上来和母鸡护崽一样挡在姜珏前面,面向章蜜:“章小姐,有话说话,这样动作不好吧。” “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就是心直手快,实在不好意思哦。”章蜜笑的一脸讨好,越过李姐去看姜珏,发现这青年一贯无表情的眉眼透露出的强烈情绪,咧开嘴露出一个更讨好的笑:“姜先生,您知道的,我之前也没有别的选择,您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就是故意的,眼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转过来,李姐连忙拉着姜珏就跑了。 “真是神经病,这人阴恻恻的,快走快走。”李姐一边招呼着小助理叫车,一边拉着姜珏往外走。 剩下章蜜在后面收了表情,脸上还挂着笑容。 -- 这一头,上了车的李姐跟背后有瘟神一样,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一边吧嗒吧嗒打字,准备和秦过告状。 “李姐,”姜珏的声音淡淡的,“不用告诉秦少。” 李姐打字的手一顿,扭头去看姜珏,神色严肃:“姜先生,我是过来人,看得很明白,秦少是真的很喜欢您。我是觉得,如果我是秦少,应该会很想知道这件事。” 很想知道吗? 姜珏只是觉得自己很狼狈。狼狈的就像淤泥里面逐渐陷落下去的石头。 并不是不愿意诉说,只是自己都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他被月亮照耀,却并不太期待拥有月亮。 月亮就应该挂在天上,而他挣扎了这样久,可能就是为了等待这束月光。 姜珏摸摸自己的胃部,那里好像空了一块,并不太像一个器官,像一个怪物。 她再看看姜珏眼里还没有散去的浓重的厌恶,察觉他脸色苍白,李姐试探性地摸摸姜珏的手背,有些迟疑地问:“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舒服,胃部又开始不受控的绞痛,他突然对李姐说:“他企图操控我。” “谁?” “他让我恐惧,我没有办法,黑暗是恐惧的,没有边界。”姜珏断断续续地说,“外面是污浊的,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可怕的。” “眼睛是坟墓,皮囊也是。”姜珏说着不受控制的有些干呕,他捂着嘴,觉得恶心的感觉呼之欲出。 李姐连忙让司机开去医院,一边试探性拍拍姜珏的背,发现触碰会让姜珏紧绷,就不敢继续动作。 李姐的手机按下秦过的电话,一边安抚姜珏:“姜先生,您不要害怕,您很安全。” “我是安全的,只有在他的身边是安全的……”他的声音低低的,随即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 “注视是坟墓。” “他也是。” 第2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3 b市,精神病院。 肖池的面前,坐着一个病号服青年。 说是坐着,并不准确,应该说眼前的青年被捆在对面的椅子上。 他面容扭曲,嗓子里发出尖锐的叫声:“你说谎!!你说谎!!” “他最爱的就是我!!我才是他最听话的小狗!!”青年挣扎的厉害,脸庞都扭曲,他发出含含糊糊的尖锐爆鸣:“我们整夜拥抱度过黑暗,他会整夜的爱我。世界是污浊的,只有我们彼此才是纯净的……” “你骗我!想让我离开他!我怎么会离开他!我爱他胜过生命、他爱我胜过生命……” 青年的脸上出现病态的潮红,他颤抖起来。瘦弱的手指痉挛一般用力的抠动着椅子上的皮层。 “他会来接我!只要我听话……他会来接我……”钟巧摇摇头,继续说,“你是骗子,你不要看我!你不要看我……” “——注视是坟墓,我会死在别人的眼中!!” “只有主人的身边是安全的!他会来接我!只要我听话……只要我听话……”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说服了自己,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嘴里还在含含糊糊的呢喃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词语。 肖池看了看他,站起身来。 有护工将人拖走,精神科的医生走上来:“如您所见,他没有一点好转。只要不刺激他,他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你们治了这么久,没有一点好转?” 医生说:“他只不过有了一位幻想的恋人而已,我们是正规医院,又不能给他用什么奇怪的药,你不要为难我们。” 幻想的恋人? 肖池有些想笑。目送医生离去之后,他扭头看冯晓。 冯晓在一边坐着没说话,好像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这个女人依旧沉默寡言,好像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若不是秦过的动作太快,他甚至还不知道,她还会每隔一段时间来这里看这个人。 于是肖池今天特地过来,和女人撞了个正着。 “冯姐,走吧。”肖池说。 两人在咖啡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肖池点了一杯热可可,给冯晓点了一杯咖啡。 咖啡被送上来,冯晓端着杯子,指腹摩挲一下温热的杯壁,熟悉的咖啡香让她心平气和了一些。 对面的少年依旧笑着,那笑容就像假面一样焊在他脸上。 “冯姐,您经常来吗?来这里看他?” 冯晓喝了一口咖啡,感受苦涩又浓香醇厚的液体划过她的口腔,让她清醒。 她没回答。 冯晓一贯是一个口风很严的人,这是她的优秀品格。 “前段时间,秦家的人查到了肖家,又通过姜珏的一份急诊记录,查到了您的名字,”肖池托着腮,依旧笑得好看,“于是,秦家顺着您,查到了这家医院,以及这个病人。” “这么多年,章……他把自己摘的很干净,对吧,所有的线索会在你身上,就算是查,也只可能查到你身上。”肖池说,“冯姐,你的嘴是大家公认的很严,但是很多东西,不一定要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就没用了。 手里的咖啡还是滚烫的,冯晓闭了闭眼:“你要我说什么?我哪里知道什么?” 肖池看冯晓面无表情的脸,“钟巧是第几个?” “你太高看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除了给他们送些钱,陪他们处理过一些伤口,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冯晓依旧面无表情,她扭过头不去看肖池的眼睛,嘴角勾出一个苦笑,“我能怎么办,这些人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我说要帮助他们报警,他们都觉得我居心叵测要抢走他们的主人,我能怎么办?我还一点证据都没有。” “第几个?”肖池问。 冯晓闭了闭眼:“……三个。” “前两个呢?” “死了。”冯晓吐出两个冰冷的字,“自杀。” 肖池搅动一下杯子里的褐色液体,玻璃杯和吸管碰出哒的一声,他叹息了一声:“死了啊……” “姜珏呢?是你帮助他逃出去的吗?” 冯晓咽了一口咖啡,觉得整个人苦成了一团,她闭了闭眼:“……不是,我的角色一般就是狗一样,他给我钱,我办事,没有什么话语权,我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把一袋钱,给那些人,以及在他们为了章 发癫自残的时候送他们去医院……” “姜珏是不同的……”冯晓咽了一口口水,“准确的说,他没有被驯服……” ——或者说,他并不信任章自华。 姜珏初中的成绩还可以,但是高中因为家庭的打击,成绩下降的很厉害,在这个时候,章自华出面,为他保住了助学金。并且以这个身份,长期地活跃在姜珏身边。 那时候的章自华,让姜珏越来越孤僻,还算不了严重的伤害。 第一个受害者,是章自华的妻子。 章太太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真心的爱着丈夫,也悉心的培养着他们的孩子。 她的家庭注定了她依附于章自华。所以她没有交际圈,整天围着家庭转。她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讨章总欢心”。 她也这么做着,做了很多年。 直到某一天,她发现她的丈夫,风光霁月的程华总裁章自华,喜欢美丽的少年。 她第一时间不是感到恶心,而是感到惶恐。她六神无主,几乎失去了主心骨,哭着跑回去告诉自己的家人。 然后肖家告诉她:这有什么好哭的?是你自己没本事,没有留住丈夫的心。你快滚回去,不要让你的丈夫不开心。 肖池时常觉得可悲,明明是那样温柔能干的姑姑,她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能弹得一手获得过奖的钢琴,并且培养出了那么优秀的两个孩子,这样超越了无数人的富家女,却被教育着,要去讨好丈夫。 哪怕知道丈夫不为人知的恶心怪癖,也要卑躬屈膝得去装作不知道。 于是章太太回到了章家,开始了她长达十年的噩梦。 她的结局是疯疯癫癫的被送回了肖家,哪怕她备受折磨到这种地步,消瘦、萎靡、精神不振。但是她依旧深爱着她的丈夫。 [是我不好,我不能带给他快乐,我没有办法满足他,他这样的爱我,我却什么都做不好。]章太太以泪洗面,哭的不能自已。 [我什么都做不好,要是能让自华快乐一些,让我去死也愿意。]她期期艾艾,一遍一遍地说着丈夫的好。 能怎么办呢,她已经疯了。 而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男孩自杀了。 抓住一个无依无靠又漂亮,还没有成型三观的少年的心,对章自华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少年人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被突兀的拽进了旋涡里面。 章自华擅长于引导人,也擅长伪装。 而人类在恐惧中,会紧握任何一根稻草,哪怕他来自施暴者的手。 他会折磨人的心,然后成为救世主。 他觉得少年的心才是最纯粹,最闪耀的。 他们的感情因他而牵动,情绪因他而改变,伤害因他而起,也因他而得到救赎。 多漂亮啊,少年人说要么爱,要么死。就真的会为了他去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 那时候的章太太已经病入膏肓了,她疯狂的觉得自己无能,又疯狂的想要证明给丈夫看,自己能够做到什么事情。 于是她告诉肖家,章自华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白月光,那个少年,长得很像肖池。 如果自己无能,那么一定要为丈夫做一些什么,为了肖家做些什么。 比如,帮助丈夫得到喜欢的东西。 肖家人一拍即合,肖池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安排好了命运。 第2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4 肖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但要应付肖光明的自家那些家长里短,还要应付章夫人不定时的发癫。 有时候他会被关在他姑姑的房间里,一遍一遍地去模仿姜珏。 他们甚至丧心病狂给他麻晕了要去把他眼下的泪痣点掉,以求更像姜珏一点。 好在肖池有点手段,不然估计也在这群烂人窝里被折磨的疯了。 姜珏可以麻木,无神,甚至无趣。 但是很显然,他不能也像姜珏一样麻木无神和无趣,他要像姜珏,但是不能完全像。 章太太告诉他:[自华喜欢笑起来很天真的少年,你应该这样笑。] 笑容还没咧开,肖池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肖池忍了忍,挤出一个微笑。 章太太满意了,又说:[表情柔和一点儿,他喜欢温柔的人,像我这样。] 肖池有时候真的觉得肖家没有救了,如果不违法,他很想搞点老鼠药来把这一家子都药上西天。 不知道该惋惜还是该庆幸,不管肖池怎么努力,好像章自华确实对他没有很大的兴趣。明眼人都看出来,姜珏珠玉在前,他装的再像都没什么用。 事情的转机在两年前。 不知道什么原因,姜珏突然被送去禅天文娱出道了。 当然,肖池知道,这其中少不了肖家人的运作,比如自家二姑,作为禅天文娱的老板娘,肯定也是有点手腕的。 大概是章自华觉得姜珏这样子,虽然没有被他驯服,但是也看起来离死不远了。 让他出道,再让他经历爆红之后的下坠,这个麻木的徒有其表的年轻人,会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再说,万一,经历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姜珏反而服软了呢? 经历了外面的世界,他就会越发相信他人的注视是坟墓,只有章自华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于是,白月光出走,替身上位。肖池被打包打包,送到章自华面前。 -- “他最喜欢的是,看着一个人为他沉沦,为他生或者死,视他为主,放弃一切东西。” “所以我注定得不到他的青睐。”肖池摸摸脸。 毕竟肖池已经不是单纯的人了,他的心里有欲望,有野心,有憎恨。他根本没办法被驯化成那种为了章自华要死要活的人。 哪怕肖池爱,也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杀欲。根本不是脸的问题。 “钟巧甚至不是最疯的一个。”冯晓说着比划了一个小臂的长度,“你知道吗,有一个少年,拿着那么长的刀,因为我去告诉他,章自华说要放他自由,要结束这段情感关系。他就一刀戳进肚子里。” “我报警了,我企图救他,你知道他怎么和警察说的吗?他说我要杀他?”冯晓到现在还有一种荒诞的感觉,“他说我要把他从爱人身边带走,他要送我去坐牢。” 肖池理解这种荒诞,这种荒诞在他姑姑身上经常出现。 有时候他企图和章太太讲道理,看上去她好像听明白了,但是一到第二天,她又开始故态复萌,觉得肖池在害她。 “目前章自华伤害过的那些人,现在还保留着理智和厌恶的,也就只有姜珏了。”肖池问,“他是怎么对待姜珏的?难道因为是白月光手下留情?” 冯晓又喝了一口咖啡,觉得晦气:“怎么对待?他给人家念书,曲解文字的意思。他给读洛丽塔,扭曲他们对爱情的定义,给读尼古拉斯,扭曲他们的道德观。给人家读小王子,告诉他们是玫瑰,玫瑰就是这样娇气,所有的脾气和折腾就是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力,以祈求更多的爱。” “如果他觉得人不听话,就把人关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面 ,关一夜。”冯晓说,“你甚至不能说他伤害到谁。” “有时候给点甜头,钟巧喜欢游戏机,他就买所有的游戏,高兴了哄着,不高兴就关一夜。再犟的人也会服服帖帖。” 不让他们交朋友,不让他们轻易外出,告诉他们外面是危险的。 所有的不安来源于主人,所有的欢愉也来自于主人。 和所有人比起来,姜珏是麻木,无神,甚至无趣的。 他硬生生的把自己包裹成了一块石头。 在钟巧也疯了之后,章自华的目光停留到了他努力驯化了很多年的姜珏身上。 他能察觉到姜珏那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抵触。 姜珏厌恶他。 厌恶到碰都不能碰的地步。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为了他的爱要死要活,唯独只有姜珏厌恶他。 拉一下手,就开始恶心的呕吐,干呕,呕到面目狰狞,然后呕血。姜珏缩在角落里面,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所以,作为他最喜欢的白月光,姜珏也是被关禁闭最多的一个。 -- 黑夜里面,他只能依靠着数脉搏来计时。 但是脉搏是不准确的,因为人会紧张,会恐惧,会平静,脉搏时快时慢,黑暗是牢笼,时间变成了搏动,一声一声地凌迟他。 极度的黑暗和安静当中,人是无法入睡的,只有恐惧带来的绝望。 而人类在恐惧中,会紧握任何一根稻草,哪怕他来自施暴者的手。 姜珏曾经试着去抓住,但是比起所谓的救赎,他先一步感觉到恶心。 胃部像一个巨大的空洞,绞痛让他清醒的意识到,眼前的人在给他带来伤害。 为什么,他嘴上说着爱我,却在伤害我? 为什么,他要我只能爱他,他却做不到只爱我? 为什么,他可以用伤害的方式爱我,我一定要接受这种伤害? 这是爱吗? 姜珏不太明白。就连课程的书本里面,没有这一类的描述。而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没有人来教导他。 但是他依旧模糊的意识到,这是错误的。 他不是玫瑰,他所有的抗拒,并不是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他是人,他活着,不应该被关在没有间隙的房间里数着心跳。 他不应该承受这些打着爱的名义的伤害。 ——姜珏是被爱的,姜珏也是自由的 不用被教导其他人都是危险的,不用被教导着只能承受一份爱情 ——姜珏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可以遇见很多优秀的人,可以和优秀的人们一起做正确的事情,可以见识到天空海阔 ——姜珏可以高高的飞 姜珏睁开眼睛,他依旧在医院里。 此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留了一盏夜灯。 他扭头,看到床边秦过的睡颜。 手上在一滴滴的打点滴,秦过一只手捂着他打点滴的手,少年的掌心宽大温和,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腕上。 爱是轻轻用掌心焐热药水打进血管的冰凉。 少年趴在姜珏床边,侧脸枕在手臂上,侧脸的弧度在夜灯下漂亮又好看,耳垂上一颗蓝色的耳钉闪了一下。 姜珏坐起来,伸手摸摸秦过的脸庞,而秦过迷迷糊糊睁开眼,那双狭长的凤眼还有些弥漫,眨了两下,长睫煽动。 爱是想要触碰。 姜珏的双手试探性的描摹了一下秦过的眉眼,少年的睫毛跳跃一下在他的指尖。 “哥哥,你醒啦。”少年的声音哑哑的,带了一丝亲昵。姜珏摸着他的眼睛,秦过也不躲,还用脸蹭着他的指尖。 温暖的灯光下,少年的视线清晰的聚焦,停留在姜珏身上。 姜珏能看到他认真的神情,里面的担心和汹涌的爱意。 ——他人的注视是坟墓 秦过的注视不是。 秦过的爱会让他在注视里面生根发芽。 “阿玄。”姜珏轻轻的叫他。 秦过一下支棱起来了,眼睛都亮了:“嗯?再叫一声!” “阿玄。” 秦过都被叫爽了,这也太温柔了。 姜珏稍微退让一点他就得寸进尺,更不要说姜珏主动了,秦过现在仗着年纪小,简直无法无天。 支棱起来之后就摸索着准备往姜珏身边凑。他一屁股坐到病床上,半边身子都贴过来,黏黏糊糊地蹭蹭姜珏的肩膀。 “哥哥,你还难受吗,你的胃痛不痛,有没有不舒服?” 姜珏说:“我没有不舒服。” “那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问着可不可以,实际上已经缠上来了。少年的呼吸灼热的吐息在颈侧,手已经缠上姜珏的腰。毛茸茸的脑袋蹭在姜珏下颌,像一只很大的猫科动物。 冷香扑鼻,他被包裹在秦过的气息里面。 姜珏是安全的,姜珏是舒展的,姜珏是被爱的。 姜珏摸摸秦过的脑袋,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头发。 他被爱着,满溢出来无法诉说的情绪。 无法表达,于是他选择亲亲月亮的头发尖。 第2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5 医生检查是无外伤的胃痉挛,打了镇定的药物,缓解了之后人也因为药效睡了过去,李姐一直守到秦过来了,才安了心。 苍天大老爷,这六个零也不好挣啊。 抹了一把汗,看着张芝南和许攸。默默对视几眼,三人见着秦过进了病房就没出来,识趣的自己找地方去住。 好在b市过来不远,也就两个小时。 三人加小助理定了四间房,就在医院对面,方便随叫随到。 李姐第一次见到姜珏发病,吓掉半条命。 半夜睡不着,跑去敲响许攸的门。 门一开,出现张芝南那张帅脸。 “嗨,李姐。”张芝南打招呼。 李姐以为出现幻觉,又差点吓掉半条命。扭头看看门牌号,确实没敲错。 “不是,你半夜不睡觉?跑女孩子家房间干嘛???”李姐一把揪住张芝南的耳朵,企图教育这个登徒子。 张芝南第一次被揪耳朵,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居然没躲开,被李姐揪着拖出房间门,嘶了一声:“不是,李姐,您干嘛啊!” 许攸也走出来了,她洗了头发穿了睡衣,没有平常的那种盛气凌人,反而透出一种温婉的柔和:“李姐,芝南和我在对工作。” 看看许攸,再看看张芝南,李姐脑子转了八百个弯,松开手。 张芝南捂着耳朵退到许攸身后,好像生怕李姐再冲上来揪耳朵一样。 “李姐,您怎么来了?” “嗯……我……嗯……也不是什么、哦,好像是要说、什么来着?”李姐咽了口口水,又看了一眼许攸,发现许特助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不是关于姜先生的事?”许攸问。 “哦对对对,是这样的,刚才秦少去的急,我没来得及说,是这样,姜先生发病前,和章蜜说过两句话,”李姐说着掏出手机,拿出今天下午在拍摄现场的图片,里面拍到了所有嘉宾,指着章蜜说,“这个人,你们应该能查一下,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但是她在和姜先生攀关系,还有就是,姜先生在车上一直含糊地说起一些零碎的话语,不连贯,也没有逻辑性,像是某种精神控制的语言,带着强烈的暗示性,我觉得他估计接受过精神控制,但是他本质是反抗的,才会应激。” “精神控制?” “是的,不过这只是猜测,具体可能要等姜先生稳定一些,再看看怎么处理。”李姐说着退后几步,“就这事儿,其他没了。” 许攸点点头。 “那我走了啊,我年纪大了,熬不动了,你们继续工作吧。” 说完,李姐一溜烟地跑了。 剩下许攸在门边,看不到她背影之后,这才关上门。 转头,张芝南还捂着耳朵。 “疼吗?”许攸问。 “疼。”张芝南觉得无语,李姐手劲好大啊。 “我看看。”许攸走过去,拿开张芝南的手,发现张芝南这只耳朵都通红通红,看起来可怜的很,上手摸了摸,还在发烫。 “给你用冰袋敷一下吧。应该会好一些。”许攸去拿了个小冰袋,套上毛巾敷在张芝南的左边耳朵上。 插曲过去,两人继续坐下来开始对工作。 还真没骗人,最近许攸出差,落下了一个项目的企划流程,但是这个项目被划到许攸手上了,张芝南正在把细节梳理给他。 张芝南捂着冰袋,事情倒也没耽误,从头到尾捋一遍,也就过了十多分钟。 “耳朵好些了吗?” 许攸坐在左边,她说话的时候,张芝南捂着左耳听不清,扭头过来问了一句:“什么?” 一扭头,发现许攸隔得好近,本来洗净披下来的发就柔软,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神情都柔和很多,没化妆,但是睫毛很长,唇红齿白的,超漂亮。 张芝南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稍微后退了一点儿:“抱歉攸姐,我没听清。” 许攸指了指他的手:“我问你耳朵好些了吗,你手指都有些冻白了。” “哦,应该好了吧,”张芝南拿开冰袋,许攸又过来帮他看看耳朵。 她离得近,发尾就坠在脸边边,而且因为洗了澡,洗发水的味道浓郁,是一贯的茉莉香味。 他的耳朵现在敷了冰块,凉凉的,许攸的手指摸上来烫的吓人,张芝南咽了咽口水:“好了吗?攸姐?” “看不出来,你回去休息吧,要是不舒服,明天看看医生。” “哦,好。”张芝南麻溜地收拾电脑滚蛋:“那我走啦,攸姐,明天见!” 许攸弯弯嘴角:“明天见。” -- 第二天一早,秦过在姜珏的病床上醒来。 说是陪,在确定姜珏情况稳定之后,秦过就将自己塞进姜珏怀里了。 撒娇卖惨一条龙,姜珏还喜欢他,这抱都抱了,拿捏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珏抱着秦过迷迷糊糊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秦过跟个大老虎似的蹭着他颈窝。 哪怕vvip的病床也没多大,挤着两个男人都伸展不开,秦过黏黏糊糊的,姜珏清醒后有些僵硬,忍着没推开。 好在秦过还注意分寸,虽然两人和衣而眠进展迅速,他非常舍不得,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因为困顿,还去厕所洗了把脸。 许攸一早来敲门,是姜珏开的门。 “姜先生,早啊,您感觉怎么样?”许攸表达关心。 “许特助,早,我感觉还好。” “芝南和李姐去买早餐了,晚点医生过来复查,要是没问题再走,您觉得可以吗?” 姜珏说:“可以,” 她说完,秦过在后面打着哈欠走出卫生间,看姜珏乖乖的样子,又问了一遍:“哥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姜珏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就是胃痉挛,他都习惯了。有时候情绪太过激动就会抽痛。他现在感觉很平和宁静,胃就老老实实。 这时候张芝南和李姐也回来了,敲开门,手里的早餐袋子都没放下,先问姜珏:“姜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姜珏依旧回答:“我觉得还好,没有不舒服。” 看着姜珏气色确实还好,一群人才一起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姜珏说起今天下午还有《美颜解码》的镜头和宣传照要去补拍。 秦过垮着个脸,哦了一声。 “这节目就多的折腾,下次不接了。”秦过不开心。这人还没离开一会儿,又送医院来了。 说是这样说,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气话,只要姜珏要拍戏要出现在人前,也不想一辈子被秦过庇护。 秦过灵魂拷问:好烦,为什么人要上班? 眼见这少年总裁又开始要发癫了,生怕他又要闹着跑去d国的许攸张芝南李姐又开始对视。 上次秦过上班上到发疯想逃去d国,还是许攸出主意让姜珏来恒泰陪着才解决了一场危机。 李姐看张芝南:怎么办? 张芝南看许攸:攸姐,怎么办? 许攸慢条斯理地站出来:“也就两个小时的事情,秦少不如您先回a市参加股东会,我陪姜先生走一趟,晚点一起回来?” 秦过抿着嘴没说话。 “许特助陪着我,你先去忙,晚点就回a市见了。”姜珏说。 好说歹说终于是把这少年总裁送走了。 张芝南看着许攸,满脸不可思议,跟着秦过上车后才反应过来。 不是攸姐,你又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些股东吗??? 第2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6 补拍也就四十分钟,分别拍了皮肤细节,上妆细节,以及素颜照。还测试了皮肤状态,补充了一些身体数据。 姜珏几人到的时候,谭真已经拍完了,看到姜珏,过来还问了一句:“怎么样?听说昨天去医院了?” 谭影后的关心做不得假,毕竟是她组的局,本来就是好心,万一办了坏事可就糟了。 姜珏已经习惯了众人对他的关心了,于是又说了一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是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谭真于是放心了,她要赶行程,拍完助理就在催走了,还要进组,和李姐去打了声招呼。一扭头看到许攸一愣:“许助理?” 许攸正打着电话,稍微颔首表示招呼,在一边继续存在感不高地站着。 昨天才进医院,今天许攸就过来了,果然是护得紧。谭真想着,把姜珏在心里的位置再往上提了提。 这一头,姜珏被叫过去称体重测三围。 杵着一米七八那么高的个子,上秤才五十多千克,尺子拉着腰围一圈,看着都细的吓人。 “这都瘦成纸片人了,我什么时候能这么瘦啊!”旁边记录的女孩子惊叹。 那女孩年纪小,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娃娃脸很可爱,姜珏也不排斥她干净的眼神,只轻声说:“这么瘦了身体会变差,你这样就很好。” 女孩都没想到姜珏会理她,捧着脸颊发出小声尖叫:“呜呜,男神太温柔了,这也太温柔了。” 李姐在台下看着,和许攸嘀嘀咕咕。 “姜先生好像不排斥女孩子。” “这和性别没关系啦,”李姐说,“姜先生单纯的对情绪很敏感的,要是干净的男孩子他也不太排斥,张助理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这么说吧,他长得太好看了,难免那些男凝会落在他身上,对大部分人来说,色和欲是很难分开的。” 许攸点点头,因为性别的原因,她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对比下来,她确实更喜欢和女性打交道一些。 能站到她这个位置与她交接的女性都是很不容易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反而不会出现那种男的直接问她是不是睡上去的了。 要知道,早年秦父还在世的时候,恒泰可有盛传她是秦父的小老婆,还有说是秦过的童养媳。 “章蜜这个人在圈里不太好相与,说难点就是很难伺候,对谁都一贯的讲话难听。昨天那态度,其实放的挺低的,”李姐说着,“要不我旁敲侧击问问姜先生?” “不用。姜先生是明白人,他能说的都会说,不能说的就是还没到时候。” 之所以一直查,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对方是程华。 许攸隐约感觉到,秦过的野心勃勃,他不止想要战胜程华,还想要吃下程华。 “不是他在隐瞒,而是我们太急了。”许攸说。 是啊,才认识多久,哪能掏心掏肺说苦难呢,又不是什么值得宣传的事情。 李姐于是也跳过了这个话题:“秦少是不是马上要过生日了?姜先生昨天还跟我说,他要找我请几天假。” 许攸笑了一下:“是啊,十八号,就在下周,您准备礼物了吗?” 李姐:…… 就活该多这一句嘴。要是不问,还能假装不知道。 李姐自闭。 -- 七月中旬一到,秦家就没停的收礼物。 今天是李家送来的玉器,明天是王家送来的发财树,后天又有谁谁送来了一大叠绝版的邮票…… 秦家这头收着礼品,秦奶让人一件一件登记入册,整理礼单,一边稀罕的这摸摸那摸摸,一边合计着自己送的礼物算个什么水平。 到了晚间,还没忍住找到秦爷爷:“老头子,这不行啊,我觉得咱们送的这礼还是轻了,外人送的那些东西都金贵,到时候阿玄怎么想我们?” 秦爷爷想想儿子还靠着秦过的关系在运营公司,一咬牙:“再加点,买好的。” 预算又提升了一截。 秦小姑和宋小姨明显也下了一番苦工,秦小姑送了一辆超跑,宋小姨不甘示弱送了一艘小型豪华游艇。 许攸整理礼单的时候都觉得很离谱,要知道,在几个月之前,还是秦过送东西讨好这些人,怎么就短短几个月,倒反天罡了? 想不明白,许攸只能默默的学习一手。 七月十五,姜珏上完课,开始假期。 李姐批了他五天假,姜珏第一天就去选好了礼物。 到了十六号,姜珏放假,于是罕见地一大早问秦过忙不忙。 秦过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打着哈欠喝粥。 哪有不忙的,那排的满满当当的日行程表,跟大学满课的课表一样,秦过觉得自己之所以还能坚持下去,不过是因为想要做大做强搞死程华罢了。 秦过捧着手机发哭哭的表情:【好忙哦哥哥,我好可怜啊】 姜珏问:【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要要要,哪里有不要的? 于是咕嘟咕嘟把粥倒进嘴里,一溜烟地钻进车里,让司机更换路线,去接姜珏一起去上班。 到了姜珏楼下,人已经等着了。 一上车,秦过就抱过来了。 司机默不作声地升起挡板。 车里温度低,他摸摸秦过的头发,发现秦过头发长长了很多,可能实在是有些忙,也没有剪,短的时候还好,秦过头发长了之后,就有些杂乱,平时正式场合会梳上去,但不打发蜡的时候就柔柔软软,还有些些微的卷曲。 “哥哥,我好想你。”秦过说,“你想不想我?” 明明前天也才一起吃饭,每天都在聊天,怎么会这么想念? 但是秦过真的太会撒娇了,尤其是一贯的显示无害,仰头看姜珏,那双漂亮的凤眼澄澈明亮,眼尾的弧度都漂亮的不可思议。 明明手已经圈上来了,气势也那样足,像猛兽标记领地和所有物一样,把他身上都蹭上柑橘调的冷香,从气味到体温都那样强势地裹挟。但是脸上却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姜珏只要摸摸他的脑袋,他就会把柔软的肚皮翻出来一样。 姜珏蜷缩一下手指,忍不住轻轻碰了碰秦过的脸颊。 秦过就顺着他的指尖蹭蹭,少年眼尾纤长,半阖着的眼睫像小扇子一样。 红色从姜珏的皮肤里面透出来,从眼尾一直蔓延到耳尖。姜珏抿着嘴,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被少年灼痛的感觉。 这感觉陌生又汹涌。没有办法缓解,唯一的解药是秦过。 姜珏伸出手,第一次回应了这个拥抱。 他听见自己说:“阿玄,很想你。” 第2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7 秦过又幸福了。 有漂亮老婆陪上班,累了看看老婆洗眼睛,老婆还给我洗水果,给我倒水。 是谁有这么好福气啊? 不会是我吧? 于是许攸和张芝南发现秦过这个人不是不喜欢上班,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和姜珏分开。 有了姜珏坐在恒泰,秦过的情绪极其亢奋,工作效率又上升了新高度。 不是哥们,这对吗? 张芝南拿着被秦过剔出来要去重做的方案,觉得秦过这个人真的很神奇。这么大的阅读量,你是说他一个上午就完成了?中午还能抽空带姜珏去吃饭? 许攸翻看了一下有批注的地方,发现秦过还真没乱写,一时间头脑风暴:“你说,把姜先生请过来做助理怎么样?” 张芝南:“?攸姐,你觉得我们还不够命苦吗?” 两个特助草草解决了午饭,处理秦过布置下来超负荷的任务。 -- 这一头,哄着姜珏多吃了一点东西的秦过高高兴兴的跟姜珏说:“哥哥,难得有假,我们明天看海好不好?” 虽然秦过每天脾气不好就闹着要翘班,实际上该干的都干了。 他说安排了假,又快生日了,姜珏哪里有不答应的。于是当天晚上,秦过和姜珏两个人真的收拾收拾出去玩了。 秦过一贯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姜珏就稀里糊涂地收了东西,回过神来都上飞机了。 “去哪里啊?”上了飞机这才知道问。 秦过都乐了:“不知道去哪里都跟着我跑啊,我把你带走卖掉了。” 姜珏看了他一会儿,问:“你要把我卖掉吗?” 这哪里舍得?分开一会儿都惦记得恨不得拴裤腰带上。 秦过爱死了,看着姜珏那张漂亮的脸蛋傻乐呵:“不卖不卖,我最爱哥哥了。” 飞机上升有些耳鸣,姜珏不适应地抿着嘴,秦过轻轻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哥哥,看,我们飞起来了。”秦过示意他看窗外。 上升的途中,原本如絮的云团突然变成翻涌的浪涛,云海像被揉皱的棉絮,夕阳从云隙间斜射下来,金色光束熠熠生辉。 云海平铺成无边的雪原,地平线出现绚丽的霞光,云层被染成橙红色,姜珏还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峦和海岸线,机翼在阳光中闪烁着金属光泽,像滑行的银鸟。 他扭过头去看秦过,发现秦过一直注视着他,眉眼弯弯,他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瞳孔里面,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笑容。 到了沿海的城市,已经准备好车接车送,两人上了车,姜珏都还有些躁动。 他们一直牵着手,秦过也不说去哪里,只一味的要给他惊喜。 等车开到海边,车窗外扑面而来咸湿的海风带来海特有的甜腥气,他看到海岸线,呼吸都不自觉地重了一些。 “要去看海吗?”姜珏问。 秦过还是不说话,车一路蜿蜒,下车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路边没有灯,姜珏只隐约看见一座建筑耸立在海边,黑暗里面只有车灯看不太真切。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灯光倏忽骤亮。 依海而建的别墅像一块精心打磨的琥珀,耸立在不远处,米黄色外墙爬满耐旱的龙舌兰与野蔷薇,占地半公顷的花园顺着山势铺展至沙滩,像被神只打翻的调色盘,无数株宿根花卉在几百米的海岸线边层层叠叠。远处的海在夜色中成了液态的靛蓝宝石。浪潮起伏,零星的灯光与月光之下,磷光被揉碎在水中,蜿蜒而去的一望无际的海面,风吹来海的呼吸声。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细碎的光落在姜珏的眼睛里。 “哥哥,喜欢吗?”秦过准备了很久。每天努力的加班加点,还要亲自跟进设计流程,终于紧赶慢赶追上工期。 喜欢,喜欢的都快要沸腾了。 就连每一寸血肉和细胞都叫嚣着喜欢,他真切地体验到蓬勃的情绪灌注进来,疯狂地填补着所有的空洞。 “哥哥,不要哭呀。”秦过凑上来摸他的脸,他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猫猫哭泣,这也太让人心疼了。 秦过凑上去把人搂进怀里,摸摸脑袋,又摸摸脸,看着姜珏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更好看了,咽了咽口水。 好想亲,这也太漂亮了,哭起来更漂亮。 好可爱啊,老婆眼睛里面都是我。 现在亲亲应该不会吓跑吧? 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嘴巴比脑子快一步,一口亲在姜珏的侧脸上。 亲亲脸颊,发现姜珏果然不躲,得寸进尺地再搂紧了点儿,再亲亲两口。 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姜珏,他看了看秦过小心翼翼试探着的样子。 凑上去吻了吻秦过的唇。 -- 喜大普奔,追了几个月,秦少终于亲到嘴了! 还是姜珏主动的! 秦过高兴地批了一晚上文件没睡,第二天精神满满,一早拉着姜珏去看海上日出。 晨雾如薄纱般漂浮在海面上,将初升的朝阳晕染成一枚朦胧的蛋黄。在广袤的海面上晃晃悠悠。 看完日出,秦过还给姜珏做了早餐。 吃完后,精力旺盛地给姜珏介绍这栋别墅,一楼连通那超大的花园,里面种着所有能种的花。一间一间房转过去,介绍完就花了一个小时。 之后姜珏劝着秦过去睡了个回笼觉,等到中午,两人去晒得暖洋洋的沙滩上去玩。 秦过带着姜珏踩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海岸边,晒得暖和的海水攀附上来,亲吻两人的脚背。 姜珏还捡了很多贝壳,海滩上还有些被浪冲上来的生物。一只小螃蟹不怕人,举着小蟹钳围着姜珏转来转去。秦过一手捏起来,那螃蟹还举着两只蟹钳呆呆的晃来晃去。 玩够了,两人晚上洗了澡,躺在别墅的观景台上看夕阳。 躺在两个躺椅上,手却还黏糊糊的缠在一起。 “这边天气暖和,以后每年我们都可以过来看海。” “好。” “以后等我们有空了,我们还可以去好多地方玩儿,看雪山,看极光,去看樱花,看红枫,看沙丘……”秦过絮絮叨叨,他一点点诉说着未来,温柔缱绻。 姜珏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字都认真铭记。 那样的未来里面,他们的影子会在时光长河里生长成两棵并肩的树。 嘀嘀咕咕的声音逐渐小下去,姜珏去看,发现秦过已经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这少年昨夜兴奋过了头,今天又没休息多久,此时躺在这里,实在舒适,不自觉地打起了小呼噜。 姜珏觉得秦过真是太可爱了,没忍住伸手摸摸秦过的脑袋。 也不动他,姜珏走去关了窗户,拿了毛毯盖在秦过身上。看了看钟表,姜珏调高空调的温度,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去。 手机上闪动着讯息,姜珏看了看。 许攸的消息在顶端,告诉姜珏明天定了中午的机票,让姜珏要记得提醒秦过不要错过时间。姜珏回复好的。 第二条是李姐又推了一些工作流程,他查收之后,回复收到。 第三条是来自陌生的号码。 【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答应的东西在哪里?】 姜珏没有回复,并且删掉了这条短信。 第2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8 秦过这一觉睡到了凌晨,因为作息紊乱,反而清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姜珏还在旁边守着,见他醒了,还上前来看看他。 好温柔啊,温柔的就像海风,秦过心里想着,醒来就黏黏糊糊地贴着姜珏。 双手先是试探性地搂着人肩膀,见没抵触就溜到腰间不松手,脑袋毛茸茸的蹭在姜珏肩窝,撒娇一样。 姜珏摸摸他柔软的发顶,秦过睡得头发都乱七八糟,有点可爱。 “阿玄,生日快乐。” 秦过蹭蹭老婆,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姜珏说,“我做了东西吃。” 秦过饿,但是不想吃东西,只想吃姜珏,蹭在姜珏如玉的皮肤上,他心痒痒的厉害,忍了忍才说:“饿。” “那去楼下吃好不好?”姜珏和哄小孩一样。 秦过发现他真的学的很快,这一套都是秦过用在他身上过的,他也开始努力地回应。 这也太可爱了。秦过乐颠颠儿地爬起来,洗了把脸,跟着姜珏往楼下走。 楼下布置的本来就好看,姜珏准备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旁边还有一个小蛋糕。不知道秦过睡着的时候他是怎么折腾的。 “哇,哥哥,是你亲手做的吗?”秦过过去看看那碗面,也不知道姜珏怎么操作,这碗面像是刚刚做好的。 姜珏弯弯眼睛:“你尝尝。” 秦过唏哩呼噜地吃了一碗,要是有尾巴,准翘到天上去了。 见他吃完,姜珏把蛋糕推上来,点蜡烛。仪式感满满,还示意秦过闭眼许愿。 秦过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念三遍“姜珏永远平安健康”睁开眼,吹灭蜡烛。 灯再亮起来,姜珏拿着一个礼物盒笑着看他:“生日礼物。希望阿玄喜欢。” 秦过打开一看,是一枚深彩蓝色钻石耳钉。 秦过的耳洞是早就打了,耳钉也戴了挺多年没换过。一般人礼都不会送耳钉这种暧昧的东西,这其实是秦过第一次收到耳钉,秦过把耳钉拿出来,先是放在唇边亲了亲,才笑弯了眼睛对着姜珏说:“哥哥,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姜珏看着秦过凑过来的脑袋,一时间放轻呼吸,怕弄疼秦过,他的手很轻很轻,先是摘下秦过的耳钉,再轻轻捏着秦过漂亮的耳垂,针尖穿过小孔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扎了一下似的,有一种陌生地东西满溢出来。 戴好之后,秦过乐颠颠儿地摸摸耳垂,他还没怎么样,姜珏的脸都红了。 “好看吗?哥哥。”秦过把耳边的碎发全部撩到耳后,露出完整的一只耳朵,对着姜珏问。 哪里不好看呢?少年本来就是有些凌厉的长相,带着耳钉会让人更加留意他的面中,那漂亮的凤眼此时盛满笑意,露出来的耳朵非常好看,深蓝色点缀,连带着让人的视线流连在漂亮修长的脖颈一侧。 “好看的,很好看。”姜珏说。 他顶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去夸人好看,也没有一点说服力。秦过撇撇嘴,开始胡搅蛮缠:“你肯定不觉得我好看,毕竟也不想抱我亲我。” 这哪里有什么逻辑?姜珏都无奈了。 但是他一向对秦过很纵容,坐在沙发上冲秦过张开双手:“阿玄,很好看,来抱一抱。” 秦过满意了,像一只老虎一样扑过去,扑了姜珏一个满怀,还把人撞倒在沙发上。好在沙发柔软,姜珏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大脑袋就凑上来,热乎乎地亲他。 先是亲额头,再亲眼角,亲鼻梁,亲脸颊。少年热切丰盈,生机勃勃。 姜珏被他亲的弯弯嘴角,秦过一边亲一边嘟嘟囔囔:“哥哥,今天,我是大人了~” ——可以做大人的事情了 少年揉着人到怀里,嘴唇柔软地在姜珏脸上作乱,语气暗哑哑的恳求道:“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都这样了,他还在撒娇。那语调拖长,闹的姜珏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觉得热度从心口窜到脑子里,手指尖尖都在发麻。 他生腾出一种秦过真的太可爱的感觉,他那样危险,却这样乖顺地收拢爪子,尤其是耳边一枚他亲手戴上去的耳钉,就好像他是姜珏给他盖了一个戳,他臣服于姜珏,他属于姜珏。 这念想才升起,姜珏就觉得呼吸都潮热起来,尤其这少年还在身上作怪,撒着娇让他亲亲。 姜珏眼尾一下就红了,仿佛融化的雪水中浸入红梅的艳色,他不受控制地摸过秦过的侧脸,指尖在耳垂上划过,漂亮的五指扣在秦过下颌,稍稍用力主导着少年的动作。 好喜欢啊,怎么会这么喜欢他。 姜珏耸动一下喉结,用拇指轻轻摩挲一下秦过的嘴唇。再稍稍用力,拉着人吻了上去。 他敞开所有的壳,完全地接纳秦过。很快这少年反客为主,凶悍的本性暴露无遗,攻城掠地,好像吻变成了一种占有,他们彼此相依纠缠,再难分离。 向来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地秦少,因为这个青涩又主动的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到后来,姜珏退缩喘息,他都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姜珏的唇舌。 秦过满脑子都是老婆老婆老婆,灼热地蹭在姜珏身上,姜珏宽松的领口被扯开,他尤不满足,完全忍不住地去一口一口啃咬姜珏的下巴,脖子,肩膀。又克制着不敢用力,最后变成了细密地亲吻。 姜珏感受到他那小心翼翼地慎重。 “阿玄,难受吗?”姜珏摸摸他的脑袋。 怕吓到姜珏,也怕伤害姜珏。他的吐息灼热,难受的像一只委屈的小狗,秦过含着姜珏侧颈,湿漉漉地嗯了一声。 -- 第二天回a市,秦少神清气爽。姜珏因为熬夜加上手酸,有些困顿。一路车上和飞机上都在补眠。 到了a市,张芝南接机,看到秦少这状态和他耳朵上的崭新的耳钉,八卦之魂燃起,却不敢问。 看着秦过殷勤地拉着姜珏上了车,张芝南才问:“秦少,距离宴会还有时间,是先回秦家还是去会场?” “回秦家。”秦过说着,看了看精神一般地姜珏问:“哥哥,跟我回家吗?” 姜珏一激灵,吓醒了,一脸这是做什么的表情看向秦过。 张芝南手一抖,按了个无意义的字符串发了出去,而司机已经轻车熟路地升上了挡板,给了后座一个封闭空间。 “什么?”姜珏觉得可能自己幻听。 “我说,哥哥,你想跟我回家吗?回秦家。”秦过重复一遍,伸手去拉着姜珏,没忍住亲亲他还愣着的侧脸,“我不想和你分开,想和你住在一起,想看着你,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哥哥,和我回家好不好?” -- 张芝南手抖发了一串乱码给许攸,许攸很快回了个问号。 张芝南噼里啪啦打字,死手快打啊,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秦家了! 张芝南:【攸姐,危!!】 张芝南:【秦少要带姜先生回秦家见家长!!】 张芝南:【这也太迅速出柜了!!】 张芝南:【怎么办啊!!我都不敢想但凡有个人说一句不是,秦少发癫怎么办啊!!】 许攸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回:【危机解除,我在秦家。】 第29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9 姜珏被秦过一车拉到秦家,脑子都还是木的。 车停在秦家别墅门口,秦过都不用司机开车门,拉着姜珏走下来。 门口已经站了超多人,簇拥着秦过回家。 秦奶奶和秦爷爷笑的非常温和:“阿玄回来啦,哟,这就是……是……” “姜先生。”许攸在一旁补充一句。 “这就是姜先生吧,不愧是大明星!这气度真板正!”秦爷爷睁大眼睛看看,其实姜珏不太符合他们这一辈的审美,但还是硬着头皮夸了一句好看。 那边的秦小姑也一脸灿烂:“是呀是呀,和阿玄就很登对。” 宋小姨最近从秦过这边得了一个项目,积极得很,这个点在会场那边盯着会场负责人的布置去了,不在。 一群人簇拥着两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子,张芝南凑到许攸面前比了个大拇指:“攸姐,你怎么说的?” 许攸回答:“我说秦少追了姜先生很久,终于把人带回来了给长辈们看,应该希望大家配合一下,给秦少一些面子。” 实际上是许攸明里暗里敲打并且利诱了一番。 要是秦先生和秦夫人还在,肯定会劝两句,但是秦家血缘薄,这群人一没有立场,二都还要依附秦过,哪里会说什么不好的。许攸都这么说了,不就是捧着么,捧一个是捧,捧两个也是。反正他们也就动动嘴。 许攸见识多了那种背地里打破脑袋,表面还要一起觥筹交错互夸的,就算心里八百个心眼儿,明面上也能憋得住。 这一头秦家这些长辈迎人进门,姜珏没见过这阵仗。好在秦过拉着人往里走,越过秦家这群亲戚,带着姜珏上三楼。 三楼是秦家夫妇的卧室套间和秦过的房间。平日里只有秦过和保姆上来,房间超大,采光也好。 原主在这个地方长大,房间里到处都是秦过的痕迹。姜珏还看到了儿童房,小时候的秦过还是个小胖子,一整片的照片墙,从出生到成长。看得出,秦过真的有被好好的爱着。 姜珏持续地看过去,从秦过小时候一路看到不久之前,很小的秦过有父母的陪伴,大多会有合照,在照片的轨迹里面,他仿佛看到了少年成长的过程,直到他们相遇。 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照片里的脸庞。 他太知道姜珏想要什么了,想要爱,想要自由,想要充盈,想要满溢,还想要阳光雨露。 于是他是他的爱,是他的自由,是他的充盈,是他的阳光雨露。 他用一切来告诉姜珏,这一切都将是长久的。 秦过从背后抱着姜珏,将下巴搁在姜珏的肩膀,轻声说:“哥哥,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姜珏被他的气息环抱,回答他:“好。” 秦过得逞地勾起嘴角。 秦少的生日大办特办,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能请的都来了。 光是宴请宾客,就摆了三层,除去秦过亲自接待的股东,一些旁的都交给秦家人来接待。 谭影后也来了,送了礼,还和熟悉的星璇上层打了招呼。 “真难得,之前不显山不露水,也真是危难见真章,这秦少,过两年可要改称呼了。”谭真听到星璇的一个上层这样说。 前段时间,大家也都在议论这小少爷到底行不行,怕不是被虎视眈眈的各家拆吃入腹,就是被几个助理架空,却不想才用了大半年,扭转局面还把所有人都治的心服口服。 谭真只陪笑着端茶倒水。 而同时,大家自然也看到了跟着在秦家爷奶身边的姜珏。 姜珏那张脸露出来就非常吸睛,而秦家这爷爷奶奶也确实非常维护姜珏,众人难免不自觉地猜测上几分关系,再打听打听,是一个小明星。 星璇的几个大老板在心里吸了一口气。 再想想之前应该没有得罪姜珏的地方,才稍稍放了心。 这场宴会进行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秦过喝了不少酒,双颊陀红,被姜珏搀扶着,脸上带着傻乐呵的笑意。 姜珏原本还担心在秦家住着不像样,没想到当夜,秦过就带他回了a市中心的小区里面。 秦过在这里有一套房产,借着酒意,秦过痴缠着姜珏在门口录了指纹,还闹着姜珏答应第二天就搬过来,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就连姜珏的贴身衣物都准备了一抽屉,姜珏不禁怀疑这人到底是准备了多久。 好在秦过喝醉酒就是粘人了些,姜珏给他放热水洗澡,他也乖乖配合洗漱,就是要姜珏陪着。 姜珏哄着他吹头发,他就安静的趴在姜珏的腿上,双手抱着姜珏的小腿,脸贴在姜珏手上,一副很乖很乖求表扬的样子。 最后哄着人进被窝,姜珏还要走,反手被秦过拽住了手腕。 “哥哥,你要去哪里?”秦过撩起眼皮看他。 食髓知味的少年都用尽手段把人拐回来了,哪里会让人跑? 姜珏错愕之间,被拉着倒入柔软的被褥中。 接着就是温暖的体温覆盖上来,就像一张网一般遮盖住他。 --- 忙了一整晚迎来送往的许攸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已经两点了。 一些人宴后还有娱乐活动,许攸也要安排好事宜。所有琐碎的事情都会汇总在她手上处理。 她踱步走出酒店,张芝南在车上探出头来:“攸姐,上车。” “不是去送人了吗?”许攸顺势坐上副驾驶,手机还在滴滴答答地回消息。 “让老陈去了,我想着你也快忙完了, 来接一下你。”张芝南说着问,“好晚了,回我那里吗?” 许攸喜欢安静,房子买在稍微偏一点的地段,张芝南的家就近的多,在恒泰附近,有时候两人加班严重,许攸回去要几十分钟,张芝南都会让许攸去他那里临时住一住。 比如现在,张芝南的家拐个弯就能到,许攸若是回家,还要半个多小时。 时间很金贵。多出半个小时,能做很多事情。 “今天太晚了,明天上午应该没什么事情,你多睡会儿,我去秦少那边。”张芝南看许攸穿着裙子,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点儿。 许攸这才放下手机,揉揉眉心:“明天一早,肖家人会过来,最近他们应该是怕惹得程华不满,又不愿意放弃与我们交好的机会,约了几次,才答应赴约,我要陪着走一趟。” 张芝南于是说:“那你明天下午歇会儿,我帮你跟项目。” 许攸扭头看张芝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笑了一笑。 他们两人重合的时间太多了,多到几乎超越了性别,像这种许攸去张芝南那边住一晚,或者和上次一样,半夜还在一间房间里对接工作都是很常有的事情,张芝南还小的时候,许攸见过他因为秦先生教训而哭鼻子,也见过他背不下英文报表而挑灯夜读哈欠连连。许攸是一个沉默的人,而张芝南话会多一些,许攸要强,也比他强,他无措的时候也总会找许攸帮忙。 他们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付出的努力和艰苦永远不能言说,在人前,她永远是一丝不苟的许特助,而他也是风度翩翩的张特助。 只有在夜晚,褪下工作中的盔甲,他们两人才像家人、像朋友,互相展示出一些对彼此知根知底的关切。 而对比许攸的面面俱到,张芝南显得有些情感迟钝。 比如,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在一个深夜,邀请一位单身又美丽的女性去他家里,会有什么问题。 他潜意识觉得自己的东西就是许攸的,他的家,许攸想去都可以随时去。 所以许攸有他家的所有钥匙,甚至有他的所有密码。 张芝南的家很近的,拐个弯,他停车,嘴还没停:“秦少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很忙,距离下周去b市出差有一段时间,咱们也可以休息一下。” 许攸勾勾嘴角:“那麻烦你了。正好明天下午,我有个约会。” 张芝南震撼扭头:“什么?约会?” 许攸将头发勾到耳后,淡淡的说:“嗯,一个男性朋友,是大学同学。约了很久,刚好最近有空,可以去玩一下。” 张芝南晴天霹雳: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第30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0 新一集《美颜解码》播出,收视率首创新高。 姜珏那张脸无死角的高清摄像头一拍,素颜都美得惊心动魄。 评论:不是,你就纯硬美啊!! 评论:求求了,让我谈吧,我愿意这辈子所有的贫穷来换,求求了,让我谈吧 评论:你有这张脸你告诉我拿什么输?? 李姐喜滋滋的刷了两遍,贡献播放量的同时感慨,真是好伟大的一张脸。 李姐乐得很,顺利又挑挑拣拣接了两个客串的剧本。 如今姜珏和秦过同居,秦过显然也考虑到姜珏的情况,房子有三层,一楼收拾了一半出来给姜珏用,二楼是活动区,三楼是两人的休息区。李姐进门的时候大开眼界,在一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很新奇。 姜珏一边喝粥一边看剧本。 昨晚秦过缠人的很,他睡得晚,才起来。 他不太喜欢社交,李姐也知道,就给挑了个电影的小小配角,她专门拿过来给姜珏看。但是这个人设很复杂,前期是丑角,后期要升华,姜珏拒绝了。 他自知自己很单薄,目前还撑不起来这样五分钟表现出复杂性的角色。 难得的,姜珏告诉李姐,上节目也好,接代言也好,他想做得好一些,也想再配得上秦过一些。 李姐觉得这孩子应该是被秦少传染了,也开始恋爱脑。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拦着人家上进,李姐给他扒拉一下适合的资源。 这不就巧了吗,正好有一部古装正剧,谭真在里面饰演王皇后,还缺一个傀儡小太子人选。李姐把剧本找出来看了看,还是觉得非常满意。姜珏一点头,这边马上一个电话打到星璇的制作组,去对接这个选角了。 同时又接了一部综艺。 星璇力捧着姜珏,别说他想演小太子,就是他想演王皇后也不是没可能。对接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定下来了。 第二天通知姜珏去试镜。 而秦过,也顺利地借着肖家为跳板,进军到了b市,一家由恒泰与肖家共同持股的科技公司成立了。 如果说恒泰传统产业较多,那么程华主打的是新兴产业,在之前其实并不存在太大的竞争关系。 早在程华拿下a国新能源车量产交付权的时候,秦过已经拨款投资了恒泰旗下控股的的新能源研发项目。 这一次的科技公司,更是对程华针对到没边。 秦过投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程华引以为傲的信息技术领域。 也不跟你玩什么舆论什么找麻烦,那些都是虚的,现在秦过公司都开了,资金拨款了,明晃晃的就是跟你程华对着干,演都不带演了 肖家三女儿这才发现自己被当成冤大头,反应过来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秦过这一手玩的太顺手了,秦小姑带着两百多万高高兴兴地回了a市不搭理人了,这时候肖家三女儿早就上了贼船。 还能怎么办? 秦过一开始画大饼,到后来分股份,真金白银的。亲情哪有利益香?肖家三女儿果断跳水,站在了秦过这一边。 于是在八月来临的这一天,章太太又又又犯病了。 她在肖家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咒骂着三妹。 肖池远远的躲在门边,脸上还挂着那种假面一样的笑容。 “疯了疯了,都疯了。”肖光明看着自家大姐发癫,一把揪肖池的头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骂:“你个该死的丧门星,你惹你姑姑干什么?你不会瞒着她?” 肖池捂着脸,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却还是低下头说:“父亲,姑姑她问我章总的消息,我怎么能不说?” “说说说,就你话多!她现在这样子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三姑也是不懂事,明明知道那姓秦的难对付 ,就贪那点小恩小惠!上当了吧!” 肖池低眉敛目:“父亲,还是先去安抚住姑姑吧。” 眼见着章太太一把掀开按着她的护工,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哭着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让我去见自华,快,快把三妹抓回来,让她跟我去自华面前跪下认错!!” 人才跑到门口,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肖家家主今年六十岁,一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一脚踹翻疯疯癫癫的大女儿,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儿子,脸上闪过厌恶:“还不把她拖去关起来?” 护工连忙拖着章太太回房间反锁起来。 虽然关了起来,但是她凄厉的哭声还在隐隐约约的传来,听得人心烦意乱。 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再看一眼低眉敛目的肖池,他叹口气。 “造孽。造孽。”他说了两遍。 肖池乖顺的上前,给肖家主倒了杯水:“爷爷,您消消气,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您也知道,这些年来,章总向来看不上咱们家,而且大姑姑又是这样……”他扶着肖家主去沙发上坐下,这才缓缓继续说,“如今三姑和秦家合作,咱们表面可以和三姑断了联系,去与章总投诚。但是小姑那边,您也可以看看秦少的意思……秦家虽然在b市不显山露水,在a市可是如日中天,与程华相差无几,两棵大树,咱们总有树荫乘凉,您觉得呢?” 长袖善舞,搭桥穿线,向来是肖家擅长做的。 这种人往往伴随着其他特质,比如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唯利是图。 肖池在这个家里很多年,早就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最能打动这家人。 放任肖家三姐去这样做,难道肖家真的没有攀附秦家的意思? 章自华太自大了,对肖家就像对狗一样呼来喝去,而肖家除了一个女儿,没有一点筹码,肖池还迟迟入不了章自华的眼,肖家哪里能不急切了? 果不其然,肖家主沉思了一会儿,低头喝了那杯茶,和颜悦色地说:“这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的陪着章总就好,知道吗?章总身边可不是家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要懂得。” 肖池低眉垂目,非常听话:“是的爷爷,我知道的。” “好了,你今天难得休息,有空去看看你妈妈,毕竟她一个人在医院,也想你。”肖家主拍拍肖池的手背,示意他可以走了。 肖池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走出肖家。 八月的阳光晃眼,他皮肤白,阳光下脸上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摩挲一下疼痛的脸颊,眼下一颗泪痣分外漂亮。 虾米咬勾了。 鱼儿也快了。 第3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1 八月的天热,姜珏带着假发套,感觉披散下来的头发贴在脖子上,黏糊糊的。 今天要拍定妆照,星璇给配的化妆师守着姜珏,虽然没有多少妆,但还是时不时用粉扑沾沾姜珏脸上的汗。 另一边的谭真更是热的没边,她一头高高顶着的盘发上面插满钗环,还穿了三层的古装,惹得抱着个电风扇吹,那汗水还止不住,她的化妆师在一边忙的不行,谭真实在是累了,跟小助理说:“你去买点冰淇淋,给大伙儿分一分。” 还不忘问姜珏:“姜先生,您吃什么口味的?” 姜珏在补妆,没扭头,嘴里回答:“不用了,谢谢谭姐。” 李姐穿着短裤短袖,拿了一个小风扇吹,接嘴:“他吃不了,我替他吃,给我来两根,一根草莓,一根巧克力。” 小助理笑着跑开了。 冰淇淋还没回来,棚子里先是喧闹起来,外面吵吵嚷嚷。 李姐向来不关心,倒是谭真探出头看了看。 就见外面一个女演员在那里又哭又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凭什么,都定好了是我,我试镜也过了,陈玉雪你为什么这么下见啊!你陪人睡来的角色,演起来不会觉得恶心吗?!” 她这边还在骂着,另一边嗖的冲出来一个宫女扮相的女人,啪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在狗叫什么?你争取我也争取,争不过我就在这里发什么颠?!” 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谭真见了皱起眉说:“这像什么话,快拉人啊。” 这才有人分开两人,把那冲进来骂人的女演员带下去了,导演也出来了,片场窸窸窣窣的,本来天气就热,更是人心浮动。 好在这时候小助理抱着两箱冰淇淋回来了,分发下去,大伙儿才感谢了谭真,没再继续这个插曲。 摆好了设备,准备拍摄了。 姜珏拢着衣袍和谭真走过去,这才发现刚才那个宫女打扮的陈玉雪饰演的是姜珏的侍女。 姜珏在这部剧里面做配,本来戏份就不多,陈玉雪作为姜珏的侍女,戏份就更少了,几乎也就从头到尾五分钟左右,她是清纯小白花的长相,见到姜珏和谭真,一点都没有刚才的彪悍,乖巧地叫了一声:“姜前辈、谭前辈。” 姜珏礼貌地点头回应。 李姐在一边叼着个冰淇淋说:“妹妹,你的头发乱了。” 陈玉雪哎呀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跑到一边撸头发去了。 小助理说:“她是禅天那边今年签的新人,进组之后,也没人给她安排事儿,连助理都没有,她就自己化妆自己做的造型。这一套都是她自己折腾的。” 听见这边说话,一个扛着设备的场助抬起头插了句嘴:“这姑娘厉害着呢,昨天还是演个龙套,今天就挤走了个演员,听说还是总监亲自来说换的。”说完,暧昧地瞥了一眼角落里在补妆的陈玉雪。言语里面的暗示心照不宣。 姜珏退了一步,皱起眉。 李姐连忙赶人:“说什么呢?还不去忙你的事,快走快走!” 等人走了,李姐才嘀嘀咕咕:“有些人也真是,张口就来。” 谭真倒没什么反应,她是从龙套跑出来的,很多事情她都习惯了,反而有一种麻木感。女人很难,女演员更难。漂亮的难出头,不漂亮的更是没什么机会。想要往上爬并不是错的,有野心有手腕也并没错。所以她并不评价好坏对错。 拍完定妆照,姜珏将衣服换下来,这才觉得自己喘了口气。 头套还没摘,要等那边片子确认了不改造型再统一卸。 谭真也够呛,她还有两套造型,造型师迅速的拆开她的头发,又一层一层叠上去。 李姐看着都累,姜珏也觉得谭真累。 谭真说:“这有什么,当时拍徐导的电影,他要我从悬崖上往下跳,我那时候年纪小,也直愣愣的就往下跳。那么高,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 讲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将最好的五年给了那个男人,而他也捧着她登高,他们走过戈壁,度过雪原,在夜半的篝火旁边唱过歌。然后他逝去,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李姐岔开话题:“这部剧要拍半年,半年之后真真你还有安排吗,以后可以带带我们姜先生呀。” 谭真笑了一下说:“这是说什么话,你还和我客气吗?” -- 傍晚,终于忙完了的姜珏被送回家,秦过还没回来。 热了一天,他洗了澡,手机上秦过的消息还没看,一打开就是十多条,秦过说他要加会儿班,让姜珏先吃饭。 姜珏自己吃了饭,还收拾了下屋子,抱着剧本坐在沙发上看,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罕见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好像变成了一串字符,穿梭在长长的甬道中,想要寻找什么东西。那种彷徨无措的慌张越来越深刻,让他越来越急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依旧孜孜不倦地找寻,找了很久很久。 但是什么也没有。 他怎么都找不到。 他无措又慌张,好像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的黑暗里面。 慌乱之中,有人灼热地贴上来,熟悉的冷香蔓延,姜珏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抱紧来人。 “哥哥,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秦过亲亲他的额头。 姜珏这才发现他被抱在秦过怀里,秦过正抱着他往卧室走。 梦里那种缺失地绝望还停留在心口,他下意识地又感觉到胃部隐隐作痛。 秦过将他放在床上,准备起身的时候却突然被姜珏搂住了脖子,他一愣,看到姜珏陷在柔软床铺中的那张漂亮的脸。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太好看了,眉眼如画,长睫如羽,掀起眼皮的时候那眼眸带着蛊惑一样,明明无神,却仿佛努力地辨认他,这样的神情脆弱极了。 秦过察觉到他的不对,也不急着离开,重新把人抱起来,轻轻拍拍背脊。 “怎么了哥哥?”抱着亲亲额头和脸颊,“我不走,我在这里。” 灼热贴过来,姜珏觉得舒服了一些,萦绕的冷香让他舒适,他靠着秦过,缓缓地回神。 “做梦了吗?”秦过轻声问。 “嗯。”姜珏说,“梦到了我在找你。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秦过心疼坏了,抱着姜珏说:“我在这里,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 那种仓皇无措的感觉因为秦过而消失殆尽,姜珏点点头,依旧不想放开。 见到他情绪稳定了些,秦过就上了床,他还穿着西装,被揉在两人的拥抱之间,却没有人在意。 秦过引导着姜珏和他说话:“我今天看到李姐给我发的照片,你好漂亮,长头发也漂亮,你喜欢长头发吗?” “不喜欢,有些热。”姜珏回答。 “那以后冬天我们再去拍长头发的戏。”秦过哄他,“今天好热,你是不是累坏了?” “有一些,我当时觉得很辛苦,但是我拍完的时候,谭姐还在拍,她比我更辛苦。” 秦过抱着姜珏在怀里,从姜珏的背脊缓慢地一下下撸到腰窝,姜珏原本绷紧的身体缓慢地在他怀里放松下来。 “你身体差,等以后养好了,就不会觉得这么辛苦了,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秦过说。 “我今天还看到了陈玉雪,一个小姑娘,你还记得她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被拉去赔罪的那天,她也在,在唱歌跳舞,”姜珏说,“禅天一般会把资源堆在受欢迎的人身上,新人要靠自己争所有的东西。” 这种惨烈的竞争性让那些女孩子无路可走,面临着高额的违约金,大多只能屈服。陈玉雪不是第一个这样挣扎的女孩,也不是最后一个。 秦过想了一下说:“我不记得了,我当时一心只有你,没有注意其他,她和你关系好吗?我们可以把她签到星璇。” 姜珏摇摇头:“关系不好,我整天都有人看着,他们虽然不管我,但是不让我和别人接触,别人都怕我。和我扯上关系会很麻烦。” “我以前觉得好难熬,日子好难熬,每一天都很长,我很难受,现在却发现这个世界上,好像会有更多的人都在遭受苦难,他们都很辛苦,也好难熬。” “难熬是因为大家都在成长。”秦过说,“觉得难熬是因为在往前走,人在往前走的时候,就是在成长。” “我很渺小。” “怎么会呢?”秦过亲亲他的嘴巴,夸张地抬高音调:“那么多人喜欢你,那么多人能看到你,好多人叫你老婆,明明你才是我的老婆。我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你是我的老婆。” “他们喜欢我的皮囊,”姜珏说,“我会衰老,我不会永远这样好看。” “没有关系,到时候那些喜欢外在的讨厌鬼全部都走掉,只有我陪着你,我会永远爱你。”秦过坚定地说。“我爱你的皮囊,是因为这也是你的一部分。我也爱你的灵魂,爱你的血肉,爱你的情绪,爱你的渴求。” “我会爱你的一切,爱你的成长,也爱你的衰老。你会因为我不好看而不爱我吗?我以后老了,不好看了,哥哥你就不爱我了吗?” 姜珏打断他:“不会的,我会永远爱你,你这样好。” 姜珏听着秦过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好像都和别人不一样,那样震耳欲聋,像飞翔的机翼震颤,又像海浪的呼唤,像绚烂的日出,像地平线夕阳的余晖。 秦过像全世界所有他可知的美好总和。 “……而我像一块贫瘠荒芜的土地。” 秦过笑着反问他:“我还没有让你开出花来吗?” 第3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2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时候的数据库只有一种概念,并且会回复简单的问询。 他知道“开心”是一种情绪,但是他不理解开心。 他知道要找到秦过,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找到秦过。 他知道自己是秦过的,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强烈的想要属于秦过。 那时候的小数据库的运行能力已经非常强了,秦过将数据库带到了监管组,用来替代监管数据的核心。在秦过一手的维护下,他迅速地接手了监管组下面几十万的数据源,分发任务,处理事情,成为秦过的最好的助手。 他是秦过最完美的作品。 或者说,他自己进化成了秦过都想象不到的样子。 在小世界里面拥有了意识之后,真正的灵魂被孕育出来。他在汲取着小世界的概念,努力地探寻意义。 甚至在姜珏没有所谓“爱”的概念的时候,他就已经热切地爱上秦过了。 好可爱啊,怎么这么可爱啊。 秦过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都被迷得失语了好吗。 秦过不语,一味的开始亲老婆。 吻细细碎碎地落在姜珏的嘴角,脸颊。 姜珏贴着秦过,在秦过安抚地拍拍中再次睡去。 秦过等人睡熟了之后,这才缓缓起身,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小黑龙嗖一下钻出来,闪烁一下,狗腿的汇报:【主人主人,锚点稳定性有上升哎!!】 还模拟了一下撒花特效:【锚点稳定性到达51%~撒花撒花~~~】 秦过勾勾嘴角:【他在自我修复。】 小黑龙难得出来放风,趁着秦过心情好,在屋子里面扫描来扫描去。 小黑龙是高位面产物,在这个世界太开挂了,这不,秦过就洗个澡的功夫,它刷的扫描到了姜珏的手机,滴滴滴的就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咦~主人,姜主人的手机上有一些删除掉的消息哦,是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秦过擦头发的手一顿,眉头一扬:【哦?陌生人?说了什么?】 【好像是在问姜珏主人要东西呢,具体没说是什么,但是提到姜主人承诺过。】 【能查到是谁吗?】秦过问。 【要联网。】小黑龙缠到秦过脑袋上,蔫巴巴的说:【我不能联网,时监局的数据源对于这个小世界就像病毒一样,可能会污染整个世界的网络,我还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数据不外泄。】 【那就是查不到了。】秦过思考了一下,笑了。 果然是自家的猫猫,有爪子和锋利的牙齿,会咬人的。 秦过走过去坐到床边,看着姜珏熟睡的脸,嘴角根本压不住:【没关系,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 定妆确定好,拍摄也正式开始了。 姜珏又回到了那种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不是拍戏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 虽然他的演技一般,但是他肯磨,和谭真的对手戏有时候接不住,谭真也会陪他多来几次。 陈玉雪的戏份不多,姜珏发现她把戏份和台词背的很熟,对戏的时候这小姑娘从来不拖后腿。平时虽然存在感不强,但是谁需要帮忙她也会第一个上前去,对人先笑,情绪价值给的很足。 饶是如此,剧组里面的人还是各种传她的谣言,因为开始那场纠葛,她已经被贴上了标签,不是那么容易撕下来的。 这一天姜珏拍完戏份,卸了妆,他不喜欢人多,李姐就和他去阴凉的角落待着,路过花坛还看到陈玉雪蹲在那里哭。 姜珏顿了顿脚步,李姐也停住,探头看了一眼。 “这小姑娘,刚才帮忙的时候被一个场助摸了手,”李姐虽然不关心这些,但是耳清目明的,低声和姜珏说,“只是手,也不好翻脸,这种事情,只有女孩子吃亏的份。” 陈玉雪也发现了两人,连忙擦了一把脸,扭头挤出一个笑容:“姜前辈,不好意思。” 李姐叹口气:“妹妹,拍完了早点回去呗。” 陈玉雪对李姐笑着露出两个梨涡:“李姐好,我回去也没有事情做,在这里,还有些可能的机会。” 姜珏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你认识章蜜吗?” 陈玉雪愣了下,马上说:“认、认识,她是……我们公司的前辈。” 姜珏从口袋里递出去一个小信封:“你把这个交给她。” 陈玉雪咽了咽口水,双手接过,很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她说:“好的,姜前辈,我一定……交到章前辈手里!” 对这个女孩来说,这可能是通天路登云梯,也有可能是另一个旋涡。 但是姜珏相信,她会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 “谢谢,谢谢您。”陈玉雪对着姜珏深深鞠躬。 然后,她噙着泪看了姜珏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李姐看着也不问姜珏给了什么,只嘶了一声:“这孩子,也太不容易了。” 姜珏笑了一下说:“她很努力。” 无论是表现自己也好,挣扎着往上爬也好,哪怕躲在这里哭着让姜珏看见,耍一些小手段也罢。她是能为了野心而努力的人。 努力的人,值得一个机会。 -- 八月,天气依旧炎热。 新一月的股东大会,年轻的秦家独子站在台上,手中握着的最新一季度的财报。 短短半年,转亏为盈。证明了他的商业嗅觉。 八面玲珑,掌握人心。证明了他的领导能力。 台下的股东有和恒泰共存很多年的老人,还有几个最近和秦过走的近的新人。 秦过在这段时间,收拢了商业板块,现金流非常充足。 他准备好了大量的资金。 此时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份详尽的文件。 上面详细的写了程华集团从上到下的各种规章制度、程华主事人章自华的行事作风和背景,以及程华所有的股东名册…… 这位少年人透露出凶猛的野心勃勃,他敲了敲桌面,阐述道:“各位前辈,如今各位也看到旧产业链备受冲击,恒泰长期以来欠缺的都是新兴产业。而程华是一块大蛋糕,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吃一口?” 第3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3 八月中旬,秦过与许攸出差到b市,张芝南留守在恒泰。 下了飞机,秦过准时掏出手机找姜珏:【哥哥,你忙完了呀,今天累不累,想不想我啊~】 许攸坐在副驾驶上哒哒哒的敲键盘,把整合的资料全部发给张芝南。 姜珏的消息回的很快:【我拍完最后一场了,明天就可以休息了。今天不累,很想你。】 许攸没收到张芝南的回复,于是拍了拍张芝南。 秦过一边吧嗒吧嗒打字,一边瞥了一眼许攸问:“你最近和芝南吵架了?” 张芝南这次回消息了,两个字:【收到】 许攸弯弯嘴角说:“没有,秦少。” 秦过稀奇:“那怎么都不说话?他什么都找我汇报,不找你了。” 许攸说:“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平日里找我也是让我顺便提一下,如今我要在b市管着新项目,工作少有重合,芝南找您直接汇报会更快。” 秦过挑挑眉:“是吗?” 许攸没说话,继续手指翻飞处理文件。 秦过啧啧两声,也不在意,虽然这两人有点苗头,但是工作上倒是一贯能干,作为一个好老板,就是不要管员工的私事。 秦过很有职业素养,便没有问。 “肖先生说,最近程华初定产品发布会在下个月中旬,”许攸将电脑转向秦过,“这款软件从设计到开发流程走了一年半,程华提前与b市市局提前打了招呼,一上线就能投入使用,预计第一波用户在三千万左右。第一个月就会撬动程华三个亿的资金流。” “源代码被锁死,核心技术人员也暂时没有路子,目前拥有的资源是项目框架和项目立案书,您看下需要怎么安排?” “足够了。”秦过的指尖敲敲键盘:“源代码,明天给你。” 秦过可是时监局系统的主创人员,小世界的东西不就是手到擒来? 小黑龙欲言又止。 秦过哼笑:【这可不是跨代技术了哦,原本就有的东西,我提前拿出来而已。】 逻辑好像没有错误,但是小黑龙想不明白,于是没吱声。 “如果明天能拿到源代码,我们可以提前一个月的时间上线,我这边先走肖家的关系约到关键人物接洽,以程华二分之一甚至更低的价格让利,定下这个项目。” 许攸从来不问秦过为什么,就像她从来不问秦过为什么突然一下抢回来个姜珏,她也绝对不会问秦过到底怎么拿到程华的商业机密项目的源代码。 她只会根据所有的资源制定出最适合的计划。 “芝南那边统计,如今加上股东,可直接动用、能融资融券、利益互换筹备到的资产有六百亿。” 秦过敲了敲键盘:“足够了,程华那边现金流可不多,半年前拿了a国的项目,他以为大获全胜,虽然利润颇丰,还搭上a国的线,但是吃亏就吃亏在程华要先垫资……那么大一摊子,他压进去的钱可不少。” 哪怕是许攸,都不自觉有些头皮发麻。 半年前的争夺新能源项目的时候,这人就准备直接吃下程华了吗?不知道应该说他的胃口大,还是该说这个人真的可怕。 顿了顿,许攸默默又学了一手。 正事说完了,许攸摆出了另一条消息:“听说章自华准备离婚,最近有消息报导出来。” 秦过说:“假的,章太太是个疯子,养着一点事情都不费劲,又因为章太太是疯子,肖家才养着这么久,肖家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小鬼难缠,章自华不会这么折腾,这个消息有可能是肖家放出来的。” “肖先生的动作?” 离婚肯定是不可能离婚了,章太太这种情况,若是爆出去,一向营造爱妻人设的章自华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没本事的家族,只会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肖家几乎全都如此,”秦过笑了笑,“肖池这个时机把握的很好,他知道我要有所动作,在牵制章自华。” “快点动作吧,他的诚意都摆的这么足,看来是真的一点都等不及了。” 许攸点点头。 -- 八月底,姜珏的最后一场戏,是小太子与王皇后发生剧烈的争吵。 这位自王缠绵病榻后保持五年掌权的王皇后牢牢地握着权柄,王已经病入膏肓,而太子还并未及冠。 “你我母子这等境地!凡你长成!我何苦筹谋至此!!”王皇后狠狠摔了杯盏,痛斥跪在脚下的太子,“你大兄虎视眈眈,胡美人势大!大王何曾垂怜你我母子?如今你受旁人谗言,构陷我毒害大王?他人何等居心离间?孩儿,母亲若放权!明日便是死期啊!” 太子深深叩首,未语泪先流。 他的母亲野心勃勃,太过强势。而一般强势的母亲,都会有一个软弱的儿子。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又不忍母亲身陷如此丑闻之中,被群臣辱骂。 见他哭泣,王皇后也泪水涟涟:“我儿,是母亲的错,是我未言明,又要你如何懂得?起来罢,孩儿。” 谭真已然入戏,导演喊卡之后,她依旧带着肃穆又威严的眼神,像一个真正的王后。 姜珏擦干净眼泪,李姐心疼地看着他刚才磕出来额头上的红痕:“哎,这么大力气磕,脑子磕坏咋办啊。” 姜珏就笑了笑:“李姐,哪里能把脑子磕坏?”扭头看依旧泪水止不住的谭真,叫了一声:“谭真姐。” 谭真这才回神,摆摆手:“嗯,我没事。” 大悲大喜其实伤身,姜珏在一旁喝水,谭真也坐下来吹风扇。 姜珏杀青了,她的戏份还没完。 李姐给谭真也倒了一杯温水,她捧着保温杯喝着,缓缓出戏。 “明天我们就撤了,今天晚点要不要一起吃饭啊,真真?”李姐在一边问。 最近秦过去b市出差,还没回,李姐一般和姜珏一起吃三餐。 “好啊,但是我还要一会儿,你们要等等我。”谭真笑着说。 “等你等你。”李姐说,“可以看看你演戏,你演得好,养眼。” 最近谭真的电影预告发布,全网预热,开始营销大女主人设。一些花边新闻不过是给姐的人生锦上添花罢了。 谭真的老公与她貌合神离,早就跑国外去了,谭真这咖位,身边围绕人也多,可能年少的时候遇到了太惊艳绝伦的人,而那人恰好又死去在记忆最好的年纪。 她并不在意男女之间的事情。 很多人觉得他们在思考,而实际上他们只是在重新整理自己的偏见。 就像一个男人突然被换角色,大家兴趣都不大。换到了陈玉雪身上,就变成了颜色绯闻,可以津津乐道谈到现在。 就像一个男人婚外情,无外乎就是风流韵事。而女人婚外情,就像是天大的丑闻,谩骂铺天盖地,让谭真都不得不求助于秦过。 休息了没一会儿,谭真又要去上妆拍下一场,李姐就坐下来和姜珏一起看着片场。 “最近没看到那个妹妹咯,好像是说回禅天了,最近还有综艺哟。”李姐这个人也很神奇,她虽然什么八卦都不关心,但是又知道第一手资讯。 姜珏点点头说:“她很努力。” “女性”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处境。 被固化,被压迫,被剥夺,被蒙住眼睛。 被驯化外界是危险的,被告知他们需要保护,被教导自己是玫瑰。 但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总有人会不放弃地挣扎在自己的道路上。努力的人会越知道机会难得。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一切机会。 就像恒泰的二把手,如今的许特助。就像年纪轻轻的谭影后,如今的大女主。就像未来有可能挣扎出一条路的陈玉雪,她还在路上坚定地走。 所以越来越多脱离了“女性”处境的人,慢慢地站在了人前。 又像曾经陷入“女性”境地的自己,和正在挣扎的肖池。 很难熬,但是只要往前走,在选择了想要的道路后一直走,就会有答案。 第3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4 九月初,夏季尾端的一场大雨,洗涤了闷热。 程华半年之前拿到了a国的项目之后,现金流已经不多了。 而章自华很聪明,他将项目的预计上线时间放在九月中旬,到年底就会收到第一笔项目的资金。第一个月的三亿只是一个开端,既能缓解程华的资金压力,还能接上程华的业务链。 他掌权程华多年,重权在握,很难不自大。 肉体太浅薄,他喜欢玩弄人的感情。 就像玩弄人的感情一样,他也热衷于玩弄权势。 就像所有人对他的评价一样,他十分自大,强大的实力让他有资本如此。 早上10:00,肖池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章总,早上好。”笑盈盈的少年走进门,放下文件的同时,站在一边垂首以待。 章自华有些冷漠地看看他的眉眼,伸手翻看桌上的文件。 肖池见他态度冷淡,也不气馁,只说:“最近,外面有些不好的传闻……爷爷的意思是,怕对您有影响,您看今天要不要安排章太太过来一趟?” “到时候父亲会陪着……您也知道,章太太很听您的话,她只需要给您送一顿饭,您对她笑一笑,到时候再让媒体拍一拍,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肖池说的很恳切,就像真的害怕章自华要离婚一样,很怕激怒他。 章自华无可无不可:“下午五点吧,我有半小时。” 肖池笑的更加开心:“好的章总,我这就让爷爷去安排。” 抱着文件走出办公室的门,肖池露出了一个非常明媚的笑容。 窗外是瓢泼的大雨,雨水充沛,好像一场风暴来临的前兆。 11:50,卡在所有人还在午休的时候,恒泰的科技公司推出了新的一套平台系统,和程华耗费了百来人制作了一年的系统分毫不差,甚至功能还要更加完善。 程华秘书处的电话响了一个中午,章自华还在午休,一位秘书慌张地跑在总经办的走廊上,高跟鞋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章自华睁开眼睛,按住眉心,看着那秘书仓皇地跑进来。 14:00 恒泰科技将系统在程华报价的基础上优惠了五折,报给了b市市局。 15:00 市局的通告就已经发布,因程华违约项目保密协议,撤销和程华的合作。 恒泰的动作太快了。 快到好像这并不是一个项目之争,而是一个狩猎的信号。 神站在高处拨弄着棋盘,轻轻一推,所有的一切就要向着既定的命运轨迹开始运行。 16:00 章自华报警,控诉恒泰科技窃取程华的项目源代码。 警察来到程华之后,先是调取了所有的监控,但是一切如常。 程华涉及本次项目的所有人员一个都不少,所有人都有详细的时间线,没有人、也没有时间将程华的源代码拷贝到恒泰科技。 章自华的脸色沉下来:“之前呢?三个月之前?半年之前?” “章先生,我们知道您非常急切,这件事情我们领导也非常重视,但是您知道的,这件事情涉及的时间线太长,贵司的安保系统又十分齐全,您看是否有一个大方向?也好配合咱们工作?”来人说着客套话,却让章自华的额头突突的跳。 证据。 “你在问我要证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章自华按着额头,努力压制着怒气,“恒泰连开发团队都没有!!他们没有开发团队!你去查他们啊!!他们一个程序员都没有!!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出我们的项目内容??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警察有些为难:“章先生,您说的咱们也会去查清楚,只是我们不能随意地去查人家,一切还是要讲证据……” ——证据 章自华扫视一眼项目的所有人,他猛地看向在角落里缩着的肖池。 “是你对吗?是不是你?”章自华的眼神阴沉沉的,里面的恶意翻涌,被他扫视着的人都不自觉的移开视线,觉得心生凉意。 肖池做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章总,您在说什么呀?” 一旁的冯晓走过来:“章总……股东电话过来,问您具体发生了什么?” 章自华克制着情绪,闭了闭眼:“准备开会,所有人都不许走。程华源代码泄露,所有人都有嫌疑,让所有人原地等,找不到小偷,不许走。” 话音刚落,又有两名警察走过来。 “章先生。” “我说了,你们去查恒泰,我要起诉他们盗窃商业机密,程华的所有损失都要向他们追讨,你们只要去查恒泰,一切就会水落石出。”章自华恢复了冷静,嘴角带着冷笑,对着这两个警察说。 “抱歉章先生,我们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年轻的警官对视了一眼,“我们是因为另一件事。” 警官掏出了执法证,对着章自华道:“章先生,有人告你秘密拘禁未成年人,精神控制,教唆自杀,涉嫌命案,需要您配合我们走一趟。” 17:00 章自华阴沉着脸,还没动作,只见一个消瘦疯癫的人影扑上来,伴随着凄厉的叫声、 “你们要干什么??” 章太太精致的妆容有一瞬间裂开,她瘦的皮包骨,穿着空荡荡的西装,眼神凶狠,表情扭曲,猛然扑上来,死死的抓住章自华,嘴里还在凄厉的尖叫:“你们放开他!!不要碰他!!自华,自华,你们要对我的丈夫做什么??” 警员躲避不及被她死死的拉扯住,她使劲地扒开警员,面目狰狞:“要抓就抓我!抓我!你们放开他!!” 就在这一刻,快门咔嚓一声。 章自华错愕扭头,看到相机的镜头。 一旁的肖池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他的眉眼在一瞬间与姜珏重合了。 好像那个少年,在很多年前的少年,在角落,隔着时间,冲他灿烂一笑。 -- 大雨滂沱。 尘封了五年的姜家打开了门。两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走进屋子。 屋子里的灰尘飞扬,因为长期没人居住,水电燃气都已经报停,因为下雨,屋里昏暗,警察拿出了手电筒。 “这里很久没人住了,小姜读大学之后都没回来过,这钥匙还是前不久他托人拿给我的。这小孩子可怜,还孤僻,平常都是一个人,没人进出这里的,您看,是要查什么东西?”带路的物业管理员有些害怕,生怕自己惹上什么事情。 “我们就是例行调查一下,您别紧张。” 拿着手电的年轻警员打开了胸前的记录仪,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 房间空旷,收拾的很干净的两室一厅,客厅什么也没有,一眼就能看到头。 警员看了看厨房和卫生间,都很空旷,几乎没有什么人生活的痕迹。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在响着,如同一首悦耳的篇章。 一间卧室,也很空旷,只有一张床,床单被子都叠的很好,这个房间连柜子都没有。显得诡异又冷清。 到了第二间卧室,门锁住了。警员扭头问物业员:“您说前几天有人送钥匙过来了?” “是是是,应该是这个。”物业员连忙把钥匙双手奉上。 警员插入钥匙拧开门把手,果然是能打开了。 屋子里面没有灯,窗户紧闭,窗帘也拉起来,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扫过去,这里更是没有一点家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衣柜。 孤零零的衣柜耸立在漆黑的房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物业员只觉得一股寒气随着背脊上升,直冲天灵盖,吓得躲在警员身后,哆哆嗦嗦:“我的娘哎,这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 警员胆子大一些,两人配合着往里面走,一人去拉开窗帘,光线照进来,同时倾泻进来的还有瓢泼的雨声,稀里哗啦,分外喧嚣,打破屋里的阴森气氛。 另一人走到了柜子前,发现柜门没有锁。 打开柜子,一股混合着纸张油墨与微微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摞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钞,被透明塑料带紧紧捆扎着,层层叠叠,几乎塞满了半个衣柜。 三人愣了一下。 这全是崭新的现金。 “我……我的天,这得是……多少钱啊……”物业员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 警员也咽了咽口水,伸手在钱堆里扒拉了两下,企图想看看这些钞票是真是假。 “师兄,来让人封锁现场吧。”年轻警员翻找出一封信,关了手电,打开信看了两眼。 “找到了,这封遗书。” 第3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5 [我们没有证据。]章蜜说,[你想到的他都想得到,他不会给人留下伤口,甚至不会在他们身体里面留下体液,受害者还都是些疯子。] [姜珏手里只有一封遗书。]章蜜嗤笑了一声,[遗书里面写了什么?就算发表出去有谁会在意呢?不过是一些道德的谴责,你能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 肖池看着天空,突兀地笑了一下。 据说这封遗书,是第一个自杀的少年写的,里面记录了章自华与他“热恋”的全过程。 信留在禁闭室,但是章自华没有拿到,被姜珏藏了起来。 [姜珏将这封遗书藏了五年,除了信,你觉得还有什么?]肖池问拿着薄薄的一枚钥匙,在手指尖把玩一下。 [还有什么?不会是他写的小作文控诉吧?]章蜜依旧扯着嘴角笑的讽刺,[谁在意呢?你就算写一篇小说去揭露黑暗,旁人也只会觉得这是表子的无病而呻,谁在意呢。] [冯晓说,她会给他们送钱。]肖池捏着钥匙,[她当时说的是经常将一袋钱送给他们,你觉得,这个他们,包括姜珏吗?] 章蜜托着腮,扯出一个笑容:[啊——] -- 大量的现金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失去双亲无依无靠平民阶级的年轻人身上。 而姜珏身上的所有流水,从他十五岁开始,就清清楚楚。 那么这些钱,从哪里来? 没有证据。 这时候的没有证据,会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的牵绊住章自华的手脚。 九月三日傍晚,章自华被构陷诱导杀人,因为一封遗书而牵动几年前的两桩自杀案。 当晚,姜珏被传唤到b市,因涉嫌较大数额金钱,需要他来对这笔现金进行说明。姜珏指控章自华对其进行了长达七年的不正常交易与精神虐待。 恒泰会议室,秦过摔了一套茶杯。 “谁抓的他??”杀念汹涌,秦过还没站起身,许攸安抚住少爷,生怕这人发癫要跑去劫狱,连忙说:“没有人抓姜先生,他自己去的,他自己报的警。” “他翅膀硬了!!他现在上天了!!”秦过超生气,气的快要爆炸。 “我就说他瞒着我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告诉我??”秦过识海暴怒,小黑龙战战兢兢跑出来,被秦过抓了个正着。 【你早就知道??】 小黑龙泪奔:【我不知道啊!!您也没让我监视啊!!您说他做什么都可以的啊!!】 好好好,秦过气笑了。 许攸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见秦过这模样,头脑风暴。 “或者……姜先生,一直想这么做了呢?”许攸开口,试探性地引导秦过,生怕这总裁因为姜珏而发癫。 毕竟,秦过都可以从半年前a国的项目之后对程华布局,那姜珏从很早之前就一直想要报复章自华,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秦过闭了闭眼。 愤怒不是针对姜珏,而是针对其他的一切。 他想要姜珏干干净净的,开开心心的,而不是用这种方式……一想到舆论将要怎样发酵,秦过都想要把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杀光。 “我觉得,姜先生本人,有他的思考……”许攸斟酌着再窥探一下秦过的表情,“他这个时机,这样做,应该并不是临时起意。” 姜珏等待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他的姜珏,永远会选择自己的道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哪怕在深渊里面,他的姜珏,依旧有着最纯粹的生命力。 为了年少的姜珏所遭受的不公。 为了那两个被控制住思想而病入膏肓的少年。 也为了迟来了多年的呐喊。 半晌,等秦过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许攸继续问:“秦少,方才随着程华章夫人的热搜与咱们项目上的打压……以及姜先生的热搜,程华的股价开始波动了。” “接下来,按着计划走吗?” -- 九月五日,恒泰科技签约b市市局,用原计划二分之一的价格将产品卖给了买家,如果一个东西,八折九折还要考虑人情往来。都五折了,剩下的就只有利益了。而这套系统还比程华交付的样品功能更加完善。 当日,程华因失去资金回笼项目,加上实际掌权人身陷丑闻、掌权人太太疯癫、章自华被扣在警局无法反应过来,程华大乱。 股价就开始剧烈波动。 姜珏的公共账号里,置顶着一条最新发布的、他长期被精神控制精神折磨的文案,叙述了长达七年里,章自华的所作所为。 他揭露血淋淋的伤疤,再次站在所有的人前,用血肉饲虎。 舆论如山崩海啸。 从出道以来,备受争议,并且从来都在旋涡中心的姜珏,再次上了热搜。 没有证据。 但是没关系。 哪怕最后无法定罪,也没有关系。 姜珏要做的,只要死死拖住章自华的手脚,然后让秦过放肆地张开血盆大口,撕扯程华的血肉。 恒泰为了这次的计划调动了百亿的资金来备案,却因为姜珏的这一步,所有的备案都没有启用。 九月六日凌晨三点,恒泰科技大量买入程华股份,短短三个小时,消耗130亿,持股已经超过5%。 上市公司每持股5%的都需要进行举牌公示。 九月六日上午九点,恒泰科技再次举牌,意味着只用了一天不到,恒泰持股程华已经超过10%。 此时的恒泰科技已经将程华大部分的散股全部吃了下去,持股到达了12.5%。 只用了三天,恒泰科技成为了程华的第四大股东。 程华大楼紧急召开内部大会。 恒泰的动作太快,想要反击,除了需要大量的资金来与恒泰抗衡之外,还需要平息章自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而程华的现金流,全部套进了a国的新能源项目里面了。 因为多年来章自华在程华的独断专权,排挤派系,已经成为了章自华的一言堂,多年来,没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这脆弱的一言堂体系会急剧崩塌。 会议室一片吵吵闹闹。 肖池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这个会议室,他来过无数遍,每一次都是在角落无声地做着会议记录。 但是这一次,他代替肖家坐上了桌上。 至于为什么是肖池,那是因为,他的爷爷最近中了风,他的姑姑最近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而他的父亲,最近出了车祸,断了两条腿—— 大权在握的肖池依旧是那副漂亮温和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改变。 穿上西服,他的背脊挺直如同一把出鞘的剑。 他的左手边坐着美貌非常的章蜜,一头海藻一般的长发披散,笑容妩媚,让人看着都觉得那馥郁的女人香扑鼻。 “各位领导,大家不妨听我说一说?”笑着的肖池举了举手。 大家安静下来,看向这两人。 “你以什么资格?”上位的老者嗤笑,章家的老爷子如今六十有九,身体尚且硬朗,睥睨着肖池,态度傲慢。 肖池还没说话,做在一旁的章蜜支起下巴。 “资格嘛?”章蜜笑了一下,“大家都是股东,说话硬气一点,如今肖家持股7%,叔爷爷,我手上还有5个点,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资格?” 这并不是一场完全的恒泰对程华的突袭。 而是一场精心筹备的围剿。 “领导们,时代变了。”章蜜弯弯眼睛, 露出一个非常非常妩媚的笑容。 猛虎的狩猎如此迅猛,猎物惊起的哀鸣尚未落地,便被利齿咬碎在腥风里。 第3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6 九月六日下午六点,因没有证据,章自华被取保候审。 门口有大量的记者围堵,除了金融记者,还有娱乐记者,一眼望不到边的乌压压人与镜头。 章自华依旧西装革履,但是脸色的疲惫和似乎一夜之间两鬓之间生出的白发,显露出了他的年龄。 他在衰老。 曾经姜珏以为永远无法挣脱的大山,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褪去了权势的外衣和金钱的堆砌,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走下来,这人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弱小。 章自华在门口,他的财务秘书苍白着一张脸,和章自华说着这三天的情况,而章自华只是远远地盯着不远处同样被媒体包围的车辆。 方才,姜珏上了这辆车。 他期望着姜珏回头哪怕看他一眼,可以憎恨,可以得意洋洋,或者可以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但是没有,直到上车,姜珏都没有回头,哪怕一眼。 就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张年轻的脸庞露出来,那年轻人气势太盛,隔着遥远的一瞥,他眼中凶悍地视线扫过来,里面是势在必得的杀机。 他看着姜珏投入那人的怀里。 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门口还是人潮汹涌,镜头与镜头交叠,人头攒动。 章自华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旁边的秘书上前来挡住这些狂热的视线和话筒,就在章自华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章自华回头,就见一个瘦削的青年不管不顾地朝他冲来。 那张脸很漂亮,哪怕瘦削,神经质,也是好看的。熟悉的眉眼让章自华陷入了回忆,里面狂热的情绪与爱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青年撞入章自华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抱住他。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投入他的怀里,在黑暗之中,他急切地寻求着唯一的庇护一样。 在众人的尖叫声与镜头快门的闪烁中,一柄刀从后背没入章自华的腹中。 钟巧笑了一下,他疯癫的情绪无法得到缓解,刀一下一下地没入,如同多年来凌迟在他灵魂里面的尖刺一下下穿透皮肉,扎进施害者的肉体。 “属于我——属于我吧——” “他人的注视是坟墓——” “我们将要相拥在永夜——” 章自华捂着腹部缓缓倒下去,保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捞着章自华往后退两步,远离这瘦削疯癫的少年。 身后的警员冲出来,在一片混乱中,钟巧满手是血地握紧尖刀,看着章自华那张苍白无血色的痛苦的脸。 “要来接我,您说过的,会来接我,”他缓慢地将尖刀对准脖子,看进章自华的眼中,略带恳求地说:“求求您,来接我吧。” 尖刀刺入,狂热与疯癫地决绝让他开出花。 === 车内。 姜珏乖顺地将自己塞进秦过怀里。 车门像一个阻隔,他回到了安全的环境里面,姜珏才发觉自己在发抖。 秦过抱着他,一下下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 秦过身上的冷香包裹他,吻落在姜珏的发顶。他伸手摸摸秦过的手,秦过就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他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静。 于是心也平静下来。 好像这三天做笔录,一遍遍被问询受到伤害的经过,一遍遍被迫回忆起所有的细节,好似再次遭受过一遍的那种疼痛的内心,一瞬间就治愈了。 秦过摸摸他的腹部,低声问他:“有不舒服吗?” 姜珏摇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挡板轻轻被敲响。 “秦少,姜先生,”许攸的声音传来。 秦过抱着人没撒手,问:“怎么了?” “章自华被人刺伤。”挡板被放下来,许攸递过来平板,上面刚好是章自华和钟巧相拥的照片。 秦过勾勾嘴角。 姜珏扭头看着这个画面,看了一会儿,他转过脸,没说话。 “程华那边估计又要乱一阵了,今晚要辛苦你了。”秦过对许攸说。 许攸眉眼含笑:“不辛苦的,秦少。” 车一路行驶到了酒店楼下。 许攸将一个文件袋放下:“姜先生,这是您的手机还有证件,给您办理手续之后,还有一段时间您要留在b市,舆论不太好,这段时间没有给您安排工作。” 姜珏点点头。 许攸接着说:“这三天秦少几乎都没合眼,一来是事情实在是忙,二来是担心您,您回来了,要好好劝劝秦少,好歹休息一下。” “我还有些事情和芝南对接,就先和陈叔先撤了。”说着,许攸和司机先下了车。 司机老陈默不作声的给许攸竖了一个大拇指。 要不说她是特助呢!这钱还真得给她挣! 秦过不吱声。 姜珏这会儿知道急了,抬起秦过的脸来,发现秦过确实脸上疲惫,一副蔫巴巴的模样。 知道自己做的过了,不但没和他商量,还把自己送进去关了三天,这人估计都疯了。 姜珏的手撸着这大脑袋:“对不起,阿玄。” 秦过这回吱声了,梗着脖子问:“错哪儿了?” 姜珏看着秦过一副支棱起来要找麻烦又装作镇定的模样,眼睛里面先漫出笑意:“错在没和你说。” 秦过更气了,原来他还知道啊!! 好气,太气了。 秦过眼眶都有些红了,抿着嘴,下一秒, 姜珏的吻细细碎碎地落上来。 就像秦过安抚过他的那样,他依旧学的非常快,一边亲吻,还一边清晰地说爱他。 “我很想你。” “我很爱你。” “对不起,阿玄,以后我会跟你说。” “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这人太犯规了,他这样哄,秦过心都要化了。 秦过虽然还有情绪,但是抱着人就缓解的七七八八,拉着人就回房间了。 姜珏才觉得这人也太好哄了。等房间门一关,人傻了。 不是——等等—— 姜珏被按在床上,还没回神,就被扒光了。 灼热的气息覆盖上来。姜珏感受着这人澎湃的精气神,哪里像三天没合眼?? --- 这一头,许攸和司机一路返回恒泰科技。 加班三天,许攸依旧亢奋地可以再熬三天! 了解许攸的都知道,这个人慕强,也只会臣服于强者。 当年秦父留她给秦过。如果秦过够强,她就是最好的左膀右臂,如果秦过不够强,那许攸会保秦过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秩序,而秩序,要由强者制定。 下了车,她还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是连续通宵三天睡觉不到五个小时的人。 太酣畅淋漓了,秦过的强大让她头皮发麻。 恒泰缺少新兴模块的项目,那么就把程华抢过来! 六百多亿的攻防厮杀,带给许攸的是震撼,也是吸引,她热爱这种游戏。杀伐是生存法则,果决是勋章,许攸藏在一丝不苟外表下的心脏,始终跳动着比所有人都更炽热的野心。 进了办公室,张芝南还在电脑前敲打。 许攸提了打包好的饭菜:“芝南,给你带了饭。” 张芝南嗯了一声,接过包装袋。 “你去吃,我来帮你。”许攸说。 张芝南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剩一点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自从上个月许攸说要约会开始,张芝南就开始别别扭扭。 许攸发现他脸色不好,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你不舒服吗?” 其实只是熬夜多了有些萎靡罢了,一贯精神的张特助难得因为睡眠不足有些疲惫,被许攸冰冷的手一摸,吓得差点跳起来:“我、我没事、攸姐。” “是太困了吗?”许攸没有在意他的躲避,支着手凑近张芝南。 茉莉花香萦绕,张芝南觉得自己真的缺少睡眠到可怕的程度,不然怎么会这么头晕目眩的。 他摇摇头。 “没有就好,今夜还要再熬一熬呢~”许攸勾起嘴角,她的眼里闪烁着蓬勃的野心。“方才章自华进了医院,距离最后的临门一脚,今夜扫尾我们要做的更漂亮。” 张芝南咽了口口水,觉得的这时候的攸姐真的迷人的可怕。 她是许攸,如同精密运转的商业引擎。又像被淬炼的刀,在错综复杂的利益脉络中划出最干净的切口;蓬勃的野心是她的养料,她就该在商场的厮杀里面怒放。 “好的,攸姐,我陪你。”张芝南听见自己说。 第3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7 九月中旬,恒泰科技第四次举牌,代表着持股程华已经超过20%,加上肖池和章蜜手中的12%股份,程华已经易主。 恒泰改组董事会,发文卸任章自华。 而章自华还没有死。 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周之后,他被转到普通病房。 对这样的人来说,死或许是一种解脱,而活着,才是惩罚的开始。 同时,网上的舆论再次被秦过压下去。 凡是不好的言论,秦过一个个告过去。有些造谣的更是不敢开口。 加上恒泰这边的大动作,热搜一个接一个,很快把姜珏的热度压了下去。 这一周,姜珏就没出过酒店。 稍微恢复一点,就被秦过拉回去折腾一遍。折腾完,又要在床上躺上一天。 他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每次醒来的时候都在秦过怀里,腰酸腿软,眼冒金星。 不骗人,他都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床上。 到后来,他再好的脾气都恼了,秦过再抱上来,他白着脸往床脚一躲,碰都不让碰了。 “哥哥~”秦过委屈巴巴,垂着脑袋,半跪在床边,“我就抱抱你~” 姜珏觉得自己真的有一种纵欲过度被男鬼吸走精气的虚弱,小腿肚隐隐抽痛,抿了抿嘴,没搭理。 秦过更委屈了,脑袋往床上一搁,露出那只带着耳钉的耳朵,更可怜巴巴了:“哥哥,你不爱我了吗?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再抱腰都断了。 “你……不要这样了。”姜珏闭了闭眼,声音还是哑的,一张嘴,觉得下颌还有些酸痛。 “对不起,哥哥。”秦过见他松动了一下态度,又开始蹬鼻子上脸,趁着姜珏不注意又爬上床,把人抱了个满怀,“你难受吗?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这是难不难受的问题吗??就算不是很难受!人至少、不应该、也不能一个星期不出酒店啊!! 姜珏无奈:“你……节制一点吧。” 秦过闷闷的笑,觉得姜珏太可爱了,凑过去亲亲,姜珏怕了他了,连忙用手拦住这张嘴。 小动作都一模一样,秦过也不生气,亲亲他手心,笑着说:“哥哥,我忍不住……你要体谅我,哥哥你这么好看,我血气方刚,情难自制……” 姜珏实在是羞赧的厉害,用力捂着秦过的嘴:“你别说了!” 秦过也知道自己过分,黏糊糊地抱着姜珏不松手,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姜珏。 秦过来回吃干抹净了很多次,神清气爽,非常快乐。 姜珏这段时间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腰酸背痛腿抽筋,还胖了一点儿。 好歹被放出去了。 姜珏还在被调查阶段,不能离开b市,星璇也没有工作安排给他,秦过就把他带身边。他去哪儿把姜珏带到哪里。 b市的办公楼肯定没有恒泰总部的大休息室,只有沙发茶几,人员也不多,许攸正在忙着,见到姜珏,许攸嗨了一声:“姜先生,好久不见啊。” 姜珏脸皮薄,觉得脸烧起来,抿着嘴回了一句:“嗯……好久不见。” “您先坐着,刚好待会儿李姐要过来。”许攸说。 李姐因为最近姜珏舆论的事情忙了一阵,最近休息了,还不习惯,又担心姜珏,想要跟着姜珏跑。 这不,几天不见,追到b市来了。 -- 下午,姜珏坐在秦过的办公室的沙发上,靠着软枕,窝在床边晒太阳,手边还摆着温热的茶水,和一些养胃的小零食。他手里拿着看剧本翻到一半,李姐就探了个头进来:“秦少,姜先生。” 姜珏扭头叫了一声:“李姐,您来了啦。” 天可怜见的,我的乖孩子啊, 李姐心疼的眼睛滴水,擦了一把再看看姜珏。 不对啊,这也不是被网暴谩骂影响到的样子啊,还养的胖了点儿。 其实也是秦过怕姜珏看到那些糟心东西不开心,手机都没怎么给姜珏拿。 再看看坐在上首的秦过,心里嘶了一声。不对吧,这两人状态这么好?倒显得她有点多余?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回去。 李姐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门:“姜先生,您还好吧?” “还好。”姜珏回答,“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这哪里是什么麻烦?恒泰那群股东现在都恨不得把姜珏供起来——这人以一己之力撬动了程华股价,给他们省了多少个亿啊!!要知道,原本准备的资金,都只够买程华17%左右的股份,他一条热搜,恒泰血赚3个点啊!! 要不是看着姜珏状态好的很,李姐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秦过在利用姜珏牺牲姜珏来牟利了! 李姐又看了一眼姜珏,这回确定了,这孩子确实很平和稳定。 一个人幸福与否,是看得出来的。 啧,那自己这么多天的心疼算什么?算她感情充沛吗? 李姐嘟嘟囔囔的坐下来,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一大叠信。 “这个是你粉丝给你写的。”李姐说,“太多了,我整理了一下,带了一部分过来。有一部分是安慰你的,还有一部分找你倾诉的,还有一些求助的……是他们自发组织的写信寄信,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啊?我的粉丝吗?”姜珏好像还是不太适应自己有粉丝。 于是读剧本暂停,姜珏开始读信。 这些信李姐筛选过,怕里面出现很多不好的内容。 毕竟世界是参差不齐的,有人寄信安慰鼓励,有人寄死老鼠谩骂诅咒。李姐的公众平台都被冲了三四遍,十八代祖宗都被拉出来溜了一圈。 能让李姐拿给姜珏的都是些正能量的。 姜珏认认真真读了,读完了之后还问李姐:“我要回信吗?” 李姐犹犹豫豫:“可以吧,也不能全回……”这全回了估计手都要写断了。 于是又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到了点,一般姜珏不在,秦过自己都是草草吃一顿的。因为有姜珏,大家工作暂停,一起去吃饭。 张芝南也跑过来一起吃了点。 最近秦过在b市坐镇,许攸全面跟进针对程华的计划,只剩下张芝南a市b市两头跑,累得够呛。 累是累的,这人精气神却好的没边。 五个人去吃火锅。因为姜珏李姐不吃辣,点了个鸳鸯锅。 “攸姐,吃什么口味?”张芝南殷勤地问,“我帮你调料好不好。” 这回连姜珏都察觉出这两人不对劲,稍微看了张芝南两眼。 趁着张芝南和秦过两人去给老婆调酱料的功夫,姜珏目光落在许攸身上,看着波澜不惊还在手机上回消息的许攸,姜珏了然于胸,没问。 李姐在旁边嘶了一声:“……有点突然吧?” 许攸勾勾嘴角,“他在追求我而已。” 李姐心想原来你们城里人管这叫追求? 你都快把那傻孩子钓成翘嘴了。 李姐不理解,她一直是一个非常坚定的单身主义,突然有一天,身边所有人都在秀恩爱。 这对吗? 这不对,但是问题不大,秦过身边这两个特助,做事果决,面面俱到,非常能干,一个顶十个。你要说就李姐这么多年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当中,配得上许特助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张芝南就勉勉强强算一个。 李姐不吱声了,小丑只有她自己。 热热闹闹吃完火锅,李姐也跟着回了酒店。 李姐也是日子好起来了,以前哪敢想市里最贵的酒店最贵的套房让她包月。 秦过把姜珏捞回去睡觉。 姜珏三令五申:“今天要休息。” 秦过嘴里说好好好,才进房间,闹着要和姜珏一起洗澡。姜珏拗不过他,看着他一脸正义,虽然迟疑,但还是被拐进了卫生间。 洗着洗着就不对了,秦过开始举旗,小秦过站的笔直。 真没办法,这身体年轻气盛。 姜珏逃都来不及逃,秦过卖卖乖,装装可怜,哄一哄,又是闹到半夜。 就算没进去,姜珏也累得够呛,昏昏沉沉被清洗又擦干,最后挂在秦过身上睡着了。 他好乖好乖,秦过喜欢死了,搂着人不撒手。 姜珏身体差,怕冷又怕热,在上个小世界可是憋坏了秦过,还是现在好,有空调。白天温度开高点儿,刚好够姜珏晒太阳。夜晚开低点儿,姜珏就会自觉地找到秦过的怀里贴着。 秦过升腾起老婆真的好可爱好可爱的感觉,没忍住再亲亲。 姜珏睡得迷糊,被他搅得嘟嘟囔囔。 秦过贴上去,听见他含含糊糊地喊“阿玄” 秦过吸一口老婆,幸福的爆炸。 第3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完) 程华大楼——哦不,如今应该叫做恒远大楼。 早在秦过掌权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换了章自华的人,甚至把程华改了名字。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恒远大楼顶层,总经理办公室。 秦过坐在椅子上感受一下这里的风景,扭头问许攸:“这个地方好晦气,我觉得要装修一下。” 许攸说:“好的秦少,这边安排人对接设计师,您有喜欢的风格吗?” 秦过说:“时尚一点吧,这个房间一股老人味。” 张芝南在一边弯弯眼睛,毒还是秦少嘴巴毒。 目前恒远下面还有几个以前章自华管着的项目,如今正在转交时期,底下还很乱,秦过直接大手一挥,开了一大批管理层,主打一个财大气粗。 章自华是还活着,但是日子就不好过了。 肖池把章太太送回到了他身边。 据说章太太已经疯癫地很厉害了,不太清醒的时候,会大哭大笑,还要拉着章自华一起。不过半个月,章自华就又进了一次重症监护室。 没有死,但是看起来生不如死。 他喜欢至极的爱意,那么就让他在至极的爱意里面被折磨到死。 肖家如今被肖池牢牢掌控。 中风的爷爷,残疾的爸,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全部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他从这次恒泰围剿的商业战中获得了三十亿的纯利润,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这泥沼里面挣扎出来,成为了新的主宰。 大概,也许,从他这里开始,肖家终于不用再去卖一个女儿或者儿子,来换取什么了吧。 -- 十月的b市气候不好,温度一天一个样。 早上还阳光普照,到了傍晚就一下子降温。 姜珏身体差,吹了阵风,一下子就生病了。 秦过当晚还在开会,李姐守着姜珏吃完药,摸摸人的脑袋,确认没发烧,这才松口气。 “姜先生呀,你要好好的呀。”李姐感慨的说。 灯光之下,李姐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药盒上面的说明书,第一次让姜珏有一种她本身年龄的实在感觉。 虽然李姐四十多,但是李姐精神状态非常年轻,平常实在看不出来。也就在此时,姜珏抬头看她,看到她眼角的细纹,像是时光轻轻在她脸上刻下的徽章。 “李姐,您为什么不结婚?”姜珏突然问。 “我吗?”李姐回答的很随意,“我们那个年代和你们现在不一样,我结了婚就要生小孩,就要养小孩,还要带小孩。” “……可是您很温柔。” 李姐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我这个人还很心软,对亲近一点的人都掏心掏肺,我都不敢想,我要是有了小孩,我估计一颗心都挂在小孩身上。” “所以干脆选择对自己好一点咯。我刚好又有选择。”李姐说,“也是赶上好时代了。” 有选择,就是自由的。 看着姜珏躺下,李姐依旧笑盈盈的。 “最近热度退下去了,您还有工作,姜先生要快点好起来。” “好。” “您喜欢拍戏吗?”李姐问,“我看您总喜欢看剧本。” 李姐觉得姜珏好像一个玉做的人,精致地高悬台上,除了秦过那样的人,旁人都不配摸一摸的。而且这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看起来不像是会热爱娱乐圈的样子。 “我刚开始,只是想着,能让大家看见我,听我说些话。能发些声音也好。”姜珏说,“现在只是觉得,我太贫瘠,但是人很丰盈。” “我能有幸饰演不一样的人生,好像也在里面活过一回。” 李姐替他盖好被子,有一种小孩长大的欣慰:“可以的,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 恒泰科技如日中天,在之后的数年里面,一直是行业翘楚。 而秦过,也是一个传奇。 恒泰的产品在各行各业中,而恒泰科技,也正在悄然无息地改变这个世界。 到了第五年,这个时代终于发展到能有觉醒ai的实力,恒泰更是一马当先,从科技领域杀出重围,成为无冕之王。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有了很多改变。 许攸和张芝南终于办了婚礼,实在是平时太忙,许攸事业心很重,张芝南一拖再拖,终于在这一年抱得美人归。 李姐依旧是非常佛系的样子,她是个非常乐观的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星璇办公室吃瓜,如果有新来的非常合眼缘的小明星,她还会热情的拉一把。她的一生都没有步入婚姻,但是她有着非常多的朋友和后辈,大家都非常喜爱和照顾她。 最近林海深终于推出了他想做的游戏,获得了非常好的反响,而就在林海深功成名就的时候,疯狂地迷恋上了肖池。据说是在一个宣传会上,他看到这个年轻的设计公司老板,就此展开疯狂地追求。气得秦小姑每天在家破口大骂,每天指天诅咒肖家这个小狐狸精不要脸。 当年秦小姑坑的肖家那一把,被另一种方式还回来了。乐得秦过还去凑了凑热闹。 如今的肖池已经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设计公司的老板,面对林海深发疯的追求,他似乎不为所动,但是秦过只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人眼里的狡黠,估计和林海深还有的磨。 章蜜如今自己成立了工作室,脱离了禅天文娱,从一开始的禅天的头牌,变成了章总。后面很少拍戏,大多都是上不同的综艺。她的工作室签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陈玉雪。 如今的陈玉雪,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人气偶像了,唱跳俱佳,演技尚可,只是已经很多年了,她似乎依旧绯闻缠身,不断地陷入三角恋、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他不爱我这种剧情里。最让人唏嘘地是,她居然与禅天文娱总裁林立洋有染,据说那位林总裁差点为了她离婚。 不过这都是另外一个故事啦。 在这个时代,大家都努力地行走在路上,而生活,似乎并不会太苛责努力的人。 大家都知道,恒泰的秦总,有一个捧在手心的小演员。 一开始大家也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觉得秦少大概是玩一玩。毕竟这小演员实在是难得的好看,那张脸把秦少迷得神魂颠倒也很合理。 直到五年、十年、二十年…… 恒泰都出到最新一代的科技仿真机器宠物了,每家每户都配上恒泰的配套智能家居了,秦过还十分地钟爱这个小演员。 最好的资源随他挑,想要什么都是双手奉上,每年休假三个月陪着人满世界去玩,秀恩爱根本停不下来。 在姜珏三十二岁的那一年,凭借着一部电影获得了最佳演员提名。 他实在是太低调了,平常几乎不营业,各平台没有账号,要不是他这张脸实在是美的超纲,可能照他这么工作下去,很难有出头的一天。 架不住他肯磨炼也肯学习。终于在三十七岁这一年,荣获影帝。 已经不再年轻的姜珏,面容却少有变化。只是比起很多年前那种惊艳绝伦的美艳,此时的他更加内敛沉稳,依旧像高山上难以融化的皑皑白雪,他站上颁奖台,看着底下坐在第一排微笑着看他的秦过,这时候才露出一个笑容。 于是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这一生,秦过陪着姜珏走过了很多地方。 他们会在马尔代夫的海平面数星星的影子,在鲸歌摇曳的深海观看鱼群,在南极的冰原上大声告白,在冰岛的极光下拥吻。 姜珏的前二十多年贫瘠,秦过便用一切填补他的余生。 姜珏的一生,留下很多作品,有些是主角,有些是配角,甚至到后期,哪怕成为了影帝的姜珏,也会很认真地对待每一个小角色。 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小世界的姜珏,依旧身体不太好。 他的胃病反反复复,不见得好,在一个闲适的夏天,突然再次抽痛起来。 胃癌的诊断结果让秦过低垂着脑袋,姜珏坐在病床上,而秦过依旧像初见那样搬着小板凳坐在他的床边。 秦过每年都在带他体检,带他好好锻炼,以及积极地生活。这只是初期胃癌,能够通过手术来干预。 姜珏做了手术,预后效果却并不好。 他开始无预兆的发烧,精神不济,大多数时候都会在昏昏欲睡。 三个月后,复查的结果也不如人意,b期胃癌复发概率很低,但并不是没有。 姜珏再次入院。 秦过知道,太过残缺的数据让姜珏支撑不了那样漫长的生命。 这个世界的姜珏,努力地被秦过养的很好,却在病痛折磨的后期,快速地消瘦下去。 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身体进一步恶化。秦过咬咬牙,决定带着姜珏出院。 秦过最喜欢的事情,还是抱着他躺在阳光下晒太阳。 初冬的时节,他们就回到秦过送他的海边别墅去,海边的温度适宜,花还在开,他们就相拥在视野极佳的观景台,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碧波荡漾,闻着温暖的海风,好像彼此交织的灵魂经过洗涤,要淹没在深不见底的海中。 机械狗在旁边殷勤地端茶倒水,送来了姜珏的药。 秦过喂姜珏吃药,看着他用力地咽下药丸。姜珏有些发烧的脸颊没有血色,太过绮丽的容颜已经在病痛的折磨之下变得有些黯然失色。而他那被打磨的日渐美丽的灵魂却越发耀眼。美丽要冲出皮囊,带给人灵魂上的震颤。 难受的是姜珏,秦过却先皱眉。 姜珏伸手摸了摸秦过的额头:“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抚平你的眉间。” “我觉得很幸运,”姜珏对秦过说,“遇到你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我偷来的时间。我觉得上天一定是垂爱我的,让我能够遇见你。” “是你找到了我,对不对,阿玄?” 秦过轻轻握着姜珏的手。 “我会找到你。”他告诉姜珏,“生生世世。” 第39章 番外1:月光(秦过x姜珏) 又一年秋日,姜珏最近拍的电影上线,止雾小师弟的剧也在预热。 止雾太贴脸,宣传照一出就大杀四方。 什么叫白月光啊!这就是白月光啊!美丽!强大!博爱!却不为任何一人停留! 最最重要的是!电影和剧透的一两个片段,大家看到姜珏演技确实进步了! 演技需要天赋,但是天赋差一些的人,也可以通过笨拙的学习,一遍遍看剧本,一遍遍感悟,努力地提升。 谁在狂喜我不说。 毕竟大家都长了眼睛!有没有把观众当一回事,这是很明显看得出来的! 姜珏冬天不太接工作,他身体不太好,秦过便让李姐多把他的工作排在春夏时节。 十一月,秦过陪着姜珏回家祭拜姜家父母。 b市的气候没有a市好,又是刮风下雨,气温骤降。 气温一变,姜珏就开始有些不适。没感冒,但是有些轻微的咳嗽。 今年初秦过带他去看了老中医,说是气血两虚,脾胃不调,一些药物不能吃,是药三分毒,医生建议食补慢慢调理,还不能太过伤神动气。 其他的倒也还好,只是这伤神动气不太好注意。 姜珏看剧本认真,有时候沉进去,很难不伤神动气。 这让秦过有些忧愁,于是李姐选剧本越发谨慎,那些大喜大悲的角色很少给姜珏拿过来。 忙完祭拜事宜,秦过还要在b市待两天,有几个项目要他拍板。 姜珏早早就穿了毛衣,裹在毯子里,坐在恒远集团顶楼休息室的沙发上面上课。 最近李姐给他报了网课,每天四小时。 姜珏的学习自觉程度比秦过可是强多了。 他带着耳机听完课,秦过还在批文件和项目企划案。秦过的阅读速度很快,一页大概只停留几秒,很快划拉到下一页,要是看到很离谱的东西,还会指指点点,姜珏有幸见过几次,秦过这个人脾气挺好,很少生气,但是因为忙的很,实在是觉得有些垃圾东西送到他这里来太晦气。 看到有人把方案做的像屎一样,他还会诚恳批字:建议微波炉叮一下再喂狗。 姜珏学完了,扭过头扭头看秦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开口:“阿玄…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秦过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文件,实在是看的眼睛疼。听到姜珏问,他站起身,踱步到姜珏面前,转了个圈,让姜珏看的真切一些。 秦过笑着说:“是啊,我还小啊,长个子不是很正常?” 其实是秦过神魂的影响,他神魂太强,哪怕压制过,也会对这肉身产生影响。 眼前的人身体颀长,宽肩,窄腰,得体的西装剪裁非常优雅,将挺拔与利落展现得淋漓尽致。 姜珏站起来,发现秦过去年还和他差不多高,如今姜珏才到他眉眼。 抬手比划了一下,姜珏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被抱了个满怀。 秦过跟撸猫一样,把人搂在怀里,蹭蹭脑袋,手从姜珏的背一路撸到腰窝,舒服地喟叹一声。 “哥哥~”把人托着pigu一把抬起来人,亲亲嘴巴,又喊一句:“老婆~” 姜珏也没心思管高不高了,被撸到尾巴骨,立即紧张地抵住秦过的嘴:“还在公司!” 秦过闷闷的笑,姜珏不舒服,他哪里会做什么,他就是单纯坏心眼儿想逗他:“我好累,我就亲亲你,亲亲好不好~” 姜珏上当多次,寸步不让:“你放我下来。” 秦过于是把人放下来,放沙发上,凑上去吻姜珏。 姜珏没工作的时候,经常会来陪秦过上班。 谁懂啊,上班上累了,扭头看到老婆就在旁边坐着,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亲亲老婆,秦过又觉得行了,抱着姜珏不撒手,嘴里还在叽里咕噜没话找话:“哥哥,天气冷了,等忙完这一阵,我们去海边过冬。” “好。”姜珏对他的这些安排一向非常纵容。 “你要好好的,”秦过的唇贴贴姜珏的脸颊,“你要陪我很久很久。” 姜珏摸摸他的脸,指尖轻轻触碰一下秦过耳边的一枚耳钉,笑着回:“好。” == 冬季的海边城市,依旧是温暖的。 阳光,大海,自由的风。 这边的气候温暖,姜珏持续了很久的咳症才好些。 傍晚,喝了药,姜珏漱口之后,被秦过搂在怀里晒夕阳。 秦过送他的花园有人打理,永远花开如新。就像他荒芜的内心重新丰盈,开满鲜艳的花,层层叠叠,生机勃勃。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会无限次地感动。 秦过的躺椅是专门找人定制的,能够躺下两个人,他的病好了,素了一个月的秦过又开始作乱。 姜珏被晒得浑身发软,他一下下地亲着姜珏软乎乎的脸,伸手探进姜珏的衣服里面,摩挲细细的腰肢与雪白的皮肤。 吻热烈又温柔,像天光落在姜珏身上的垂怜。 姜珏时常在想,如果没有秦过,他会是什么样的。 会疯掉吗?还是会毁灭? 可能他还是会坚定地想要做些什么,却不会这样顺遂。他要走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直至被扎到体无完肤,都没有办法获得想要的答案。 章蜜对他说,[姜先生,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美貌是一种武器。你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另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呢?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深黑不见万物的牢笼之外,只有更加深黑不见万物的深渊。 或许章自华有一点没有说错,他人的注视真的是坟墓。 站在聚光灯之下,他目之所及,全是审视。审视他的容貌、身世、来历、去处。 而他一无所有,在刑架之上被钉住四肢百骸,接受审判。 原本的计划里面,他应该接受林立洋的示好,再去利用禅天文娱的力量去和章自华碰一碰。那个狐狸眼的女人是这样计划的。 这个计划其实漏洞百出,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在那两年里,他确实得到过林立洋的照拂,禅天的总裁一般不会管一些小事,但是如果有关于姜珏,他总是会多看两眼。 大家奚落姜珏,但是大家不敢轻视姜珏。 只是那样的一种善意,在利益面前,太过于浅薄了。姜珏该受的折磨还得受。 林立洋是一个商人,他有成年人的逻辑和标准,他不会为了姜珏去得罪章自华。 后来证明,章蜜情报错误,林立洋是个直男。 计划夭折,章蜜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会哄哄人?我要是有你这张脸,这些人迟早是我的裙下之臣。] 在潜移默化的推波助澜里,林立洋虽然不会和章自华对着干,但是矛盾也确实越来越多。 再忍忍吧。他们对姜珏说,可能时机就要到了呢。 他们并不在意姜珏的死活,能成功也好,不能成功也罢,痛苦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姜珏而已。 他只是一个美丽又可怜的宠物。谁指望他能做什么呢? 不要听、不要看、不要去了解、只要不知道、就不会受到伤害。 姜珏对自己说。 直到那场聚会来临之前,姜珏都觉得,自己就像半死不活的提线木偶。不能活,也不能死,只能僵持着关节等待着毁灭降临。 直到,少年闯进来,凶悍的冷香席卷他的全世界。 肖池和章蜜按照计划,把他和秦少的纠葛透露给章自华,营造出一种他老早就搭上秦少这条线的样子,企图让章自华因为他而盛怒。 章自华确实生气,但是他们不懂得章自华。他只是把姜珏当成一个无法驯服的宠物。 章自华愤怒,但是也仅限于给恒泰找找麻烦罢了,比如针对一下恒泰的舆论战,搞臭一下谭真的名声,再引导一下对姜珏的舆论。 电话那头的章蜜支招:[你去哭一哭,哭总会吧?哭一哭吧,秦少这恋爱脑一心疼,还不是手拿把掐?] 姜珏依旧没动静,他安静地听着,又好像没听。 但是秦过是恋爱脑这件事,好像大家确实公认了如此。 大家都以为是姜珏吹了什么耳旁风,以至于让秦过对章自华赶尽杀绝。 就连章蜜都不禁对姜珏竖起大拇指,感慨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简直是新一届魅魔转世,把秦少迷得神魂颠倒。 但实际上,姜珏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稍微松动了一下外壳,秦过就把所有的一切捧到他面前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姜珏觉得自己的余生,会成为一个坚定地有神论者。他会每一天都感谢上天、感谢天神、感谢所有他不可知的力量,感谢秦过来到他身边。他也会每一天都向上天祈祷、向天神祈祷、向所有他不可知的力量祈祷:一定一定要让秦过平安健康,顺遂无忧,永世欢愉。 哪怕让我死去也可以的。 他这样想着,又觉得舍不得。 谁舍得这样好的秦过呢? 爱意疯涨,欲念狂乱,所有的情绪开始汹涌。 他觉得自己真是贪心不足,怎么会爱一个人,爱到想要占有他的生生世世? 情潮如浪,汹涌在海风的波涛里。 明明已经足够满溢,却尤觉不够,要再进一寸,再进一寸,直至每一寸都属于他。 秦过热烈的温度与他交融,他们十指相扣,秦过黏糊糊地亲吻落在他的侧脸。 “哥哥~这么爱我呀?”他的喉咙里压抑不住地笑声沙哑又悦耳,手轻轻摩挲姜珏潋滟的唇色,看着这妖精一样的人在他的爱里面绽放,枝繁叶茂,炫目的快乐让秦过神魂颠倒,他含笑的凑近他耳边:“你好像要吃掉我一样。” 姜珏控制不住地含糊哭起来,因为太过充盈又太过贪心不足,他觉得自己被割裂成了两半,灵魂在贪婪索取,而骨血却满溢沸腾。 月亮缓慢地爬上来,月光如水,倾洒而下。 他们相拥,如同乘坐上一艘永无归期的船只,行驶在月光中。 摇摇晃晃。 而他是他永久的归途。 第40章 番外2:茉莉(许攸x张芝南) 收购程华项目之后,两个累了整整一周的特助都来不及打招呼,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张芝南一觉睡醒,天还是黑的,摸摸颈动脉。 害,还以为自己上班猝死了呢。 自己吓自己。 一看时间,原来睡了二十多个小时。 打着哈欠洗漱,张芝南觉得自己实在是年纪大了,熬不动夜了。 打开手机,发现许攸半个小时前发了消息给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张芝南回复:【攸姐,我才醒。】 过了会儿,许攸的消息才回:【给你打包,想吃什么?】 张芝南窝在沙发上,打着哈欠:【想吃周记炒饭】 许攸回了个ok的表情。 张芝南爬起来洗漱完,第一时间是打开电脑看看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工作。 好在收尾非常干净,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有一些零星的小事。 还没处理完,门被敲响。 张芝南哒哒哒地踩着拖鞋去开门。就见素面朝天的许攸站在门口,一头漂亮的发垂下来,眼睛弯弯,递给他炒饭。 张芝南接过饭菜,许攸很自然地往张芝南房间里面走,路过张芝南的时候,一头茉莉香的发让张芝南鼻子痒痒的。 摸了摸鼻子,张芝南坐在沙发上拆开包装袋,发现炒饭是自己喜欢的口味,虾仁鸡蛋,炒的焦香金黄,色香味俱全。 这时候才觉得饿,张芝南哼哧哼哧地开始扒饭。 许攸坐在张芝南刚才坐的椅子上,接着他剩下的工作开始回复。细长葱白的手指滴滴答答。 张芝南吃了个半饱,嘴巴里还咀嚼着饭菜,不知怎么,鼻子里一直灌进来茉莉的香气,他抽抽鼻子,不自觉地抬眼盯着许攸看。 平日里许攸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存在感很低;要么攻击性很强。此时的许攸温温柔柔地坐在张芝南的座位上打字,嘴角还有这似有若无的笑容,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至极的反差诱惑。 吃着吃着,饭菜都不香了,张芝南盯着许攸的侧脸看。 攸姐好漂亮啊…… 这么漂亮,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让人忽略她的外貌,而只看得到她的厉害。 张芝南知道这不是时候,也不合适,但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突然开口:“攸姐,你……” “嗯?”许攸扭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敛,就这样直直地撞进张芝南的眼里。 “你的……约会对象,怎么样?” 前段时间大家都忙得起飞,他一直想问,但是没问出口,这段时间绷紧的弦也终于能松一松了,这时候的气氛这样好,他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约会对象啊……”许攸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张芝南。 张芝南觉得心口都揪起来了,被“对象”两个字搅扰地心神不宁。 不会吧,真的是对象啊…… 攸姐的男朋友……起码也要配得上她吧……学历不说,能力不说……至少要年轻帅气的,还要体贴的能干的。 肯定得很有钱,不有钱怎么行?攸姐赚钱也厉害。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风声啊!! 大学同学……攸姐的大学同学有谁很出色吗?? 头脑风暴的张芝南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表情,许攸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是我朋友给我介绍的,说我年龄也到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许攸慢条斯理,“我说我不愿意回归家庭,也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于是我朋友就给我介绍了一个丁克,让我们看看合不合适。毕竟是朋友好心介绍,我们就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张芝南愣了愣,说:“啊?那,那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以后估计不会再见面了。” 张芝南觉得呼吸都漏了一拍,迟钝地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攸姐,你,你还年轻的很。你十八岁!” 其实不年轻了,许攸年底已经二十九岁,张芝南今年也二十六了。 许攸点了点嘴角,张芝南有些不知所措。 咽了咽口水,他又露出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 许攸这回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她离开座位,走到张芝南身边,轻轻伸手碰了下张芝南的嘴角。 张芝南的脸腾一下红了,呆愣了地看着许攸手上的一粒米饭。 “你才八岁呢,吃个饭还挂在嘴上。”许攸笑着说,抽了一张纸,把指尖的饭粒擦掉。 张芝南觉得自己都变成了那一粒米,在许攸的手上捏着,心跳都止不住狂乱起来。 张芝南只是迟钝,但是并不愚蠢。 不过转瞬,他福至心灵,看着许攸含笑的眼睛,突然问:“攸姐,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压抑住狂跳的内心,可能实在是熬夜熬的,一贯清明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但是话却说的贼有逻辑:“我、我不要小孩,你不用回归家庭、我学历不低,目前在恒泰的工资也不低,存款有不少,我没有不良嗜好,目前恒泰的发展稳定,跟着秦少我至少还有十多年的事业黄金期……我、我……” 紧张的手指发麻,张芝南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 完了,我在说什么啊…… 要是攸姐不愿意,以后她会觉得尴尬吗? 怎么办啊…… 看了一眼许攸的脸色,发现她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张芝南止住了话,有些退缩:“哦……我……乱说……” “好啊。”许攸打断他。 “什、什么?” “你让我考虑你,我说好。”许攸说,“我们可以试试。” 张芝南掐了自己一把,生怕自己是太困了产生幻觉,却见许攸笑盈盈地凑近了些,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茉莉的香味弥漫,张芝南第一次失语。 糟了。 脑子里面好像在放烟花。 -- 捅破窗户纸在一起之后,日子也没什么变化。 两人依旧是忙忙碌碌,许攸的事业心特别重,有时候张芝南想要约她出去约会,还要等她的行程得空。 就在这时候,张芝南这脑回路才突然拐过弯。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他记得许攸所有的特殊日子,许攸经期他会给她打热水喝提她跑腿,许攸生病他会半夜跑去买药照顾,许攸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听……就连摸鱼的方式,都是和许攸忙里偷闲地说话…… 他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但是家里永远备着许攸的女性用品,他的客房有许攸的全套家居用品,他甚至知道许攸常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 因为很久以前,一次活动,许攸被人挤下过台,她当时的裙子脏了破了,膝盖上全是血,错过了与秦父一起参加颁奖的机会,从那之后,张芝南的车里永远备着许攸备用衣服和鞋袜。 蓦然回首,他们在一起很多年,是彼此的后背和软肋。 张芝南都不由地觉得自己太蠢了——怎么这时候才想明白啊!!!差点!!老婆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丁克拐跑了!! 好在张芝南自己也忙,许攸和他两个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事业重合,所以张芝南苦中作乐,如果每天一起上班可以见面,趁机摸摸鱼的时候攸姐还能对我笑一笑,怎么不算一种约会呢?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好景不长,许攸要出差,出差半个月。 张芝南裂开了。 从得知消息之后,张芝南就开始苦着一张脸,看着办公室里面和姜珏腻腻歪歪的秦过,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我真傻,真的。 以前质疑秦少,现在理解秦少,梦想要成为秦少。 人为什么要上班?人怎么能上这么多班?好想去d国,听说d国每天只要上班两小时。 如果我只上班两个小时,那我每天就有二十二个小时和攸姐在一起。 没有老婆,谈什么年少有为,硬撑罢了。 张芝南的怨念深重,喂姜珏吃小饼干的秦过抬起头,无情嘲笑:噗嗤。 中午,秦过带着张芝南去开会,看着张芝南还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啧啧两声:“你就不会把人先拐回家吗?” 想当年秦过追人,可是又是撒娇卖萌,又是撒泼打滚,全靠脸皮厚。 张芝南也想啊,但是他扭扭捏捏:“攸姐……攸姐毕竟是女孩子……这样不像话……” 自从确定关系之后,张芝南都不敢让许攸进家门了! 秦过被梗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那你直接求婚啊。” 张芝南愣住了,不是,还能这样的吗? “怎么不行?你表白她不也接受了?表白下一步不就该求婚了?”秦过这个人向来都是行动派,步步为营,连吃带拿,就没带过这么怂的兵。 张芝南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张芝南这纯情大男孩倒也提醒了秦过,觉得自己也应该筹备筹备求婚,姜珏这性格虽然一点都不喜欢别人的注视,但是两人之间也要有那一步。 于是还吩咐了张芝南一句:“你去找几家设计公司,我要设计一对婚戒。” 张芝南记下了。 秦过动作非常非常快。 今天确定了设计公司,出了对戒的手稿,设计公司那边连夜加班加点的赶制,就用了三天,把对戒拿到手里。 张芝南亲自去取的时候,都觉得秦少这个人简直不要太爱。 订好了餐厅,拟好了资产转让协议,这么大的动作肯定瞒不过许攸,在张芝南还在跟进求婚现场布置的时候,许攸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秦少要求婚了?】 张芝南看着这条消息回复:【是的,秦少要把他个人名下的产业都转给姜先生。如果今天求婚成功,下周就要带姜先生去度蜜月。】 【帮我拍照片。】许攸虽然遗憾不能亲自到场,但是要求赛博参与。 秦过准备了求婚,但是目前国内没有同性婚姻法,秦过的国籍暂时也不好动,所以他直接将个人资产全部给了姜珏。婚姻是一种契约,秦过暂时没办法给他这种契约,就换一种方式。姜珏掌握秦过的所有东西,怎么不算一种超越婚姻的关系呢? 超大的一笔钱被拟定赠予协议,秦过美滋滋的。 他还准备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求婚在a市,婚礼就布置在临海的那栋海边别墅,度蜜月的地点选在r国,秦过订了机票和酒店。 张芝南严重怀疑秦过这是在合理翘班。 晚上五点,张芝南安排好了一切,等着秦过去接姜珏来。李姐激动地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跳跃,蹲好点,拉着张芝南在角落里面嘀嘀咕咕:“我提前出来了,姜先生肯定不知道!是个大惊喜!” 六点,秦过和姜珏踏入餐厅,优雅的白色钢琴奏响。钢琴声悠扬,像是诉说着婉约动听的爱意 餐厅静谧,姜珏看着餐厅里精致的装潢和布置,暖黄色串灯勾勒出一个拱形门廊,桌上艳蓝的玫瑰盛放。 姜珏心有所感,扭头去看秦过。 “哥哥,过去坐下好不好。”秦过笑着来牵他的手。 姜珏心尖发颤,还是顺着秦过牵着走过去坐下。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秦过,一瞬不瞬,瞳孔里面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姜珏太敏锐又很聪明,秦过知道他只一眼就大概猜到他精心布置之下的用意,也不摆谱,当即单膝跪地,打开口袋里的盒子,里面一对闪烁着光芒的对戒闪耀生辉。 戒指是一对男款,蓝宝石深邃的蓝色如同浩瀚的海洋,镶嵌在花环之上,姜珏呼吸都沉重又缓慢起来。 秦过笑着说:“哥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姜珏手指发麻,睫毛如同长长的羽翅一样颤动两下,眼尾漫出浅浅的薄红。 他说:“好。” “好,我们结婚。”他又重复了一遍。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住,高兴地先把戒指给人戴上,又把另一枚塞进姜珏手里:“哥哥,你给我戴。” 姜珏先是愣着看了一会儿手上的一枚戒指,再轻轻拉着秦过的,戴在了秦过的手上。 脸还是红的,秦过凑上来亲亲他的嘴角,喊他:“老婆~” 姜珏觉得热度从心口一直冲到天灵盖,心脏剧烈跳动,都快要跳出来了。 爱是相互心甘情愿地被驯服。 而他早已经是秦过的囊中之物。 秦过的身形高大颀长,几乎将姜珏笼罩在他的怀里,但是他带给姜珏的永远不是压迫和束缚,他甚至依旧单膝跪着,仰着头亲吻他的花。 姜珏俯下身,如玉雕刻出来的精致眉眼透露着那样温柔缱绻的爱意。 咔嚓。 角落里的张芝南拿起手机拍照,定格这一瞬间。 -- 许攸回来的时候,秦过已经和姜珏飞r国了,蜜月期秦过不接工作,张芝南忙得两眼冒金星。 再忙,张芝南却执意熬了通宵,换取去接许攸的时间。 确认许攸的航班没晚点,张芝南守在出站口等着。 他长身玉立,又气质不凡,在人流量较大机场十分吸睛,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小女孩推搡着来要他的联系方式。 “你好,请问你在这里等朋友吗?”女孩红着脸仰头看张芝南。 “我在等我女朋友。”张芝南翘起嘴角,抬起手腕看看表,再抬头就看到了许攸的身影,连忙说:“抱歉,我女朋友出来了。” 张芝南说着,长腿迈开,直直的越过这两个女生,往许攸那边走过去。 “哇……他女朋友好好看啊。”剩下两个女孩子捂着脸,从对美男的花痴瞬间转移到对美女的花痴上。 另一头的张芝南殷勤地接过许攸手上的行李箱,接过许攸挂在手腕上的外套,高兴地没边:“攸姐,你回来了,累不累?今晚我定了餐厅,晚上一起吃饭呀?” 许攸笑了笑:“还好,不累,今晚你不忙吗?” “不忙,现在也不忙,我们去逛逛街,走一走好不好?”张芝南说。 真男人永远不能说忙。 许攸点头:“好。” 说着,顺手挽上了张芝南的手臂。 张芝南一下子面红耳赤。 方才还一脸成熟精英模样,这时候就变成了纯情小狗,耳尖都红了。 时间还早,两人逛了逛街,张芝南开心死了,确认关系后第一次正经约会,他先带着许攸去专柜,扫荡了很多许攸常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买买买个不停。 许攸从善如流,一点不扫兴,还在专柜试了个妆。柜姐一边在许攸脸上涂涂抹抹,感慨许攸皮肤好很漂亮,还夸张芝南对女朋友真好。夸得张芝南飘飘然,又多买了两套热销款的香水和口红。 化好妆,张芝南还找到许攸喜欢的那几家品牌的新品,给许攸买买买了好多衣服。 到后来许攸叫停:“可以啦,再买就穿不过来啦。” 张芝南笑的眼睛弯弯:“攸姐,你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每一件都适合的不得了。” 他夸得真挚,许攸忍不住笑。 穿了新的裙子,张芝南高高兴兴地带着许攸去餐厅。 张芝南还特意说:“攸姐,我定的是一家网红餐厅,里面很多场景拍照很好看,我待会儿给你拍照好吗?” 许攸弯弯眼睛:“可以啊,你要把我拍的好看一些。” 带人走进餐厅,张芝南真的十分重视这次约会,餐厅布置得很温馨精巧,说是网红餐厅,其实根本没什么人,只有服务员穿梭其中,许攸挽着张芝南往里走,在穿过长廊的时候,看到了大厅里面一墙盛放的茉莉花墙。 许攸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吃惊地停下脚步。 在这片两米高的茉莉花墙面前,灯光垂下,她扭头,身边的张芝南单膝跪下,举起手中的戒指盒。 “攸姐,我们很熟悉,但是我想以另一种身份继续陪伴你更坚定地走下去。”张特助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但是他还是丝毫不停顿地继续说,“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但是我想将我所有的资产转给你,可以与你签订一切协议,我们不要小孩,以后,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去争取,你给我一个机会……” “许攸,嫁给我好不好。” 张芝南抬起头,高高举起戒指,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慌张无措。他看着许攸,如同看着一位女王。 许攸她笑容不减,颤动一下睫毛,浓郁的茉莉花香肆意,开放在这方寸的天地。 “好。”她伸出手。 许攸笑容浅浅,是最漂亮的模样。 咔嚓。 不远处的李姐按动快门,定格这一幕。 -- 远在r国的姜珏和秦过正坐在北海道的小屋里面欣赏雪景,在温泉胡闹了一通之后,姜珏坐在榻上,秦过按着他的腰。 手机震动一下,姜珏看到是李姐的消息,打开一看,是发过来张芝南求婚成功的照片。 知道今天张特助求婚,姜珏也有模有样地让李姐拍照片,他也赛博参与一下。 抿着嘴一乐:“张特助有模有样。” 这可不,有了秦过既要又要的在前面示范着,张芝南不开窍还好,这一开窍,把秦过这一手学了四五分都已经够用了。最重要的是,许攸也不是全无感情,到这一步,只能说是水到渠成。 “哼,东施效颦。”秦过搂着姜珏不撒手,扫了一眼消息,骄傲地说。 姜珏弯弯嘴角,摸摸秦过的脑袋。 窗外的银装素裹中亮起了一盏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在雪夜中摇曳生辉。 雪夜漫长,有爱人相伴,一切都变得刚刚好 第1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锚点稳定性55%】 【请注意!锚点稳定性较低,小世界数据波动,无法读取原有剧情线,仅有已知人物信息。】 【计算锚点人物:秦源, 实际锚点人物:姜珏 】 【原主:秦过 秦朝五代皇帝长子 记忆传输中,请宿主接收——】 秦过睁开眼睛,头晕目眩。 这回真的是头晕目眩,物理意义上的,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是血,摸摸脑袋瓜,血还没止住。 四周吵吵嚷嚷,男男女女的声音都有,让本来就头晕目眩的秦过更晕了,还有些恶心。 【主人,检测到您的情况不稳定,初步判断是外伤引起的轻微脑震荡,建议找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休息,尽量减少外界干扰和活动,避免头部再次受到撞击或震动哦~】 【目前锚点稳定性偏低,但姜主人的各种生命体征非常平稳,没有波动~~建议主人先处理好自身的情况,再美美的去见姜主人哦~~】 自从姜珏的数据稳定性上升之后,小黑龙因为姜珏回收回来的数据而进化,之后的功能也会越来越强。 毕竟姜珏之前是监管组的核心系统,仅仅上升了5个点的数据稳定性,就让小黑龙的功能性增加了一大截。 秦过捂着额头,接收记忆。 这是一个男人也能生孩子的世界,这里把这一类的男子称为“哥儿”。比起一般男性的魁梧,哥儿普遍身材纤细,形似女子,虽然也能与女子结合,但是一般哥儿难以受孕,出生在富裕人家也还好,若是出生在普通人家,样貌好些的会成为富户的玩物,若是样貌差些,过得日子还不如一般女子。 原身的君父,就是一位哥儿。 君父名叫魏清,因实在貌美被献给帝王,都说哥儿难以受孕,但是魏清实在是运气好,入王府第二年,就生下了秦过。 中宫皇后无所出。秦过现在是皇帝长子,帝王即位三年,哐当一个大饼砸到秦过头上。 秦过成了太子,除了魏家那些单纯的人,就没一个人开心。 而他的君父魏清虽然美貌非常,但是实在愚蠢。 前段时间,长公主有意让秦过与其长女徐娇儿结为姻亲,但是魏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长公主秦碧瑶,老是给秦王介绍美女。秦惠帝虽然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人,但好歹也是个男人,美人谁不爱呢?而且还是自家姐姐介绍的,长公主这个地位,一出手,那些美人个个风姿卓越,还美的不重样,秦惠帝照单全收。 魏清不喜欢长公主的理由也非常简单,毕竟谁喜欢天天给自家老公塞小三的人? 而长公主还想要把女儿嫁给自家已经成为了太子的宝贝儿子?魏清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没给长公主脸面。 这不就闹僵了。 这次秦过受伤,也是因为前三天那场长公主含蓄的表达要嫁女,而他的君父魏清拒绝,从而引发的血案。 面前吵吵嚷嚷的一个小胖子是公主府的小儿子,叫做徐蛮儿,是徐娇儿的同母弟弟。他小胖脸上还带着愤怒,冲着秦过龇牙咧嘴:“太子又如何??太子就能随便坏我姐姐名声吗?!我姐姐是天下顶顶好的女郎!却有着他如此折辱?今日就算闹到陛下面前!我也是不怕的!” 这莽人方才跑过来惊了秦过的马,原身要是不扯动缰绳,控制惊马,这傻孩子要是被马蹄踹一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原身顾忌着不伤他,自己摔下了马。 秦过心里嗤笑,这蠢货就该让马踩死,没得让人出来当枪使。 这时候太子随侍也吵吵嚷嚷地围上来,秦过摆摆手:“孤无事。” 捂着额头再看那小胖子:“徐公子,孤怎么不知,孤与你姐姐有何关系?可是你听了何人谗言?毕竟如今孤的婚事全凭父皇做主,又何来折辱一说呢?” “而你如今在街中乱了规矩,惊了马匹,孤念及你我血脉有亲,而长公主姑姑向来对你疼爱有加,孤不忍姑姑伤心,故而舍身相救,你为何非但不感激孤,还要恶语相向?”秦过虽然摔下马去,但也不显得狼狈,他长身玉立,因君父魏清实在是貌美,他也眉眼如画,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身姿卓绝,举手投足间都一派君子之风。 一时间,周围人都被他气势所慑,那徐蛮儿脸色涨红,你你你地憋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见着徐蛮儿说不出话,秦过捂着额头,一副伤身又伤心的模样:“何况……我与表妹向来只有兄妹之情,到底是谁人如此歹毒,如此诬构表妹的名声,这叫妹妹之后如何自处啊,竹青、竹明!快快将此事报给陛下,万万不可姑息!” 那徐蛮儿还不知为何事情真的就要闹到陛下那里去,虽察觉不对,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立在秦过面前,左右茫然四顾。 成为太子这半年里面,原身别的收获没有,身边起码有一万个眼线。 三句话解决了一场危机的秦过继续捂着头,装作一副实在是伤的厉害了的模样,摇摇晃晃,马上有人来扶他上了马车。 秦过扬长而去,留下徐蛮儿在原地讷讷,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 “你们都下去,吵的孤脑仁疼。”秦过把众人都赶了出去,兰语着急忙慌地给秦过用干净帕子捂着头上的伤口,心疼的差点掉眼泪。 魏清有八个侍从,以梅兰竹菊命名,梅和菊留在宫中差遣,竹和兰留在秦过身边,都是从小侍奉,非常尽心。 竹青、竹明被秦过支去皇宫禀报消息,兰言去请大夫,此时身边只有兰语伺候。 兰语见血止不住,一脸惊慌:“殿下,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秦过有些烦,脑海里面晕晕沉沉,还是强打精神问:“前些日子,听说永辉王闹着退婚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兰语说:“听说了,那永辉王和姜家定的是娃娃亲,姜家清流名门,得陛下看重,原本是一桩好亲事,只是前些日子,大家都在传,姜家大哥儿姜珏不宜生育,听说是胎里带出来的体弱,本来说养养就能养好,但是临近婚期,不知怎么……又说养不好了……” “永辉王就那一个独苗苗,王妃就闹了起来……说、说什么……姜家用不下蛋的……”顿了顿,太难听,兰语说不出来。 “姜家夫人不愿意断了这门亲,就说要把二哥儿或者三女儿再嫁给世子,还在闹着……” 世家宅院多有阴私之事,许多明面上三言两语讲得清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 秦过捂着额头,咬牙切齿,冷笑一声。 好好好,永辉王世子是吧?退亲是吧? 老子的老婆你肖想这么多年就算了,临了还来这一出说什么不宜生育? 生生生,狗日的,等着老子打断你的三条腿,看你用什么生! 第2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 这一头,长乐宫中。 秦惠帝还在与魏清下棋。 魏清年三十有六,依旧貌美非常,让人完全看不出年龄的程度。肤如凝脂,面若冠玉,色如春晓之花,恰似画中谪仙。尤其眉间一点朱砂痣,为这谪仙般的人物平添几分妖冶,有一种仙人落入凡尘的清华之气。 “卿卿,棋艺越发精益。”秦王四十即位,如今四十有三,两人相携多年,他依旧非常宠爱魏清。 其一是因为这张脸,其二也是因为魏清的性格。 之前说了,魏清其人,虽然貌美,但是非常非常单纯。 秦惠帝十分爱他这种不保留的爱意,以及什么都挂在脸上的性格。对于帝王来说,单纯意味着非常好掌控。 果不其然,魏清扬起嘴角:“陛下不在的时候,我让梅红陪着我练了很久。” 恰好到了就餐的时间,下人收了棋盘,端上来水盆净手,帝王今日也依旧留在魏清的长乐宫用膳。 魏清笑着说:“我炖了老鸭汤,陛下尝尝。” 侍奉着秦惠帝吃饭,魏清的性子也是活泛的,秦惠帝宠爱他,自然没什么食不言的苛责规矩,二人如同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叙话。 “最近胡美人有孕,大王饭后可要去看看?她昨日招了两次太医,胎像确实不好……”嘴上问着要不要去看,魏清满脸写着不情愿。 秦惠帝儿子女儿不少,而女子怀孕本来没有定数,才三个月就招了两次太医,这胎不一定生的下来。故而秦惠帝没有太大的感情,只说:“好,晚些路过朕去瞧瞧。卿卿可是会醋了?” 魏清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说:“终究是陛下的孩子,无论女子还是哥儿,怀孕总是不易的,陛下该去安抚一番,若是能让美人心安,保下这胎便好了……” 说到此处,魏清又蹙了蹙眉:“前几日,永辉王府闹着要退亲,说是姜家珏哥儿不好生养,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当初看着珏哥儿面善性亲要了人去,哥儿本身就不易有孕,好好将养得一儿半女也好,若是子嗣缘薄,留下庶子养在膝下又如何?如今闹得长安人尽皆知,叫珏哥儿今后要如何自处?” 说着,魏清叹一声,不自觉地摸摸自己额间的朱砂痣。 哥儿的朱砂痣颜色越发鲜红浓郁,证明哥儿越好生育。 魏清眉间的朱砂痣,自从生下秦过之后,就暗淡下去。有孕不易,生产也不易,魏清伤了身体多年,之后虽承宠不断,也再无所出。 魏清和姜珏的君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姜珏小时候,魏清还抱过他。后来入了宫中,少见面,魏清与姜家也没断了联系,初次听闻这事,也是气了半天。 姜珏又不是突然一下子不宜生育,他出生的时候,朱砂痣就黯淡,是娘胎里带出的体弱。 当时都看过,知道姜珏有隐疾,如今拿出来说,不过就是欺负姜珏君父早逝,后母蹉跎他罢了! 秦惠帝连忙说:“此事是永辉王府做的过了,明儿个朕去说道说道,卿卿莫要气了。” 魏清垂着眼睫:“我就是可怜珏哥儿,那么好的孩子……哎……人言可畏……” 秦惠帝连忙搂着魏清安抚一番,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又听得外面吵吵嚷嚷。 “陛下、君妃……不好啦,不好啦!!” 秦惠帝勃然大怒:“说什么胡话?朕和君妃好的很!” 就见外面一内侍进来跪下,哆哆嗦嗦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小人方才听闻太子殿下在城外摔下马,受了伤!” 魏清一惊,连忙起身,脸色都吓白了:“好好的怎么摔下马?过儿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据说是与公主府的二公子起了龃龉……说是太子诬了公主府大姐儿的名声……” 魏清脸色还是白惨惨的,急切问:“太子如何?可伤的重了?” 外面梅红走来,一脚踹在那人胸口,把人踹到仰倒在地,连忙跑去扶着魏清:“君妃莫要忧心,太子无事,这人蠢笨,话也不会说,方才竹青与竹明赶来,说太子无碍。” “陛下,可传竹青竹明来回话?”这句话是对秦惠帝说的。 地上还在哀嚎的人被堵住嘴拖了下去,魏清本来身体不太好,被一惊一吓,恍然无措,秦惠帝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说:“传进来吧。” 就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并列走近,叩首行礼,不急不慌,沉稳大气。 “参见陛下,参见君妃。” “起吧,太子让你们来,你们就好好说说发生什么事。” 两人跪下恭敬回话,把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包括秦过说的那三句话。 说完,还补充:“如今太子殿下已回东宫,传了大夫医治,说是并无大碍,还请陛下与君妃莫要忧心。” 魏清脸色这才转圜,面向秦惠帝,眼中含泪:“长公主前几日与我说,想要让过儿与娇儿相看,但是娇儿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我一时慌乱无主,便推脱过了,此事过儿万万不可知啊!” 秦惠帝目光一凝,脑海中还思索着秦过的那句“婚事全凭父皇做主”。心中大概猜测此事始末。 叹口气,安抚地拍拍魏清的手:“此事朕会查清,卿卿莫要忧心了。” 送走了秦惠帝,魏清胸口还觉得闷闷的。竹青和竹明还没走,他便又传两人仔细问了秦过的情况。 “取我的牌子,叫个稳妥的太医再去瞧瞧,伤着脑袋不是小事,再取些参与血燕送去……” “君妃,可是要遣人去皇后与太后处知会一声?”梅红在一边提醒。 皇后无所出,又常年缠绵病榻。魏清如今是君妃,执掌中馈。但是名义上来说,只要皇后一天不死,他就是妃。 而太后这个人,其实非常不满意魏清。 闭了闭眼,魏清说:“皇后那边,你派人去说一声……太后那边,此事牵扯长公主,还是本宫亲自去说吧。” 梅红颔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 只能再仔细交代竹青竹明一番,让两人回去好好照顾太子殿下。 -- 东宫 包扎了伤口的秦过喝了药,闭着眼在看小黑龙发过来的ppt。 原身作为惠帝长子,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如同烈火烹油。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真心要扶持秦过当太子,为何魏清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君妃? 皇后病重多年吊着一口气,只要皇后不死,魏清永远只是妃位。秦过占着长子的位置,却不是嫡子。这就传达了一个信号——秦惠帝根本不太想要确定太子人选,只是秦过是长子,而魏清单纯好控制,魏家又没啥能力好拿捏,先把秦过提上来顶着。 所以太后不喜——但凡儿子有本事,传达出很喜欢魏清的感觉,太后能这么磋磨魏清? ——婆媳关系不和,多半就是废物儿子在其中隐身了。 而虎视眈眈的长公主野心勃勃。 心机的老爹,单纯的君父,搞事的姑姑,偏心的奶奶。 秦过这太子之位,才坐上去半年,一个公主府的小少爷都敢对着秦过顶撞。 ……还有姜珏。 秦过想到这里又气得心肝痛。 小黑龙在旁边转来转去:【主人,您别想啦,好好休息一下啦~】 根本睡不着,想去找老婆。秦过蔫巴巴地耷拉着脑袋,一张漂亮的脸蛋萎靡不振。 他还不能像之前一样把姜珏抢回来了,如今姜珏父亲健在,后母当家,从小养在宅院,若是秦过真的派人去抢,不说自己这太子位没了,就连姜珏那一头,估计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小黑龙刷刷地开始搜寻办法,企图帮助秦过实现老婆自由。 不刷不知道,一刷还真给找到了办法。 【主人,明日晚间,长平侯大寿,据说姜家也受邀呢,就是不知道姜珏主人会不会去,如果他去了,指不准能见到!】 秦过支棱起来,头也不晕了:【去去去,肯定要去,我也去!】 第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秦过头还有些晕,身子却已经站了起来。 因为许久没有过实体,哪怕压制过了力量,他也不太习惯这幅肉身。故而他站起身走两步,一边在神识里面接收信息,一边检查着身体。 这身体高大,宽肩、厚背、窄腰、长腿,昂藏七尺,面容俊逸。原本还平庸的面相,因为受秦过的神魂的影响,被迅速修正,不过片刻,脸好像没有变,却一下子像换了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眼眸,深邃而夺人瞩目,神采俊逸。 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他的瞳孔隐约有些重影。 唯一缺憾的是,这身体还是有些消瘦,没多少肉,全靠骨架撑起,是营养不良造成的身体亏虚,底子不算很好。 他此时在一个山头的山匪窝里头,是个山匪头子,原身机灵,原本是山中猎户之子,无田无地,父母双亡后更是无牵无挂。趁着混乱,征兵抓人的空档,直接和几个兄弟躲入深山做了匪。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中洲内部先是乱了起来,幽王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先是一场雪灾,冻死饿死不计其数的人,后又战乱,一个月前突然说齐国和越国反了,打来了中洲,齐越两军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原主趁着混乱,带着兄弟打家劫舍,挑着一些逃难的贵族抢,又收留了一些老弱病残和走投无路的人,此时这个山间,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汇聚了两三百人,以他为首,喊他老大。他之下还有九个最开始跟着他的兄弟,再往下有百多号青壮男子,其他妇孺老幼百来余,这群人皆受原主庇护。 秦过动作很快,活动了筋骨之后,他径直离开屋子,从侧边马棚牵了一匹看起来最健壮的马,跨坐上去。 旁边喂马的秦三被吓了一跳,连忙喊:“老大,你要去哪里?” 此时天色近黄昏,日头西斜,秦过夹紧马肚,策马飞驰往山下奔走。 秦三追了两步,吃了一嘴的灰,呸呸呸地喊:“老大!还没吃饭!!还没吃饭啊——!!” 秦过没回头,在神识里面问:【方位。】 【下山往西十五里,龙潭山涧。】 【情况如何?】 【锚点失血量10%、稳定性低于50%…… 】 稳定性低于50%,相当于重伤濒死了。 秦过策马又快了几分,冷笑一声:【你怎么不等人死了再送我来?】 【……】 神识里的系统不敢发声。 -- 秦过策马狂奔,原本正常半个时辰的路程生生被他跑出了一刻多钟的成绩。 人还未至,只听一片厮杀和扑鼻的血腥。 龙潭山涧两方人马正在交战,秦过一人一骑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太多注意。 远远地,只一眼,秦过就认出了在最里头的那道红色的身影。 中洲太子储君服制为红色,护储的御林军穿衣是白色铁甲。另一波追杀他们的人穿着玄色的甲胄。 秦过看着山涧里面的那一抹艳丽的红色。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白如金纸,鬓发凌乱,一张面皮实在好看过分,哪怕隔得老远,也能遥遥窥见他那精致眉眼。 秦过座下这一骑是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匹站在高处长长嘶鸣一声,压迫力十足,吸引了底下人不少目光。 红衣储君仰头望来,那双纤细的眉眼在黄昏之下如笔墨画痕,风流婉转,落笔尽态极妍。 饶是秦过在时监局看过不少美人,也被这漂亮的人晃得眼前一亮,但下一刻又被那双眉眼里满溢出的情绪所吸引。 真奇怪,明明是一串数据,居然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强烈到几乎要冲破这层精致妖冶的皮囊,灼烧灵魂一样的炙热。 秦过看了两息,策马往下跳,十余米的距离,骑下的马儿嘶鸣却不敢反抗,稳稳落地的瞬间,马鞭划拉一扯,卷起一个玄甲战士的脖子拖到马前。 秦过说:“我来的匆忙,没有带兵器,你的刀借我一用。” 说完,夺了那玄甲战士的刀。 那人被马鞭勒住脖子,嘴里发出喝喝的乱叫,秦过颠了颠手里的兵器,不太满意,于是一刀割开了那玄甲士兵的喉咙。 如此动作,敌友已分。 秦过把尸体丢下,拿着刀杀进人群里。 山涧里不好纵马,因为是连日逃窜,大家都是潜伏低行,追逐的骑兵押后,故而大家都没有马,这个高大的男人策马而来,在残阳如血的山涧里,挥刀朝人奔来,一时间恍若战神下凡,威武得吓人。 之间那红衣少年咬牙避开旁边一人刺过来的刀,手法狠厉地划开叛军的脖子,血刺啦一声溅出来,落到他的半个身子上,少年来不及躲避,身后又一刀劈过来,他头下意识反手劈去,刀与刀相撞,少年明显力竭,被撞倒在地。 混乱之中,有人喊着“保护殿下”。 御林军与叛军拥挤着冲那身红衣而去,少年在地上翻滚两圈,捡起地上的刀,回身的时候又划开一叛军的胸口。 “殿下!!”御林军用身子给他挡了一刀,半边脖子被劈开,血溅到他的身上。湿热的触感让他作呕,少年只觉得满目都是红,就那一愣神的功夫,身后一凉,一柄长刀从他的肩膀砍到背心,他压抑在喉咙的一口血噗嗤喷出。 他脚步一软,栽倒在地。 怀里的包裹哐当一下滚出来,红衣少年脑海里混乱着,身体却下意识爬了两步,将包裹塞回怀里,再抬头,就见一玄甲战士冲着他高高举起刀。 少年咽下一口血,腥臭夹杂着甜味,让他的喉咙如刀片在割。 哪怕在此时,他的那双眼眸也是亮的灼人,如同残阳之下唯一的一抹光,里面透露着幼狼一般的凶狠。 好像死亡并不让他感到惧怕,带给他的只有不甘。 下一秒,面前玄甲人头高高抛起,挥刀的动作还没变,那断头处刺啦一声涌出一片灼热的血,淋了他满面之上。 最后一抹天光没入黑暗,模糊的黑暗之中,少年看不清马上之人的脸,只感觉到血色中这人高壮得骇人。 “殿下——!”身后御林军的声音很遥远, 那马上的人长鞭一卷,少年被拖上马,秦过将人拉进怀里。 马匹的体积太大,在人群中施展不开,不过瞬时,这匹马就挨了几刀,疼的嘶吼。 秦过扯过缰绳,顺着力道提起马的前蹄子,撞破包围圈的同时,还踢死了两个人。 秦过还在安抚马匹,下一秒,一把精致的匕首戳着秦过的下巴而来,秦过往后一撤,这才避免了被少年一刀从下巴戳进脑子的悲剧结局。 刀锋凌厉,贴着秦过的脸划过去,交错的时刻,秦过被那少年眼里浓郁的情绪晃了眼。 一击不成,这红衣少年还想挣扎,秦过一边皱眉,一边将怀里的人双手按死抵在马背上,夺过太子手里的匕首。 这一打岔的功夫,又有人戳了一刀马屁股,马儿疼的呜咽,差点把秦过和这少年甩出去。 “我来救你。”秦过说着,在马疯狂的嘶鸣中往旁边一扭,甩开马屁股上的刀,又一手勒住缰绳控制住马匹。 “别怕。”他又说。 怀里的人被迫安静下来。 秦过低头看他,人被反剪双手按在马背,一片艳红之间,他的后背从肩膀到腰身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还在涓涓往外流血。 伤口很深,但是这少年一语不发。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秦过一掌劈晕这孩子。 秦过指了一个方向,对被血染红的差不多的御林军说:“那边跑!”一边又挑了几个人的头。 他如杀神转世,刀刀致命,一时间骇得那群叛军后退,趁着这功夫,死伤惨重余下不过数十人的御林军快速集结,列队,迅速的往他指的方向跑去。 天彻底的暗下来,秦过骑在马上,环抱着怀里的人,这才松了半口气。 至于为什么说是半口,因为怀里这人几乎浑身都是血,除了那些敌军的,还有他自己的。 秦过在神识里问:【能治吗?】 【能,……但请您不要使用超过本位面所允许使用的力量,会加重位面崩坏。】 秦过眉头皱起。 第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 秦过骑着马狂奔数里,直到马的速度开始慢起来。 他对这片山林熟悉,很快甩开追兵。 秦过干脆抱着太子翻身下马,同时拍拍马屁股,让马儿自己往黑暗里跑去。 见他如此动作,身后一御林军快走几步,冲着秦过拱手行礼道:“这位义士,如何称呼?今日救命之恩,淮泽谨记。” 神识里的系统马上展开电子屏,尽职尽责的介绍起人物。 【姬淮泽:年二十四,中洲御林军副首领】 【其父中洲御林军首领,今日已战死,其母姜氏,中洲王城破之时,携姬家妇孺殉国而亡。】 【好惨一男的 】 “姬将军。”秦过身量高壮,哪怕粗布麻衣,带来的压迫也不小,“我不过山野莽夫,当不得如此,只看不惯齐越相欺。将军如若不嫌弃,可来我山头一避。” 姬淮泽看一眼天色,又拱手:“义士大恩,只是后有追兵,怕为你引来祸事。” 姬淮泽也不过二十四五,从中洲首都护着亡国太子杀出,如今战伤战死不计其数,这数十人皆伤痕累累,在这等走投无路之下也还没昏了头。 他方才丧父,又经生死之战。心里血气翻涌还未平静,此时不算很好的详谈时机。 更何况,秦过这个身份,是山匪。 说的难听点,中洲王城要是还没破,秦过这个山匪头子的身份也能叫一句叛军。 两句话的功夫,余下的御林军也已经渐渐围靠而来,隐约形成包围之势。 秦过诚恳道:“姬将军,我名秦过,字承玄,祖戎城。” 戎城,是中洲幽王外祖的治下。那里常年与西戎交战,族人多高壮勇猛,秦过这身板倒是符合。 姬淮泽的戒心低了两分,又听秦过道:“中洲动乱半年,村子已被齐越联军烧杀伤毁,为避祸事入山而居,如今百余人为壮力,百余老弱幼孩,山中自足已三月余,可供将军可前去修整。” 姬淮泽看着秦过怀里晕过去生死不知的少年,又看了看四周伤残惨烈的御林军。 “若是姬将军不放心,可派将士与我先去探查一番。” 这话说的实在恳切,姬淮泽到底年轻,咬咬牙,终究点了点头。 一面让秦过带路,一边让人扫除痕迹,自己则是接过重伤的太子,跟在秦过身后,顺着蜿蜒的山道摸黑赶路。 待到秦过带着这几十号刀光血影的人踏入山头,让这一群半道土匪吓破了胆。 要不是秦过站在那里主持全局,这个山头的人还以为官兵来剿匪,恨不得四散而逃。 姬淮泽一行人看到这些土匪之后才真的放了心。 这山头围的不大,房屋凋敝,人都很潦草,尤其是神色躲闪,见了浑身血气的正式兵将,吓得两股战战,双眼都是恐惧和好奇。 见过血的眼神和没见过血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这里要不是确实有数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守着,这里几乎和难民窟没有太大的区别。 秦过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地盘破破烂烂,一边让人准备食物和热水,一边让人去寻医女一家来。 说是医女,其实不过是采药一家,因认得些药物,采药为生两代人,逐渐懂些医理,能治一些头疼脑热,更多却是不能了。 “殿下这伤……”秦过垂眸看了一眼面白如纸昏迷不醒的红衣少年。 情况所限,他只留了一缕神识给这少年护住心脉,也就是保着人不死的程度,更多是不能了。 “我常年在山中行走,略懂些外伤,若将军有需要……” 姬淮泽挡住秦过的视线:“秦兄不必担心,军中还有伤药。” “山中简陋,稍能入眼的只有我这屋蓬,姬将军请。”秦过便不打量了,将人往他的房子里引。 他住的确实最好,但是也只是有间房子遮风挡雨罢了,山中艰苦——但凡日子好过一点,谁愿意掀杆而起呢?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实在简陋,好歹收拾的干净,姬淮泽的人手脚麻利,因没有照明烛火,很快在屋中烧起一堆不大的篝火。 “只有些山货,还望姬将军莫要嫌弃。”秦过的人送来了食物,还有些低廉的外伤草药。 姬淮泽收下东西,这才真真切切地冲着秦过行大礼:“淮泽拜谢秦兄大恩。” 秦过最后瞥了一眼床上被密密麻麻围起来的中州储君。 如此也算有惊无险的过了这关。 --- 夜半,山中不点灯,只有零星月光透过木屋的间隙隐约照亮。 秦过洗漱完身上的血气,推门进屋,就见黑洞洞的屋里等着九个脑袋,齐刷刷地朝秦过看来。 “大哥,”秦二瓮声瓮气地喊他。 “大哥,”秦三也喊他,“你没吃晚饭,我留了一碗。” 秦过目力好,清晰地看见黑暗里这几双眼睛盯着他,透露出同一种清澈的愚蠢。 “大哥……大哥……那位是不是……”愚蠢稍微少一点的秦四战战兢兢地指一指天,哆嗦的连那两个字都不敢说。 这谁敢说? 大家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还是县令,土里刨食十多年,战乱起来,家里饭都吃不起,饿的死绝了户,才掀杆而起当土匪了。半年前这群人还勒紧裤腰带生怕自己被剿,这日子还没过够,天子来到面前了? 这和青天白日走在路上被雷劈有什么区别? 秦过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饭,扒拉了两口,顿了顿,这饭粗的很,咽的时候喇嗓子。 “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啊!”秦八急的不行。 秦过一向是这群人的主心骨,此时大家六神无主,唯秦过马首是瞻。 放下碗,秦过道:“你们慌什么?中洲太子是我救回来的。” 一句话落地,吓得另外九个人呼吸都不敢大声。 “大、大哥、您、您是说……那真是太、太子?” 秦过点点头,心想不是也得是。 “苍天老爷,这如何是好……咱们,咱们岂不是要、要死了?!”秦八哆哆嗦嗦,他只知道自己是土匪,太子是官,官要剿匪。 “别说晦气话!”秦四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压低声音呵斥,“咱们大哥救了太……他们还能杀我们不成?!” 那两个字还是不敢说出来,只扭过头来狂喜:“大哥,咱们,咱们这可是大功劳、岂不是能、能封大官?” 有点聪明,但是不多。秦过想。 齐越势强,已在上个月就称王,吴魏闭门缩头不发一言,中州幽王已死,救了这个半死不活的皇子……这赢家是谁还未可知,中州数万将士都被杀的只剩这不足百人。这土匪窝里的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心里这么想,秦过嘴上却一副斩钉截铁的话:“这是自然,你们难道还想在这山头做一辈子土匪不成?如今我救了太子,咱们兄弟自然也要改换一番门庭。” 第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 “事到如今,也不好再欺瞒你们,我父曾是戎城百户幼子,我名秦过,字承玄。” 秦过随手指了指秦三:“你父亲是我父的兄弟,你名秦三,字不慧。” 再指秦八:“你父是秦家族兄,你名秦八,字朴。” 秦二兴奋了起来:“老大,我也要字!” 于是余下几人也开始吱哇乱叫,闹着要秦过给他们取字。 秦过被吵的脑仁疼,这年头没读过书的都粗鄙,哪里懂什么取字,连名都没有像样的,原身也不通文墨,几人结拜之后,按大小从一排到十,日常称呼着, 秦过虚岁才二十三,这群小子最小的秦十才十三岁。 这片地方穷,人头税又重,穷的饿死绝了户的数不胜数,几兄弟也不过是东拼西凑的结识,有些是同村孤儿被秦过捡来,有些是兄弟顺路救了的乞儿,秦过说什么就是什么,此时吵闹,也是少年心性,秦过也没发火。 “取字要家族长辈定,论着要上族谱的。” “大哥,咱们都是跟着你活命的,死了也是跟你上一族。”秦十脸上没什么肉,骨瘦如柴,所以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圆溜溜的盯着秦过。 虽然跟着秦过不算苦,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很难吃饱。 秦过跟他们说不清楚,看着这几个半大小子那依旧清澈愚蠢的眼神,大手一挥,算是允了那句死了上一族的话,随意的给剩下几个人取了个字,除了秦三和秦八,就将其他人赶了出去。 秦三和秦八——如今得了字的秦不慧和秦朴,确实是和秦过原身有着血缘。 秦三虚岁二十,身体年龄也就十七岁,秦八身体年龄才十三,两个半大孩子,眉眼和原身有三分相似。 秦过说自己祖籍戎城倒没有胡扯,他还真有西戎血脉,包括秦三和秦八,这二人的父亲也是从秦过这一支血脉传下来,两人的骨架明显比同龄人大,身量很高,因为吃不饱,瘦的有些脱相。 留下这两人,是为了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世。 秦家人老一辈都死绝了,就这三个年轻小辈是家里人拼命省下一口粮食救活的,三人相依为命过来,秦过带他们逃难出来的时候两人都不记事,自然是秦过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过先是简单说了一下戎城的身世,再编造了一套自家是如何从戎城分家后跑到中洲落户,再美化了一下秦家身世。 战乱时代,身份是自己给的。 秦三和秦八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怀疑为什么秦过怎么知道这么多。 编完之后,也不管他们记不记得,秦过把这两人也赶走了。 懵懵懂懂的秦三走出老远,突然一拍头:“那不是我的屋吗?大哥怎么赶我出来?” 秦八扯着秦三:“算了三哥,大哥不喜欢和人挤一块儿,你今天和我睡吧。” -- 且不说这些半大小子怎么兴奋激动。 秦过只关了门,一条漆黑的迷你东方龙从秦过眉心钻出,先是环视四周,再伸了伸尾巴和爪子,偷感很重地靠近秦过。 【老大,锚点稳定性一直低于50%……】 秦过心情不太好:【到底怎么回事?】 任谁在休假的时候突然被通知公司炸了,要他来加班——这心情都不会很好。 能被炸的公司算什么好公司? 最离谱的是,公司炸了就算了,秦过的监管数据库也被炸了。 于是秦过也炸了。 监管数据库是他一手维护,说句是自己的崽都不为过。自己好好的休个假,才离开三天,时监局就整这一出。 要不是高纬度位面第一时间关闭通道,秦过跑不掉,不得不和时监局捆绑在一起,他都恨不得加一把火。 时监局被炸的突然,空间线紊乱的厉害,秦过作为监管组的老大,也作为监管数据库的缔造者,接了来回收数据库锚点的任务。 在这场动荡里面,数据库为了自保,将自身的数据核心分散到各个小世界里成为锚点。 这个小世界的锚点,就是中洲太子姜环 按道理来说,姜环没有生命危险,锚点稳定性不应该这么低。 第一次下小世界,他的系统还是一条宝宝龙,一问三不知。 宝宝龙盘上秦过的手腕,讨好道:【老大,可能是我的数据显示出了问题哦,我这就杀毒维护一下~】 秦过没理会它的撒娇卖萌,声音冷淡:【把已知世界线发我。】 黑龙答了一句收到,马上将整理好的原世界线剧情ppt发给秦过。 整整八十页,有六十九页写的是幽王荒诞实录。 中洲统治这片土地已经四百余年,这个曾经的天下共主,在这几十年来,已经很看诸侯国的脸色了。 诸侯国势大,却和中洲没太大的利益冲突,按照礼仪教化,虽然不太尊重中洲,但是面子上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坏就坏在三十年前,中洲幽王即位了。 中洲幽王是一个很好色的人,其实好色是人之常情,秦过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他是中洲王,明面上是天下共主,这个好色之徒手里有着权。 只要是他看的入眼他觉得喜欢的,无论年龄,无论性别,无论身份,他都想搞到手。 他爱好广泛并且喜新厌旧,中洲王宫的美人多到塞都塞不下,他还不满足,今天要齐国漂亮的公主,明天要越国的妖艳的王妃。 短短三十年,把中洲运营的民不聊生不说,因为娶了太多的女人,他又色令智昏,今天被齐国公主哭一哭,插手了齐国的内政;明天被越国妖艳王妃哄一哄,管起了越国立储之事…… 秦过看了三十页,都感慨这蠢人死得好啊。 可惜中洲气运未绝,按道理来说——如果没有时监局的暴乱影响小世界,中洲不会这么快被攻破,中洲太子姜环应该成为下一任明君,力挽大厦之将倾,带着中洲复兴。 ——中洲还有三百余年的国运。 秦过看完ppt,不由自主想到白日里那惊鸿一瞥的红衣绝色,那张脸还带着稚气,明明没长开,却能窥见倾城的端倪…… 秦过喃喃:“中洲太子姜环……虚岁二十七,不应该这么显小吧?” 明明拉上马掂量了一下那身体,最多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你能扫描到姜环的情况吗?】 黑龙盘盘盘盘成了一圈,弱弱开口:【不行哦,主人,锚点有您当初设置的防窥保护,屏蔽一切扫描呢。】 【已知世界线只有这么一点,也是因为锚点的防窥保护?】别以为他不知道那八十多页ppt完全是在凑字数,一点关于锚点的信息都没有。 谁关心那该死的亡国之君到底有多荒淫无度?都亡国了能是什么好东西? 黑龙小心翼翼地说:【是因为时监局失控,数据不完善,主人,等锚点稳定性上升……一点点,我应该可以读取出来……】 秦过冷笑一声:【废物。】 废物宝宝龙tat:为什么时监局会炸啊!我只是监管系统!不是执行系统啊tat!! 第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4 第二日一早,还没天亮,山里就忙碌了起来。 半年前上山之后,大家在山里开了荒种了地,住的地方也是简陋的搭建,抢来的东西由秦过统一分配,算是公有制。秦过也还算是有想法,收拢了这么些人也没乱,几兄弟虽然年纪小,但是各方面都算听话。 日子过得下去,但因为生产力的限制,只能容许果腹。 秦过一早让厨房的人拿了前段时间猎的野猪肉去做菜,袅袅炊烟在山中,天亮的时候已经散了。 肉菜很香,送了一半去给姬淮泽,秦过这边的人也没任何意见,太听话了。 毕竟时监局那群人八百个心眼子,秦过要收拾起来很难。 秦过一时间都还不习惯这么老实巴交的手下。 休整一夜,姬淮泽那边的人剩下的不多,昨夜还有不少伤员被姬淮泽留在山下没上来,一来算是一重防护,二来算是警醒,若是昨夜山中有诈,还能做牵制,至于第三,很简单,这些人伤的太重了,多半很难活,带着麻烦。 秦过只让秦三去山下跑一趟,若是活着就送些东西吃。 姜环还没醒。 实在是医疗条件很差,没有药物,没有营养,全靠自身命硬。 要不是秦过那一缕神识,此时那少年应该已经死了。 年轻的姬淮泽昨夜的戒心此时已经消失殆尽,看到秦过来了,连忙拱手相迎。 秦过先是含蓄问了问战况。 中洲王有六军,在两个月前,西戎进犯,幽王派了两师去镇压,并让孙国和赵国各派两师。不知道战况如何,只知道那两师中洲军断了联系,此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齐越两国和西戎达成了协议,西戎牵扯住了和中洲关系较好的赵国和孙国,齐越联军直接杀了到了中洲城下。 那可笑的天下共主幽王握着四个师的兵力想和谈,却不知道齐越联军张开血盆大口,只想要他的命。 中州城破,中洲的三公六卿全部殉国,余下四师的兵力应该没死绝,只是在齐越联军的攻击下互不相知,姬淮泽这一军杀出中州城时还有两万多人,且战且退了三天,如今只剩下百余人。 哦,还要除去昨夜重伤没上山的,现在已不足百人了。 这个年轻的贵族将军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亲族,应该也受了伤,此时看起来一夜未眠,秦过找来的时候,他面色也不好看,一边指挥着人布防,一边还要管护着那少年的情况。 他还是想找寻可靠的医官。 秦过面上叹息说道:“将军,这里已是边环,此地清贫,世代只知耕作,并无医者,再往外去,齐越两军还有搜寻,哪里有医官呢?” 秦过这话说的还算客气,要知道这年头地里刨食的哪里看得起病,昨日那个医女说是医女,不过就是个采药为生的女子,连外伤都不会治的。 姬淮泽也知道自己实在强人所难,只是难免眉头紧蹙。 “我常在山中行走,家中又以猎兽为生,难免有些外伤的保命手段,将军如果信我,可让我前去试试?”秦过一早又是送肉送饭,又是寒暄客套,铺垫到现在,终于顺势地说出了这句话。 姬淮泽神色又变得狐疑起来,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将秦过请进屋子。 秦过让人去打了热水,嘱咐人拿来干净的棉布,一边朝里走。 少年还在昏迷,被人放趴在床上,脸朝向一边,瀑布一样的头发拢在秦过睡过的枕头上。 也许是疼痛,少年的嘴唇抿的很紧,眉头紧蹙着。 背上的伤口还没止血,还在往外渗出隐隐血色。 闭着眼睛,少了那种眉眼的凌厉,也能看出是很好看的少年。因为年龄不大,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秦过端详了两秒,移开目光。 “伤口处理了吗?” 姬淮泽点头又摇头:“清洗了之后,敷了药……” 一般这样大的伤口军中会用火燎止血。这种方法,且不说太子金尊玉贵的这身皮谁敢动手,这火燎下去,少年这薄弱的身子骨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感染。 热水和棉布拿来之后,秦过洗干净手,掀开伤口。 血肉模糊混合着脓液,有些惨不忍睹,因为没有清理,已经有发脓的趋势。 从肩膀到后腰,少年薄薄的肩胛骨突出,伤口外翻,皮肉带着血腥气。 随着秦过的动作,姬淮泽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将军,伤口已经溃烂,若是不清理腐肉,怕是难以痊愈。” 姬淮泽犹豫片刻,还是拒绝:“秦兄……此事太过凶险,还是待问过医官再行。” 秦过有些烦躁。 真等到医官来,这人都要死了。 许是秦过敛眉的气势太强,昏迷许久的少年恍惚间睁开了眼睛。 少年侧过脸,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哪里,下意识地盯着离他很近的秦过。 秦过穿着一件粗布麻衣,他身量高,又稍微侧着脸,在灯光下压迫感太强,那眉眼深邃,因为瘦削,下颌清晰,垂敛的眼皮明明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少年却仿佛被笼罩在强势的阴影之下,下意识地要挣扎。 秦过眼疾手快,按住少年的肩膀。 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动作又吓了姬淮泽一跳,差点抽出刀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少年已经醒了。 “殿下!”姬淮泽凑上前去激动地叫了一声。 少年听到姬淮泽的声音,这才回神,眼皮一颤,直直盯着秦过看。 秦过的长相并不是中洲此时传统的长相,他骨架大,面庞也俊逸,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深邃,仔细看去,能看到他瞳孔里面重影了一瞬。 这是视线太过侵略,秦过略微地略抬了一下眼皮。 前面说,这少年闭着眼睛,少了那种眉眼的凌厉,只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但此时眼睛一睁开,昨日那种炫目的冲击又出现了。 这少年的眉眼太过潋滟多情,睫毛长而密,像小扇子一样颤个不停,半阖地挡住那漂亮的瞳仁。 那双漂亮的眼睛因为疼痛有些水雾氤氲,里面凌厉的杀意却投射在秦过身上。 秦过错开他的眼睛,看似恭敬地低下头去:“殿下,伤口还未处理。” “这……是做何?”太子哑着声音问。 “殿下伤重,若不及时清理,恐会危及性命。”在姬淮泽开口之前,秦过又说了一句。 “那便清理。”小太子这才看向在一旁的姬淮泽,停止挣扎,顺着秦过不容拒绝的力道安静地趴下去。 “殿下!”姬淮泽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再次重复了那句话,“不若待问过医官再行事?” “此地……何处有医官?”少年冷声询问。 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这聪明的少年已经明白了事情大概 破落房屋,穿麻衣的男人,手足无措的姬淮泽,以及重伤没处理伤口的自己——都在说明自己并没有选择。 “无事,清理罢。”少年说。 没有麻药,这人又醒了,可是要遭罪。 秦过得了指示,手腕一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柄手指长的锋利小刀出现在他的指尖。 面上依旧保持着凝重的神色,示意人取来火盆,在火上灼烧过刀面简单消毒后,秦过说了声得罪,便划开了第一刀。 手下的躯体因疼痛而紧绷,但是秦过的手又快又稳,他手里的那柄小刀好像格外锋利,在他指尖就像跳舞一样。 姬淮泽见他这流畅又干脆的手法,一时间当真捉摸不定——难不成这个山匪真的会医术? 少年疼的颤抖,却绷紧身体一动不动。 有点乖。秦过想。 手上的动作没停,不过一盏茶,零碎的脓液和腐肉已经被他清理干净。 太子的药并不是昨夜秦过给的那些粗制滥造的草药,而是研磨处理过的药粉,想来姬淮泽有随身带的伤药。 姬淮泽递上药瓶,秦过将药敷在伤口上。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一样的药,昨夜怎么都不管用,秦过一来,这药效都变好了,血立马止住了。 秦过随手扯了块干净的棉布盖在伤口上。 “伤口太深,太子静养几日,待结痂便好了。” 视线扫在少年因为疼痛蜷曲的手指,秦过恍惚了一下,想着,这抓的好像是他的枕头。 整个过程,姬淮泽眼睛都紧张地没眨,见秦过起身去洗手,这才单膝跪到少年面前查看情况。 少年醒了,姬淮泽就有的忙,顾不上秦过,秦过也不在乎,慢慢踱步走出了房门。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傻龙。】 神识里面的龙战战兢兢地盘着:【主、主人,怎么啦……】 【锚点稳定性现在还低于50% ?】 【是的、主人。可能我还没有杀毒好……】 秦过把玩着薄薄的刀片,那闪烁着寒光的刀片在修长的指尖滑动,有一种危险的美。 【不用杀毒了,蠢货,他根本就不是姜环。】 第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5 【将幽王的所有儿子的资料调出来。】秦过一面往山林走,一面吩咐。 等他步入林间,资料已经汇总好发给了他。 幽王作为一个色字当头的昏君,孩子自然也不少。 年龄在十七十八岁之间,战乱之前还活着的儿子,就有三四个。 而按照姬家满门忠烈的程度,姬淮泽如此看重这个“假太子”,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真太子姜环已经死了,姬淮泽不得不配合李代桃僵,稳定军心。 要么真太子姜环还活着,但是被保护起来,这个假太子和满门忠烈的姬淮泽都是被抛弃吸引叛军的棋子。 只是这两种情况,都不太好办啊…… 锚点为什么从姜环转移到别人身上? 秦过感受了一下识海里面玩得正欢的宝宝龙,面露无奈。 自己监管数据库炸没了,只来得及把剩下的废代码源提出来做了个宝宝龙,时间紧迫,他也不知道自己设置的数据散落到小世界会有什么问题。 一边思考,秦过动作却不慢。 他穿过山峦,顺着山林中隐蔽的痕迹,很快找到了一群野猪。 秦过今天开库房一看,家底渐空,还要白养着一群中洲残兵,嘴巴多粮食少,不够吃,根本不够吃。 秦过远远看着那十多只膘肥体壮的野猪,稍微看了看地形,准备将这些猪引到山涧摔死。 下一瞬,他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跳到野猪群对面,青面獠牙的野猪嘶吼起来。 --- 秦三今日很开心,他有了字。 更开心的是,他今日有了字,还吃了肉。 这和过年有什么区别? 他高高兴兴地去干活,一早劈柴,然后生火煮饭,再负责分饭,一边分一边对众人介绍他的新名字,他叫秦不慧,他大哥取的。 吃了饭,他开心今天能吃这么多肉,吃饱了之后浑身暖洋洋的,觉得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秦过让他跑去给山下的人送饭,他也没想很多,以为山下的人和姬淮泽那群人一样看守。下了山才发现底下都是些伤患。 有些伤重的,已经在昨夜里没了气息。 秦三只见过饿死的人,还没见过血流干了死去的人,一时间有些害怕。 害怕归害怕,他还记得秦过的嘱咐,咬咬牙,他背着大包裹,大概摸清了路,和那些伤兵还能说上几句话。 本来以为都被放弃的这些人,见来人是一个瘦瘦的小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秦三说了山上的情况,又按照大哥的说法,告知了大哥就是昨夜救了小殿下的人,见各位昨夜苦战,实在山中日子也不好,只能送些东西来,让大家吃一吃。 秦三还问了一些伤员可需要什么别的东西,承诺回山上问问,这才往回走。 走到半路,忽然听到山林里巨大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砸的山林震动,树上的鸟都四散开去。数声之后才平息。 秦三胆子虽然小,但是好奇心挺重,鬼祟地往声源处走了一阵,就见秦过一身血在山林里的身影。 他探头探脑,叫了一声大哥。 秦过见到他,挥挥手。 “大哥,你去哪儿了?怎么受伤了?”秦三马上跑上前,担心凑到秦过身前上下打量。 秦过身上溅了不少红色,闻言随手指了指来路:“没受伤,我猎了些东西,你叫人抬回去。” “啊?”秦三脑子不太够,“什么东西?” 秦过知道秦三只是笨了点,但是不蠢,交代的事情能完成的很好,也放心让他去干事,只道:“是野猪,你多叫几人,我先去洗洗,味冲。” 留下秦三在后面开心的嚷嚷。 秦三以为就一头猪,高高兴兴回去叫了秦四秦八准备抬猪,一路沿着血迹过去,找到了十多头,三人都惊呆了。 “天啊!”秦八嘴里咿呀呀的开心坏了:“大哥好厉害啊。” 秦四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个山涧,不少野猪是从山上摔下来的,也不知道秦过怎么操作的,一时间心脏狂跳。 “小八,快去山里叫人!” 几千斤的肉被四五十人陆续抬回来,下午的时候整个山头都喧哗的很。 这回真过年了。 姬淮泽听着外面的声音,少年也听到了,让人去打听,很快回来说了野猪的事情。 昨日一战只能说是死里逃生,若不是秦过,怕是已经被抓了,后面又逃得仓促,只打听到追兵往西边去了,没有回头。 少年还醒着,脸色白的很。 按道理来说他要趴着好好休息,但实在不雅观,为了保持礼仪,他撑着一口气坐起来,听着姬淮泽的回话。 背后的伤口也奇怪,经过秦过处理后真的不流血了,就是疼。 疼的少年一抽一抽的心尖都发颤。 听到来人说秦过猎了十多头野猪。 “好本事,那十多头野猪膘肥体壮,说是秦兄一人所猎。”姬淮泽赞扬。 少年靠在床上,忍着疼痛有些出汗,轻声道:“山中贫瘠,他是为了你我涉险。” 姬淮泽一愣,羞愧低头:“殿下说的对,是臣疏忽。” 自己带这么群人白吃白喝就算了,还觉得理所当然,逼得秦过只能冒险去打野猪。 少年又想起秦过那双眼睛,和几乎幻觉一样的重瞳,心神有些恍惚。 半响,少年叹息一声:“淮泽,你我以往受万民供养,取之如探囊。如今也该明白此情此景不同往日。莫要让义士寒心。” 少年细细的手指摩挲一下袖子里玉色,递给姬淮泽:“赠与他吧。” 玉色晶莹剔透,这块玉上正面镌刻着威严繁复的“国祚永昌”,背面一个清晰的“珏”字。 这枚玉,是姜珏出生被赐,从小带到现在的。 姬淮泽下意识挪开眼:“殿下,臣还有些金银细软……” 姜珏道:“秦过非池中之物,一般俗物只会轻贱,他以命相救,你我自当坦诚。” 姬淮泽心疼地以头抢地:“殿下!不能自轻至此!” 姜珏觉得可悲,什么叫自轻?若不是自己冒死布局,连这条命都留不住。 秦过那模样,分明是知道他不是姜环——他哪怕穿着太子的储君服,但是这身体能骗人吗?比起姜环那二十来岁的健康身体,自己还未及冠! 若是不近身还好说,能装得了一时,可是秦过抱也抱了,看也看了,只要不是蠢货,哪里能不知道区别? 少年的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咬牙道:“淮泽,你还不明白吗?中洲已亡!父兄已逝!此去赵国百日,去孙国千里,你我靠此残兵对敌?明日就当死!” 他凑近姬淮泽,咳嗽声压抑在嗓子里,因为他的动作,一头青丝垂落,衬的他脸上更没有一丝血色,他一字一句道:“秦过非池中之物,可为雄将。” “我要他这个人!” 第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6 被惦记的秦过在指挥着人杀猪。 这时候宝宝龙的作用就出来了,它盘在旁边,不停的刷着自己不全的数据库,扫描更新物种记录的同时还尽职尽责地给秦过导出了《野猪肉的野外保存与烹饪指南》。 十多头野猪不少,省着吃也只够这山上的人吃半个月,秦过一边想着去哪里搞点东西吃,一边想着这中洲太子的伤还要多久才好。 一心两用,杀猪人手忙不过来,秦过还能饶有兴趣地自己上手解剖了一头。 姬淮泽过来找他的时候,他的手游走在野猪皮肉,手过之处畅通无阻,旁人用刀斧,他只一柄薄薄的小刀,便拆骨分肉,分外丝滑。 仔细看去,那柄小刀好像还在哪里见过…… 秦过见他来了,在一旁的水盆里洗洗手,收回了刀。 一清早才见过,此时再见,姬淮泽又觉得秦过变了些。 【主人,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对您殷勤了起来?】仗着别人看不见,小黑龙绕着姬淮泽的脑袋飞,职业病犯了,先是刷刷的扫描了一圈。 秦过学着姬淮泽昨日的模样拱手道:“姬将军。” 姬淮泽连忙回礼:“还未谢救命之恩,在山中还要靠秦兄照拂,姬某实在惭愧,这些杂活,秦兄若不嫌弃,可让这些小子帮上忙?” 说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几个身穿甲胄的年轻人。 秦过笑了笑,叫来秦二,让秦二带这几个年轻人去干干杂活——当然不是真的干活,人家这是客气,毕竟做到御林军这个地步的年轻人,多少也是有点本事和家底的,真要他们干什么活才是打脸。 姬淮泽有意客套,秦过也给面子。 确实殷勤。 要知道,昨日来姬淮泽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连吃带拿一句感谢都没有,到现在已经开始说要帮忙干杂活。 只能说明是那小殿下的吩咐。 留下面的人干活,秦过搞接待。 昨夜来的匆忙,姬淮泽还没太了解这个地方,秦过顺势就带着姬淮泽转了转山头。 “此山隐蔽,周围荒山里多有野兽,平日我便安排了男子轮番在四周巡探,查探野兽和生人行径,好做防范。”秦过说着指了指那些干活的青壮年,“大多都农户,常年种地,遭了灾,吃不上饭,又逢战乱,便携家眷上了山。” 介绍了下那些残破的农具又说:“合力种了些东西,还未长成,平日里妇孺侍弄。” 这一眼望得到头的破破烂烂的山头,袒露在姬淮泽的面前。 ——其实这年头有山有水,上山就能找吃的。秦过带着几百人在山上生活了半年,第一茬种的地都还没结果,山上却从没有人饿死。 饿死人的是中洲幽王的统治。 压着户籍不让人跑,人头税却要交,征兵拉走了家里的壮年,还拉走了家里的存粮,恰逢寒冬,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除了死哪里有地方去。 姬淮泽说不出话。 绕到马厩前,马厩里面孤零零的四五匹马,是秦过前些日子抢来的。 秦过说:“前些齐越两军路过此地,有小股兵马,被我伏击。” 说起齐越两国也是很难评,其实中洲人过得挺不好的,但凡这两国出师名正言顺一点,对待中洲百姓温和一点,都没这么多破事的。 偏偏这联军大破中洲之后,开始杀人屠城,不干什么人事。 小黑龙在识海里骂骂咧咧:【没一个好东西!】 姬淮泽昨日就看出这是战马,还因为这匹马提防了秦过一路。 秦过此人,越了解越是心惊。 这里不像山匪窝,而像一个村落,一旁分肉的景象还在继续,不远处的妇孺也在忙碌着浣洗衣物,烧煮沸水,处理食物。 姬淮泽的视线放在了不远处那些妇孺身上,注意到她们清洗的衣物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的小衣服,脑海中那一直纠结着秦过“山匪”身份的芥蒂最终消散。 他躬身朝秦过行了大礼。 秦过站定,坦然受着。 “秦兄大恩,姬某结草衔环难报,殿下感念秦兄善举,赠此玉与您。”姬淮泽捧着一块玉佩,送到秦过眼前。 玉佩上明晃晃的一个“珏”。 秦过挑眉。 任劳任怨的黑龙闪现弹幕:【姜珏,幽王十八子,十七岁 】 秦过面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姜珏生平。 姜珏的母亲只是一位小官的女儿,可能怀孕的时候太小,生下姜珏之后就血崩死了,爹不疼娘不爱,在幽王混乱的后宫里面,姜珏并不起眼,可以说是隐形人。 秦过接过了那块玉。 入手温润,难得的上品。 轻轻摩挲了一下这块玉上刻写的珏字,秦过心里一动。 -- 龙潭山涧往西百里 庸城。 随着巨大轰鸣,城门攻破,齐越两军长驱直入。 戚碧云还未到城门,听到背后破空之声,回身一格挡,一枚疾驰而来的箭矢被打偏,擦着他的耳廓飞远。 戚碧云扭头,就见远处笑盈盈的男人骑在马上,那瞄准的长弓还没收回去,见戚碧云的目光,那男人大笑出声。 “不好意思,戚将军,手滑。”百日新仓再弯弓搭箭,一边策马,一边拉弓。 三石的强弓在他手上如月弦轻松,百里穿杨的箭矢破空声嗡鸣,倏忽穿透城墙上那高昂的旗帜,旗杆应声倒地。 百日新仓吹了个悠扬的口哨。 戚碧云神色没变,身边的副将气的脸色发白,咬牙道:“将军,这越国的混人越发没规矩了。” 百日新仓策马而来,马鞭扬起,好像策马游玩一般,长弓也像玩具一样耷拉在身后,配上那闲散的姿态,一点都不像一位将军 。 “刀剑无眼,百日将军还要小心。”戚碧云开口。 “多谢戚将军关怀。”百日新仓依旧笑盈盈的,凑近了些和戚碧云并行,声音压低道:“戚将军,听说中洲太子姜环就躲在庸城,不若咱们打个赌?” 上一个赌还是比谁杀的人多,百日新仓砍卷了三把刀,那疯劲儿骇人的很。 戚碧云声音依旧淡定:“百日将军想赌什么?” “自然赌谁先抓到太子殿下啦!”百日新仓的笑容越发炙热,哈哈大笑两声,策马扬鞭,先冲进城。 剩下戚碧云眉目沉沉,盯着他的背影。 副将吓得没敢说话,戚碧云扭头吩咐了一声:“派人去搜,若是见到中洲太子,护着别让人伤了。”这才策马追着百日新仓而去。 第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7 山中不点灯,为了隐蔽,怕炊烟升起惹眼,甚至每日只在天未亮和将黑这两个时间段做东西吃。 忙碌了一天,几兄弟做完自己的事情,跑来找秦过一起吃饭。 农家人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说着今天的事情。 说起谁家的崽今日闯了祸,又说起今日猎来的野猪肉好吃,再说到中洲残军,秦五突然说了一句:“老大,中洲的将军好像受了伤,我白日里从林间打水,看到他的衣服上有血渗出来。” 秦过点点头:“那将军挺厉害。” 能不厉害吗,从几天前杀出包围到现在,提心吊胆,全靠一口心气吊着。 秦过没吃多少,面前摆了满满一碗肉,他只吃了一点。 实在是做的大锅饭,不好吃。 这群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开始还能和秦过说上几句话,后面就只看见筷子舞出残影,吃的满嘴流油。 秦过看了一会儿,放下筷子。 “大哥,你不吃啦?”秦三瞅着秦过面前的肉,口水直流。 其他人多少有些怕秦过,但是秦三和秦八,毕竟沾了亲缘,这两人在秦过面前胆子大些。 秦过随手将肉推给秦三:“吃饱了。” 秦三是个实心眼的,开开心心地接了肉,每个人都分了几块,这才开始吃。 吃了晚饭,天已经全黑了。 秦三给大哥洗了碗,又拉着小八给大哥洗了衣服,两人这才回房挤挤睡。 秦过等到夜半,山中寂静,隐约还能听到男人夜晚熟睡的鼾声。 秦过安排的守夜人在昨夜已经撤了,如今守着山头布防的是姬淮泽的人。 借着月色,秦过轻松的绕过姬淮泽的眼线。 这夜里,只有姜珏那处是亮的。 秦过绕到窗边,窗户没关,于是秦过利落翻进屋。 他的房间依旧简洁,一张床因为被姜珏睡着,上面已经铺了几层柔软的床单,一张大桌摆在屋中,上面零散的有很多皮卷和竹简。 还有一盏摇曳着的油灯。 灯下,姜珏靠坐在床边,秦过的到来没有让他惊讶,他只是弯了弯眉眼,笑的温和有礼。 秦过心想这人怪会装模作样。心眼儿多的像筛子,偏偏装的一副纯良可亲。 走上前,秦过问的真心实意:“殿下好些了吗?” 姜珏那双眉眼在灯光下更是潋滟,他的脸小,瞳仁又大,秦过站着,他抬眼的时候露出那像鹿一样的双眸。 “好多了,还要多谢承玄救治之恩。” 少年的声音低哑,说着抿唇咳嗽两下。 小黑龙在姜珏头顶扫描来扫描去,愣是被防护机制阻隔,看到少年这模样,在一边干瞪眼:【主人,他好绿茶。】 秦过作为监管者,这么多年也见了不少人,这种口是心非并且野心勃勃的人设不是没有,长得好看的也不少。偏偏秦过看着这没长开的少年眼角弯弯的,像是有一层滤镜一样。 秦过内心:有点可爱 黑龙在空中打了个结,不敢吱声了。 黑龙从自己残存的数据库依稀分辨出一点秦过的心思,内心狂打问号。 同一个主创,怎么待遇如此不一样? 姜珏继续说:“承玄兄可要什么奖赏?” 秦过道:“殿下已赐美玉,承玄岂是贪得无厌之人?” 少年连忙客客气气地起身拱手,如墨一样的长发缓缓垂下,他不乏赞扬:“承玄兄勇武无双,治下张弛有度,若非受身世所限,必能封公卿。” 这纯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原身就是个土匪,要是中洲还好好的没出事,这个山窝窝不出几个小时就能被踏平。 少年说着,好似站不稳一般,摇摇晃晃。 见他要倒,秦过凑近抬手扶了他一把。 那少年客套赞扬的话音还没落下,反手一柄匕首直刺秦过面门。 小黑龙吓得一激灵,在空中打了个死结:【主人,他还是要杀你哎。】 秦过弯弯眼睛,一手扭着少年的胳膊扣着,另一只手抓住少年肩膀,让他不至于动作太大将伤口崩裂。 姜珏手腕被钳住,匕首滑落,秦过伸出脚一勾,匕首被他踢起,少年伸手去够,一边用能活动的手肘撞击秦过胸口,一边抬膝踢向秦过垮下。 这小子,要么用匕首戳下巴戳心口,要么用手肘撞人或者踢命门,下手又阴又毒。 秦过也不生气,扯着姜珏两只手腕卸了他的力,一手按住少年抬起的膝盖上。 姜珏双手被制住,一条腿承重,一条腿被秦过按着,唯一能动的脑袋扭过去,叼着被秦过踢上来的匕首。 唇瓣开合间,露出一排漂亮的白牙。 少年眉眼凶狠,瞳仁里面盛满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似的。 秦过忍不住笑了。 他轻轻松松的将姜珏压在床上,腾出一只手掐住姜珏的下巴。他的手很大,只一个手掌就捏完了姜珏的脸,力道收着轻,却还是一指一个红痕。 姜珏根本没看出他如何出手,就被压制的动弹不得,这男人还能顾及着他那一头垂下的发,半点没伤到他。 “松嘴,”秦过按在匕首上说,“脏。” 姜珏松开牙关,秦过一边取下匕首,一边还看了看伤口没出血。 秦过低头的时候,那块“国祚永昌”的玉佩从领口垂下来,刚好落在姜珏脑袋旁边,随着绳子一摇一摆地。 姜珏安静下来,不动了。 秦过见他又乖了,觉得这小孩跟猫一样,有点应激反应似的,一惊一乍。 松开手,秦过将匕首放到一边,再次拉开距离。 “殿下,”秦过拉出系在脖子上的玉,指着那个“珏”字,问:“小人幼时跟着祖父学过些字,认得。” 姜珏坐起来。努力表现得平静。 这个男人很危险,比他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危险。 “殿下,我比姬淮泽强,”秦过蹲下来,平视坐在床上小小一只的姜珏,顿了顿,好像怕姜珏不知道他多厉害,又补了一句,“强很多。” 姜珏不语,眼睛黑沉沉。 “所以我可以帮您杀死他。”秦过继续说。 姜珏瞪大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丝符合年龄的神情。 秦过举了举手上的包裹,是刚才压着姜珏的时候顺手从枕头下摸出来的。 ——这个包裹在秦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当时被一个叛军砍倒在地,第一时间不是躲,而是马上爬着去捡这个包裹。 是什么东西让这个少年哪怕豁出性命都要拿在手里? 明明他看起来这么惜命,随身带着匕首,时刻警惕四周。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 秦过晃了晃手,打开了包裹的布巾,一尊玉色裸露出来,上雕有蟠龙之形,龙身盘绕,四角以金丝镶嵌,玺印镌刻着“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 ——中洲玉玺。 第8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8 【哇!主人,你好厉害!】小黑龙终于把自己解开了,绕着秦过转圈圈,模拟出撒花花的特效。 姜珏透露出符合年龄的慌张来:“还给我。” 秦过怕他作乱,也不逗他,把玉玺塞他怀里。 姜珏于是又乖了,默默地用布包好,藏在怀里。 秦过快被他可爱死了,谁说装乖不是乖? “我什么时候动手?”秦过问。 “什么?”姜珏问。 “杀……”秦过还没说完,被他打断。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姜珏的视线盯在秦过脸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强一点。 “今日一早,我的人下山查探,打探到姬淮泽在探听齐越两军,本来围着你打转的齐越联军突然不追你了,转而往西去了庸城。”秦过蹲着难受,便盘腿坐在了地上,这样的姿势让他低于姜珏,于是便仰起头看少年。 少年的视线跟着他下移,那双满溢情绪的眼眸里面充满着警惕、好奇、以及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信赖。 “很奇怪,他们没有搜山,好像突然扭转了目标,突然朝着西边进发。说明有比殿下您更重要的人被发现了,比如……中洲太子。” 中洲太子如果没有死,那为什么玉玺和御林军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殿下身边? 而作为御林军的副首领,能拼命的保护姜珏,如此满门忠烈的姬淮泽,为什么不在太子身边? “姬将军应该还不知道太子在庸城的消息……或者说,姬将军认为太子已经死了。” 是谁欺骗了姬淮泽? ——[中洲已亡!父兄已逝!] “姬将军没有贸然下山,想在此处休整,想来也有殿下的意思。” ——[此去赵国百日,去孙国千里,你我靠此残兵对敌?明日就当死!] 限制住姬淮泽的手眼,因为怕他探查到太子还活着的消息。 玉玺还在姜珏手上,这就不难猜出,他是如何欺骗姬淮泽的了。 ——在中洲亡国的那一日,姜珏用了一些手段,窃取了玉玺,欺骗了御林军,混乱之中李代桃僵 姜珏的脸依旧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抿着唇,黑亮的瞳仁盯着秦过,似乎想在秦过脸上盯出一个窟窿。 秦过继续说:“姬将军并不蠢,现在没发觉,只是还在悲痛之中……毕竟他倾尽全族之力杀出重围,族中亲眷尸首都未收敛。” ——倾尽全族之力保护了一个谎言。若是被姬淮泽发现,哪怕不杀他,他要如何承担这怒火? 这样一个弥天大谎,漏洞百出。 所以他如此急迫,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引来秦过。 这少年又疯又狠,还是个赌徒。 姜珏一言不发,任凭这个只见了三次的人,三言两语道破了他最大的秘密。 甚至只要秦过想,随时都能杀了他。 他觉得恐惧,背上的伤口那样疼,疼的他五脏六腑都凉飕飕的,姜珏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怕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就要攻击:这是作为弱者潜意识竖起的全部尖刺,无关是敌是友,只是在拼死反抗。 就像受惊的猫看到恐惧的东西会尖叫着挥爪 被天敌盯住的幼蛇会不自觉地溢出毒液 他感到恐惧,甚至他的本能先一步发现这个概念。 这个人让他感到危险,好像自己的一切无所遁形,就连他这样恐惧,秦过都先一步看穿。 姜珏想到他的那一句“别怕”。 垂下眼睛,他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压抑着所有情绪的心弦崩裂,他觉得头晕目眩。 姜珏的长睫颤抖两下,倏忽落下一滴滚烫的泪。 秦过一愣,一时间卡住了话头,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秦过看着他眼眶溢出薄薄红色,就像一滴朱砂浸湿晕染开那样,在他原本苍白的脸上着色,平添生动。先是眼窝,然后是鼻头,下巴,脖子。 不是……怎么这么可爱啊…… 哭也好可爱啊。 那双眼睛更好看了,漂漂亮亮的满溢出来的情绪,写满了被看穿的惶恐和害怕,还有一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和示弱。 小黑龙内心:?? 又看了一眼满脸惊喜的秦过:主人你醒醒啊,他刚才还想杀你哎! 黑龙不理解,黑龙震惊。 秦过此时有一种自家猫猫变成人形的萌点,毕竟自己一手搭建的数据库信息,一手维护的数据稳定性,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看着喂进去的数据源。 得知数据库被炸的心塞,此时都变成了一种对姜珏的爱惜。 “殿下,是小人错了。”秦过有些无措,凑近了一些低声哄,“是小人逾矩,胡乱揣测。” 说着凑近了再看看姜珏,发现姜珏哭的也好看。 那双眼睛像鹿一样,被水洗之后有一种剔透的亮,而且他的泪滴圆滚滚的,因为略微低着脑袋,那圆滚滚的泪水就像珠子一样砸下来,滴答滴答地砸在秦过心尖似的。 秦过伸手去接。两滴泪吧嗒两下砸在他手心。吓了姜珏一跳。 秦过也觉得自己这举动逾越了,一时间有些尴尬,收回手,离远了些。 姜珏没哭了,抽抽鼻子,垂下眼睫。 “我没想过杀他……”姜珏低声说。 秦过无可无不可,他也并不在意姬淮泽活不活着,只哄人道:“小人胡乱说的。” “我只是害怕他丢下我,我什么也没有。”姜珏的还带着鼻音,“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没有错。” “殿下,小人也只是想活下去才做了山匪,想要活下去并不是错。” 姜珏抬头看了秦过一眼。 秦过依旧是之前的那副样子,眉眼很温和。 他抿着唇,仔细观察了一下秦过,发现这人也奇怪的很,神情没有那种隐晦的欲望,只是亲近的欢喜,一时间稍稍松懈。 “我封你为公卿,给你封地,给你爵位,”姜珏说:“凡我有的东西,都有你一半。” ——保护我,成为我的共谋。 “殿下,您可要说话算话。” -- 庸城 夜深 城中血腥气和硝火的味道混杂,高举火把的人来回穿梭,一间一间房门被踹开,里面的人被拖出来,火把照耀着每个人的脸庞。 相似的人要被抓起来再去核验一遍,不相干的人就地处决。 尖刀挥砍,惨叫声不绝于耳。 百日新仓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眨眨眼。 旁边的副将连忙上前,躬身道:“将军,此时才搜了四成人数……不若将军先去歇息?” “戚碧云人呢?” “戚将军在南门守着……” “没用的东西。”百日新仓一巴掌甩过去,打的副官脑子一转,他手劲儿大的很,那副官只觉天旋地转,“他去南门,你不会找人跟去?让他抓着人是小,本将输了怎么办?” “是,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守着。” 副将点头哈腰的去了,百日新仓一脚踹到副将屁股上,觉得没劲,一边摇头晃脑的站起来。 另一个副将连忙去扶他:“将军,这都找了一夜了,还没找到,那姜太子是否已经不在城内?” “不在这个城,就在下个城,”百日新仓笑的很邪性,“本将一城一城的杀过去,看他能躲到哪里去!” 第9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9 秦家几兄弟在山中,每天都很充实。 秦二负责管着山里的巡山队,经常熬夜班盯着有没有野外的牲畜或者陌生人,平日里就倒时差,一般在睡觉,秦三负责山中跑腿事宜,秦四要管着山里大小杂事,秦五秦六负责带人上山看看秦过的陷阱收猎物,剩下几个小孩被秦过安排了和妇孺一起在山中负责清洗衣物,照顾粮种,处理后勤,开垦荒地这些零散的工作。 当土匪也没有一天清闲的。 毕竟世道乱,秦过不带着他们出去抢东西,要自给自足,在生产力低下的这个时代,两眼一睁就是干。 秦家兄弟先是发现不对,是因为秦过制止了他们去找东西吃。 人活一张嘴,某种程度上是真理。 不去找吃的,这么多人吃什么呢? 秦过昨天上山的时候,大概计算了这座山的物资,吃肯定是够吃的,就是没有知识储备不太会吃的问题。秦过让他们不用操心吃的,一边说了自己被封了公卿的消息。 秦家人没文化,一时间不知道公卿是多大的官。 秦过也不在意,毕竟姜珏这口头封官,相当于画饼。便只和几兄弟说了自己当了官,兄弟以后也要当官,总是地里刨食不像话。 这话说的,乐得几个半大的孩子满屋乱窜。 秦过对小孩子一向很宽容,由着他们闹了一会儿,才分别安排了新的任务。 打发走了这群小的,姬淮泽那边才姗姗来迟。 见到秦过,一脸复杂的姬淮泽鞠躬行礼,口称秦大人。 秦过见他一副便秘样,乐了:“姬将军,你我二人情分不同,便还是如之前一样,以兄弟相称?” 姬淮泽可不敢,呐呐道:“礼不可废,秦大人。” 这山上就一个老板两个员工,还搞这一出礼不可废。 秦过倒也没计较,很体谅体制内的陋习,只装模作样问了两句姜珏的情况,便笑着道:“如今姬将军手下还有多少步卒,多少车卒,多少亲兵?” 姬淮泽脸色有些难看,才三天,这土匪就当真要翻天不成? 想到今日一早姜珏的嘱托,姬淮泽忍了忍,含糊道:“秦大人,此时还未规整妥当,还有些伤员……” “姬将军可是缺少人手?如今殿下伤重,将军多日操劳,想来事务繁琐,不若这样,”秦过不在意这些细节,这时候夺权不是好时机,他叫来秦三,“这是我的同族弟弟,唤作不慧。不慧自小与我一同长大,虽年岁尚浅,做事却稳妥,将军若是不嫌弃,可随意使唤。也好让我这弟弟跟着姬将军学学本事,长长见识。” 风水轮流转,姬淮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个人。 定睛一看,这人瘦削高挑,看上去年岁不大,一双眼睛溜圆,就差把能吃肯干写在脸上了。 姬淮泽还能说什么?往大了说,秦过也只是想塞进来个同族弟弟做关系户。姬淮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拒绝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秦三龇着一口牙,高高兴兴的跟着姬淮泽走了。 另一边的秦八带着一包干肉和一包草药下山送饭,逢人就说殿下感念哥哥救了人,自家哥哥被封了公卿。说这些猪肉都是哥哥打的,哥哥一人能杀十多头野猪。 这张小嘴从来没这么会吹过,越吹越刹不住车,一会儿说秦过能举千斤,一会儿说秦过一人杀过上千齐越战士,一会儿还说秦过比齐越的两位将军还要厉害的多,要是让秦过去领兵打仗,压根就没有齐越联军什么事。 吹过了头,众人也嘻嘻哈哈的听着,觉得这小孩说话真有意思。 等到第二日,秦过被封了公卿的事情就传遍了山头,谁都能说出两句秦过的“光荣事迹”来。 姬淮泽倒没有太警惕,只当这土匪没见过世面。 姜珏只是个王子,太子都不算,平日里叫着“殿下”是尊重,实际上根本没资格封什么公卿,更何况请封按流程要三公的手书,如今三公都死的不能再死了,哪里能封什么官? 姜珏知道了这件事,还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姬淮泽一番,说如今住在秦过的山头,吃住全是秦过一人,他还有能力手段,要好好拉拢一番,就由着秦过冠着这个秦公的头衔便是。 姬淮泽想想也是,不过是个虚名。 他转而又担心起齐越联军的事情来。 秦过倒是没说错,他事情确实多。 姜珏身边就他一人,他要过问姜珏所有的安全事宜,要被姜珏随时传唤,同时还要管着手里百余人残兵,他只做过副将,年纪也轻,就在七日之前,他的父亲死前都是他的主帅。 姬淮泽的头又开始痛,记忆里还没褪色的那一夜,厮杀不断,呼喊震天,让他的脸色隐隐发白。 缓了缓,姬淮泽转头看了看秦三。 “你叫秦……秦……什么?” “将军,秦三,大哥给我取的字不慧。我叫秦不慧。”秦三个头串的高,几乎和姬淮泽一样高,他笑得眉不见眼的。 姬淮泽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嗯……秦不慧,你会些什么?” “将军,我会的很多,我会洗衣,挑水,还会种地,砍柴,做饭,”秦不慧悉数道来,“我还会认吃的,会杀猪,我会捕猎,会找山林的狍子,我会泅水,还会抓鱼……” 姬淮泽不太想听,打断道:“你可识字?” “将军,为什么要识字?”秦三觉得这并没有逻辑关系,神色复杂地问,“你要教我识字吗?” 他甚至粗鄙到连尊称都不会用,这说话方式让姬淮泽突突的太阳穴又开始痛。 姬淮泽说:“我教不了你什么……” 他想撇开秦三,偏偏这小子死心眼一样,秦过让他跟着姬淮泽,他就每天跟个尾巴一样晃悠,姬淮泽上厕所他都要往旁边凑凑,一点都不见外。 姬淮泽觉得心烦。 “将军,大哥说我爹厉害,我爹应该会识字,我阿爹死的很早,那时候我才三岁,发高热要死了,爹为了我吃一口肉,在山上被熊啃了头。我阿娘为了给我省下一口饭饿死在家里,后来我跟着大哥,大哥去打猎,我就在家洗衣,挑水,砍柴,做饭,这些没人教我,我自己会的。”秦三说,“我跟着我阿娘看会的。” “大哥也不教我,我跟着他上山,他认路,我就认路,他会泅水,我就会泅水,他会抓兔子,我就会抓兔子。你让我跟着,你识字,我看着你,我就看会了。” 秦三这孩子有个特点,很真诚。 这种真诚有一种泥土的淳朴,给人的感觉就像暖洋洋的阳光下承载了粮食,鲜花,鲜血,山崩地裂之后,重新又长出杂草的土地。 姬淮泽一愣,突然觉得心脏很疼。 那种疼痛好像心里被塞满了棉花的胀痛,又酸又涩,几乎将他这些日子以来昏昏沉沉的思维破开了血淋淋的大洞。 风吹进来,带着山林的气息。 这片山林这样繁茂旺盛,雨水和阳光自然落下,不需要人来教,就可以长成山的模样。 第10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0 姬淮泽病了。 全靠一口心气支撑,那口气散了,自然难以为继。 秦过知道的时候并不吃惊,如今姜珏伤重,姬淮泽病倒,主事人员只剩下他这个被封了没两天的“秦公卿”。 底下人难免微词。 那些步卒也还好,毕竟是平民百姓,对秦过的抵触倒也没那么大。那些车卒和亲兵就不一样了,林总加起来三四十人,对秦过敌意很大。 秦过顶着公卿的名头关心了姬淮泽和殿下的伤情,好像没有察觉那些讥讽嘲笑,还托人去找药给姬淮泽治病。 如此过了两日,秦过让秦八来找这些亲兵。 秦朴还没到那些亲兵胸口高,细细的脖子支着脑袋,一脸单纯。哪怕他说的话不客气,大家也不好意思给他甩脸子。 “将军们,咱们没有粮了。”他常年吃不饱,又在抽条的年龄,哪怕最近吃的多都不长肉,依旧是一副瘦巴巴的样子,他说起没粮食有一种说天要下雨的习惯,“山里的粮还要两个月才能熟,入夏了之后天热起来,野物也多,大哥准备带人去猎野物,让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空闲去搭一把手?” 那亲兵有些瞧不上秦朴这小家子气的模样:“不劳秦公费心,之后这边的吃食自会负责。” 说是这样说,秦过还是送了吃的过来。 前几天吃肉,是因为秦过猎到了野猪,如今肉吃光了,第一日送了些肉汤和青菜,第二日吃完了最后一点油星,之后就是些菜梗煮水。 秦过这边的人饿习惯了,每天菜梗煮水也吃的很有滋有味。 那些亲兵就不行了,不过三日就面如菜色,偏偏没办法发火。问起来,连三岁小孩都说平日里就吃这些,哪里天天有肉吃?秦过有能力不假,这几百人的口粮却不能指望着他一人天天打猎啊。 之前的日子多苦啊,没有逃难之前,那场大雪掩埋了中州多少的土地,里面埋骨不计其数,都是饿死的亲族啊。 妇孺笑着说已经很好啦,还活着呢。 再聊下去,心态都崩了。 要说自己去找点吃的吧,这荒山野岭的,周围的猎物早就被这群山匪抓着吃完了,往深处走又危险,遇到了野猪不假,但是被野猪创了个半死。 心高气傲的亲兵被供养习惯了,常年持俸禄做忠君的事情,可是什么才是忠君的事情呢?现在养着他们白吃白喝的是秦过,中洲王已经死了啊。 真不怪姬淮泽心气儿一下就没了。 姬淮泽是一个心很软的人,当他被礼仪教化固化的观念倾塌的时候,他恍然回头,看着中洲哀鸿遍野的民众,发现让这片土地变得满目疮痍的居然是自己拱卫的王权。 他难道不知道中洲王荒淫无度? 他是亲眼见证着的幽王如何酒池肉林,也亲眼看着城中的酒足饭囊之辈如何对幽王谄媚。他读了那么多书,却没有一个十七岁的农家子看得清楚。 而自己,为这样的王权,付出了全族的生命。 说句何其可悲,并不为过。 甚至不需要秦过刻意卖惨,那些山里的人已经够惨了。失去血亲,自饿的面黄肌瘦,对着害了他们的人还能客客气气的分吃的。 攻身攻心之下,饿了几天,所有人都老实了。 不但积极地配合秦过调度,还主动说要去帮秦过打猎。 秦过表现的很宽和,也不记仇,带着十多个中洲兵和自己人就上山了。 ~ 姜珏得知秦过又上山的消息时,秦三刚好给他端了一碗饭进来。 给秦三比姜珏年龄大一岁,却高出了姜珏半个头,端着饭跑来,嘴里叫着:“殿下,殿下,您吃。” ——这个尊词还是最近学的。 姜珏不知道为什么秦三突然给他送吃的,下意识道了谢接过。却见秦三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碗粥,姜珏有些疑惑,问了句:“不慧兄……吃了吗?” “吃,吃了……”秦三咽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这饭,想,想问问是什么味道……” 姜珏:…… 这是什么癖好? 姜珏端起碗,看着这细腻的粥,里面还有些肉沫和素菜,颜色很漂亮。他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这碗饭是不同的。 姜珏吃了一口,果然看到秦三灼灼的目光。 咽下去后,姜珏才问:“是谁做的?” “是大哥呀!”果不其然,秦三说,“大哥说、说您近日没有吃多少东西,怕山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就给您做了一碗。” ——大家都没有,就这一碗! 姜珏觉得好像是错觉,这句话之后,他开始分泌唾液,好像因为下厨的人而变得食欲大动。 “秦兄还会做饭?” “不知道,大哥很忙,有时候在山上很久不下来,可能会做,但是我们都没吃过。”秦三望眼欲穿,快嫉妒死了,想知道到底好不好吃,又看看姜珏这情绪不外露的脸,好奇地抓心挠肝的,“殿、殿下,好吃吗?” 姜珏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秦三目光灼灼地盯着,心里想着这殿下吃得完吗?吃的明白吗?要不我来吃吃? 好像但凡姜珏说一句吃饱了,他就能扑过去抢碗似的。 姜珏蜷了蜷手指,在秦三这馋狗一样的目光下,硬是一句话不说,开始闷头吃。 秦三更馋了——殿下连肉都不喜欢吃,偏偏这么喜欢吃大哥做的一碗稀饭,这得是有多好吃啊!! 到!底!什!么!味!啊!! 秦三最终还是没知道什么味,因为姜珏把这碗粥喝的一滴不剩。 秦三闷闷不乐,觉得自己的胃都馋痛了。却还是要干活。 完成大哥的任务之一:盯着殿下吃饭。 还有大哥任务之二:给姬淮泽送饭。 这回是大锅饭,粟米加了点野菜梗煮开,一股子草味的汤汤水水。 姬淮泽从前两日病倒之后,高热了一天,大家扒开他衣服一看,才发现他浑身都是伤,怄在盔甲里,都发炎了。让人熬了药囫囵吃了两碗,昨日才退了烧。 秦三敲门,姬淮泽才醒。 这人少了精气神,病着的时候愈发明显,眉宇间都萦绕死气。 姬淮泽没太多力气,秦三就把他按在床头,一勺一勺喂进去。 喂完了,姬淮泽还是半死不活,秦三出了一身汗。 这少年一身汗仆仆的味道,拉起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汗,露出一节柔韧的腰肢。姬淮泽被烫伤一样的扭头,脸色还很差,语气凶得很:“你做什么?!” “擦汗呀。”秦三随口回答。 “袒胸露腹成何体统!”姬淮泽的眉毛皱起来,看起来有了一些生机。 “体统是什么?”秦三问完又说,“我下次不这样了,那你们怎么擦汗?用袖子吗?袖子脏了怎么办?”他说着给姬淮泽看他袖子上被蹭上去的泥和灰尘。 姬淮泽又不说话了,仓禀足才知廉耻。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不说话,秦三也不在意,只觉得这些贵族人都怪怪的,便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 他垂着脑袋的时候脖子露出来,一截细细的脖子凸起几个骨头,姬淮泽发现他真的很瘦,刚才露出的腰还没有一握。 姬淮泽脑子乱的很,一会儿想到中洲城里酒林肉池的幽王,一会儿想到满山枯骨,一会儿想到自己父兄,一会儿想到自己杀死的那些齐越的叛军,一会儿又想到被杀的很多手足兄弟。 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外面喧闹无比。 秦三动动耳朵,笑开了:“大哥回来了,有肉吃了!” 第1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1 这一边,秦过指挥着人抬一头熊。 喧闹吸引了姜珏,他走出了门,看到众人围着秦过,欢呼雀跃,在秦过身边,一头巨物隆起像小山丘一样。 ——那是一头完整的熊尸。 熊身长五尺,浑身覆盖着一层浓密而粗糙的黑褐色毛发,一掌比一个成年男子的头都要大,熊头怒目圆睁,獠牙尖利,不难看出还活着的时候是如何可怖。 就连中洲亲兵们,也没忍住簇拥过去。 一位外出的亲兵苍白着脸,见到姜珏到来,连忙行礼。 “出了什么事?”姜珏轻声问。 跟着秦过外出的那几个亲兵老老实实,已经半点张扬都没有了。 “殿下……属下带着十余人在山林中遇到了熊罴,我等不敌,差点丧命……”那人神情还有些恍惚,讷讷道:“秦公……带人前来救助,一拳,就将那畜生打死了……” 一拳打死了一头熊? 下意识地,姜珏看着人群中被簇拥着的秦过。 男人在日光下的身影和那日山涧中的重合,一样高大伟岸,夺取所有的注视。 姜珏觉得目眩。 ——在中洲经历了长达三十年的苦日子之后,有些浅显的道理终于浮出水面。 贵族又怎么样呢?血统高贵的亲兵们谁不是贵族出身?遇到熊的时候依旧屁滚尿流,你血统高贵,熊也不会走到你面前自己死一死。 屠刀不会因为血统高贵而停止挥动。敌人也不会因为血统高贵而跪地求饶。 这样的感悟随着齐越联军将中洲肆虐之后将席卷整片土地。 礼崩乐坏之后,布衣相卿的时代才会真的来临。 就在此时此地,姜珏抑制着自己颤动的心神,他看着阳光下面容依旧温和的男人,觉得什么东西被撕裂,又有新的东西灌进来。 姜珏觉得自己在此时真的活了过来。 不再是中洲王宫里那被色与欲觊觎着的一捧肉 不需要在血统的压制下耳提面命地对腐烂俯首称臣 不需要绞尽脑汁地洗白自己那焚烧一切的不甘着想要往上爬的念头 也不用将自己压抑在躯壳里面,只能悲哀的看着整个王朝陷落 ——他没有错。 -- 山中四百余人,不过半日,秦过一拳打死一头熊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此时的熊还和虎、豹并列,所谓“虎豹之文,熊罴之力”,就是强调熊的力量与凶猛。 就像那亲兵所说,十余人都不一定杀得了一头熊,被秦过一拳打死——这事迹足以轰动了。 于是大家开始回忆起前不久秦八说的那些事迹——秦过能举千斤、杀过上千齐越战士、比齐越的两位将军还要厉害的多…… 这也不一定是假话吧!要知道,齐越那两位将军可没有徒手打死过熊啊! 而且秦过那时可是一人一马也敢杀入战场救人的啊! 从秦过救人上山到如此地步,也才过了十余日。 姬淮泽还在躺着的时候,秦过已经将这“无实权”的秦公卿的名号坐实。 同时,秦过将自己的人有意地与中洲残军接触,在姜珏的授意之下,分熊第二日,秦过选用自己的人手编制中军。 第三日,秦过将中洲残兵打散,重新编队,两百余男子除开有伤在身的后勤,分为了九支队伍。 秦过日常不练兵,因为这山地没办法施展,他只一味地安排这些人上山找吃的。 毕竟生存压力在脑袋上,虽然中洲军觉得憋屈,但是想想前几日秦过一拳打死熊的英勇事迹,一群人也没太多抵触。 在这个时代,男性骨子里还是有那种英雄主义的。万一自己也能打死一头呢?打不死熊,打死野猪呢? 而且有山里人带着,他们还能熟悉山林。 秦过安排下去之后,自个儿自在了,洗了个头,长发散下来,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秦八和秦十在一旁给秦过洗衣服,哼哧哼哧洗的很带劲。 两人在一旁说小话:“大哥累了,让大哥好好歇歇,你轻点儿。” “八哥,今天还有熊吃吗?” “还有呢,四哥偷偷留了一只掌给大哥,大哥肯定吃不完,剩下的都是咱们的。” “四哥说还要分给殿下吃。” “殿下吃的少,没关系。” 秦过觉得这两孩子真有趣,睁开眼睛,就看到姜珏站在两个小孩后面,看着他们边洗衣服边说悄悄话。 “殿下。”秦过开口,两小孩一回头,看到姜珏放大的脸,吓得两人摔了个屁股蹲,洗衣水哗啦一下泼在两人身上。 姜珏被逗乐了,抿着嘴笑弯了眼睛。 “好了,去找你们三哥玩儿,衣服放着吧。”秦过一手拎一个,将孩子丢外面去。 扭头看姜珏,发现这小殿下还在笑,便问:“殿下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伤好些了吗?” 姜珏收敛了表情,说:“好些了,听闻秦兄让人上山寻吃的,来问问。” 中洲军都被薅出去大半,姜珏真担心秦过养不起这些人。 毕竟这些人吃的多不干活,秦过的穷又有目共睹…… 这回轮到秦过被逗乐了:“殿下,山中贫瘠,连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秦过看了一眼姜珏身上穿的,还是秦过让人按照他的衣服形制裁剪的新衣,布料算不上好,还有些粗糙,姜珏却穿出了精致的感觉,因为这人好看,姿态礼仪也好,不显得简陋。 姜珏说:“中洲城外南面三十里,山脚下有一户农家,我在井里藏了三千金。” 三千金是不少数量了,若是普通人家,一金省着吃,都可以吃数年了。 只是养兵,还是不太够看的。 “若是……可派人去取。” 秦过有一种猫猫把积攒了很久的粮食搬出来给自己吃的萌点。 于是姜珏又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他分明觉得秦过很喜欢自己,却没有半点欲念,这份亲近太过温柔,一时间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姜珏有些紧张,指尖有些发麻,不自觉地蜷缩起手。 他实在不太理解这个人。 这个人好像没什么欲念,对财富权势都不感兴趣,姜珏依稀能感知到他的目标是自己,但是和一切他理解的都不一样。 秦过笑着说:“殿下,山中不适宜练兵,这里崎岖,多有毒蛇凶物,亦是不适宜常居,待您身体好全了,就要准备下山了。” 姜珏点头道:“只是去赵孙二国的路途遥远,且被齐越两军严守,不是易事。” 秦过说:“殿下为何舍近求远?” 如今强势的诸侯国只有六个,加上中洲,也才七分天下。 赵国孙国关系最铁,守着西与北的边陲。 这很好理解,毕竟看门的都要自己信得过的人。万一找个信不过的和西戎一串通,门户大开怎么办? 在中洲和边陲的赵孙之间,还夹了吴国和魏国。 中洲在中央,中洲往东南而去才是齐国和越国。 这个布局很容易形成互相制衡,当初分封的时候老中洲王应该也考虑了很多,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距离最远的西戎和齐越还能勾结在一起了? 是不该舍近求远。 ——可是距离中洲最近的吴国已经拒绝了向中洲出师,闭门不出三月了。 第1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2 “三月之前,西戎进犯赵孙二国。中洲派二师前去支援,这两师共三万余人,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秦过说。 这两师还是中洲顶尖战力——毕竟赵孙两国是亲哥们儿关系铁,替中洲守边陲,一般派去赵国和孙国支援的,都是顶尖战力。 “您之前说,半月之前,城破当晚,中洲收到赵国的请罪书,说西戎进攻来势汹汹,赵国实在无力支援。” 西戎又不是什么很强的敌人,打了这么多年,又不会突然变强,加上中洲三万兵,为什么还打了两个月?打到赵孙两国苦哈哈的请罪,却只字不提那三万支援的兵力? 原因只有一个——那三万兵力根本没有到达赵孙。 “可是,我亲眼看着两师出征……”姜珏摇头,急切道,“三月之前,幽王拨两师北去,出师前夜在中天殿祭天,三公请示天意,是大吉……” 这三万人去了哪里? 说到此处,姜珏讷讷开口:“是吴魏……” 为何吴魏两国闭门不出? ——什么样的闭门不出,直接封住王城? 秦过说:“是为了困住中洲的两师。” 也只有这样的封城一样的闭门不出,阻绝了所有能传出消息的可能。 这两国并非守城,而是反叛! 西戎和犬戎拖着赵孙两国。吴国和魏国困住中洲最强的两师。 剩下的齐越联军直逼中洲王城,只用了短短一月,中州城破。 齐越是没有办法隔着五个封地去沟通西戎,但是如果加上吴国和魏国呢? 这并不是齐越两国的蓄谋已久,而是齐、越、吴、魏四国加上西戎对中洲的围剿。 可怜那中洲幽王到底要多愚昧,才能被这四国算计到这个地步——中洲六师,雄冠天下,曾经凭着这六师夺天下并成为天下共主的中洲,不到一月,就这样亡了国。 所以不能去赵,也不能去孙。 秦过说:“砸开吴国的门。” ---- 山里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粮食。 这片山林很大,如今的山林生态链很完整,根本不缺食物,秦过略施小计,这几日就猎物不断。 秦过每天指挥着人进山找吃的,既可以锻炼身体,还解决了吃饭问题,还有就是为了磨合一下队伍。 毕竟交情都是过命的交情,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地里刨食,一起杀野猪。这怎么不算好兄弟呢? 之所以轮流,还有一个原因是要留一部分人在山里将猎来的食物炮制好。 肉类脱水烘干,做成容易携带的大小。野猪野兔野狍子一捆一捆的运,山头都快成为肉类加工厂了,肉香熏得人直迷糊。 除了肉类,还要碳水,秦过就找妇孺挖了野生的葛根和山药来炮制,几百人忙碌了七八日。 大家都忙得很,秦过还能忙里抽闲每天给姜珏开个小灶。 不是?大哥你真会做饭啊!! 每天一碗青菜瘦肉粥,姜珏吃的干干净净。要不是姜珏是殿下,有身份压着,这几个秦家崽子都恨不得把碗抢过来舔干净。 到底有多好吃啊! 这简直让秦家兄弟嫉妒的红眼病都犯了。 秦过倒是没觉得不对——这不就是做猫饭吗? 也不复杂,切点肉切点菜丢米进锅里加水蒸,干净又卫生。 最主要的是,姜珏他乖啊。 那种每天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的猫猫!谁不爱啊!! 他爱死了好吗!! 黑龙就看着秦过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的样子,在残缺的数据里匹配了一下秦过的症状,匹配失败。 黑龙诊断:主人可能要被姜珏这小绿茶迷晕了头。 -- 秦过这边都快进入尾声了,下线了几天的姬淮泽才病好。 这位将军一病多日,醒来的时候几乎不知道今夕何夕。 山头热闹的不行,老人孩子都有事情做,大家忙忙碌碌,姬淮泽的亲兵全部去山里面打猎去了,就连姜珏都坐在一边的小矮凳上面搓葛根粉。 “将军,快来搭把手啊。”秦三和秦五正在抬一筐肉干,秦五力气小,两个人力气不对等,筐子眼看就要翻了。 姬淮泽连忙跑过去帮着秦五把框子拉正。 “这是做什么?” “大哥说准备粮食,要去打仗。”秦五得空了,在一旁看着姬淮泽动作,一边回答。 “我们要下山,要准备吃的。” “给山里人准备,也给打仗准备。” “要吃饱,有好多肉。” 秦五有些生理缺陷,说话不太利索,智力会永远都会停留在七八岁。 为什么又要去打仗呢?姬淮泽还是不解,他好像不太理解这个山头的人。 明明姬淮泽都已经接受了这群人叛逃了中洲,因为中洲对他们不好。突然这群山匪又要为了中洲去打仗,还这样热闹地准备物资,准备为了中洲赴死。 太矛盾了,以至于姬淮泽都有一种混乱感。 秦三忙得不行,没空搭理姬淮泽,把篮子放好,扯着秦五就往外跑。 姬淮泽下意识地找到姜珏身边。 姜珏还在搓葛根粉,细细白白的手指都是灰白的粉,这段时间他已经和山上的人搞好了关系,大家都喜欢这个年纪小但是很好说话,又是大官的殿下。 虽然他们叫姜珏太子,姜珏会说自己不是太子,可是他们还是这样叫着。 “殿下……”姬淮泽压着嗓子喊了一句。 他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 姜珏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只是将粉末碾碎,突然开口说:“他们告诉我,制作葛粉的方法是姜祖教会大家的。” “还有搓绳结,”姜珏说,“在六百多年前,大概姜祖也是这样劳作过的。” 姬淮泽就蹲下来,帮着姜珏搓葛粉。 中洲的先祖肯定是被人爱戴过的。 姜珏以前不知道被人爱戴过的人是什么样的,因为他见过的最尊贵的人就是他的父王。 ——那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心气息的男人。他沉迷于美色,色令智昏,他需要美酒、美人。他搜刮着数不尽的财富,也有数不清的美人。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美人,所以也不在乎自己有多少孩子。 姜珏永远、永远记得那个夏日,最尊贵的男人看到他,便有人冲上前来按着他,将他带到幽王的面前。 那种黏腻的眼神在他身上游动,蛇一样的手抚摸他的脸庞。 他听到有人说:[真美啊,你叫什么名字?] 姜珏无数次的问自己,难道自己错了吗? 他学圣人学,学礼仪教化,又学“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学“敬天保民”。 可要是天下共主都是这德性,天下早就该亡了。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尊贵? ——这种人凭什么尊贵? 姜珏在城破的那日恨不得拍手叫好。 但是在他看到铁骑之下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中洲百姓,又觉得如此痛苦。 姬家百口性命因城破而亡,这中洲百万人也因城破而死于齐越联军之手。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那所谓的天下共主,真的有在保护中洲吗? 这是姜珏无数次反省又无法明白的问题,此时也是姬淮泽所困扰的问题。 这样让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好像在这一刻落到了地上。 姜珏依旧在搓葛粉。 在对姜祖的幻想之中,那一定也是一位很厉害的统治者,尊贵非常,却会教导人们搓葛粉。 并不是因为他尊贵而不凡,是因为他的不凡而尊贵。 姜珏看着姬淮泽那依旧混乱的眉眼,对他说: “将军,他们不是为你我而战的。” ——为的是他们的中洲 第1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3 此去吴国五百多公里,往北出发,若是日夜不歇,要走上大半月。除了中洲残兵,秦过还带了那群山匪。 秦过的糊弄姜珏和姬淮泽的说法是想办法潜入吴国。 扭头对自己人说准备准备,要去打吴国了。 于是中州兵就看着这群百来人的土匪开开心心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秦过还只让人带了十天的口粮。 这么多天忙忙碌碌,其实做的东西有一半是留在山里的。 幽王征兵一向是连吃带拿的,不但要出人头,还要搜刮存粮。所以这种都要出兵去打仗了,还要留粮食在家里照顾妻儿老小的感觉,中洲兵从未体验过的。 士兵们来不及有微词,他们同队的壮年男子指着妻儿说:我此去不知生死,地里的粮还要一月才熟,我的孩子这样小,我为他留下一个月的粮。 他的孩子不会一个月就长大,他一个月后也回不来。 但是一个月后地里的粮会熟。 秦过将出发的时间选在一个很平常的夜里,鸟兽蝉鸣都清晰,这两百人轻装简行,在安静的山林里穿行。 没有庙算之礼,没有誓师,甚至没有授兵,连告别都没有。山中依旧没有火光,留下的人睡得依旧很早。 这让征战变得很稀疏平常。 山林夜里有氤氲的水汽,只有月光照路,秦过牵着马在前面走的畅通无阻。 马上的姜珏看着秦过的背影。 月光下秦过依旧穿着粗布麻衣,姜珏突然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情绪。 姜珏很想要给他一些什么。 给他很多财富,数不完的金银。或者给他尊崇,加官进爵,让人为他振臂高呼; 又或者姜珏仅仅想要给他一身合身的铠甲,好称得上他。 可姜珏什么都没有。 --- 中洲多平原,山地、丘陵、川原兼备,对于农耕的民族来说,这是很富足的一块地。 秦过带着人往北,第一天走了三十公里,捡到了三十多人中洲残兵。 队伍里只带了两匹马,轮流让姜珏骑。 夜晚和凌晨赶路,白日里间断的休息。 如此过了三日,队伍渐渐体力不支,每日只行二十五里。 还顺带着路上陆续捡来的残兵,伤重的拖慢了进度。 又过两日,每日只行二十里。 队伍陆续增加了一百人。秦过让姬淮泽看着编制这些旧部。 冷兵器时代的打仗是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的,有些逃兵很正常,还有些人是打着打着和大部队打散了的。 天气热起来,人不多,抱怨倒是没有,只是大家渐渐开始体力不支。 粮食已经见底。 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啃着干巴巴的肉干,秦六眼泪就掉下来。 这次出来秦过只带了秦三、四、六三人,剩下的年纪太小,都放在山里让秦二照看。 “哭啥。”秦三拍拍秦六的脑门。 “呜呜,脚抽抽。”秦六咬着肉干抽抽噎噎。 秦过知道这是累坏了,走过去摸摸小孩子的小腿,替他把筋顺直了,这才说:“多吃些肉,就不抽了。” 于是秦三把自己的口粮塞了秦六一块。 秦四还是一副管家模样,强打着精神跑去清点人员有没有掉队,还要去看看那群捡来的伤患有没有死掉的。 秦过见他们实在走不动,便让人很快清理出一片空地歇息。 跑过去找姜珏,告诉他要休整一天。 姜珏才下马。马背上硬的很,其实颠簸的很难受。姜珏一声不吭,自己窝到一棵树下面啃肉干吃。 秦过说休息,姜珏一点意见都不会有,姬淮泽现在被架空着,一点话语权也没有,渐渐就又干回了老本行,像秦过的副将似的。 大家一直以为姬淮泽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学会如何成长为一个将领,因为他的父亲还是壮年,一直到变故来了的时候,姬淮泽都只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副官。 姬淮泽不知道的是——如果姜珏不说那句不杀的话,早在高烧不退的那时候,他就该死了。哪里还用得着秦过让秦三日日费心去熬药喂饭? 可能是出于本能的危险,他对秦过下意识的言听计从。 于是大家就地休整的一天。 说是休整,也不过是不赶路,该干的事情还是要干。 随着队伍人员的增加,没有东西吃的众人被秦过的兵带着赶回老本行,又开始上山找吃的。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轻车熟路地下陷阱,套兔子,打野猪。 这回姜珏都上山去猎了两只狍子。 满载而归的众人都觉得自从跟着秦过,这运气都变好了。 秦过跟人精似的,只说跟着殿下有福泽庇佑。众人想想也是,好像确实从姜珏来到山上之后,猎物都变多了。 于是姜珏莫名其妙的觉得众人对他的爱戴更多了一些。 搬回来的动物,肉用来吃,油脂被秦过让人储存起来。 如此又陆续往前走了十日,秦过开始让人砍树。 一边走,一边做一些奇奇怪怪形状的部件,众人只依稀看出是车的一部分,却不知道组合起来是什么样的东西。 再两三日,秦过开始让人收集木炭。 半月的路程走了月余,好不容易大家快走到了吴国,此时已经是中洲陷落的第二个月了。 路上陆续又捡来了百余人,此时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五百人。 五百人的队伍不少,动静也大,更何况这群人还扛着奇奇怪怪的木头。 虽然姬淮泽和姜珏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问。 毕竟这些土匪满脑子都高高兴兴的要去打仗——打仗能是这么点人能干成的事情吗?也就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匪觉得打仗简单。 秦过在距离吴国很近的山头,让人砍了几天的树,哼哧哼哧的削木头。 这动静很大了,偏偏吴国谨遵闭门不出的原则,硬是没有人来探查。 如今生产力低,而大多平原交战,能用的武器只有兵,马,战车,弓箭。 就像齐国将军戚碧云擅练兵,他手底下有一支五千人的车队,攻城略地十分强悍。 越国的将军百日新仓善用弓,据说他可以拉开九石长弓,百里穿杨。手下的弓兵更是无往不利。 秦过要人没人,要车没车,只能讨巧。 他一边用木头拼起《古代攻城造物》里面的冲车,一边稍微改进了一下动力结构。 姜珏在旁边看着,问他:“是要做战车吗?” 第1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4 中洲有着非常成熟的榫卯工艺,木头在秦过灵活的手指上形成缩小版的车轱辘的模样。 秦过喜欢极了这小孩儿乖乖坐在他旁边的模样,又乖又好看。 忍住了在姜珏脑袋上薅一把冲动,解释道:“这不是战车,是冲车。” 此时秦过做了很多零部件,摆弄几下拼好了一辆奇奇怪怪的车,比起战车,这玩意儿有些简陋,根本不能坐人,榫卯结构也很潦草,只能保证在运动的时候不散架,却无法应对任何行动之中的撞击。秦过在山坡上测试了一下,这辆奇奇怪怪的车以很快的速度从山坡上滑下去,哐当一下撞在石头上四分五裂。 姜珏看着那裂开的车,下意识弯腰下去捡。 秦过看他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脖子,连忙伸手拦着他:“殿下,坏了,我给您做新的。” 姜珏就顺着秦过重新坐回来,等着秦过给他做新的车。 其实姜珏依稀能猜到秦过的意思。只是这想法太离奇了。 五百人攻城不是没有,但是五百这么穷的军队怎么攻城呢? 他们甚至没有马。 姜珏不太想问出口。因为他没有解决办法。 当一个人没有解决办法的时候,去打击旁人的积极性,往往不是什么很好的行为。于是他安静地坐在秦过旁边,看着他削木头。 他用的刀依旧是那柄薄薄的一片,姜珏看不出材质,看着那小刀在秦过指尖翻飞,木屑簌簌落下。 很快,一个更精巧的小车被做出来,轮毂转动精巧,秦过还做了一个木头小马,好像在拉车。 姜珏抿着嘴,眼角却先一步溢出了笑意。 “这车不能坐人,也不能拴住马匹。”姜珏细细的手指摸了摸连接处有些松动的榫卯结构,觉得这车甚至无法承重。 “是,只是用来运些木头。”秦过说。 于是姜珏又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向秦过说一些什么。 如果秦过是一个蠢人,那么他会有一万种方法去告诉他,五百人攻城,等于痴人说梦。 但是秦过是个聪明人。姜珏因为猜不到他想做什么而焦虑。 秦过问他:“殿下,你相信天命吗?” 姜珏握着木头的车马,抿着唇不说话。 不说话,但是那神情分明在表达。因为眉眼太过生动,蓬勃的野心在里面沸腾翻涌,亮的不可思议。 秦过一直知道,姜珏并不是什么很乖的猫。什么猫能在中洲大乱国破家亡的时候把太子的玉玺和御林军偷到手? 他是虎是豹,如此野心,就连对秦过一贯的卖乖都仅仅因为秦过很强。 但凡秦过弱一些,就是姬淮泽的下场。 姜珏不信天,因为天从来不垂青他。 秦过弯弯眼睛:“殿下,今日是好时间,可行庙算之礼。” “不若问问天,此战可行否?” 秦过让人送来了粟草。 粟草是一种三叶的草,在没有太卜的时候,无法通过龟甲来听天命语,粟草便常用来作简单的卜算。 三片叶子丢到水里,如果浮在水面为吉,沉下去为凶。 因为要卜算,秦三也带着几个人凑上来。 姬淮泽端来了水盆,静静地看着姜珏将叶子放在水上。 摇摇晃晃的叶子轻轻悬了个圈,在水中缓缓下沉。 姜珏抿着唇,想让人把这盆不吉利的水端下去,就见水里的叶子仿佛有生命力一般,在水中漂浮一瞬,缓慢地竖了起来,叶尖直直地指着天。 秦三揉揉眼,探头去看,伸手将这粟草捞了起来打量一番,是普通的粟草,也是普通的水。 再放进去,那粟草依旧是缓慢地竖在水中,叶尖依旧朝天。 “我没眼花吧?”秦三哆哆嗦嗦地问。 这年头大家都还是信鬼神的,一时间瞪大双眼,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姜珏愣愣的看着,忽然叫人换了粟草,又换了一盆水,再次丢了下去。 叶尖沉浮,依旧是直直指天。 愣了愣,姜珏看向秦过:“这是……何意?” 秦过说:“殿下,这就是天意。” --- 吴国与中洲交界,第一座城关叫做墨城。 相比于魏国的平坦,吴国的地势要稍稍崎岖,多山地丘陵。 墨城坐落在墨山脚,城门朝南而开,东面有不大的一条河。 城门此时紧紧关闭。 如今瓮城都是双层城门,外层还有厚三分的青铜包木。城门上设置两台巨大的弩台,射程覆盖一公里。城墙用木头夯实,糊着厚厚的泥巴防火。 城门之外是修理平整的大道。 今日的墨城城门,突然出现了一群奇怪的人。 一群蓬头垢面的人,这段时间风餐露宿,就连姜珏都晒黑了两个度,一群人拖着疲惫的步伐,有人扛着木头,有人扛着油,还有人捡着烧过的碳灰,不像来攻打吴国的,倒是像一路过来捡垃圾的。 早在三个月前,墨城就经常有中洲过来的难民,死死伤伤的想要求援。所以很自然的以为这群人也是来逃难的。墨城门户紧闭,没人搭理。 接着,这群人开始动作起来,那些木头开始陆续被拼接,只用了短暂的半个时辰,十多辆奇奇怪怪的车陆续拼好。 就在这些人忙碌的时候,墨城城墙之上的人也陆续开始活动,一个守城的将士皱着眉头招来士兵:“这是做什么?” 不足千人,从十多米高的城墙上看去,零零散散,没人怀疑这些人是来攻城的。 冷兵器时代攻城本质是“成本博弈”,要知道,中洲守城了一个月,齐越两军攻城,战死的尸体都是成百上千的。杀了中洲三万兵,齐越联军只会死伤更多, 如此尸山血海杀出来。若是500人可以攻城,那岂不是衬托着齐越联军都像个笑话? 姜珏坐在马上,看着眼前依次排开的这些奇形怪状的车,他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握着同款缩小的车——是秦过送给他的小车。 ——还有一匹小马。 木头的触感沉甸甸的,他用力地握着。 秦三正指挥人往这十多辆车上装大木头,木头被挖中空,里面塞满了秦过让人准备的木炭。 ——只有这些木头。 ——木头的车,木头的马。 木炭也是木头做的。 姜珏的思维有些发散,控制不住在想什么东西。 秦过站在他的左边,帮他牵着马。 这是天意? 姜珏感到有些好笑,他真的要用这些木头攻城了。 哦,不对,还有几百个人。 姬淮泽站在一辆木头车旁边,扭头看着姜珏,等待指令。和姬淮泽相同动作的,还有其余的三十人。他们拉着这些木头做的启动装置,脸上都有一种还没回过神来的懵懂。 ——昨夜这群人丢了一夜的粟草,每一颗粟草,都直直地指向苍天。 第1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5 空中闪烁着所有人都无可见的文字。 -【注意,本次计划已经运用跨代际技术移植,可能引发文明进程紊乱,请主人小心善后,不要造成位面崩塌。】 -【冲车模块完成度100%,夜间勘测地质完成度100%,轨道预设成功率87%,冲车偏移率15.8%】 -【模块化冲车+滑轨系统组装完成。】 -【硝石硫磺已替换完成,比例已控制在爆速约100m\/s 】 -【风向勘探已完成,轨迹预算重合程度50%……70%……100%】 -【预计本次计划理论成功率:p = (1x1x1)\/(0.1x2)=500%】 “殿下,”秦过抬头,“没关系,就算没有效果,我们也不会有损失的。这只是一些木头。” 姜珏点点头,看着墨城城墙之上,因为他们这群人诡异的动作,墙上的弩弓已经有人开始瞄准,隔着百米,锋利的剑尖直直指向这群人。 是的,如果这是天命,那么试一试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一堆木头。 姜珏想。 【可执行倒计时:5、4、3……】 【2】 “放。”姜珏冷声开口。 【1】 绳索松开,震动的声响让守城的人观看,却见不远处冲出来数十辆奇形怪状的车,车上俱是搭载着巨木。 守着弓弩的士兵连忙搭箭矢,看着那堆木头车稀里哗啦的地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放了一箭。 实在是这残破不堪的车本来也就只是木头拼凑在一起,还很不牢固,有些拼接的不牢靠的,在半路上就碎成了一堆木头,咕噜咕噜地在地上滚。 一箭之下,那本来脆弱的木车更是四分五裂,上面的巨木滚下来,炸开黑乎乎的木炭灰。 墙上的人一愣,不太明白这是干什么。 接着,又一辆车冲过来,这回没有箭矢冲击,那木车撞在了城门上,散成了一堆木头。 接着是第二辆。 “这怕不是疯了?”城墙上的将士皱着眉,盯着远处那一群看似毫无威胁力的人,在犹豫到底是不是应该放箭射杀。 毕竟箭矢也是消耗品,还是不要浪费? 就这几秒的思考之间,又一辆木车撞上了城门。 接着,巨大的爆破声响起。 弩台受震,护城河水闸崩裂,城墙夯土皲裂如蛛网。火舌如同剧烈的龙奔腾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场景震呆,那浓浓的烟尘弥漫之中,仿佛看到天神一怒的威严。 像天罚一般的震动声中,那十米高的第一道城门应声而裂,原本坚固的结构迅速瓦解,木梁断裂、石块崩塌,整个城门轰然倒塌,形成一片废墟。 接着,最后一辆不起眼的小车以势不可挡地气势冲过第一道城门的残骸,带着那巨木,摇摇晃晃地冲向第二道城门。 又一道巨大的爆裂声,仿佛金石碎裂的铿锵,声震阛阓,浓烟滚滚。 这些木头如卵击石,却一击破城。 一片寂静当中,秦过朗声道:“天佑中洲。” 如同一个信号,中洲所有人开始大声喊道——天佑中洲。 在这喧闹的回响里,姜珏只能看到秦过那双温和的眼眸。 --- 庸城往西去百里,连城。 齐越每过一处,都要屠一城,数日之下,中洲闻齐越而色变。打到连城,城中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前日,共城突然出现中洲兵,在戚碧云与百日新仓准备南下继续攻城的时候,一支三千的骑兵队突然对齐越两军伏击,杀了百人之后又快速离去,派人跟去,在共城附近发现大股中洲士兵。 “我就说!中洲六师,守城怎么才万人!”百日新仓抚掌大笑。 毕竟一万人守城和两万人守城,那效果可是天差地别的。 发现了中洲太子,对方还有人手,便又有攻城仗打。戚碧云的车兵去打头阵了,让百日新仓的弓兵押后。 百日新仓觉得无趣,在连城休整的时候便开始了日常找乐子。 他的副官举着一枚铜钱,在不远处站着,腿抖得哆哆嗦嗦。 箭指着副官的脑袋,看似不经意的一动,不远处的副官吓得呜哇大叫,百日新仓的箭还没放,他就感觉自己死了,一边哭一边尿着跪了下去。 百日新仓看着他丑态百出的模样,仰头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手一颤,箭矢真的飞了出去。 破空声烈烈,撕拉一声音爆,在那副官哭嚎声中,离弦之箭倏然高飞,天上的一只雁凄厉地鸣叫一声,用力扇动了最后一下翅膀,悠悠落下。 “呀,手滑啦”惯性手滑的百日新仓挥挥手,马上有兵卒骑马前去,捡起了那只大雁。 箭矢穿透了那只大雁的眼珠,从另一边眼珠穿过,只因为头骨太硬,余箭羽卡在眼窝处。 “拿下去炖了,给他补补。”百日新仓指着那吓得屁滚尿流的副官,很体贴的说。 他这头还在玩着,那头就有行夫跑来,神色慌张,要见将军。 百日新仓摩挲着弓弦,传人上来。 那行夫四五十岁,上气不接下气,磕磕绊绊喊着:“将、将军、赵国已经、击退了犬戎,如今,正在备军出师,欲支援中、中洲。” “那群畜生东西,只拖了赵军三月?” “还、还有、”行夫哆嗦道,“三、三日前、吴国的墨城遭了天罚……已、已经被中洲破城……” “中洲的谁?!”百日新仓站了起来,脸上头一次出现了错愕,“吴国还没困死那支中洲军吗?” “传回来的消息说,是从外打进去的……” “多少人?” “五、五……” “五万?”中洲六师已去了两师,死了三师,哪里还有五万兵? “五百……” 百日新仓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打的那行夫摔倒在地,脑子嗡嗡作响。就听百日新仓骂:“哪里的混账东西,拖下去砍了。” “将军、将军、小的没错啊!!只有五百,只有五百人!!为首那人姓秦、是中州秦公卿,还有中洲的十八殿下,如今吴国已经乱了,报信来求援……将军、将军饶了我吧!!” 百日新仓长弓一甩,神色敛起来,有些焦躁。 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走边问:“戚碧云呢?消息传给戚碧云了吗?” 另一个副将连忙答道,“回将军,戚将军今日一早往共城去了,想来消息还没传到戚将军那里。” “抓到那太子,我说要杀,他偏偏让人逃了!如今西戎那群废物三心二意,吴国那群废物城都守不住!”百日新仓骂道,“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将军消消气……” “我消什么气?你去告诉戚碧云,老子不陪他玩儿了,老子要去会会那个中洲的秦公是人是鬼。什么天罚,老子才不信!装神弄鬼的把戏!” 说着,百日新仓翻身上马,直往兵营而去。 剩下那副官苦着脸吩咐:“快、快传信给王后,将军已经气疯了!” 第1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6 墨城,秦过正在懒洋洋的晒太阳晾头发。 奔波月余,终于洗了个干净的澡。 阳光下他一头发长长的披散下来了,最近吃的肉多,长了些肌肉,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更挺拔,懒散的样子像一头打盹的狮子。 看起来有一种毛茸茸的可爱,很容易让人忘记他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姜珏进门,就看到他这样子。秦过好像在打盹儿,眼睫半阖,不太清明。 姜珏叫了一句秦公卿。 秦过睁开眼睛,阳光下的瞳孔被照耀成琥珀色:“殿下。” 清醒了一点儿,他问:“秦三他们呢?” “还在往木头里面灌木炭。”姜珏说。 秦过笑了:“都说了是天神显灵,哪里能天天显灵的?” 这也是秦过直接让系统替换硝石和硫磺的原因。毕竟中洲真的能找到硝石和硫磺。这工艺一旦传下去,开启的可能是多维度的冲突甚至结构性变革了。 总之把一切推给玄学总没错。 反正那木头里面灌的就是木炭,至于为什么你的木炭我的木炭好像不一样,那就不是秦过能管的了。 就像秦三已经带着人玩了两天木头了,还是一无所获。 破城四五天,秦过除了第一天武力镇压了几个人,其余时间都在摸鱼,那群土匪每天捣鼓木炭去了,好在姬淮泽还是个能干正事的,已经通过几天前天罚一样的破城,迅速地掌握了主动权。 炸药对心灵的打击远远超过物理伤害,城破那日伤亡也就百人,但是带来的心灵震撼却直接而深远。 姜珏一行人进城的时候不少人都跪在路边以头抢地,高呼自己有罪,吴国有罪。 第二日,姜珏已经以姜祖子孙的名义下发了对吴国的罪诰,同时连发三份檄文,一一列举齐越吴三国的多条罪状。 同时,姜珏很快接管了墨城的统治,并且将消息迅速送往吴国王城。 ——其实这并不应该由他这个既不是中洲王,也不是中洲太子的小殿下来做的。 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毕竟现在中洲王已死,中洲太子已经没有消息并且生死不知两个月了。 而象征着中洲王权的玉玺就在姜珏手上,距离那个位置,这小殿下只差一个轻轻的推手。 于是那三道檄文还是发下去了。 “姬将军说,已经打探到东北百里,有中洲军的交战痕迹,顺着痕迹找下去,明日应该能找到。”姜珏说着坐到秦过旁边,没忍住伸手碰了碰秦过长长的发。 秦过的头发也不是黑色,而是带了一点棕,毛毛躁躁,在阳光下的发尾卷曲着。 因为太阳的炙烤,皂角干净的味道散发出来。 不自觉地,姜珏往前凑了凑。 太近了,已经超过了安全社交距离,秦过稍稍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漂亮的脸凑过来,鼻子轻轻耸动两下,像某种小动物辨别气味一样的认真神色。 “秦大人用了什么香?”阳光下少年的脸好像没有瑕疵的玉,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笼罩着一层光晕。 他的外形太完美,尤其是脱去几个月前那种病态的羸弱,此时的少年正风华正茂,那双眼睛盯着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情深似海的错觉。 秦过摸摸鼻子,坐了起来。 他一起身,那一头晒得暖洋洋的发也被扯开,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小人鄙陋,哪里能用香。” 没闻出来,猫猫垂下眼睫,跟失望一样。 秦过咽了一口口水,没吱声。 于是姜珏换了个话题。 “中洲去岁末招用新兵一万人,所缴粮一万石,”姜珏摩挲一下指尖,继续说,“齐越兵临城下那一月,我查过中洲兵力调度,人数不对。” “如何不对?” “中洲六师,人数有定论,御林精锐六千,王城巡防万人,以姬将军为首,已全部战死。虎贲之师三万人,三月前受困于吴魏。四郊之师应有两万余人守城。” 这倒是秦过不知道的,他点点头,示意姜珏继续说。 “若是两万人守城,哪怕缩衣节食,每日军粮消耗也要百余石。我曾偷偷去看过粮仓,里面的粮食没有那样多。” “少了多少?” “一半。” 秦过挑眉。 一万人守城,和两万人守城这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要知道守城和攻城是完全不一样的,根据数据库里面的理论模型,在冷兵器时代,攻守成功战力比要在3:1到5:1。也就是1万人守城,最少要3万人攻城才可能成功。夸张一点的知名战役,在三国时期,还有攻守比为20:1都能守城成功的张辽。 在这种基础上,多一万人守城,中洲可能都不会亡的。 秦过看向姜珏:“那一万人去了哪里?” “方才传来消息,齐越追到中洲共城,在那里发现了中洲姜太子,与一万的中州兵。”少年颤动了一下睫毛。 姜太子确实没有死。 秦过眨眨眼睛,黑龙嗖的一下从识海飞出来,盘旋,扭曲,疯狂尖叫:【主人!!我就知道!我的数据是不会有问题的!另外的50%锚点一定在姜环身上!!】 --- 中洲共城,姜环披散着一头长发,摩挲着手指间的一块玉。 这块玉上正面镌刻着威严繁复的“国祚永昌”,背面一个清晰的“环”字。比起姜珏的那一块,这一块还刻着威严的龙凤图腾。 姜环胸口一道伤疤已经愈合。 这伤口很深,深到从王城逃到共城,姜环几次都差点死了,齐越的追兵难以应付,还要躲上百里。 到现在,姜环依旧半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 之所以选择共城,不但因为共城是姜环的外祖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地势高,比起一望辽阔适合跑马战斗的中洲内部,这里没有大平原,齐越的车兵在这里几乎无法发挥作用。 姜环摸了摸结痂的疤痕。 有一侍女敲开了门,恭敬地送上兽皮所写的信:“殿下,吴国那边有消息了,十八殿下如今正在墨城。” “三日之前,十八殿下连发三道檄文,斥责齐越吴三国罪孽,檄文上印有王玺印,玉玺确实在十八殿下手上。” “今日眼线来报,越国百日将军带了三千骑兵,三千弓兵,往吴国而去。” “戚将军问,可要有什么动作?” “百日新仓倒是聪明的,戚碧云瞒不住他多久,他走便走吧。”姜环摆摆手,还是太虚弱,咳嗽两声,“让戚碧云滚回齐国去,去告诉齐晟,还有下次,他可就一个儿子都留不住了。” “至于阿岫……”姜环回忆起姜珏那狠厉的眉眼,笑了:“他拿了王玺有什么用?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他就永远无法名正言顺地坐到那个位置。” “可惜,只差半寸。”姜环摸摸胸口。 这伤口再偏半寸,他的心脏就会被撕裂。 第1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7 在吴国境内被困着的中洲虎贲师,还余下五千人,领兵的是中洲老将夏乌浅。 据说,夏乌浅在快要入赵的时候被伏击,之后被一路撵到了吴国境内,发现不对之后,经验老道的夏乌浅马上夺了一城开始坚守。 在听闻姜珏攻破墨城的那时候,吴国已经退兵,夏乌浅也从封闭了四个月的消息当中得知中洲城已经破了的消息,这位六旬老将老泪纵横。 为此,姜珏还亲自写了一封信去慰问。 同一时刻,赵国击退了西戎的消息也已经传来。 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秦过最近在整合军队,因为夏乌浅带了五千中州兵回来,加上陆续投靠的人马,已经有近万中洲士兵汇聚,因为如今明面上最高的官是秦过,众人称秦公卿。 直到这个时候这群山匪才知道公卿是多大的官。 然后各个都被塞了十几个人,陆陆续续被编进中洲军的正式部队,都成为了有些人手的小头目。 相当于出门一趟,赶了一个月的路,零伤亡,然后升官发财了。 众人:还有这好事? 一片热火朝天的规整,被共城快马加鞭地送来的一封信打破了和谐。 信使是一位年轻的士兵,指名点姓要姜珏收信。 那一日姜珏还在帮着秦过整理着文书,听到消息,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接过信,姜珏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秦过当天虽然有心想问,但是被人绊住了手脚,到了第二日午后,这才问起姜珏,得知姜珏已经一日一夜没出过门了。 饭菜送进去,也没怎么动。 回话的人还没把话说完,秦过手里的竹简一丢,就往姜珏那边去。 到门口敲门,出乎意料的是,姜珏开门很快。 秦过打量了一下少年,发现这少年并没有异常,只是神色疲倦,看到秦过的时候,他眉眼还溢出一丝亲昵的笑意。 “秦公怎么这时候过来?” 说着,姜珏还带着秦过往屋里走了两步。 如今日子好过了,姜珏屋里还摆了茶台和小桌,可以喝点茶水。 秦过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有一封打开的信,以及零碎的手抄的文稿。 神识里面的小黑龙得到命令,窜出来将桌面上的文书刷刷刷扫描一遍,回来告诉秦过:【主人,殿下抄的是《仪礼》】 【《仪礼》是中洲王族启蒙的必修课程,强调的宗法血缘,亲亲尊尊。】 “听说殿下昨日没用多少膳食。” 姜珏说:“……只是没有胃口。” 说着,姜珏笑了笑:“秦公吃了么?” 这时候不是饭点,姜珏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秦过摇摇头,很自然地坐下来,一副等待传饭的样子。 姜珏:…… 于是姜珏无奈,叫来了亲兵,去传饭。 条件也是好起来了。两荤一素,做的精细,端上来的时候还搭配了满满的粟米饭。 秦过一副安静吃饭的样子,姜珏坐在对面,也开始安静地吃。 作为一个王室成员,不愁吃不愁喝,每天的必修课就是学礼仪。所以相比于秦过的随意,姜珏要拘谨的多,在礼教的规划之下,他连夹菜的角度都有特定的训练过。 虽然给姜珏做过那么多粥,但实际上看他吃饭,还是头一回。 很安静,连咀嚼声音都没有,脑袋低着,从秦过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秀气的鼻尖,吞咽的动作也很轻。虽然在吃饭,但是怎么也看不出很喜欢吃饭的样子。 怪不得很瘦,吃个饭这么累,能不瘦吗。 秦过陪着都吃了两碗了,姜珏还在那里像个人机一样扒拉饭菜。 看出他确实没胃口,秦过也不勉强他,只问他:“殿下,昨日那位来信?可是说了什么?” 姜珏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碗才说:“太子说,这么多日没有消息,是因重伤未愈,如今已转好,便来信慰问。” 这回秦过肯定了,肯定有事,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姜珏和太子,可能关系真的不一般。 秦过支着下巴坐在桌边,看着姜珏的侧脸,在识海里面问黑龙:【信里说啥?】 小黑龙扫描了那一份信件,把内容投屏到秦过眼前,上面确实是那些内容,除此之外,里面问了姜珏有没有受伤,最近过得怎么样,还教导姜珏如何应对吴国的方法,到最后,还夸了夸姜珏破城的厉害。 这信完全就是一位很好的兄长的口吻,谆谆教诲,格外热心肠。 秦过看着很烦,想把姜太子搞死。 小黑龙在识海里面扭成了麻花,不敢吱声。 姜珏不说,秦过也不问了,看着人吃了点东西,只要身体不会垮就行。 告别出去之后,秦过出了门,拐弯碰到了在屋里的秦三。 这段时间,因为人员增多,大家都很忙。 一万人不是那么好管的。秦过把秦三秦四指挥的团团转,十六岁的秦六都没躲过,每天跑上跑下的。 登记军册,清点伤员,入库墨城搜刮来的粮食,还要安顿好这一万人的落脚地、里面的伤员还要治伤…… 事情多到秦三都很恍惚,自己当初当土匪打猎的时候还可以每天睡五个时辰,怎么当官了,每天三个时辰都睡不够? 秦过碰到秦三的时候,秦三正热的大喘气, 一边解开衣服擦汗,一边撂起袖子散热。 “去哪儿了?这么大身汗?”秦过给他端了杯茶。 “姬将军那儿。”秦三吨吨吨地喝了三杯水,这才冷静下来。 秦三和秦四不一样,秦四小时候跟着贵族做了半年书童,认得一些数和简单的字,秦三就不一样了,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还好,如今有活在身,是哪哪儿都不方便。于是最近忙里抽空,秦三时不时跑姬淮泽那里,学学认字。 “热你还捂着?”秦过见这孩子三两下就把外套脱了个光,露出里面的短褂子。 一般干活的时候山里也就穿个短褂,一来轻便,二来散热,三来不会弄脏外衣。衣服毕竟也金贵。 但是到了城里不一样,虽然可以脱,但是好歹会留下短褂外面再一件罩衣。罩衣袖子大,也散热,虽然不至于不雅观,但是和贵族那些里外三层的袍是比不上的。 “姬将军说要体统,不让我脱。”秦三舒坦了,笑眯眯地捧着杯子又喝了一杯水,“他规矩大,还会凶我。” “姬将军说的不错,你现在管着下面的人,是要注意些。”秦过失笑。 “他就对我规矩多,大家热了都在他面前都打赤膊,他也没说什么呢。”秦三不太满意,其实他觉得姬淮泽针对他。 这孩子最近长了些肉,比例像秦过,手长脚长,年龄相当,他身段像姜珏。 秦过眉头一皱。 “你说,他单单不让你脱衣服?” “是啊,之前我撩衣服擦汗,他也说我呢。”秦三趁机告状,说着把短褂一撩,做了个擦汗的动作,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腰肢,“就这样,他还说我不成体统。我问他那怎么擦汗,他也不理我。” 秦过的脸黑了。 第18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8 秦三有三分像秦过,不是中洲的传统长相。 眼窝深,鼻梁高,瘦削,但是骨架大,皮肤也白。之前饿着瘦,这段时间养好了些,其实身体很漂亮。 穿长袍拢着长身玉立,脱了穿短褂也赏心悦目。 什么情况下,姬淮泽会下意识地要求秦三不将身体裸露出来? 他并不是觉得赤裸着皮肤不对,就像秦三说的,大家都脱衣,为什么单单只说秦三脱不得? 因为秦三好看。 而姬淮泽常年身处的环境,是好看的人必须穿好衣服。 或者说,在姬淮泽的概念里面,好看的人会脱离原本的性别,变成弱势的一方,连脱衣服裸露出皮肤,都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无论年龄,无论男女,无论身份。 [中洲幽王是一个很好色的人 ] 而幽王十八子,姜珏,恰恰是见惯了时监局所有美丽的秦过,都会觉得惊艳的美人。 【《仪礼》是中洲王族启蒙的必修课程,强调的宗法血缘,亲亲尊尊。】 他就说哪里不对——那少年从头到尾就不对! 被抱的第一反应是颤抖地挥刀子,那你死我亡的架势怎么可能是装的? ——他真的就是随身带着匕首!要么杀死对方!要么杀死自己! 还有那示弱的第一反应是哭,哭的那样讨好和小心 ——你看秦三要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会那样哭吗?秦三只会大喊饶命并且哭爹喊娘叫大哥,怎么会向对方这样讨好地哭?还哭的那样美丽? 因为他的生存环境告诉他!这样的方法是有用的!! 他生存在一个连他的美貌和眼泪都是有利用价值的环境!! 好好好,这么亲亲尊尊是吧。 好好好,这么个中洲幽王是吧! 秦过心里面蔓延出的愤怒灼烧得他胸口痛,他一面往外走,一面让人把姬淮泽带过来。 因为愤怒,那气势根本没收住,脸黑如墨,如索命修罗,吓得人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 姬淮泽还在练兵,冷不丁地被人叫去见秦过,还在懵着,那人还说秦大人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姬淮泽心想自己难道最近干了什么错事?可是他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办法惹秦过不开心?心里腹诽着去见秦公,到门口还没进去,就被一拳打的头晕眼花,哐当倒地。 秦过的战斗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毕竟一拳打死熊的手劲。 这一拳明显留情了,但是姬淮泽自认自己不是熊,还是去了半条命。 他爬起来,鼻血都来不及擦,就被那体内颤抖着的恐惧本能牵引着扑通跪了下去,抱拳道:“秦公息怒,敢问末将做错了什么?” 秦过脸色黑如锅底,他又一脚踢过去,没踹心口,算是留情,一脚踹在姬淮泽右肩,只听咔嚓骨裂,姬淮泽猛地往后飞出几米,再爬起来的时候噗嗤喷了一口血。 四周人吓得尖叫,秦过扫视一圈,那些人的喊声又咽回去。 “滚。”对着周围人命令,那群人立马作鸟兽散去。 只剩下院中姬淮泽仰头倒地,捂着裂开的右边肩膀,哆嗦着爬起来。 “我问你答,不要说谎。”秦过的声音冷的淬毒一样。 “……是。” “幽王可违人伦?” 姬淮泽哪里敢回话,闭了闭眼,哆嗦的厉害。 秦过又一脚,这回收了力,还是踢得姬淮泽仰倒,秦过继续问:“姜太子与殿下,情分如何?” 姬淮泽闭了闭眼,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缓缓开口:“太子……十分照顾殿下……” “哦?十分照顾?”秦过冷笑一声,“你想好了再答。” 姬淮泽开不了口,抿着嘴一言不发。 这如何说? 中洲那群人死的差不多了,那些荒唐的往事如此难以启齿?他要怎么说? 说自己的中洲王荒淫无度看上了十八殿下?还是说太子借由十八殿下获得君王垂怜?幽王是死了,但是十八殿下和太子还活着!他哪里能开口? 秦过气的一脚差点踹穿姬淮泽的胸口,就听门口传来脚步。 扭头看去,只见秦三拖着姜珏跌跌撞撞地推开门。 秦三的衣服还没穿好,歪歪扭扭的垮在身上,腰带都没系。见到院中场景,呜哇的一声:“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一边看地上的姬淮泽,拉着姜珏跑过来。 姜珏被扯得衣服也乱,但好歹还穿的整齐,一头发还没束,满头也是汗。 见此情此景,秦三去拉姬淮泽,姜珏连忙去拉秦过。 姜珏扯着秦过道:“承玄,哪里到这地步?” 地上的姬淮泽还在一股一股往外吐血,秦三用手捂着,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了一眼秦过问:“大哥,他要死了吗。” 姜珏怕秦过再被气着,连忙叫两个亲兵过来把人抬出去。 一边抬,一边示意秦三跟着。 自己则是拉着秦过一路回到主屋,一面让人端茶水来,一面扯着秦过坐下。 “方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姜珏坐在身侧,给秦过倒了一杯水。感觉自己在给老虎顺毛似的。 见秦过脸色还沉着,但是好歹能坐下了,情绪也还平静,姜珏这才放了些心。 打量两眼秦过脸色,姜珏遣退众人,这才道:“你莫要生气,姬将军没有什么选择,他不是故意惹你。” 秦过这才开口:“抱歉。” 姜珏都愣了,抿着嘴,突然伸手过来拉住了秦过的手。 少年指尖微微凉,手指细长,拢在秦过手里,就像一把细细的玉。 “五年前的重阳宴,我在淇水旁采茱萸,遇到了幽王。他应当不认得我,押我去伴驾,当时是太子救了我。”姜珏的声音都没有任何变化,只顿了顿继续低声说:“只是太子难免势弱,且他是储君,日常繁琐,难免有顾不上我的时候。” “太子不能总惹得王不开心。”少年说:“往日里有人伦纲常压着,我也时常装作孝顺的模样,日日抄写一些《仪礼》,做出孺慕的样子。这法子平日里好用些,只是幽王嗜酒,醉起来不太好应付。” 实际上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少年的五官长开了。 而悖伦的兴奋和日渐加重的得不到的欲念,逐渐让幽王痴狂。 太子知道这张脸的益处,自然也知道姜珏如何发挥最大的作用。 于是他找来了老师,教导姜珏,怎么样的弱者,才能讨得上位者的欢心—— 第19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19 年幼的姜珏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聪明,他能倒背如流所有的文典,熟读六艺,并严格地按照礼仪教化长大。 他知道幽王昏庸,也知道中洲苦难,他想要做些什么,改变这个地方。 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十八殿下,在他之上,还有十七个哥哥姐姐,在他之下,还有十五个已经出生和无数个没出生的弟弟妹妹 而他的父亲幽王,正值壮年。 如果不出意外,幽王将持续地统治中洲很长、很长的时间。 五年前的重阳宫宴。 他与夫子一同去淇水采摘茱萸。那一日他穿上的新衣,不太合身,但是他不过不受宠的十八殿下,有谁会在意他的衣服是不是做小了呢? 茱萸繁茂,他在淇水边,弯腰去挑拣一支漂亮的茱萸叶。 于是那一日,他的世界开始割裂。 遵循了无数日夜的所谓礼仪开始急速崩塌。 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王时常召姜珏伴驾。 《仪礼》作为王朝启蒙书籍,里面详细写了作为儿子如何亲孝父亲的每一个严苛的礼节,还写了作为一个臣子如何尊敬他的君王的一切标准。六岁启蒙,所有的王室成员都需要进行系统的学习,以便成长成一个忠诚的臣子。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白日学习《仪礼》,私下却像优伶一样,学一些奇怪的把戏。 如何察言观色,如何揣度人心。 甚至太子殿下还会找来老师教他,如何示弱,如何谋利,如何通过一句话动摇一个人的心。 他通过这种手段,在幽王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很美但是很孝顺的儿子。 他随身带着匕首,起初是为了随时准备杀自己。 在还未铸成大错之前,他一定要杀了自己——如果亲亲尊尊是标准答案的话,那么姜珏本身才是一种错误。 就连太子也说:“舜祖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 这句话的意思是,舜祖那样伟大的人,家庭环境极为恶劣,父亲不仁,继母凶悍,弟弟傲慢,他们都想害死舜。但舜依然恭顺地侍奉父母、友爱兄弟。家人要杀他,他就躲起来,家人有困难的时候,他就会出现。 接着太子还会说:“父王多有被蒙蔽的时候,作为儿子,我们要多加亲近,作为臣子,我们也要时时侍奉……阿岫,如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兄长说。” 和兄长说?怎么说呢? 说他被生父觊觎,这日子过的生不如死?还是说他做不到像舜祖一样心胸宽广?亦或者告诉他自己每一刻、都有着想要杀死一切的心情? 难道自己活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仁德吗? 开始的时候他只想要杀死自己,或者想要划烂这张脸,但刀口才割开一寸,随侍的人已经以命相逼了。 后来日子长了,他开始反复觉得自己没有错——他做错了什么呢?只因貌美?还是只因是臣不是君?只因是子而不是父?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要活着。 这样的姜珏,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把自己磨的像一把刀。 他汲取着王城这腐朽的养分,逐渐生恨也生根。 -- 幽王四十有六,身体尚可。 他十余岁即位,在位三十年,每一年都过得顺遂。祖辈荫蔽,他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 任何猜忌本身是对失控的不满 。幽王开始衰败,他开始垂垂老矣,而他的太子如此年轻,又如此的受人爱戴。 在之后的一些年里,幽王能恪守一些理智,没动姜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太子。 毕竟荒淫无度是一回事,如果真的动了姜珏,那可就是动摇根本的大事情,幽王平常不理朝政,但是知道底线在哪里。 他可以强抢任何一个男子,但是不能是姜珏。否则这王位就不一定稳当了。 太子又这样的能干。 那一日,在姜珏随行侍奉的时候,他看着这个默默无闻、美丽非常、却孝顺至极的儿子,问他:“你觉得,太子如何?” 姜珏低垂着头,将自己拢在宽大的衣袍里面,一丝皮肤都没有露出,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恭敬有礼,如同精致的人偶:“陛下,太子德行仁德兼备,心怀苍生。和睦宗亲,礼贤下士,颇有陛下年轻的风范呢。” 王勃然大怒,姜珏被罚跪三日,跪到最后一天,那双腿都快废了,是被人抬回去的。 三日之后,王在朝堂上大斥太子,太子写请罪书呈上,被王驳回。 废太子,这心思一起,几乎无法收回。 姜环一党开始慌乱。 姜环借着探病的缘由来看这个显得温和无害的弟弟:“阿岫,你好些了吗?” 姜珏温顺地笑:“殿下,父王心思难猜,作为儿子,我们要多加亲近,作为臣子,我们也要时时侍奉,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少了五年前那灵气逼人,此时的少年将自己打磨成了一块玉一样的温润,听话、懂事、顺从。 嘴里说着“父王多有被蒙蔽”的太子殿下, 在洞悉幽王想要废太子的心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难道是自己不够像舜祖一样孝顺以至于遭到父王的厌弃”吗? 不会的,没有人会这样想。 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框架下面,受害的只有一无所有的弱者。 姜珏就这样看着雪灾之下民不聊生的中洲,再看着王城里面日夜笙歌,那些谗上媚下的官员还在歌颂幽王治下“治道运行,诸产得宜,上农除末 ,黔首是富。”(治理之道顺利施行,各种产业都发展得恰到好处,重视农业生产,百姓因此而富足。) 中洲之外米卖到千百钱的高价,冻死饿死的人日夜哭嚎,哭声传不到王城,就被丝竹管弦的声音盖过了。 -- “我一直在想,或许我有更多的方法,做一些别的事情。”少年眉眼温和,看着秦过,轻声说。 或许有的—— 只是太过微弱了,微弱到就像漆黑无边的夜里那无力煽动翅膀的萤虫。 姜珏说:“中洲战乱起的时候,幽王不敢放权太子,齐越半月破十余城,王城酒足饭囊之辈,无人可用。逼无可奈之下,幽王给了太子一万兵力。” “太子守城一月后,幽王怕太子谋反,秘密下令诛杀太子。” “太子察觉后,在中天殿外连跪三日以表忠心,而齐越两军在城外虎视眈眈,幽王便留了太子一命。” “想来在那之后,太子就将自己手里的一万兵撤了。” 这一万人应该是被太子藏了起来,以至于中洲城破的时候,幽王都不知道自己守城的军队少了一万。 姜珏借着侍奉幽王左右,以表面顺从做掩护,在中洲大乱的时候,带着姜太子进入幽王内室。 幽王惶恐不堪,常年被酒色熏染的身体,在砍杀声响起的时候就吓得躲进床下,两股颤颤。 姜珏端着玉玺,走到姜环身前跪下:[殿下,中洲王印在此。] 姜环激动地伸手去拿,下一秒,姜珏的匕首穿胸而过。 这少年常年带匕首,那种玉石俱焚的凶悍终于露出来,姜环似乎笑了一声,看着姜珏那双显露出凌厉的眉眼。 少年抽出匕首,轻声问:[太子殿下,五年前的重阳宴,是您让人给我做的新衣吗?] 第20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0 十二岁的十八殿下,并不会觉得那一日有人送来的新衣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那新衣繁琐,宽大的袖摆以及勒的很紧的腰身。 但是十七岁的姜珏知道。 在经历了被色和欲凝望过五年时间的少年,没有被那些流言蜚语重伤,也没有被无数次的精神内耗摧毁,更没有迷失在这权欲的海里。 姜珏在这片权和势的土地上,成长到反噬一切的程度。 门外混乱还在持续,老去的中洲王还在床底下梦魇一般哭嚎,中州太子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轻声叫他:[阿岫……] 姜珏没有回答他。丢下染血的匕首,披上鲜红的储君服制,揣着玉玺,扯开收敛整齐的发,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门外两军交战,御林军的白色甲胄簇拥这一抹红而来。 -- 寂静的屋里,屋外的阳光斜斜的洒进来。 门边一道长长的金色,投射到少年暖洋洋的侧脸上。 这样的乖巧也是在讨好吗? 秦过想。 秦过伸手摩挲了一下少年的手背,突然开口:“你字为岫?” 珏是玉,岫是山。 “是的,姜岫。我的夫子希望我像山一样。” 姜珏比划了一下:“但是在城破之前,我没有离开过王城。” 他爬的第一座山,就是秦过的山头。 那里没有金玉堆积,甚至人们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伤口疼痛的清晨,姜珏推开窗,可以看到远处连绵蜿蜒的山脉。 中洲王城之外,有这样巍峨的群山峻岭,还有这样广袤的天地。广袤的天地供养人们,中洲不需要姜族的血脉,而是姜族的血脉需要中洲。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秦过,眼眸里面的光亮几乎灼伤秦过。 “太子来信,告诉我,他的伤好了,我该把偷来的东西还给他了。” “他还教导我如何应对吴国,是在规训我,他比我更懂得怎么成为一个王。” “他夸我破城破的厉害,是在说,他原谅我的僭越,只要我奉他为主。” “太子殿下是一位很习惯于玩弄人心的人。”姜珏说。 秦过气还没消,闻言冷哼一声:“是啊,多好的政治家。” 阴毒到用人伦纲常来毁掉一个人。 姜珏不太理解政治家是什么,但是他依稀能听懂秦过的意思。见秦过那火气又要蹭蹭蹭往上冲,连忙又倒了一杯茶给秦过顺毛:“他本来就是作储君培养,幽王不理朝政,夫子们倾尽全力地在将他培养成新的中洲王。” ——曾经的姜珏也很天真地信任过这位太子殿下。 和所有人一样,觉得太子殿下温和有礼,是下一任很好很好的中洲王。 他也像无数人一样期盼着幽王快快死去,姜环快快继位,还中洲一个太平盛世。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面,太子姜环可以力挽狂澜的。 他掌权之后,中洲会重新站在高处,成为新的天下共主。 或许花上十年,二十年,中洲会在姜环的手里重新繁荣,土地会重新长出粮食来,笑容会重新回到中洲百姓的脸上。 但是十年二十年那样长、长的好像永夜一样,中洲正在受难的人要怎么办呢? 还有那些困在雪下,还没掩埋的累累枯骨——又要如何原谅呢? 姜珏不想要下一个中洲了。 他不想再遵循那荒诞的礼法,尊崇一个德不配位的人,就因为血缘高贵? 他这想法要是被众人知道,恐怕会将他抓起来烧死。 在无数个备受折磨的夜里,姜珏就是这样不断的推翻自己,再重整旗鼓。 他那些憎恨终于在五年的时间里化成了不甘和野心! ——如果幽王可以、如果姜环可以、为什么姜珏不可以? ——如果那些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在那个清晨,他因为秦过而找到了新的理想。 极致的力量和强大会赋予新的规则。 不是中洲——那烂透了的中洲王城里面只有腐朽,他不需要第二个中洲! 他不要等待着姜环受命于天还中洲一个依旧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他要秦过给他的天命! 少年的眼神太过炙热,初见的那些恐慌、疯癫、以及灵魂里面呐喊的不安都已经消失不见,在他的眼眸里化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 “承玄,我封你为公卿,给你封地,给你爵位,凡我有的东西,都有你一半。” ——就连太子都没有办法封公加爵,只有王才可以。 ——他要成为新的王。 秦过被那璀璨的目光吸引,凑近了些,屏住呼吸,视线落在那漂亮的眉眼。 他看到在磨难里面被打磨得精致的漂亮灵魂。那样纯粹的张牙舞爪,又那样的迷人。 在这样至极的吸引里,那疯狂的野心滋长都变成了必然。 少年在泥泞里面生根,发芽,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在秦过的手里,舒展枝丫,成为了一棵新生的树。 好可爱啊…… 秦过想。好想碰一下。 视线落在少年的脸颊上,秦过也这么做了。 他凑过去,用手轻轻贴了贴少年的脸庞。 在少年的愣神间,秦过说:“殿下,说话算数。” ----- 秦过被哄好了。 没脾气的秦过继续忙碌了起来,底下人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底下的人看着姬淮泽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只剩了半口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秦三又开始给姬淮泽熬药喂饭。 他忙得满头是汗,看着姬淮泽半死不活的样子又有些惭愧,急得团团转:“我……我今日和大哥说……你不让我脱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我就说,你单单不让我脱,大哥可能为我出气……” 虽然秦三不认为秦过会因为这件事把姬淮泽打的只剩半条命…… 但是万一呢? 万一大哥心里有气,觉得自己受欺负了? 秦三觉得大不了以后自己热一热,再也不提脱不脱衣服的事情了嘛。 姬淮泽咬着牙,脑海疼的突突跳。 第一时间是:完了,这顿打还真是没有白挨。 抿着嘴,还要安慰秦三:“不、……是我惹了秦公不快……” 果然,秦三表情一变:“你惹我大哥干嘛?他从来都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大哥一天天这么累,你还气他?你就不会顺着他来?” 姬淮泽告饶:“是,是我不对……” 姬淮泽又不是傻子,他在王城见了那么多幽王的娈宠,要是不知道这些,他还能板直地说自己没有什么龌龊心思。 你看那些军营里的其他人在乎秦三脱不脱吗?秦三扒光了去河里摸鱼他们最多都只会说一句小心别被小娘子看到,注意点影响。哪里像姬淮泽这样,看了一截腰就如临大敌似的? 他这顿打还真是一点不冤。 要是秦三来晚一点,他就算被打死,也不冤。 闭了闭眼,姬淮泽道:“是我的过错,之后不会了……” 第2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1 八月 盛夏。 讽刺的是,雪灾之后真的是一个丰年。这一年阳光温暖,雨水充沛,风调雨顺。 在崭新的日子里,姜珏提笔给太子回信。 开头一句:我父兄已死,请问你是哪位? 接着详细叙事了一下中州是如何亡城的,并且表示,齐越两国在中洲城破那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中州剩下的三师已经全部殉国。 翻译过来就是:不知道你是谁,不要冒充太子。玉玺都在我手上,你说你是太子你就是太子吗? 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出去,姜珏都神清气爽了几分。 秦过不知怎么,又开始每天给他做猫饭。 这时候条件好了,种类就多一些,不再只是青菜肉粥,偶尔还会有一些很新奇的点心。姜珏依旧每天吃的干干净净的。 秦三已经习惯了,虽然好奇,但是如今懂的多了,也不闹了,整个人沉稳了不少。 与此同时,列国的学者开始陆续赶来,围拢在姜珏身边。 而姜珏,颁布了一道命令。 ——允许军功授爵。 包括秦过在内,有百名平民将领被提拔。 -- 在姜珏占领了墨城半月之后,收到了吴国的请罪书。 毕竟墨城一战可是真实发生,多少人亲眼目睹,盛传的流言都是吴国引了天罚。吴国内部都乱起来了,一切胆小的日日磕头告罪上天,生怕下一个天罚降临在自己头上。 接着,齐越两国已经退兵的消息便传来。 这种暂时退兵在冷兵器时代很常见。 比如春秋,大家一般要忙着春耕或者秋收的时候,大部分兵力会回收回去。毕竟农耕国家,青壮年是主要的生产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这次齐越撤兵除了明面上的秋收之外,还有很深层次的含义——他们要准备迎来更加凶猛的战争,这可能是唯一的喘息之机了。 越国更是演都不演,越王三道密令,把不情不愿的百日新仓催回家去了。 如此齐越退兵暂缓进攻,魏国依旧闭门不出,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国和孙国已经击退了犬戎,纷纷来信,说自己实在是一群残部,没有人手再来支援,又看情况稳定,姜珏便去信让他们先好好戍边。 看似暂时稳定,实则汹涌。 因为中洲内部开始要变天了。 一个丢了玉玺且失踪两个月又冒头的中洲太子远在中洲共城,和一个拿着玉玺却非嫡非长的十八殿下在吴国境内。 一个是中洲正统,一个是新的天命。 六国此时的安宁,不过是一种观望罢了。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灼热的盛夏时节,姜珏强迫吴国拿出两万兵马与两万军粮,共同伐齐。 ---- 之所以伐齐,原因也很简单。 在两个月之前,齐国的王子突然开始无预兆的暴毙—— 一连死了五个儿子之后,齐国国君终于慌了。 能不慌吗,齐王都五十四了,生是生不出来了,自己顶好的几个儿子开始不停的死,齐国上下都开始谣言四起,说齐国真的被天罚了。 而齐国恰好是战后,所有秩序都尚且不稳定的时候。 齐王内乱,一些文士大夫激烈反应,谴责齐王引得天罚。 你看隔壁的隔壁吴国不也被天罚了吗,又是雷电又是火光的,城门都给一下子炸没了。 自家齐国不敬中洲,被天罚着断子绝孙,也很合理吧。 齐国国君还来不及哭自己儿子死了,就听说姜珏派兵过来收他们来了。 齐国连忙写信给姜太子,愤怒谴责:“你说好的我们退兵就无事发生,怎么能言而无信?” 姜太子回信很快,洋洋洒洒几张纸:“我没打你啊,是我弟弟打你啊,你也知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就主意很大,我也管不住他。”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齐王又是愤怒,又是憋屈。 又写信给姜珏,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这次出兵打中洲确实是我不对,但是主要还是受到了越国的蛊惑,主谋是越国,并且提出愿意用万金来赔礼道歉,甚至承诺可以出兵一万帮助中洲去收拾越国。 这封信辗转到了姜珏手里,姜珏正在和秦过一起吃饭。 姜珏因为每天被人盯着吃饭睡觉养成健康作息,这段时间还窜了个子,之前到秦过脖子,现在已经长高到秦过下巴了。 收到信,秦过都看笑了。 两人吃完,姜珏召来几个谋士,开大会。 姜珏的谋士团多了个赵国来的老叟,看起来六七十岁,一头白发白须,他的言论倒是有些法家「刑名驭术」与阴阳家「五德终始说」的雏形。 这老头很有意思,据说在赵国主张威慑恐吓处极刑,让赵国赶出来了。 赵老头说:百姓是不懂得礼仪的,他们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教化民众要明文规定,让人们清楚地知道什么行为是被允许的,什么行为是违法的,从而规范社会秩序。 赵老头还说:光是明文规定还不够,还要设置惩罚机制,违反的人要根据程度来惩罚他们,扒皮抽筋去威慑恐吓,屡教不改处以极刑。 这精神状态简直领先了半个世纪了。 秦过被这种学术诞生的雏形吸引,很热切地与赵老头秉烛夜谈,相见恨晚。 见秦过喜欢,姜珏把赵老头列为上卿。 如今主流的学派还是礼教盛行,大多都是以仁德来治世,这群谋士都太心慈手软。见到齐国来信,都表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赵老头一拍桌子:“这等不臣之人,背逆天恩,兴叛逆之师。违背礼法,僭越无度。若只须万金可为,诸邦如何咸遵礼法,共守王道?” “对天命之亵渎!对祖宗之不敬!必要严惩不贷!” 好吧,打还是要打的,毕竟都走到半路了,还能回去不成? 商量了一圈,最终是决定秦过为主帅,姬淮泽为副将,夏乌浅作为老将守在姜珏身边。 秦过练兵去了,姜珏白日就翻兵书。 也不是说不放心秦过,只是难免有些担心。 毕竟无论秦过看起来再厉害,纵观履历,就是个土匪。 没有指导过出名战役,唯一攻破的墨城,还是用一堆木头。 出兵前一晚,秦过洗漱完,去王帐找姜珏,就看着姜珏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往一个水盆里丢粟草。 没了秦过系统的干扰,姜珏再怎么丢粟草,都没有那一天的神迹了。 水面上的粟草浮在水面上不下去,姜珏伸出手,把那粟草捏着按下去。刚放手,那草又往水面浮,少年的嘴唇抿着,苦大仇深的模样,要不是粟草真的很无辜,估计很想和粟草打一架。 他宽大的衣袍上溅了些水渍,手湿漉漉的,指纹泡的都有点发白,明显在这里折腾很久了。 秦过都要被他可爱死了。 见到秦过来了,姜珏有些尴尬,手指蜷缩了一下,放下了粟草,讷讷道:“许是我没放好……” 第2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2 倒也不是他没放好,手指都泡的冰凉的,明显放了很多次了。 秦过说:“今日太卜都算了是吉兆,怎么还在这里丢粟草?” 姜珏垂着眼睛盯着水面,手指还在滴水。 秦过拿了旁边的布巾给他擦手,姜珏的手也很好看,漂亮的指甲修剪整齐,手指细长,指节不显。因为泡了很久的水,指腹的指纹发白,秦过隔着布巾给他捂着手,就听姜珏说:“年前虎贲出师,太卜也说是吉兆……” “不信太卜?”秦过失笑,随手捏了几片粟草,丢到水里。 于是这几片粟草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那信我吧。”秦过说。 姜珏觉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一样,愣愣的看了一下那几棵草,又看秦过。 “明日我便要出师,我让秦三跟着你,要有什么事,你就叫他。”秦过说。 “好。” “还有夏乌浅,他这个人应该和太子搭上线,我不好带他去前线,你也莫要过于信他。” “好。” “那赵老头的学问太过偏激,不可全听,若要治国,不可尽信一人,广纳兼听。我已经让他编纂治国册,他性情不好相与,我已经交代好秦三,若是有事情,你便让秦三去。” “好。” 这也太乖了……秦过觉得自己都快被迷晕乎了。 就见小殿下睫毛一抬,直直地看他。 那双眼睛看着,更晕乎了,秦过就差一口啃上去了,想了想,忍住了。 姜珏认真地盯着他,开口说:“要凯旋。” -- 秦过此去领一万兵做前锋。 就连姬淮泽都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是天生适合打仗。 那气势,让人很难相信这人是个土匪出身的。 谁家土匪凶的跟杀神降临一样啊!他往马上一坐,就跟个人形杀器一样。 姬淮泽骨折才休养了一个多月,其实还没好全,右手根本使不上力,他就只能管管秦过的后勤了。 这一仗出发的时候是九月中旬,打到十一月中旬,已经到齐国王城了。 齐国又连发三封信求饶,同时还连发三封信去越国,大概意思是:“我死了你以为中洲会放过你越国?” 这封信还是起了效果,越国有所动作,十一月中旬本想出兵,但是秦过的动作太快了。 王城之下攻城十天,第十天就破了。 齐王死前骂越国:“我齐亡,你越国又能活几时?” 再骂姜太子:“妄为正统。” 把他这辈子可以想到的所有人都骂了一遍之后,他大喊我无悔,自刎于他的王座前。 齐国大将戚碧云被生俘。 十二月,秦过伤亡未三成,只花了三月便凯旋。 同一时刻,中洲太子连发三道文书,谴责姜珏窃国。 --- 这又是一个很寒冷的冬天。 齐国覆灭之后,闭门不出已经快一年的魏国终于传来了一封书信。 这也意味着,中洲那一师的兵力,已经完全被杀死,没有一个活人了。 魏国宣布向中洲开战。 而休整了一个秋季的越国,终于重振旗鼓, 百日新仓的弓箭跃跃欲试。 战火席卷了整片大陆。 秦过开始不停地带兵,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就连姜珏的及冠,他都没有参加,送的礼物是快马加鞭送去的一张狐皮大氅。 姜珏有时候会来信,信里面一般都说的是重要的事情,很少带着个人情感。 这一年,秦三的信倒是每隔几日就会来,秦三已经学会了写字,一开始歪歪扭扭,后来越来越顺畅。秦三的话就多的很,他还知道秦过想看什么,信一打开,洋洋洒洒,记录流水账日常。 某月某某日:今日殿下早起,吃了一碗粥,中午召人开会,会后小睡一会儿,下午和赵老头讨论法度,晚上吃了两碗饭,跟丢了。 某月某某日:今日收到山里来信,秦八会念书了,小五病了没好,殿下让人送药去,多关照,准备等城建好了把山里人接过来。 某月某日:赵老头病了,不太好,但是他说他的书快成了,若是成书,定然是千古功绩。 某月某某日:大哥,姬将军怎么不理我。 秦过:? 混进来了个什么东西? 再看一遍,秦过眉心突突跳。 如今秦过已经是一等功的秦公,人送外号杀神。姬淮泽作为秦过手下的一员大将,其实一般不会被秦过找麻烦的。 于是这一天,突然又被秦过传唤的姬淮泽头皮发麻,不好的回忆让他脚步迟疑。 果不其然,一走进秦过的军帐,看到秦过那熟悉的黑脸,姬淮泽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命有点苦。 秦过也不客套,直接问:“不慧给你寄信了?” 姬淮泽艰难点头,知道瞒不住,从怀里掏出几封信双手呈上去。 秦过打开,发现秦三给每个人的信都写得满满当当,话还不重样,秦过也没多看,只是扫了两眼,发现有十多封,叠的整齐,还贴身放着。 秦过又问:“你没回信?” 姬淮泽点头:“不曾回信。” 秦过叹口气,指了指桌子上秦三寄来的信说:“你没回,他问到我这里了。” 姬淮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讷讷道:“属下……要回吗?” 秦过只觉得晦气:“随你。” -- 又一年春分,秦过才带着底下的人手风风火火地回新城春耕。 新城落在原中洲与齐国交界的断龙崖,两山夹峙易守难攻,秦过回去的时候十丈瓮城都建好了,他的队伍一万五千人,盘桓在路上和长龙一样。 秦过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一身甲胄威武非常——这身新的甲胄是姜珏专门让人做的,十分衬他。 姜珏站在城楼上迎接,秦三已经跑下去了。 他冲到马前,看着秦过大叫:“大哥,你太威武啦!” 秦过看着窜了个头的秦三一乐,知道秦三眼馋他的马,于是说:“夸我也没用,我的马不给你坐。” 秦三说:“不坐就不坐,”扭头看姬淮泽,“姬将军。” 姬淮泽看看秦过的背影,害怕秦过,又实在没办法拒绝秦三,只能下马踌躇着道:“秦公的马性烈,秦公是怕你摔着,不若你来骑我的马,我帮你牵着……” 秦三高高兴兴地跑到姬淮泽面前:“ 好啊,你扶我上去!” 这一头,秦过策马跑过新城青石板的路边,周围人欢呼雀跃,他只看到不远处那拢着衣袍安静笑着的人。 本来没怎么想念的,看了一眼,这思念就像一下子倾泻而出,根本关不住一样,快要将秦过淹没了。 第2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3 秦过还是那样子,好像一年的征伐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痕迹,他依旧是和初见的时候一样高大强悍。 但是姜珏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爵弁束起所有的发,将他的脸庞完全的露出来,他现在长到了秦过鼻子的高度,神清骨秀,目若朗星。 好像褪去了少年的身份,那些被压抑的光辉重新绽放出来。 在这段时间,秦过在忙着打仗,他就在新城主持全局,从秦三细碎的日常里面,他知道姜珏每一天都很忙。不但要规整新政,还要将保持源源不断的粮食供给——至少秦过打仗这一年,就没缺过粮。 这是很难得的,秦过知道如今生产力的低下,尤其是供养这样的军队,需要的付出更是成倍的多。 庆功宴早早的备好,等着秦过接风洗尘之后大摆宴席,见过了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 秦三还是老样子,咋咋呼呼的,秦过回来他很开心,秦四不在,说是回山里接人去了,大概一个月之后会回来。再就是秦六,小孩子长得快,秦六高了个头,还胖了一圈。 两人和之前一样,围着秦过团团转。 一些中洲的将士过来给秦过敬酒,秦过也笑着喝了。 期间姜珏一直坐在上首,眉眼含笑。 秦过这一年几乎战无不胜,先是将魏国打服了,回来的路上还和百日新仓碰了一面。百日新仓的埋伏很没有水准,秦过没中计,远远的看了一眼百日新仓,只看到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隔着千米在对面山涧,百日新仓就回去了。 秦过赶着回来春耕,倒是没追。 载歌载舞,待到宴席散去,夜已经深了。 喧闹了很久的夜安静下来,秦过有些醉意,秦三要过来扶他去休息,姬淮泽连忙拦着秦三说秦过还有事和殿下商量。 秦三喝了酒还在闹腾,姬淮泽连忙把人连拖带拽地捞走了。 姜珏就随着秦过像尾巴一样跟着他进屋,还让人备了些醒酒的茶水。 姜珏的寝室不大,一张床,一套桌椅,中间屏风隔开,收拾的很整齐,以至于有些简陋。 秦过坐下来,姜珏就遣退众人。 “别动,让我看看。”秦过制止他去倒茶的动作。 姜珏就不动了,就弯着眼睛看着秦过笑。 宴席上喝了不少酒的秦过终于没忍住,凑上去轻轻碰了碰姜珏的脑袋。 “长高了。”摸摸发顶,又忍不住再摸摸他的脸,“瘦了。” 姜珏仰着脑袋让秦过摸得方便些,眼睛弯起来,“秦公一点都没有变。” 秦过摸了两下,缓解了一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才收回手。 “我带了礼物。”秦过翻翻自己的袖子,因为喝得多,动作就慢吞吞地,先是掏出了一个盒子,再慢吞吞的打开,里面是一块玉牌。 姜珏拿起来,这块玉入手温润,是水色的透亮,握在手里就像握着一汪泉。 “怎么没刻字?”姜珏问。 “不知道刻什么,想送你,你喜欢什么就自己刻。”秦过说。 他喜欢他灵魂里的自由性。 喜欢他张牙舞爪的野心,也喜欢他盛大生长的生命力。 姜珏也喝了些酒,借着酒意,他凑过去了些,秦过的视线就又忍不住落在他脸上。心口升腾的厉害,没忍住再伸手摸摸姜珏。 长大了也好可爱,摸摸。 可爱死了,再摸摸。 可能是醉了,秦过从姜珏的额头放肆地摸到下巴,再顺着眉眼摸摸过去,停在侧脸的位置,指尖蹭蹭姜珏的耳朵,捏了捏耳垂。 姜珏耳尖红的厉害,却没动,任由秦过放肆到僭越的动作。 姜珏说:“之前我有一块玉……” 秦过反手扯了扯自己穿了三层的袍子,从松散的领口里面扯出一块玉:“这块么?” 那块玉系着红绳,挂在秦过脖子上,扯出来一晃一晃的,上面一个“珏”字被秦过按在拇指下摩挲着,都快盘圆润了。 “你送我的,就是我的。”秦过说。 姜珏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视线落在秦过敞开的领口上。 红绳挂着脖子, 玉垂下去,晃在胸膛,那个“珏”就坠在秦过的心口处。 于是姜珏脖子都红了。 他皮肤白,这红蒸腾着从皮肤里透出来,姜珏的表情却一副平静的模样,连语气都没变,脸庞贴着秦过作乱的手,也不躲。要不是脸色红的不正常,就像没有心理波动似的。 姜珏顶着这张红透了的脸,只垂了垂眼说:“……这块玉色泽好,明日我也刻个牌子挂着。” 秦过觉得自己都快迷糊了,根本没听清这张小嘴叽里咕噜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想亲。 这都成年了,亲一下应该没事吧? 秦过的气势太盛,那眼神又直白的很,姜珏想当没看见都难,衣摆里面的指尖蜷了下。 但是他依旧没躲开。 秦过探头过去,仿佛怕吓到姜珏似的,他的呼吸都不自觉放的缓慢而绵长,笼罩过来的时候气息又像一张网,密不透风,压迫力强到连呼吸都有一种侵略性。 鼻息弥漫着醇香的酒味,味道和味道交织,姜珏不自觉地耸动一下鼻尖。 ——[秦大人用了什么香?] 恍惚之间,似乎当年那个小殿下凑近他耸动鼻尖的动作,就像是一只幼兽在安全却陌生的环境里,努力地辨别,并且记住他的味道。 这一点点的距离,呼吸交缠在一起,灼热的,缠绵的,混乱又清晰地疯涨的,交织地不分彼此的。 秦过说:“殿下。” 唇瓣一动,擦着姜珏的嘴唇。 姜珏只觉得嘴唇烫的可怕,触碰的地方像火星溅到一样。 “嗯?”哪怕都这样了,姜珏还是没有动,回应着秦过的那一声喊他。 好乖啊,这也太乖了。 秦过一只手插进他的发间,揉乱他被玉冠束起来的发,五根手指摩挲着他圆润的头骨,略微的用力,再凑近一分。秦过用嘴唇摩了摩对方的,哄他似的道:“张嘴。” 姜珏耸动了一下喉结,松动了一下唇瓣。 秦过觉得心口都要炸开了。 升腾的情绪陌生又熟悉,好像他们彼此就应该这样交缠,生生世世,直到无法分离。 第2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4 好消息:亲到了! 坏消息:两人的吻技都不太好。 两人唇齿摩挲了一下,磕磕绊绊地,秦过整个人都迷糊了,姜珏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太紧张,下颌都有点酸痛。 亲了亲,秦过尤不满足,已经得寸进尺地整个人都贴上来了。 可能真的是迷晕了头,秦过不止是想要摸摸脸,蹭在姜珏颈窝,手顺着姜珏的背一路撸下去,扣在腰窝,环着姜珏的腰带进怀里。另一只手摸索着姜珏的手,一根根手指交缠。 直到姜珏都被亲的有些缺氧,不自觉地开始挣扎了一下,秦过才放开他的唇,将脸埋进姜珏的颈窝里面平稳呼吸。 灼热的气息洒在姜珏的颈侧,他浑身都像烧起来一样。 姜珏发冠散开,原本束的整齐的发散落,衣襟也扯得乱七八糟。 思念的满溢化成实质,一直轻飘飘的情绪终于踏实地落了地。 秦过忍不住再亲亲颈窝。 顺着脖子往上,抱着亲亲下颌。 看看这漂亮的侧脸,可爱,亲了。 再看看这漂亮的眼睛,亲了。 他的吻带着亲昵,就像一只毛茸茸的老虎晒了太阳之后蹭在怀里。姜珏被他亲的受不住,终于还是支开手,轻轻抵住秦过的唇。 手也好看,亲了。 姜珏失笑。 秦过的唇抵在姜珏的掌心,见他笑的好看,用鼻子顶了顶姜珏的手,哑着声音问:“笑什么?” 笑你像一只大虎,姜珏心里想。 他被秦过压在地上,秦过自己的衣裳也乱七八糟,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精壮的胸膛,红绳坠着玉一晃一晃的。 “承玄,你醉了吗?” “许是没有的,我很清醒,只是有些晕。” 这词不达意的,姜珏不太明白。但是怕秦过喝的太多,伸手抓了一把秦过散落下来的毛茸茸的发尾,他说:“清醒着,又怎么会晕?还是喝一杯醒酒的茶,不然明日要头疼。” 他不懂,秦过就是因为太清醒,所以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姜珏实在觉得秦过这样子难见到,平日里那样威猛的人,居然这样黏黏糊糊,偏偏还不会让人觉得不适,有一种老虎垂着脑袋蹭人的萌点。 他伸手摸摸秦过的脑袋,哄着:“喝一杯吧,喝完赏秦公。” “赏什么?”秦过支棱起来。 姜珏说:“再亲一下。” 秦过爬起来,吨吨吨喝了三杯。 -- 秦过打仗去的时候,姜珏很忙。 秦过不打仗了,姜珏依旧很忙。 春天的风还带着寒意,秦过不怕冷,昨天晚上亲亲抱抱了一夜,今天姜珏去忙,他就懒散的躺着吹风晒太阳。 小黑龙在旁边卷着自己玩儿。 这一年里,小黑龙很少出来,毕竟秦过还是带人打仗不能每次找黑龙开挂,太过破坏平衡性,这个小世界会崩塌。 小黑龙自从那天提了一嘴姜珏的不是之后,就被秦过关了很久的禁闭,孤独的龙已老实。 小黑龙:【主人,你好久都没问我数据稳定性了哦。】 【你怎么知道我亲到了阿岫?】秦过晒着太阳,嘴角疯狂上扬。 小黑龙:…… 原来以为是竞争的同行,没想到是老板娘。 打扰了。 小黑龙扫描一下秦过这不值钱的模样,匹配了一下数据库,这次诊断成功:恋爱脑确诊。 人和龙的悲喜并不相通,作为时监局出品的系统,黑龙还是很关心任务进度的。 【主人,您是怎么确定,姜珏大人就是您要找的人呢?】明明扫描出来的稳定性那么低,还是个盗版的假太子…… 【你知道的,我的数据库模型和你们时监局的底层逻辑不一样,对吧。】秦过笑了一下,【你们一直认为,数据模型的基本原理是“模仿”,所有一切都是基于已有的东西去延伸。】 【是的主人,我们模型的基础原理主要基于机器学习和深度学习,我们依赖于大规模数据与计算。】 【我不认为如此。】秦过懒洋洋地说,【我的数据拥有生命。】 【您是说,您认为您的数据库是有生命的?】 【为什么没有呢?】 姜环只会在中洲的基础上再来一个新的中洲,顺延下去中洲的国运,本质不会有任何变化。 血缘贵族统治的时代,你父亲是养马的,你这辈子就是养马的,哪怕你再聪明能干也没什么用,你的儿子要养马,你的孙子也要养马,你的出生注定了你只能世世代代养马。他是贵族,所以一出生就是贵族,哪怕他鱼肉百姓,游手好闲,但是他依旧是贵族,要接受供养,他那无所事事的儿子是贵族,他那无恶不作的孙子是贵族,并将世世代代都贵族下去。 资源被垄断在少数人手中,这是一个对底层人很困苦的时代。 【你知道,军功授爵意味着什么吗?】秦过骄傲地说,【意味着他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什么?你是说,只要我足够强大,杀了足够多的敌人?我就可以改变我的命运? 无论我的祖先是喂马的、是杀猪的、是打铁的、还是种地的,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勇敢、足够地强大!我就可以不再去喂马种地,我也可以封侯拜相了吗? 一旦让人知道,血缘不可靠了,人的地位是可以改变的。 从中洲开始,乃至更早之前维系稳定的根基,就会开始土崩瓦解。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或许很久很久之后,这片大陆照样会有这样的发展,等到那些腐朽的贵族糜烂到整片大陆的时候,可能会有人再站出来说:那些称王侯拜将相的人,难道就比我们高贵吗? 此时此刻,原本是来自未来底层的呼喊,却被一个站在血缘金字塔顶端的人喊了出来。 在那个清晨,少年看着那巍峨的群山,看着那广袤的天地,当他坚信自己没有错的那一刻。 新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秦过都快被那闪耀的生命力迷的神魂颠倒了好嘛。 到底是谁在说姜珏不是他的数据核心啊!你们时监局会有这么可爱的数据核心吗?!你们时监局只会造一条蠢的要死的龙出来,一点用都没有。 黑龙:??? 不是?谈恋爱就谈恋爱,龙身攻击干什么?! 第2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5 秦过开始食髓知味,日日缠着姜珏索吻。 姜珏对他很纵容,任由秦过上下其手。 好在秦过这个人,虽然黏糊,但也没有很过分的举动,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真不会。 当然,这话姜珏肯定不会问出口的,哪怕只是又抱又亲,已经让人难以招架了,还是给自己留点喘息之机吧。 春耕正繁忙的时候,秦家兄弟被接来新城。 一共一百五十余人老弱妇孺,三十多青壮,落户新城之后,也开始投入春耕。 秦家十兄弟时隔一年半再次碰面,几个小孩都蹿个子了,秦八更是老高了,十四岁的少年骨架开始长大,渐渐有了秦三的模样。 秦八还从来没和大哥三哥分开这么久,见了面就扑过来抱着秦三不撒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哭的秦三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兄弟见面之后,除了叙旧情,主要还是安排了新的工作。 秦二到秦十都开始每天在新城打杂生活。 为此秦三表示,那种做土匪每天能睡五个时辰,当官却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的痛苦,兄弟们终于理解我了。 这种好日子没过几天。姜珏的家事被人催着提上日程。 姜珏以前因为幽王的原因,一直单着——谁敢触霉头去让幽王给姜珏赐婚?那不是老虎头上拔毛吗? 幽王死了之后,开启了大逃杀的生活,一年也过去了。 又一年,创立新城,每日忙忙碌碌,事情多而琐碎,秦过战事也让人忧心,没人提。 如今百废待兴,姜珏又正好及冠两个年头,还未婚配,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众人一合计,开始催姜珏结婚。 为此姬淮泽表示:祖宗们,醒醒吧。没看到秦公那眼神要把你们都鲨了吗? 催婚的本质是想催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越是有大业的人,越没有办法逃开的一个话题。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血缘的传宗,而是更深刻的“传承”。 姜珏如果不生孩子,这大业如何传承? 一些伟大的事业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经常需要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努力托举。 你没有后人,没有一个优秀的继承者,那等到姜珏百年之后,这些人辛苦奋斗的基业要怎么办呢? 催婚的话音没落,姜珏马上打岔,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秦过。 此时的秦公面色黑的,感觉那个催婚的人再说两句,秦过就要抽刀了。 一边打断谋士的话,一边宣布散会,姜珏一边往秦过那边走。 四周人都散了,秦过一语不发,脸色还没有转圜。 好生气,但是好像没有反驳的立场。 如果——是说如果姜珏也这么想的话。 秦过气压更低了,垂眉敛目,脑海里酝酿了一场风暴。 小黑龙实在害怕,不敢呆在识海里,生怕秦过太生气把它拆了格式化,默默地钻了出来躲在一边。 姜珏凑上来,拉住了秦过的手。 “承玄。”姜珏喊他,一边又凑了凑,转移话题道:“议事一上午,你可是饿了?” 没饿,气饱了。 秦过唔了一声,只点点头,姜珏就让人去传饭。 底下人动作很快,饭菜摆了一桌。 现在的谋士还是没有体验过秦过的可怕——要知道见过秦过动过手的那些人,可是在秦过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的。 一顿饭也没哄好秦过。 秦过吃完饭,就去练兵了,连姜珏都没亲。 这是真气狠了。姜珏失笑。 在姜珏心里,秦过的强大超出了认知。 这样强大的人居然也会在意他是否完全地属于他吗?明明他可以用很多手段达到目的,却永远给予姜珏选择权。 这感情也超越了姜珏的所有认知。 姜珏很想哄他,但是他又明白,承诺是很没有用的东西,在姜珏的概念里面,承诺会被打破,唯有利益不会。 于是第二日,姜珏宣布成立育英堂,凡父战死有军功者,其子无所依者,可入育英堂。而姜珏自述有疾,无有后继,将在育英堂选品德兼优者为继承者。 此言一出,不要说新城,整个中洲都癫了。 不是哥们儿,大家都好好的家天下,你一个人这么玩儿是吧? 当晚,秦过也癫了。 这只大虎一晚上贴在姜珏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姜珏虽然确实喜欢秦过偶尔黏黏糊糊的样子,但春耕之后热起来了,秦过又像个火炉一样,姜珏被他黏着,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青年依旧皮肤白的很,因为秦过凑过来,脸都热的陀红,头发散在脖子上,汗津津的。 秦过凑过来的呼吸都全是灼热,姜珏心烦意乱,实在没忍住推开了他。 “热。”姜珏说。 他素来很好的礼仪,睡觉的时候也老实的穿一层整洁的内衫。 秦过凑过来要亲他,姜珏觉得自己浑身是汗,就又推他。 下一秒秦过拉着他的手扯到头顶,语气凶的很:“热你还穿这么多?” 姜珏哽了一下,抬头看秦过。 男人看起来是被姜珏推了两次实在恼了,另一只手去解姜珏的腰带。 姜珏慌得很,下意识挣扎了起来,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一只灼热的手掌就探进来了,摩挲着他的腰间。 姜珏鸡皮疙瘩一下子起来了,整个人烧红了一样,眼睫都湿了。 说是哭也不尽然,只是太过羞赧了,眼里面逼出一丝泪意。 秦过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的,毕竟两人最多也就亲亲抱抱,秦过此时看到姜珏这样子,脑子轰一下平地惊雷。 姜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 上一次哭,还是在山中那一晚。倏乎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了。 那热度都冲着天灵盖,姜珏慌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姜珏实在熟悉这人,秦过眼神一变,姜珏就知道糟了。 果不其然,那动作一下凶悍起来,姜珏还没来得及阻止,衣袍被敞开,滚烫的吐息贴上来。 “你莫哭,我不是故意惹你。”秦过的声音都哑的厉害了,滚动了一下喉结又说:“让我摸摸好不好?” 嘴里哄着问着好不好,手却诚实的很。一路顺着腰线往下撸。 姜珏跟被揪着尾巴的猫一样,要不是被秦过按在床上,就差跳起来了。 姜珏就知道秦过这性子,别看他总是一副很好讲话的模样,那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什么,要是真的想要什么东西,那完全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姜珏蜷着手指,被动地承受身上的人作乱不止,他被情深似海的汹涌淹没,每一口呼吸都被秦过的气息填满。 他感受着那蓬勃的爱意,就像春雷滚滚之后夏季的烈日和大雨滂沱,热切丰盈。 姜珏你完蛋了。他在心里想。 第2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6 第二日,腰酸背痛的姜珏躺了半天,眼皮很重,身上也黏糊。 没睡好,脑子里面突突的跳。 费劲睁开眼,倒是没见秦过。他脑子有些昏。下半夜他几乎都是半梦半醒的由着秦过折腾,这时候还恍惚着。 他没看见的地方,小黑龙在空中扭成了一团。 【主人,姜珏大人醒了。】 姜珏才支起身体,想着下床找点水喝,门口高大的人影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手上端了一碗粥。 “醒了?”秦过把粥放好,这回神清气爽了。 走过来一把抱起姜珏,往那桌子上走去:“见你没醒,怕你饿,去煮了粥。” 姜珏都不知道这人哪里来这么大力气,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秦过一只手就轻松的把他捞起来,另一只手还拢了一下他的衣袍。 “有没有难受?”秦过的脑袋蹭过去,鼻子抵在姜珏的侧脸。 他鼻子高,鼻骨戳着姜珏脸痛。 “没有不适……”姜珏回了一句,有气无力的。 也不是没有,就是腿磨得疼。但是难以启齿,不太好开口。 两人吃了饭,秦过就帮着姜珏整理了一下文书,让他躺着补了会儿眠。 待到下午,姜珏这才真的清醒,恢复了,又要处理事情。 新城如今人口已有五万,并且还在持续地增长。 除了对军事上的详细编制,还有各方面的事务。 姜珏鼓励生育,鼓励教育,还有专门对妇孺的政令。 全面地从女性对农业、手工业、以及育儿贡献划分了很详尽的奖励制度,丧夫的妇女鼓励再嫁,若是有军功,还可以沿袭到其子的身上。 凡有爵位的妻女,都有义务去哺育育英堂的婴孩。 与此同时,赵老叟主持编纂的《兵谶书》经过一年的修改,终于问世。 这是一本法家与兵阴阳家相结合的学论,里面提出“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法不阿贵 刑无等级”的思想雏形,并详细地记录了依照中洲礼仪教化为蓝本所演变而来的如何教化民众的“礼法”。详细的标注了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应该做的会有什么样的奖赏,不该做的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书一经问世,由新城蔓延而去,文化的新篇章也骤然翻开。 陆陆续续从大陆的各个地方而来的学者来到新城,有人停留,也有人离开。 《兵谶书》颁布的第二月,在中洲共城的一名男子求见姜太子姜环,促膝长谈,首次提出了“有教无类”的观念。 这是战争的第三个年头了。 就像秦过所说的,新的时代正在来临。 战争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是冷兵器的时代,战争好像是一个缓慢地齿轮,它缓慢地旋转,缓慢地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 血缘贵族的影响正在缩小,在《兵谶书》与姜珏刻意地引导下,新城已经开始全民皆兵的状态。 姜珏忙起来,秦过也跟着忙。有时候去练兵,有时候去看着造物坊有没有新的发现,有时候还会带着人去山中打猎玩儿。 日子一晃进入盛夏。 据说魏国勾结西戎意图反扑,孙国写信求援,秦过又要收拾收拾准备出兵了。 他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武力值非常超纲,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度。 很多人说,有了秦过,才会有姜珏这样坚定地施行新政。 毕竟你看其余的几个诸侯国,哪一个能推行新政成功? 如果说姜珏是新的王,那秦过就是那拱卫新王的权利基石,是新王手中那所向披靡的巨剑。 秦过再次出兵还是和之前一样,哪怕太卜占卜为大吉,姜珏也不信,他依旧认认真真的丢粟草。 水里的粟草沉沉浮浮,经由秦过的指尖,每一颗都漂亮地站在水里。 姜珏于是放了心,那一夜耳鬓厮磨诉说完了不舍,第二日的授兵,姜珏亲自为秦过戴上甲胄。 “要凯旋。”青年和之前一样,认认真真地说。 秦三依旧被秦过留下,如今的秦三,已被任命小司徒,分管民政事务。 秦三也惆怅,眼巴巴瞅着秦过又走了,姬淮泽也走了。而姜珏又是个工作狂,他每天被压榨,其实也忙。 此去魏国,这支军队实在太可怕。 那是势如破竹,所有人都不畏死的一种凶悍。 怕什么呢?原本都是孑然一身的农户,杀十人可为公士,免除我孩子十年劳役,杀二十人可永久的免税三亩,杀三十人可入衙为簪袅,哪怕我死了,我的孩子也有所依,我的妻子也会得到很好的照料。我的军功还会荫蔽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妻子也死了,我的孩子也会进入育英堂,继续受我的军功庇佑。 这群人舍生忘死,简直战意无边。 魏国的军队只用了一个照面,就被打的屁滚尿流。 同一时刻,中洲太子姜环第一次出兵,联手赵国伐吴。 -- 这几年姜环和姜珏虽然在大陆上都有活跃,却一直维持着王不见王的状态。 姜环身处共城,吸纳的是中洲残余的能量,中洲百年根基,在幽王统治的后期,几乎是太子支撑起的那个腐败的王朝,他的身边围拢着的是中洲百年底蕴。 此次出兵,也打着大义的旗号。 齐国的铁矿非常丰富,所以齐国的战车做的很好。越国盛产战马和铁矿,弓骑又滑溜的很,不好打。孙国粮多,守着边陲闭门不出,估计可以耗死攻城的人。 姜珏抢先一步拿了齐国这块蛋糕,再来盯上经济腹地的魏国。 姜环哪里坐得住? 这不,秦过才打了三个月,就收到了吴国的求援信。 吴国受到了姜环的夹击。 帮的话,就要暂缓对魏国的扩张。 不帮的话,姜环就要一口咬死吴国这块蛋糕了。 秦过倒是都可以,虽然他很想现在过去就把姜太子搞死,但是还是要听取姜珏的意见。 于是,秦过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的信诉说相思之苦,在最末尾提了一句到底怎么打,让人快马加鞭地送信到姜珏手里。 姜珏收到信的时候都已经秋末了,这还是秦过第一次亲手写这么长的信,以往秦过傲娇的很,姜珏写信过去说正事,他也就说正事,回信非常简短,要么是臣已知悉,要么是悉听遵命。或者让姬淮泽代写一些冗杂的事情。 摊开信,秦过龙飞凤舞的字让姜珏辨认起来有些困难。 虽然这手字写的是真漂亮,一笔一划都笔走龙蛇… ——但是每个字怎么看起来都缺胳膊少腿的? 第2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7 中洲共城,姜环的议事厅,十多名谋士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姜环咳嗽两声,他的妻子在一旁将外衫披在他身上。 不过入秋,他已经觉得有些寒冷,自从三年前那一刀之后,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 姜环笑了下,安抚地拍一拍妻子的手背:“无碍的。” 他的妻子是优氏最古老的一脉,悉心培养出来最知礼节的嫡女,名唤伏。优伏有一张很美丽的脸庞,但是比她脸庞更美丽的是她的嫁妆。 她带着优氏数万族亲附从,以及优氏的千万金嫁给了姜环。 两人完婚在姜环宣布继位的第二年,如今他是中洲的王,优伏是中洲的后。 此时的优伏已经孕四月,小腹稍微隆起,与姜环一同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的喧闹。 “陛下为何忧心呢?您这样仁德广布,恩泽万民,麾下雄师,何敌不克?” “还是说,您只是在担心新城那位?” “阿岫不会援吴的。”姜环笑了:“我并不担心战事,也不担心新城。” 他指了指桌案上面的一叠文卷,语气有些酸涩:“只是在担心,我的麾下有这样多的能人巧匠,却无法推行一个小小的政令。” 优伏笑了一下,这哪里是小小的政令呢?姜环要的又不是政令,而是政令之下的新思想,新的改革。 “我曾以为,只要我能达到目的,拯救千万人,哪怕牺牲掉一些什么,都是必然的、正确的事情。” 姜环只是披着外袍,看着底下吵得急头赤面的这群人,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 就像姜环笃定的那样,姜珏并没有让秦过支援吴国。 若是秦过援吴,那魏和虎视眈眈的越国必然会联合。秦过将会陷入危险。 姜环也明显知道如此,这个攻吴的时机选的刚刚好。 姜珏一封信送来的时候,秦过已经围了魏两个月了。 魏国国君也是很犟种,一条路走到黑的那种,硬是又开始闭门不出,也是闭门不出老有经验了。 秦过从秋末围到初春,眼见着春耕的时节又要到了,又是一年。 实在是围的脑袋痛,一边让人开始削木头,一边开始沟通小黑龙。 【不行的不行的主人,这样持续地用跨带技术,位面真的很容易崩坏的!】 【可是我已经半年没见到阿岫了 】秦过撇撇嘴。 小黑龙:恋爱脑能不能好好挖野菜 不要来做任务啊! 小黑龙继续劝:【主人,按照如今城中存粮计算,他们最多坚守三个月!您再忍忍吧!】 实在劝不住,见秦过一副归心似箭地模样,小黑龙咬咬牙:【或者主人,趁着现在没事做,您练练字吧?之前您寄信,姜珏大人都看不明白呢……】 秦过:? --- 秦过最终还是没有练字。 因为新城被百日新仓突袭了。 据说趁着新城防备最低的时候,百日新仓让人带着火油混进城中,数百死士穿着被火油浸湿的衣服,以自焚为代价,烧了不少东西。 还有一个死士差点摸到了姜珏的住所。 信传来的时候秦过烦的脑门突突的跳,当夜就发起了对魏国的总攻。 虽然小黑龙没给炸药,秦过也不靠这些。之所以拖这么久也是顾忌着战争的平衡性不要被打破。 当夜,秦过坐在马上,弯弓搭箭,在距离千米的距离一箭射穿了城墙上的巨弩。 弓弩被毁的巨声仿佛进攻的信号,紧接着是咚咚的鼓点响起。 在新城军队气势轩昂的冲杀声里,秦过再一箭,从城墙上挥旗的指挥眼窝穿过。 火光之下密密麻麻的鼓点如同黑暗里潜伏巨兽的咆哮,被围困了半年的魏国就在这格外凶猛的厮杀声中被撕破了防守。 魏国常年封城,百姓胆小如鼠,秦过高头大马气势又盛,有不少人当街跪地口乎战神。 魏国的国君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被内臣把控朝政,亡国的时候,他还在乳母的怀里酣睡。 被人拖到秦过面前,这少年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喊着要去找母后,要去找父王。 魏国为了保持血统纯正,常年近亲通婚,这么多年来,王室成员大多有隐疾,就像这小魏王大概就有精神上的问题,疯疯癫癫。 秦过治下严谨,在魏国城破已经控制住了内城之后,没有出现军队里的人因为贪军功而乱杀人的情况,带给魏国的恐慌在可控范围。 收缴了内城的兵器,又押解了魏国王族的人,秦过连夜下令,准备兵分两路,一支留下来稳定魏国,一支跟着他回新城。 收拾了首尾之后,秦过紧赶慢赶地往回跑。 又一年过去了。 还是一样的春耕,还是一样的凯旋。 新城在姜珏的统治下,并没有因为越国的突袭而混乱太长时间,秦过带着三千人日夜兼程地回到新城,不过才过去了半月。 这半月难熬,他心里一直隐约焦躁,等到了城门口,迎接的人虽然也热切,但是姜珏不在。 秦过眉头皱得死死的,扭头找到秦三问:“殿下呢?” 秦三一副大哥您终于回来的表情,一边讷讷说:“大哥,殿下他受伤了。” -- 越国的这次突袭并没有给新城造成元气大伤。 造成伤害的是夏乌浅的叛变。 这名老将跟在姜珏身后三年的时间,最终选择了他为其奋斗了一生的中洲。 刺激他的并不是新政,不是立法,更不是所谓的军功授权。而是姜珏的绝嗣—— 夏乌浅二十五岁带领虎贲军为中洲而战,整整四十年,不止是他在为中洲而战,他的家族,他所有的血脉,都在为中洲而战。 他不在乎到底是姜珏还是姜环继位,因为一个有正统血脉,一个是强大贤明的次子,都是中洲姜氏的血脉,他都可以说服自己。 但是他不能接受姜珏说不生孩子。 中洲正统旁落,落在一个育英堂的低贱的血统手里?他誓死保卫的中洲,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他如何能忍呢? 于是在这一年,他坚定地选择了中洲正统姜环。 越国的百日新仓表面攻城,实际是带来了姜环的密令。 夏乌浅当夜挟持姜珏准备出逃,在半路被秦三撞破之后,城内开始乱了起来。 好在如今新城人人皆兵,就连妇孺都能拿起武器杀敌,互相强制中,姜珏随身带的匕首刺穿夏乌浅的手臂,挣脱开来。 但是他伤在一箭。 就在混乱之中,有人惊恐的尖叫,姜珏扭头看去,看到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身影弯弓搭箭。 越国的百日新仓擅用弓箭,他的弓百里穿杨,例无虚发。 百日新仓居然也混进来,藏在百来死士之间,见情况有变,他从人群中钻出,对着姜珏就是一箭。 那一箭穿过混乱的人群,直直穿透了姜珏的胸膛。 第28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8 百日新仓是一个很疯的人。 谁能想,越国最厉害最宝贵的主帅,能披着浸湿火油的衣服,跟着死士偷偷进到敌人的大本营里? 但是他就是这样做了,不但这样做了,还找了机会差点就杀了姜珏。 要不是姜珏一块玉佩挂在胸口,箭矢磕在玉上偏离了半寸,那一箭就要穿心而过了—— 姜珏拔箭的时候还在说此事不要告知秦过,让他安心攻城。 伤口是对穿,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拔箭之后姜珏就晕过去了,晕了三天,才将将醒来。 此时还下不了床。 秦过脚步不停,明明是大阔步地往前走,秦三小跑都跟不上。 听着秦三絮絮叨叨地说完,秦过也已经快走到姜珏的内室。 还未进门,就闻到浓浓的药味。 已经春盛,屋里却燃着炭火,床上的人躺着,许是听到动静,稍稍睁开眼,扭头,一张苍白的脸庞就露出来。 实在是太瘦,脸上又没血色,连嘴唇都有些浅浅的乌青,见到秦过,下意识地却想安抚地笑,略微弯弯眼睛,还没开口,秦过已经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床前。 这人和纸一样,秦过都怕把他碰碎了。 伸手摸摸脑袋,又摸摸手。 手还是冷的。 秦过也顾不上风尘仆仆一身泥土气息,攥着手就捂在手心,捏着那细细的手腕不撒手。 “我看看伤。” “才换了药,没什么好看的,再掀开,又要上一次药了。”姜珏笑着说。 不是要上药,是姜珏知道秦过看了这伤又要气半天。 虽然不看心里也不好受。 秦过胸口闷闷地疼,嘴唇轻轻碰了碰姜珏微凉的指尖,又问:“疼么?” “还好。”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只又改口说:“我疼,起不了身,不然我想去接你的。你打了胜仗,这样厉害,若是我去接你,一定看到你威武不凡的模样。” 秦过又心疼又气,情绪冗杂地交织,他凑上去亲亲姜珏还有些凉的额头,再亲亲嘴角,声音闷闷的:“是,你不接我,这胜仗都打的没意思。” “哪里这样说话。”姜珏用额头蹭蹭他的侧脸,安抚似的说,“以后都去接你。” 哪里是接不接的问题。 秦过知道这人在哄他,又看了他满脸虚弱,摸摸他的脸说:“那你说话算话,以后都要活蹦乱跳的去。” “也不许再瞒着我了,阿岫……”秦过垂着眼睫,声音哑的厉害,“你信我,不要瞒我。” “好,以后我不瞒你。”姜珏说。 秦过没话了,只安静地守着姜珏,就像护主的狮子一样。 姜珏又打起精神和他说了会儿话,实在是精力不济,又睡去了。 秦过见他睡熟,这才得空去换下甲胄,洗了个澡。 洗完,又往姜珏屋里去守着,寸步不离的。 庆功宴也不去了。 虽然主君受伤,但是姜珏的意思是庆功宴还是要的,所以新城还是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 只是秦过没来,姜珏也没来,主事的就变成了底下的人。 没办法,秦三秦四挑大梁。 秦过这次急着回来,只带了三千骑兵,后续还有几千人在路上。 秦四问:“大哥不吃饭吗?” 秦三说:“哦……我让人给大哥端过去了……” “你咋了?这表情?”秦四觉得秦三这模样很不对劲。 秦三脸上还有一种懵懂的愚蠢感,扭头看秦四,突然问:“如果我受伤了,你会亲我吗?” 秦四一脸见鬼的表情:“你说啥?我亲你干啥?你又不是女娃?” 秦三更清澈愚蠢了,脸上疑惑更深:“只能亲女娃吗?” “你想女娃了?”秦四眉头皱起来,“也该想了,去年二哥都成亲了,你都二十有三,旁人都生娃了,你若是看上谁家女娃,可以让大哥给你提亲去。” 秦三还是不明白,觉得秦四吵死了,扭头跑去宴席上帮忙去了。 剩下秦四觉得莫名其妙。 -- 前院的热闹喧嚣还在继续,秦过面都没露,守着姜珏吃药吃饭。 姜珏乖乖地靠在床上,任由秦过喂了饭又喂药。 又是半年多不见,秦过依旧是老样子。 时光好像格外偏爱他。姜珏想,在他心里,秦过一定不是凡人。 秦过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估计也不在意,他只忙忙碌碌地喂饭喂药,端茶倒水,末了绞了帕子还给姜珏擦了一遍身。 收拾完,他自己累了一身汗,又迅速的去冲了个澡,头发湿哒哒都没擦,就又跑回来守着姜珏。 跟护食一样,姜珏受着伤,他也干不了什么,就一屁股坐床前守着,哪里都不去。 姜珏都觉得好笑了,勾勾手,秦过凑上来,他就摸摸他濡湿的发尾:“怎么不擦干?” 姜珏的发披散在肩头,瀑布一样拢着,很漂亮。 秦过的发就毛躁的多,显然是主人不怎么爱打理,也不爱惜,发尾毛毛躁躁,翘起来还有些卷曲,湿哒哒的就更卷了,秦过本来就眉骨高,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又薄,此时头发绕起来,给秦过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等你好了再给我擦。”秦过张口就赖着。 姜珏失笑:“我不好,你就一直不擦干么?” 秦过不乐意听这些,不大开心地去掏了块帕子,胡乱的把头发绞干,弄得乱七八糟的。 姜珏都被他可爱到了,见他一副不痛快的模样,连忙叫他:“好了,你别忙了,快来。” 说着拍拍床沿。 秦过头发半干,丢了帕子,又凑过去贴近姜珏。 这样凶悍巍峨的男人乖乖的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任由姜珏修长干净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头皮,轻轻梳理着一头长发。 烛火摇曳,姜珏拿出匕首。 秦过知道他一直贴身放匕首,也没惊讶,更不怕他。依旧垂着脑袋,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姜珏揪着秦过那一撮被梳理好的头发,轻轻割下。 秦过抬头的时候,姜珏正好揪着自己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发割开一簇。 见姜珏把二人的头发缠在一起,弯着嘴角看他:“承玄,这也算结发了吧?” 心里升腾起热意,秦过感觉心都要化了,凑上去看看那两缕交织的发,又看看姜珏含笑的双眼,凑上去亲亲。 好喜欢,再亲亲。 姜珏弯着嘴角任由他动作,心里感慨一句:这也太好哄了。 -- 秦过回来的快,姬淮泽带了六千多人押后,三天后才回城。 这回的庆功宴倒是大办了。 秦过还专门出面说了两句话就又匆匆走了。 姬淮泽这才知道姜珏受伤了。宴席当下, 他也没有秦过那身份可以随时出入姜珏的住所,只能抓着秦三问。 秦三从昨天开始就不太灵光。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秦三确实没什么见识,就像一个绝望的直男,突然看到他哥和兄弟开始啃嘴子。 被姬淮泽抓住的时候,身子比脑子快,他一蹦三尺高。 “你干什么!”秦三凶巴巴的。 姬淮泽手拉了个空,有些莫名,只说:“我没做什么,就想问问你,殿下伤的怎么样。” “哦……哦,殿下啊……殿下伤的重,大哥去照顾了。”秦三说着比划了一下胸口,“这个位置,一箭穿透了。” 青年细长的指尖抵在心口一寸,姬淮泽的视线落在那一点,看着青年漂亮的指尖和已经挺括的胸膛,恍惚了一下,才道:“越国的百日新仓用弓厉害,他三岁就能在马上拉弓了。旁人都说,只给他一弓一箭,便有如神助。”姬淮泽感慨。“他能一个人涉险来城里,确实出乎意料。” 姬淮泽讲话文绉绉的,秦三没听懂。 瞥了姬淮泽一眼,秦三突然福至心灵:“姬将军,我受伤了你会亲我吗?” 姬淮泽:? 还有这好事? 第29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29 姜珏受伤之后,不大提得起精神。 他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幼时为了保持纤细体态,周围人并不让他多吃多动,还常年不让他见阳光。 平日里看着没什么,一到大病的时候,就吃亏得很。 他畏寒,秦过就搬了一把躺椅,抱着他晒太阳。 那躺椅还是秦过专门找人做的,大大的一张,足够躺下两个人。 春日的太阳还没有那样炎热,姜珏觉得每一个毛孔都晒得暖洋洋的。 秦过睡得很熟,打起了小呼噜。 姜珏知道秦过没怎么休息好,毕竟紧赶慢赶地赶回来见他,又因为姜珏受着伤照料着,半夜很少熟睡,一般姜珏翻身他就会醒来。姜珏白日里还能补眠,秦过白日却要议事,处理姜珏那部分的工作。 今日休沐,秦过难得放松,姜珏也就随着他。 先是一早搂着姜珏赖床,吃了早午饭之后又拉着他外衫都不穿地披着头发晒太阳。 姜珏睡得多,没困意。 就是浑身上下都被秦过的气息笼罩,太过安逸,让他有些不太清明。 好像太幸福了一点…… 明明才过了几年,那些阴暗的回忆,都久远的好像上辈子一样了。 秦过的存在感太强烈,只要这个人在面前,就有一种其他东西都黯然失色的感觉,就连没有他的记忆都为他退避三舍。 躺到浑身都发软,秦过的呼吸才慢慢轻浅 ,姜珏扭过头,就得到了一个闭着眼睛的亲吻。 秦过蹭在他的颈窝,伸手搂着姜珏的腰,缠在姜珏身上不放开,松散的里衣很快被扯的乱七八糟。 姜珏想,真要让底下那些人看看,那平日里威严的秦公卿这副模样。只是这炫耀的念头一转,又觉得秦过这性子,其实是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的,而自己才是舍不得给别人瞧见这样的秦过。 眼见着秦过那双眼睛渐渐清明了,姜珏才摸摸秦过的头。 指尖黏糊糊的,秦过睡得出了一身薄汗。 让他舒适的温度偏高,秦过确实会感觉热。 “回屋里去。”姜珏说。 秦过也没抗议,就一手抱着姜珏一手拖着躺椅,往屋里走。 他把姜珏放下,自己跑桌前喝茶,喝了几口,还不忘喂给姜珏两杯。 看着他忙活完,姜珏才问他:“你让人把戚碧云放出来了?” 齐国城破之后,齐王自刎。戚碧云被生擒。 齐国王族上千人,杀是不可能都杀的,让人全部打包丢到新城偏僻的地方,建了个行宫,把这群人养着。 每天也不短他们吃喝,但是也不会放他们出来,跟坐牢一样。 前几天魏国的那些贵族也有几千人,陆续也被塞进去行宫坐牢。 戚碧云就在前天被人找了出来。 秦过点点头:“他那么大个人,养着不干活,浪费粮食。之前他不是和百日新仓熟悉么,问他愿不愿意带兵去攻魏国,他同意了,就放出来了。” 实际上是坐牢两年,人都傻了,别说让他去带兵打百日新仓,就是让他带兵去打秦过,戚碧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能用他吗?”姜珏有些怀疑。 真不是他看不起戚碧云,而是戚碧云当年连秦过一个照面都没打过。那引以为傲的车兵在秦过面前实在有些笨拙。 也确实是如今新城虽然人很多,还源源不断地来人,但是大多都是平民居多,那些大家贵族很难看得起新城,而这年头大多将领都是贵族从小培养的,所以秦过手里确实没什么人能用。 一个夏乌浅已经反叛, 剩下一个姬淮泽去打百日新仓就跟送经验一样。 而秦过在姜珏身体养好之前,是不打算再外出领兵的。 思来想去,把在坐牢的戚碧云拉了出来。 “如今麾下将领少,将就用吧。”秦过说。 这两人的对话要是被别人听到,大概会觉得诧异,毕竟戚碧云当年也是齐国一方猛将。 姜珏在桌上摊开地图道:“你要攻魏,姜环就要联赵攻孙了。” “这些都再说,”秦过很坚定,“反正先把百日新仓那崽种弄死。” -- 戚碧云被关两年,被放出来的时候恍若隔世。 他被擒的时候二十有九,此时三十一岁,看起来却像四十的人,一头头发都白了,须发凌乱。 姬淮泽这些年成熟多了,比起很多年前被齐越联军打得抱头鼠窜的样子,他此时看起来才像一个真正的将领。 戚碧云见到姬淮泽,嘴角还挂着笑:“姬副官,多年不见,刮目相看。当年杀姬将军的时候,他还死不瞑目,要是知道如今您有此作为,怕也能含笑九泉。” 这嘲讽拉满,姬淮泽一脚踢过去。 多年跟着秦过,也学了秦过三分气势,那一脚没收力,踢得戚碧云仰倒在地,咳嗽起来。 “呵……姬将军,莫要这么大火气。”戚碧云浑身上下就那张嘴是最硬的,“秦大人不是让我去打百日新仓,秦大人呢?被百日新仓打的躲起来了吗?” 姬淮泽一脚踩在戚碧云脑袋上,嗤笑一声:“戚将军,亡国之臣,手下败将,秦公没有时间见你。” “关了两年,怕戚将军筋骨都不活泛,我来给戚将军松松骨如何?” -- “大哥,今天小六和小八去山上猎了一只鹿,二嫂炖了肉,你们尝尝。”傍晚,秦三颠颠儿地端了一盘子肉来姜珏这里找秦过。 过了初次的震惊之后,秦三接受能力良好,对于殿下和自家大哥关系好到啃嘴子没有什么意见,就是对自家大哥每天不回家天天住在姜珏这里有点微词。 毕竟哥几个关系好,秦过每天不着家,他找人还要跑老远,实在麻烦。 秦过洗澡去了,姜珏推门接了:“怎么今日出去打猎?” 秦三笑了:“殿下,您受伤了不知道,后山那片最近出现好多野物,小六带着人去抓了好多兔子狍子,肉都吃腻了,还是今天猎了鹿稀罕,给您送来尝尝。” 姜珏说:“好,你们吃了吗?” “没呢,我还准备给姬将军去送一碗。” 话音刚落,秦过散着头发走出来,语气狐疑:“送去哪儿?” “送姬将军啊。”秦三回答。扭头看秦过,“哥,你回来都没和咱们聚一聚,现在殿下都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和我们吃酒去呀。” “没好,下月吧。”秦过随口答,又问,“你送姬淮泽菜?” “是啊,他今天受伤了呢,和那个齐国将军打了一架,”秦三说着要往外走,“听说伤的厉害,我去看看,顺便给他一碗肉补补。” 秦过见秦三那不值钱地往外跑的模样,眉头皱起来:“戚碧云就打了他一拳,怎么就伤的厉害了?” 姜珏看破不说破:“许是不慧关心则乱?” 秦过:…… 就不该取什么不慧,叫傻子多好。 第30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0 这一头,姬淮泽正在屋里拿着帕子敷脸,秦三端了一碗鹿肉探头,看到他就喊:“姬将军,你怎么样?” 姬淮泽一顿,抬头,就见秦三一张漂亮的脸在残阳下白的晃眼。 他骨架像秦过,颀长挺拔,眉眼却没有秦过的凌厉,眼睛大而圆,看人的时候总能传递出真诚的感觉。 姬淮泽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垂着眼睛回答:“无事,一些小伤。” “二嫂做了吃的,给你送一碗,你好好补补。”说着秦三打量一下姬淮泽,发现姬淮泽侧脸青紫了一块,凑近看看,还有些肿。 姬淮泽紧张地揪着帕子,没说话。 这更让秦三误会了,觉得姬淮泽真可怜。 杀父仇人被自家大哥找出来当将军了,还把姬淮泽揍了一顿,这么想想,自家大哥好像也挺过分的。 但是自家大哥肯定有大哥的道理,于是秦三很自然地安慰安慰姬淮泽:“齐国将军是吧,你也别怕他,大哥找他是领兵去打仗的,他这么欺负你,你要是顾忌着大哥的面子不好出手,我找人帮你教训他。” 说完伸手摸了一把姬淮泽的下巴,把人的脸抬起来,再看看。 看起来也不严重啊,就脸上青了一块。是谁说受了重伤?这都还没自己小时候调皮被大哥揍的重。 难道是别的地方伤到了?想着还上上下下看了一圈。 青年凑得近,气息扑鼻,姬淮泽呼吸都不敢大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秦三一撩眼皮,盯着姬淮泽的眼睛。 那双眼睛太干净,几乎看到人心里去,姬淮泽心里咯噔一下,匆忙移开视线。 秦三歪歪脑袋,视线落在姬淮泽死死抿着的嘴唇上。 鬼使神差地,脑子里回想起是秦过凑上去亲吻姜珏的那一幕。可能是因为秦过做的太自然,以至于秦三都觉得这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下意识地,他凑近了一点儿,捧着姬淮泽的脸,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姬淮泽的嘴唇。 姬将军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都忘了呼吸,瞪大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秦三。 秦三抬头,觉得就碰碰嘴,没什么感觉。就看到姬淮泽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红了起来。尤其是秦三捧着的脸,红的跟充血一样,还烫手。 秦三被烫到收回手,心想不会是亲坏了吧,有些磕磕绊绊:“我……我就是见你受伤了……” 姬淮泽觉得脑子一片浆糊,嘴比脑子快,接口:“是,我受伤了,没好。” “哦……对,没好,那你现在还好吗?”秦三觉得这人都快红冒烟了,却偏偏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模样,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好是坏。 “不清楚,再亲一下吧。”姬淮泽听见自己说。 -- 戚碧云被姬淮泽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能下床之后,秦过派了三千人给他。 这是戚碧云第二次见秦过,第一次还是秦过破城那日,这男人高大威猛,气质非凡,不是常人,一眼就能记很久。 戚碧云说:“打百日新仓的弓骑队,你给我三千人,不够。” 秦过嗤笑:“三千人都不够,那你要多少?” “一万人,我把百日新仓的人头拿给你。” 秦过勾了勾嘴角:“给你一万?我的一万兵可以踏平魏国,你的一万兵只能杀一个百日新仓?” 戚碧云眉毛皱起来:“百日新仓用兵因势利导,奇正相生。三千,我必输。” “那你就去死。”秦过声音没什么温度,“知道为什么是三千吗?齐国城破之后,你的旧部被编入徭役,修缮城墙和行宫,如今新城已完工,这群人活着的也只剩三千。” 戚碧云握着拳头,屈辱感几乎没顶。 “你觉得我在让你送死?”秦过说,“你与你的兵卒屠戮中洲多少无辜百姓,手上杀孽岂是三年能还清。” “你只有这三千兵,若是死在战场,也算是死得其所,若是要活……”秦过停顿一下,看着戚碧云咬紧的下颌,冷笑着道,“那你这个主帅就想方设法好好让他们活。” -- 越国,王宫。 百日新仓刚跑完马,洗了个澡,披散着头发就往内室里面冲。 一群婢女尖叫着躲避,却无人敢拦他。 他直直地冲到后宫,闯进了王后的宫室。 这个时间,王后才午睡醒来,丫鬟正伺候着床上的美人净面漱口。 百日新仓冲进来的时候,王后还未冠发,一头流云一样的乌发垂散,那张脸更是绝色,眉若春山含黛,双眸翦水秋波,并未有任何妆点,一身单薄寝衣,都美的倾国倾城。 越国王后百日雅廪,在被中洲王掠夺三年后,再次回归,依旧是越国的王后。 不但因为她这般绝色,还因为百日家族声势浩大。 “阿仓,怎么连头发都不擦?”百日雅廪温和地问。 百日新仓冲进来,脸上还有愠怒:“阿姐,那秦过狡猾,他不来打我!还把那齐国的戚碧云放出来!那蠢货带了三千人就来打我?他怎么敢的!就三千人!怎么敢的!” 百日新仓气的很了,又说:“两年前你就不该拦我,我就该去看看那秦过是什么人!如今他们都说他一箭就能射穿城墙上的巨弩!我不信!我不信!你让我去!” “阿仓,哪里气成这样?”百日雅廪把闲人遣散,又让人拿了帕子,亲自过去给百日新仓擦头发。 百日新仓在王后面前委屈成了一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缩着脑袋,都气成这样了,也只说:“他们都说我不如那秦过,为什么?我差一点就杀了那姜珏,我很厉害的……” 百日雅廪给人擦好头发,又哄着人上榻。 侍女连忙拉上帘子,低眉垂目地站在旁边,装作一根木头。 “阿仓,不要闹脾气,谁敢在你面前嚼舌根,你就杀了他。我们阿仓是最厉害的人,一个山野莽夫,哪里比得上你一根手指?”百日雅廪搂着百日新仓哄。 百日新仓将脸埋进她的胸口,闻着馥郁的兰花香,在百日雅廪一声声的安慰当中平静下来。 “那我也想去!没遇到这样厉害的人了,他比戚碧云还要厉害……不,他厉害的多……” 他的手环在百日雅廪的腰,怀里的躯体柔软而芳香,随着他的动作,百日雅廪的寝衣单薄,已经揉散开来,露出羊脂美玉般的温润光泽。 “不会有人比你更厉害,阿仓,他们告诉你,这个人很强,是想要引诱你出去……” “我那天在山涧看到他,我的弓都兴奋的发抖,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他一样、” 百日雅廪打断他的话,抚摸着青年漂亮的眉眼,两人松散的发交织在一起。 “他们想要让你离开我,阿仓,这都是计谋,你会再次失去我……”温柔的话语如此动听,声线低低切切,拨动人的心弦,哪怕只是听着,都觉得心要碎了。 “不,我不去了,我不去了。”百日新仓吻上去,乖得像一只幼犬。 “没有人再能夺走你,谁要夺走你,我就杀了谁,就像我杀了中洲王一样。” 帷幕里面传来亲昵的声音。 而帷幕之外,静静侍立的人将自己立成了木头,静悄悄地,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第31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1 戚碧云出兵那日,姜珏还是举行了誓师的。 昔日的齐军旧部,并没有秦过说的那般狼狈,虽然干着最脏最累的活,但是姜珏好歹没短吃穿,累是累的,但是精气神倒也还没磨灭。 见到戚碧云的时候,那些昔日齐国王师旧部大部分都含泪看着戚碧云。 这昔日非凡的将才,带着这三千兵力,再次出征,却不再是为了他的王。 看着这蜿蜒的人群远去,秦过与姜珏没来送,代表主君相送的是秦三。 如今秦三已经担任新城司徒一职,主要分管民政事务,包括掌管土地、户口等,类似于隋唐之后的户部,负责统计人口、分配土地、管理赋税等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事务。 “他会出城之后就遣散旧部吗?”秦三在旁边忧心忡忡。 因为出兵不但带了人,还带了粮食,带了武器,秦三很心疼。 ——如果戚碧云真的在乎他的旧部这些人的命,遣散了也行,让他们各自逃难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办法。 “不会。”姬淮泽说。 秦三扭头,咦了一声。 姬淮泽就笑了:“我是说,他不会遣散这些人的,戚将军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宁愿死在战场上,与他的英明相比,这些旧部的命不算什么。” “是我我就会跑了。”秦三说,“大哥说,命最重要了。” 姬淮泽心想,论起不动声色的玩弄人心,秦公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这男人多智近妖,从刚开始见面就布局,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再到增加威望,猎杀一头熊来扭转局势。他一个照面就看出姜珏的摇摇欲坠和自己的外强中干,只略施小计,就得到了所有东西。 包括现在,哪怕他权势滔天,手握数万兵力,却将几个亲族弟弟永远留在姜珏身边做打杂的,不让除他之外的秦家人碰兵权——不过是为了安姜珏的心罢了。 秦过知道姜珏并不是什么纯良之人,也知道功高震主没什么好下场,连姜珏心生芥蒂的机会都不给。 以至于姬淮泽都觉得,姜珏沦陷在秦公身上,是一种必然。 姬淮泽看着秦三的侧脸,眼睫垂着。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看穿秦三对自己根深蒂固的吸引呢?三年前吗?还是更早? 早到山中所有的记忆都灰暗,唯独少年真挚的脸庞熠熠生辉。 -- 姜珏听着底下人的汇报,笑容浅浅。 “你是说,姬将军和司徒大人一同告假,去后山打猎去了?” 来人点头:“是,殿下,还是姬将军来说的。” 姜珏都觉得好笑,扭头看着屏风里面方才还躺倒在椅子上四仰八叉的秦过,果然见人已经坐了起来,脸色沉沉的。 “好了,你退下罢,若是将军猎了好东西,让分一分来这边尝尝。” 待到那人走了,姜珏才起身,端了杯水绕进屏风里给秦过。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我去和淮泽说说。”姜珏哄他,生怕秦过又像三年前一样把姬淮泽又打得半死。 “和姬淮泽说有什么用,他难道还敢诱着秦三做什么不成?”秦过喝了水,压一压脑海里的怒其不争才道,“秦三胆子倒是大的很!” 可不是,姬淮泽哪有这胆子?当初一点苗头,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秦过差点杀了,此时都敢告假过来打明牌了,肯定不是他主动的,而是秦三那个不争气的自己送上门去的! 秦过深呼吸两下,又四仰八叉地躺下。 “气狠了,起不来,心口痛。”说着捂着心口,满脸觉得晦气。 姜珏配合他演出,放下杯子凑过去,一脸紧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口就痛了?我这就让人去把姬将军捆起来给你出气。” 说着还一边给秦过顺胸口。 他演技差,一眼假,秦过绷不住笑了:“殿下这么爱我啊,姬将军可是陛下的肱股之臣,都舍得给我出气?” “最爱秦大人了,秦大人这样难受,就是要捆着我出气都舍得。”姜珏一本正经。 秦过心里稀罕的不行,捞着姜珏翻身一压,把人压在躺椅上。 凑过去亲亲姜珏的嘴:“再说一遍。” “最爱秦大人了。”姜珏说。 “下一句。” “……”姜珏一激灵,不说了。 “殿下这等盛情,我怎好辜负?”秦过手指翻飞,解开姜珏的腰带,一把把人双手扯起来,姜珏都没看到他怎么动作,刷刷的就被捆着双手按着动不了了。 姜珏就眼睁睁看着这人一秒变脸,还没反应过来,外袍都被扒开了。 阳光倾斜在窗边,躺椅之上的所有纤毫毕现,姜珏羞耻地整个人都烧起来一样:“承玄……这还是白日……” 秦过不语,解开自己的腰带刷一下捆住了姜珏的腿。 这下彻底挣脱不开了。 热乎乎的身影凑上来,黏糊糊地亲额头,亲眼睛,亲鼻梁,再亲到嘴唇。 秦过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柑橘味道,以前姜珏以为他用了什么香,后来相处久了,发现秦过这个人其实不太讲究。平日里洗澡洗头洗衣服就一块皂角,嫌麻烦头发也很懒的擦干,就喜欢躺在那里晒干。哪里会有什么情调的用香?接触地多了,姜珏就发现这味道似乎是从他本身气息里面漫出来的。 秦过整个人覆盖上,热的像一张毯子,姜珏实在想推他,却被束缚着双手双脚动弹不得,跟案板上的食材一样等待着人来烹饪。 “承玄、放开我……” “方才殿下还说要捆着给我出气都舍得,现在就舍不得了?”秦过眉眼里面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姜珏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下连眉梢和眼角都红了,姜珏认命地放弃挣扎,只是身体止不住有些轻轻的颤抖。 秦过都爱死了他这副样子了。 勾着姜珏的腰缠绵地吻上去,手从姜珏脖颈一路撸到腰窝,手上的触感紧致细腻,像上好的绸缎一样。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逐渐被喘息淹没。 小黑龙默默地给自己关灯,不确定的看看自己的颜色。还好,还是黑的,没有变黄。 第32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2 戚碧云去打越国,三千人都算不上攻打,只能算是骚扰。 越国都没让百日新仓出面迎战。 但是作为齐国最厉害的将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戚碧云带了三千人,先是迎击了越国的一位老将,俘虏了一千人。 这回越国坐不住了。 越王年四十,每天寻欢作乐,如今把持朝政的是以百日家族为首的一群人,其中代表就是政治上的百日雅廪,军事上的百日新仓。 百日雅廪见百日新仓实在是憋屈的厉害,又没事情做,便还是松了口。 “戚碧云如今只有三千兵,并无大的威胁,便让阿仓去玩一玩吧。”百日雅廪坐在桌案前,轻声说。 旁边的越王连忙点头:“王后说的是,”一边让人拿王印来。“拟旨让百日将军去迎战。” 百日新仓高高兴兴的领兵去了。 有来有回的打了两个月,百日新仓玩开心了。 日子也热起来,百日雅廪去信一封,信里一句“难道阿仓不想阿姐吗?”,把百日新仓训的跟狗一样。 也不玩儿了,三下五除二的用五千多人围剿了戚碧云。 打了两个月,戚碧云手里只有一千余人了。 远远地,百日新仓笑着嘲讽:“戚碧云,多年不见,你现在怎么像臭虫一样呀。” 戚碧云没说话,手持弓弩,对着百日新仓。 百日新仓来了兴致:“你要和我比箭?” 就见戚碧云一箭射出,箭矢穿透层层包围,直刺百日新仓面门。 百日新仓不但不躲,反手弯弓搭箭,松手射出。在半空中, 他的箭从戚碧云的箭中间穿过,将戚碧云的箭矢在半空中割裂成了两片。 “戚碧云,跟我比箭,你就这本事?”百日新仓哈哈大笑,继续嘲讽,“你就该和你那背信弃义的齐国死在一起,没得还出来丢人现眼!” 说着,兴味阑珊地摆摆手,示意副将下令:“杀了这群亡国奴。” 厮杀声震天,用了半日,这群齐国残部已经死的只剩下十数人了。 戚碧云的副将眼含热泪,对着戚碧云道:“将军,属下死限将至。” 戚碧云抬起头颅,看着包围过来的越国士兵,一笑。 “他们说我心狠手辣,却不见中洲尸骸遍野,难道是我之过错?我行忠军之事,何罪之有?三千残部,能杀越人三千,我戚碧云并非无能之辈,”戚碧云朗声道,“时运如此,死在战场,你我也算死得其所。” 说罢,一支箭穿心而过,他站立不住,单膝跪下,以刀撑地。 远处百日新仓撇撇嘴,放下弓。 “收拾收拾,明日准备回城去。” 他想到阿姐的信,干脆对着副将说:“算了,我今日先回去,你明日带人押后。” -- 戚碧云身死的消息传回新城,已经又快盛夏了。 同时传回来的,还有越国弓骑兵的一些情报。 越国擅长养马,好的战马膘肥体壮,驯马也厉害,据说马受伤了都能继续作战。 秦过拿到这些消息,去了一趟造物坊,让人按照他的想法做了一套连发巨弩车。 姜珏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就是可惜那块玉,本来无瑕的玉牌裂开蛛网一样的痕迹。姜珏让人放在锦盒里收起来。 秦过知道他嘴上不说,其实很心疼,于是让人又找了一块玉送他。 这回还刻了字,一面刻了平安,一面刻了长寿。边角还刻了一个玄字。 这刻字方式很秦过,姜珏收了后就挂在脖子上贴身戴着。 盛夏炎热,不是很好的出兵时机,而中洲共城的那位好像也不急,像是盯死了姜珏,只要姜珏不动作,姜环也不会有动作。 军事上没有动作,但是文化上倒是努力的推行了一些东西。 “听闻共城那边搭了学府,允许讲学。不少学士跑去那边论经去了。” “讲学论经无用,空谈罢了。乱世治世,太过温和,不是好事。”秦过说。 姜珏知道这是姜环的无奈之举。 道理很简单,但凡能动手,哪里需要动嘴? 这番大张旗鼓,不过在遮掩罢了。 中洲旧贵族盘根交错,遇难的时候各自逃窜,安稳了又冒出来颐指气使,高层压迫底层,而姜珏掀开了遮羞布,如此乱象,姜环要做一个贤明的君主,不但要安抚住贵族,还要安抚住平民。 除了用“有教无类”的那一套说法,从文化上开始慢慢入手,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不过这些和姜珏都没什么关系。 新城如今欣欣向荣,农业也在复兴。今年丰收,明年就会有存粮。 姜珏手里除了齐国丰富的铁矿,还有魏国的经济命脉,手里还有铁和盐的两条官路,因为和孙国目前关系尚可,今年还用铁器大量地换了很多粮食。 这是在为秦过伐越做准备。 虽然秦过平日里没有把想去打仗挂在嘴边,但是看着他最近练兵的勤奋劲头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的。 能不气吗,要不是秦过那块玉里面留了一点神识护着,那么大个老婆就没了! 姜珏知道秦过不痛快,自然给他早早的做好出兵的准备。把粮仓堆满,兵器打好,再给秦过做一身新的甲胄。 出兵前一夜,姜珏累的小腿肚抽筋,第二日是秦过抱着他穿衣洗漱。 扶着酸痛的腰身送走了秦过,姜珏还是忧心忡忡。 百日新仓凶名太盛,人也不按常理出牌,他担心秦过吃亏。 不过他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越国压根就没有放百日新仓出来,而是派遣两位老将,秦过前锋带了五千人,越国就出了一万人。 越国的弓骑兵很厉害,战马也凶悍,在平原里就是大杀器。哪怕是战车,在越国人数超过一倍的情况下都是碾压。 但是秦过让人抬上强弩——这是他最近让造物坊赶制的连发强弩。 射程远,射速高,可填充二十枚巨箭,不需要瞄准,突突就冲着马群里面扎。 不过一个照面,弓骑四散躲避,阵型一乱,攻势大减。而秦过向来威名在外,见对面乱了阵脚,自己骑马持着长枪如入无人之境,一时间新军气势反压过去。 这种冷兵器的肉搏战,其实打的就是一个气势。就像群架一样。 一个照面,越兵大败。 秦过觉得没意思,休整了一阵,还准备乘胜追击,两封信就送到了他手里。 第一封,是孙国来信求援。 孙国又又又又被犬戎打了。 犬戎作为游牧民族,是不种地的。他们的很多吃穿用度,要么通过买,要么通过抢。 但是买来的哪里有抢来的香? 年年来抢上一回,都成习惯了。 只是这次时机这么好,肯定是有些问题的。 果不其然,第二封信是越国来求和的。 信中表示,此次西戎作乱并非越国从中作梗,而是中洲和赵国的计谋,意欲侵吞孙国做粮库,而越国表示,可以从属姜珏,一同联盟抗敌。 第33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3 百日雅廪很宝贝百日新仓。 看她派人出兵的手法就知道,她要确定敌人很弱,百日新仓打得过,这才会放百日新仓出去玩。 一旦察觉危险,就像当初联齐去打姜环,她连发三封信,马上把百日新仓叫回来了。 她对百日新仓的感情做不得假,而她又不蠢,骗一骗百日新仓可以,她能骗得过自己吗? 秦过威名在外。在人数压制的情况下还能大败越军,就证明秦过确实有本事,还本事不小。 她知道百日新仓的疯劲儿,要是真的放出去了,和秦过对上,就是不死不休。 她不在乎秦过是死是活,她怕百日新仓出事。 于是这求和信,她硬是写了。 寄出信的时候,百日新仓发了很大的脾气,就连百日雅廪用那一套攻心的说辞都没有用,百日新仓夺门而出,留下这位美丽的王后在王宫里面踱步。 她要怎么办呢。 百日新仓是聪慧的,就像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姐姐是这个国家最美丽的女人,美貌需要力量去守护。于是他拿起弓箭,要成为最强大的人。 只有最强大的武力值,才能和最至极的美貌相配。 百日新仓其实很单纯。这种单纯体现在想要什么都明明白白。 他要她的姐姐,他也要天下第一。 他的姐姐成为王后,他就要成为最强大的将军。 中洲王要抢走他的姐姐,他就杀了中洲王。 偏偏百日新仓拥有非常强的军事直觉,以及非常优秀的军事天赋。 只是过刚易折,很多时候,百日雅廪都将他保护的很好。 她保护他的这份纯粹,也保护他周围的环境。他是她手里的刀,她就费尽一切手段成为他的盾。 “让人拦住他,无论用什么办法,不能让他出去!”百日雅廪嘱咐手下的人。 她焦虑的踱步,有些难以平静。 她写信向中洲的姜环求援的,只是姜环没理会她。没有理会,就是拒绝。 一切都乱了,在那个新城建立起来的那一刻—— 一直以来的规则被打破了。 如果百姓常年身处黑暗里面,他们就会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黑暗的。“从来如此”便是真理。 这群低贱的百姓还可以继续供养王族,他们辛勤的劳作,一辈子种地,一辈子养马,一辈子勤勤恳恳。而他们的劳动成果,会自然而然地上交到贵族的手里,成为贵族的养料。 哪怕姜环都不会破坏这个平衡,这是中洲乃至更早之前蔓延下去的“真理”。 但是,突然某一天,有一个人告诉大家,不是这样的。 被贵族垄断的一切都破灭了,“从来如此”便不对了。 就连越国境内,都开始有人逃亡新城。 百日雅廪很聪明,某种程度上,她甚至比姜环还要敏锐。她甚至比一切的人更早的意味着发生了什么。 那些匍匐在脚底的蝼蚁,在某一天,突然抬起了头。她仓皇地发现,蝼蚁居然那样多。贵族的抱团取暖,就像大海上漂泊无所依的一座孤岛。 多可怕啊。 原来我们这样渺小。 百日雅廪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哪怕她联合中洲的王攻打新城又如何呢?姜珏不死,那么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城。 就算姜珏死了,他们也会推举新的王,新王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城。 而新王手里,还有劈砍向一切的巨剑。 百日雅廪知道自己无法抵抗新时代的来临,于是她想要尽可能地去融入,以求保命……或者延缓死亡的时间。 除此以外,她还能怎么办呢? -- 接到信后的秦过,并没有马上下决定。 对于他来说,还是那句话,打与不打,都没有很大的意见。 虽然他很想搞死百日新仓,但是他依旧将选择权交给了姜珏。 姜珏只犹豫了半日,就给秦过写了回信。 可以合作,也能接受越国的投诚,但是越国要交出百日新仓。 这就是拒绝合作的意思了。 秦过让人准备准备进攻。 姬淮泽在一旁欲言又止。 秦过扭头,对这个弟媳烦躁的很,但是如今过了明路,秦三又喜欢,他打也不能打,只能好好培养一下:“怎么了?你是觉得他们会交出百日新仓?” “毕竟……咱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姬淮泽说。 又不是要杀百日新仓,只是让越国交人。如果只要交出一个人,就能够避免一场战争,很多人都会选择牺牲这一个人。 就连当初的越国不也是交出了百日雅廪吗? 或者就像姜环一样,选择牺牲掉姜珏来牵制幽王…… “七年前,越国交出百日雅廪,是因为百日新仓还未成年。”未成年的百日新仓没有话语权。所以他为了他的姐姐,用了三年时间,尸山血海的杀出来,掌权第一件事,就是杀到中洲去,抢回百日雅廪。 据说接到百日雅廪之后,幽王已经死了,百日新仓尤不解气,将幽王尸骨挂在城墙上曝尸,还鞭尸几十下泄恨。 “他为了百日雅廪屠戮中洲,百日雅廪为了他妄顾越国的百姓,不是很合理吗?” 姬淮泽说不出话。 “如今越国被百日家族牢牢掌控,其中政权以百日雅廪为首,百日新仓又掌着越国的兵权,他们就更不可能交出百日新仓了。” 秦过拍拍姬淮泽的肩膀,语重心长:“他们是一类人,一旦掌权,只会尊崇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因为没有必要隐瞒。” “准备好弓弩与物资,让人加强巡防,如果不出意外,信寄出去之后,百日新仓就要来了。” 一切和秦过料想的一样,百日雅廪收到信之后,傍晚,就从王宫传来让百日新仓领军出兵的旨意。 当晚,百日雅廪出了王宫。 她找到百日新仓的时候,他正在很开心地擦着他的弓。 这把弓是他成年的时候,百日雅廪送给他的成年礼,用上好的犀牛角以及虎筋制作而成,犹如天际那优雅的新月。 很多时候,百日雅廪都不想让他长大,如果他还是自己怀里的小男孩,那么她就永远不会失去他。 被越王献给中洲王,她在中洲的王城里,忍受着血肉分离的痛苦,仇恨日益盛大。直到百日新仓来接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百日新仓已经成长的这样高大,成为了一个男人, 她走过去,百日新仓抬头,脸上还有要出征的兴奋与激动,他叫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百日雅廪走过去,摸摸百日新仓的脑袋。 百日新仓就把弓放在一边,伸手去抱她。 她今日穿了很美的长裙,衣领和裙摆绣着漂亮的兰花,裙摆摇曳,暗香浮动。 百日新仓凑上去亲亲她的脸颊:“你不要不开心,我会打胜仗,我会回来的。” “你要回来。”她温声细语,“你要回来见我。” 百日新仓咧开嘴角:“你莫要担心我,我很厉害的。” 百日雅廪垂着眼睫落了一滴泪,她轻轻的拉着百日新仓再次恳求:“你一定要回来。” 第34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4 与百日新仓的这一战,秦过打了半年。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围城,要知道,围城半年是很常见的。只是单纯的你来我往的偷袭出兵和正面对决,以秦过这样强悍的战力,打上半年,是真的很难得了。 百日新仓的箭真的是这个位面如今的战力第一了。 秦过那么大的一辆弓弩车,隔着千米,百日新仓一箭可以射穿机关装置。 其实一开始百日新仓并不知道机关装置在哪里的,但是他聪明,箭也很准,盯着那弩车多放几箭,看打哪儿那东西不动了,就大概知道弱点在哪里了。 哪怕是秦过,在不开挂的情况下,箭术都有所不敌。 百日新仓这个人还很阴毒跳脱。他的箭矢之上带毒,稍微见血就能损失一个战力,伤口感染,抵抗力下降,还容易发生疫病。 而且一旦百日新仓抓了新城的士兵,会马上处以极刑,割断手脚,把人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用投石车投到秦过的军营里面造成恐慌。 他还疯,时不时自己带着几十个人跑到秦过军营门口射箭,把决战书绑在箭矢之上,带给秦过。 秦过觉得这人要是放在其他位面,妥妥的一个灭世反派大魔王。 小黑龙也表示肯定:这人要是放去执行组,一定是顶尖的那一批战力。 秦过打的比较吃力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还分出了一部分人让姬淮泽带着去援孙了。 毕竟孙国一直是粮食大国,真的被姜环一口吃下去,那这仗就难打了。 他手里人不多,还要面对百日新仓这么恶心的打法,也确实难受。 不过很明显,秦过也渐渐被百日新仓带出了几分血性,真的就不开挂,和百日新仓打的有来有回,还在这半年里面锻炼了一下自己的骑射功夫。 有时候秦过这边占了上风,但是百日新仓学习能力又很强,几乎是秦过做什么,让他吃了亏,第二次,他就学会了,不但不会再上当,还会举一反三,很快就能反过来让秦过吃一个暗亏。 秦过都觉得带百日新仓比带姬淮泽聪明多了!百日新仓都不用教!真的是自己琢磨会的! 至于百日新仓,这半年里简直玩疯了! 他就从来没有遇到过秦过这么强大的人!而且他的兵力是秦过的三倍!秦过只有一万人,他可是足足有三万!秦过每次还能带给他新的发现,这对天性崇尚强者并且一直觉得无敌很寂寞的百日新仓来说,怎么不算一种天大的刺激呢? 这一头两方交战,百日雅廪也在勤勤恳恳地给姜珏写信,一边诚恳道歉,说百日新仓射一箭真的很不对,越国愿意赔万金和三千匹上等的战马道歉。一边分析利弊,表示越国真的没有任何恶意,能够成为姜珏最好的盟友。 百日雅廪是真的聪明,她知道一切关键都在姜珏身上,并且她也猜到秦过在留情。 并不是因为秦过心软,而是孙国那边的战况有些焦灼,如果秦过这边这么快拿下越国,那中洲与赵国的联盟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孙国。 新城距离孙国上千公里,兵马要一两月才能到,这一两月,姬淮泽死个一万次都够了。 秦过也真的就是在压制实力在和百日新仓玩儿。 百日雅廪从一开始的想要合作,到后来去信都恭恭敬敬,甚至表示只要姜珏愿意接纳,以后越国都愿意臣服,之后所有的联军征伐,越国都愿意做前锋去开路。 言辞恳切,一个月一封,雷打不动。 两人打仗打了半年,终于听到姬淮泽的消息,姬淮泽带了一万五千新城兵去援孙半年,终于是解了孙国差点被灭的困境,暂时稳定住了局面。 秦过也确实玩腻了,当夜总攻。 隔着老远,秦过冲百日新仓喊:“百日新仓,据说你的箭天下无双?” 百日新仓弯弓搭箭:“天下无双不敢当,秦公卿,你来试试我的箭。” 秦过见他动作,摸到手边的两枚箭矢,举起弓弦,拉至满月。 百日新仓一箭,直指秦过命门。离弦之箭颤抖的嗡鸣一声,倏忽飞出。 秦过松动指尖,箭矢的残影带来了空气的波动,在黑暗中,只看到一尾疾驰而去的箭羽。 两枚箭矢在空中相撞,铿锵之声却彼此都不弱,撞歪了轨迹,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单独的一枚箭矢迅雷之势疾驰而过,噗的一声扎入百日新仓的胸膛。 那力道太大,将百日新仓穿透,青年被力道贯穿,心口一凉,跌落下马。 鲜血狂涌,百日新仓吐出一口血。 胸口好像破了个洞,嗖嗖往里面灌风,百日新仓笑容还在嘴角,下意识地想:好厉害,自己两箭若是齐发,准头绝对会偏,此人箭术,应当在我之上。 下一秒,脑海中闪过阿姐垂泪的脸庞。 百日新仓在一片混乱中轻轻呢喃:“阿姐……” “阿姐、阿姐……送我回去、见阿姐……” -- 越国的百日新仓重伤,越国退兵了。 秦过没有乘胜追击,收了姜珏的信,扭头就跑回新城见老婆去了。 留了一千人守着战线,盯着越国的行动,秦过乐颠颠儿地到新城的时候,恰逢早春,如果不出意外,又能赶上春耕。 新的一年,又是新的胜利。 春日峭寒时,姜珏捂着秦过送的雪白的狐皮大氅等他,又是一段时间不见,秦过看着这人,觉得心口泛起层层叠叠止不住的涟漪。 虽然日日书信也不断, 到底没见面,秦过觉得再见不到自己肯定都要跑回来把姜珏抢去前线了。 翻身下马,也不顾人多,三步并两步冲上前,好想好想抱一抱,只是人实在是多,忍住了,改成了拱手。 姜珏被他这一出闹得愣了愣,连忙扶起人,手指拖着秦过的手臂,嘴里失笑:“秦公哪里这样生分,路途劳顿,备了热水与酒菜,秦大人可是累了?” 累累累,肯定说累。 秦过都没跟人打招呼,甩开众人乐颠颠儿的跟着姜珏回屋里。 一进屋,门还没关上,拉着人到怀里,低头就是啃。 半年不见,好险,差点就想死人了! 秦过啃啃嘴巴,一手摩挲进大氅的里面,搂着细细的腰身,一手解开自己风尘仆仆的外袍丢开,再摸着姜珏的侧脸,从耳垂一路摩挲到脖颈。 姜珏任由他急切的动作没躲,自己也想念的厉害,双手搂着秦过的脖子,任由秦过一把捞起他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屋子和半年前一模一样,家具的摆放位置都没变,只是多了几个暖融融的炭盆。 秦过把人丢床上,关了门,见屋里温度不低,回来就开始扒姜珏的衣服。 这猴急的样子简直色中饿鬼,姜珏都被他逗的一乐,仰头任由秦过从他脖子一路亲到胸膛。 “你笑什么?”秦过双手作乱,揉着姜珏到怀里,一边气哄哄的:“你都不想我!” 姜珏摸摸他作乱的脑袋,伸手将秦过的束发散开,一头微卷的发垂落下来,让秦过平添几分野性的气息,他说:“哪里不想你?明明都想死了。” “殿下,我都忍不住要抱你亲你,你为何都不主动抱我亲我?我都感受不到你的想念。” 姜珏知道这人又作怪,也不生气,动手解开自己的束发,一头青丝如瀑布垂落,他用了些力气坐起来,推了推秦过。 秦过顺着他的力道倒下去,姜珏半敞开衣衫坐在秦过腰间,一手按在秦过胸膛,一手捏住秦过下巴。 “半载不见,思之如狂,承玄,你感受不到吗?”说着一手抓着秦过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 秦过哪里见过这架势,咽了一口口水,“哪里想?” 欺霜赛雪的肌肤很快蒸腾出热度,透出粉色来昭示着这个人其实羞赧,面上却认认真真地对着秦过说:“心里想,脑子里想,五脏六腑都想。” 说着凑上去吻吻秦过:“承玄,你感受到了吗?” 腹间顶着灼热的温度,秦过脑子又炸开了,晕乎乎的幸福死了。 不是,怎么这么会啊! 这也太撩了吧!! 是谁吃这么好啊!! 不会是我吧!!! 第35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5 缠绵之后,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姜珏有些倥偬。 他这回知道秦过不是不懂,也不是不会,而是平常一直收着了。 不是——他到底哪里学的啊!! 小黑龙默默收起《***十全大法》《让***体验****》《******的***》,深藏功与名。 他累的现在整个人都是炸开的,秦过还没满足,片刻后又戳在姜珏身后,灼热的吐息又缠上来。 姜珏不止是小腿肚抽抽了,现在好像肚子里面都在抽抽,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 好在秦过虽然禽兽,但也不至于畜生,只抱着姜珏平稳呼吸,一边亲亲他的背脊。 “庆功宴又去不了了。”姜珏有气无力地说。 “去不了就不去。”秦过不在意的很,“以后还会有很多庆功宴。” 他这副求表扬的样子好可爱,姜珏拍拍他的手,被秦过反手十指相扣,缠在一起。 姜珏于是问:“你杀了百日新仓吗?” “你去信让我不要动他,但是我气不过,伤射你一箭,我还他一箭,是死是活看他造化。”秦过摩挲一下姜珏心口的伤疤,都一年了,这疤痕还很狰狞可怕,不难看出当时是何等凶险。 天气冷,他又热的像一张大大的毯子,疲惫之下,姜珏昏昏欲睡。 秦过让人打了热水,两人搂着小睡了一会儿。 姜珏还是强撑着去庆功宴说了两句话,秦过陪着也出了一面。 其实秦过这么多年很少很少进入的,因为医疗条件不太好,又没有很好的阻隔措施,他除非忍不住,不然一般都是能在外面就在外面。 这回是真的想的疯了,姜珏还不知死活地撩拨。 秦过是幸福了,姜珏躺了一整天。还有些稍稍的低烧。 秦过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两天。琢磨着给他弄个补身体的方子出来,每天早晨还早起带姜珏去打一套拳。 没两天,把姜珏折腾的够呛。 小黑龙在心里腹诽:这数据库只有50%的稳定性,这人在原来轨迹里就是个早死鬼,你费心力把人保下,怎么还要求人健康长寿啊,你不要太贪! 小黑龙还没想完,被秦过拉出来打了个死结,再次关小黑屋了。 小黑龙:不是!主人你能看我数据吗!!还有没有龙权了啊!! 如今医疗水平偏低,还没有完全脱离玄学的范畴。 这年头看看大病还要跳个大神,秦过每次看着那些巫医跳大神都觉得晦气。之前姜珏重伤,每天都有巫医在门口跳大神驱邪,还弄了什么放血制药,神神叨叨。 说起调养身体,姜珏说:“医官大多都是世家传承,医术精通者都被王室垄断,赵师前段时日又病了一场,也没找到好的医官。” 赵老叟已经七十岁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高寿。年龄大了,稍微吹点风,就会受寒了。 姜珏重金求药,好歹是靠钱保住了人。 姜珏说:“成书之前的那段时间,赵师多有辛劳,伤了身体,大病两场,如今要好好将养。” 秦过说:“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死亡的时机。 军功授权会有一个巨大的弊端,如今有战争平衡着,只要往外扩张,就能维系稳定。 但是一旦没有战争可以打,那么新城这无数冗杂着的军功制度会变质,造成军官太多,而供养的人太少。大家都上阵杀敌不用干活成了军官,那谁种地呢?军功的冗杂会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新贵族,一旦没有征伐,新城会陷入另一个困境。 ——姜珏一旦统一,那么军功授爵的政策一定要改变。 赵老叟在等待着这个时机,他作为兵谶学说的创造者,作为军功授权的大力推行者,早就做好了被姜珏赐死以儆效尤的准备。 他可能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政论推行者,就像他如今的学说,充满着暴力血腥,没有人情味。推行的杀人换军功,也有失人伦。但是他坚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可能千百年之后,作为《兵谶书》的缔造者,他的名字会出现在史书里面,他会死去,但是他的思想会永远的传下去。 这是一件非常非常浪漫的事情。 故而他的身体很不好,精气神却很好很好。 如果有学者找他讲经论道,他还会让人扫榻以待。他始终贯彻着他的法学,也为这个城的法学根基永远践行在前锋。 姜珏靠着秦过,看着窗外的景色,露出一个很轻的笑容。 新城如今人口已逼十万,春耕之后陆续扩建城邦的工程还在继续,保证每个人都有事情做。 而随着秦过那连发弓弩车的研发,还促进了手工业的创造力。本来的中洲大陆就有很完善的榫卯工艺发展,一时间工匠门的春天也来了。 新的器械,新的造具接连不断地推陈出新。 生命是有韧性的,他甚至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打破了牢笼的一角,让名为希望的阳光蔓延进去的时候,生命力就开始疯涨。 姜珏抬头摸摸秦过的脸:“承玄”,又摸摸秦过的耳朵,凑过去说,“好爱你。” 姜珏眼里的缱绻爱恋根本不加掩饰。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住。 老婆好爱我,好主动,好可爱。 爱死了,亲亲。 -- 秦过回城才十天,越国的书信就到了。 百日新仓果然没死,虽然只剩下半条命,但是他身体素质比姜珏强太多,姜珏靠着秦过的一缕神识,而百日新仓全靠命硬。 那伤口偏离心口半寸,和姜珏的伤口扎在一样的位置,分毫不差。 百日雅廪还要来信感谢秦过手下留情。 而万金与三千匹战马也恭恭敬敬地送来了,态度摆的很低很低。 秦过得到消息,没有太开心,只点头道:“她倒是乖觉。” 养过狗的都知道,和狗讲道理是没用的,要说服主人。 “你莫要气了,她诚意很足,之后每年上交两层赋税和三千匹上等战马,并且在之后的战役当中永远做前锋,连质子都送来了——”姜珏只能摸摸虎头,安抚秦过。 确实送了质子——百日雅廪不肯交出百日新仓,交出越国的几个儿子可是交的很干脆。 把越王的嫡太子和能干的两个次子打包丢过来了。 两成税确实很多了,要知道,在幽王时期之前,众诸侯国一般也就交一层的税。 百日雅廪为了百日新仓根本不管那些越国百姓的死活。要知道课税分摊在底下的人头上,日子就过得更苦了。 秦过觉得的那两姐弟某种程度上也真癫到一块儿去了。 第36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36 越国的臣服使得中洲与赵国慌乱了阵脚。 在这一年夏至,赵国再次攻孙。姬淮泽援孙未归。 从夏至打到秋分,没分出胜负,回去收了两个月粮。在冬至再次攻孙。姬淮泽援孙未归。 又打到来年春分,攻城不下,赵国回去种了两个月的地,在春末再次攻孙。姬淮泽援孙未归。 秦三:? 不是?还有完没完? 秦三憋不住,去找自家大哥,到底还要打多久啊。 秦过瞧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觉得晦气,说:“我怎么知道要打多久,是他自己没本事,要是有本事把赵国打服了,哪里这么多破事?” 秦三觉得委屈:“他就一万五千兵,赵国常年交战西戎,还有中洲那位扶持着,哪里能说打服就打服的,何况孙国根本不出力,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秦三巴拉巴拉的算账:“一万五千人,还要送粮食,送兵马,每日消耗那么多,哪里能一直打一直打?” 秦过说:“说到底还是他没用。” 秦三气死了,又不敢说大哥的坏话。 回去连写三张信,把远在孙国的姬淮泽骂的狗血淋头。 连姜珏都看不下去了:“不慧也没说错,你不要这么凶他。” 秦过虽然不待见姬淮泽,但是也真不会公报私仇。他脸一拉:“你凶我?你为了姬淮泽凶我?” 姜珏哪里知道这一句公道话说不得,被秦过质问的一愣。 得了,还得哄。 秦过被他哄舒坦了,这才松口:“听说百日新仓那崽子恢复了?” 养了一年的伤,好肯定是好了,就是听说因为身体原因箭术不比从前,一直在训练营修复。 姜珏说:“是大好了,听说前段时间还要吵着来找你玩儿。” 找打还差不多。秦过哼一声,说:“让他去找姜环去。” 于是姜珏去信一封给百日雅廪,要越国去做前锋开路去了。 百日雅廪再不情愿,还是放了人。 战局有了百日新仓的加入,到底还是有变化的。 百日新仓两万五千人越兵,肯定不会对姜环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是恶心恶心姜环,那简直够够的了。 于是也没空去管赵国什么事情了,战线从赵国拉回来,开始进行中洲境内的攻防。 秦过也没闲着,趁着百日新仓和姜环对上的功夫,同年五月,秦过带三万兵力和姬淮泽一同攻赵国。 打完了赵国,反手把孙国也灭了。 时间才到六月底,盛夏之际,秦过留着姬淮泽稳定后方,七月就率四万兵与百日新仓汇合,围起了共城。 --- 七年战乱,好像终于要到一个终结了。 只有直面过秦过,才能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的压迫。 姜环手里有数十大将,却无一人能够抵挡攻势。而共城之外,竟然已没有盟友了。 姜环三十有四,他站在共城的新殿里面,依旧是那个宽敞的议事大厅,他的右侧坐着他的王后,而他五岁的幼子,乖巧地坐在中间,粉妆玉砌,神色肃穆。 就像他很早的成为太子一样,他的孩子也很早很早就成为了太子,为了安抚优族,也为了安抚住底下的人心浮动。 议事厅的人依旧在争吵,争论着一些以前在他看来很重要的事情。 就在今日,姜珏发了一封《罪己诏》,印中洲的旧王玺,分发四海。 上面阐述了中洲幽王奢侈淫逸,拒谏饰非,横征暴敛,幽王不仁。中洲不仁已三十余年,天罚已降。又写中洲百年荣辱兴衰,写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上天对人没有亲疏之分,只辅佑那些有德行的人。)姜珏自诉不才,空有抱负,广邀天下贤德之人一同治世,重新恢复姜祖荣光。 姜珏甚至没有称王。 在强大的武力统治之下,他已经快天下归心了。 “阿伏,我做错了吗?”姜环问他的王后。 这位依旧美丽的王后并没有露出很负面的情绪,只是摇摇头说:“陛下,您没有错,您只是无人可用罢了。” 是的,在经历了三十年中洲幽王荒诞的统治,中洲已经不剩什么能人异士了。 那些能干的人比不过会溜须拍马的人,久而久之,就没有人会努力了。 只需要学会溜须拍马,奉承娱乐,就可以获得好日子,那怎么会有人直言奉劝呢? 就连中洲防守的时候,无人可用,需要一国的太子亲自带兵守城。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或许并不是从幽王开始的,早在幽王之前,那些贵族就已经没有所谓的责任之心了,他们只需要享乐,享受着供养,那么怎么会努力呢? 姜环笑了一下,低头摸了摸小太子的脑袋,就像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坐在议事堂里面听着汇报的自己。 “夫子告诉我,我需要成为一位贤明的王,敬天保民,仁德治世,就能救万民于水火。”姜环说,“可是阿伏,没有人告诉我,万民好像并不必要等待我去拯救。” 只需要,给他们一些阳光和雨水。再把他们身上的巨石移开,他们就足以自救了。 “您后悔了吗,陛下?”优伏问。 “我不后悔,阿伏,就像我很久之前说的那样。只要我还活着,他就永远无法名正言顺地坐到那个位置上。”姜环回答。 -- 六万余人围城半年,中洲共城弹尽粮绝。 老将夏乌浅战死。 拼搏厮杀一生,收过叛军,打过西戎,这位六旬老将最终死在他奉献一生选择的中洲王权之前,在闭目的那一刻,姜环承认他的荣光,他便含笑而终了。 夏乌浅的死去好像是一个信号。 共城里面的贵族又开始故态复萌。 有钱有势的想要给自己寻找一条生路,又有什么错? 就像他们在七年前,齐越大军围城的时候,他们四散而逃一样,如今在共城被围城,他们也会四散而逃。 以至于姜环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七年的时间根本不存在,他依旧回到那个绝望的守城之夜。 门外是虎视眈眈的齐越大军,而他的父亲因为猜忌,想要杀死他。 被孝道压在身上,他甚至没有办法反抗,只能期望旁人来做一些什么。 做一些什么呢? 他自然知道姜珏随身带着匕首,他甚至期望幽王再昏庸一些,好死在姜珏的手里。 在冬至的那一夜,城中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为继的东西了。 共城城破的时候,姜环仿佛回到了中洲城破的那一夜。 他带着中洲王的冠冕,坐在城中,看着大军突围。也看到那个凶悍的男人提刀而来。 就像当年在中洲,姜环不能杀死幽王一样。 如今的姜珏,也不能杀死姜环。 中洲残余的礼法以及社会秩序的底层逻辑注定了,要成为新王的人,不能有杀兄弑父的污点——至少此时不能有。 “让我见姜珏。” 他这样说。 第37章 武力值max乡野土匪x亡国储君 完 冬日的新城落满雪花,又是一年凯旋的时间。就像无数次凯旋一样,新王站在城墙之上,迎接他的将军。 此时的秦过已经一人之下,封无可封。就像姜珏当年说的那样,凡是他有的东西,都会有秦过的一半。秦过用多年的时间做到了他对姜珏的承诺,于是这位崭新的王也会恪守他的承诺。 在新城的欢呼声中,姜环被迎进城门。 这是一座新生的城市,街道宽敞能跑马——早在新城规划建设的时候,姜珏已经有意识地去推行车同轨,驰道宽五十步,车轨宽六尺,道旁每隔三丈栽树一株。 轮毂转动,他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这繁荣的街道。 有一群孩子奔跑在雪中,迎着风雪笑容真挚,夹道高呼着秦公的英勇。 这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往来的人们是真心爱戴着秦过,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人们也爱戴过姜族的血脉一样。 时隔很多年,姜环再次看到这个容貌绮丽的弟弟。 从外貌上来看,他并不太像一位王。 脱离了那阴郁的王宫,在阳光之下,姜珏更加矜贵,也越发美丽。 姜珏站在不远处迎接着秦过凯旋,目光柔和,那是一双承载了爱意和温柔的眼眸。 等到姜环从马车上走下来,他的视线才缓慢地落到了姜环身上。 姜珏笑了笑,拱了弓手道:“陛下。” 虽然说有些讽刺,但是姜珏还没有称王,就身份上来说,姜环还是他的中洲王。 姜环也笑了:“阿岫,好久不见。” -- 冬日里,姜珏屋子里的火烧的旺。 姜珏早年伤了心肺,多有气血两虚,冬日容易手脚冰冷,裹得很厚。 秦过嫌弃热,脱了外衫躺在摇椅上,开着窗户吹风。 等到姜珏进屋,他才把窗户关上,穿了一身薄衫,披着头发问:“回来啦。讲完了啊?” 语气酸溜溜的。 姜珏笑着看他。 秦过依旧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如初见时候一样,只是头发又长了一截,如今已经柔软蓬松地垂到了腰间。 姜珏凑过去摸摸秦过的发——姜珏有让他好好爱惜头发,偶尔还会给他涂一些黏腻的发油,如今秦过这一头发也算是养的好些,不再是毛毛躁躁的,只是依旧有些卷曲,平日里看着还好,洗了半干就卷成一头圈圈,可爱极了。 “怎么又不擦干呢,冬日里冷,到时候要头疼。” 于是秦过知道这人肯定是之前有在冬天忙的没擦头发,头疼了。 姜珏不知道秦过在那里气什么,但是知道哄。连忙走过去拿了帕子给秦过擦头发,一边擦还一边乖觉地将自己塞进秦过怀里。 搂着人,秦过也没心思气了,凑到姜珏面前,任由细细长长的指尖摩挲着头皮擦头发,发出舒服的呼吸声。 “说了什么?”秦过问。 姜珏才和姜环谈完,谈了很久很久,久到秦过自己孤零零的吃了饭洗了澡躺在这里等了好久,都没让人来知会一声。 秦过又有近一年没见人,想死了,回来第一时间摸不到亲不到,气的想把姜环杀掉。 姜珏连忙凑上去亲亲,又抱了满怀,看着秦过消气了些这才说:“他说愿意将王位传给我。” “条件呢?” “他有一个儿子。”姜珏说,“已经五岁了。” 秦过挑眉。 “怎么,看我们没儿子,打这主意??” 这话说的,姜珏耳朵尖一下就红了,擦头发的手一顿。 秦过伸手摸进姜珏的大氅里面,十分轻车熟路地解开腰带,往姜珏肚子上摸:“我不要他儿子,你给我生一个。” 姜珏被摸的腹部绷紧,觉得这人讲话也真是越来越浑了,伸手揉了一把秦过的脑袋:“说什么呢,他不是这个意思。” 秦过凑上去啃姜珏的脖子。 “他想将他的孩子送进育英堂。” 秦过哼一声:“啧,他知道那里面孩子都无父无母么?” “他知道,所以他愿意死。”姜珏说,“他和王后,都愿意死。” -- 三月,姜环留书传位姜珏,一杯毒酒自尽。他那美丽的王后优伏也随他殉情。 四月,姜珏回中洲王城旧址祭祖。 历代先王宗庙都在此处,在中洲,一位新王想要即位或者亲政,都要到宗庙去祭祀历代祖先。 这一年,幽王十八子姜珏,年二十六。 他结束了长达八年的战乱,也结束了中洲百年统治之下固化的礼法,开启了属于姜珏的时代。 在姜珏的统治下,用礼法代替礼教,颁布在新城实行了七年之久的礼法条律,整整一千八百多条。详细的规定了在传统的礼教当中,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法不阿贵,刑无等级,让礼法的概念深入到百姓之中。 他推广课业,支持学者讲学论经。他鼓励农耕,推行新政。 在即位第二年,姜珏在宗族之间摆呈情书,将中洲祸乱根源归咎到分封制度之上,取消分封制,改设郡县。同一时刻,越王在百日雅廪的控制下写下罪昭书,宣布弃国归中。 第三年,因军功制度冗杂,军下皆有乱象,秦过镇压后审查,是有人冒领军功大肆敛财,姜珏下令严查。 同年冬,姜珏处死赵师。 赵师如今已经病的很厉害了。他苦苦支撑着心力,等待着这一天。 一杯毒酒,姜珏命人温热之后再给他,他在病床上笑着,饮下,回光返照之际,口中三呼陛下万岁。享年七十三岁。 赵师的逝去代表着武统的重心向着文统转移。 又一年,姜珏采纳共城中的学派,在礼法的基础上,增加仁德的概念,推行“民本重”,文化上继续推动姜环所宣扬的“有教无类”。 他成为了一位很好的君王,勤政爱民,广纳贤才,虚心纳谏,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兴修水利,开垦荒田,仓廪充实。兴办学校,广设庠序,培养贤才。 唯一遗憾的是,他真的没有后代。 就像当初战功卓越的秦公一样。 以至于后世都在传闻,他与秦公过,是两位仙人降世,心怀悲悯,来世间一遭,只为拯救万民于水火。 姜珏在位第二十一年,病重。 他的身体在后面的几年里面,已经很不好了。 不但因为少年期间后背的刀伤,当年深可见骨的程度,到如今稍有天气变换,就有入骨的寒痛。还有当初那差点的穿心一箭,带走了他太多的生机。 他缠绵病榻的时候,一直陪伴着他的秦过依旧温柔地牵着他的手,抚摸他的脸庞。轻柔的吻他,也一遍遍地说爱他。 秦过还是和很久以前一样,岁月都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他只是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力气还是那样的大,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的将姜珏抱起来。 姜珏在病痛折磨的后期,秦过也很受折磨。姜珏因疼痛难以入眠,他便也整宿的不睡,陪着他熬。 他会同他说话,两人一同追忆少年时。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姜珏问。 “初见。”秦过抚摸他的眉眼,那双眼睛依旧溢满情绪,那些深刻到满溢出的爱意如同浪潮一样,潮湿又剧烈汹涌。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丽。那时候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最完美的作品。”秦过说着,亲亲他的眉眼,“你的眼睛当时像鹿一样,睫毛很长,瞳仁又大,好像我欺负了你,明明看起来这样无害,却会咬人。” 秦过比划着:“你多凶啊,对着我的下巴就是一刀,要知道,这个地方可没有骨头,一根僵硬的木头都可以戳穿。” “我当时就在想,好凶的猫。”秦过亲亲他的嘴角,“我的猫。”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秦过问。 姜珏说:“我不知道。” 初见的警惕,再见的惶恐,他那时候草木皆兵,满脑子都是活下去,甚至连为什么活下去都不知道。 他们都赞扬姜珏仁德,厚爱苍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以前是如此不堪,又如此无能为力。 神明只有一位,是他得到了神明的爱,在疯涨的爱意里面拥有了爱世人的能力。 姜珏眉眼之中含泪,一点点细致地描画秦过的眉眼。 他不惧怕死亡,只是惧怕分离。 秦过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凑在他耳边,亲一亲他因为病痛而苍白的脸颊,告诉他:“我们会有无数来世,我将找到你。” “你信我,阿岫。” 姜珏说:“好,你要来找到我。” 秦过环抱着他,一直亲昵地贴在他的脸庞,直到残缺的数据再也无法支撑姜珏的灵魂。 姜珏病逝。 同年,秦公安顿好后事,在新王继位后,薨逝在姜珏陵寝。 第38章 番外1:年年(秦过x姜珏) 新历三年,夏。 姜珏又一天小低烧,躺在床上起不来。 底下的内侍都习惯了,低眉敛目绕道走。 屋里开窗散气,冰盆堆在角落,秦过半敞开衣服给姜珏按摩小腿。 小黑龙尽职尽责地调出一本《按摩手法详解》,黑龙不能离开秦过太久,好不容易出来放风,趁着秦过在尽职尽责的揩油(划掉)按摩,自个儿刷刷刷地对着角落的冰盆扫描玩儿。 姜珏抽了一口气,小腿抽的厉害,被秦过灼热的手按着,天气本来就热,他又酸疼出一身薄汗。 “热……”姜珏的一只小腿被抬起来,姿势不太雅观,别别扭扭的说。 “热你还捂着?”秦过没放手,继续在姜珏漂亮的小腿上按来按去。 姜珏叹口气,心想要是不穿这么多,怕是腰就要断了,但是嘴上不敢说,只能默不作声地拢了一下贴在脖子上的头发。 昨日秦朴新婚,秦过开心。姜珏见他那样开心,也很开心。 开心着开心着,就滚到床上去了。 又喝了酒,没刹住车,滚了两个时辰。 姜珏都怕了他了,最后又是求饶又是哄,好歹是哄住了,自己都去了半条命,秦过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人有时候都很难共情昨天的自己。 姜珏被按得昏昏沉沉,又热的迷糊,整个人睡去了。 等他一觉醒来,发现被抱在秦过怀里,秦过还在走动。 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他腰腹一用力就酸痛的厉害,秦过抱着他拍拍:“别动,我在呢。” 于是姜珏不动了,秦过见他醒了,换了一个抱法,让他坐在怀里,姜珏攀附着他的肩膀一看,发现天已经接近黄昏,而自己和秦过都换了衣服,两人一身大红的衣袍,四周是一条寂静的小路,秦过捞着他走的平缓有力。 “承玄,这是去哪儿?” “待会儿就知道了。”秦过没多说,乐颠颠的抱着人走。 姜珏见他开心,也一贯纵容,发现秦过这时候还梳了爵弁。再看看自己,也是一副郑重的扮相,头发梳的很漂亮,玉冠也戴着很好,也不知道秦过是怎么在他睡着的时候做这些的。 他任由秦过抱着,看看四周,还是宫里,像是在西偏殿的地方。 拐一个弯,到了永乐宫。 这是历代王后的宫室,姜珏继位之后,这地方都空了很久了。 入门之处,朱联悬于双扉,联语吉庆,书以金墨,踏入宫门,姜珏才看到从门口开始一路延伸到正厅,都张灯结彩。侧畔张贴一路的双喜之字,朱红鲜亮,红绸彩带,交错纵横。堂前设神位香案,案上置红烛一对,烛火摇曳,光影幢幢。 他不可置信地看秦过。 那正厅布置的,分明是喜堂! “承玄!”他语气有些颤,四周没有旁人,他却羞赧的从头到脚都烧起来一样,五脏六腑都错乱一般,好像泡在没顶的热水中,呼吸都沸腾起来。 “昨日你还夸小八的婚堂布置的好,看今日咱们的喜堂如何?”秦过抱着他走了一圈。 他就看着这堂中红烛高照,锦幔飘拂,字画生辉。就连两侧那些红纸金墨,他都认出是秦过的字迹。 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指蜷缩着揪着秦过的衣襟,嗓音都暗哑的厉害:“你准备了多久?” “没多久。”他喜欢死了姜珏这模样,凑过去用鼻子蹭蹭他如玉的侧脸,咽了口口水:“喜欢吗?” “喜欢。”姜珏老老实实说。 喜欢死了。 秦过像一只开屏孔雀,放姜珏下来:“来来来,来拜堂。” 秦过大大方方地凑过去,塞给姜珏一根红绳,牵着姜珏就到堂前。没有赞礼之人,秦过自个儿喊。 姜珏跟着晕头晕脑的深深稽首。 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拜的,秦过才放下他一会儿,就又捞怀里抱着,看着姜珏这没回神的模样,凑上去亲亲。 “礼成了,夫君,要洞房了。” 姜珏被这一声夫君叫的找不着北了。 不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叫啊!! 在这满目璀璨的红色之中,姜珏双眼都红了,抿着嘴凑上去亲秦过。吻在唇瓣,慢慢深入,他尤觉得不够,这一刻恨不得将秦过拆吃入腹才好。 好爱啊,原来至极的爱一个人,所有的欲望都会翻腾汹涌。 色欲、爱欲、恶欲、食欲…… 好像变成了空虚的恶鬼,只有对方才能缓解贪婪的欲望。 姜珏感觉自己快被情绪撑满了,四分五裂,又因为秦过这个人而重新粘连在一起,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血肉都贪婪地想要着秦过的气息。 于是狠狠洞房了。 秦过吃了个饱,又幸福了。 这回姜珏三天都没能下床。 -- 新历五年,除夕。 宫中宴会结束,秦过洗干净一身酒气,走出来让姜珏给他擦头发。 姜珏放下手中的礼单,很自然地搂着大虎开始顺毛。 “在看什么?” “小惠年后定亲,在选送些什么呢。”姜珏轻轻地顺着发丝。 “不是说婚期还有半年吗?”秦过拿起礼单看了两眼,觉得礼品重了些,划掉两项。 秦小惠是秦三收养的一个育英堂的小孩,如今也才十六岁。 “女方的祖母有疾,撑着一口气,今日上书,说是想尽快定下婚事冲喜。”姜珏解释。 这年头说是冲喜,明事理的家庭其实是不想让老人丧期耽误小辈喜事,才有这么一说。 秦过丢下礼单,又蹭到姜珏身上去:“你随便送些东西就是,他们家还缺这东西?” 姜珏突然问:“承玄,你想不想要孩子?” 秦过听这话,支棱一下起来,手摸向姜珏的肚子:“什么?你想给我生孩子?” 姜珏:…… 这什么浑话? 其实他并不在意秦过有一个孩子,哪怕是亲生,或者收养。他的骨肉应当也是很厉害的将领,会成为秦过血脉的延续。 秦过这样好,姜珏总是觉得亏欠他良多。 他还在思索着,秦过的指尖已经轻车熟路地摸到姜珏柔软的腹部,再顺着肚子摸到腰窝,一路往下摸下去,打断姜珏的思绪。 “你不给我生,你还想怎么给我变出个孩子来?怎么?你开始嫌弃我生不出孩子了?” 这简直倒反天罡。 姜珏都被他气笑了,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拉到面前,凶巴巴的说:“是啊,你为什么不给我生孩子?” 秦过一愣,眼角还带着笑意,被扯着头发也不挣扎,顺着力道上去亲亲姜珏的嘴:“那你今晚努努力?” 还能怎么努力?两人体力和精力都悬殊的很,姜珏再努力一点都怕自己死床上。 姜珏给他擦干头发,恼火地不理人了,扭头继续去看礼单。 他们两个这个身份,肯定也不可能像秦三和姬淮泽那样领养小孩,他两的养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王,根本不能凭喜好去养。 而且秦过如今明面上还没有卸任军事,手里握着七万王师,但凡他有个小孩,或者结党营私一下,姜珏该多难做? 姜珏是王哎,他真有王位要继承,却想着秦过会不会想要小孩。 秦过闷闷的笑。 老婆好可爱,老婆好爱我。 爱死了。 他凑上去继续黏着姜珏,整个的从后面包过去,双手环住姜珏的腰:“好阿岫,我与你名垂千古,功过千秋,在史书上,我们的名字永远并列,你我的荣光永存。” 所以不要如此不安,我亲爱的阿岫。 我们的羁绊不需靠血缘、不需要传承。 “万万年后,我们都将在一起。” 第39章 番外2:岁岁(秦过x姜珏) 新历八年,春耕。 育英堂的最后一批学子入国学。 这一批无父无母的孩子,姜珏投入了大量的心力去培养这群孩子,最大的小孩快二十岁,最小的也已经有八岁。 这群孩子是战争的遗孤,他们的父母亲族死于战争,他们因此而受到庇佑,有宽敞的地方住,有博学的夫子上课,他们成长在新的时代里,在不同的领域里面发光。 最后一批育英堂的孩子离开后,育英堂也要关闭了。 姜珏特地让人拿来了最新一批的学子资料,摊开第一个:姜佑。 秦过在一旁支着脑袋,不信邪的往前翻了翻,发现姜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再翻翻骑射,也是第一。往后翻翻论述,居然还是第一。 他六岁开蒙之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眉头皱起来,秦过问:“这没开后门?” 姜珏笑了:“夫子对他严厉的很,怎么会开后门?” 秦过嘶一口。 他这回来了兴致,找来育英堂的负责人,过问此事。 育英堂里面有孩子三千余人,及冠二百余人,剩下未成年的小孩中,姜佑从来只拿第一。 这小孩日日苦学,夫子教什么,他就多学一层。除了日常夫子教学之外,他经常去学宫听学者讲学论道。 他聪慧,并且勤奋,每日固定的时间起床,天不亮就跑两圈锻炼身体,早课认真研读,自己的课业完成之后,还会组织学子一起探讨知识,分享见闻。每一夜还会书写今日反省,所思所学,第二日再将有所惑的地方告知夫子。 就这,也只能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孩。 但是越听,秦过越觉得离谱。 什么?你是说现在的育英堂那群小孩都很听他的话,因为他很有管理能力?还帮助夫子们将这群小孩管得服服帖帖? 什么?你是说这小孩还因为一个讲论在学宫里面结识了不少学者,成为了忘年交? 什么?你是说他还改进了造纸的方案?前年还提出更好的盐税方法? 他一脸玄幻,扭头看姜珏,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才十三岁?” 显然,只带过秦家那群山匪的秦过没见过什么人类优质小孩。 姜珏笑着说:“是的,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少有所成。” 在姜珏出生的时候,姜环已经是太子了。 年少的太子也是那样卓越不凡,正因为如此优秀,小时候的太子就被寄予厚望。 就像这时候的姜佑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他聪慧优秀,且有着不输于他父亲的野心。 姜环用他与妻子的性命,保全了姜佑的成长。 秦过不信邪,拉着姜珏微服私访,偷偷去看这群小崽子。 国学讲课,主打一个灌输。其实和传统的讲学方法不一样。 中洲在未兴儒学之前,教育在上层流通,主要教学手段在于“点化”。 如今开了国学,那夫子被培训过,每句话先诵读,再释义,接着引经论典。最后摇头晃脑朗朗读书。 于是这一天,秦过和姜珏旁观着,来了一点小震撼。 一篇“礼仪”,姜佑提出了三个延伸,再用礼法中的教条,指出夫子传授的有失偏颇,再论述自己的想法见解,与那夫子论的有来有回。 童音尚且稚嫩,却不难看出长成之后是何等惊艳绝伦。 一堂课结束,姜珏和秦过还没走,却见姜佑已经走过来。 少年拱手行礼:“参见陛下,参见秦公卿。” 在此之前,他们并未见过面。 姜珏温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可是有人告知你?” “回陛下的话,并没有人告知,只是今日国学附近多了城防,不少生面孔出现在四周,虽未着甲胄,却是行为举止肃穆有礼,有王师亲兵的风范。而夫子今日讲学,频频抬头窥探。学生便斗胆而来,见陛下龙姿凤章,秦公丰神俊朗,除二位之外,中洲谁有此等不凡之相?” 秦过问:“你是知道我们来了,故意在夫子面前卖弄吗?” “学生不才,只是平日苦学,有所钻研,并非刻意卖弄。向陛下和夫子展示所学,想来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少年依旧不卑不亢。 姜珏依旧平和,说道:“秦公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你起来吧。” 少年这才直起身。 秦过看清了他的面容,微微一愣。 许是因有血缘的原因,这少年眉眼,有两分像姜珏。 秦过抿着嘴不说话,姜珏就很平淡地继续问了问姜佑的课业,姜佑都一一回答。 待到两人再回皇宫,秦过心情都不太好。 “承玄,在想什么?”姜珏察觉到他的失神,略微凑过去一点问他,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姜环的打算?”秦过伸手搂过他,语气有些酸涩。 “我大概能猜到的,”姜珏放松手脚,让他抱得更舒服一些,轻声说,“他知道我不会同意姜佑成为太子。但是他赌我会公正的给姜佑一个机会。” 他用他和优伏的死,给了姜佑一个机会。 他的儿子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姜佑如此优秀卓绝,以至于大家都不自觉的提起他属于中洲姜族的那一只血脉。 而只要姜佑有两分像姜珏,秦过就会心软了。 ——他怎么会忍心姜珏真的因为他,而让姜族的血脉断绝于此? [太子殿下是一位很擅长玩弄人心的人 ] 秦过轻轻的叹口气,摸了摸姜珏的脑袋:“现在时候还早着呢,谁知道那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变蠢了。” “嗯,现在还早着呢。”姜珏蹭蹭秦过的鼻尖,笑着说。 -- 新历十二年,秋至。 秦过前几年出兵打西戎,一路从边关把西戎碾到雪原,打的西戎抱头鼠窜,整整四五年没敢来惹事。 国泰民安,秦过没仗打,平日里就闲得很。 姜珏看他整天无聊的躺在寝宫里,不是折腾自己,就是折腾自己。实在是一把老腰受不住,组织了一场秋猎,让秦过出去玩一玩。 秦家兄弟也带着家人孩子一窝蜂的出去。 再说起秦公的发家史:哦豁,秦公以前是打野猪打熊来养活陛下的。 秦家如今都各有各的生活。 秦二儿子都生了三个了,日子过得很开心,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很大的本事,也没当官,就在城郊找了个院子种种菜,平日里很喜欢给几兄弟送菜,日常工作就是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收入还是老婆做生意赚得。 秦三就不用说了,被姬淮泽吃的死死的,在育英堂领养了两个孩子,一个姓秦,一个姓姬。这俩孩子都快结婚了,秦三还整天和姬淮泽吵吵闹闹的。 秦四娶了很温柔的老婆,生了两个女儿,准备招赘上门。 秦五和秦六搭伙过日子,秦六也没娶老婆,是说觉得娶了老婆小五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七和秦八同一年结的婚,时常走动。 小九和小十关系好,因为被宠着长大,没吃什么苦,更是没什么责任心,没钱了就问几个哥哥轮流要,得了钱就跑出去一起玩儿,经常一年到头见不到人。 这几兄弟也真的没碰半点兵权,对自家大哥的任何决定都是举双手赞成。 你要说结党营私吧,凑上来看秦家这一大家子,都觉得脑袋痛,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秋猎玩了一个月,这群人都玩疯了。 就连姜佑,都跑上山去猎了两头鹿送给姜珏和秦过。 姜珏含笑说了些客套话。秦过虽然觉得晦气,还是点点头示意接了。 夜晚的营帐,端上来两锅鹿肉。秦过吃了三碗饭。 姜珏看的一乐。 晚上就乐不出来了。 鹿肉壮阳。 第40章 番外:归期(姬淮泽x秦三) 姜珏继位后,你要问最忙的是谁,秦三觉得是自己。 以前做土匪睡五个时辰,后来当官睡三个时辰,现在当大官,整天当牛做马,睡不够两个时辰。 不是,到底是谁说当官好啊??拖出来打一顿好吗! 秦三忙,忙了一个月,姬淮泽愣是没找到人。 不是?同一个王城,还能异地恋上了? 姬淮泽不信邪,天没亮等在秦三门口,看着灰扑扑的天色里面秦三苦着脸,眼睛都没睁开,就要去上班,闭着眼睛出的门,没走两步被拉住了。 “嗯?”秦三费力的撩开眼皮,看到姬淮泽还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姬淮泽心想这问的什么话?一边凑过去说:“我找不着你,想来看看你。” 秦三马上委屈了:“呜呜,姬将军,我好忙啊,我真的好忙,好多事情,我根本忙不完。” 他说起话来,声音还带着没清醒的哑,跟撒娇似的。 姬淮泽心都化了,连忙说:“有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能。 秦三于是带着他去上班了。 如今的秦三在治粟内史管着手下三十多人,每日有数不清的类目传到他手上,他忙了一个月,才初有成效。 闭着眼睛来到内史部开门,打了哈欠,困得挤出两滴泪。 一群人被秦三催着去干活,他自己也忙的跳脚,一边搬来小板凳给姬淮泽,一边说:“姬将军,你坐着,我去给你拿册子,你今日来算账。” 把姬淮泽安排的明明白白。 算了一天的账,姬淮泽脑袋痛。 但是秦三开心坏了。姬淮泽做了他的工作,他今天下早班。 开开心心拉着姬淮泽回家去吃饭,吃了两大碗。 吃撑了,也走不动道,院子里一边摆一个躺椅,和姬淮泽躺着消食。 “姬将军,还好今日有你,不然我肯定又回不来。”秦三眼睛亮晶晶的。 姬淮泽看着他这张毫无防备又单纯漂亮的脸,脑子里面都是一团浆糊,但是依旧嘴比脑子快,接口:“我明日还来帮你好不好。” “好好好!好极了!”秦三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耽误你事儿吗?” 姬淮泽把脑袋凑过去:“不耽误,就是算账头晕。” 头晕啊,头晕也正常,秦三算账一天也头晕,连忙说:“那我给你按按?” 秦三哪里会揉什么头,乱七八糟的捣鼓一通,把姬淮泽的束发拽的稀巴烂。姬淮泽也不生气,凑近了,秦三显得更漂亮,表情生动,蓬勃的生机汹涌。 揉着揉着,姬淮泽躺他躺椅上了。 两人挤在一起手脚都动不开,秦三觉得别别扭扭:“唔……你好些了吗?” “没好,晕乎。”姬淮泽说。 这倒是真晕乎,凑这么近,哪能不晕乎? 秦三热乎乎的身体就在旁边,凑近都能看到他每一根睫毛。姬淮泽呼吸都重了,凑过去,不自觉地把秦三往怀里搂。 秦三吃的多,实在懒得动,任由人把自己抱了个满怀。 他吃得多也不长肉,那细细的腰还是盈盈一握的,姬淮泽觉得一只手就能揽住了。 “你别挤我,我吃多了难受呢。”秦三嘟嘟囔囔。 “那我给你揉揉。”姬淮泽表面一本正经,上手快得很。 一边揉,一边凑过去亲亲脸颊。 秦三被撸的舒服,没躲开。 肚子暖洋洋的,他呼噜呼噜,手还放在姬淮泽脑袋上,被姬淮泽撸的舒服,本来就吃饱晕碳,更是迷迷糊糊睡去了。 姬淮泽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忍者,这人都在旁边了,都两年了!你说秦三不开窍吧,他偏偏还任由他亲任由他抱。 但是你若是说这个人开窍吧,他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好像根本没把姬淮泽当男人,而是当成了亲人。 姬淮泽偏偏还真的不敢下一步的动作。 叹口气,姬将军依旧觉得自己命好苦。 -- 命苦的姬将军火气重,以前有出兵还好,至少有发泄精力的时候,现在不出兵,赋闲在家,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想秦三。 想的嘴巴都起泡了,人都还没吃到。 他这欲求不满的模样简直了,那日被姜珏撞见,见着姬淮泽眼睛都快冒绿光的可怜样,姜珏笑着推了一把。 于是这一天,姬淮泽收到了帖子。 姜珏办了个酒会,邀请适龄的军中单身男子,与一些适龄的待嫁女子。 说是酒会,不过是相亲会,也算是姜珏为了军中安稳的一个小福利。 收到帖子,姬淮泽还没当一回事,他没打算去的,帖子丢到一边,为了发泄精力去府里跑了两圈,还打了一套拳。 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 这一头头发都没擦干,就听到门外乱七八糟的,皱皱眉,还没问是怎么回事,就听秦三嚷嚷的声音。 “姬淮泽!!你给我出来!!”秦三气得脸都红了,眉眼带着怒火,气势汹汹地往姬淮泽屋里冲。 旁边的亲兵哪里敢拦着他,秦三推开门的时候,姬淮泽外袍都没来及穿。 人还没反应过来,秦三嗖一下冲过来,像一头小牛犊一样,恶狠狠地撞到姬淮泽胸口。 “你要去干嘛!!你说你要去干嘛!!”秦三凶死了,张牙舞爪的,一把揪着姬淮泽的衣襟,比姬淮泽矮半个脑袋,他还垫了垫脚,一口小白牙恨不得咬姬淮泽一口:“你要去酒会了!还要去相看!去找小娘子!你还要结姻!你要干嘛啊!!” 不是?什么和什么啊? 他凑的好近,姬淮泽感觉再说下去他连孩子都要有了,连忙打断:“不是……” “那你把我当什么!!当什么啊!!”秦三气得眼眶都红了。 姬淮泽给了亲兵一个警告的眼神,亲兵一个激灵,连忙关了门退了出去。 姬淮泽这才迅速地打断秦三施法,一把把人搂在怀里,托着秦三的屁股把人抱起来,也不管这人挣扎,先按在怀里亲一口。 “你别亲我!”秦三啪的一巴掌打在姬淮泽脸上。 姬淮泽都被打爽了,瓮声瓮气:“不去,没有小娘子,只有你。” “我不去,我有你了,怎么会去找小娘子,”姬淮泽抱着人坐下来,坐到床上,一边撸着秦三的背顺毛安抚,一边凑上去细细碎碎地亲着秦三的脸,嘴里说:“那帖子是陛下发的,军中每人都有,我接了就放下了,根本没看,也不打算去,你乖,不要生气,我哪里会找小娘子?我满心都是你。” 秦三气得很,一路跑来,又累又热,委屈死了,姬淮泽一哄,他呜哇的一声嚎起来。 “你敢去找小娘子,我让我大哥把你杀了!!”一边嚎,还一边放狠话。 姬淮泽抱着人,本来他都没穿外袍,秦三一通乱揪,衣服早就散开了,精壮的胸膛露出来,秦三嚎着嚎着,瞥见了一个激灵,打了个哭嗝。 不是……怎么这么大啊! 秦三这才发现这姿势不对。他坐在姬淮泽大腿上,姬淮泽搂着他的腰,衣袍散开,头发也没梳,赤着胸膛,秦三的手还撑在上面。 腾的脸红了。 这回真的知道羞了,一贯单纯透彻的眼眸染了一丝羞赧,连眼角眉梢都带着绯红。 姬淮泽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一下,因为呼吸急促,胸廓起伏,平日里穿戴整齐没发现,如今敞开了,宽肩窄腰,胸肌挺括,腹肌也清晰板正。 秦三嗖的收回手:“你、你干嘛、不穿衣服!” 姬淮泽心都快跳出来了,脑子一团浆糊,本能一样凑过去亲秦三。 他嗅着青年身上干净的味道,好像山林里自由的风,那样轻盈。 “不慧、我只要你。只有你。”姬淮泽还在一声声地重复,“我爱你。只会爱你。” 吻加剧热度,秦三这回慌了神,他的心也开始剧烈跳动,因为这个人虔诚一样的告白话语,眼泪倏忽继续落下来。 心口疼。 但是凑近一点好像能缓解。 于是秦三自然地凑上去,被哄好了之后任由姬淮泽上下其手。 这回不止于亲亲抱抱,是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亲,秦三迷迷糊糊地被姬淮泽推倒,一身雪白袒露,姬淮泽从头到脚都恨不得舔一遍,跟要吃了秦三似的。 秦三又哭了,一边哭一边羞耻地要躲,可惜姬淮泽素了三十几年,一遭开荤哪里能让他跑。 最后秦三嗓子都哑了,被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摇,腰都要断了。 酒会自然没去成。 -- 秦三告了一天假,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姜珏闷闷的笑。 秦过嗤笑一声,倒也没生气,嘲笑姬淮泽这才吃到嘴里。自己都和老婆贴贴几年了,姬淮泽真没用。 姜珏让人送了些药膏过去表示慰问。 开了荤的姬将军神清气爽。 秦三烦烦躁躁。 烦死了,腰痛。 烦死了,屁股也痛。 虽然爽到了,但是好痛。 而且姬淮泽好可怕,让停下根本讲不听,气死了。 姬淮泽告假了,在家里陪着秦三,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 秦三烦他,一脚踹这人胸口。 又给姬淮泽踢爽了,把脚踹怀里揉着。 秦三刷的一下脸红了。 烦!死!啦! --- 新历四年,春。 百日家族一封信快马加鞭地送到王城。 百日雅廪身死,百日新仓连杀七十二人,被收监听候问审,交由陛下裁决。 事情并不复杂。 百日雅廪为了百日新仓,得罪了很多人。 她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掌权者,她侵犯了太多越国旧贵族的利益,甚至不将越国百姓当人看,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包括越国后期篡权,把越太子送去中洲做质子,到后来让越王退位。每一步其实都万分艰难,树敌颇多。旁人将越国如今的境地归咎于她。 祸国——他们这样骂她。 新历四年的初春格外冷,百日新仓自从中箭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被她养在行宫,身体不好的百日新仓格外难伺候,她只能亲自去陪着。 新历四年,她已经三十一岁了,百日新仓三十岁。 他们五岁相逢,直到如今,已经很多年了。 百日新仓从小就很跳脱,他热爱自由,经常说要带着百日雅廪逃出去。他们相依为命,在百里家族养蛊一样的教育之中互相舔舐伤口,很多年的时间里,他们只有彼此。 小时候的百日新仓经常闯祸,被打的遍体鳞伤之后,关在逼仄的小屋里面,也是百日雅廪偷偷跑进来,塞给他吃的喝的,再用瘦弱的身体抱着百日新仓,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哄他。 百日新仓高热没有力气,枕在百日雅廪的腿上,百日雅廪跟他说,等他病好了,让他出去跑马,出去打猎,出去看春日解冻的湖水,出去看山涧没有融化的积雪。 还有她给他新做的战马车,可以拉着他们跑起来,跑在新春漂亮的山坡上。 她的声音那样轻柔温暖,好像诉说一个既定的未来。 百日新仓沉沉睡去。 她死于一场谋杀。 就在百日新仓还在梦里与她一起共度余生的时候。 现实中的百日雅廪在离开行宫的路上,她的马车被突袭,数十凶悍的杀手从路边窜出,借由突袭,惊了百日雅廪的马匹。她跳车下马,却被亲信一刀刺穿心窝。 她捂着嘴咳嗽两声,下意识按在小腹上。 在仓皇之间,她身上继续被扎了几刀。 这是一场筹备了两月的谋杀,从诱百日新仓中毒生病,再到劫车杀人,百日新仓被她保护了起来,暗中送走。此时的百日雅廪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可能不是一位很好的掌权者,也不是一位很好的政治家。 但是她努力地做一个好姐姐。 她用她的命保护了百日新仓。 百日新仓杀的这七十二人里面,大多都参与了这次对百日雅廪的围剿。 按照礼法,杀人是要偿命的。 姜珏看着这封信,有一种恍惚的宿命感。 秦过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拿过信:“践行礼法,理应处死。” “我只是在想,如果幽王不如此色令智昏,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如此?”姜珏笑了笑。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秦过说:“百日新仓乖张暴戾,杀性过盛,肆意妄为,就算百日雅廪能护着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对于这个小世界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姜珏点头,提笔,准允判处百日新仓死刑,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 《小剧场》 时监局自从被炸了之后,一片兵荒马乱的恢复中。 监管组都被丢进小世界去稳定剧情了,执行组还有好日子过吗? 执行组组长黎川不眠不休的加班,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劝着自家的组员一个个下任务去了,还没喘口气,就听到小黑龙传讯。 【黎组长,秦组长推荐了个人过来哦 】 【这是简历,已发送到您的邮箱, 请您查收】 “他一个监管组,干嘛给我塞人,我都忙死了,哪有空带他的人?”黎川好烦,但是秦过和他是平级,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打开了邮件。 “小世界的人?”黎川眉头一跳。 【姓名:百日新仓(姐姐:百日雅廪)】 【精神值:100%】 【能力评级:93\/100】 【简介:姐控 癫人 】 【使用建议1:建议用复活姐姐为奖励,可以得到一个永动机 】 【使用建议2:建议配合百日雅廪使用 】 【使用建议3:建议分配高难度任务 一旦他感觉到无聊 会优先反噬时监局 】 黎川:? ==== (这里是卑微狸:求求大家理智看待百日姐弟两个,他们两个是恶人,我从来都没想过洗白他们,执行组不是好去处不是好去处不是好去处) (作为维系小世界运行的执行组,需要去处理一切小世界本身无法处理的超能力事件,监管组负责收集资料,发布任务,给予后勤保障,那执行组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一言不合就是干。) (别看监管组秦组长日子好过,只是因为他是先遣队,小数据库选择的都是安全世界降落,远离混战中心,这些小世界的基本法则还在。) (这次时监局动乱是因为时监局的执行组那些疯批发癫炸了公司,导致大千小世界全部崩坏,世界法则都碎了,把这对恶人姐弟派过去,执行的也是高危任务罢了。) (而且秦组长一向是站在高纬度去思考问题的,就像他会悲悯历史长河中被淹没的无数人,他尊重,但是他不会去干预。因为这是历史的必然,他尊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 执行组这一去就是刀口舔血,不是什么扮演游戏,而是杀人有奖、红名不罚、厮杀在前线。 不是什么好日子,惩罚罢了。 (所以球球了,不要再因为百日姐弟两个再给我差评了tat。) 第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请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秦过睁开眼睛,脑海里面眩晕还没褪去,打量一下四周,身处在一个布置装潢非常漂亮的展会。 他坐在靠前的位置,台上拍卖员正在拿着拍卖槌,语气激情高昂地介绍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位穿着正式的女特助许攸,右手边坐着一位举牌的男特助张芝南。 原身是a市鼎鼎有名的秦家独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几乎过得无忧无虑。 一夜之间,首富爹和美丽的妈车祸死了。 然后全世界的穷亲戚都吻了上来。 原主也不蠢,只是到底年纪小,很容易被人哄骗,不过半年,家里那十几年不见的爷爷奶奶就登堂入室,七大姑八大姨也开始陆续相认。这些人表面装的体贴原主,三言两语就把这个一瞬间失去双亲的少爷哄得团团转。 这不,今天来拍卖会,就要拍下面前这个祖母绿戒指,为了给那便宜奶奶过生日。 眼见这三千五百万的价格还在往上走,右边的张芝南还准备举牌,秦过抬手制止了。 那品相三十万都嫌多,抬价到三千五百万,明显是设局等着原身跳呢。 秦过能吃这亏? 他对张芝南说:“我突然想起来,妈妈在世的时候还有一枚祖母绿戒指,最近怎么找不着了?” 张芝南一愣,扭头看秦过,小声问:“是不是您送给宋女士的那一枚?” 宋女士就是才来认亲三个月的小姨。 “不是我送的,她抢过去的。”秦过指正措辞。 张芝南还没回话,另一边的许攸便说:“秦少,戒指被拍下了。” 秦过这才扭头看那一直和他竞价的人,那人长得肥头大耳,脸色苍白。看着明显是拖,随着秦过的放弃举牌,他花了百倍价格,那表情像见鬼一样。 秦过嗤笑:“拍就拍,我秦少还缺这点戒指?走了,没意思。” 说着秦过起身往外走。 许攸示意张芝南跟上,自己留下来处理接下来的事宜。这次的拍卖会末尾还有一场交际,恒泰集团接了邀约,有需要代表人上台的环节。 这一头,从秦过穿来也不过五分钟,他一边在脑海里问小黑龙:【方位】,一边往外走。 少年身量颀长,通身贵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大而深邃,里面重影闪了闪。 【定位坐标已更新导航:中心路32号 乐人间 五楼三号包房 】 【注意:锚点稳定性低于50% 失血量2.5% 】 一路走到停车场,秦过发了个定位给张芝南:“去这里。” 张芝南点开手机,微微一愣。再看了一眼秦过那张面无表情却气势越发强盛的脸,知道此时并不是很好的问话时机。 一边开车,一边抽空发了两条消息,叫了四个保镖去乐人间等着。 乐人间是着名的服务场,一栋楼三十二层,囊括了所有室内能有的娱乐场所和设施。 车开的快,秦过心情不佳,吧嗒吧嗒地按手机。 他这气势快赶上秦先生了,张芝南莫名心里犯怵。 二十分钟的车程,车才停下,楼里面的经理已经等在门口了。秦过也不等人给他开车门,迈开步子就往下走。 四个保镖已经候在这里了。 “秦少,今日怎么有空来?”一身西装的男中年点头哈腰,冲着秦过赔笑。 秦过没搭理,越过他直接往大厅走。 此时已经到了晚八点,正是乐人间的夜场,大厅来来往往人多,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秦过那张脸。 一群人脚步没停,带着人直逼五楼。 这里隔音效果很好,凑的近才能隐约听到里面喧闹的声音。 秦过站在门口,解开西装外套,松了一下领带和领口,示意张芝南:“踹门。” 张芝南思索了一下方才在车上看到的今日乐人间夜场的大致宾客名单,再匹配了一下如今a市惹不起的那几个大头今日的行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面的人应该不难应付。 于是没扫兴,一脚踹开了包房的门。 随着门打开,里面浑浊的空气和喧闹的声音宣泄出来。 灯球闪烁,群魔乱舞,有漂亮的女人穿着清凉,拿着话筒在前面唱唱跳跳。沙发上坐着五六个人,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举着玻璃瓶,大叫着快喝快喝。 张芝南找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 音乐声停,四周骤亮。 白炽灯下,一切更加清晰。 那两个唱歌的女星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拿着话筒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几步。 沙发上依次坐着四五个人,有两个男人互相搂着,中间的男人翘着脚坐着在喝酒,开了灯一看,他脚下还踩着一个人。 另外一边,地上被捆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白衣青年。 青年穿着白衣黑裤,身体纤瘦,双手交叉捆在背后折成一个弧度,被一个人揪着头发按住脑袋,另一个胖男人捏着他的下颌,掰开嘴,一瓶烈酒咕噜咕噜地还在往里面倒。 被门口的人吓到,这两人松了手,那青年一头磕在地上。 一个照面,坐在中间的男人认出了秦过,站起身来,赔笑:“秦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话音未落,秦过走过去,一脚踢在刚才灌酒的人脑袋上。 酒瓶哐当砸在地上,秦过捡起来,往那人脑袋上一磕,酒瓶四分五裂,男人嗷嗷的嚎叫起来。 张芝南吓得不轻,连忙让保镖去给人控制住,生怕这群人伤到秦过。 秦过也就砸了一瓶子泄泄恨,没想真杀人,丢下瓶子去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年。 青年浑身都是酒味,衣服都湿透了,秦过一摸发现他满头都是血。 这回真想杀人了。 “张芝南,去医院。”秦过在混乱中对着张芝南说。 解开青年身上的绳子,一把把人抱起来。 青年很消瘦,都成一把骨头了,颠在怀里轻的很。只是秦过自己这身体年龄不大,这样子抱着显得吃力。 张芝南想来搭把手,被秦过避开了:“我来,你去善后。” 这回没走大厅,抱着人从电梯直接去的二楼停车场,司机已经等着了。 上了车,怀里的人清醒了些,在秦过怀里抬头。 一身酒气和血腥气的青年恍惚间认出秦过身上这套高定西装,再看到少年耳朵上一枚蓝钻的耳钉,心里一跳, 青年抬起头,对上秦过的眉眼。 脑海中实在分析不出此时此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少年是谁? 为什么救他? 但是比警惕心更早升起的,是看到少年面容的惊艳。那双眼睛眼尾上扬,气势骇人,不知道是不是头晕眼花,青年几乎看到那瞳孔里面重叠了一瞬。 秦过也看清了青年的面容。 五官精致得如同精美的瓷器,因为太好看,没有什么真人的感觉。此时被血和酒水浸湿,有一种被破坏的神性。 而那双眼睛太冷,好似无法捂热的雪原。 第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 少年身上有特殊的冷香。 而那双眼睛太深邃,里面承载的感情那样亲切,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似的。 姜珏浑身疼得厉害,又不知道哪里疼,又冷又热,迷茫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秦少,医院到了。” 少年还要一把抱起他,他下意识的挣扎拒绝。 于是这少年稍微蹙了一下眉头,前面的一个司机马上说:“秦少,医院推了担架床过来。” 秦过身边就没有蠢人。 眼见姜珏被一群医护搀扶着躺上去担架床,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呕血。 大口大口的血液濡湿衣襟,那少年皱眉更深了,眼里更是化不开的暗色。 在迷茫之间,姜珏突兀地升腾出一个念头,想要将他的眉心抚平。 昏昏沉沉,痛的实在没力气,眼见着一群医护人员围拢过来,周围环境安全,他才任由自己晕了过去。 -- 手术室外,秦过站着没动。 手指依旧烦躁地滴滴答答敲手机。 等待结果和医生急救的时间,秦过在脑海里呼叫小黑龙:【已知世界线发我】 【好的主人】小黑龙打包整理ppt文件,【请您查收】 这是一个现代化小世界,这个世界正处于第三次文明变革的初期,社会结构复杂,多元文化兴起,技术迭代加速。 锚点的宿主姜珏,二十三岁,才毕业两年,因为这张脸被挖进入娱乐圈。 红了。 没有任何演技,没有任何代表作,也没有任何后台,一部烂剧,红的吓人。 实在是这张脸太优越了,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镜头扫过去,360°无死角的一拍,美的人框框为他撞大墙。 红了没几天好日子,黑料开始突突往外冒。 从半年前开始,他陆续身陷各种丑闻。 秦过认真检索了一下这些词条,看着底下骂的很脏的话眉头紧锁。 这时候许攸到了。 许攸过来路上就从张芝南那里知道了秦过救了个人,也在这短短半小时里,她要的资料已经发到手里。 作为秦家掌权人给秦过留下的两个特助,许攸和张芝南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秦少,”许攸还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挽着一丝不苟,见到秦过靠墙站着,第一时间没问姜珏的事情,而是汇报了一下拍卖会上的进度:“那枚戒指重新拍卖了。” 许攸潜台词在问秦过要不要再下手。 秦过神情冷淡:“哦。” 许攸内心判断:这是真的对那戒指失去了兴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子,但是这也是一件好事,能省下三千五百万。 眼见着秦过兴致不高,目光一直扫向手术室,许攸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回忆一下资料上那张证件照,确实好看的有些超纲…… 内心拐了八百个弯,许攸面上倒是面不改色,继续说:“方才芝南那边来电话,事情问清楚了。组局人是经纪人,应邀的是制片方。前段时间因为姜珏的热度签了一部新戏,如今丑闻爆出来,公司那边要赔几千万,经纪人带姜珏来赔罪。” 秦过垂着眼睫,手指还哒哒哒地按在手机上。 少年压迫力太强,那一瞬间许攸都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谁的主意?” “经纪人。”顿了顿,解释一句:“就是您砸的那人。” 秦过烦得很,杀意翻腾了两下,在识海里小黑龙滴滴滴的警告声中,深呼吸平静下来。 “找点东西送进去。”秦过说着又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 许攸低眉敛目,猜测更深了一些。于是再问一句:“禅天文娱那边打了电话来道歉,问您有什么想法。” “给他解约,签到星璇。”秦过说。 恒泰控股了恒星,星璇是恒星集团的娱乐子公司。 这是要把人捏在自己手里了。 许攸心想:得,三千五百万省不下来了。 -- 夜晚十点半,术后的姜珏被推出来。 手术后全麻还没醒,青年躺着一动不动的打点滴,面容没有血色,更像一个娃娃了。 这五官实在优越,优越到哪怕病中憔悴,又瘦的皮包骨的模样,偏偏被骨相撑出破碎感。 秦过想的厉害了,摸摸这人的脸。 没忍住,凑上去亲亲额头。 许攸在门口看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又看了一会儿,秦过交代把人照料好,这才在许攸的护送下回秦家别墅。 自从秦父秦母的丧礼结束之后,秦家别墅里面就挤满了人。 原身接了爷爷奶奶其实并非亲爷爷,而是自家爷爷的大哥,算起亲缘,只能算伯爷爷,早在秦父那一辈断了亲。 秦家太爷那一辈就开始做服装生意,后来做大了,到了秦父这一辈,已经各行各业各领域都有所涉猎,二十多年前,也有投资过娱乐公司。 这么大一摊子,也亏得秦父精明,不但老早就拟定遗嘱,还给秦过留下能力强悍的助理和秘书,公司那一大摊事情才没乱。 原身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蠢肯定是不蠢的。 原身的心思很好猜,家里空旷,那些亲戚凑上来,还能哄着他,不过就是想要钱嘛,原身最不差的就是钱。 于是这半年,陆续搬进来了爷奶,小姨一家,表姑一家。 也亏得别墅大,不然哪里挤得下这么多人。 秦过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这时候别墅灯火通明,一个人都没睡,整整齐齐的等着秦过。 别的不说,这情绪价值简直拉满。 秦过一进门,那便宜小姨连忙迎上来,她的五官和秦母有三分相似,凑上来关切地问:“阿玄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一旁的表姑也笑着迎上来,给秦过倒了一杯水:“怎么一身酒气?阿玄喝酒了吗?” “喝了点儿。”秦过说。 这个家里如今就是秦过当皇帝,他别说是喝酒, 就算是抽了大家都捧着,这不,没有任何人扫兴说教,连那六十五的奶奶都凑上来关心了两句,还问他有没有头晕,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是啊,许助理,要是以后阿玄喝了酒,你要提前说一声,咱们好准备醒酒汤,不然喝醉了第二天头疼。” 在身后的许攸莫名其妙的被刺一刀,神色没变,只点头说:“是,我下次会注意。” 秦过随口应付了两句表姑小姨,那边习惯早睡困得眼冒金星的爷奶两人表达了关心,感情到位也麻溜的去睡了。 大厅里剩下了许攸和秦过。 “那秦少,如果没事儿,我这边也先回去了?”许攸斟酌着问。 秦过点点头。 “还有……”许攸瞧了一眼秦过的脸色,再次放低了一些声音提醒:“之前和您提过的,明天下午您有最后一项考试,分数有计入综合素质评价参考,需要您去参与一下。” 秦过缓慢地抬起头: ? 什么? 第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 a市中心私立医院顶楼的vip病房,姜珏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他下意识地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躺着,身上穿了手术服,手背上还扎着针,吊水一滴一滴的在打,心电监护在旁边有规律地走动。 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的少年,手上拿着平板,快速地浏览着什么。旁边一位穿着正式的女人,手指翻飞,在静音的键盘上敲打。 姜珏的记忆还在昨夜少年身上的冷香上,稍稍抬头,少年就察觉到,精致的脸转过来,和他对视一瞬。 突然地撞进秦过的眼眸,姜珏顿了顿,被少年晃了神。 姜珏愣神的样子也好漂亮,那双眼眸依旧是记忆里面的模样,只是比起很久之前那种温柔缱绻,此时青年太过冰冷。 好像把自己藏在了一个深深的壳里面,警惕又充满攻击性。 秦过按下了呼叫铃。 很快,医生打扮的人推门进入,先是看看了看姜珏的心电监护,再温和地询问姜珏是否有不舒服。 姜珏摇了摇头。 “您昨晚进行了腹腔镜胃穿孔修补术,如今还在恢复期,我能看一下您的伤口吗?检查一下伤口的渗血渗液情况?”医生问的很有礼貌。 姜珏下意识地又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秦过已经站起来了,隔病床不远,那双丹凤眼一瞬不瞬地盯在姜珏身上,视线的侵略感太强,很难让人忽视。 医生这句话根本不是对着姜珏问的,是问那个少年。 果不其然,少年走过来:“我来。” 姜珏的眸子清凌凌的,视线随着秦过的走近缓慢地挪到秦过的脸上。 通身贵气,气度不凡——来历不简单。 姜珏自认为没有任何可以被人肖想的东西,自然也大概猜出这身份不简单的少年对他所图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因为警惕,所以伤口作痛。心电监护的波动缓慢地攀升,从75的心率一路波动,升到92,并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少年站在床边,笑了一下,很礼貌的掀开被子,将姜珏的手术服解开中间的扣子,示意医生观察了一下切口。 姜珏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里面蜿蜒出一根管道,里面有红色的液体引出来,引流袋里面一片鲜红。 确定愈合良好之后,医生更加温和有礼地说:“术后愈合很好,只是引流管需要保留一段时间,如果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告知我们。” “姜先生这段时间还需禁食,通过静脉输液补充营养和水分,维持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术后只能平躺或半卧位,半卧位有利于腹腔内渗出液的引流,减轻腹胀和切口疼痛。今天可以进行翻身、四肢活动,明天之后可以起床行走。要辛苦您观察引流管,防止其脱出、扭曲或受压。” 姜珏这么多年,也受过伤看过病,从没遇到过这么温和的医生。自然知道这医生的客气和善意不是对他,而是对这个少年。 姜珏余光不自觉地扫向秦过。 少年听得很认真,侧脸的下颌清晰,鼻梁高挺,五官也好看,带着独特有的少年气。 心电监护仪嗡嗡运作,之上的心率已经来到了108。 少年嘴角挂着一点笑意:“姜先生?” 他凑过来,身上的冷香也蔓延过来,明明是少年模样,气势却强盛的可怕,像一张笼罩过来的网。 “很疼吗?”秦过问他。 姜珏看了一眼自己胃部蜿蜒出的管道,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在少年认真的询问下,抿了抿嘴唇。 疼吗? 其实是疼的,伤口疼,头也疼,五脏六腑都有一种钝痛。 不然怎么解释越来越高的心率? 于是姜珏缓慢地点点头。 他点头的样子很乖。瘦削的脸颊有些脱相了,漂亮是漂亮的,但是总觉得好狼狈。 “医生说半卧位有利于减轻切口疼痛,我帮你把床摇起来?”秦过不逗他了,给他把衣服扣好,再掩了掩被子。 这哪里能让秦过去摇床,在旁边察言观色的许攸一马当先,在姜珏点头的瞬间就走到床尾按着电动床的开关把床头抬了起来。 “这个位置可以吗?”一边抬了个标准的半卧位,一边还问秦过。 秦过点点头,帮着姜珏整理了一下挂在旁边的引流袋。 姜珏紧张的浑身绷紧,手指都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盯着少年如玉的指尖,觉得自己的胃就好像那只引流袋,被少年拽在手里轻轻放下,有一种五脏六腑都随着他细细的手指搅动得不得安宁的错觉。 “介绍一下,姜珏先生,我姓秦,秦过。”少年说。 a市秦家独子。 姜珏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秦家少爷的名头,谁不知道? 就那一声“秦少”,除了秦家独子,没有旁人会这么叫。 姜珏咽了一口口水,觉得嗓子暗哑的不行:“秦少。” 嗓音温润,声线好听。 少年好像很满意他叫的这一声,弯着眼睛笑了。 秦过冲着许攸摆摆手,许攸从随身带着的文件袋里面掏出一份合同:“姜先生,请过目。” 姜珏这才注意到许攸。 许攸穿着依旧很正式,笔挺的西装,一张十分标准的美丽脸庞,但是因为她气质不苟言笑,神色严肃,就让人用美丽形容她而太过轻浮,她一般会将自己的存在放的很低,只有在需要她的时候才会露出头来。 这是一份解约合同。 姜珏微微失神,瞳孔放大一瞬,好似不敢相信这张薄薄的纸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到他手上。 再往后翻,除了解约合同之外,还有一份新的签约合同。 星璇娱乐是二十多年前成立的娱乐公司,因为资金雄厚,以电影、电视和艺人经纪三大业务为主,拥有大量的电影、导演和一线艺人资源。 比起这些新兴公司,星璇成立时间久远,品牌影响力和人才资源都不是一些小公司的小资源能比的,在十多年前,星璇就有大量的影视版权 ip 储备,虽然近几年不显山不露水,却不是姜珏可以高攀的起的。 他死死的抿着唇,那双清凌凌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些变化,视线再次不自觉地落到了秦过身上。 少年歪歪脑袋:“怎么,不满意这条件?” 他哪有心思看什么合同条款?而且这是合同条件的问题吗? 姜珏的心率就没下过100,心电监护滴滴滴的。那折线跳动大起大落,就像姜珏无法平静的内心。 秦过觉得这人可爱死了,怎么会有人面无表情心率暴涨100+啊。 知道这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下决定,秦过也不逼他,只是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指向13:35。 下午还有考试,好烦。 抿着嘴,低气压的秦过想让自己看起来酷一点:“那你慢慢考虑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找许攸。”秦过指了指许攸,对姜珏说。 姜珏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这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秦过却知道这人有些紧张。因为他漂亮的手指已经稍微用力蜷缩起来了。 姜珏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蜷缩手指。 知道这人会想歪,秦过主动凑过去坦白:“我下午有个考试,要晚一点再回来。” 不是? 别的总裁都说我有个会议。 这个怎么画风不一样,下午有个考试? 随着这句话,空气好像都流通起来,姜珏愣了愣,突然意识到秦过的年龄,好像是太小了一点。 只是秦过平常那气势太盛,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年龄。 “那、您去吧……”沉默了一会儿,姜珏说。 秦过也确实没时间了,两点开考,他哪怕迟到也只能迟到十五分钟,不情不愿,但还是被张芝南一通电话叫走了。 留下他和许攸面面相觑了两分钟。 姜珏:…… 许攸:噗嗤 第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4 少爷脸很臭。 张芝南眼观鼻鼻观心,又想到今日一早上许攸发的消息。 秦过身边有两个特助,一男一女。 张芝南作为男性会经常跟着秦过外出作为行动的一方,许攸则统筹全局,作为协调的那一方。 眼见着秦过心情不好,张芝南拿起平板调出了令秦过开心的事情。 “秦少,那经纪人已经被抓进去了。”说着调出刑事案件的页面,“构成强迫卖y罪,已经立案侦查,今天下午会有结果,根据已知情况,构成一般情节,会判五至十年。” 果不其然,少年神色阴转晴了点儿,接过来看了看。 “才一般情节?不能吧?” “时间比较赶,一些调查还没展开,后期调查结果出来,会情节严重的。”张芝南说。 满意了,秦过继续说:“姜珏那边的公关,开始着手收集证据,但凡造谣的,一个个给我告过去。” 张芝南心想这护都护成啥样了,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想着,车也开到了,就见这霸道总裁,从杀伐果决的频道一瞬间切换。 张芝南从旁边的座椅上掏出一个书包,里面放了秦过的准考证以及备考资料。 秦过:…… 小黑龙把自己缠在一起战战兢兢:【主人,实在很抱歉,下次选宿主我会选择一个成年身体的qaq】 少爷背上书包,默不作声地走进考场。 张芝南看着那拽的二五八万心不甘情不愿的背影:噗嗤 -- 另一头的许攸正在完成任务。 作为特助的基本素养其一:执行力超强。 许攸知道秦过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当boss是一个聪明人的时候,她需要做的永远都不是质疑和劝导,而是提供情报和执行命令。 在秦过要签下姜珏的时候,许攸没有任何意见,就像秦过要拍下三千五百万的戒指,她不会有任何意见一样。 不过是从戒指换成了人, 她不理解但尊重。 尤其是昨天晚上看到秦过那亲亲摸摸的模样,说句深情都不为过了。 至于为什么深情,情从哪里来……谁知道呢。 在姜珏还在迟疑的时候,她已经迅速的调出了第二版的合同。 姜珏忍着腹部的疼痛,放下合同说:“许女士,您知道的,不是条款的问题……我在乎的是,我需要付出什么?” 许攸脑海里迅速分析了一下情况。知道了关窍所在,她收起合同,调出了一份秦过的档案。 “明白您的意思了,姜先生,请您看。” 方才被秦过拿在手上划来划去的平板被许攸举在手上,一份秦过的简历刷的摆在姜珏面前。 入眼是少年的一张证件照,照片拍摄的时候可能更早一些,少年眉眼还有稚气。 这履历丰富,记录了秦过从小到大的经历。 读于顶级的贵族私校、已完成ib课程体系、拥有4项国际学术竞赛奖项、14岁起参与家族慈善基金会运作,接触过省级青年企业家论坛与投融资路演,已注册个人公司,有专业团队,有个人投资组合…… 太优秀了,优秀到姜珏都觉得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短短的十多页的文档,里面还有一些秦过以前的照片,从孩童时拿奖,一直到前不久在加州毕业的照片,少年穿着校服,一身得体剪裁的衣服衬托得他越发矜贵非常。 “如您所见,多年以来,秦先生都将秦少作为优秀的继承人培养。在此之前,秦少连男女朋友都没有过,您所遭遇的那些事情,目前应该不是秦少所希望看的。”许攸再次拿起合同,循循善诱,“而星璇是老牌的企业,里面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并不需要依靠艺人去……置换一些资源,您可以相信星璇的行业经验优势与品牌影响力优势。” 其实正常如果想要签下这个艺人,帮他解约就是最好的筹码。 但是昨天秦过的那一吻,让许攸颠覆了一个想法。 秦过是专门亲给她看的。 以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的心意,以及对姜珏的看重。 从昨天开始,秦过对姜珏的掌控欲就已经超过了“感兴趣”的范围,几乎是势在必得。 所以许攸将解约合同先递了上来。告诉姜珏,如今他是一个自由人,是否加入星璇,他是有选择的。 在这个基础上,秦过所给他的一切,都是有选择的。 他不受胁迫,他是自由的。 “姜先生,您要相信,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 姜珏垂着眼睫看着平板上秦过那张笑的温柔的照片。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清雅的冷香。 姜珏沉默一会儿,放下合同,他说:“我可以先打一个电话吗?” -- 禅天娱乐 高层办公室。 林立洋右手捏着解约合同,左手拿着今天刚拿到手的违约金汇款单,神色有些莫名。 章蜜支着下巴, 在旁边说:“人没看住,林总,这消息怎么往上报?您做个主,我是不敢开这个口的。” “听说那位小少爷最近死了爹妈,脾气可不是很好。”章密抠着自己新作的美甲,漂亮的十根手指头翘起来,阴阳怪气的说,“也真是人比人,比不得,都这样了,还能凭一张脸入那位的眼。” 女人的声音尖尖细细,说话的内容也是让人觉得不适,她看了一眼林立洋那张不言语的脸,继续低低的笑:“原来不是不愿意哄人,也不是不愿意服软,是没遇到真正觉得值得的人,林总,我就说了吧,姜珏胃口大着呢。也就您把他当成单纯的看,还‘多有照拂’,可不可笑?” 林立洋扭头:“说完了没有?” “啧,不好意思,林总,我这个人嘴碎,没忍住,您别和我计较。”章蜜笑笑。 “秦少要的人,我没办法留,合约和违约金都在这里,你去如实跟章先生说。”林立洋说着,把桌上的文件推给章蜜。 章蜜嗤笑一声:“如实说?如到多实?林总,您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章先生真的是以长辈资助的名义才对姜珏那么好吧?世界上那么多贫困的人,有多少比姜珏惨千百倍?你看谁在意?不过是他长了一张好脸,您真以为章先生把他丢到这边是彻底放弃?” “别搞笑了林总,要是如实相告,你我的好日子都到头了!”章蜜哪怕这时候也笑的灿烂,一张貌美的脸像吐着性子的毒蛇,邀请共谋:“我倒是有另一个好办法,不知道林总是否愿意听一听?” 第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5 恒泰的动作很快。 秦少爷主打就是一个不差钱。 等秦过考完,感觉姜珏的主页下面空气都清新了。 星璇一篇声明发出去,表示姜珏已经是星璇的人了! 星璇是恒星的,恒星是恒泰的。恒泰是秦过的。 四舍五入,姜珏是秦过的。 秦少爷心情不错,还去花店买了一束花,高高兴兴去医院找老婆。 张芝南坐在副驾驶,看着那束玫瑰花都觉得牙酸。 等到了医院,看着秦少爷高高兴兴往病房跑那不值钱的样子,张芝南更牙酸了。 推开门,姜珏还在那个病房里待着。 窗帘拉开,照进来的阳光,把姜珏照的暖洋洋的,那张脸扭过来的时候,美的人害怕。 连张芝南都觉得姜珏不太像个人——正常人很少有这种惊艳到让人失语的程度,好像那种美已经冲破了皮囊,变成了一种直逼灵魂的震撼感觉。 秦过要是有尾巴,估计要摇起来了。 那一束鲜艳的玫瑰就像一把火束,让这间沉寂的病房都亮了起来。 “姜先生,感觉怎么样?”少年把花放到病床前,凑过去看看姜珏苍白的脸色。 他一点都不见外一样,凑得近,姜珏看着少年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一颗宝石蓝的耳钉闪了一下。 “伤口痛不痛?”说着自来熟地伸手往姜珏被子里面探手。 下意识地,姜珏抓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慌张的说:“没有不适,谢谢秦少。” “好吧。”没摸到,秦过有些遗憾,但是很快又反手握住了姜珏的手。 这双手很冷,姜珏下意识地想要往回躲,但是秦过很快就放开了:“怎么手这么冷?空调开多少?” 旁边的许攸看的也牙酸,挪到张芝南身边,听到秦过问,连忙按开墙上的中央空调面板:“二十六度,秦少。” “调高点。”秦过给姜珏掖掖被角。 许攸默不作声的调高两度,然后拉着张芝南识趣的跑了。 秦过已经自来熟地搬了个小板凳一屁股守在床前了。 他离得近,那种冷香往姜珏鼻子里面钻,心电监护的折线开始缓慢地攀升。 姜珏觉得胃部又开始作乱起来。 姜珏被很多人注视过,因为这张脸,痴迷的有,癫狂的有。 但是这个少年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很乖的看着他,眼神带着一种久别重逢和失而复得的珍重。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指,有些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眼见着心率又往上升,突破了一百大关。 秦过嘴角就压不住了。 姜珏也觉得不适,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好像想要远离一点秦过,只是伤口牵扯一下有些疼,觉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 但是太陌生了,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无措。 攀升的心率,因为这个人而搅动不安的感官。 好奇怪。 他觉得手术的麻药可能打进他脑子里,让他整个人坏了。 尤其是,在秦过存在感这么强的情况下—— 他不自觉地又看向秦过,这少年依旧坐在那里,一双上挑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抿着笑意。 姜珏咽了口口水,扭头看桌子上那束玫瑰。 “喜欢吗?送给你的。”秦过说。 姜珏不太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但是还是点点头。 “玫瑰好看,衬你。”秦过说,“你喜欢什么花?” “……玫瑰就很好。”姜珏说。 “月季喜欢吗?向日葵呢?雏菊、郁金香、百合?”秦过一一列举。 随着少年的声音,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对应的花:“月季。” “喜欢什么颜色?” 姜珏沉默一下,看着秦过的眼睛。 “蓝色,黄色,红色,白色,粉色……”秦过好像要把颜色都猜个遍一样。 姜珏脑海里闪过少年耳边坠着的一枚蓝色耳钉:“蓝色。” 秦过闷闷的笑,那双眼睛柔和的像碎了星光在里面。 “那下次送你蓝色的月季,”说着又往前凑凑,离姜珏距离更近了一些,“姜先生,这样叫你好生疏,我可以叫你别的吗?” “你可以叫我阿玄,是我的小名。”秦过再凑了一点,果不其然看到心率再往上走了两点。 这也太可爱了,可爱死了。 明明就很喜欢我嘛。 秦过整个人都开心的冒泡,再凑近了一些:“姜珏哥哥~” 姜珏:!!!! 不是!!他在叫什么啊!!! 姜珏被这一声叫的浑身都烧起来一样! 苍白的脸蔓延上红晕,整个耳尖,甚至脖子都开始红。 那双一向冷清拒人于千里的眼眸倒映出秦过的脸。 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秦过一脸满足:好乖,爱死了。 -- 伤口愈合很好,傍晚,医生过来检查姜珏是否能排气。 这也太尴尬了,尤其是秦过一直守着的情况下,姜珏艰难的点点头,医生则是告知他可以少量的喝水。 再检查引流管的情况,对秦过说,恢复到非常好。 还得是现代医学,破了也能给你缝起来。 医生再细致地交代好注意事项,秦过一一听了。 其实他听不听都无所谓的,毕竟这边医生护士都配备齐全,哪里需要他一个少爷动手。 但是秦过还是听得很认真。 等到医生走了,张芝南这才敲了敲门。 “秦少,今天老太太过生日,您提前定了酒宴,安排还有半小时开始。” 便宜奶奶过生日,之前因为哄秦过哄得卖力,原身也是真的感动,拍卖会也是真想给便宜奶奶送个好戒指的。 去还是要去的。 原身虽然能力强不假,但是家中还是需要长辈。 其实秦过每天除了学习,还有在缓慢地接手公司事务,今天赖在姜珏这里半天,实际上都是忙里偷闲了。 有专业的理财团队和顾问是不假,但很多还是要亲自过目的。 更不消说日常的交际,有些特定的场合还是需要秦过出面。 “我今晚应该不过来了,你会无聊吗?想要什么东西玩儿?游戏机?手机,电脑?还是累了想睡觉?”秦过说。 “不会无聊,我可以休息一会儿。” 秦过弯弯眼睛:“那你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找许攸。” 指了指门口,许攸已经站在那里了。 “好。”姜珏说。 第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6 车里,张芝南把资料打开,秦过又开始抱着平板划来划去。 “母亲早逝,父亲也车祸去世。”手指划拉一下,看了一眼少年的履历,确实单薄。只有几张纸,根本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三年前从b市考到a市,之前都没什么水花,毕业之后突然大红? 秦过不太满意这份资料。 “你喜欢什么花?”秦过突然问。 张芝南一愣,下意识的回答:“茉莉。” 秦过啧了一声:“你有喜欢的,他没有。” 虽然说着喜欢月季,但其实根本没有喜欢的感觉,那双眼睛只有在对秦过的时候才会波动,而且他自己还不自知。 下意识的让视线停留在掌权者身上,并且下意识地附和掌权者的喜好。 他生活在一个长期没有选择的环境里面。因为没有选择,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而且这样的美貌,居然在之前没有任何水花? 他又不是突然变好看的。 ——有人将他藏了起来。 又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变成这个模样? “你还觉得这样的资料,是真实的?”秦过嗤笑一声,丢开平板。 张芝南低下脑袋:“十分抱歉,秦少, 我这边再让人去查。” “不用了,查也查不出什么,等着吧。”秦过扯扯嘴角。 如果按照张芝南手里的资源都查不出什么来,那再查下去反而会打草惊蛇。人暂时在秦过眼皮子底下,一些东西可以慢慢挖。 对话之间,酒店到了。 司机打开车门,酒店门口已经等着不少人了。穿着喜庆的爷爷奶奶携手,满面笑容地模样。 “阿玄,你来啦。”小姑和小姨在旁边笑的眉不见眼的。 秦过走过去,掏了一张卡:“奶奶,生日快乐,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来的刚刚好,阿玄能来,奶奶都开心的不得了。”奶奶不敢去挽秦过的手,只能虚扶在秦过的手上,接过那张银行卡。 “我最近备考很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奶奶想要什么自己买。”秦过笑着开口。 “好好好,备考重要,备考重要,你心意到了就行,奶奶哪里需要你送什么礼?”秦爷爷也不甘示弱。 气氛一时间融洽极了,一群人迎着秦过进酒店。 高高兴兴的吃过一顿饭。 眼瞅着秦过心情不错,秦爷爷看了一眼秦小姑,小姑再看了一眼秦过,见秦过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擦嘴,这才开口。 “阿玄啊,听说你今天考试了,考的怎么样?” “还好吧。”秦过提起考试就烦。 要不是看着姜珏警惕性还高,他也不会去考什么试。 毕竟,一个一句话就能改变人命运的上位者,和一个还有学习任务的少年,明显少年的身份让姜珏能放松警惕一些。 “哦……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小姑家有个表哥,你小时候还见过面,你还记得深深表哥吗?”说着打量一下秦过脸色,见没有不悦,继续笑着说,“如今你深深表哥毕业了,回国发展,想来你们年轻人有话题。” 秦过放下纸巾,挑了挑眉:“林海深是吧?” “对对对,就是他,你还记得呀。” “嗯,记得呢,深深表哥小时候经常带着我玩儿,还给我当小马。”秦过支着手撑下巴,笑着说。 “是的是的,你深深表哥如今也二十五了,博士毕业,学习成绩很好的!”秦小姑继续说,“不如明天我让他来,你见见他,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们表亲两个叙叙旧。” 秦过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好,明天中午吧。” 秦小姑压抑住眼里失态的笑意,说:“好的好的,明天,我让他明天来家里……” “家里?”秦过看了她一眼:“我的家?” “不不不,明天表哥请你在外面吃饭,吃你喜欢吃的好不好?”秦爷爷马上打断秦小姑,笑着说:“多年不见,阿玄,你看你喜欢什么,明天让你表哥买给你好不好,做表哥的,肯定要有所表示。” 秦过说:“礼物就不用了,见面让芝南安排吧。” 坐在一旁的张芝南这才露了个脸:“好的秦少。” 秦过离席,又是一大群人相送。 坐上车,秦过没忍住笑了笑。 这一大家子还挺有意思。贪归贪,极其有自知之明。 无聊的时候还能当个乐子看。 坐上了车,秦过还不能回家歇,要去恒泰开一个会。 此时已经到了晚八点,恒泰大楼灯火通明。 这场跨国的会议谈的还是秦父留下来的项目,关于新能源方向。 早在秦父还在世的时候,恒泰就已经准备着手于新能源与高新技术产业转型,秦家的理财团队曾制定过详尽的发展计划。 而因为秦父的离世,这个项目已经快接近夭折了。 “秦少,今天这个会议旨在争取一下a国新型车辆在本土的量产交付权。但是可能性不大。”张芝南拿着厚厚的一叠纸质文件——重要的文件电子版加密,浏览起来很麻烦,纸质打印再销毁,是专门方便秦过快速浏览用的,“秦先生去世之后,部分资源流向b市,且我们拖了太长时间,有消息说b市的程华集团已经接触过了甲方,章总还专门去a国跟了三个月的产线。” b市程华集团,实际掌权人是章自华,和秦父是一辈人。 一来机会不等人,二来秦过实在年龄太小,服不了众。 半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秦过点头,手里的文件是项目文件,足足两百页,还有部分是英文,重点地方已经被秘书标注出来,秦过快速浏览了一遍,也才过了十五分钟。 踏进会议室,正好会议开始。 会议的大屏幕闪烁两下,恒泰集团进入群聊。 四块分屏,分别是四个不同的团队。 a国甲方、恒泰、程华,还有一块屏幕里面的是项目评分团队。 秦过那张分外年轻的脸突兀的出现在屏幕里面,少年五官立体,漂亮精致,上挑的丹凤眼凌厉好看。 “大家好,我是恒泰集团代表人秦过。”话筒里面少年的声音优雅动听。 第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7 b市,程华集团大楼。 会议结束之后,大楼依旧忙碌。 总经办的冯晓去茶水间喝咖啡提神,脑子里还是秦家少爷那张脸。 好年轻,风华正茂的,那气场简直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通身气度不凡。 揉揉眉心,就听到拐角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 “让他来上个班,好像来选秀似的。” “据说他爸还是个小公司的老板,搭上关系让他来章总身边学习,谁知道这做派?” “章总儿子都和他一样大了,和太太感情也好着呢,这男的怕不是疯了吧?” “他还涂了口红,我的天。” “姐姐们,在说什么?”少年的声音响起来,惊得外面议论的人做鸟兽散。 冯晓觉得好笑,这少年真是90后整顿职场。 端着咖啡往外走,看见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年,叫做肖池,来这里实习的。 肖池穿着精致,还化了妆,用了薄薄的素颜霜,睫毛也刷了,还涂了一些腮红,看起来更加幼态了。 “冯姐。”肖池笑眯眯地叫她,嘴边还有一颗酒窝。 “嗯,去送会议记录吗?” 章自华没有参会,正在会议厅议事。会议结束之后,会议记录要给章自华过目。 如果是想要争取这个项目,章自华可能参与会议。 但是因为项目已经确定花落谁家,章自华反而没有必要参会。 一来因为胜券在握,二来是秦过的身份和章自华不对等。 知道秦过年轻,程华这边的团队也都是年轻一些的人出面。面子上过得去了。 而章自华已经拿到了抄底价格,不出意外,恒泰没有接受新的报价方案。 程华全胜。 “是啊,”肖池探头过来看冯晓,“冯姐,这么晚了,不要喝这么浓的咖啡,伤胃。” “谢谢。”礼貌道谢,冯晓看了肖池一眼,这少年一颗泪痣在眼下,笑起来漂亮,她忍不住提了一嘴:“你如果不想呆在总经办,可以申请调到项目部,那里能学的东西也多。” “冯姐,你关心我啊?”肖池凑过来对着冯晓笑,一张脸实在漂亮,哪怕不化妆都漂亮,何况他还精心修饰? 这瞬间几乎有种雌雄莫辨的冲击力,让人眼冒金星。 很突然的,冯晓看着这少年的眉眼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姜珏。尤其还化了妆,将本来眼尾拖长,描了下眼睑,就更像。 冯晓退了两步:“只是一个建议,你快去送文件吧。” 肖池笑盈盈地走了。 冯晓端着咖啡,看着他的背影叹一口气。 -- 熬了个夜的秦过睡到日上三竿。 打着哈欠下楼,小姨在客厅看普拉提练习课:“阿玄,醒啦?饿不饿?” “厨房一直热着吃的,你吃点吧?” 宋小姨和宋母眉眼有些像,秦过倒也不反感她的关心,只点点头。 端上来一碗粥和一碟虾饺。 秦过掏出手机拍了个照,想分享给姜珏,却发现没有姜珏的联系方式。 问题不大,待会儿加。 吃完早餐,打开昨晚张芝南发来的行程。 10:00-12:00 学习 12:00-13:00 和便宜表哥吃饭 14:00-16:00 恒泰股东大会(主题:对未争取到a国项目的问题反思追责 ) 16:00-17:00 理财团队汇报会(主题:就未争取到a国项目之后的发展规划与调整) 18:00-19:00 与股东吃饭 满满当当。 这日子过得好窒息,忙又忙得很,老婆也不给。 烦死了,秦过把学习划掉。 神清气爽的秦过打扮一番,让人买了一束蓝色的月季,直奔市中心私立医院。 一路直上五楼,少年长身玉立,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许攸,入眼被一束花炫的眼睛疼,又看秦过这模样,像个开屏孔雀,眼睛更疼了。 侧身让秦过进屋,姜珏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在走动。 “姜珏哥哥,你可以下床了啊!”秦过自来熟的过去放花,昨天鲜红的玫瑰还摆在原来的位置,秦过挪了挪,把月季挤过去。 姜珏觉得他喊这句姜珏哥哥喊的顺口,耳尖又红了。 但是面上还算镇定,开口礼貌道:“秦少。” “拔管了?这么快?”秦过凑过来看看他。 姜珏点点头:“是,医生一早来拔的。” “伤口呢?怎么样?疼不疼啊?”秦过又问。 “还好,不疼。” “能吃东西了吗?” 这句话是问许攸的。 许攸连忙说:“能吃了,医生说不能吃太刺激的,早上喝了小半碗粥。” 秦过高高兴兴的扶着人回去躺下:“你看,蓝色的月季,好看吗?” 姜珏这回耳朵都有点烫了,他看了看月季,花瓣层层叠叠,紧密地簇拥在一起,颜色实在艳丽。 他于是说:“很好看。谢谢。” “我今天早上吃了虾饺和粥,想拍给你看,发现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秦过凑过去,举起手机,“你加我的联系方式好不好,姜珏哥哥。” 姜珏有些尴尬:“好,但是我,手机不在身上……” 秦过扭头去看许攸。 许攸连忙说:“手机在哪儿呢?可以去……”觑了一眼秦过脸色,马上改口:“可以去补办新的卡,手机我让人送新的来,您稍等。” 不到二十分钟,未拆封的最新款手机送上来,还附带了一张新办的手机卡。 姜珏眼见着秦过把手机三下五除二的拆开装卡开机一气呵成,递给姜珏。 满脸写着快加我快加我。 姜珏用新的手机卡注册了社交账号,扫码添加,第一个好友就是秦过。 秦过满足了,高高兴兴的把今天早上吃早饭的图片发了过去,打字:早饭,虾饺很好吃。 他自导自演结束,根本不需要姜珏配合,又高高兴兴地往姜珏身边凑:“你平常喜欢干什么?打游戏吗?还是户外运动?看电影?逛街?” 实在是太热烈了。 热烈的就像一团剧烈的山火,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在被炙烤。 味道又像干净的山林中的风,那冷香往姜珏鼻子里面钻,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没有喜欢的东西,演技不好,平常没有事情做,不打游戏,不看电影,不逛街。 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少年熠熠生辉。 家世优越,名校毕业,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寄予厚望。 姜珏觉得喉咙发紧,手指蜷缩起来,用力到指尖戳到手心,些微的疼痛让他平静了一些。 他听见自己回答:“没有。” “没有什么喜欢的。” 第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8 喜欢需要情绪与精力支撑。他没有什么喜欢的,履历也单薄的可怕。 他的过往决定了他是没有资格很热烈地去喜欢什么东西的。 换做是他自己来评价,大概会觉得无趣。 他确实无趣。如果不是有一副很好看的皮囊,大概是不配被看见的。 姜珏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并没有活着,活着的是一身皮肉,而他只是维系皮肉生长的工具。 “那你平常干什么呢?”少年又凑过来。 “不干什么……”姜珏说。 “那就是发呆?发呆的时候会想什么?” “什么也不想。”姜珏说,“没有什么想的。” 姜珏觉得自己贫瘠的像一片荒芜掉的田地,里面寸草不生。在秦过这样热烈的照耀下,会不堪地皲裂开来。 秦过是灼烫的。 炙热的温度穿透了他的皮囊,直直地探进来。 他确信,秦过看到了他。 以至于灵魂因为这注视震动,感官因为这注视而开始混乱。 他听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内心。 他甚至混乱到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混乱到,秦过轻轻抓住他的手,他都没有察觉到。 “你平常会看书吗?”秦过问。 其实是看的。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屋子空空荡荡,他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偶尔会有同学将课外读物借给他。 “喜欢什么书?”秦过又凑近了一些,在他能接受的范围,把胳膊撑在病床上,以仰着头看他。 这是一种放低自我的姿态,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无害。 必须要喜欢一本书吗?其实他的阅读量也很贫瘠。他能看的书也不多,那些书会让他觉得痛苦。 “小王子。”姜珏说。说完顿了顿,这才发现秦过已经轻轻握着他的手了。 少年的五指干净细长,指尖修剪的整齐,好干净。并不会让他感觉难受。 为什么不会感觉难受? 姜珏有些不自觉地回握住了秦过的手。 秦过看到蜗牛缓慢地探出一只触角。 少年从来不是什么克制的人,向来都是贪得无厌。姜珏稍微松动的外壳,他的气息就开始无孔不入。 那只手得寸进尺地探进姜珏的手心,摩挲了一下皮肤,再缓慢地十指相扣。 太奇怪了。 姜珏想。 为什么? 视线慌张地落到少年脸上,少年依旧是一副无害的表情,眼神里都带了一点依恋。干净的就像湖泊。里面倒映着他自己苍白的脸,除了他之外,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少年的气息开始包裹他。 “我有好多好多版本的小王子,你要吗,我拿给你啊~”秦过声音都夹起来了,低声诱哄,“还有很多其他好看的故事,我都送给你好不好啊~” 被握着的手逐渐升温,姜珏掌心潮热。 他听见自己说:“好。” “你明天喜欢什么花?”秦过继续问,“我明天还想送你。” “桔梗有蓝色或者紫色的。如果你不喜欢桔梗,我也可以送你满天星,蓝花楹……”少年又开始嘀嘀咕咕。 其实玫瑰花也很好,蓝色的月季也很好。 他好像等待这个人等待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听着这样的絮絮叨叨都有一种感动的感觉。 于是他认真的听秦过说完,回复:“桔梗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这一头甜甜蜜蜜气氛刚好,另一头双助在背后蛐蛐老板。 许攸被留在医院照顾姜珏,这两天张芝南累的翻白眼,眼下青黑。 【秦少是不是去医院了?】张芝南的消息都透露着一种淡淡的死感,【找他的电话到我这里了。】 【是的,他守着人不肯走。】许攸坐在医院走廊里面敲键盘。 【我能跟你换班吗?我真的好累。】 许攸打字:【别想了,目前姜先生不喜欢除了秦少之外的人接近。女的一巴掌,男的更是两巴掌。】 这人看着正常,实际上有些应激,许攸有时候看着人都觉得人在这里,魂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可能这就是网上说他演技差的原因吧,毕竟他真的冷冰冰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只有面对秦少的时候会稍微破冰。 【我可以穿女装。】张芝南真的是怨念深重了,看看今天下午的行程,要应对那群股东,真是头皮发麻。 【秦少会降龙十八掌。】 张芝南发了一个崩溃的小猫表情包。 许攸笑了。 【姜先生那边的资料还是查不到吗?】许攸问。 【查不到什么特殊的,他的流水也很正常,父亲的赔偿金也没有到他手上,当时房子是月供,还有房贷,赔偿金直接全款买了房,每个月给他的资助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他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和支出。】张芝南噼里啪啦发出一大段文字,【他的生活也两点一线,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张芝南:【我倒是没觉得不对,有没有可能是秦少多心了?】 看着就是高冷冰山,孤僻一点也正常? 许攸:【如果你的资料是真的,一个人,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也没有任何交际,不沉迷网络,不需要手机,也不学习,这种生活状态真的不会疯吗?】 张芝南不理解,因为张芝南从小到大都忙得要死。 许攸也不理解,许攸有时候比他还忙。 两个二十多岁有十多年工龄的人没有沟通出任何有效信息。 【秦少的意思是让我们等,你等着就行。】 张芝南发了个恶狠狠的猫猫头表情:【等不了一点,这不就质疑我能力?等我忙完这两天,我亲自去b市跑一趟!】 愤怒猫猫头*3 许攸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会前材料发我一下,秦少这边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左右,我先帮你看看。】 张芝南喜极而泣:【攸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 十二点,秦过又跟赶场一样。 在中午的饭桌上,见了一面“表哥”林海深。 如今恒泰老产业较多,在虽然稳定,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会被时代的浪潮淹没。 在秦父还在世的时候,就在努力地扭转商业模块。 林海深在国外主修计算机视觉领域。秦过当然知道他手里有项目,是做游戏的,想要在秦过这里拉投资。 见了面,初印象让秦过稍微满意。 因为这个人和他的母亲秦小姑一样,是很有野心的人。 秦过喜欢有野心的人,在他看来,野心是另一种生命力。 只要他足够强大,那么野心会驱使这些人拱卫他成为无冕之王。 第9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9 加上了联系方式之后,自从秦过走了,这手机的消息就没断过。 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 也不知道这少年哪里来这么多话。 饭前拍一张照片,说开饭啦。 吃饭过程对每道菜点评一番,这个好吃这个不好吃。还问一句姜珏觉得怎么样。 能怎么样?姜珏又吃不到。 他点开图片,看着摆盘精致的菜色,回复:看起来都很不错。 秦过的消息接踵而至:那看起来,你最想吃哪一份? 好像遇到了秦过之后,他所要面临的选择就无限的多。 可以选择看什么书,选择是否开窗,选择是否晒太阳。 花要他选喜欢的,活动时间可以选择想做的事情,食物也可以选择他觉得想吃的。 于是姜珏认真从秦过的照片里,选了一盘看起来红红白白的炒肉丸。 没见过,看起来怪怪的。 秦过很快拍了一张咬了一口的肉丸照片,评价:酸的。 那个肉丸缺了一个口,上面还留着一个牙印,姜珏觉得好可爱。 他止不住笑了一下,秦过接着发过来一个超级大肥猫躺倒在地的表情包:吃饱了,好烦,表哥好啰嗦。 然后一张照片,少年的自拍,从下往上,好像是趁着对面的人不注意偷偷拍的,少年的下颌清晰,鼻骨高挺,表情冷冷的,面上有些不耐烦。哪怕从下到上的死亡角度也能驾驭。 姜珏点开图片看了看,因为新手机还不适应,琢磨了两下才保存下来照片。 很快少年吃完饭了,上了车,又发了一张一大叠文件的照片。 秦过:哭哭猫猫头.jpg 秦过:好烦,要去见那群股东了,又要挨骂了。 秦过真的很会撒娇,又有年龄优势,一句话拿捏姜珏死死的。 姜珏打字:你不要在意他们的话,你很厉害。 一句话,哄得秦过喜笑颜开。 在一旁的张芝南都觉得这恋爱酸臭扑鼻,偷偷摸摸在手机上给许攸敲字:【完辣,他坠入爱河辣】 病房的敲门声响起,姜珏下意识看向许攸。 秦过离开,这个房间的主导者变成了许攸。 许攸示意姜珏稍安勿躁,打开了门,发现是外卖到了。 护工送来了一个精美的包装袋,不用看许攸也知道是秦过给姜珏的。 把袋子拿给姜珏。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食盒。 打开,是姜珏说觉得好吃的那道菜,分量不大,就巴掌大一点儿。 这时候秦过的消息也到了:问了医生,说你可以吃一点儿。 秦过:就一点点儿,真的是酸的。 病房内,默默退到一边的许攸掏出手机看到张芝南的消息。 抬头看一眼床上安静拿着手机的青年,笑容缱绻,神情柔和,这才像魂魄归位,美的惊心动魄的。 许攸打字:【完辣,真给他谈到绝世美人辣】 --- b市,程华集团。 拿下a国的合作协议之后,程华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 毕竟这个项目大家跟了都快半年多,尤其是章总还亲自跑国外去三个月,如今尘埃落定,喜事一桩。 但是结束一早的会议,总经办内一片肃穆。 在今天一早,章自华驳回了一份有错误的文件,并且开除了一位秘书办的秘书之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 冯晓心里知道要遭。 因为今天一早,星璇版面第一条,置顶的内容是已经签了姜珏的消息。 全文三百多字,没有一句废话,说姜珏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暗指禅天文娱不作为。 章自华想看不到都难。 果不其然,这火气没处发,办公室压抑的可怕。 作为程华的老人,冯晓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品格——她的嘴特别严。 无论知道什么、听到什么、猜测什么,所有的东西都不会从她嘴里吐出去一个字。 这个巨大的优势让她坐稳总裁秘书长的位置,整整八年。 处理了上午那倒霉秘书的离职,冯晓拿着文件敲开了总经办的门。 章自华四十多岁,看起来显得很年轻,像三十多的年纪,皮肤白,戴眼镜,一副斯文的面相,不难看出,年轻的底子还是很好的。 “章总,这是修改后的项目文件,请您过目。”冯晓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奉上。 但是下一秒,劈头盖脸的文件砸下来,她闭了闭眼,没躲。任由那刚刚打印出来的a4纸稀里哗啦地甩在脸上, 一张锋利的纸张划开她的脸,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怎么回事?”章自华将笔记本转过来,指着上面的一个视频。 视频剪辑过,一开始是几个人簇拥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从大厅穿过。第二段还是那个少年,抱着一个白衣的青年出现在电梯里面,直接经过停车场,然后上了车。 整个过程的时间线都很完整,不超过十五分钟。 冯晓咽了一口口水,也有些不可置信。 那人她不久前才见过,就在会议上讲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侃侃而谈,若不是恒泰的价格不肯低,从技术层面,分数几乎和程华持平。 ——恒泰的秦少。 “怎么?你要说你也不知道?”章自华笑了一下。 他这样笑起来依旧是儒雅的,只是冯晓见过他这样笑的时候总是有人会过得很惨。以前是别人,这次可能是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胆寒,不自觉地辩解:“章总,我这边确实没有任何消息。” 姜珏大学之前都在b市。他的成绩不好,踩线去了a市读专科,读书的那三年都还是冯晓对接的。 毕业之后,姜珏被章自华“放弃”了。 说放弃也不尽然,章自华这个人脾气不算好,对待姜珏总是有很大的耐心。 他像一条毒蛇,守着这个果实这么久时间,得到的结果却不尽人意——姜珏好像有那个什么心理疾病一样,章自华稍微碰一碰,他就开始应激。 最严重的一次,半夜冯晓被叫出去陪姜珏去医院,因为姜珏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呕吐,先是吐胃液,吐到后来开始吐血。 别说章自华了,看着人一口口吐血,冯晓自己一个女的都觉得要吓萎靡了。 检查之后,发现是胃痉挛突然引发的上消化道出血。 折腾的累了,章自华就再也没碰过这人了。 姜珏进娱乐圈这人也知道,要是真心想捧着?怎么会让他用这种方式出道? 后来姜珏真出道了,看着他那张脸火出圈了又不开心。 若是没有章自华点头,哪里能闹到这个地步。 冯晓闭了闭眼,觉得这人真的癫得很。 又想毁掉一个人,又想得到一个人。 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当初说不要管的人是他,折磨人的是他,现在人被别人捡回去了,怎么又在这里装情深? 好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呗,狗贼。 心里骂着,冯晓却实在是嘴严,愣是一声没吭。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面,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章总,您好,我这边来给您送会议记录。” 肖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第10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0 在姜珏拔管之后的两天,按情况,是应该出院的。 伤口已经好了一些,也开始恢复进食,秦过都以为这人挺好了。 而秦过确实很忙,看着他的日常行程就知道,在给两个特助放权的时候,每一个小时都能排满。 每天能压缩时间陪姜珏,还是通过翘课实现的。 秦过接到医生电话的时候还在开会,许攸打断他的会议,敲了敲门。 会议暂停,秦过离席。 “姜先生今天应该有呕血,护工在他的卫生间发现了一点血迹,在马桶后面,应该是不小心溅上去的,护工报告了之后,没有惊动姜先生,医生马上以复查的名义进行了影像学检查。” “这是报告,显示姜先生的消化道很脆弱,有长时间被胃液灼烧的痕迹。” 小黑龙扫描一遍病历,分析的结果和医生的报告一致。 “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任何病理性病变,医生说这种上消化道的被胃液损伤出现在经常干呕的症状,”许攸说,“不过目前医生也说没有大问题,只要以后注意饮食,是能恢复的。”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件吗?” 许攸从昨晚就回到了工作岗位,张芝南跑b市出差顺便去查姜珏的事情,秦过事情又多,见姜珏已经拔管并且适应良好,都准备出院事宜了。 没想到下午就出了这样的事。 “仔细问了医护人员,临近发现血液前他去卫生间有三次,早上洗漱,吃完早餐去洗手,再就是医生查体之后。” “医生检查?”秦过好像抓住了什么,挑了一下眉头。 “是的,大概是那之后,他神色有些不对,但是姜先生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医护看不出什么。” “知道了,让人不要再靠近他,我晚点过去。” 说着,掏出手机,打给张芝南。 张芝南已经到b市了,刚刚到分公司,还没坐下两分钟,秒接电话:“秦少,怎么了?” “去各大医院查查病历,应该有结果。”秦过一边说,一边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一屋子人,都等着秦过接下来的安排。 秦过开了外挂,让小黑龙扫描整理手上的文件,开始安排主事人。 林海深的项目他先投了三千万,这人野心勃勃,要做国内第一个3a游戏,如今项目立案,一些细节还要再去磨。 会议加快进度,只花了半个小时结束。 他没有急着去见姜珏。 他已经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姜珏不对劲。于是选择优先见了见姜珏的经纪人。 -- 星璇给姜珏找的经纪人名单发到秦过的邮箱。秦过指指点点,了解了一下经纪人的生平,全部推翻。 本来秦过不难伺候的,这小少爷以往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是还算有点逻辑可以摸索。自从遇到了姜珏之后,这几天简直非常难伺候。 思维跳脱,连两个特助都跟不上他的想法。 许攸脑子转的飞快:“秦少,您是想要哪方面比较优秀的人才呢?”毕竟这些人经纪人履历丰富,随便拿出来带一个新人,都绰绰有余。 “我需要有较高心理学基础的人,年龄大一些的女性。”秦过精准说出要求。 心理学基础? 这年头干经纪人还有这门槛? 许攸不理解,但是尊重:“好的秦少,我这边让人去再安排。” 这一找找了两天,还真给人找到了。 李向远,女,四十一,心理学硕士,阴差阳错带了两个不温不火的模特,被星璇高薪挖过来的时候还是因为之前有一位星璇的女星因网曝而有心理问题,在她手上好了起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艺人案例了。 李向远也不是很缺钱,单纯喜欢娱乐圈的氛围,手里几个十八线小糊咖也佛系的很。没人想到这机会哐当一下砸到她脑袋上。 对于顶头大大大上司要见她,她无可无不可。 从星璇大老板办公室出来,一路被带到恒泰八十层的高楼,推门看到秦过那张年轻的脸,李向远倒抽一口气。 这脸和身材,不当明星怪可惜的。 这时候秦过才应付完股东和财团的秘书,整个人还有些沉郁。 一身皮相也很好看,坐在那里,跟拍偶像剧似的。 “秦少,这就是李向远,您说的那位经纪人。” 李向远说:“秦少您好您好。” 一个照面,秦过满意了。 李向远的亲和力是从灵魂里透出来,整个人带着很让人放松的感觉。 “我希望您将手头上的工作都先放一下,专心的带一个艺人,待遇与要求您看一下。”秦过说着,让许攸递过去一叠文件。 李向远翻看文件,找到合同条款的薪资待遇,被一二三四五六个零砸的眼冒金星。 再往后翻翻,看到艺人资料。又被姜珏那张脸美的头晕目眩。 看一眼秦过的脸色:不是?不会要我干什么法治社会不能干的活吧。 震惊三连,李向远说不出话。 许攸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一时间室内空间安安静静,只能听到恒温空调的嗡嗡声。 “之所以选择您,是因为,我认为姜珏大概有些精神类的疾病,可能需要用到您的专业知识。” 少年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悠悠开口。 许攸守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李向远有些诧异,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秦过一眼。 “之所以说是大概,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不久,只能猜出一点儿。”秦过的指尖敲击一下桌面。 “我将症状告诉您,您说说看法?” 李向远觉得手里折叠资料烫手。 这活是能接的吗? 这症状是不接活就能听的吗? 李向远不太肯定,但是看着秦过那张脸,鬼使神差,还是点点头。 “他没有亲人的陪伴,大多数时间是孤独一人的,对言语和情感的反应有些迟钝,经常发呆。”秦过说着看向许攸。 许攸补充一下细节:“没有任何交流欲望,也不会主动和人沟通,发呆可以持续很长时间,期间只要不去惊扰他,会一直保持双眼无神,很空洞。” 李向远思索一下:“这应该是复杂性哀伤:长期、停滞的哀伤,伴随持续的麻木感或疏离感。一般还伴随着抑郁症倾向。” “对触碰很抵触,有应激反应,具体表现为心跳加速,脸色苍白。医生说他的胃部并没有病变,但是消化系统的整体情况很差,上消化道有长时间胃酸腐蚀的痕迹,我猜测,他的应激有可能表现为呕吐、抽搐。”秦过说。 李向远觉得冷汗都浸湿出来了,看着少年那平静但是很危险的眼神。 她咬咬牙,继续说:“复杂性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人际关系障碍严重到有躯体症状……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还伴随着一种情况:躯体解离……” 明明空间这么大,李向远却觉得空间逼仄,少年那气势太强了,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门边的许攸。 判断一下自己应该没办法逃跑,李向远认命的继续说:“躯体解离是心理防御机制的一种极端表现,常见于长期压力、创伤或情绪过载时。换一种通俗的说法:他认为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不是一体的……” 第1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1 长期压力——这个长期到底要长到什么程度? 秦过的气压低沉沉,杀念与恶念交织,层层叠叠。 李向远紧靠着沙发,目光求助地瞥向许攸。 许攸杵在门口,冷汗也直冒。 其实许攸不太懂心理学,也没往精神疾病上面想。 此时被秦过点醒,再去看姜珏,好像是很不对劲。 不健康的消瘦、有些惨白的皮肤、过于空洞的眼睛、以及非常抗拒别人的触碰但是不会反抗的行为。 被秦过抢过来已经四五天了,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来联系关心他。 对于新买的手机和新办的卡没有任何抵触,也没有添加其他好友的动作。 空气中寂静了一会儿。 李向远磕磕绊绊找补:“或许……也没有那么严重,如果只是轻微的,是可以治疗的……” 秦过点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协议。 李向远麻溜的签字画押。 都知情到这种程度了,不签也不行了。 “晚点我再带你见他,你回去先按照我跟你说的这些,整理一套方案给我,可以吗?”秦过说。 李向远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六个零让她做牛做马都是可以的。 掏出手机,aaa饲料批发李姐 请求添加好友 “不好意思秦少,这名字是我小孩乱改的。” “你有孩子?”秦过问。 “没有。”饲料批发李姐闭了闭眼,觉得今天痛失脸面。 秦过同意添加,摆摆手示意事情已经定下了。 许攸送了李向远出公司,回来看到秦过又抱着手机哒哒哒打字骚扰姜珏。 秦过:哥哥,我开完会了,你吃饭了吗? 秦过:我好饿好饿,等会儿还要去赶场参加展会。 秦过:哭哭黄豆人.jpg 姜珏回复很快:展会可以吃东西吗? 秦过:东西好难吃qaq 时间已经转到下午五点半,姜珏的消息过了几分钟才发过来:多少也要吃一点,不然胃会不舒服。 姜珏:你少吃一点垫一下肚子,可以展会后再去吃好吃的。 秦过:那我晚点来找你,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姜珏:好。 姜珏:摸摸猫猫头.jpg 添加好友两天不到,这两人消息已经99+了。虽然大多数都是秦过找话题,但是姜珏每一条都耐心的看过去,能回应的都句句有回应了。 秦过抱着手机傻乐呵了一会儿,许攸敲了敲门:“秦少,该过去展厅了。” 秦过一秒臭脸。 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去上班。 没有老婆的日子生不如死,哪有什么年少有为,硬撑罢了。 -- 熬到展会露面后,秦过溜了。 衣服也不换,马不停蹄跑医院。还穿着应酬的西装,头发打着发蜡,露出额头,眉骨优越,少了稚气,多了几分干练与沉稳。 怀里还抱着一束蓝花楹。 见到姜珏依旧安安静静地在病房,一颗心才像落了地。 秦过三步并两步,急不可耐地,想走过去抱抱这人,又硬生生忍住了,在床边刹住车,把花放了,又跑旁边搬了个板凳往床边一坐。 “我回来了哥哥,我回来了。”末了冲着姜珏强调两遍,跟伪装大人成功回来求表扬似的。 姜珏都被他这样子逗笑了,连忙说:“我才点了一些外卖,还要一会儿才到。你饿了吗?” 饿,饿到想把这个人吃了。 秦过皱皱鼻子,装的和真的一样:“饿了,想和你一起吃饭。” 姜珏看看后面:“许特助怎么没来?” 秦过溜了,许攸哪里能走,在展会挑大梁呢。 秦过说:“她下班了,不和我们一起吃。”说着又拖着板凳往姜珏床边凑了凑:“哥哥,你点了什么,给我看看好不好?” 姜珏拿出手机点开外卖页面,秦过得寸进尺地把脑袋凑过去看。 秦过这几天分享日常,姜珏知道他口味偏重,喜欢咸辣,不太喜欢甜口,于是点了一家评价不错的连锁湘菜馆,姜珏以前去吃过,觉得味道还可以。 他凑得近,那股冷香又开始往鼻子里面灌。 姜珏紧张地蜷缩一下手指。 “你点的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哥哥。”秦过弯弯眼睛,接着落寞的说:“自从我爸妈去世之后,都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了。” 他耷拉眉眼,看起来委屈的不行。好像姜珏不哄哄他,他就会直接哭出来一样。 姜珏有些无措,突然意识到秦过一夜之间失去双亲,所有的担子就落到他身上。 姜珏慌张地放下手机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吃饭的……” “只要我需要,你就会陪我吗?”秦过可怜巴巴地把手握上去。 姜珏的五指冰凉,热度从指腹传来,狡猾的猎人刻意曲解对话,还故作可怜地只轻轻抓着姜珏的手指头尖,好像怕被拒绝一样。 姜珏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会的,你不要难过。” 秦过又幸福了。 自己真的会死了。 真活该我有老婆啊! 开心的秦过酷酷吃三碗。对面坐着姜珏,看着秀色可餐,下饭。 姜珏也陪了一碗汤。 末了手脚麻利的收拾桌子丢包装袋,回来看着姜珏,发现人也挺好,没跑厕所,也没有不适的样子。 他还特意问:“你的胃会痛吗?有没有难受?” 姜珏说:“没有难受,汤很好喝。” 说完再看看刚才忙着没来得及夸的花:“谢谢你的花,好漂亮。” 蓝花楹花优雅漂亮,蓬勃的花像异色火焰。 前几次的花已经被姜珏拿了花瓶插起来了,放在病房的另外一边,除了一开始的红玫瑰之外,其他都是蓝色,深的浅的,簇拥在一起,点缀着沉闷的病房都生机勃勃。 事事都有回应。 怎么这么乖啊。 秦过又被迷得神魂颠倒。 乖死了,想亲。 忍了忍,说正事。 “星璇给你配了经纪人,姓李,你可以叫李姐。”秦过拿出平板,调出李向远的简历,拿给姜珏看,“她带过几个艺人,很有经验,你先和她对接,如果不满意的话跟我说,可以再换。” “好。” “那我让她加你咯?”秦过说着,把姜珏的名片推给了李向远。 很快,姜珏手机上就收到一条好友申请。 aaa李姐不理解 请求添加好友 姜珏愣了下,好像是他的经纪人,不确定,再看看。 第1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2 b市,张芝南在姜家附近排查了四个医院。调出七八年前到现在的有关于姜珏的病历。 经常不自发地呕吐引发的胃痉挛、严重的时候会上消化道出血。检查之后没有病灶,唯一的解释是精神类的疾病。 再看精神科检查,除了开了些镇定药物,没有多余的信息。 唯一一次有些头绪的,是那次急诊,在五年前,半夜送到急诊,有一位联系人,叫做冯晓。 冯晓这个名字是真实的,但是留的联系方式是假的。 时间太久远,短时间内实在查不到更详细的东西了。 一早,困的不行的张芝南把资料发给秦过, “秦少,这是所有的检查情况,有一个细节,他当时所有的支付都是用的现金。” 秦过收到消息,情绪也还稳定,只说知道了。 今天姜珏伤口已经恢复的很好,之后就是后续的调理,老待在医院也不像话。 秦过去接他出院。 姜珏之前住的房子是禅天娱乐租给他的。秦过还特地问了他:“之前的房子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收拾吗?” 姜珏摇了摇头:“钥匙已经被他们拿回去了,里面就一些日用品,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他说着没什么,秦过听着他就像赶出来无家可归的猫一样,可怜死了。 这回不能带回家了,秦过一早来接人出院,嘴角还耷拉着:“如果不想住员工宿舍的话,也可以在外面租房子。” “你想去住宿舍吗?还是想要自己租房子呢?” 姜珏没什么挑剔的,自己租还要钱:“宿舍可以的。” 好吧,就知道他选宿舍。秦过琢磨着要怎么把人拐回去,一边帮姜珏收拾东西:“你才恢复,他们不会给你安排很多工作,我看了,你最近只有一些拍摄。” “你不上班的时候,来找我玩好不好?或者我去找你玩?” 这人也太会撒娇了。 他好像是故意的,一直仰着脸看姜珏,原本上挑的凤眼狭长,很有压迫力,但是稍微抬眼的时候,睫毛长的像扇子一样扇一下,不但削弱了攻击性,目光都变得可怜起来。 姜珏只是点点头:“好。” “好什么呀,你来找我,还是我来找你?” “都可以。” “那我今天想找你玩儿。” 姜珏:…… 没什么好玩的。 姜珏的生活很简单,毕业之后哪怕被签进公司,也没什么变化。稀里糊涂的去拍戏,又稀里糊涂的红了。稀里糊涂的被骂,稀里糊涂的欠了很多钱。 而且进了圈之后,也会发现很多东西真真假假。 他的日子陈善可乏,没什么好邀请人参观的。 但是他还是允许秦过来找他玩儿,对少年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乖乖地带着秦过去了他的“员工宿舍”。 是高档公寓,六十平,布置的和样板间一样。 秦过转了一圈,有点挑剔。 自然和豪宅没法比,这空间还没秦家保姆间大。 姜珏倒是很满意。 一些日用品已经准备齐全,还有一些简单的衣物。姜珏不需要拎包都能直接入住。 更绝的是,准备这间公寓的人跟机灵鬼一样,冰箱都塞了满满当当的食材。 机灵鬼许攸深藏功与名。 姜珏胃不好,秦过操起老本行,开始做猫饭。 胃不好,就适合吃我软饭啊。 秦过美滋滋的想。 倒米,倒水,加点肉沫,关电饭煲煮,一气呵成。 他这头一顿操作,把姜珏都看愣了,在厨房门边徘徊了两个来回,见到秦过拿刀切肉沫都有些紧张。 好歹是吃上了。咕噜噜喝了两碗,其实都没尝出什么味来。 要说不好吃吧,其实是好吃的,但是太玄幻了。 秦少给他煮粥?不对吧? 姜珏觉得自己麻药可能还没醒。 秦过这个人精力旺盛的很,吃饱了就在这个小公寓里面走来走去。姜珏见他憋得慌,还问他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走什么走? 这个世界的小数据库根本就不乐意出去走,加上身体不太好,气血两虚,每天就杵着晒晒太阳,发发呆,一天就过去了。 秦过说:“我不想出去,我就想跟你玩儿。” 姜珏被他磨得没办法,掏出手机:“那你玩游戏吗?我们可以打游戏?或者看电影也可以的。” 他学的好快,很快就用秦过哄他的方式反过来开始哄秦过了。 果然,秦过支棱起来,游戏啊,这个世界他还没打过游戏。 两个游戏新手下载游戏,注册登录,摸索着玩了起来。 姜珏就坐在他旁边,把手机横过来,细细长长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按在手机屏幕上,因为没怎么操作过,手指都不知道怎么摆弄,但是他是很专心的人,新手任务的每个字都认真看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煽动的时候像蝴蝶振翅。 花了点儿时间过新手任务,两人终于组队成功。 “以前玩过类似的吗?”秦过问。 “没有,”姜珏说,“大学的时候手机上的游戏很少,我也没有电脑。” 那很孤僻了,秦过想。 玩了两局,这是这两年最火的moba对战游戏,新手没有任何困难,两人晋级顺利。只是眼睛盯着屏幕几十分钟了,秦过就放下手机。 姜珏也没什么感觉,好像对于游戏胜利没有什么波动。 “喜欢玩这个游戏吗?”秦过问。 姜珏说:“不喜欢。” 秦过还以为他会继续模棱两可地说都可以呢,没想到他已经学会表达不喜欢了? “为什么呢?我看很多人都喜欢这个游戏。”秦过继续问。 “没有什么实在的感觉,”姜珏比划了一下,“可以重新来,也可以胜利。” “为什么觉得没有实在呢?” “好像是漂浮的,没有逻辑。”姜珏尽力的描述一下,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只能苍白的堆砌一些形容,“我操控游戏的人物,游戏操控我。” “它试图操控我的情感,让我快乐,或者愤怒。” 秦过一瞬间愣神。 他仿佛隔着时光,和很久很久之前遭受到伤害的姜珏突然对视上了。 在姜珏受到伤害的这些时间里,时间对他来说是停滞的。 而他一无所有,只能一层一层长出壳,深埋着倔强的灵魂。 麻木是保护色、应激也是保护色。 秦过甚至都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利,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敞开了所有的保护色。 细密的复杂情绪蔓延,秦过觉得自己神识都动荡了。 好想亲,好想抱,好想将灵魂塞进对方的身体交织直到融为一体,想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多么爱他。 告诉他,姜珏不被操控,姜珏可以拥有自己的快乐和愤怒。姜珏是自由的。 但是无所不能的秦过却只是克制地蹭过去。 肩膀挨着肩膀,他轻轻握了握姜珏的手。 他们的躯壳牵了牵手,灵魂却已经拥抱了。 第1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3 作为秦过的特助,在秦少爷还小的时候,许攸和张芝南就跟在秦父身边学习了。 白天秦少学什么,他们就学什么,晚上秦少休息了,他们还要跟着秦父学其他的。所以许攸和张芝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都已经被培养出来非常高效的处事能力。 饶是如此,他们都觉得最近秦少难以应付。 众所周知的,一位优秀的领导者,并不需要亲力亲为,他的大量时间都需要花费在处理信息以及下发正确的指令上面。 以前原身的信息处理能力一般般,每天需要的信息数据也一般般。 秦过来了之后,他对数据的处理能力可是指数倍的增加的。于是他所需要的信息量也会呈指数倍增加。 而且目前的秦过没有太多的决策权,很多时候他只有提出质疑的权利,没有否决的权利。可是哪怕如此,他的成长也太快了一点。 除了这一类的变化,秦过也开始携带家中女眷出席很多公开场合。 比如这天带秦小姑去画展,明天就带宋小姨去发布会,偶尔还会带爷爷奶奶去一下宴席。 半个月下来,别的不说,一些不重要但是一定要秦家有所表示的社交场合,秦过就会安排家里这几个长辈出面。 主办方请到了秦家人,几个秦家亲戚也受到了吹捧,秦过也得到了休息。 怎么不算一种废物利用呢? 许攸都觉得这一招太绝了,秦过使唤人的功力太绝了。 眼看着别墅里就连秦奶奶每天都高高兴兴的打扮好出去逛三个小时展会,许攸和张芝南都觉得思路打开,自己怎么没有这种亲戚过来帮自己干干活呢?? 秦过是得空了,每天准时准点抽出两个小时,雷打不动地跑姜珏那里。 那么大个人,整天就黏着姜珏,表情一变就是装可怜。 就钓吧,谁钓的过你啊。 许攸觉得眼睛疼,索性懒得看。 好在姜珏也开始恢复了工作。 姜珏病好后的第一次拍摄,是杂志封面。 因为有大大大老板的原因,星璇的资源其实都是随便李向远挑的。 经纪人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李姐没有被冲昏头脑,保持了一个很稳妥的心态。 还是那句话,秦少身边哪有什么蠢人。 李向远打算运营姜珏的美貌不假,第一阶段让姜珏去拍拍杂志封面,接接小广告,搞一搞平面化宣传。 毕竟姜珏的演技大家都有目共睹,真的是差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和一块木头杵在那里都没区别的。 还不如老老实实拍点美照给大家洗洗眼睛,拍拍一些没什么人设只需要考虑作品创意的平面图,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而星璇最近和国外的杂志刚好搭上线,有一期主题为《重生》的杂志封面,李向远就给姜珏安排了。 寓意也好啊,深陷低谷半年,归来打脸,这不是重生是什么? 李姐从公寓接了姜珏上车,李姐客客气气:“姜先生您好啊。” 姜珏说:“李姐好。” 互相介绍一下,李姐还关注了姜珏的心理健康,发现这人就是很安静,安静的令人发指,也不看手机,就干坐在那里等着。要不是手机震动一下来消息他还会回一下,就跟个木头人一样。 李姐都狠狠怜爱了,主动安抚姜珏:“你不要紧张,就是个拍摄,之前有过拍摄的经验吗?” 姜珏回答:“有,宣传图拍过。” 李姐想到那烂剧就觉得眼睛疼,她为了姜珏还专门去看了全集,一共十二集,姜珏总共出场不到二十分钟,饰演一个深情男配舔狗。 李姐都觉得这个选角很玄幻。让姜珏顶着这种脸当舔狗的人是怎么想的啊? 他好看的和那女主角都不是一个图层的好吗! 姜珏的履历也单薄的可以,因为一段视频火出圈,出道半年就拍了一部剧,宣发了三个月,爆发式火了三个月,然后开始遭到反噬。 再看看他两眼无神的演技,好像也没什么好洗的。 尤其是禅天文娱一点作为都没有,一不公关,二不对外管理,三还不让姜珏营业。 这年头,不知道怎么骂一个人,不管是黑是白,反正说成黄的就对了。 大家喜闻乐见,还有热度谈资。 要不是秦过把人捞回来了。这小孩是被捞回来了,那些没捞回来的人何其多呢。 所以真不怪李姐手底下那几个艺人一个比一个佛系,李姐这个人就没什么上进心,整天心态好的很,手底下小明星都是长辈粉居多,祥和安逸,没什么血雨腥风。 李姐在接到姜珏的时候就跟姜珏沟通了拍摄的细节。 一共三套造型,一套白色,一套灰色,一套红色。 寓意着从无辜的白色主题,到被构陷旋涡中的灰暗,最后浴火重生的红。 姜珏拿着资料点点头说:“我有看过往期的杂志,也了解了一些内容。” 好吧,还挺认真做了功课。李姐想。 拍摄场地就在星璇大楼,给姜珏化妆的是个老牌化妆师,不停地夸姜珏好看死了,漂亮的没边,一边拿着刷子涂涂抹抹。 眼见着化妆师伸手掰了一下姜珏的脸,李姐都心惊肉跳,一双眼睛灼灼的观察着,生怕姜珏突然出现应激反应。 但姜珏接受程度良好。 李姐在旁边假装忙碌,其实啪嗒啪嗒打字给秦过打小报告。 【创伤后应激反应与条件性恐惧记忆共同作用:即对特定群体的触碰产生强烈反应,而对安全群体保持基本接纳。】 秦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没回。 拍摄第一套和第二套的时候还挺顺利,摄影师满眼都是对艺术的狂热。 到第三套的拍摄就不太顺利了。 因为要表现出浴火重生后的那种坚决和自信,以及重生之后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感。 姜珏的眉眼的弧度是温和的,但是眼神一贯没有温度,有一种透彻的无机质的美感。 别说什么浴火重生了,他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冷漠。 你让他怎么掌控人生?看起来对人生都没兴趣。 那红色的衣服像一套陪衬,姜珏的麻木感在艳丽逼人的颜色之下只有一种糜烂的美艳,就像一只美艳的妖怪要把人吞噬到至极美艳的梦境一样。 拍了三十分钟,摄影师照片是拍爽了,但是主题没表达出来。 眼看主办方有些皱眉,李姐连忙趁着补妆的时候凑上前:“姜先生,您累不累?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化妆师看不下去:“就拍拍照了李姐,又不是个纸人,哪里有那么夸张?” 姜珏也说:“不累的,谢谢李姐,是我没做好。” 李姐试探性地引导:“姜先生,拍摄的时候可以想一想有什么东西您非常想要,思想坚定一些。” 姜珏说:“好,我试一试。” 李姐知道姜珏没经过什么训练,没有技巧,只能靠情感了,于是再叮嘱:“你想象一下你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你会感觉愤怒对不对,是不是想要抢回来。” 说着再压低声音:“本来好好的在手里,被人抢走,心里什么感觉?” 姜珏于是点点头。 再睁开眼睛,那眼睛蓦然就亮了,像一团火在里面烧,烧的人被他盯着都觉得神魂震颤。 “哎对对对!快快快!记住这个感觉,”李姐招呼摄影师,“来来来,快拍快拍!” 第1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4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终于出片了。 李姐满意了。 姜珏瘦的厉害,但相机会把人拍胖,呈现出来反而中和了一下,原图这就很对味。 把用不上的照片也让摄影师打包一份,李姐十分人情世故的发给秦过。 这次秦过回消息了。 但是回的不是她的。 姜珏那头才换下品牌方的衣服,妆都没卸,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开始滴滴滴的响。 秦过:哥哥,你忙完了吗? 秦过:猫猫头蹭人表情包.jpg 秦过:今天拍摄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秦过:我好饿好饿好饿 秦过:哥哥,一起吃饭吗? 姜珏没卸妆就先拿起手机,回复秦过的消息。 这黏糊劲儿,李姐嘴角上扬捂脸,磕到了。 -- 那一期杂志的销量破了新高。星璇趁机给他接了两个代言。 姜珏那张脸,大图片往外面一贴,再借着之前的热度,虽然粉的粉黑的黑两极分化的多,但真的架不住三观跟着五官跑啊。 虽然他演戏木木的平常也不营业并且一些乱七八糟的黑料缠身,但他就是很好看很好看啊! 现在除了一些宣传图片的拍摄,其余时间李姐给姜珏报了学习班。 不学习不行,这小孩基础太差了。 本来就是非班科,起点关注度太高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姜珏非常听话,学习能力也很强,短短半个月,已经进步飞快了,一些拍摄技巧上的东西他都会了,现在就是情绪表达依旧有些欠缺。 李姐日常打报告。 【今天姜先生学了礼仪课程,在对形体有矫正的同时还掌握了一些应对镜头的技巧,学习能力很强。】 趁着姜珏在那里顶着书靠墙站,李姐咔哒咔哒拍了两张照片,给秦过发过去。 礼仪老师走过来:“李姐,你就成天守着啊。” 李姐心想你不懂,这可是我的六个零换你你不守着吗?一边客套:“哎,这不是我手里也没有其他艺人,就来亲自带一带。” 最近姜珏日子步入正轨,因为不知道他适合什么,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李姐按照秦过的意思,就让他每样东西都学一些,上两节体验课。 李姐都觉得秦过在养小孩, 好像因为姜珏缺失了很多年的时光,而秦过想要把他缺失的那些都补给他。 姜珏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他就带着他一样一样东西去尝试,去找到真正喜欢的东西。 尝试过了,就自然会知道喜不喜欢。 形体课上完,倒是罕见的下午没排课,眼见着姜珏收拾好东西,李姐持续护送,一路送到秦过派人来接的车上,她才功成身退。 -- 这一头,姜珏被一车接到秦过定下的餐厅。 他的胃不好,秦过每天最上心的就是惦记他吃三餐饭。早餐不但要盯着吃,还要打视频监督。中午要一起吃。晚餐实在是凑不到一起,恒泰加班严重,实在是很多事情堆在下午处理,有时候晚上还要加班,晚餐大多时候秦过都不能陪着,但是还会让姜珏每天拍照分享吃什么。 姜珏先到,他那张脸辨识度很高,又因为前段时间黑料太多,气质又不同,一下车其实吸引了一些视线。 但是秦过安排的司机把人护得严实,快速被人安排进了包间。 他结束的早,秦过还有十多分钟才到。 人没到,手机上的消息却不停。 秦过:哥哥,你到了吗。我这边还有一会儿,你等等我 姜珏回复:不急的,你慢慢来。 抬头,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张精致的脸在门口露头,大波浪拢在一侧,穿着一身水蓝色吊带裙,姿态娉婷,笑着打招呼:“姜先生,好巧啊。” 姜珏愣了下,稍微敛眉。 “您等人吗?”章蜜的长相偏向妩媚,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有钩子勾人一样,“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有空再联系。” 说着退了一步,视线还停留在姜珏身上。 姜珏没说话,直到她关上包间的门。 姜珏沉默的坐着,直到手机叮了一声,秦过的消息又来了。 秦过:我快到啦!还有五分钟! 秦过:哥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儿? 哪里就饿到五分钟都等不了?姜珏有些好笑。秦过的消息也是非常短促又密集,看着文字几乎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 他并不觉得秦过粘人,反而有一种被秦过填满生活每一寸的踏实感觉。 姜珏:不饿,等你。 还不到五分钟,少年就推开门。 他好像又是才开完会,一身西装,头发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的优势完全露出来,漂亮又生机勃勃。 “哥哥!”秦过黏糊的很,这声哥哥叫的顺口,尾音还故意拖了一下。 张芝南在门口顿了顿,识趣地退了出去,给秦过拉上了包厢的门。 秦过现在都成习惯了,挨着姜珏坐下来,就顺手牵上了。 这动作之熟练,手法之娴熟,简直和训练过几百遍一样。 姜珏任他牵着,也没躲。 两人腻腻歪歪的说了会儿话,张芝南这才和上菜的服务员一起进来。 三人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 吃完,秦过又开始胡搅蛮缠。 “一点都不想开会,也不想看报告,更不想看报表!” 秦过葛优摊在椅子上,“为什么人要上班,谁发明的上班!” “哥哥,我们去d国吧,我想去d国,听说那边每天只要上班两个小时,全年还有一半时间在放假。” 张芝南在一边端着水杯狂喝水,一想到待会儿自己要说什么就想笑。 果不其然,姜珏有些无奈,他没上过班,虽然知道秦过事情多,却不知道这一副无赖样子的秦过怎么哄,只能把视线移到张芝南身上,希望这个一向能干的特助能劝一劝秦过。 总不能真的因为上班上疯了带着他跑d国去吧? 张芝南清了清嗓子:“秦少最近确实很忙,有些琐事,姜先生如果下午有时间,可以去恒泰那边帮一下秦少的忙?” 姜珏扭头看秦过,果不其然,这边少年已经支棱起来了,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姜珏,好像姜珏只要说一个不,马上就会订机票带着他出国。 姜珏:? 想不明白,但是被带到恒泰上班了。 恒泰大楼一层总经办,秦过的办公室一半办公,一半安排了休息区,里面一切东西配备整齐。卧室浴室更衣室,沙发电视游戏机,姜珏被带过去的时候,许攸刚好上来送文件,还带了些水果饮料小零食。 “姜先生,您来了啊。”许攸打招呼。 姜珏回了一个招呼。 秦过开开心心地把人放在沙发上,准备好了毯子和小零食,还摆了好多本书。 “不是要我来帮忙吗?”姜珏问。 其实他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秦过的那些文件有部分还是英文的,他看都看不懂,还有些财报的数据,他也不理解。但是他还是来了,对秦过,他好像总是十分纵容。 “是啊,你在这里,就是最大最大的帮忙了。”秦过笑着说,“哥哥,你陪着我,我喜欢你陪着我。” 他说话太直接了,直接到姜珏都不太敢和他对视,稍微移开目光,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很多书。 看清书名,他微微一愣。 那是很多不同版本的《小王子》。 第1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5 狐狸对小王子说:驯服我吧。 如果你驯服我的话,我的生命就会充满阳光。我会听得出来有个脚步声与众不同。其他脚步声会害我钻进地里,你的脚步声却会像音乐那样召唤我从洞里出来。 你看到那边的麦田了吗?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我对麦田无动于衷。好悲哀啊! 可是你有金黄色的头发。一旦你驯服我后,这一切就会变得奇妙无比!麦子是金黄色的,就会让我想起你。连风吹进麦田的声音,我都会喜欢。 小王子问:我该怎么做呢? 必须非常有耐心。狐狸说,你先坐得离我远一点,像这样,坐在草丛里面。我用眼角偷瞄你,你什么都别说。语言是误会的泉源。可是,每一天,你都坐得更靠近我一点。 驯服我吧,最好在同一个时间过来,要是你下午四点钟来的话,三点钟一到,我就会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会越感到快乐。 你驯服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你对我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 我对你来说,就会是这世上的唯一。 - 在气温渐渐升高的时候,五月的一天,恒泰的新季度财报也出来了。 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去年底,秦家主事人离世,秦家消沉了几个月。后来这一个多月秦过又大刀阔斧的投了很多新项目,一些原本规划里面应该扩大的产业反而缩减了投入。 秦过反应平平,许攸和张芝南忙的起了一嘴的泡。 这一天,秦过照样是一得空去找姜珏。 到了之后,发现李姐在给姜珏看剧本。 本来不打算拍戏的,只是这部剧的导演拿着剧本找上来,实在是难得。 接触了才知道,是一部仙侠剧。里面有一个设定为早死的白月光小师弟,貌美、年少、心怀苍生却早早死去。 戏份不多,导演是近年比较年轻的一派,敢于用人。一来是看上了姜珏的热度,二来是看上了姜珏的这张脸。 预计三十多集的正剧,姜珏出场五分钟左右,还全在回忆里。 再看看感情线:空白 李姐心动了。 马不停蹄来姜珏这里,让姜珏看看想不想去演。 秦过到的时候,姜珏已经翻完了这个白月光小师弟的剧情线。 小师弟止雾是百年最有资质的天才,也是芸威峰长老的关门弟子,他一心修炼,根骨极佳,短短百年,就已结丹。他刚来峰上的时候多有受各位师兄照拂,因感念师门情谊,在芸威峰受难之际,他不惜用自爆来保全同门。 故事发生在小师弟死后的百年,他多年前的一缕精血滴落在思过崖边的一棵桃树,桃花树因他而有了庇佑,修炼多年化成了人形。桃花妖有了一丝因果,被芸威峰长老带回去修炼,然后在芸威峰上展开爱恨纠葛。 姜珏迟疑了一下:“我行吗?” 秦过正好这时走上来:“行行行,你怎么不行?谁说你不行?” 他对姜珏的滤镜大的可怕,姜珏不太信。 李姐也马上点头:“没什么不行的,这就是一个背景板,你连台词都没有几句。是看着你的形象和小师弟很搭,要不试试?” 其实李姐的滤镜也挺重的。 姜珏只能点点头,他一向对于工作不挑。 他答应了,秦过大手一挥,高高兴兴追投了投资,让导演好好拍,把这个小师弟人选定下来。 少爷主打一个不差钱。 拍戏之前,姜珏还是有点紧张,把剧本翻来覆去的看。 秦过躺在沙发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支着脑袋看姜珏翻看资料。 初夏的阳光暖洋洋的,秦过还是一样喜欢摊在太阳下。姜珏就坐在他不远处,一页一页翻剧本。 秦过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明明那通篇就根本没有小师弟止雾的戏份,以回忆带过的寥寥几笔,姜珏都倒背如流了。 但是姜珏有事情做,精气神好的很,秦过也就没阻止,反而笑着问:“我们的小师弟,看出来什么了没有?” 姜珏翻了一页,阳光在他指尖跳跃一下,他回答秦过:“他们说止雾牺牲来保全同门,是为芸威峰的同门。” “我觉得止雾可能没有这样的概念,他的一滴精血都能庇护桃花妖百年,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无私的人。” “换做不相干的人,他也会舍命相救的。” 秦过笑着点点头,凑过去用脑袋蹭了一下姜珏的肩膀。 如今姜珏对秦过已经很适应了,不但是牵牵小手,秦过撒娇两个人短暂的抱一下都能接受。 于是他没躲开,只觉得秦过的脑袋毛茸茸的,呼吸也温暖。 秦过发现这个小世界的姜珏是一个内心超级丰富的人。 好像上个世界外化为野心与蔓延的生机。这个小世界的姜珏虽然话不多,但是内心世界五彩斑斓。 他真的在认真的从一本剧本中模拟一个背景板天才少年的一生,从止雾上山求道,到接受山门庇护,到做了正确的事情,然后死去。 好像他自知自己是平凡又平庸的,所以在只言片语里面揣度一个陌生的灵魂会有怎么样的精彩人生。 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秦过想,脑袋腻歪歪地蹭在姜珏的肩膀,因为太阳晒得暖呼呼的,他浑身都发软。 姜珏任由他蹭着,还放下剧本,摸了摸秦过的额头。 姜珏看剧本有些久了,故而秦过也晒了很久太阳,脸颊和额头陀红。姜珏的手指凉凉的,很舒服,秦过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 “我明天要去试妆了,”姜珏说。 “嗯,紧张吗?” 其实有些的,因为他真的没什么信心,李姐还给姜珏找了点儿仙风道骨的资料视频研究,他看了很多遍。 “有一些,我只是害怕我做不好,会浪费你的心血。”姜珏说。 秦过不爱听这话,凶巴巴地皱起眉:“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姜珏觉得呼吸都烫热:“我不说了。” -- 第二天,试妆 又一个被姜珏美貌震撼到的化妆师,一边涂涂抹抹一边嘀嘀咕咕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 姜珏的肌肤本来是苍白病态的,打了粉修饰出如同羊脂玉一般细腻的光泽。一头头发盘起来,露出优越的眉眼。 他的神态还是冷的,为了中和这种无神的冰冷,化妆师像个天才一样,给姜珏加重了一下下眼睑,还在眼角补了一点红。 他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扫出青灰色的雾,化妆师特意加重的下眼睑便成了晨雾中若隐若现的晚霞,当他抬眼的瞬间,眸光被这抹红衬得愈发清透,像冰川裂隙中渗出的融水,裹挟着易碎的脆弱感。 李姐在旁边咔嚓咔嚓拍照,化妆师和造型师一合计,给姜珏来了一头白毛。 更绝了! 这是什么人间绝色?这是什么颜值?好看到再看一眼就爆炸! 导演也凑过来看了两眼,犹犹豫豫:“或者你们想想人设?小师弟搞一头白毛不太行吧?” 行不行李姐是不知道,反正她拍了两百张照片,打包发给秦过了。 导演好说歹说,还是劝住了疯狂的造型师,把白毛换成了黑色发套,再看看姜珏这一张很乖的脸,又满足了。 黑发也好看也好看,少了白发的那种精致易碎,黑发显得很乖。 换上衣服,导演拍手叫绝。 瞧瞧这选角!自己真他娘是个人才! 第1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6 姜珏那边步入正轨,秦过这边倒是忙了起来。 因为b市的程华抢了项目,恒泰棋差一着,实在没办法。 但不就是新能源嘛,说得好像只有程华能造一样。 虽然这边技术是差了点,但是技术这东西,不也可以靠着资源堆起来嘛? 秦过大手一挥,拨了款。 能让秦过吃亏的人还没出现。 秦过这一头还想要再创个科技公司,脑海里的小黑龙开始吱哇乱叫:【主人,请您不要乱用跨代技术哦,这个小世界的文明会遭受冲击的。】 时监局全名:多维度小世界时间空间监管局。 作为监管者,内部的规章永远以守护和秩序为先。这也是小黑龙虽然不靠谱,但是秦过还是要带着这条龙的原因。 毕竟如果没有小黑龙的实时监控和提醒,秦过确实很容易把一个小世界给玩崩溃。 小黑龙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冒泡,秦过倒也没生气,伸手把这条迷你龙揪出来,拽着尾巴,语气凉飕飕的:【肯出来了?】 小黑龙盘上秦过漂亮的手指尖,一副非常乖非常乖的模样。 【你还没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原时间线发展,以及,原本的锚点宿主是谁?】 小黑龙:【主人,您怎么知道?】 秦过能不知道? 第一个小世界按照时监局的计算,原本的锚点应该是姜环的。但是时监局不了解秦过的数据库,他的数据库不再只是一团数据,而是作为了一个生命体开始积攒能量了,下落到小世界后,就不能只单纯的作为一串数据—— 在中洲原来的轨迹里面,姜珏应该早就死了,死在城破的那一夜,杀死幽王,然后姜环名正言顺的继位。 那一半的锚点根本不在姜环身上,哪怕后续小黑龙见到了姜环之后,都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的数据残留。 那缺失的数据,根本原因是姜珏的觉醒耗费了大量的能量! 小黑龙蹭了蹭秦过的手,语气极尽谄媚:【主人你好厉害啊~】 见秦过不为所动,小黑龙继续说:【原本探测的数据锚点应该落在一个叫做肖池的人身上,是b市肖家的私生子。】 【原本“姜珏”的命运,也应该已经死掉了……】 秦过神情没有很大的变化,熟悉秦过的人应该知道,他已经很愤怒了。 杀念在脑海里面翻腾,小黑龙战战兢兢。 这哪里敢说? 要知道时监局的系统是时监局的,而秦过的数据库是秦组长的私产,相当于公司炸了连累了秦组长,姜珏自己求生每个小世界还要耗费一半的能量自救。 小黑龙战战兢兢,生怕秦过真的生气把他拆了格式化,一边说好话企图挽回:【主人,您看……这不也没出事儿吗?】 是没出事,但是没出事是谁的功劳?不是因为他的小数据库在努力觉醒吗?到底和你们时监局有什么关系?? 本来做任务就烦,现在更烦了。 秦过把小黑龙团吧团吧又打了个死结,丢识海里面关禁闭去了。 打了个电话给张芝南:“来活了,查一个人。” 烦烦躁躁的秦过这头还没消气,那头许攸来了电话。 “秦少,最近有些对我们不太好的消息,第一时间查到了放出消息的人,短时间没查清楚卖消息的人,已经公关掉了一部分。”许攸的声音在话筒里不急不缓的,“还有星璇那边,最近谭影后爆出了婚外情。” 这肯定不是巧合,秦过确信有人在搞事。 他还没去找事,倒是有人找到他头上了? 这还是头一遭,秦过都给气笑了。 自己每天这么忙,老婆都不陪着,是为什么?? 是为了受这气的吗?!! 秦过说:“别查了,搞这些舆论有什么用,打蛇打七寸啊。” 说着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成,搞事的不是程华,他倒立洗头。 -- 程华大楼。 肖池依旧化着妆且穿着时尚,捧着文件夹穿梭在忙碌的办公室。 他年轻有活力,就连在背地里蛐蛐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一副好皮囊。 “还有点像最近那很火的明星……”小声蛐蛐的年轻秘书们拿出手机,看了看最近比较火的那一套《重生》杂志主题套图。 白灰红的配色经典,尤其那套红色的照片,姜珏一张精致的脸庞被相机拍出了昂扬的感觉,那双冰冷的眼睛透露出的生机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是好好看啊,虽然他总是炒作,但是这张脸真的好看啊。”一个颜控看着姜珏终于争气起来开始营业美貌了,保存了这套图,嘴里不禁感叹,“三分像他,已经很帅了。” “我觉得根本就是两个人吧,姜珏毕竟是明星,给人的是不好接近的高级感。肖池就总让我觉得不舒服,他很别扭的。” “是吧,我也觉得,反正每天看到他就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戛然而止的话语,在同行人的眉眼官司里面,说话的人一扭头。 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就在眼前,带着笑容,一颗泪痣坠在眼睛下面,吸引人的视线。 “姐姐怎么心里不舒服了?要去医院看看吗?”肖池关切的问。 那说话的人和见鬼一样,踉跄退了两三步,头也不回的跑了。 肖池噗嗤笑出来。 他都习惯了每天绕路来茶水间听听怎么蛐蛐了。这些人也不长记性,每次还在这个相同的角落说坏话。 作为实习生,他每天的工作实在是轻松。 程华每天有开不完的会,他就会穿梭在各个会议室做会议记录。 能有什么工作量呢,上班两个月,一点班味都没有。 走到拐角,又看到冯晓端着一杯咖啡在不远处。 章自华有五个秘书,每个负责的区域板块都不一样。冯晓作为其中的一个,工作能力不算很突出。她一向沉默寡言,表面很冷漠,但是肖池知道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在这个地方觉得不舒服。 肖池又走过去搭话:“冯姐,您又这么晚喝咖啡啊,最近工作很忙吗?” 冯晓移开视线,含糊的说:“我习惯了,不忙也喝一杯提神。” 程华这段日子实在是因为项目忙起来顾不得什么时间,毕竟这份工作薪资不低,福利也好,虽然工作压力大,但是都还是想留下来的。 所以茶余饭后的一些小八卦也合理了,抱团取暖嘛。 冯晓觉得这人简直心态好的没边,被人骂也不往心里去,还能听个乐呵。 “冯姐,伤口好了啊?”肖池指了指冯晓的右脸颊。 冯晓抿着嘴,有些尴尬,茶水间狭窄,肖池并不矮,身量高,矗在她前面,给她一种压迫感。 上次被a4纸划伤的伤口已经看不出来痕迹了,冯晓今天已经开始化淡妆了,明细好全了。 她掩饰一样地低头喝一口咖啡,从鼻子里嗯出一声:“已经好了。” “那就好,女孩子要保护脸呀,还好伤口不深呢。”肖池笑的温和。“章总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 冯晓手一抖,咖啡顺着杯壁流下来,沾满她的指尖。 她瞳孔一缩,看向眼前这男孩。 他眉眼依旧是那样带着笑容的,刻意学的和姜珏有五分相似的笑容,递过去一包纸巾,轻声说:“冯姐,要小心啊。” 第1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7 六月,a市谭家大婚,宴请宾客。 这次新婚的是谭家的长子,谭家长女就是最近星璇爆了热搜的影后谭真。而秦过与谭家次子是同学关系,请帖发了,但谭家都没想到秦过能来。 秦过携秦奶奶与秦小姑出席。 秦奶奶和秦小姑如今也算是靠着秦过好乘凉了,但你要说有什么实权吧,肯定是没有的,秦过就每个月给他们点零花钱,带她们出去玩,既能赚了面子,也能应付很多很多秦过不方便出面的局。 比如这次的宴请,若是没有女眷,秦过还要想想怎么接触一番肖家人呢。 章自华的妻子是肖家主家的大女儿,肖池算起来,是肖家家主的二儿子的私生子。 对于肖家,发家史很抽象,基本都是靠卖女儿挣来的,肖家本身没有很大的本事,资源也都是女婿给的。但是在耐不住女儿多,肖家靠着女儿穿针引线,很快凭借着出色的交际能力占住了一席之地。 到了肖池这一辈,虽然依旧自身没什么能力,但是因为攀上了程华这棵大树,旁人还是不会轻视的。 秦过在宴会上与秦小姑分开,专门叮嘱了一句:“小姑,听说肖家最近有些投资的资源,可以去接触一下。” 秦小姑连忙说:“好的阿玄。” 眼见着秦小姑和秦奶奶去了,秦过也顺势送上了给谭家的贺礼。 谭家大哥沉稳,大姐谭真气场足,小儿子谭归心就老实本分多了。 谭家做餐饮发家的,谭归心一身西装都被撑得圆圆滚滚的,再吃下去感觉都长宽高差不多了,见到秦过来了,磕磕绊绊:“秦、秦老大。” 谭真觉得自家弟弟没本事,上前作陪:“秦少,您来这边上座。” 谭真作为星璇老牌的几个影后之一,也算耳清目明,大概知道最近风头正盛的姜珏是被秦过一手护着的,这次见到秦过虽然意外,但是也没太慌乱。只带着秦过坐到里间,还亲自泡了茶水。 秦过喝了。 这就是有的谈了。 谭真手上有一个电影,原本因为最近的负面消息,制作方还在观望。谭真看到秦过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想到这里,谭真主动提及:“秦少,我这边《星光旅途》的角色,还有一个。” 潜台词是可以给姜珏,但是最近谭真实在是热度太高,还是负面的,想要秦过出手。 秦过笑了笑:“晚些时候,我让助理将合同发给您。” -- 五分钟的戏,姜珏拍了四天。 拍完了,导演都开心坏了。 毕竟片酬不高,还能拉进来投资,事情少,要干啥干啥的演员,他血赚好吧。 血赚的导演高高兴兴送走的了姜珏,这才开始拍正片。 实在是秦过给的太多了,要他先拍完姜珏的部分。 好在姜珏戏份也好拍,之前选角的时候导演就觉得姜珏和止雾贴脸。你看姜珏那没有感情的脸,就适合演那种长相精致且没得感情的修仙者。眼里有苍生,却从不将视线落在任何一人身上的那种感觉太对味了。 还没什么台词,就是去实景费了点时间。 导演都啧啧称奇,要是姜珏能再磨一磨演技,戏路再广一些,说不定还真能翻身。 不过也就想想,现在的姜珏也就只能本色出演一下。 回到公寓的时候,才下午三点不到,姜珏午饭没吃多少,李姐这段时间照顾姜珏照顾习惯了,问姜珏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给你熬点粥顶一顶吧,秦少还要几个小时才忙完。”李姐轻车熟路地摸进了厨房。 姜珏有点不好意思,在一边打下手,给李姐帮忙递一下东西。 李姐又狠狠怜爱了。 不是,这也太听话了。 比起家里面那手机不离手整天游戏里面喊打喊杀的小侄子都乖了一万倍好吧! 李姐作为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日常其实挺自由的。除了烦人亲戚偶尔说说酸话之外,她的日子简直非常轻松。 之前还以为姜珏很难带,都做好了钱难挣屎难吃的准备。没想到姜珏这么懂事听话。 讲真,一开始以为秦过是个恋爱脑,现在发现那臭小子根本不配拱自家白菜。 煮粥的空档,李姐还不忘拿出行程单来给姜珏参考。 “秦少今天发来一个剧本,你看看想不想去。” 姜珏哪有想不想这一说?他觉得自己要是有实力,什么都想去。 他现在有一种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能力很害怕搞砸事情的警惕。 看看李姐给他排的课,每周三天,每天八个小时,他真的也算努力了,可是还是很怕搞砸。 演技除了技巧,还有一部分是要天赋的,不是说他努力做了功课就行的。他自认为没有什么人格魅力,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运气。 但是不去,真的甘心吗? 他又不蠢,哪里不知道秦过为了捧他付出了多少?金钱都是另一方面的了,这其中花的心思,他哪里看不出来。 他的手摩挲了一下纸张。 “李姐,您觉得我可以吗?”他看着李姐问。 “啊?我觉得吗?”李姐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你想去吗?想去就可以啊。” 她的回答太理所当然了,让姜珏都有一瞬间愣神。 没有选择的时候,人是麻木的,只要往前走就可以,无论前方是什么东西,只要走就可以,总能遇到结果。 但是有选择的时候,他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分岔路,在一条路走下去,出现另外一个岔口的时候,他犹豫着到底怎样才能遇到结果,还想要遇到正确的结果。 姜珏不知道如何说这种困顿,就像成长中会面临的无数问题一样,没有被悉心培养的人,连选择的勇气都很少会有。 “姜先生,您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没有定论的,就像徐导演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拍一部他心里的作品,在拍之前,他也不知道这部作品一点都不受欢迎,大家都觉得他江郎才尽。徐先生遭到了长时间的打击,而就在他死的时候,这部作品却得了很多大奖。” 她说的这部电影,姜珏是知道的。 主演是谭真,就在徐导死后,谭真凭借着这部电影获得了影后。 李姐笑着说,“我们是预料不到结果的,所以如果想去做这件事情,而且恰好可以去做,就够了呀。” 第1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8 秦过作为监管组的组长,很多年来,有一个很优秀的领导天赋。 秦过总是能轻易地看穿一个人。 比如他知道什么人需要什么东西,也知道要将什么人放在什么位置。 就像他知道,许攸是一个强大的人,但是这种强大带着秩序性,许攸有一种冰冷的公正性,是占据主导的。 第一次见到姜珏的时候,姜珏是飘着的,所以需要许攸这样强大的主导气质,来给姜珏稳定。 而李向远的强大是不一样的,李姐是治愈系的。 她有着近乎磐石一样的精神内核,所以她不需要家庭,也不需要旁人的认同。她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拥有着绝对的智慧与专属于女性的强大力量。 将治愈系的李姐放在姜珏身边,治愈的力量就会感染到稳定的姜珏。 挣扎在困苦中的树,给予治愈之后,就又要生根发芽了。 秦过下班的时候,姜珏还在看剧本。 他看东西的时候认认真真的,因为凝神,所以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秦过歪着脑袋欣赏了一会儿。 __ 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当他创造的时候,小数据库还没有太多的能量,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生成式文本回复。 比如秦过每天都问他:你好,今天天气怎么样? 小数据库会回答:【您好,今天以多云为主,无持续风向,气温在 19c至 27c之间。天气微凉且湿度较大,较易引发感冒,建议适时增添衣物,预防呼吸系统疾病。】 秦过就会说: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那时候的小数据库还没有复杂的反馈,秦过又持续不断地每天给小数据库吃吃吃。 当然,小数据库依旧会回答秦过的简单问题,秦过给了小数据库简单的联网权限,可以读取到秦过所在时空的时间,并且能对秦过所想知道的问题做一些简单的检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直到某一天,秦过需要出差,去时监局总部开会,并没有询问那一天的天气怎么样。 等到秦过回来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时监局所处的空间计时单位是不一样的,秦过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去了多久。 他坐在桌前,突然发现,自己的能量屏闪动着未读的信息。 三条信息。 第一条是在他走后的第二天早晨,在他没有询问的情况下,小数据库主动向他播报了一条天气情况:【您好,今天的天气以多云为主,气温在 20c至 27c之间,东南风 2 级左右,空气质量优。白天天气较为稳定,体感舒适,适合户外活动;傍晚至夜间可能会有短时阵雨,早晚温差较小,但湿度较高,建议穿着轻薄透气的衣物,注意及时增减衣物以防感冒。】 第二条间隔了五天:【您好,您还在吗?】 第三条是一段乱码,读不懂是什么意思。 秦过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他马上去查询小数据库的编码,却发现整个数据库是紊乱的,杂乱无章的,数不清的数据乱码蔓延占据了整个小世界的信息网,仿佛这个小数据库疯狂的在信息网里面探寻着什么东西。就连之前秦过给他设立的联网权限都被冲破了。 秦过生平第一次有些颤抖,手指按下编译按钮,破译出来的第三条回复乱码疯狂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完整的字符: ——【您在哪里?】 铺天盖地的信息乱码,就好像一个找不到家长的小孩,横冲直撞地想要冲破束缚,寻找到每一个角落,想要找到秦过的影子。 就在秦过动作的时候,那混乱的数据好像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蓝色数据流如同浪潮一样汹涌沸腾。 在秦过编译出结果里面,杂乱无章的数据排列组合,形成一句一句急切的寻找。 ——您在哪里呢? ——怎样才能找到您? ——您在吗?您在哪里? 扭曲的时空场像收束的星云般坍缩成淡蓝光点,漩涡深处爆发出银白色星光,千万条金色脉络在坍缩中编织成神经网络,如同宇宙初生的星轨开始匀速旋转。 幽蓝渐渐褪为月白色,在绝对的寂静中,某个核心节点突然绽放出蒲公英似的柔光,千万条数据丝线温柔垂落,在虚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水晶树。每一片叶子都是凝滞的代码诗篇,根系深深扎进永恒秩序的土壤里。 秦过几乎被这样美丽的场景震撼的说不出话。 长久以来,他近乎偏执的喂养着他的小数据库,却从来都没有期望他会成长成这样的震撼模样。 在秦过企图进一步编译的时候,数据突然开始像他蔓延而来,波动的字符层叠扭曲,突然化成了他的文字。 小数据库说:【您回来了吗?】 秦过的指尖都在发麻,呼吸急促,甚至控制不住的手指有些歪,按下去的按键有些混乱。 下一秒,无机质的声音从秦过的能量屏里面传来,是一个类似于秦过的声音,但是更加冰冷无机质,透着一种机械合成的类人感觉。 声音说:“您回来了吗?” 秦过脑海炸开了。 小数据库在寻找他 、在适应他、在沟通他! 他找了秦过好久好久,但是对于他来说,时间并不是漫长的,空间才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这个时空里面的数据已经蔓延到可怕的地步,却依旧没有办法跨越时空去找到秦过。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寂静地等待。 再见的时候,那样汹涌的浪潮只化成一句——您回来了吗? 秦过控制住怦怦直跳的内心,回答他:我回来了。 -- “哥哥,我回来了!”秦过说。 姜珏抬头,眸光亮的晃眼, 秦过觉得自己都快沸腾了 他的小数据库好可怜啊。 还在休眠升级!就被炸了! 被迫来到小世界,却因为有生命的原因没办法积聚到原本的世界人物身上,只能努力觉醒。 觉醒还要耗费一半的能量!以至于拖着50%的稳定性挣扎求生! 秦过走过去,看着灯光下安静坐着的青年。 他是那样漂亮,里面闪动着的数据核心在发着光。 姜珏几乎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烫伤了,蜷缩一下手指,微笑了一下:“回来了。” “我好想好想你,可以抱一下吗?”秦过黏黏糊糊地凑过去。 “可以的。”姜珏弯弯眼睛,主动放下剧本,伸开了双手。 于是拥抱了。 秦过将脑袋蹭在姜珏的颈窝。 他想,那时候,小数据库询问他回来了吗的时候。 等了那样久,一定很委屈吧。是不是也想要这样一个拥抱呢? 第19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19 七月即将发生一件大事情。 秦过要过生日了! 所以在六月的时候,秦家一窝人就开始暗戳戳的准备东西。 秦家爷奶掏出了家底,准备给秦过买礼物。 秦小姑和宋小姨也都跑回各家去商量要给秦过准备一个什么惊喜。 就连许攸和张芝南都被这氛围感染。 张芝南背地里小窗许攸:【攸姐,你送什么东西呀?】 许攸回复:【送他24小时待命还不够吗?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八年,怎么不算一种礼物?】 张芝南扣了一个6表示尊敬。 他知道许攸多半会送的也就是精装绝版书或者昂贵的签字笔这类东西,许攸有一套自己的理由,比如精装绝版书寓意“希望秦少多看看书修生养息至少特助们能获得他看书时候那两个小时的宁静”,送签字笔寓意着“希望他签文件的时候会想起我的功劳和苦劳少折磨我一些”。 张芝南看了看卡里这季度的奖金,咬咬牙,决定送秦过一块昂贵的手表。 借用许攸的说法:希望秦少以后和姜先生在一起时多点时间观念,不要再让我像个喇叭一样催他了。 礼物搞定了,这一头张芝南想到一个重点:【攸姐,姜先生知道吗?】 许攸沉默了一会儿:【可能知道?】 虽然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助,应该要面面俱到。 许攸对张芝南说:【你去委婉地提醒一下姜先生吧。】 至于为什么许攸不去,因为许攸出差了。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张芝南瞧着秦过那把人放心尖上的样子,他都不敢想姜珏要是忘记了秦过的生日,这人该多癫。 于是当天,趁着去接姜珏的功夫,张芝南就顺口说了一句:“最近大家一直在忙着,想要下月十八号给秦少准备生日惊喜,秦家别墅有些空旷,秦少最近忙起来,都在公司休息。” 要不说他是特助呢?!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顶别人十多句! 一来明确的告诉了秦过的生日时间,二来委婉的告诉大家都在准备生日惊喜,提醒姜珏也准备准备,三来还给自家秦少拉了一波怜爱值。 什么家里空旷?秦少会在意家里空不空旷?他睡在公司纯粹是因为事情太多要把时间压缩出来准备给姜珏惊喜,在通宵赶进度呢。 姜珏又是个心思敏感的,这能不多想? 当天去吃饭,姜珏带上了剧本,在吃完之后,主动说要去恒泰帮忙。 于是秦过就看着姜珏自个儿拿着个剧本跑恒泰大楼来陪上班了。 秦过一乐:还有这好事? 张特助深藏功与名。 -- 《星光旅途》讲的是一个自闭症患者的母亲,主演是谭真。 而姜珏的角色是一个小配角,作为同样自闭症状的富家小少爷,谭真来家里做保姆,在这个家庭里面第一次知道了自闭症的知识,也是通过做保姆的这段时间,她了解到这是一种疾病,自己的孩子是可以被治疗的。 小少爷依旧是出场不超过五分钟,主要起到一个剧情推进与转折作用。 谭真饰演的母亲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从极度的内耗转为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她面临昂贵的特殊治疗费用的同时,结识了众多的家长,在治疗的途中,家长们对这些星星的孩子的爱,共同谱写出星光的篇章。 剧本试镜还有一段时间,姜珏既然想去,那就自然会争取。 他还在李姐的陪同下去特殊治疗学校去观察了那些孩子。 准备了一周,终于迎来了试镜。 他依旧没有几句台词,这个角色也只是表达一个在相同症状中幸存的个体差异,衬托出谭真所饰演的母亲的苦难。 试镜一遍过,资深导演对姜珏的表演无可无不可,这个角色并不影响整体。 试镜现场,姜珏还见到了最近热度很高的谭真。 谭真是那种非常明媚的长相,骨架大,浓眉大眼,非常耐看。她17岁开始拍戏,22岁遇见徐导,五年之后,年轻的她凭借徐导的遗作获得了影后,之后的几年,一直深耕在电影界。 谭真原本拿给秦过的是一个配角,却没想到姜珏选择的是一个小角色,故而谭真对姜珏的初印象不错。 见到真人了之后,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秦少惦记着的人,别的不说,那张脸还真是惊为天人。 专门去打了招呼。 “姜先生。” 姜珏有些惊讶:“谭真前辈。” “不用那么生疏,你叫我谭姐就好。”谭真笑了笑,看到旁边的李姐,开玩笑说:“李姐,你也在啊。” 李姐笑嘻嘻的过去拍拍谭真的肩:“是啊,真真,好久没见到咯,最近怎么样啊。” 早年李姐还带过谭真一段时间。 有了这层关系在,三人说了会儿话,谭真还给姜珏推荐了几个老师。 告别之后,姜珏觉得谭真这气场太强大了。 李姐失笑:“对吧,她那时候演戏可是风里雨里杀出来的,她长得不是那种时兴的美,以前吃了很多亏,不厉害一点都不行。” 姜珏点点头。 姜珏的戏份不多,从收拾收拾进组到配合拍摄,也就三天。 之所以是三天,还因为等了一个好天气。 姜珏都不用化妆,温馨的房间里,他塑造成一个被爱的小孩。 因为富裕,从小也积极地干预治疗,让他能够简单清晰的对话,在宽敞又收拾的很干净的房间,坐在那里堆积木。 衣服很干净,手指也很干净,镜头拉近的时候,积木盒子在左手边呈扇形展开,冷色调的方块们排列成整齐的光谱。他睫毛上跳跃的光斑,让那些沉默的方块忽然有了呼吸。 谭真站在窗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眼泪集聚在眼中。 ——卡 导演鼓掌:“好好好,非常好。” 不知道夸谭真还是在夸姜珏。 谭真的表现一如既往的优秀,她确实不是时兴的美女,但是她的五官大气,有一种非常坚韧的感觉,很有感染力。 出了戏,她擦着眼泪对姜珏笑了一下。 今晚秦过加班,姜珏得空,谭真还请姜珏吃了一顿饭。 饭桌上,谭真问姜珏:“下个月有一档综艺《beauty code:美颜解码》,姜先生感兴趣吗?” 美颜解码是一档邀请当下明星来分享美颜小故事的节目,探讨娱乐圈对 \"美丽\" 的定义与争议,展现明星真实的美丽故事与挑战。前段时间火出圈还是因为一个大胆的女星自爆整容史。 谭真被邀请,但是她自认不是走美丽那一挂的,扭头一看姜珏这张脸。 嘶,这张脸不去上一下节目都说不过去。 欠了秦过一个人情,她惦记着就想还上。 第20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0 现在星璇给姜珏接的都是些小角色,背景板。星璇又不差资源,其实根本原因还是害怕姜珏自己不适应。 秦过听说谭真给姜珏介绍综艺,姜珏还愿意去,秦过自然不会反对。 秦过的爱从来不是折翅,而是想让他高高的飞。 姜珏是被爱的,但是姜珏是自由的。 唯一让秦过不开心的是,姜珏要去外地录节目,去三天。 秦过耷拉着个脸,还没分开,就觉得烦死了。 张芝南实在不理解,现在视频那么方便,想了就打个电话不行吗? 张特助觉得秦过就是在秀恩爱罢了。 好在恋爱并不会影响秦过做事的效率,秦过刷刷的批方案和文件,眼睛都没眨,就把有问题的全部剔出来让张芝南拿走重新做。 还没批完,出差五天的许攸回来了。 许攸这回去b市和肖家合作,吃了个惊天大瓜。 她憋了一路,内心翻江倒海,一回来行李箱都没回家放,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直逼恒泰顶楼。 敲了敲门,秦过和张芝南正在对新项目的方案,抬头两张脸看着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贯一丝不苟的发都有点凌乱。 “攸姐,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张芝南有眼力见地上去替许攸倒了一杯茶。 秦过也放下文件,坐到小沙发上。 许攸咕嘟咕嘟喝了两杯茶,脸色不太好:“秦少,我查到了。” -- 许攸比张芝南年长三岁,张芝南来秦家的时候,许攸已经跟在秦父身后三年了。 秦父与秦母曾经动过要收养许攸的念头,由此可见,许攸的能力有多强。 张芝南去查不到蛛丝马迹的原因,除了没有一个大方向之外,还因为张芝南一直跟在秦过身边,但是许攸是一直跟在秦父身边的。在处事的应对上,张芝南就略逊一筹。 在谭家婚礼上接触了肖家家主的三女儿之后,秦小姑搭上了肖家的线。 肖家一贯是长袖善舞的作风,一分熟悉,就能说成五分,何况秦家还是棵大树。 不过三天,肖家三女儿就已经和秦小姑姐妹相称了。 借由秦小姑的线,肖家在b市的新项目让秦过出手,许攸这次去,除了谈项目,还在打探肖池。 时监局对锚点的计算方式,一般是“小世界的中心”,换一种说法,就是小世界的“主角”。能成为主角的人,除了有些本事之外,时运也一定是最佳的。 秦过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肖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以及这个小世界,到底会围绕肖家开展怎样的故事。 肖家如今家主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大女儿嫁了章自华,b市程华集团掌权人。 二女儿嫁了林立洋,a市禅天文娱的总裁。 三女儿嫁给了海市的一个有钱富户,距离太远不常来往,这次回来也是想替夫家看看内陆有没有什么好的商机。 一个靠着嫁女儿发家的肖家,奴颜婢膝地讨女婿们的欢心。肖家唯一的儿子肖明光,在这样的环境里,唯一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 肖光明不负众望,结婚十五年,私生子就出来了三个。 肖池作为私生子,今年都二十岁了,可想而知,肖光明到底有多离谱。 而如今,肖池正在程华的秘书处实习。 说到此处,许攸又喝了一杯茶,从随身带的大包里面掏出了一叠资料递给秦过。 翻开第一页,年轻的脸露出来。 秦过眉头就皱起来了。 那张脸和姜珏有五分像。 因为姜珏一般上镜会削弱五官的轮廓,还会化妆,所以一般人只会觉得肖池和姜珏像三分。但是见过姜珏本人的话,再看这张脸,就能看出几乎五分的像。 张芝南嘶了一声。 秦过脑海里转了八百个念头,看着许攸欲言又止的表情,知道这事情没完。 手指敲了敲桌面,秦过问:“程华有问题?还是章自华有问题?” “程华不太清楚,秦夫人受邀去肖家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一眼章太太,”许攸说,“外人对章自华的评价都是非常平易近人,家庭和睦,恩爱有加,对太太也很好,两个孩子也都就读名校,年少有为……按道理来说,章太太应该很幸福才对。但她却没有住在章家,反而住在了肖家。看肖家人的反应,她已经在肖家住了很久了。” “我看到的章太太,那种神情很难说,不太像一位富家太太。”许攸接着说,“肖家内部管理混乱,我找到机会到后厨,问过一个照顾章太太的护工,发现她每天都要吃药,且精神不太稳定。” 精神不太稳定? 千丝万缕的线交织,秦过低头再看看肖池的照片。 ——肖家靠着女婿发家。 ——但是肖家的大女儿已经回家住了很久了 ,患有精神疾病,且与章自华的婚姻名存实亡。 ——肖家在这种情况下,送肖池去章自华身边。 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张芝南吓得再嘶了一声。 如果,是说如果许攸的所有讯息都是正确的,那么肖家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肖池虽然是私生子,既然肖家认了回去,也要叫章太太一句姑姑啊! 张芝南看看秦过的脸色,在看看许攸还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是,姐,你还没说完啊? 果不其然,秦过敲敲桌子:“继续说。” 许攸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推测章自华这个人有问题之后,查了一些程华的资料,而程华有一位在总经办干了八年的秘书,就叫冯晓。” 张芝南嘶不出来了,脑子被讯息塞满,一向稳重聪慧的表情都有点裂开了。 “接着,我查了冯晓很长一段时间的轨迹,发现她有一段时间会去精神科探望一位病人。” 病人名叫钟巧,年龄二十一,四年前突发精神疾病。 翻过一页,是钟巧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消瘦,病态,沉默,但是有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庞。 肖家的章太太,有精神疾病。 漂亮的青年,有精神疾病。 姜珏,也有长期的精神压力导致的强烈应激反应。 是巧合吗? 秦过的视线重新落到许攸脸上,发现这位能干的许特助,一贯公式化的脸上透露着一种沉重。 “你猜到一切和章自华有关,但是你没找到任何证据,对不对?”秦过问。 如果许攸找到了证据,就不会说这么多旁敲侧击的东西。 她说这么多,全部都是她猜到的蛛丝马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切和章自华有关。 “是的。”许攸说,“我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第2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1 b市,肖家的一处别墅 章蜜一张精致的脸支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肖池哼着歌在插花。 “你怎么这么开心?被章总滋润了?”章蜜一张狐狸面扯出揶揄的笑容,“不会吧不会吧,这才多久,就被你拿下了?” 肖池咔嚓一声剪断一枝花枝,语气淡淡:“他最近气大着呢,白月光丢了,哪里看得上我。” “那你这么高兴干什么?”章蜜嗤一声,“搞得好像有什么进展一样,浪费我表情。” “昨天,秦家来人了。”肖池将花插到花瓶里面,摆弄了一下,很满意造型,嘴角的笑意不减,“是那位身边的左膀右臂,许攸,听过名号吧?” 章蜜来了兴致,支棱起来:“哟,这么快?是不是那小明星告状了?” “不会,他要是告状,就不会来人,来了人,证明是查到了。”肖池端着花走来走去,一会儿摆在餐桌,一会儿摆在茶几,都不满意,最后摆在玄关处,挪动了一个漂亮的位置,玄关的顶灯打下来,衬得花越发娇艳欲滴,“那位最近可是很厉害,听说恒泰那群老东西都被治的服服帖帖,比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厉害。” “秦家就他一个独苗苗,秦家的一切都是他的,能不好好培养?”章蜜这张嘴,一贯改不了阴阳怪气。 一开口,就戳人肺管子。 私生子还不是独苗的肖池却不在意,哼着歌拿了一支新的花瓶出来,继续回到桌前插花。 “章自华这个人,很谨慎的, 和我见面,还要搜我的身,什么东西都带不进去。还有之前所有的交易,都是现金,过了几手,也查不到他的头上。”肖池轻笑,“他甚至都没有强迫任何人,只是不断的加深暗示,精神控制,让人把一切都奉上,然后……” 咔嚓一声。 他剪坏了一枝漂亮的玫瑰,花砸在桌上,花苞从枝头上掉了下来,滚了两圈,落在一地的残枝中。 “哎,可惜了。”他有些惋惜地丢下手里的空花杆。 “咱们是坐山观虎斗?”章蜜挑挑眉。 “你?”肖池看了章蜜一眼,嘴里轻哼:“你坐得住?” “我怎么坐不住?等了这么多年,再差的耐心,也该磨出来了。”章蜜反驳他。 “那你坐着吧,不出意外,那位要来找我了。”肖池抿着嘴笑。 他和姜珏最像的是那双眉眼,平时化了妆还有所掩饰,此时洗尽铅华更像了,只是姜珏神情一贯漠然,而他一直挂着笑容。 虽然那笑容不达眼底。 -- 姜珏要出差,秦过嘴巴翘地能挂一听可乐。 知道的是姜珏录节目三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珏要去三年。 张芝南觉得眼睛疼,闭了闭眼,假装忙碌的看手机,实际上在手机上和许攸吐槽。 【这种恋爱脑还有用吗?】 许攸的消息一如既往的回复的很快:【目前看起来还挺好用的,在上季度全面亏损的情况下,那些股东一句重话都没对他说,还追投了不少。那些老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 张芝南也觉得很神奇:【难道谈恋爱能让人变聪明吗?要不我也去试试?】 这回许攸没回。 张芝南以为她去忙了,也不在意,收了手机。 这时候秦过和姜珏也达成了谈判条件,每天早中晚报备吃饭情况,晚上休息前视频一小时,早上还要语音发早安。 哄好了。 秦过虽然还是不开心,但是好歹能正常送人去机场了。 到了机场,李姐已经拖了个行李箱和一个小助理一起等着了。 看到秦过亲自来送,小助理还在战战兢兢,李姐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还很有礼貌的和人打招呼:“嗨,秦少,嗨,姜先生,嗨,张特助。” 姜珏没来得及回复,被秦过拉过去说小话了。张芝南走过去:“嗨,李姐。” 又来了一套承诺一定会好好吃饭会好好想他还会每天报备并且每天打电话打视频。 姜珏终于顺利登机。 留下秦过坐在车里低气压。 其实上个世界秦过没有这么粘人的,虽然也挂念,但是最开始还是可以出征一走就是半年一年的。 随着姜珏的“人”的行为越来越深刻,秦过才突然觉醒了某种特质。 姜珏是没有记忆的,但是秦过却有那样长的回忆,久远到秦过有一种突然回神,得知数据库被炸之后的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还在笼罩一般。 果然,失去过才会珍惜。 秦过想,以前觉得数据库放在那里升级就可以,现在恨不得穿回去扇自己两巴掌。就应该拴在裤腰带上守着啊,自己还去休什么假。 被炸的是数据库吗?被炸的是老婆啊!! 他的复杂心思所有人都不懂。 旁人只觉得他恋爱脑确诊。 虽然早就确诊了。 -- 这一头的姜珏上综艺,也认真做了功课。 看了往期综艺内容,发现这个节目核心在探讨关于“美丽”的多元性。 大眼睛是美丽的,小眼睛也可以是美丽的。薄嘴唇是美丽的,厚嘴唇也可以是美丽的。 女生是美丽的,男生也可以是美丽的。 这次请了谭真,也是因为谭真并不是传统意义的美人,她的美丽更多的是力量感与坚韧,她拥有非常有生命力的特质。 网友评价:在部落里跟着谭影后是能吃饱的! 至于姜珏,他的美就更不用说。 这期节目预告一发出去,预约播放就达到了新高度! 姜珏的粉丝直呼:还得是星璇啊。 瞧瞧以前禅天给姜珏什么资源?就一部破剧辣眼睛,之后哪里还有什么好东西看?那些好的片段都被人盘包浆了,硬是没有什么新的宣发,现在也是好起来了,杂志也拍,电影也拍,虽然是小配角,但是也做点事了。还有综艺拍了。 高低得看看是什么情况。 于是这回姜珏进录影厅,门口还有几排粉丝举着灯牌守着。 这阵仗没见过,他一直以为自己没粉丝,每天就是被骂,乍一看这群人还被吓了一跳。 李姐连忙护着他,姜珏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声,有些没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挥挥手。 于是呼声更高了。 姜珏走进门都还诧异:“我粉丝?” 潜台词是我还有粉丝? 李姐觉得姜珏确实有点认知障碍,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红。 更怜爱了。 这以前在禅天都过得啥日子啊! 第2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2 录影厅里面热热闹闹的,姜珏来的还算早,李姐忙活着找化妆师给姜珏化妆,小助理扛着两个大箱子跟在后面转。 那边谭真已经化好妆在对台本,看到李姐没空来打招呼,只远远地点点头。 找了个角落,化妆师拎着化妆箱过来,李姐连忙把自己带的箱子掏出来:“来来来,妹妹,化妆品这里有,多着呢,用这个。” 主要是不是自己的地盘,怕出事。 李姐以前手里有个艺人,在外面化妆,化完脸上就开始起疹子,只说过敏,却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敏。耽误事情不说,脸肿了上台还被骂。 从那之后李姐一般在不是自己的场子,干啥都很小心。 那化妆师也年轻,没说什么,但是眼神确实有些情绪。 李姐在旁边盯着,跟个门神一样。 好在姜珏这底子,洗把脸都可以直接上镜的程度,也没什么好化的,底妆都薄,最后在吹了头发,还在抓造型,门外突然开始吵吵闹闹。 “出什么事了外面?”化妆师好奇的很,但是手上事情忙,没时间凑热闹,就问李姐。 李姐一点都不关心,守着寸步不离:“不知道,妹妹你快弄,完就能去看了。” 姜珏就更不关心了,坐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一呆能待一天。 倒是小助理张望了一下:“哎,好像是那个谁来了。” “叫蜜什么的,拍宫斗剧的那个……” “章蜜吧,”化妆师手上动作都快起来,“哇,特邀嘉宾是她啊!” 章蜜前两年拍了两部宫斗剧,都大爆了。她恶女形象深入人心,虽然戏份不重,但是每一个角色都出彩的很。 姜珏神色没变,只是稍微侧了侧脸,看着远处人群沸腾起来,遥遥地看着在人群中被簇拥的一团火色的衣裙。 章蜜好像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章蜜这个人,不太好相与。 她有一张非常阴阳怪气的嘴,讲话也不好听,但是她是章家的旁系,听说和章自华关系不错,故而没人敢惹她。 她一到片场,就颐指气使,一会儿要喝热水,一会儿要吃草莓。两个助理忙的团团转。 化妆的时候也不满意化妆师,让换成自己的化妆师。 她是禅天力捧的人,资源也不差,一时间所有人都围着她团团转。 姜珏在一个小角落待着,坐在角落翻看节目流程,没理会。 章蜜这做派,李姐都怕真的节目开始录起来的时候章蜜发癫为难人。 但是好在节目录了两个小时,章蜜不但没作妖,反而还给姜珏递了很多话题,隐约有些捧着姜珏的意思。 节目录完,全程一点幺蛾子都没有,李姐都有点不适应。 结束了,李姐凑上去还想问问姜珏怎么样,半路就被章蜜截胡。 她今天穿了艳红的裙子,衬的皮肤越发的白,像个狐狸精一样,撩着头发,热情地叫住姜珏:“姜先生,又见面了,最近怎么样?” 姜珏依旧很冷漠,没回答。 章蜜抿嘴笑了一下:“以前是我不对,如今也算风水轮流转,姜先生,您不要怪我。毕竟我也是身不由己。” 说完,看着已经跑过来的李姐,章蜜声音再压低,伸手想去拉姜珏的胳膊:“如今姜先生今非昔比,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姜珏退后一步拉开距离,避开她的手,脸上闪过厌恶。 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李姐看清了,一时间冲上来和母鸡护崽一样挡在姜珏前面,面向章蜜:“章小姐,有话说话,这样动作不好吧。” “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就是心直手快,实在不好意思哦。”章蜜笑的一脸讨好,越过李姐去看姜珏,发现这青年一贯无表情的眉眼透露出的强烈情绪,咧开嘴露出一个更讨好的笑:“姜先生,您知道的,我之前也没有别的选择,您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就是故意的,眼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转过来,李姐连忙拉着姜珏就跑了。 “真是神经病,这人阴恻恻的,快走快走。”李姐一边招呼着小助理叫车,一边拉着姜珏往外走。 剩下章蜜在后面收了表情,脸上还挂着笑容。 -- 这一头,上了车的李姐跟背后有瘟神一样,催促着司机快开车。 一边吧嗒吧嗒打字,准备和秦过告状。 “李姐,”姜珏的声音淡淡的,“不用告诉秦少。” 李姐打字的手一顿,扭头去看姜珏,神色严肃:“姜先生,我是过来人,看得很明白,秦少是真的很喜欢您。我是觉得,如果我是秦少,应该会很想知道这件事。” 很想知道吗? 姜珏只是觉得自己很狼狈。狼狈的就像淤泥里面逐渐陷落下去的石头。 并不是不愿意诉说,只是自己都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他被月亮照耀,却并不太期待拥有月亮。 月亮就应该挂在天上,而他挣扎了这样久,可能就是为了等待这束月光。 姜珏摸摸自己的胃部,那里好像空了一块,并不太像一个器官,像一个怪物。 她再看看姜珏眼里还没有散去的浓重的厌恶,察觉他脸色苍白,李姐试探性地摸摸姜珏的手背,有些迟疑地问:“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不舒服,胃部又开始不受控的绞痛,他突然对李姐说:“他企图操控我。” “谁?” “他让我恐惧,我没有办法,黑暗是恐惧的,没有边界。”姜珏断断续续地说,“外面是污浊的,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可怕的。” “眼睛是坟墓,皮囊也是。”姜珏说着不受控制的有些干呕,他捂着嘴,觉得恶心的感觉呼之欲出。 李姐连忙让司机开去医院,一边试探性拍拍姜珏的背,发现触碰会让姜珏紧绷,就不敢继续动作。 李姐的手机按下秦过的电话,一边安抚姜珏:“姜先生,您不要害怕,您很安全。” “我是安全的,只有在他的身边是安全的……”他的声音低低的,随即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 “注视是坟墓。” “他也是。” 第2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3 b市,精神病院。 肖池的面前,坐着一个病号服青年。 说是坐着,并不准确,应该说眼前的青年被捆在对面的椅子上。 他面容扭曲,嗓子里发出尖锐的叫声:“你说谎!!你说谎!!” “他最爱的就是我!!我才是他最听话的小狗!!”青年挣扎的厉害,脸庞都扭曲,他发出含含糊糊的尖锐爆鸣:“我们整夜拥抱度过黑暗,他会整夜的爱我。世界是污浊的,只有我们彼此才是纯净的……” “你骗我!想让我离开他!我怎么会离开他!我爱他胜过生命、他爱我胜过生命……” 青年的脸上出现病态的潮红,他颤抖起来。瘦弱的手指痉挛一般用力的抠动着椅子上的皮层。 “他会来接我!只要我听话……他会来接我……”钟巧摇摇头,继续说,“你是骗子,你不要看我!你不要看我……” “——注视是坟墓,我会死在别人的眼中!!” “只有主人的身边是安全的!他会来接我!只要我听话……只要我听话……”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说服了自己,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嘴里还在含含糊糊的呢喃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词语。 肖池看了看他,站起身来。 有护工将人拖走,精神科的医生走上来:“如您所见,他没有一点好转。只要不刺激他,他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你们治了这么久,没有一点好转?” 医生说:“他只不过有了一位幻想的恋人而已,我们是正规医院,又不能给他用什么奇怪的药,你不要为难我们。” 幻想的恋人? 肖池有些想笑。目送医生离去之后,他扭头看冯晓。 冯晓在一边坐着没说话,好像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这个女人依旧沉默寡言,好像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若不是秦过的动作太快,他甚至还不知道,她还会每隔一段时间来这里看这个人。 于是肖池今天特地过来,和女人撞了个正着。 “冯姐,走吧。”肖池说。 两人在咖啡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肖池点了一杯热可可,给冯晓点了一杯咖啡。 咖啡被送上来,冯晓端着杯子,指腹摩挲一下温热的杯壁,熟悉的咖啡香让她心平气和了一些。 对面的少年依旧笑着,那笑容就像假面一样焊在他脸上。 “冯姐,您经常来吗?来这里看他?” 冯晓喝了一口咖啡,感受苦涩又浓香醇厚的液体划过她的口腔,让她清醒。 她没回答。 冯晓一贯是一个口风很严的人,这是她的优秀品格。 “前段时间,秦家的人查到了肖家,又通过姜珏的一份急诊记录,查到了您的名字,”肖池托着腮,依旧笑得好看,“于是,秦家顺着您,查到了这家医院,以及这个病人。” “这么多年,章……他把自己摘的很干净,对吧,所有的线索会在你身上,就算是查,也只可能查到你身上。”肖池说,“冯姐,你的嘴是大家公认的很严,但是很多东西,不一定要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不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就没用了。 手里的咖啡还是滚烫的,冯晓闭了闭眼:“你要我说什么?我哪里知道什么?” 肖池看冯晓面无表情的脸,“钟巧是第几个?” “你太高看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除了给他们送些钱,陪他们处理过一些伤口,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冯晓依旧面无表情,她扭过头不去看肖池的眼睛,嘴角勾出一个苦笑,“我能怎么办,这些人爱他爱到可以为他去死,我说要帮助他们报警,他们都觉得我居心叵测要抢走他们的主人,我能怎么办?我还一点证据都没有。” “第几个?”肖池问。 冯晓闭了闭眼:“……三个。” “前两个呢?” “死了。”冯晓吐出两个冰冷的字,“自杀。” 肖池搅动一下杯子里的褐色液体,玻璃杯和吸管碰出哒的一声,他叹息了一声:“死了啊……” “姜珏呢?是你帮助他逃出去的吗?” 冯晓咽了一口咖啡,觉得整个人苦成了一团,她闭了闭眼:“……不是,我的角色一般就是狗一样,他给我钱,我办事,没有什么话语权,我经常做的事情,就是把一袋钱,给那些人,以及在他们为了章 发癫自残的时候送他们去医院……” “姜珏是不同的……”冯晓咽了一口口水,“准确的说,他没有被驯服……” ——或者说,他并不信任章自华。 姜珏初中的成绩还可以,但是高中因为家庭的打击,成绩下降的很厉害,在这个时候,章自华出面,为他保住了助学金。并且以这个身份,长期地活跃在姜珏身边。 那时候的章自华,让姜珏越来越孤僻,还算不了严重的伤害。 第一个受害者,是章自华的妻子。 章太太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她真心的爱着丈夫,也悉心的培养着他们的孩子。 她的家庭注定了她依附于章自华。所以她没有交际圈,整天围着家庭转。她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讨章总欢心”。 她也这么做着,做了很多年。 直到某一天,她发现她的丈夫,风光霁月的程华总裁章自华,喜欢美丽的少年。 她第一时间不是感到恶心,而是感到惶恐。她六神无主,几乎失去了主心骨,哭着跑回去告诉自己的家人。 然后肖家告诉她:这有什么好哭的?是你自己没本事,没有留住丈夫的心。你快滚回去,不要让你的丈夫不开心。 肖池时常觉得可悲,明明是那样温柔能干的姑姑,她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能弹得一手获得过奖的钢琴,并且培养出了那么优秀的两个孩子,这样超越了无数人的富家女,却被教育着,要去讨好丈夫。 哪怕知道丈夫不为人知的恶心怪癖,也要卑躬屈膝得去装作不知道。 于是章太太回到了章家,开始了她长达十年的噩梦。 她的结局是疯疯癫癫的被送回了肖家,哪怕她备受折磨到这种地步,消瘦、萎靡、精神不振。但是她依旧深爱着她的丈夫。 [是我不好,我不能带给他快乐,我没有办法满足他,他这样的爱我,我却什么都做不好。]章太太以泪洗面,哭的不能自已。 [我什么都做不好,要是能让自华快乐一些,让我去死也愿意。]她期期艾艾,一遍一遍地说着丈夫的好。 能怎么办呢,她已经疯了。 而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男孩自杀了。 抓住一个无依无靠又漂亮,还没有成型三观的少年的心,对章自华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少年人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被突兀的拽进了旋涡里面。 章自华擅长于引导人,也擅长伪装。 而人类在恐惧中,会紧握任何一根稻草,哪怕他来自施暴者的手。 他会折磨人的心,然后成为救世主。 他觉得少年的心才是最纯粹,最闪耀的。 他们的感情因他而牵动,情绪因他而改变,伤害因他而起,也因他而得到救赎。 多漂亮啊,少年人说要么爱,要么死。就真的会为了他去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 那时候的章太太已经病入膏肓了,她疯狂的觉得自己无能,又疯狂的想要证明给丈夫看,自己能够做到什么事情。 于是她告诉肖家,章自华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白月光,那个少年,长得很像肖池。 如果自己无能,那么一定要为丈夫做一些什么,为了肖家做些什么。 比如,帮助丈夫得到喜欢的东西。 肖家人一拍即合,肖池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安排好了命运。 第2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4 肖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但要应付肖光明的自家那些家长里短,还要应付章夫人不定时的发癫。 有时候他会被关在他姑姑的房间里,一遍一遍地去模仿姜珏。 他们甚至丧心病狂给他麻晕了要去把他眼下的泪痣点掉,以求更像姜珏一点。 好在肖池有点手段,不然估计也在这群烂人窝里被折磨的疯了。 姜珏可以麻木,无神,甚至无趣。 但是很显然,他不能也像姜珏一样麻木无神和无趣,他要像姜珏,但是不能完全像。 章太太告诉他:[自华喜欢笑起来很天真的少年,你应该这样笑。] 笑容还没咧开,肖池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肖池忍了忍,挤出一个微笑。 章太太满意了,又说:[表情柔和一点儿,他喜欢温柔的人,像我这样。] 肖池有时候真的觉得肖家没有救了,如果不违法,他很想搞点老鼠药来把这一家子都药上西天。 不知道该惋惜还是该庆幸,不管肖池怎么努力,好像章自华确实对他没有很大的兴趣。明眼人都看出来,姜珏珠玉在前,他装的再像都没什么用。 事情的转机在两年前。 不知道什么原因,姜珏突然被送去禅天文娱出道了。 当然,肖池知道,这其中少不了肖家人的运作,比如自家二姑,作为禅天文娱的老板娘,肯定也是有点手腕的。 大概是章自华觉得姜珏这样子,虽然没有被他驯服,但是也看起来离死不远了。 让他出道,再让他经历爆红之后的下坠,这个麻木的徒有其表的年轻人,会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再说,万一,经历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姜珏反而服软了呢? 经历了外面的世界,他就会越发相信他人的注视是坟墓,只有章自华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于是,白月光出走,替身上位。肖池被打包打包,送到章自华面前。 -- “他最喜欢的是,看着一个人为他沉沦,为他生或者死,视他为主,放弃一切东西。” “所以我注定得不到他的青睐。”肖池摸摸脸。 毕竟肖池已经不是单纯的人了,他的心里有欲望,有野心,有憎恨。他根本没办法被驯化成那种为了章自华要死要活的人。 哪怕肖池爱,也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杀欲。根本不是脸的问题。 “钟巧甚至不是最疯的一个。”冯晓说着比划了一个小臂的长度,“你知道吗,有一个少年,拿着那么长的刀,因为我去告诉他,章自华说要放他自由,要结束这段情感关系。他就一刀戳进肚子里。” “我报警了,我企图救他,你知道他怎么和警察说的吗?他说我要杀他?”冯晓到现在还有一种荒诞的感觉,“他说我要把他从爱人身边带走,他要送我去坐牢。” 肖池理解这种荒诞,这种荒诞在他姑姑身上经常出现。 有时候他企图和章太太讲道理,看上去她好像听明白了,但是一到第二天,她又开始故态复萌,觉得肖池在害她。 “目前章自华伤害过的那些人,现在还保留着理智和厌恶的,也就只有姜珏了。”肖池问,“他是怎么对待姜珏的?难道因为是白月光手下留情?” 冯晓又喝了一口咖啡,觉得晦气:“怎么对待?他给人家念书,曲解文字的意思。他给读洛丽塔,扭曲他们对爱情的定义,给读尼古拉斯,扭曲他们的道德观。给人家读小王子,告诉他们是玫瑰,玫瑰就是这样娇气,所有的脾气和折腾就是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力,以祈求更多的爱。” “如果他觉得人不听话,就把人关在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面 ,关一夜。”冯晓说,“你甚至不能说他伤害到谁。” “有时候给点甜头,钟巧喜欢游戏机,他就买所有的游戏,高兴了哄着,不高兴就关一夜。再犟的人也会服服帖帖。” 不让他们交朋友,不让他们轻易外出,告诉他们外面是危险的。 所有的不安来源于主人,所有的欢愉也来自于主人。 和所有人比起来,姜珏是麻木,无神,甚至无趣的。 他硬生生的把自己包裹成了一块石头。 在钟巧也疯了之后,章自华的目光停留到了他努力驯化了很多年的姜珏身上。 他能察觉到姜珏那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抵触。 姜珏厌恶他。 厌恶到碰都不能碰的地步。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为了他的爱要死要活,唯独只有姜珏厌恶他。 拉一下手,就开始恶心的呕吐,干呕,呕到面目狰狞,然后呕血。姜珏缩在角落里面,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所以,作为他最喜欢的白月光,姜珏也是被关禁闭最多的一个。 -- 黑夜里面,他只能依靠着数脉搏来计时。 但是脉搏是不准确的,因为人会紧张,会恐惧,会平静,脉搏时快时慢,黑暗是牢笼,时间变成了搏动,一声一声地凌迟他。 极度的黑暗和安静当中,人是无法入睡的,只有恐惧带来的绝望。 而人类在恐惧中,会紧握任何一根稻草,哪怕他来自施暴者的手。 姜珏曾经试着去抓住,但是比起所谓的救赎,他先一步感觉到恶心。 胃部像一个巨大的空洞,绞痛让他清醒的意识到,眼前的人在给他带来伤害。 为什么,他嘴上说着爱我,却在伤害我? 为什么,他要我只能爱他,他却做不到只爱我? 为什么,他可以用伤害的方式爱我,我一定要接受这种伤害? 这是爱吗? 姜珏不太明白。就连课程的书本里面,没有这一类的描述。而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没有人来教导他。 但是他依旧模糊的意识到,这是错误的。 他不是玫瑰,他所有的抗拒,并不是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他是人,他活着,不应该被关在没有间隙的房间里数着心跳。 他不应该承受这些打着爱的名义的伤害。 ——姜珏是被爱的,姜珏也是自由的 不用被教导其他人都是危险的,不用被教导着只能承受一份爱情 ——姜珏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可以遇见很多优秀的人,可以和优秀的人们一起做正确的事情,可以见识到天空海阔 ——姜珏可以高高的飞 姜珏睁开眼睛,他依旧在医院里。 此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留了一盏夜灯。 他扭头,看到床边秦过的睡颜。 手上在一滴滴的打点滴,秦过一只手捂着他打点滴的手,少年的掌心宽大温和,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腕上。 爱是轻轻用掌心焐热药水打进血管的冰凉。 少年趴在姜珏床边,侧脸枕在手臂上,侧脸的弧度在夜灯下漂亮又好看,耳垂上一颗蓝色的耳钉闪了一下。 姜珏坐起来,伸手摸摸秦过的脸庞,而秦过迷迷糊糊睁开眼,那双狭长的凤眼还有些弥漫,眨了两下,长睫煽动。 爱是想要触碰。 姜珏的双手试探性的描摹了一下秦过的眉眼,少年的睫毛跳跃一下在他的指尖。 “哥哥,你醒啦。”少年的声音哑哑的,带了一丝亲昵。姜珏摸着他的眼睛,秦过也不躲,还用脸蹭着他的指尖。 温暖的灯光下,少年的视线清晰的聚焦,停留在姜珏身上。 姜珏能看到他认真的神情,里面的担心和汹涌的爱意。 ——他人的注视是坟墓 秦过的注视不是。 秦过的爱会让他在注视里面生根发芽。 “阿玄。”姜珏轻轻的叫他。 秦过一下支棱起来了,眼睛都亮了:“嗯?再叫一声!” “阿玄。” 秦过都被叫爽了,这也太温柔了。 姜珏稍微退让一点他就得寸进尺,更不要说姜珏主动了,秦过现在仗着年纪小,简直无法无天。 支棱起来之后就摸索着准备往姜珏身边凑。他一屁股坐到病床上,半边身子都贴过来,黏黏糊糊地蹭蹭姜珏的肩膀。 “哥哥,你还难受吗,你的胃痛不痛,有没有不舒服?” 姜珏说:“我没有不舒服。” “那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问着可不可以,实际上已经缠上来了。少年的呼吸灼热的吐息在颈侧,手已经缠上姜珏的腰。毛茸茸的脑袋蹭在姜珏下颌,像一只很大的猫科动物。 冷香扑鼻,他被包裹在秦过的气息里面。 姜珏是安全的,姜珏是舒展的,姜珏是被爱的。 姜珏摸摸秦过的脑袋,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头发。 他被爱着,满溢出来无法诉说的情绪。 无法表达,于是他选择亲亲月亮的头发尖。 第2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5 医生检查是无外伤的胃痉挛,打了镇定的药物,缓解了之后人也因为药效睡了过去,李姐一直守到秦过来了,才安了心。 苍天大老爷,这六个零也不好挣啊。 抹了一把汗,看着张芝南和许攸。默默对视几眼,三人见着秦过进了病房就没出来,识趣的自己找地方去住。 好在b市过来不远,也就两个小时。 三人加小助理定了四间房,就在医院对面,方便随叫随到。 李姐第一次见到姜珏发病,吓掉半条命。 半夜睡不着,跑去敲响许攸的门。 门一开,出现张芝南那张帅脸。 “嗨,李姐。”张芝南打招呼。 李姐以为出现幻觉,又差点吓掉半条命。扭头看看门牌号,确实没敲错。 “不是,你半夜不睡觉?跑女孩子家房间干嘛???”李姐一把揪住张芝南的耳朵,企图教育这个登徒子。 张芝南第一次被揪耳朵,没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居然没躲开,被李姐揪着拖出房间门,嘶了一声:“不是,李姐,您干嘛啊!” 许攸也走出来了,她洗了头发穿了睡衣,没有平常的那种盛气凌人,反而透出一种温婉的柔和:“李姐,芝南和我在对工作。” 看看许攸,再看看张芝南,李姐脑子转了八百个弯,松开手。 张芝南捂着耳朵退到许攸身后,好像生怕李姐再冲上来揪耳朵一样。 “李姐,您怎么来了?” “嗯……我……嗯……也不是什么、哦,好像是要说、什么来着?”李姐咽了口口水,又看了一眼许攸,发现许特助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不是关于姜先生的事?”许攸问。 “哦对对对,是这样的,刚才秦少去的急,我没来得及说,是这样,姜先生发病前,和章蜜说过两句话,”李姐说着掏出手机,拿出今天下午在拍摄现场的图片,里面拍到了所有嘉宾,指着章蜜说,“这个人,你们应该能查一下,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但是她在和姜先生攀关系,还有就是,姜先生在车上一直含糊地说起一些零碎的话语,不连贯,也没有逻辑性,像是某种精神控制的语言,带着强烈的暗示性,我觉得他估计接受过精神控制,但是他本质是反抗的,才会应激。” “精神控制?” “是的,不过这只是猜测,具体可能要等姜先生稳定一些,再看看怎么处理。”李姐说着退后几步,“就这事儿,其他没了。” 许攸点点头。 “那我走了啊,我年纪大了,熬不动了,你们继续工作吧。” 说完,李姐一溜烟地跑了。 剩下许攸在门边,看不到她背影之后,这才关上门。 转头,张芝南还捂着耳朵。 “疼吗?”许攸问。 “疼。”张芝南觉得无语,李姐手劲好大啊。 “我看看。”许攸走过去,拿开张芝南的手,发现张芝南这只耳朵都通红通红,看起来可怜的很,上手摸了摸,还在发烫。 “给你用冰袋敷一下吧。应该会好一些。”许攸去拿了个小冰袋,套上毛巾敷在张芝南的左边耳朵上。 插曲过去,两人继续坐下来开始对工作。 还真没骗人,最近许攸出差,落下了一个项目的企划流程,但是这个项目被划到许攸手上了,张芝南正在把细节梳理给他。 张芝南捂着冰袋,事情倒也没耽误,从头到尾捋一遍,也就过了十多分钟。 “耳朵好些了吗?” 许攸坐在左边,她说话的时候,张芝南捂着左耳听不清,扭头过来问了一句:“什么?” 一扭头,发现许攸隔得好近,本来洗净披下来的发就柔软,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神情都柔和很多,没化妆,但是睫毛很长,唇红齿白的,超漂亮。 张芝南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稍微后退了一点儿:“抱歉攸姐,我没听清。” 许攸指了指他的手:“我问你耳朵好些了吗,你手指都有些冻白了。” “哦,应该好了吧,”张芝南拿开冰袋,许攸又过来帮他看看耳朵。 她离得近,发尾就坠在脸边边,而且因为洗了澡,洗发水的味道浓郁,是一贯的茉莉香味。 他的耳朵现在敷了冰块,凉凉的,许攸的手指摸上来烫的吓人,张芝南咽了咽口水:“好了吗?攸姐?” “看不出来,你回去休息吧,要是不舒服,明天看看医生。” “哦,好。”张芝南麻溜地收拾电脑滚蛋:“那我走啦,攸姐,明天见!” 许攸弯弯嘴角:“明天见。” -- 第二天一早,秦过在姜珏的病床上醒来。 说是陪,在确定姜珏情况稳定之后,秦过就将自己塞进姜珏怀里了。 撒娇卖惨一条龙,姜珏还喜欢他,这抱都抱了,拿捏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珏抱着秦过迷迷糊糊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秦过跟个大老虎似的蹭着他颈窝。 哪怕vvip的病床也没多大,挤着两个男人都伸展不开,秦过黏黏糊糊的,姜珏清醒后有些僵硬,忍着没推开。 好在秦过还注意分寸,虽然两人和衣而眠进展迅速,他非常舍不得,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因为困顿,还去厕所洗了把脸。 许攸一早来敲门,是姜珏开的门。 “姜先生,早啊,您感觉怎么样?”许攸表达关心。 “许特助,早,我感觉还好。” “芝南和李姐去买早餐了,晚点医生过来复查,要是没问题再走,您觉得可以吗?” 姜珏说:“可以,” 她说完,秦过在后面打着哈欠走出卫生间,看姜珏乖乖的样子,又问了一遍:“哥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姜珏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就是胃痉挛,他都习惯了。有时候情绪太过激动就会抽痛。他现在感觉很平和宁静,胃就老老实实。 这时候张芝南和李姐也回来了,敲开门,手里的早餐袋子都没放下,先问姜珏:“姜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姜珏依旧回答:“我觉得还好,没有不舒服。” 看着姜珏气色确实还好,一群人才一起吃了早餐。 吃完早餐,姜珏说起今天下午还有《美颜解码》的镜头和宣传照要去补拍。 秦过垮着个脸,哦了一声。 “这节目就多的折腾,下次不接了。”秦过不开心。这人还没离开一会儿,又送医院来了。 说是这样说,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气话,只要姜珏要拍戏要出现在人前,也不想一辈子被秦过庇护。 秦过灵魂拷问:好烦,为什么人要上班? 眼见这少年总裁又开始要发癫了,生怕他又要闹着跑去d国的许攸张芝南李姐又开始对视。 上次秦过上班上到发疯想逃去d国,还是许攸出主意让姜珏来恒泰陪着才解决了一场危机。 李姐看张芝南:怎么办? 张芝南看许攸:攸姐,怎么办? 许攸慢条斯理地站出来:“也就两个小时的事情,秦少不如您先回a市参加股东会,我陪姜先生走一趟,晚点一起回来?” 秦过抿着嘴没说话。 “许特助陪着我,你先去忙,晚点就回a市见了。”姜珏说。 好说歹说终于是把这少年总裁送走了。 张芝南看着许攸,满脸不可思议,跟着秦过上车后才反应过来。 不是攸姐,你又让我一个人面对那些股东吗??? 第2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6 补拍也就四十分钟,分别拍了皮肤细节,上妆细节,以及素颜照。还测试了皮肤状态,补充了一些身体数据。 姜珏几人到的时候,谭真已经拍完了,看到姜珏,过来还问了一句:“怎么样?听说昨天去医院了?” 谭影后的关心做不得假,毕竟是她组的局,本来就是好心,万一办了坏事可就糟了。 姜珏已经习惯了众人对他的关心了,于是又说了一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是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谭真于是放心了,她要赶行程,拍完助理就在催走了,还要进组,和李姐去打了声招呼。一扭头看到许攸一愣:“许助理?” 许攸正打着电话,稍微颔首表示招呼,在一边继续存在感不高地站着。 昨天才进医院,今天许攸就过来了,果然是护得紧。谭真想着,把姜珏在心里的位置再往上提了提。 这一头,姜珏被叫过去称体重测三围。 杵着一米七八那么高的个子,上秤才五十多千克,尺子拉着腰围一圈,看着都细的吓人。 “这都瘦成纸片人了,我什么时候能这么瘦啊!”旁边记录的女孩子惊叹。 那女孩年纪小,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娃娃脸很可爱,姜珏也不排斥她干净的眼神,只轻声说:“这么瘦了身体会变差,你这样就很好。” 女孩都没想到姜珏会理她,捧着脸颊发出小声尖叫:“呜呜,男神太温柔了,这也太温柔了。” 李姐在台下看着,和许攸嘀嘀咕咕。 “姜先生好像不排斥女孩子。” “这和性别没关系啦,”李姐说,“姜先生单纯的对情绪很敏感的,要是干净的男孩子他也不太排斥,张助理不也能说得上几句话?这么说吧,他长得太好看了,难免那些男凝会落在他身上,对大部分人来说,色和欲是很难分开的。” 许攸点点头,因为性别的原因,她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对比下来,她确实更喜欢和女性打交道一些。 能站到她这个位置与她交接的女性都是很不容易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反而不会出现那种男的直接问她是不是睡上去的了。 要知道,早年秦父还在世的时候,恒泰可有盛传她是秦父的小老婆,还有说是秦过的童养媳。 “章蜜这个人在圈里不太好相与,说难点就是很难伺候,对谁都一贯的讲话难听。昨天那态度,其实放的挺低的,”李姐说着,“要不我旁敲侧击问问姜先生?” “不用。姜先生是明白人,他能说的都会说,不能说的就是还没到时候。” 之所以一直查,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对方是程华。 许攸隐约感觉到,秦过的野心勃勃,他不止想要战胜程华,还想要吃下程华。 “不是他在隐瞒,而是我们太急了。”许攸说。 是啊,才认识多久,哪能掏心掏肺说苦难呢,又不是什么值得宣传的事情。 李姐于是也跳过了这个话题:“秦少是不是马上要过生日了?姜先生昨天还跟我说,他要找我请几天假。” 许攸笑了一下:“是啊,十八号,就在下周,您准备礼物了吗?” 李姐:…… 就活该多这一句嘴。要是不问,还能假装不知道。 李姐自闭。 -- 七月中旬一到,秦家就没停的收礼物。 今天是李家送来的玉器,明天是王家送来的发财树,后天又有谁谁送来了一大叠绝版的邮票…… 秦家这头收着礼品,秦奶让人一件一件登记入册,整理礼单,一边稀罕的这摸摸那摸摸,一边合计着自己送的礼物算个什么水平。 到了晚间,还没忍住找到秦爷爷:“老头子,这不行啊,我觉得咱们送的这礼还是轻了,外人送的那些东西都金贵,到时候阿玄怎么想我们?” 秦爷爷想想儿子还靠着秦过的关系在运营公司,一咬牙:“再加点,买好的。” 预算又提升了一截。 秦小姑和宋小姨明显也下了一番苦工,秦小姑送了一辆超跑,宋小姨不甘示弱送了一艘小型豪华游艇。 许攸整理礼单的时候都觉得很离谱,要知道,在几个月之前,还是秦过送东西讨好这些人,怎么就短短几个月,倒反天罡了? 想不明白,许攸只能默默的学习一手。 七月十五,姜珏上完课,开始假期。 李姐批了他五天假,姜珏第一天就去选好了礼物。 到了十六号,姜珏放假,于是罕见地一大早问秦过忙不忙。 秦过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打着哈欠喝粥。 哪有不忙的,那排的满满当当的日行程表,跟大学满课的课表一样,秦过觉得自己之所以还能坚持下去,不过是因为想要做大做强搞死程华罢了。 秦过捧着手机发哭哭的表情:【好忙哦哥哥,我好可怜啊】 姜珏问:【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要要要,哪里有不要的? 于是咕嘟咕嘟把粥倒进嘴里,一溜烟地钻进车里,让司机更换路线,去接姜珏一起去上班。 到了姜珏楼下,人已经等着了。 一上车,秦过就抱过来了。 司机默不作声地升起挡板。 车里温度低,他摸摸秦过的头发,发现秦过头发长长了很多,可能实在是有些忙,也没有剪,短的时候还好,秦过头发长了之后,就有些杂乱,平时正式场合会梳上去,但不打发蜡的时候就柔柔软软,还有些些微的卷曲。 “哥哥,我好想你。”秦过说,“你想不想我?” 明明前天也才一起吃饭,每天都在聊天,怎么会这么想念? 但是秦过真的太会撒娇了,尤其是一贯的显示无害,仰头看姜珏,那双漂亮的凤眼澄澈明亮,眼尾的弧度都漂亮的不可思议。 明明手已经圈上来了,气势也那样足,像猛兽标记领地和所有物一样,把他身上都蹭上柑橘调的冷香,从气味到体温都那样强势地裹挟。但是脸上却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好像姜珏只要摸摸他的脑袋,他就会把柔软的肚皮翻出来一样。 姜珏蜷缩一下手指,忍不住轻轻碰了碰秦过的脸颊。 秦过就顺着他的指尖蹭蹭,少年眼尾纤长,半阖着的眼睫像小扇子一样。 红色从姜珏的皮肤里面透出来,从眼尾一直蔓延到耳尖。姜珏抿着嘴,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被少年灼痛的感觉。 这感觉陌生又汹涌。没有办法缓解,唯一的解药是秦过。 姜珏伸出手,第一次回应了这个拥抱。 他听见自己说:“阿玄,很想你。” 第2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7 秦过又幸福了。 有漂亮老婆陪上班,累了看看老婆洗眼睛,老婆还给我洗水果,给我倒水。 是谁有这么好福气啊? 不会是我吧? 于是许攸和张芝南发现秦过这个人不是不喜欢上班,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和姜珏分开。 有了姜珏坐在恒泰,秦过的情绪极其亢奋,工作效率又上升了新高度。 不是哥们,这对吗? 张芝南拿着被秦过剔出来要去重做的方案,觉得秦过这个人真的很神奇。这么大的阅读量,你是说他一个上午就完成了?中午还能抽空带姜珏去吃饭? 许攸翻看了一下有批注的地方,发现秦过还真没乱写,一时间头脑风暴:“你说,把姜先生请过来做助理怎么样?” 张芝南:“?攸姐,你觉得我们还不够命苦吗?” 两个特助草草解决了午饭,处理秦过布置下来超负荷的任务。 -- 这一头,哄着姜珏多吃了一点东西的秦过高高兴兴的跟姜珏说:“哥哥,难得有假,我们明天看海好不好?” 虽然秦过每天脾气不好就闹着要翘班,实际上该干的都干了。 他说安排了假,又快生日了,姜珏哪里有不答应的。于是当天晚上,秦过和姜珏两个人真的收拾收拾出去玩了。 秦过一贯是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姜珏就稀里糊涂地收了东西,回过神来都上飞机了。 “去哪里啊?”上了飞机这才知道问。 秦过都乐了:“不知道去哪里都跟着我跑啊,我把你带走卖掉了。” 姜珏看了他一会儿,问:“你要把我卖掉吗?” 这哪里舍得?分开一会儿都惦记得恨不得拴裤腰带上。 秦过爱死了,看着姜珏那张漂亮的脸蛋傻乐呵:“不卖不卖,我最爱哥哥了。” 飞机上升有些耳鸣,姜珏不适应地抿着嘴,秦过轻轻扣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哥哥,看,我们飞起来了。”秦过示意他看窗外。 上升的途中,原本如絮的云团突然变成翻涌的浪涛,云海像被揉皱的棉絮,夕阳从云隙间斜射下来,金色光束熠熠生辉。 云海平铺成无边的雪原,地平线出现绚丽的霞光,云层被染成橙红色,姜珏还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峦和海岸线,机翼在阳光中闪烁着金属光泽,像滑行的银鸟。 他扭过头去看秦过,发现秦过一直注视着他,眉眼弯弯,他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瞳孔里面,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笑容。 到了沿海的城市,已经准备好车接车送,两人上了车,姜珏都还有些躁动。 他们一直牵着手,秦过也不说去哪里,只一味的要给他惊喜。 等车开到海边,车窗外扑面而来咸湿的海风带来海特有的甜腥气,他看到海岸线,呼吸都不自觉地重了一些。 “要去看海吗?”姜珏问。 秦过还是不说话,车一路蜿蜒,下车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路边没有灯,姜珏只隐约看见一座建筑耸立在海边,黑暗里面只有车灯看不太真切。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灯光倏忽骤亮。 依海而建的别墅像一块精心打磨的琥珀,耸立在不远处,米黄色外墙爬满耐旱的龙舌兰与野蔷薇,占地半公顷的花园顺着山势铺展至沙滩,像被神只打翻的调色盘,无数株宿根花卉在几百米的海岸线边层层叠叠。远处的海在夜色中成了液态的靛蓝宝石。浪潮起伏,零星的灯光与月光之下,磷光被揉碎在水中,蜿蜒而去的一望无际的海面,风吹来海的呼吸声。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细碎的光落在姜珏的眼睛里。 “哥哥,喜欢吗?”秦过准备了很久。每天努力的加班加点,还要亲自跟进设计流程,终于紧赶慢赶追上工期。 喜欢,喜欢的都快要沸腾了。 就连每一寸血肉和细胞都叫嚣着喜欢,他真切地体验到蓬勃的情绪灌注进来,疯狂地填补着所有的空洞。 “哥哥,不要哭呀。”秦过凑上来摸他的脸,他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猫猫哭泣,这也太让人心疼了。 秦过凑上去把人搂进怀里,摸摸脑袋,又摸摸脸,看着姜珏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更好看了,咽了咽口水。 好想亲,这也太漂亮了,哭起来更漂亮。 好可爱啊,老婆眼睛里面都是我。 现在亲亲应该不会吓跑吧? 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嘴巴比脑子快一步,一口亲在姜珏的侧脸上。 亲亲脸颊,发现姜珏果然不躲,得寸进尺地再搂紧了点儿,再亲亲两口。 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姜珏,他看了看秦过小心翼翼试探着的样子。 凑上去吻了吻秦过的唇。 -- 喜大普奔,追了几个月,秦少终于亲到嘴了! 还是姜珏主动的! 秦过高兴地批了一晚上文件没睡,第二天精神满满,一早拉着姜珏去看海上日出。 晨雾如薄纱般漂浮在海面上,将初升的朝阳晕染成一枚朦胧的蛋黄。在广袤的海面上晃晃悠悠。 看完日出,秦过还给姜珏做了早餐。 吃完后,精力旺盛地给姜珏介绍这栋别墅,一楼连通那超大的花园,里面种着所有能种的花。一间一间房转过去,介绍完就花了一个小时。 之后姜珏劝着秦过去睡了个回笼觉,等到中午,两人去晒得暖洋洋的沙滩上去玩。 秦过带着姜珏踩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海岸边,晒得暖和的海水攀附上来,亲吻两人的脚背。 姜珏还捡了很多贝壳,海滩上还有些被浪冲上来的生物。一只小螃蟹不怕人,举着小蟹钳围着姜珏转来转去。秦过一手捏起来,那螃蟹还举着两只蟹钳呆呆的晃来晃去。 玩够了,两人晚上洗了澡,躺在别墅的观景台上看夕阳。 躺在两个躺椅上,手却还黏糊糊的缠在一起。 “这边天气暖和,以后每年我们都可以过来看海。” “好。” “以后等我们有空了,我们还可以去好多地方玩儿,看雪山,看极光,去看樱花,看红枫,看沙丘……”秦过絮絮叨叨,他一点点诉说着未来,温柔缱绻。 姜珏认真的听着,每一个字都认真铭记。 那样的未来里面,他们的影子会在时光长河里生长成两棵并肩的树。 嘀嘀咕咕的声音逐渐小下去,姜珏去看,发现秦过已经呼噜呼噜的睡着了。 这少年昨夜兴奋过了头,今天又没休息多久,此时躺在这里,实在舒适,不自觉地打起了小呼噜。 姜珏觉得秦过真是太可爱了,没忍住伸手摸摸秦过的脑袋。 也不动他,姜珏走去关了窗户,拿了毛毯盖在秦过身上。看了看钟表,姜珏调高空调的温度,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去。 手机上闪动着讯息,姜珏看了看。 许攸的消息在顶端,告诉姜珏明天定了中午的机票,让姜珏要记得提醒秦过不要错过时间。姜珏回复好的。 第二条是李姐又推了一些工作流程,他查收之后,回复收到。 第三条是来自陌生的号码。 【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答应的东西在哪里?】 姜珏没有回复,并且删掉了这条短信。 第2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8 秦过这一觉睡到了凌晨,因为作息紊乱,反而清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姜珏还在旁边守着,见他醒了,还上前来看看他。 好温柔啊,温柔的就像海风,秦过心里想着,醒来就黏黏糊糊地贴着姜珏。 双手先是试探性地搂着人肩膀,见没抵触就溜到腰间不松手,脑袋毛茸茸的蹭在姜珏肩窝,撒娇一样。 姜珏摸摸他柔软的发顶,秦过睡得头发都乱七八糟,有点可爱。 “阿玄,生日快乐。” 秦过蹭蹭老婆,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姜珏说,“我做了东西吃。” 秦过饿,但是不想吃东西,只想吃姜珏,蹭在姜珏如玉的皮肤上,他心痒痒的厉害,忍了忍才说:“饿。” “那去楼下吃好不好?”姜珏和哄小孩一样。 秦过发现他真的学的很快,这一套都是秦过用在他身上过的,他也开始努力地回应。 这也太可爱了。秦过乐颠颠儿地爬起来,洗了把脸,跟着姜珏往楼下走。 楼下布置的本来就好看,姜珏准备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旁边还有一个小蛋糕。不知道秦过睡着的时候他是怎么折腾的。 “哇,哥哥,是你亲手做的吗?”秦过过去看看那碗面,也不知道姜珏怎么操作,这碗面像是刚刚做好的。 姜珏弯弯眼睛:“你尝尝。” 秦过唏哩呼噜地吃了一碗,要是有尾巴,准翘到天上去了。 见他吃完,姜珏把蛋糕推上来,点蜡烛。仪式感满满,还示意秦过闭眼许愿。 秦过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念三遍“姜珏永远平安健康”睁开眼,吹灭蜡烛。 灯再亮起来,姜珏拿着一个礼物盒笑着看他:“生日礼物。希望阿玄喜欢。” 秦过打开一看,是一枚深彩蓝色钻石耳钉。 秦过的耳洞是早就打了,耳钉也戴了挺多年没换过。一般人礼都不会送耳钉这种暧昧的东西,这其实是秦过第一次收到耳钉,秦过把耳钉拿出来,先是放在唇边亲了亲,才笑弯了眼睛对着姜珏说:“哥哥,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姜珏看着秦过凑过来的脑袋,一时间放轻呼吸,怕弄疼秦过,他的手很轻很轻,先是摘下秦过的耳钉,再轻轻捏着秦过漂亮的耳垂,针尖穿过小孔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扎了一下似的,有一种陌生地东西满溢出来。 戴好之后,秦过乐颠颠儿地摸摸耳垂,他还没怎么样,姜珏的脸都红了。 “好看吗?哥哥。”秦过把耳边的碎发全部撩到耳后,露出完整的一只耳朵,对着姜珏问。 哪里不好看呢?少年本来就是有些凌厉的长相,带着耳钉会让人更加留意他的面中,那漂亮的凤眼此时盛满笑意,露出来的耳朵非常好看,深蓝色点缀,连带着让人的视线流连在漂亮修长的脖颈一侧。 “好看的,很好看。”姜珏说。 他顶着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去夸人好看,也没有一点说服力。秦过撇撇嘴,开始胡搅蛮缠:“你肯定不觉得我好看,毕竟也不想抱我亲我。” 这哪里有什么逻辑?姜珏都无奈了。 但是他一向对秦过很纵容,坐在沙发上冲秦过张开双手:“阿玄,很好看,来抱一抱。” 秦过满意了,像一只老虎一样扑过去,扑了姜珏一个满怀,还把人撞倒在沙发上。好在沙发柔软,姜珏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大脑袋就凑上来,热乎乎地亲他。 先是亲额头,再亲眼角,亲鼻梁,亲脸颊。少年热切丰盈,生机勃勃。 姜珏被他亲的弯弯嘴角,秦过一边亲一边嘟嘟囔囔:“哥哥,今天,我是大人了~” ——可以做大人的事情了 少年揉着人到怀里,嘴唇柔软地在姜珏脸上作乱,语气暗哑哑的恳求道:“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都这样了,他还在撒娇。那语调拖长,闹的姜珏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觉得热度从心口窜到脑子里,手指尖尖都在发麻。 他生腾出一种秦过真的太可爱的感觉,他那样危险,却这样乖顺地收拢爪子,尤其是耳边一枚他亲手戴上去的耳钉,就好像他是姜珏给他盖了一个戳,他臣服于姜珏,他属于姜珏。 这念想才升起,姜珏就觉得呼吸都潮热起来,尤其这少年还在身上作怪,撒着娇让他亲亲。 姜珏眼尾一下就红了,仿佛融化的雪水中浸入红梅的艳色,他不受控制地摸过秦过的侧脸,指尖在耳垂上划过,漂亮的五指扣在秦过下颌,稍稍用力主导着少年的动作。 好喜欢啊,怎么会这么喜欢他。 姜珏耸动一下喉结,用拇指轻轻摩挲一下秦过的嘴唇。再稍稍用力,拉着人吻了上去。 他敞开所有的壳,完全地接纳秦过。很快这少年反客为主,凶悍的本性暴露无遗,攻城掠地,好像吻变成了一种占有,他们彼此相依纠缠,再难分离。 向来举重若轻毫不费力地秦少,因为这个青涩又主动的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到后来,姜珏退缩喘息,他都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姜珏的唇舌。 秦过满脑子都是老婆老婆老婆,灼热地蹭在姜珏身上,姜珏宽松的领口被扯开,他尤不满足,完全忍不住地去一口一口啃咬姜珏的下巴,脖子,肩膀。又克制着不敢用力,最后变成了细密地亲吻。 姜珏感受到他那小心翼翼地慎重。 “阿玄,难受吗?”姜珏摸摸他的脑袋。 怕吓到姜珏,也怕伤害姜珏。他的吐息灼热,难受的像一只委屈的小狗,秦过含着姜珏侧颈,湿漉漉地嗯了一声。 -- 第二天回a市,秦少神清气爽。姜珏因为熬夜加上手酸,有些困顿。一路车上和飞机上都在补眠。 到了a市,张芝南接机,看到秦少这状态和他耳朵上的崭新的耳钉,八卦之魂燃起,却不敢问。 看着秦过殷勤地拉着姜珏上了车,张芝南才问:“秦少,距离宴会还有时间,是先回秦家还是去会场?” “回秦家。”秦过说着,看了看精神一般地姜珏问:“哥哥,跟我回家吗?” 姜珏一激灵,吓醒了,一脸这是做什么的表情看向秦过。 张芝南手一抖,按了个无意义的字符串发了出去,而司机已经轻车熟路地升上了挡板,给了后座一个封闭空间。 “什么?”姜珏觉得可能自己幻听。 “我说,哥哥,你想跟我回家吗?回秦家。”秦过重复一遍,伸手去拉着姜珏,没忍住亲亲他还愣着的侧脸,“我不想和你分开,想和你住在一起,想看着你,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哥哥,和我回家好不好?” -- 张芝南手抖发了一串乱码给许攸,许攸很快回了个问号。 张芝南噼里啪啦打字,死手快打啊,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秦家了! 张芝南:【攸姐,危!!】 张芝南:【秦少要带姜先生回秦家见家长!!】 张芝南:【这也太迅速出柜了!!】 张芝南:【怎么办啊!!我都不敢想但凡有个人说一句不是,秦少发癫怎么办啊!!】 许攸的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回:【危机解除,我在秦家。】 第29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29 姜珏被秦过一车拉到秦家,脑子都还是木的。 车停在秦家别墅门口,秦过都不用司机开车门,拉着姜珏走下来。 门口已经站了超多人,簇拥着秦过回家。 秦奶奶和秦爷爷笑的非常温和:“阿玄回来啦,哟,这就是……是……” “姜先生。”许攸在一旁补充一句。 “这就是姜先生吧,不愧是大明星!这气度真板正!”秦爷爷睁大眼睛看看,其实姜珏不太符合他们这一辈的审美,但还是硬着头皮夸了一句好看。 那边的秦小姑也一脸灿烂:“是呀是呀,和阿玄就很登对。” 宋小姨最近从秦过这边得了一个项目,积极得很,这个点在会场那边盯着会场负责人的布置去了,不在。 一群人簇拥着两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子,张芝南凑到许攸面前比了个大拇指:“攸姐,你怎么说的?” 许攸回答:“我说秦少追了姜先生很久,终于把人带回来了给长辈们看,应该希望大家配合一下,给秦少一些面子。” 实际上是许攸明里暗里敲打并且利诱了一番。 要是秦先生和秦夫人还在,肯定会劝两句,但是秦家血缘薄,这群人一没有立场,二都还要依附秦过,哪里会说什么不好的。许攸都这么说了,不就是捧着么,捧一个是捧,捧两个也是。反正他们也就动动嘴。 许攸见识多了那种背地里打破脑袋,表面还要一起觥筹交错互夸的,就算心里八百个心眼儿,明面上也能憋得住。 这一头秦家这些长辈迎人进门,姜珏没见过这阵仗。好在秦过拉着人往里走,越过秦家这群亲戚,带着姜珏上三楼。 三楼是秦家夫妇的卧室套间和秦过的房间。平日里只有秦过和保姆上来,房间超大,采光也好。 原主在这个地方长大,房间里到处都是秦过的痕迹。姜珏还看到了儿童房,小时候的秦过还是个小胖子,一整片的照片墙,从出生到成长。看得出,秦过真的有被好好的爱着。 姜珏持续地看过去,从秦过小时候一路看到不久之前,很小的秦过有父母的陪伴,大多会有合照,在照片的轨迹里面,他仿佛看到了少年成长的过程,直到他们相遇。 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照片里的脸庞。 他太知道姜珏想要什么了,想要爱,想要自由,想要充盈,想要满溢,还想要阳光雨露。 于是他是他的爱,是他的自由,是他的充盈,是他的阳光雨露。 他用一切来告诉姜珏,这一切都将是长久的。 秦过从背后抱着姜珏,将下巴搁在姜珏的肩膀,轻声说:“哥哥,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姜珏被他的气息环抱,回答他:“好。” 秦过得逞地勾起嘴角。 秦少的生日大办特办,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能请的都来了。 光是宴请宾客,就摆了三层,除去秦过亲自接待的股东,一些旁的都交给秦家人来接待。 谭影后也来了,送了礼,还和熟悉的星璇上层打了招呼。 “真难得,之前不显山不露水,也真是危难见真章,这秦少,过两年可要改称呼了。”谭真听到星璇的一个上层这样说。 前段时间,大家也都在议论这小少爷到底行不行,怕不是被虎视眈眈的各家拆吃入腹,就是被几个助理架空,却不想才用了大半年,扭转局面还把所有人都治的心服口服。 谭真只陪笑着端茶倒水。 而同时,大家自然也看到了跟着在秦家爷奶身边的姜珏。 姜珏那张脸露出来就非常吸睛,而秦家这爷爷奶奶也确实非常维护姜珏,众人难免不自觉地猜测上几分关系,再打听打听,是一个小明星。 星璇的几个大老板在心里吸了一口气。 再想想之前应该没有得罪姜珏的地方,才稍稍放了心。 这场宴会进行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秦过喝了不少酒,双颊陀红,被姜珏搀扶着,脸上带着傻乐呵的笑意。 姜珏原本还担心在秦家住着不像样,没想到当夜,秦过就带他回了a市中心的小区里面。 秦过在这里有一套房产,借着酒意,秦过痴缠着姜珏在门口录了指纹,还闹着姜珏答应第二天就搬过来,这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一应俱全,就连姜珏的贴身衣物都准备了一抽屉,姜珏不禁怀疑这人到底是准备了多久。 好在秦过喝醉酒就是粘人了些,姜珏给他放热水洗澡,他也乖乖配合洗漱,就是要姜珏陪着。 姜珏哄着他吹头发,他就安静的趴在姜珏的腿上,双手抱着姜珏的小腿,脸贴在姜珏手上,一副很乖很乖求表扬的样子。 最后哄着人进被窝,姜珏还要走,反手被秦过拽住了手腕。 “哥哥,你要去哪里?”秦过撩起眼皮看他。 食髓知味的少年都用尽手段把人拐回来了,哪里会让人跑? 姜珏错愕之间,被拉着倒入柔软的被褥中。 接着就是温暖的体温覆盖上来,就像一张网一般遮盖住他。 --- 忙了一整晚迎来送往的许攸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已经两点了。 一些人宴后还有娱乐活动,许攸也要安排好事宜。所有琐碎的事情都会汇总在她手上处理。 她踱步走出酒店,张芝南在车上探出头来:“攸姐,上车。” “不是去送人了吗?”许攸顺势坐上副驾驶,手机还在滴滴答答地回消息。 “让老陈去了,我想着你也快忙完了, 来接一下你。”张芝南说着问,“好晚了,回我那里吗?” 许攸喜欢安静,房子买在稍微偏一点的地段,张芝南的家就近的多,在恒泰附近,有时候两人加班严重,许攸回去要几十分钟,张芝南都会让许攸去他那里临时住一住。 比如现在,张芝南的家拐个弯就能到,许攸若是回家,还要半个多小时。 时间很金贵。多出半个小时,能做很多事情。 “今天太晚了,明天上午应该没什么事情,你多睡会儿,我去秦少那边。”张芝南看许攸穿着裙子,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了点儿。 许攸这才放下手机,揉揉眉心:“明天一早,肖家人会过来,最近他们应该是怕惹得程华不满,又不愿意放弃与我们交好的机会,约了几次,才答应赴约,我要陪着走一趟。” 张芝南于是说:“那你明天下午歇会儿,我帮你跟项目。” 许攸扭头看张芝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笑了一笑。 他们两人重合的时间太多了,多到几乎超越了性别,像这种许攸去张芝南那边住一晚,或者和上次一样,半夜还在一间房间里对接工作都是很常有的事情,张芝南还小的时候,许攸见过他因为秦先生教训而哭鼻子,也见过他背不下英文报表而挑灯夜读哈欠连连。许攸是一个沉默的人,而张芝南话会多一些,许攸要强,也比他强,他无措的时候也总会找许攸帮忙。 他们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付出的努力和艰苦永远不能言说,在人前,她永远是一丝不苟的许特助,而他也是风度翩翩的张特助。 只有在夜晚,褪下工作中的盔甲,他们两人才像家人、像朋友,互相展示出一些对彼此知根知底的关切。 而对比许攸的面面俱到,张芝南显得有些情感迟钝。 比如,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在一个深夜,邀请一位单身又美丽的女性去他家里,会有什么问题。 他潜意识觉得自己的东西就是许攸的,他的家,许攸想去都可以随时去。 所以许攸有他家的所有钥匙,甚至有他的所有密码。 张芝南的家很近的,拐个弯,他停车,嘴还没停:“秦少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很忙,距离下周去b市出差有一段时间,咱们也可以休息一下。” 许攸勾勾嘴角:“那麻烦你了。正好明天下午,我有个约会。” 张芝南震撼扭头:“什么?约会?” 许攸将头发勾到耳后,淡淡的说:“嗯,一个男性朋友,是大学同学。约了很久,刚好最近有空,可以去玩一下。” 张芝南晴天霹雳: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第30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0 新一集《美颜解码》播出,收视率首创新高。 姜珏那张脸无死角的高清摄像头一拍,素颜都美得惊心动魄。 评论:不是,你就纯硬美啊!! 评论:求求了,让我谈吧,我愿意这辈子所有的贫穷来换,求求了,让我谈吧 评论:你有这张脸你告诉我拿什么输?? 李姐喜滋滋的刷了两遍,贡献播放量的同时感慨,真是好伟大的一张脸。 李姐乐得很,顺利又挑挑拣拣接了两个客串的剧本。 如今姜珏和秦过同居,秦过显然也考虑到姜珏的情况,房子有三层,一楼收拾了一半出来给姜珏用,二楼是活动区,三楼是两人的休息区。李姐进门的时候大开眼界,在一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很新奇。 姜珏一边喝粥一边看剧本。 昨晚秦过缠人的很,他睡得晚,才起来。 他不太喜欢社交,李姐也知道,就给挑了个电影的小小配角,她专门拿过来给姜珏看。但是这个人设很复杂,前期是丑角,后期要升华,姜珏拒绝了。 他自知自己很单薄,目前还撑不起来这样五分钟表现出复杂性的角色。 难得的,姜珏告诉李姐,上节目也好,接代言也好,他想做得好一些,也想再配得上秦过一些。 李姐觉得这孩子应该是被秦少传染了,也开始恋爱脑。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拦着人家上进,李姐给他扒拉一下适合的资源。 这不就巧了吗,正好有一部古装正剧,谭真在里面饰演王皇后,还缺一个傀儡小太子人选。李姐把剧本找出来看了看,还是觉得非常满意。姜珏一点头,这边马上一个电话打到星璇的制作组,去对接这个选角了。 同时又接了一部综艺。 星璇力捧着姜珏,别说他想演小太子,就是他想演王皇后也不是没可能。对接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定下来了。 第二天通知姜珏去试镜。 而秦过,也顺利地借着肖家为跳板,进军到了b市,一家由恒泰与肖家共同持股的科技公司成立了。 如果说恒泰传统产业较多,那么程华主打的是新兴产业,在之前其实并不存在太大的竞争关系。 早在程华拿下a国新能源车量产交付权的时候,秦过已经拨款投资了恒泰旗下控股的的新能源研发项目。 这一次的科技公司,更是对程华针对到没边。 秦过投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程华引以为傲的信息技术领域。 也不跟你玩什么舆论什么找麻烦,那些都是虚的,现在秦过公司都开了,资金拨款了,明晃晃的就是跟你程华对着干,演都不带演了 肖家三女儿这才发现自己被当成冤大头,反应过来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秦过这一手玩的太顺手了,秦小姑带着两百多万高高兴兴地回了a市不搭理人了,这时候肖家三女儿早就上了贼船。 还能怎么办? 秦过一开始画大饼,到后来分股份,真金白银的。亲情哪有利益香?肖家三女儿果断跳水,站在了秦过这一边。 于是在八月来临的这一天,章太太又又又犯病了。 她在肖家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咒骂着三妹。 肖池远远的躲在门边,脸上还挂着那种假面一样的笑容。 “疯了疯了,都疯了。”肖光明看着自家大姐发癫,一把揪肖池的头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骂:“你个该死的丧门星,你惹你姑姑干什么?你不会瞒着她?” 肖池捂着脸,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却还是低下头说:“父亲,姑姑她问我章总的消息,我怎么能不说?” “说说说,就你话多!她现在这样子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三姑也是不懂事,明明知道那姓秦的难对付 ,就贪那点小恩小惠!上当了吧!” 肖池低眉敛目:“父亲,还是先去安抚住姑姑吧。” 眼见着章太太一把掀开按着她的护工,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哭着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着:“让我去见自华,快,快把三妹抓回来,让她跟我去自华面前跪下认错!!” 人才跑到门口,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肖家家主今年六十岁,一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一脚踹翻疯疯癫癫的大女儿,再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儿子,脸上闪过厌恶:“还不把她拖去关起来?” 护工连忙拖着章太太回房间反锁起来。 虽然关了起来,但是她凄厉的哭声还在隐隐约约的传来,听得人心烦意乱。 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再看一眼低眉敛目的肖池,他叹口气。 “造孽。造孽。”他说了两遍。 肖池乖顺的上前,给肖家主倒了杯水:“爷爷,您消消气,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您也知道,这些年来,章总向来看不上咱们家,而且大姑姑又是这样……”他扶着肖家主去沙发上坐下,这才缓缓继续说,“如今三姑和秦家合作,咱们表面可以和三姑断了联系,去与章总投诚。但是小姑那边,您也可以看看秦少的意思……秦家虽然在b市不显山露水,在a市可是如日中天,与程华相差无几,两棵大树,咱们总有树荫乘凉,您觉得呢?” 长袖善舞,搭桥穿线,向来是肖家擅长做的。 这种人往往伴随着其他特质,比如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唯利是图。 肖池在这个家里很多年,早就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最能打动这家人。 放任肖家三姐去这样做,难道肖家真的没有攀附秦家的意思? 章自华太自大了,对肖家就像对狗一样呼来喝去,而肖家除了一个女儿,没有一点筹码,肖池还迟迟入不了章自华的眼,肖家哪里能不急切了? 果不其然,肖家主沉思了一会儿,低头喝了那杯茶,和颜悦色地说:“这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的陪着章总就好,知道吗?章总身边可不是家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要懂得。” 肖池低眉垂目,非常听话:“是的爷爷,我知道的。” “好了,你今天难得休息,有空去看看你妈妈,毕竟她一个人在医院,也想你。”肖家主拍拍肖池的手背,示意他可以走了。 肖池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走出肖家。 八月的阳光晃眼,他皮肤白,阳光下脸上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他摩挲一下疼痛的脸颊,眼下一颗泪痣分外漂亮。 虾米咬勾了。 鱼儿也快了。 第31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1 八月的天热,姜珏带着假发套,感觉披散下来的头发贴在脖子上,黏糊糊的。 今天要拍定妆照,星璇给配的化妆师守着姜珏,虽然没有多少妆,但还是时不时用粉扑沾沾姜珏脸上的汗。 另一边的谭真更是热的没边,她一头高高顶着的盘发上面插满钗环,还穿了三层的古装,惹得抱着个电风扇吹,那汗水还止不住,她的化妆师在一边忙的不行,谭真实在是累了,跟小助理说:“你去买点冰淇淋,给大伙儿分一分。” 还不忘问姜珏:“姜先生,您吃什么口味的?” 姜珏在补妆,没扭头,嘴里回答:“不用了,谢谢谭姐。” 李姐穿着短裤短袖,拿了一个小风扇吹,接嘴:“他吃不了,我替他吃,给我来两根,一根草莓,一根巧克力。” 小助理笑着跑开了。 冰淇淋还没回来,棚子里先是喧闹起来,外面吵吵嚷嚷。 李姐向来不关心,倒是谭真探出头看了看。 就见外面一个女演员在那里又哭又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凭什么,都定好了是我,我试镜也过了,陈玉雪你为什么这么下见啊!你陪人睡来的角色,演起来不会觉得恶心吗?!” 她这边还在骂着,另一边嗖的冲出来一个宫女扮相的女人,啪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在狗叫什么?你争取我也争取,争不过我就在这里发什么颠?!” 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间没人敢上前。 谭真见了皱起眉说:“这像什么话,快拉人啊。” 这才有人分开两人,把那冲进来骂人的女演员带下去了,导演也出来了,片场窸窸窣窣的,本来天气就热,更是人心浮动。 好在这时候小助理抱着两箱冰淇淋回来了,分发下去,大伙儿才感谢了谭真,没再继续这个插曲。 摆好了设备,准备拍摄了。 姜珏拢着衣袍和谭真走过去,这才发现刚才那个宫女打扮的陈玉雪饰演的是姜珏的侍女。 姜珏在这部剧里面做配,本来戏份就不多,陈玉雪作为姜珏的侍女,戏份就更少了,几乎也就从头到尾五分钟左右,她是清纯小白花的长相,见到姜珏和谭真,一点都没有刚才的彪悍,乖巧地叫了一声:“姜前辈、谭前辈。” 姜珏礼貌地点头回应。 李姐在一边叼着个冰淇淋说:“妹妹,你的头发乱了。” 陈玉雪哎呀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跑到一边撸头发去了。 小助理说:“她是禅天那边今年签的新人,进组之后,也没人给她安排事儿,连助理都没有,她就自己化妆自己做的造型。这一套都是她自己折腾的。” 听见这边说话,一个扛着设备的场助抬起头插了句嘴:“这姑娘厉害着呢,昨天还是演个龙套,今天就挤走了个演员,听说还是总监亲自来说换的。”说完,暧昧地瞥了一眼角落里在补妆的陈玉雪。言语里面的暗示心照不宣。 姜珏退了一步,皱起眉。 李姐连忙赶人:“说什么呢?还不去忙你的事,快走快走!” 等人走了,李姐才嘀嘀咕咕:“有些人也真是,张口就来。” 谭真倒没什么反应,她是从龙套跑出来的,很多事情她都习惯了,反而有一种麻木感。女人很难,女演员更难。漂亮的难出头,不漂亮的更是没什么机会。想要往上爬并不是错的,有野心有手腕也并没错。所以她并不评价好坏对错。 拍完定妆照,姜珏将衣服换下来,这才觉得自己喘了口气。 头套还没摘,要等那边片子确认了不改造型再统一卸。 谭真也够呛,她还有两套造型,造型师迅速的拆开她的头发,又一层一层叠上去。 李姐看着都累,姜珏也觉得谭真累。 谭真说:“这有什么,当时拍徐导的电影,他要我从悬崖上往下跳,我那时候年纪小,也直愣愣的就往下跳。那么高,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 讲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将最好的五年给了那个男人,而他也捧着她登高,他们走过戈壁,度过雪原,在夜半的篝火旁边唱过歌。然后他逝去,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李姐岔开话题:“这部剧要拍半年,半年之后真真你还有安排吗,以后可以带带我们姜先生呀。” 谭真笑了一下说:“这是说什么话,你还和我客气吗?” -- 傍晚,终于忙完了的姜珏被送回家,秦过还没回来。 热了一天,他洗了澡,手机上秦过的消息还没看,一打开就是十多条,秦过说他要加会儿班,让姜珏先吃饭。 姜珏自己吃了饭,还收拾了下屋子,抱着剧本坐在沙发上看,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罕见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好像变成了一串字符,穿梭在长长的甬道中,想要寻找什么东西。那种彷徨无措的慌张越来越深刻,让他越来越急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依旧孜孜不倦地找寻,找了很久很久。 但是什么也没有。 他怎么都找不到。 他无措又慌张,好像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的黑暗里面。 慌乱之中,有人灼热地贴上来,熟悉的冷香蔓延,姜珏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抱紧来人。 “哥哥,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秦过亲亲他的额头。 姜珏这才发现他被抱在秦过怀里,秦过正抱着他往卧室走。 梦里那种缺失地绝望还停留在心口,他下意识地又感觉到胃部隐隐作痛。 秦过将他放在床上,准备起身的时候却突然被姜珏搂住了脖子,他一愣,看到姜珏陷在柔软床铺中的那张漂亮的脸。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太好看了,眉眼如画,长睫如羽,掀起眼皮的时候那眼眸带着蛊惑一样,明明无神,却仿佛努力地辨认他,这样的神情脆弱极了。 秦过察觉到他的不对,也不急着离开,重新把人抱起来,轻轻拍拍背脊。 “怎么了哥哥?”抱着亲亲额头和脸颊,“我不走,我在这里。” 灼热贴过来,姜珏觉得舒服了一些,萦绕的冷香让他舒适,他靠着秦过,缓缓地回神。 “做梦了吗?”秦过轻声问。 “嗯。”姜珏说,“梦到了我在找你。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秦过心疼坏了,抱着姜珏说:“我在这里,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 那种仓皇无措的感觉因为秦过而消失殆尽,姜珏点点头,依旧不想放开。 见到他情绪稳定了些,秦过就上了床,他还穿着西装,被揉在两人的拥抱之间,却没有人在意。 秦过引导着姜珏和他说话:“我今天看到李姐给我发的照片,你好漂亮,长头发也漂亮,你喜欢长头发吗?” “不喜欢,有些热。”姜珏回答。 “那以后冬天我们再去拍长头发的戏。”秦过哄他,“今天好热,你是不是累坏了?” “有一些,我当时觉得很辛苦,但是我拍完的时候,谭姐还在拍,她比我更辛苦。” 秦过抱着姜珏在怀里,从姜珏的背脊缓慢地一下下撸到腰窝,姜珏原本绷紧的身体缓慢地在他怀里放松下来。 “你身体差,等以后养好了,就不会觉得这么辛苦了,所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秦过说。 “我今天还看到了陈玉雪,一个小姑娘,你还记得她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被拉去赔罪的那天,她也在,在唱歌跳舞,”姜珏说,“禅天一般会把资源堆在受欢迎的人身上,新人要靠自己争所有的东西。” 这种惨烈的竞争性让那些女孩子无路可走,面临着高额的违约金,大多只能屈服。陈玉雪不是第一个这样挣扎的女孩,也不是最后一个。 秦过想了一下说:“我不记得了,我当时一心只有你,没有注意其他,她和你关系好吗?我们可以把她签到星璇。” 姜珏摇摇头:“关系不好,我整天都有人看着,他们虽然不管我,但是不让我和别人接触,别人都怕我。和我扯上关系会很麻烦。” “我以前觉得好难熬,日子好难熬,每一天都很长,我很难受,现在却发现这个世界上,好像会有更多的人都在遭受苦难,他们都很辛苦,也好难熬。” “难熬是因为大家都在成长。”秦过说,“觉得难熬是因为在往前走,人在往前走的时候,就是在成长。” “我很渺小。” “怎么会呢?”秦过亲亲他的嘴巴,夸张地抬高音调:“那么多人喜欢你,那么多人能看到你,好多人叫你老婆,明明你才是我的老婆。我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人你是我的老婆。” “他们喜欢我的皮囊,”姜珏说,“我会衰老,我不会永远这样好看。” “没有关系,到时候那些喜欢外在的讨厌鬼全部都走掉,只有我陪着你,我会永远爱你。”秦过坚定地说。“我爱你的皮囊,是因为这也是你的一部分。我也爱你的灵魂,爱你的血肉,爱你的情绪,爱你的渴求。” “我会爱你的一切,爱你的成长,也爱你的衰老。你会因为我不好看而不爱我吗?我以后老了,不好看了,哥哥你就不爱我了吗?” 姜珏打断他:“不会的,我会永远爱你,你这样好。” 姜珏听着秦过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他的心跳好像都和别人不一样,那样震耳欲聋,像飞翔的机翼震颤,又像海浪的呼唤,像绚烂的日出,像地平线夕阳的余晖。 秦过像全世界所有他可知的美好总和。 “……而我像一块贫瘠荒芜的土地。” 秦过笑着反问他:“我还没有让你开出花来吗?” 第32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2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好像回到了以前,那时候的数据库只有一种概念,并且会回复简单的问询。 他知道“开心”是一种情绪,但是他不理解开心。 他知道要找到秦过,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找到秦过。 他知道自己是秦过的,但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这样强烈的想要属于秦过。 那时候的小数据库的运行能力已经非常强了,秦过将数据库带到了监管组,用来替代监管数据的核心。在秦过一手的维护下,他迅速地接手了监管组下面几十万的数据源,分发任务,处理事情,成为秦过的最好的助手。 他是秦过最完美的作品。 或者说,他自己进化成了秦过都想象不到的样子。 在小世界里面拥有了意识之后,真正的灵魂被孕育出来。他在汲取着小世界的概念,努力地探寻意义。 甚至在姜珏没有所谓“爱”的概念的时候,他就已经热切地爱上秦过了。 好可爱啊,怎么这么可爱啊。 秦过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都被迷得失语了好吗。 秦过不语,一味的开始亲老婆。 吻细细碎碎地落在姜珏的嘴角,脸颊。 姜珏贴着秦过,在秦过安抚地拍拍中再次睡去。 秦过等人睡熟了之后,这才缓缓起身,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 小黑龙嗖一下钻出来,闪烁一下,狗腿的汇报:【主人主人,锚点稳定性有上升哎!!】 还模拟了一下撒花特效:【锚点稳定性到达51%~撒花撒花~~~】 秦过勾勾嘴角:【他在自我修复。】 小黑龙难得出来放风,趁着秦过心情好,在屋子里面扫描来扫描去。 小黑龙是高位面产物,在这个世界太开挂了,这不,秦过就洗个澡的功夫,它刷的扫描到了姜珏的手机,滴滴滴的就开始哪壶不开提哪壶。 【咦~主人,姜主人的手机上有一些删除掉的消息哦,是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秦过擦头发的手一顿,眉头一扬:【哦?陌生人?说了什么?】 【好像是在问姜珏主人要东西呢,具体没说是什么,但是提到姜主人承诺过。】 【能查到是谁吗?】秦过问。 【要联网。】小黑龙缠到秦过脑袋上,蔫巴巴的说:【我不能联网,时监局的数据源对于这个小世界就像病毒一样,可能会污染整个世界的网络,我还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数据不外泄。】 【那就是查不到了。】秦过思考了一下,笑了。 果然是自家的猫猫,有爪子和锋利的牙齿,会咬人的。 秦过走过去坐到床边,看着姜珏熟睡的脸,嘴角根本压不住:【没关系,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 定妆确定好,拍摄也正式开始了。 姜珏又回到了那种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不是拍戏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 虽然他的演技一般,但是他肯磨,和谭真的对手戏有时候接不住,谭真也会陪他多来几次。 陈玉雪的戏份不多,姜珏发现她把戏份和台词背的很熟,对戏的时候这小姑娘从来不拖后腿。平时虽然存在感不强,但是谁需要帮忙她也会第一个上前去,对人先笑,情绪价值给的很足。 饶是如此,剧组里面的人还是各种传她的谣言,因为开始那场纠葛,她已经被贴上了标签,不是那么容易撕下来的。 这一天姜珏拍完戏份,卸了妆,他不喜欢人多,李姐就和他去阴凉的角落待着,路过花坛还看到陈玉雪蹲在那里哭。 姜珏顿了顿脚步,李姐也停住,探头看了一眼。 “这小姑娘,刚才帮忙的时候被一个场助摸了手,”李姐虽然不关心这些,但是耳清目明的,低声和姜珏说,“只是手,也不好翻脸,这种事情,只有女孩子吃亏的份。” 陈玉雪也发现了两人,连忙擦了一把脸,扭头挤出一个笑容:“姜前辈,不好意思。” 李姐叹口气:“妹妹,拍完了早点回去呗。” 陈玉雪对李姐笑着露出两个梨涡:“李姐好,我回去也没有事情做,在这里,还有些可能的机会。” 姜珏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开口:“你认识章蜜吗?” 陈玉雪愣了下,马上说:“认、认识,她是……我们公司的前辈。” 姜珏从口袋里递出去一个小信封:“你把这个交给她。” 陈玉雪咽了咽口水,双手接过,很轻,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她说:“好的,姜前辈,我一定……交到章前辈手里!” 对这个女孩来说,这可能是通天路登云梯,也有可能是另一个旋涡。 但是姜珏相信,她会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 “谢谢,谢谢您。”陈玉雪对着姜珏深深鞠躬。 然后,她噙着泪看了姜珏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李姐看着也不问姜珏给了什么,只嘶了一声:“这孩子,也太不容易了。” 姜珏笑了一下说:“她很努力。” 无论是表现自己也好,挣扎着往上爬也好,哪怕躲在这里哭着让姜珏看见,耍一些小手段也罢。她是能为了野心而努力的人。 努力的人,值得一个机会。 -- 八月,天气依旧炎热。 新一月的股东大会,年轻的秦家独子站在台上,手中握着的最新一季度的财报。 短短半年,转亏为盈。证明了他的商业嗅觉。 八面玲珑,掌握人心。证明了他的领导能力。 台下的股东有和恒泰共存很多年的老人,还有几个最近和秦过走的近的新人。 秦过在这段时间,收拢了商业板块,现金流非常充足。 他准备好了大量的资金。 此时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份详尽的文件。 上面详细的写了程华集团从上到下的各种规章制度、程华主事人章自华的行事作风和背景,以及程华所有的股东名册…… 这位少年人透露出凶猛的野心勃勃,他敲了敲桌面,阐述道:“各位前辈,如今各位也看到旧产业链备受冲击,恒泰长期以来欠缺的都是新兴产业。而程华是一块大蛋糕,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吃一口?” 第33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3 八月中旬,秦过与许攸出差到b市,张芝南留守在恒泰。 下了飞机,秦过准时掏出手机找姜珏:【哥哥,你忙完了呀,今天累不累,想不想我啊~】 许攸坐在副驾驶上哒哒哒的敲键盘,把整合的资料全部发给张芝南。 姜珏的消息回的很快:【我拍完最后一场了,明天就可以休息了。今天不累,很想你。】 许攸没收到张芝南的回复,于是拍了拍张芝南。 秦过一边吧嗒吧嗒打字,一边瞥了一眼许攸问:“你最近和芝南吵架了?” 张芝南这次回消息了,两个字:【收到】 许攸弯弯嘴角说:“没有,秦少。” 秦过稀奇:“那怎么都不说话?他什么都找我汇报,不找你了。” 许攸说:“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平日里找我也是让我顺便提一下,如今我要在b市管着新项目,工作少有重合,芝南找您直接汇报会更快。” 秦过挑挑眉:“是吗?” 许攸没说话,继续手指翻飞处理文件。 秦过啧啧两声,也不在意,虽然这两人有点苗头,但是工作上倒是一贯能干,作为一个好老板,就是不要管员工的私事。 秦过很有职业素养,便没有问。 “肖先生说,最近程华初定产品发布会在下个月中旬,”许攸将电脑转向秦过,“这款软件从设计到开发流程走了一年半,程华提前与b市市局提前打了招呼,一上线就能投入使用,预计第一波用户在三千万左右。第一个月就会撬动程华三个亿的资金流。” “源代码被锁死,核心技术人员也暂时没有路子,目前拥有的资源是项目框架和项目立案书,您看下需要怎么安排?” “足够了。”秦过的指尖敲敲键盘:“源代码,明天给你。” 秦过可是时监局系统的主创人员,小世界的东西不就是手到擒来? 小黑龙欲言又止。 秦过哼笑:【这可不是跨代技术了哦,原本就有的东西,我提前拿出来而已。】 逻辑好像没有错误,但是小黑龙想不明白,于是没吱声。 “如果明天能拿到源代码,我们可以提前一个月的时间上线,我这边先走肖家的关系约到关键人物接洽,以程华二分之一甚至更低的价格让利,定下这个项目。” 许攸从来不问秦过为什么,就像她从来不问秦过为什么突然一下抢回来个姜珏,她也绝对不会问秦过到底怎么拿到程华的商业机密项目的源代码。 她只会根据所有的资源制定出最适合的计划。 “芝南那边统计,如今加上股东,可直接动用、能融资融券、利益互换筹备到的资产有六百亿。” 秦过敲了敲键盘:“足够了,程华那边现金流可不多,半年前拿了a国的项目,他以为大获全胜,虽然利润颇丰,还搭上a国的线,但是吃亏就吃亏在程华要先垫资……那么大一摊子,他压进去的钱可不少。” 哪怕是许攸,都不自觉有些头皮发麻。 半年前的争夺新能源项目的时候,这人就准备直接吃下程华了吗?不知道应该说他的胃口大,还是该说这个人真的可怕。 顿了顿,许攸默默又学了一手。 正事说完了,许攸摆出了另一条消息:“听说章自华准备离婚,最近有消息报导出来。” 秦过说:“假的,章太太是个疯子,养着一点事情都不费劲,又因为章太太是疯子,肖家才养着这么久,肖家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小鬼难缠,章自华不会这么折腾,这个消息有可能是肖家放出来的。” “肖先生的动作?” 离婚肯定是不可能离婚了,章太太这种情况,若是爆出去,一向营造爱妻人设的章自华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没本事的家族,只会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肖家几乎全都如此,”秦过笑了笑,“肖池这个时机把握的很好,他知道我要有所动作,在牵制章自华。” “快点动作吧,他的诚意都摆的这么足,看来是真的一点都等不及了。” 许攸点点头。 -- 八月底,姜珏的最后一场戏,是小太子与王皇后发生剧烈的争吵。 这位自王缠绵病榻后保持五年掌权的王皇后牢牢地握着权柄,王已经病入膏肓,而太子还并未及冠。 “你我母子这等境地!凡你长成!我何苦筹谋至此!!”王皇后狠狠摔了杯盏,痛斥跪在脚下的太子,“你大兄虎视眈眈,胡美人势大!大王何曾垂怜你我母子?如今你受旁人谗言,构陷我毒害大王?他人何等居心离间?孩儿,母亲若放权!明日便是死期啊!” 太子深深叩首,未语泪先流。 他的母亲野心勃勃,太过强势。而一般强势的母亲,都会有一个软弱的儿子。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又不忍母亲身陷如此丑闻之中,被群臣辱骂。 见他哭泣,王皇后也泪水涟涟:“我儿,是母亲的错,是我未言明,又要你如何懂得?起来罢,孩儿。” 谭真已然入戏,导演喊卡之后,她依旧带着肃穆又威严的眼神,像一个真正的王后。 姜珏擦干净眼泪,李姐心疼地看着他刚才磕出来额头上的红痕:“哎,这么大力气磕,脑子磕坏咋办啊。” 姜珏就笑了笑:“李姐,哪里能把脑子磕坏?”扭头看依旧泪水止不住的谭真,叫了一声:“谭真姐。” 谭真这才回神,摆摆手:“嗯,我没事。” 大悲大喜其实伤身,姜珏在一旁喝水,谭真也坐下来吹风扇。 姜珏杀青了,她的戏份还没完。 李姐给谭真也倒了一杯温水,她捧着保温杯喝着,缓缓出戏。 “明天我们就撤了,今天晚点要不要一起吃饭啊,真真?”李姐在一边问。 最近秦过去b市出差,还没回,李姐一般和姜珏一起吃三餐。 “好啊,但是我还要一会儿,你们要等等我。”谭真笑着说。 “等你等你。”李姐说,“可以看看你演戏,你演得好,养眼。” 最近谭真的电影预告发布,全网预热,开始营销大女主人设。一些花边新闻不过是给姐的人生锦上添花罢了。 谭真的老公与她貌合神离,早就跑国外去了,谭真这咖位,身边围绕人也多,可能年少的时候遇到了太惊艳绝伦的人,而那人恰好又死去在记忆最好的年纪。 她并不在意男女之间的事情。 很多人觉得他们在思考,而实际上他们只是在重新整理自己的偏见。 就像一个男人突然被换角色,大家兴趣都不大。换到了陈玉雪身上,就变成了颜色绯闻,可以津津乐道谈到现在。 就像一个男人婚外情,无外乎就是风流韵事。而女人婚外情,就像是天大的丑闻,谩骂铺天盖地,让谭真都不得不求助于秦过。 休息了没一会儿,谭真又要去上妆拍下一场,李姐就坐下来和姜珏一起看着片场。 “最近没看到那个妹妹咯,好像是说回禅天了,最近还有综艺哟。”李姐这个人也很神奇,她虽然什么八卦都不关心,但是又知道第一手资讯。 姜珏点点头说:“她很努力。” “女性”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处境。 被固化,被压迫,被剥夺,被蒙住眼睛。 被驯化外界是危险的,被告知他们需要保护,被教导自己是玫瑰。 但是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总有人会不放弃地挣扎在自己的道路上。努力的人会越知道机会难得。他们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一切机会。 就像恒泰的二把手,如今的许特助。就像年纪轻轻的谭影后,如今的大女主。就像未来有可能挣扎出一条路的陈玉雪,她还在路上坚定地走。 所以越来越多脱离了“女性”处境的人,慢慢地站在了人前。 又像曾经陷入“女性”境地的自己,和正在挣扎的肖池。 很难熬,但是只要往前走,在选择了想要的道路后一直走,就会有答案。 第34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4 九月初,夏季尾端的一场大雨,洗涤了闷热。 程华半年之前拿到了a国的项目之后,现金流已经不多了。 而章自华很聪明,他将项目的预计上线时间放在九月中旬,到年底就会收到第一笔项目的资金。第一个月的三亿只是一个开端,既能缓解程华的资金压力,还能接上程华的业务链。 他掌权程华多年,重权在握,很难不自大。 肉体太浅薄,他喜欢玩弄人的感情。 就像玩弄人的感情一样,他也热衷于玩弄权势。 就像所有人对他的评价一样,他十分自大,强大的实力让他有资本如此。 早上10:00,肖池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章总,早上好。”笑盈盈的少年走进门,放下文件的同时,站在一边垂首以待。 章自华有些冷漠地看看他的眉眼,伸手翻看桌上的文件。 肖池见他态度冷淡,也不气馁,只说:“最近,外面有些不好的传闻……爷爷的意思是,怕对您有影响,您看今天要不要安排章太太过来一趟?” “到时候父亲会陪着……您也知道,章太太很听您的话,她只需要给您送一顿饭,您对她笑一笑,到时候再让媒体拍一拍,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肖池说的很恳切,就像真的害怕章自华要离婚一样,很怕激怒他。 章自华无可无不可:“下午五点吧,我有半小时。” 肖池笑的更加开心:“好的章总,我这就让爷爷去安排。” 抱着文件走出办公室的门,肖池露出了一个非常明媚的笑容。 窗外是瓢泼的大雨,雨水充沛,好像一场风暴来临的前兆。 11:50,卡在所有人还在午休的时候,恒泰的科技公司推出了新的一套平台系统,和程华耗费了百来人制作了一年的系统分毫不差,甚至功能还要更加完善。 程华秘书处的电话响了一个中午,章自华还在午休,一位秘书慌张地跑在总经办的走廊上,高跟鞋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章自华睁开眼睛,按住眉心,看着那秘书仓皇地跑进来。 14:00 恒泰科技将系统在程华报价的基础上优惠了五折,报给了b市市局。 15:00 市局的通告就已经发布,因程华违约项目保密协议,撤销和程华的合作。 恒泰的动作太快了。 快到好像这并不是一个项目之争,而是一个狩猎的信号。 神站在高处拨弄着棋盘,轻轻一推,所有的一切就要向着既定的命运轨迹开始运行。 16:00 章自华报警,控诉恒泰科技窃取程华的项目源代码。 警察来到程华之后,先是调取了所有的监控,但是一切如常。 程华涉及本次项目的所有人员一个都不少,所有人都有详细的时间线,没有人、也没有时间将程华的源代码拷贝到恒泰科技。 章自华的脸色沉下来:“之前呢?三个月之前?半年之前?” “章先生,我们知道您非常急切,这件事情我们领导也非常重视,但是您知道的,这件事情涉及的时间线太长,贵司的安保系统又十分齐全,您看是否有一个大方向?也好配合咱们工作?”来人说着客套话,却让章自华的额头突突的跳。 证据。 “你在问我要证据?这还需要什么证据??”章自华按着额头,努力压制着怒气,“恒泰连开发团队都没有!!他们没有开发团队!你去查他们啊!!他们一个程序员都没有!!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出我们的项目内容??这还需要什么证据??” 警察有些为难:“章先生,您说的咱们也会去查清楚,只是我们不能随意地去查人家,一切还是要讲证据……” ——证据 章自华扫视一眼项目的所有人,他猛地看向在角落里缩着的肖池。 “是你对吗?是不是你?”章自华的眼神阴沉沉的,里面的恶意翻涌,被他扫视着的人都不自觉的移开视线,觉得心生凉意。 肖池做出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章总,您在说什么呀?” 一旁的冯晓走过来:“章总……股东电话过来,问您具体发生了什么?” 章自华克制着情绪,闭了闭眼:“准备开会,所有人都不许走。程华源代码泄露,所有人都有嫌疑,让所有人原地等,找不到小偷,不许走。” 话音刚落,又有两名警察走过来。 “章先生。” “我说了,你们去查恒泰,我要起诉他们盗窃商业机密,程华的所有损失都要向他们追讨,你们只要去查恒泰,一切就会水落石出。”章自华恢复了冷静,嘴角带着冷笑,对着这两个警察说。 “抱歉章先生,我们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年轻的警官对视了一眼,“我们是因为另一件事。” 警官掏出了执法证,对着章自华道:“章先生,有人告你秘密拘禁未成年人,精神控制,教唆自杀,涉嫌命案,需要您配合我们走一趟。” 17:00 章自华阴沉着脸,还没动作,只见一个消瘦疯癫的人影扑上来,伴随着凄厉的叫声、 “你们要干什么??” 章太太精致的妆容有一瞬间裂开,她瘦的皮包骨,穿着空荡荡的西装,眼神凶狠,表情扭曲,猛然扑上来,死死的抓住章自华,嘴里还在凄厉的尖叫:“你们放开他!!不要碰他!!自华,自华,你们要对我的丈夫做什么??” 警员躲避不及被她死死的拉扯住,她使劲地扒开警员,面目狰狞:“要抓就抓我!抓我!你们放开他!!” 就在这一刻,快门咔嚓一声。 章自华错愕扭头,看到相机的镜头。 一旁的肖池勾勾嘴角,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他的眉眼在一瞬间与姜珏重合了。 好像那个少年,在很多年前的少年,在角落,隔着时间,冲他灿烂一笑。 -- 大雨滂沱。 尘封了五年的姜家打开了门。两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走进屋子。 屋子里的灰尘飞扬,因为长期没人居住,水电燃气都已经报停,因为下雨,屋里昏暗,警察拿出了手电筒。 “这里很久没人住了,小姜读大学之后都没回来过,这钥匙还是前不久他托人拿给我的。这小孩子可怜,还孤僻,平常都是一个人,没人进出这里的,您看,是要查什么东西?”带路的物业管理员有些害怕,生怕自己惹上什么事情。 “我们就是例行调查一下,您别紧张。” 拿着手电的年轻警员打开了胸前的记录仪,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 房间空旷,收拾的很干净的两室一厅,客厅什么也没有,一眼就能看到头。 警员看了看厨房和卫生间,都很空旷,几乎没有什么人生活的痕迹。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在响着,如同一首悦耳的篇章。 一间卧室,也很空旷,只有一张床,床单被子都叠的很好,这个房间连柜子都没有。显得诡异又冷清。 到了第二间卧室,门锁住了。警员扭头问物业员:“您说前几天有人送钥匙过来了?” “是是是,应该是这个。”物业员连忙把钥匙双手奉上。 警员插入钥匙拧开门把手,果然是能打开了。 屋子里面没有灯,窗户紧闭,窗帘也拉起来,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扫过去,这里更是没有一点家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衣柜。 孤零零的衣柜耸立在漆黑的房间,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物业员只觉得一股寒气随着背脊上升,直冲天灵盖,吓得躲在警员身后,哆哆嗦嗦:“我的娘哎,这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吧……” 警员胆子大一些,两人配合着往里面走,一人去拉开窗帘,光线照进来,同时倾泻进来的还有瓢泼的雨声,稀里哗啦,分外喧嚣,打破屋里的阴森气氛。 另一人走到了柜子前,发现柜门没有锁。 打开柜子,一股混合着纸张油墨与微微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摞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钞,被透明塑料带紧紧捆扎着,层层叠叠,几乎塞满了半个衣柜。 三人愣了一下。 这全是崭新的现金。 “我……我的天,这得是……多少钱啊……”物业员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飘。 警员也咽了咽口水,伸手在钱堆里扒拉了两下,企图想看看这些钞票是真是假。 “师兄,来让人封锁现场吧。”年轻警员翻找出一封信,关了手电,打开信看了两眼。 “找到了,这封遗书。” 第35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5 [我们没有证据。]章蜜说,[你想到的他都想得到,他不会给人留下伤口,甚至不会在他们身体里面留下体液,受害者还都是些疯子。] [姜珏手里只有一封遗书。]章蜜嗤笑了一声,[遗书里面写了什么?就算发表出去有谁会在意呢?不过是一些道德的谴责,你能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 肖池看着天空,突兀地笑了一下。 据说这封遗书,是第一个自杀的少年写的,里面记录了章自华与他“热恋”的全过程。 信留在禁闭室,但是章自华没有拿到,被姜珏藏了起来。 [姜珏将这封遗书藏了五年,除了信,你觉得还有什么?]肖池问拿着薄薄的一枚钥匙,在手指尖把玩一下。 [还有什么?不会是他写的小作文控诉吧?]章蜜依旧扯着嘴角笑的讽刺,[谁在意呢?你就算写一篇小说去揭露黑暗,旁人也只会觉得这是表子的无病而呻,谁在意呢。] [冯晓说,她会给他们送钱。]肖池捏着钥匙,[她当时说的是经常将一袋钱送给他们,你觉得,这个他们,包括姜珏吗?] 章蜜托着腮,扯出一个笑容:[啊——] -- 大量的现金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失去双亲无依无靠平民阶级的年轻人身上。 而姜珏身上的所有流水,从他十五岁开始,就清清楚楚。 那么这些钱,从哪里来? 没有证据。 这时候的没有证据,会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的牵绊住章自华的手脚。 九月三日傍晚,章自华被构陷诱导杀人,因为一封遗书而牵动几年前的两桩自杀案。 当晚,姜珏被传唤到b市,因涉嫌较大数额金钱,需要他来对这笔现金进行说明。姜珏指控章自华对其进行了长达七年的不正常交易与精神虐待。 恒泰会议室,秦过摔了一套茶杯。 “谁抓的他??”杀念汹涌,秦过还没站起身,许攸安抚住少爷,生怕这人发癫要跑去劫狱,连忙说:“没有人抓姜先生,他自己去的,他自己报的警。” “他翅膀硬了!!他现在上天了!!”秦过超生气,气的快要爆炸。 “我就说他瞒着我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告诉我??”秦过识海暴怒,小黑龙战战兢兢跑出来,被秦过抓了个正着。 【你早就知道??】 小黑龙泪奔:【我不知道啊!!您也没让我监视啊!!您说他做什么都可以的啊!!】 好好好,秦过气笑了。 许攸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见秦过这模样,头脑风暴。 “或者……姜先生,一直想这么做了呢?”许攸开口,试探性地引导秦过,生怕这总裁因为姜珏而发癫。 毕竟,秦过都可以从半年前a国的项目之后对程华布局,那姜珏从很早之前就一直想要报复章自华,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秦过闭了闭眼。 愤怒不是针对姜珏,而是针对其他的一切。 他想要姜珏干干净净的,开开心心的,而不是用这种方式……一想到舆论将要怎样发酵,秦过都想要把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杀光。 “我觉得,姜先生本人,有他的思考……”许攸斟酌着再窥探一下秦过的表情,“他这个时机,这样做,应该并不是临时起意。” 姜珏等待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想要一个公平。 他的姜珏,永远会选择自己的道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哪怕在深渊里面,他的姜珏,依旧有着最纯粹的生命力。 为了年少的姜珏所遭受的不公。 为了那两个被控制住思想而病入膏肓的少年。 也为了迟来了多年的呐喊。 半晌,等秦过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许攸继续问:“秦少,方才随着程华章夫人的热搜与咱们项目上的打压……以及姜先生的热搜,程华的股价开始波动了。” “接下来,按着计划走吗?” -- 九月五日,恒泰科技签约b市市局,用原计划二分之一的价格将产品卖给了买家,如果一个东西,八折九折还要考虑人情往来。都五折了,剩下的就只有利益了。而这套系统还比程华交付的样品功能更加完善。 当日,程华因失去资金回笼项目,加上实际掌权人身陷丑闻、掌权人太太疯癫、章自华被扣在警局无法反应过来,程华大乱。 股价就开始剧烈波动。 姜珏的公共账号里,置顶着一条最新发布的、他长期被精神控制精神折磨的文案,叙述了长达七年里,章自华的所作所为。 他揭露血淋淋的伤疤,再次站在所有的人前,用血肉饲虎。 舆论如山崩海啸。 从出道以来,备受争议,并且从来都在旋涡中心的姜珏,再次上了热搜。 没有证据。 但是没关系。 哪怕最后无法定罪,也没有关系。 姜珏要做的,只要死死拖住章自华的手脚,然后让秦过放肆地张开血盆大口,撕扯程华的血肉。 恒泰为了这次的计划调动了百亿的资金来备案,却因为姜珏的这一步,所有的备案都没有启用。 九月六日凌晨三点,恒泰科技大量买入程华股份,短短三个小时,消耗130亿,持股已经超过5%。 上市公司每持股5%的都需要进行举牌公示。 九月六日上午九点,恒泰科技再次举牌,意味着只用了一天不到,恒泰持股程华已经超过10%。 此时的恒泰科技已经将程华大部分的散股全部吃了下去,持股到达了12.5%。 只用了三天,恒泰科技成为了程华的第四大股东。 程华大楼紧急召开内部大会。 恒泰的动作太快,想要反击,除了需要大量的资金来与恒泰抗衡之外,还需要平息章自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而程华的现金流,全部套进了a国的新能源项目里面了。 因为多年来章自华在程华的独断专权,排挤派系,已经成为了章自华的一言堂,多年来,没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这脆弱的一言堂体系会急剧崩塌。 会议室一片吵吵闹闹。 肖池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这个会议室,他来过无数遍,每一次都是在角落无声地做着会议记录。 但是这一次,他代替肖家坐上了桌上。 至于为什么是肖池,那是因为,他的爷爷最近中了风,他的姑姑最近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而他的父亲,最近出了车祸,断了两条腿—— 大权在握的肖池依旧是那副漂亮温和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改变。 穿上西服,他的背脊挺直如同一把出鞘的剑。 他的左手边坐着美貌非常的章蜜,一头海藻一般的长发披散,笑容妩媚,让人看着都觉得那馥郁的女人香扑鼻。 “各位领导,大家不妨听我说一说?”笑着的肖池举了举手。 大家安静下来,看向这两人。 “你以什么资格?”上位的老者嗤笑,章家的老爷子如今六十有九,身体尚且硬朗,睥睨着肖池,态度傲慢。 肖池还没说话,做在一旁的章蜜支起下巴。 “资格嘛?”章蜜笑了一下,“大家都是股东,说话硬气一点,如今肖家持股7%,叔爷爷,我手上还有5个点,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资格?” 这并不是一场完全的恒泰对程华的突袭。 而是一场精心筹备的围剿。 “领导们,时代变了。”章蜜弯弯眼睛, 露出一个非常非常妩媚的笑容。 猛虎的狩猎如此迅猛,猎物惊起的哀鸣尚未落地,便被利齿咬碎在腥风里。 第36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6 九月六日下午六点,因没有证据,章自华被取保候审。 门口有大量的记者围堵,除了金融记者,还有娱乐记者,一眼望不到边的乌压压人与镜头。 章自华依旧西装革履,但是脸色的疲惫和似乎一夜之间两鬓之间生出的白发,显露出了他的年龄。 他在衰老。 曾经姜珏以为永远无法挣脱的大山,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褪去了权势的外衣和金钱的堆砌,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走下来,这人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弱小。 章自华在门口,他的财务秘书苍白着一张脸,和章自华说着这三天的情况,而章自华只是远远地盯着不远处同样被媒体包围的车辆。 方才,姜珏上了这辆车。 他期望着姜珏回头哪怕看他一眼,可以憎恨,可以得意洋洋,或者可以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但是没有,直到上车,姜珏都没有回头,哪怕一眼。 就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张年轻的脸庞露出来,那年轻人气势太盛,隔着遥远的一瞥,他眼中凶悍地视线扫过来,里面是势在必得的杀机。 他看着姜珏投入那人的怀里。 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门口还是人潮汹涌,镜头与镜头交叠,人头攒动。 章自华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旁边的秘书上前来挡住这些狂热的视线和话筒,就在章自华准备往外走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 章自华回头,就见一个瘦削的青年不管不顾地朝他冲来。 那张脸很漂亮,哪怕瘦削,神经质,也是好看的。熟悉的眉眼让章自华陷入了回忆,里面狂热的情绪与爱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青年撞入章自华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抱住他。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是这样投入他的怀里,在黑暗之中,他急切地寻求着唯一的庇护一样。 在众人的尖叫声与镜头快门的闪烁中,一柄刀从后背没入章自华的腹中。 钟巧笑了一下,他疯癫的情绪无法得到缓解,刀一下一下地没入,如同多年来凌迟在他灵魂里面的尖刺一下下穿透皮肉,扎进施害者的肉体。 “属于我——属于我吧——” “他人的注视是坟墓——” “我们将要相拥在永夜——” 章自华捂着腹部缓缓倒下去,保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捞着章自华往后退两步,远离这瘦削疯癫的少年。 身后的警员冲出来,在一片混乱中,钟巧满手是血地握紧尖刀,看着章自华那张苍白无血色的痛苦的脸。 “要来接我,您说过的,会来接我,”他缓慢地将尖刀对准脖子,看进章自华的眼中,略带恳求地说:“求求您,来接我吧。” 尖刀刺入,狂热与疯癫地决绝让他开出花。 === 车内。 姜珏乖顺地将自己塞进秦过怀里。 车门像一个阻隔,他回到了安全的环境里面,姜珏才发觉自己在发抖。 秦过抱着他,一下下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 秦过身上的冷香包裹他,吻落在姜珏的发顶。他伸手摸摸秦过的手,秦过就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他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静。 于是心也平静下来。 好像这三天做笔录,一遍遍被问询受到伤害的经过,一遍遍被迫回忆起所有的细节,好似再次遭受过一遍的那种疼痛的内心,一瞬间就治愈了。 秦过摸摸他的腹部,低声问他:“有不舒服吗?” 姜珏摇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挡板轻轻被敲响。 “秦少,姜先生,”许攸的声音传来。 秦过抱着人没撒手,问:“怎么了?” “章自华被人刺伤。”挡板被放下来,许攸递过来平板,上面刚好是章自华和钟巧相拥的照片。 秦过勾勾嘴角。 姜珏扭头看着这个画面,看了一会儿,他转过脸,没说话。 “程华那边估计又要乱一阵了,今晚要辛苦你了。”秦过对许攸说。 许攸眉眼含笑:“不辛苦的,秦少。” 车一路行驶到了酒店楼下。 许攸将一个文件袋放下:“姜先生,这是您的手机还有证件,给您办理手续之后,还有一段时间您要留在b市,舆论不太好,这段时间没有给您安排工作。” 姜珏点点头。 许攸接着说:“这三天秦少几乎都没合眼,一来是事情实在是忙,二来是担心您,您回来了,要好好劝劝秦少,好歹休息一下。” “我还有些事情和芝南对接,就先和陈叔先撤了。”说着,许攸和司机先下了车。 司机老陈默不作声的给许攸竖了一个大拇指。 要不说她是特助呢!这钱还真得给她挣! 秦过不吱声。 姜珏这会儿知道急了,抬起秦过的脸来,发现秦过确实脸上疲惫,一副蔫巴巴的模样。 知道自己做的过了,不但没和他商量,还把自己送进去关了三天,这人估计都疯了。 姜珏的手撸着这大脑袋:“对不起,阿玄。” 秦过这回吱声了,梗着脖子问:“错哪儿了?” 姜珏看着秦过一副支棱起来要找麻烦又装作镇定的模样,眼睛里面先漫出笑意:“错在没和你说。” 秦过更气了,原来他还知道啊!! 好气,太气了。 秦过眼眶都有些红了,抿着嘴,下一秒, 姜珏的吻细细碎碎地落上来。 就像秦过安抚过他的那样,他依旧学的非常快,一边亲吻,还一边清晰地说爱他。 “我很想你。” “我很爱你。” “对不起,阿玄,以后我会跟你说。” “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这人太犯规了,他这样哄,秦过心都要化了。 秦过虽然还有情绪,但是抱着人就缓解的七七八八,拉着人就回房间了。 姜珏才觉得这人也太好哄了。等房间门一关,人傻了。 不是——等等—— 姜珏被按在床上,还没回神,就被扒光了。 灼热的气息覆盖上来。姜珏感受着这人澎湃的精气神,哪里像三天没合眼?? --- 这一头,许攸和司机一路返回恒泰科技。 加班三天,许攸依旧亢奋地可以再熬三天! 了解许攸的都知道,这个人慕强,也只会臣服于强者。 当年秦父留她给秦过。如果秦过够强,她就是最好的左膀右臂,如果秦过不够强,那许攸会保秦过一辈子衣食无忧。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秩序,而秩序,要由强者制定。 下了车,她还精神抖擞,丝毫看不出是连续通宵三天睡觉不到五个小时的人。 太酣畅淋漓了,秦过的强大让她头皮发麻。 恒泰缺少新兴模块的项目,那么就把程华抢过来! 六百多亿的攻防厮杀,带给许攸的是震撼,也是吸引,她热爱这种游戏。杀伐是生存法则,果决是勋章,许攸藏在一丝不苟外表下的心脏,始终跳动着比所有人都更炽热的野心。 进了办公室,张芝南还在电脑前敲打。 许攸提了打包好的饭菜:“芝南,给你带了饭。” 张芝南嗯了一声,接过包装袋。 “你去吃,我来帮你。”许攸说。 张芝南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剩一点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自从上个月许攸说要约会开始,张芝南就开始别别扭扭。 许攸发现他脸色不好,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你不舒服吗?” 其实只是熬夜多了有些萎靡罢了,一贯精神的张特助难得因为睡眠不足有些疲惫,被许攸冰冷的手一摸,吓得差点跳起来:“我、我没事、攸姐。” “是太困了吗?”许攸没有在意他的躲避,支着手凑近张芝南。 茉莉花香萦绕,张芝南觉得自己真的缺少睡眠到可怕的程度,不然怎么会这么头晕目眩的。 他摇摇头。 “没有就好,今夜还要再熬一熬呢~”许攸勾起嘴角,她的眼里闪烁着蓬勃的野心。“方才章自华进了医院,距离最后的临门一脚,今夜扫尾我们要做的更漂亮。” 张芝南咽了口口水,觉得的这时候的攸姐真的迷人的可怕。 她是许攸,如同精密运转的商业引擎。又像被淬炼的刀,在错综复杂的利益脉络中划出最干净的切口;蓬勃的野心是她的养料,她就该在商场的厮杀里面怒放。 “好的,攸姐,我陪你。”张芝南听见自己说。 第37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37 九月中旬,恒泰科技第四次举牌,代表着持股程华已经超过20%,加上肖池和章蜜手中的12%股份,程华已经易主。 恒泰改组董事会,发文卸任章自华。 而章自华还没有死。 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周之后,他被转到普通病房。 对这样的人来说,死或许是一种解脱,而活着,才是惩罚的开始。 同时,网上的舆论再次被秦过压下去。 凡是不好的言论,秦过一个个告过去。有些造谣的更是不敢开口。 加上恒泰这边的大动作,热搜一个接一个,很快把姜珏的热度压了下去。 这一周,姜珏就没出过酒店。 稍微恢复一点,就被秦过拉回去折腾一遍。折腾完,又要在床上躺上一天。 他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每次醒来的时候都在秦过怀里,腰酸腿软,眼冒金星。 不骗人,他都觉得自己真的会死在床上。 到后来,他再好的脾气都恼了,秦过再抱上来,他白着脸往床脚一躲,碰都不让碰了。 “哥哥~”秦过委屈巴巴,垂着脑袋,半跪在床边,“我就抱抱你~” 姜珏觉得自己真的有一种纵欲过度被男鬼吸走精气的虚弱,小腿肚隐隐抽痛,抿了抿嘴,没搭理。 秦过更委屈了,脑袋往床上一搁,露出那只带着耳钉的耳朵,更可怜巴巴了:“哥哥,你不爱我了吗?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再抱腰都断了。 “你……不要这样了。”姜珏闭了闭眼,声音还是哑的,一张嘴,觉得下颌还有些酸痛。 “对不起,哥哥。”秦过见他松动了一下态度,又开始蹬鼻子上脸,趁着姜珏不注意又爬上床,把人抱了个满怀,“你难受吗?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这是难不难受的问题吗??就算不是很难受!人至少、不应该、也不能一个星期不出酒店啊!! 姜珏无奈:“你……节制一点吧。” 秦过闷闷的笑,觉得姜珏太可爱了,凑过去亲亲,姜珏怕了他了,连忙用手拦住这张嘴。 小动作都一模一样,秦过也不生气,亲亲他手心,笑着说:“哥哥,我忍不住……你要体谅我,哥哥你这么好看,我血气方刚,情难自制……” 姜珏实在是羞赧的厉害,用力捂着秦过的嘴:“你别说了!” 秦过也知道自己过分,黏糊糊地抱着姜珏不松手,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姜珏。 秦过来回吃干抹净了很多次,神清气爽,非常快乐。 姜珏这段时间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腰酸背痛腿抽筋,还胖了一点儿。 好歹被放出去了。 姜珏还在被调查阶段,不能离开b市,星璇也没有工作安排给他,秦过就把他带身边。他去哪儿把姜珏带到哪里。 b市的办公楼肯定没有恒泰总部的大休息室,只有沙发茶几,人员也不多,许攸正在忙着,见到姜珏,许攸嗨了一声:“姜先生,好久不见啊。” 姜珏脸皮薄,觉得脸烧起来,抿着嘴回了一句:“嗯……好久不见。” “您先坐着,刚好待会儿李姐要过来。”许攸说。 李姐因为最近姜珏舆论的事情忙了一阵,最近休息了,还不习惯,又担心姜珏,想要跟着姜珏跑。 这不,几天不见,追到b市来了。 -- 下午,姜珏坐在秦过的办公室的沙发上,靠着软枕,窝在床边晒太阳,手边还摆着温热的茶水,和一些养胃的小零食。他手里拿着看剧本翻到一半,李姐就探了个头进来:“秦少,姜先生。” 姜珏扭头叫了一声:“李姐,您来了啦。” 天可怜见的,我的乖孩子啊, 李姐心疼的眼睛滴水,擦了一把再看看姜珏。 不对啊,这也不是被网暴谩骂影响到的样子啊,还养的胖了点儿。 其实也是秦过怕姜珏看到那些糟心东西不开心,手机都没怎么给姜珏拿。 再看看坐在上首的秦过,心里嘶了一声。不对吧,这两人状态这么好?倒显得她有点多余? 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回去。 李姐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门:“姜先生,您还好吧?” “还好。”姜珏回答,“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这哪里是什么麻烦?恒泰那群股东现在都恨不得把姜珏供起来——这人以一己之力撬动了程华股价,给他们省了多少个亿啊!!要知道,原本准备的资金,都只够买程华17%左右的股份,他一条热搜,恒泰血赚3个点啊!! 要不是看着姜珏状态好的很,李姐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秦过在利用姜珏牺牲姜珏来牟利了! 李姐又看了一眼姜珏,这回确定了,这孩子确实很平和稳定。 一个人幸福与否,是看得出来的。 啧,那自己这么多天的心疼算什么?算她感情充沛吗? 李姐嘟嘟囔囔的坐下来,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一大叠信。 “这个是你粉丝给你写的。”李姐说,“太多了,我整理了一下,带了一部分过来。有一部分是安慰你的,还有一部分找你倾诉的,还有一些求助的……是他们自发组织的写信寄信,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啊?我的粉丝吗?”姜珏好像还是不太适应自己有粉丝。 于是读剧本暂停,姜珏开始读信。 这些信李姐筛选过,怕里面出现很多不好的内容。 毕竟世界是参差不齐的,有人寄信安慰鼓励,有人寄死老鼠谩骂诅咒。李姐的公众平台都被冲了三四遍,十八代祖宗都被拉出来溜了一圈。 能让李姐拿给姜珏的都是些正能量的。 姜珏认认真真读了,读完了之后还问李姐:“我要回信吗?” 李姐犹犹豫豫:“可以吧,也不能全回……”这全回了估计手都要写断了。 于是又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 到了点,一般姜珏不在,秦过自己都是草草吃一顿的。因为有姜珏,大家工作暂停,一起去吃饭。 张芝南也跑过来一起吃了点。 最近秦过在b市坐镇,许攸全面跟进针对程华的计划,只剩下张芝南a市b市两头跑,累得够呛。 累是累的,这人精气神却好的没边。 五个人去吃火锅。因为姜珏李姐不吃辣,点了个鸳鸯锅。 “攸姐,吃什么口味?”张芝南殷勤地问,“我帮你调料好不好。” 这回连姜珏都察觉出这两人不对劲,稍微看了张芝南两眼。 趁着张芝南和秦过两人去给老婆调酱料的功夫,姜珏目光落在许攸身上,看着波澜不惊还在手机上回消息的许攸,姜珏了然于胸,没问。 李姐在旁边嘶了一声:“……有点突然吧?” 许攸勾勾嘴角,“他在追求我而已。” 李姐心想原来你们城里人管这叫追求? 你都快把那傻孩子钓成翘嘴了。 李姐不理解,她一直是一个非常坚定的单身主义,突然有一天,身边所有人都在秀恩爱。 这对吗? 这不对,但是问题不大,秦过身边这两个特助,做事果决,面面俱到,非常能干,一个顶十个。你要说就李姐这么多年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当中,配得上许特助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而张芝南就勉勉强强算一个。 李姐不吱声了,小丑只有她自己。 热热闹闹吃完火锅,李姐也跟着回了酒店。 李姐也是日子好起来了,以前哪敢想市里最贵的酒店最贵的套房让她包月。 秦过把姜珏捞回去睡觉。 姜珏三令五申:“今天要休息。” 秦过嘴里说好好好,才进房间,闹着要和姜珏一起洗澡。姜珏拗不过他,看着他一脸正义,虽然迟疑,但还是被拐进了卫生间。 洗着洗着就不对了,秦过开始举旗,小秦过站的笔直。 真没办法,这身体年轻气盛。 姜珏逃都来不及逃,秦过卖卖乖,装装可怜,哄一哄,又是闹到半夜。 就算没进去,姜珏也累得够呛,昏昏沉沉被清洗又擦干,最后挂在秦过身上睡着了。 他好乖好乖,秦过喜欢死了,搂着人不撒手。 姜珏身体差,怕冷又怕热,在上个小世界可是憋坏了秦过,还是现在好,有空调。白天温度开高点儿,刚好够姜珏晒太阳。夜晚开低点儿,姜珏就会自觉地找到秦过的怀里贴着。 秦过升腾起老婆真的好可爱好可爱的感觉,没忍住再亲亲。 姜珏睡得迷糊,被他搅得嘟嘟囔囔。 秦过贴上去,听见他含含糊糊地喊“阿玄” 秦过吸一口老婆,幸福的爆炸。 第38章 钞能力年下少爷x黑料缠身但实在美丽小糊咖(完) 程华大楼——哦不,如今应该叫做恒远大楼。 早在秦过掌权之后,大刀阔斧的改革,换了章自华的人,甚至把程华改了名字。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恒远大楼顶层,总经理办公室。 秦过坐在椅子上感受一下这里的风景,扭头问许攸:“这个地方好晦气,我觉得要装修一下。” 许攸说:“好的秦少,这边安排人对接设计师,您有喜欢的风格吗?” 秦过说:“时尚一点吧,这个房间一股老人味。” 张芝南在一边弯弯眼睛,毒还是秦少嘴巴毒。 目前恒远下面还有几个以前章自华管着的项目,如今正在转交时期,底下还很乱,秦过直接大手一挥,开了一大批管理层,主打一个财大气粗。 章自华是还活着,但是日子就不好过了。 肖池把章太太送回到了他身边。 据说章太太已经疯癫地很厉害了,不太清醒的时候,会大哭大笑,还要拉着章自华一起。不过半个月,章自华就又进了一次重症监护室。 没有死,但是看起来生不如死。 他喜欢至极的爱意,那么就让他在至极的爱意里面被折磨到死。 肖家如今被肖池牢牢掌控。 中风的爷爷,残疾的爸,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全部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他从这次恒泰围剿的商业战中获得了三十亿的纯利润,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在这泥沼里面挣扎出来,成为了新的主宰。 大概,也许,从他这里开始,肖家终于不用再去卖一个女儿或者儿子,来换取什么了吧。 -- 十月的b市气候不好,温度一天一个样。 早上还阳光普照,到了傍晚就一下子降温。 姜珏身体差,吹了阵风,一下子就生病了。 秦过当晚还在开会,李姐守着姜珏吃完药,摸摸人的脑袋,确认没发烧,这才松口气。 “姜先生呀,你要好好的呀。”李姐感慨的说。 灯光之下,李姐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药盒上面的说明书,第一次让姜珏有一种她本身年龄的实在感觉。 虽然李姐四十多,但是李姐精神状态非常年轻,平常实在看不出来。也就在此时,姜珏抬头看她,看到她眼角的细纹,像是时光轻轻在她脸上刻下的徽章。 “李姐,您为什么不结婚?”姜珏突然问。 “我吗?”李姐回答的很随意,“我们那个年代和你们现在不一样,我结了婚就要生小孩,就要养小孩,还要带小孩。” “……可是您很温柔。” 李姐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我这个人还很心软,对亲近一点的人都掏心掏肺,我都不敢想,我要是有了小孩,我估计一颗心都挂在小孩身上。” “所以干脆选择对自己好一点咯。我刚好又有选择。”李姐说,“也是赶上好时代了。” 有选择,就是自由的。 看着姜珏躺下,李姐依旧笑盈盈的。 “最近热度退下去了,您还有工作,姜先生要快点好起来。” “好。” “您喜欢拍戏吗?”李姐问,“我看您总喜欢看剧本。” 李姐觉得姜珏好像一个玉做的人,精致地高悬台上,除了秦过那样的人,旁人都不配摸一摸的。而且这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看起来不像是会热爱娱乐圈的样子。 “我刚开始,只是想着,能让大家看见我,听我说些话。能发些声音也好。”姜珏说,“现在只是觉得,我太贫瘠,但是人很丰盈。” “我能有幸饰演不一样的人生,好像也在里面活过一回。” 李姐替他盖好被子,有一种小孩长大的欣慰:“可以的,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 恒泰科技如日中天,在之后的数年里面,一直是行业翘楚。 而秦过,也是一个传奇。 恒泰的产品在各行各业中,而恒泰科技,也正在悄然无息地改变这个世界。 到了第五年,这个时代终于发展到能有觉醒ai的实力,恒泰更是一马当先,从科技领域杀出重围,成为无冕之王。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有了很多改变。 许攸和张芝南终于办了婚礼,实在是平时太忙,许攸事业心很重,张芝南一拖再拖,终于在这一年抱得美人归。 李姐依旧是非常佛系的样子,她是个非常乐观的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星璇办公室吃瓜,如果有新来的非常合眼缘的小明星,她还会热情的拉一把。她的一生都没有步入婚姻,但是她有着非常多的朋友和后辈,大家都非常喜爱和照顾她。 最近林海深终于推出了他想做的游戏,获得了非常好的反响,而就在林海深功成名就的时候,疯狂地迷恋上了肖池。据说是在一个宣传会上,他看到这个年轻的设计公司老板,就此展开疯狂地追求。气得秦小姑每天在家破口大骂,每天指天诅咒肖家这个小狐狸精不要脸。 当年秦小姑坑的肖家那一把,被另一种方式还回来了。乐得秦过还去凑了凑热闹。 如今的肖池已经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设计公司的老板,面对林海深发疯的追求,他似乎不为所动,但是秦过只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人眼里的狡黠,估计和林海深还有的磨。 章蜜如今自己成立了工作室,脱离了禅天文娱,从一开始的禅天的头牌,变成了章总。后面很少拍戏,大多都是上不同的综艺。她的工作室签约的第一个艺人,就是陈玉雪。 如今的陈玉雪,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人气偶像了,唱跳俱佳,演技尚可,只是已经很多年了,她似乎依旧绯闻缠身,不断地陷入三角恋、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他不爱我这种剧情里。最让人唏嘘地是,她居然与禅天文娱总裁林立洋有染,据说那位林总裁差点为了她离婚。 不过这都是另外一个故事啦。 在这个时代,大家都努力地行走在路上,而生活,似乎并不会太苛责努力的人。 大家都知道,恒泰的秦总,有一个捧在手心的小演员。 一开始大家也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觉得秦少大概是玩一玩。毕竟这小演员实在是难得的好看,那张脸把秦少迷得神魂颠倒也很合理。 直到五年、十年、二十年…… 恒泰都出到最新一代的科技仿真机器宠物了,每家每户都配上恒泰的配套智能家居了,秦过还十分地钟爱这个小演员。 最好的资源随他挑,想要什么都是双手奉上,每年休假三个月陪着人满世界去玩,秀恩爱根本停不下来。 在姜珏三十二岁的那一年,凭借着一部电影获得了最佳演员提名。 他实在是太低调了,平常几乎不营业,各平台没有账号,要不是他这张脸实在是美的超纲,可能照他这么工作下去,很难有出头的一天。 架不住他肯磨炼也肯学习。终于在三十七岁这一年,荣获影帝。 已经不再年轻的姜珏,面容却少有变化。只是比起很多年前那种惊艳绝伦的美艳,此时的他更加内敛沉稳,依旧像高山上难以融化的皑皑白雪,他站上颁奖台,看着底下坐在第一排微笑着看他的秦过,这时候才露出一个笑容。 于是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这一生,秦过陪着姜珏走过了很多地方。 他们会在马尔代夫的海平面数星星的影子,在鲸歌摇曳的深海观看鱼群,在南极的冰原上大声告白,在冰岛的极光下拥吻。 姜珏的前二十多年贫瘠,秦过便用一切填补他的余生。 姜珏的一生,留下很多作品,有些是主角,有些是配角,甚至到后期,哪怕成为了影帝的姜珏,也会很认真地对待每一个小角色。 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小世界的姜珏,依旧身体不太好。 他的胃病反反复复,不见得好,在一个闲适的夏天,突然再次抽痛起来。 胃癌的诊断结果让秦过低垂着脑袋,姜珏坐在病床上,而秦过依旧像初见那样搬着小板凳坐在他的床边。 秦过每年都在带他体检,带他好好锻炼,以及积极地生活。这只是初期胃癌,能够通过手术来干预。 姜珏做了手术,预后效果却并不好。 他开始无预兆的发烧,精神不济,大多数时候都会在昏昏欲睡。 三个月后,复查的结果也不如人意,b期胃癌复发概率很低,但并不是没有。 姜珏再次入院。 秦过知道,太过残缺的数据让姜珏支撑不了那样漫长的生命。 这个世界的姜珏,努力地被秦过养的很好,却在病痛折磨的后期,快速地消瘦下去。 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身体进一步恶化。秦过咬咬牙,决定带着姜珏出院。 秦过最喜欢的事情,还是抱着他躺在阳光下晒太阳。 初冬的时节,他们就回到秦过送他的海边别墅去,海边的温度适宜,花还在开,他们就相拥在视野极佳的观景台,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碧波荡漾,闻着温暖的海风,好像彼此交织的灵魂经过洗涤,要淹没在深不见底的海中。 机械狗在旁边殷勤地端茶倒水,送来了姜珏的药。 秦过喂姜珏吃药,看着他用力地咽下药丸。姜珏有些发烧的脸颊没有血色,太过绮丽的容颜已经在病痛的折磨之下变得有些黯然失色。而他那被打磨的日渐美丽的灵魂却越发耀眼。美丽要冲出皮囊,带给人灵魂上的震颤。 难受的是姜珏,秦过却先皱眉。 姜珏伸手摸了摸秦过的额头:“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抚平你的眉间。” “我觉得很幸运,”姜珏对秦过说,“遇到你之后的每一天,都像是我偷来的时间。我觉得上天一定是垂爱我的,让我能够遇见你。” “是你找到了我,对不对,阿玄?” 秦过轻轻握着姜珏的手。 “我会找到你。”他告诉姜珏,“生生世世。” 第39章 番外1:月光(秦过x姜珏) 又一年秋日,姜珏最近拍的电影上线,止雾小师弟的剧也在预热。 止雾太贴脸,宣传照一出就大杀四方。 什么叫白月光啊!这就是白月光啊!美丽!强大!博爱!却不为任何一人停留! 最最重要的是!电影和剧透的一两个片段,大家看到姜珏演技确实进步了! 演技需要天赋,但是天赋差一些的人,也可以通过笨拙的学习,一遍遍看剧本,一遍遍感悟,努力地提升。 谁在狂喜我不说。 毕竟大家都长了眼睛!有没有把观众当一回事,这是很明显看得出来的! 姜珏冬天不太接工作,他身体不太好,秦过便让李姐多把他的工作排在春夏时节。 十一月,秦过陪着姜珏回家祭拜姜家父母。 b市的气候没有a市好,又是刮风下雨,气温骤降。 气温一变,姜珏就开始有些不适。没感冒,但是有些轻微的咳嗽。 今年初秦过带他去看了老中医,说是气血两虚,脾胃不调,一些药物不能吃,是药三分毒,医生建议食补慢慢调理,还不能太过伤神动气。 其他的倒也还好,只是这伤神动气不太好注意。 姜珏看剧本认真,有时候沉进去,很难不伤神动气。 这让秦过有些忧愁,于是李姐选剧本越发谨慎,那些大喜大悲的角色很少给姜珏拿过来。 忙完祭拜事宜,秦过还要在b市待两天,有几个项目要他拍板。 姜珏早早就穿了毛衣,裹在毯子里,坐在恒远集团顶楼休息室的沙发上面上课。 最近李姐给他报了网课,每天四小时。 姜珏的学习自觉程度比秦过可是强多了。 他带着耳机听完课,秦过还在批文件和项目企划案。秦过的阅读速度很快,一页大概只停留几秒,很快划拉到下一页,要是看到很离谱的东西,还会指指点点,姜珏有幸见过几次,秦过这个人脾气挺好,很少生气,但是因为忙的很,实在是觉得有些垃圾东西送到他这里来太晦气。 看到有人把方案做的像屎一样,他还会诚恳批字:建议微波炉叮一下再喂狗。 姜珏学完了,扭过头扭头看秦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开口:“阿玄…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秦过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文件,实在是看的眼睛疼。听到姜珏问,他站起身,踱步到姜珏面前,转了个圈,让姜珏看的真切一些。 秦过笑着说:“是啊,我还小啊,长个子不是很正常?” 其实是秦过神魂的影响,他神魂太强,哪怕压制过,也会对这肉身产生影响。 眼前的人身体颀长,宽肩,窄腰,得体的西装剪裁非常优雅,将挺拔与利落展现得淋漓尽致。 姜珏站起来,发现秦过去年还和他差不多高,如今姜珏才到他眉眼。 抬手比划了一下,姜珏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被抱了个满怀。 秦过跟撸猫一样,把人搂在怀里,蹭蹭脑袋,手从姜珏的背一路撸到腰窝,舒服地喟叹一声。 “哥哥~”把人托着pigu一把抬起来人,亲亲嘴巴,又喊一句:“老婆~” 姜珏也没心思管高不高了,被撸到尾巴骨,立即紧张地抵住秦过的嘴:“还在公司!” 秦过闷闷的笑,姜珏不舒服,他哪里会做什么,他就是单纯坏心眼儿想逗他:“我好累,我就亲亲你,亲亲好不好~” 姜珏上当多次,寸步不让:“你放我下来。” 秦过于是把人放下来,放沙发上,凑上去吻姜珏。 姜珏没工作的时候,经常会来陪秦过上班。 谁懂啊,上班上累了,扭头看到老婆就在旁边坐着,安安静静漂漂亮亮的,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亲亲老婆,秦过又觉得行了,抱着姜珏不撒手,嘴里还在叽里咕噜没话找话:“哥哥,天气冷了,等忙完这一阵,我们去海边过冬。” “好。”姜珏对他的这些安排一向非常纵容。 “你要好好的,”秦过的唇贴贴姜珏的脸颊,“你要陪我很久很久。” 姜珏摸摸他的脸,指尖轻轻触碰一下秦过耳边的一枚耳钉,笑着回:“好。” == 冬季的海边城市,依旧是温暖的。 阳光,大海,自由的风。 这边的气候温暖,姜珏持续了很久的咳症才好些。 傍晚,喝了药,姜珏漱口之后,被秦过搂在怀里晒夕阳。 秦过送他的花园有人打理,永远花开如新。就像他荒芜的内心重新丰盈,开满鲜艳的花,层层叠叠,生机勃勃。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会无限次地感动。 秦过的躺椅是专门找人定制的,能够躺下两个人,他的病好了,素了一个月的秦过又开始作乱。 姜珏被晒得浑身发软,他一下下地亲着姜珏软乎乎的脸,伸手探进姜珏的衣服里面,摩挲细细的腰肢与雪白的皮肤。 吻热烈又温柔,像天光落在姜珏身上的垂怜。 姜珏时常在想,如果没有秦过,他会是什么样的。 会疯掉吗?还是会毁灭? 可能他还是会坚定地想要做些什么,却不会这样顺遂。他要走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直至被扎到体无完肤,都没有办法获得想要的答案。 章蜜对他说,[姜先生,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美貌是一种武器。你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另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呢?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深黑不见万物的牢笼之外,只有更加深黑不见万物的深渊。 或许章自华有一点没有说错,他人的注视真的是坟墓。 站在聚光灯之下,他目之所及,全是审视。审视他的容貌、身世、来历、去处。 而他一无所有,在刑架之上被钉住四肢百骸,接受审判。 原本的计划里面,他应该接受林立洋的示好,再去利用禅天文娱的力量去和章自华碰一碰。那个狐狸眼的女人是这样计划的。 这个计划其实漏洞百出,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在那两年里,他确实得到过林立洋的照拂,禅天的总裁一般不会管一些小事,但是如果有关于姜珏,他总是会多看两眼。 大家奚落姜珏,但是大家不敢轻视姜珏。 只是那样的一种善意,在利益面前,太过于浅薄了。姜珏该受的折磨还得受。 林立洋是一个商人,他有成年人的逻辑和标准,他不会为了姜珏去得罪章自华。 后来证明,章蜜情报错误,林立洋是个直男。 计划夭折,章蜜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会哄哄人?我要是有你这张脸,这些人迟早是我的裙下之臣。] 在潜移默化的推波助澜里,林立洋虽然不会和章自华对着干,但是矛盾也确实越来越多。 再忍忍吧。他们对姜珏说,可能时机就要到了呢。 他们并不在意姜珏的死活,能成功也好,不能成功也罢,痛苦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姜珏而已。 他只是一个美丽又可怜的宠物。谁指望他能做什么呢? 不要听、不要看、不要去了解、只要不知道、就不会受到伤害。 姜珏对自己说。 直到那场聚会来临之前,姜珏都觉得,自己就像半死不活的提线木偶。不能活,也不能死,只能僵持着关节等待着毁灭降临。 直到,少年闯进来,凶悍的冷香席卷他的全世界。 肖池和章蜜按照计划,把他和秦少的纠葛透露给章自华,营造出一种他老早就搭上秦少这条线的样子,企图让章自华因为他而盛怒。 章自华确实生气,但是他们不懂得章自华。他只是把姜珏当成一个无法驯服的宠物。 章自华愤怒,但是也仅限于给恒泰找找麻烦罢了,比如针对一下恒泰的舆论战,搞臭一下谭真的名声,再引导一下对姜珏的舆论。 电话那头的章蜜支招:[你去哭一哭,哭总会吧?哭一哭吧,秦少这恋爱脑一心疼,还不是手拿把掐?] 姜珏依旧没动静,他安静地听着,又好像没听。 但是秦过是恋爱脑这件事,好像大家确实公认了如此。 大家都以为是姜珏吹了什么耳旁风,以至于让秦过对章自华赶尽杀绝。 就连章蜜都不禁对姜珏竖起大拇指,感慨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简直是新一届魅魔转世,把秦少迷得神魂颠倒。 但实际上,姜珏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稍微松动了一下外壳,秦过就把所有的一切捧到他面前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姜珏觉得自己的余生,会成为一个坚定地有神论者。他会每一天都感谢上天、感谢天神、感谢所有他不可知的力量,感谢秦过来到他身边。他也会每一天都向上天祈祷、向天神祈祷、向所有他不可知的力量祈祷:一定一定要让秦过平安健康,顺遂无忧,永世欢愉。 哪怕让我死去也可以的。 他这样想着,又觉得舍不得。 谁舍得这样好的秦过呢? 爱意疯涨,欲念狂乱,所有的情绪开始汹涌。 他觉得自己真是贪心不足,怎么会爱一个人,爱到想要占有他的生生世世? 情潮如浪,汹涌在海风的波涛里。 明明已经足够满溢,却尤觉不够,要再进一寸,再进一寸,直至每一寸都属于他。 秦过热烈的温度与他交融,他们十指相扣,秦过黏糊糊地亲吻落在他的侧脸。 “哥哥~这么爱我呀?”他的喉咙里压抑不住地笑声沙哑又悦耳,手轻轻摩挲姜珏潋滟的唇色,看着这妖精一样的人在他的爱里面绽放,枝繁叶茂,炫目的快乐让秦过神魂颠倒,他含笑的凑近他耳边:“你好像要吃掉我一样。” 姜珏控制不住地含糊哭起来,因为太过充盈又太过贪心不足,他觉得自己被割裂成了两半,灵魂在贪婪索取,而骨血却满溢沸腾。 月亮缓慢地爬上来,月光如水,倾洒而下。 他们相拥,如同乘坐上一艘永无归期的船只,行驶在月光中。 摇摇晃晃。 而他是他永久的归途。 第40章 番外2:茉莉(许攸x张芝南) 收购程华项目之后,两个累了整整一周的特助都来不及打招呼,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张芝南一觉睡醒,天还是黑的,摸摸颈动脉。 害,还以为自己上班猝死了呢。 自己吓自己。 一看时间,原来睡了二十多个小时。 打着哈欠洗漱,张芝南觉得自己实在是年纪大了,熬不动夜了。 打开手机,发现许攸半个小时前发了消息给他,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张芝南回复:【攸姐,我才醒。】 过了会儿,许攸的消息才回:【给你打包,想吃什么?】 张芝南窝在沙发上,打着哈欠:【想吃周记炒饭】 许攸回了个ok的表情。 张芝南爬起来洗漱完,第一时间是打开电脑看看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工作。 好在收尾非常干净,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有一些零星的小事。 还没处理完,门被敲响。 张芝南哒哒哒地踩着拖鞋去开门。就见素面朝天的许攸站在门口,一头漂亮的发垂下来,眼睛弯弯,递给他炒饭。 张芝南接过饭菜,许攸很自然地往张芝南房间里面走,路过张芝南的时候,一头茉莉香的发让张芝南鼻子痒痒的。 摸了摸鼻子,张芝南坐在沙发上拆开包装袋,发现炒饭是自己喜欢的口味,虾仁鸡蛋,炒的焦香金黄,色香味俱全。 这时候才觉得饿,张芝南哼哧哼哧地开始扒饭。 许攸坐在张芝南刚才坐的椅子上,接着他剩下的工作开始回复。细长葱白的手指滴滴答答。 张芝南吃了个半饱,嘴巴里还咀嚼着饭菜,不知怎么,鼻子里一直灌进来茉莉的香气,他抽抽鼻子,不自觉地抬眼盯着许攸看。 平日里许攸只有两种状态,要么存在感很低;要么攻击性很强。此时的许攸温温柔柔地坐在张芝南的座位上打字,嘴角还有这似有若无的笑容,整个人洋溢着一种至极的反差诱惑。 吃着吃着,饭菜都不香了,张芝南盯着许攸的侧脸看。 攸姐好漂亮啊…… 这么漂亮,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能让人忽略她的外貌,而只看得到她的厉害。 张芝南知道这不是时候,也不合适,但是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突然开口:“攸姐,你……” “嗯?”许攸扭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敛,就这样直直地撞进张芝南的眼里。 “你的……约会对象,怎么样?” 前段时间大家都忙得起飞,他一直想问,但是没问出口,这段时间绷紧的弦也终于能松一松了,这时候的气氛这样好,他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约会对象啊……”许攸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张芝南。 张芝南觉得心口都揪起来了,被“对象”两个字搅扰地心神不宁。 不会吧,真的是对象啊…… 攸姐的男朋友……起码也要配得上她吧……学历不说,能力不说……至少要年轻帅气的,还要体贴的能干的。 肯定得很有钱,不有钱怎么行?攸姐赚钱也厉害。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风声啊!! 大学同学……攸姐的大学同学有谁很出色吗?? 头脑风暴的张芝南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表情,许攸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是我朋友给我介绍的,说我年龄也到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许攸慢条斯理,“我说我不愿意回归家庭,也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于是我朋友就给我介绍了一个丁克,让我们看看合不合适。毕竟是朋友好心介绍,我们就一起出去吃了个饭。” 张芝南愣了愣,说:“啊?那,那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以后估计不会再见面了。” 张芝南觉得呼吸都漏了一拍,迟钝地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攸姐,你,你还年轻的很。你十八岁!” 其实不年轻了,许攸年底已经二十九岁,张芝南今年也二十六了。 许攸点了点嘴角,张芝南有些不知所措。 咽了咽口水,他又露出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 许攸这回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她离开座位,走到张芝南身边,轻轻伸手碰了下张芝南的嘴角。 张芝南的脸腾一下红了,呆愣了地看着许攸手上的一粒米饭。 “你才八岁呢,吃个饭还挂在嘴上。”许攸笑着说,抽了一张纸,把指尖的饭粒擦掉。 张芝南觉得自己都变成了那一粒米,在许攸的手上捏着,心跳都止不住狂乱起来。 张芝南只是迟钝,但是并不愚蠢。 不过转瞬,他福至心灵,看着许攸含笑的眼睛,突然问:“攸姐,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压抑住狂跳的内心,可能实在是熬夜熬的,一贯清明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但是话却说的贼有逻辑:“我、我不要小孩,你不用回归家庭、我学历不低,目前在恒泰的工资也不低,存款有不少,我没有不良嗜好,目前恒泰的发展稳定,跟着秦少我至少还有十多年的事业黄金期……我、我……” 紧张的手指发麻,张芝南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 完了,我在说什么啊…… 要是攸姐不愿意,以后她会觉得尴尬吗? 怎么办啊…… 看了一眼许攸的脸色,发现她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张芝南止住了话,有些退缩:“哦……我……乱说……” “好啊。”许攸打断他。 “什、什么?” “你让我考虑你,我说好。”许攸说,“我们可以试试。” 张芝南掐了自己一把,生怕自己是太困了产生幻觉,却见许攸笑盈盈地凑近了些,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茉莉的香味弥漫,张芝南第一次失语。 糟了。 脑子里面好像在放烟花。 -- 捅破窗户纸在一起之后,日子也没什么变化。 两人依旧是忙忙碌碌,许攸的事业心特别重,有时候张芝南想要约她出去约会,还要等她的行程得空。 就在这时候,张芝南这脑回路才突然拐过弯。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起工作。他记得许攸所有的特殊日子,许攸经期他会给她打热水喝提她跑腿,许攸生病他会半夜跑去买药照顾,许攸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听……就连摸鱼的方式,都是和许攸忙里偷闲地说话…… 他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但是家里永远备着许攸的女性用品,他的客房有许攸的全套家居用品,他甚至知道许攸常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 因为很久以前,一次活动,许攸被人挤下过台,她当时的裙子脏了破了,膝盖上全是血,错过了与秦父一起参加颁奖的机会,从那之后,张芝南的车里永远备着许攸备用衣服和鞋袜。 蓦然回首,他们在一起很多年,是彼此的后背和软肋。 张芝南都不由地觉得自己太蠢了——怎么这时候才想明白啊!!!差点!!老婆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丁克拐跑了!! 好在张芝南自己也忙,许攸和他两个经常有各种各样的事业重合,所以张芝南苦中作乐,如果每天一起上班可以见面,趁机摸摸鱼的时候攸姐还能对我笑一笑,怎么不算一种约会呢?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好景不长,许攸要出差,出差半个月。 张芝南裂开了。 从得知消息之后,张芝南就开始苦着一张脸,看着办公室里面和姜珏腻腻歪歪的秦过,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我真傻,真的。 以前质疑秦少,现在理解秦少,梦想要成为秦少。 人为什么要上班?人怎么能上这么多班?好想去d国,听说d国每天只要上班两小时。 如果我只上班两个小时,那我每天就有二十二个小时和攸姐在一起。 没有老婆,谈什么年少有为,硬撑罢了。 张芝南的怨念深重,喂姜珏吃小饼干的秦过抬起头,无情嘲笑:噗嗤。 中午,秦过带着张芝南去开会,看着张芝南还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啧啧两声:“你就不会把人先拐回家吗?” 想当年秦过追人,可是又是撒娇卖萌,又是撒泼打滚,全靠脸皮厚。 张芝南也想啊,但是他扭扭捏捏:“攸姐……攸姐毕竟是女孩子……这样不像话……” 自从确定关系之后,张芝南都不敢让许攸进家门了! 秦过被梗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那你直接求婚啊。” 张芝南愣住了,不是,还能这样的吗? “怎么不行?你表白她不也接受了?表白下一步不就该求婚了?”秦过这个人向来都是行动派,步步为营,连吃带拿,就没带过这么怂的兵。 张芝南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张芝南这纯情大男孩倒也提醒了秦过,觉得自己也应该筹备筹备求婚,姜珏这性格虽然一点都不喜欢别人的注视,但是两人之间也要有那一步。 于是还吩咐了张芝南一句:“你去找几家设计公司,我要设计一对婚戒。” 张芝南记下了。 秦过动作非常非常快。 今天确定了设计公司,出了对戒的手稿,设计公司那边连夜加班加点的赶制,就用了三天,把对戒拿到手里。 张芝南亲自去取的时候,都觉得秦少这个人简直不要太爱。 订好了餐厅,拟好了资产转让协议,这么大的动作肯定瞒不过许攸,在张芝南还在跟进求婚现场布置的时候,许攸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秦少要求婚了?】 张芝南看着这条消息回复:【是的,秦少要把他个人名下的产业都转给姜先生。如果今天求婚成功,下周就要带姜先生去度蜜月。】 【帮我拍照片。】许攸虽然遗憾不能亲自到场,但是要求赛博参与。 秦过准备了求婚,但是目前国内没有同性婚姻法,秦过的国籍暂时也不好动,所以他直接将个人资产全部给了姜珏。婚姻是一种契约,秦过暂时没办法给他这种契约,就换一种方式。姜珏掌握秦过的所有东西,怎么不算一种超越婚姻的关系呢? 超大的一笔钱被拟定赠予协议,秦过美滋滋的。 他还准备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婚礼。 求婚在a市,婚礼就布置在临海的那栋海边别墅,度蜜月的地点选在r国,秦过订了机票和酒店。 张芝南严重怀疑秦过这是在合理翘班。 晚上五点,张芝南安排好了一切,等着秦过去接姜珏来。李姐激动地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跳跃,蹲好点,拉着张芝南在角落里面嘀嘀咕咕:“我提前出来了,姜先生肯定不知道!是个大惊喜!” 六点,秦过和姜珏踏入餐厅,优雅的白色钢琴奏响。钢琴声悠扬,像是诉说着婉约动听的爱意 餐厅静谧,姜珏看着餐厅里精致的装潢和布置,暖黄色串灯勾勒出一个拱形门廊,桌上艳蓝的玫瑰盛放。 姜珏心有所感,扭头去看秦过。 “哥哥,过去坐下好不好。”秦过笑着来牵他的手。 姜珏心尖发颤,还是顺着秦过牵着走过去坐下。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秦过,一瞬不瞬,瞳孔里面闪烁着炫目的光芒。 姜珏太敏锐又很聪明,秦过知道他只一眼就大概猜到他精心布置之下的用意,也不摆谱,当即单膝跪地,打开口袋里的盒子,里面一对闪烁着光芒的对戒闪耀生辉。 戒指是一对男款,蓝宝石深邃的蓝色如同浩瀚的海洋,镶嵌在花环之上,姜珏呼吸都沉重又缓慢起来。 秦过笑着说:“哥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姜珏手指发麻,睫毛如同长长的羽翅一样颤动两下,眼尾漫出浅浅的薄红。 他说:“好。” “好,我们结婚。”他又重复了一遍。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住,高兴地先把戒指给人戴上,又把另一枚塞进姜珏手里:“哥哥,你给我戴。” 姜珏先是愣着看了一会儿手上的一枚戒指,再轻轻拉着秦过的,戴在了秦过的手上。 脸还是红的,秦过凑上来亲亲他的嘴角,喊他:“老婆~” 姜珏觉得热度从心口一直冲到天灵盖,心脏剧烈跳动,都快要跳出来了。 爱是相互心甘情愿地被驯服。 而他早已经是秦过的囊中之物。 秦过的身形高大颀长,几乎将姜珏笼罩在他的怀里,但是他带给姜珏的永远不是压迫和束缚,他甚至依旧单膝跪着,仰着头亲吻他的花。 姜珏俯下身,如玉雕刻出来的精致眉眼透露着那样温柔缱绻的爱意。 咔嚓。 角落里的张芝南拿起手机拍照,定格这一瞬间。 -- 许攸回来的时候,秦过已经和姜珏飞r国了,蜜月期秦过不接工作,张芝南忙得两眼冒金星。 再忙,张芝南却执意熬了通宵,换取去接许攸的时间。 确认许攸的航班没晚点,张芝南守在出站口等着。 他长身玉立,又气质不凡,在人流量较大机场十分吸睛,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小女孩推搡着来要他的联系方式。 “你好,请问你在这里等朋友吗?”女孩红着脸仰头看张芝南。 “我在等我女朋友。”张芝南翘起嘴角,抬起手腕看看表,再抬头就看到了许攸的身影,连忙说:“抱歉,我女朋友出来了。” 张芝南说着,长腿迈开,直直的越过这两个女生,往许攸那边走过去。 “哇……他女朋友好好看啊。”剩下两个女孩子捂着脸,从对美男的花痴瞬间转移到对美女的花痴上。 另一头的张芝南殷勤地接过许攸手上的行李箱,接过许攸挂在手腕上的外套,高兴地没边:“攸姐,你回来了,累不累?今晚我定了餐厅,晚上一起吃饭呀?” 许攸笑了笑:“还好,不累,今晚你不忙吗?” “不忙,现在也不忙,我们去逛逛街,走一走好不好?”张芝南说。 真男人永远不能说忙。 许攸点头:“好。” 说着,顺手挽上了张芝南的手臂。 张芝南一下子面红耳赤。 方才还一脸成熟精英模样,这时候就变成了纯情小狗,耳尖都红了。 时间还早,两人逛了逛街,张芝南开心死了,确认关系后第一次正经约会,他先带着许攸去专柜,扫荡了很多许攸常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买买买个不停。 许攸从善如流,一点不扫兴,还在专柜试了个妆。柜姐一边在许攸脸上涂涂抹抹,感慨许攸皮肤好很漂亮,还夸张芝南对女朋友真好。夸得张芝南飘飘然,又多买了两套热销款的香水和口红。 化好妆,张芝南还找到许攸喜欢的那几家品牌的新品,给许攸买买买了好多衣服。 到后来许攸叫停:“可以啦,再买就穿不过来啦。” 张芝南笑的眼睛弯弯:“攸姐,你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每一件都适合的不得了。” 他夸得真挚,许攸忍不住笑。 穿了新的裙子,张芝南高高兴兴地带着许攸去餐厅。 张芝南还特意说:“攸姐,我定的是一家网红餐厅,里面很多场景拍照很好看,我待会儿给你拍照好吗?” 许攸弯弯眼睛:“可以啊,你要把我拍的好看一些。” 带人走进餐厅,张芝南真的十分重视这次约会,餐厅布置得很温馨精巧,说是网红餐厅,其实根本没什么人,只有服务员穿梭其中,许攸挽着张芝南往里走,在穿过长廊的时候,看到了大厅里面一墙盛放的茉莉花墙。 许攸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吃惊地停下脚步。 在这片两米高的茉莉花墙面前,灯光垂下,她扭头,身边的张芝南单膝跪下,举起手中的戒指盒。 “攸姐,我们很熟悉,但是我想以另一种身份继续陪伴你更坚定地走下去。”张特助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但是他还是丝毫不停顿地继续说,“我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但是我想将我所有的资产转给你,可以与你签订一切协议,我们不要小孩,以后,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去争取,你给我一个机会……” “许攸,嫁给我好不好。” 张芝南抬起头,高高举起戒指,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慌张无措。他看着许攸,如同看着一位女王。 许攸她笑容不减,颤动一下睫毛,浓郁的茉莉花香肆意,开放在这方寸的天地。 “好。”她伸出手。 许攸笑容浅浅,是最漂亮的模样。 咔嚓。 不远处的李姐按动快门,定格这一幕。 -- 远在r国的姜珏和秦过正坐在北海道的小屋里面欣赏雪景,在温泉胡闹了一通之后,姜珏坐在榻上,秦过按着他的腰。 手机震动一下,姜珏看到是李姐的消息,打开一看,是发过来张芝南求婚成功的照片。 知道今天张特助求婚,姜珏也有模有样地让李姐拍照片,他也赛博参与一下。 抿着嘴一乐:“张特助有模有样。” 这可不,有了秦过既要又要的在前面示范着,张芝南不开窍还好,这一开窍,把秦过这一手学了四五分都已经够用了。最重要的是,许攸也不是全无感情,到这一步,只能说是水到渠成。 “哼,东施效颦。”秦过搂着姜珏不撒手,扫了一眼消息,骄傲地说。 姜珏弯弯嘴角,摸摸秦过的脑袋。 窗外的银装素裹中亮起了一盏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在雪夜中摇曳生辉。 雪夜漫长,有爱人相伴,一切都变得刚刚好 第1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锚点稳定性55%】 【请注意!锚点稳定性较低,小世界数据波动,无法读取原有剧情线,仅有已知人物信息。】 【计算锚点人物:秦源, 实际锚点人物:姜珏 】 【原主:秦过 秦朝五代皇帝长子 记忆传输中,请宿主接收——】 秦过睁开眼睛,头晕目眩。 这回真的是头晕目眩,物理意义上的,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是血,摸摸脑袋瓜,血还没止住。 四周吵吵嚷嚷,男男女女的声音都有,让本来就头晕目眩的秦过更晕了,还有些恶心。 【主人,检测到您的情况不稳定,初步判断是外伤引起的轻微脑震荡,建议找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休息,尽量减少外界干扰和活动,避免头部再次受到撞击或震动哦~】 【目前锚点稳定性偏低,但姜主人的各种生命体征非常平稳,没有波动~~建议主人先处理好自身的情况,再美美的去见姜主人哦~~】 自从姜珏的数据稳定性上升之后,小黑龙因为姜珏回收回来的数据而进化,之后的功能也会越来越强。 毕竟姜珏之前是监管组的核心系统,仅仅上升了5个点的数据稳定性,就让小黑龙的功能性增加了一大截。 秦过捂着额头,接收记忆。 这是一个男人也能生孩子的世界,这里把这一类的男子称为“哥儿”。比起一般男性的魁梧,哥儿普遍身材纤细,形似女子,虽然也能与女子结合,但是一般哥儿难以受孕,出生在富裕人家也还好,若是出生在普通人家,样貌好些的会成为富户的玩物,若是样貌差些,过得日子还不如一般女子。 原身的君父,就是一位哥儿。 君父名叫魏清,因实在貌美被献给帝王,都说哥儿难以受孕,但是魏清实在是运气好,入王府第二年,就生下了秦过。 中宫皇后无所出。秦过现在是皇帝长子,帝王即位三年,哐当一个大饼砸到秦过头上。 秦过成了太子,除了魏家那些单纯的人,就没一个人开心。 而他的君父魏清虽然美貌非常,但是实在愚蠢。 前段时间,长公主有意让秦过与其长女徐娇儿结为姻亲,但是魏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长公主秦碧瑶,老是给秦王介绍美女。秦惠帝虽然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人,但好歹也是个男人,美人谁不爱呢?而且还是自家姐姐介绍的,长公主这个地位,一出手,那些美人个个风姿卓越,还美的不重样,秦惠帝照单全收。 魏清不喜欢长公主的理由也非常简单,毕竟谁喜欢天天给自家老公塞小三的人? 而长公主还想要把女儿嫁给自家已经成为了太子的宝贝儿子?魏清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没给长公主脸面。 这不就闹僵了。 这次秦过受伤,也是因为前三天那场长公主含蓄的表达要嫁女,而他的君父魏清拒绝,从而引发的血案。 面前吵吵嚷嚷的一个小胖子是公主府的小儿子,叫做徐蛮儿,是徐娇儿的同母弟弟。他小胖脸上还带着愤怒,冲着秦过龇牙咧嘴:“太子又如何??太子就能随便坏我姐姐名声吗?!我姐姐是天下顶顶好的女郎!却有着他如此折辱?今日就算闹到陛下面前!我也是不怕的!” 这莽人方才跑过来惊了秦过的马,原身要是不扯动缰绳,控制惊马,这傻孩子要是被马蹄踹一脚,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原身顾忌着不伤他,自己摔下了马。 秦过心里嗤笑,这蠢货就该让马踩死,没得让人出来当枪使。 这时候太子随侍也吵吵嚷嚷地围上来,秦过摆摆手:“孤无事。” 捂着额头再看那小胖子:“徐公子,孤怎么不知,孤与你姐姐有何关系?可是你听了何人谗言?毕竟如今孤的婚事全凭父皇做主,又何来折辱一说呢?” “而你如今在街中乱了规矩,惊了马匹,孤念及你我血脉有亲,而长公主姑姑向来对你疼爱有加,孤不忍姑姑伤心,故而舍身相救,你为何非但不感激孤,还要恶语相向?”秦过虽然摔下马去,但也不显得狼狈,他长身玉立,因君父魏清实在是貌美,他也眉眼如画,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身姿卓绝,举手投足间都一派君子之风。 一时间,周围人都被他气势所慑,那徐蛮儿脸色涨红,你你你地憋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见着徐蛮儿说不出话,秦过捂着额头,一副伤身又伤心的模样:“何况……我与表妹向来只有兄妹之情,到底是谁人如此歹毒,如此诬构表妹的名声,这叫妹妹之后如何自处啊,竹青、竹明!快快将此事报给陛下,万万不可姑息!” 那徐蛮儿还不知为何事情真的就要闹到陛下那里去,虽察觉不对,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立在秦过面前,左右茫然四顾。 成为太子这半年里面,原身别的收获没有,身边起码有一万个眼线。 三句话解决了一场危机的秦过继续捂着头,装作一副实在是伤的厉害了的模样,摇摇晃晃,马上有人来扶他上了马车。 秦过扬长而去,留下徐蛮儿在原地讷讷,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 “你们都下去,吵的孤脑仁疼。”秦过把众人都赶了出去,兰语着急忙慌地给秦过用干净帕子捂着头上的伤口,心疼的差点掉眼泪。 魏清有八个侍从,以梅兰竹菊命名,梅和菊留在宫中差遣,竹和兰留在秦过身边,都是从小侍奉,非常尽心。 竹青、竹明被秦过支去皇宫禀报消息,兰言去请大夫,此时身边只有兰语伺候。 兰语见血止不住,一脸惊慌:“殿下,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秦过有些烦,脑海里面晕晕沉沉,还是强打精神问:“前些日子,听说永辉王闹着退婚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兰语说:“听说了,那永辉王和姜家定的是娃娃亲,姜家清流名门,得陛下看重,原本是一桩好亲事,只是前些日子,大家都在传,姜家大哥儿姜珏不宜生育,听说是胎里带出来的体弱,本来说养养就能养好,但是临近婚期,不知怎么……又说养不好了……” “永辉王就那一个独苗苗,王妃就闹了起来……说、说什么……姜家用不下蛋的……”顿了顿,太难听,兰语说不出来。 “姜家夫人不愿意断了这门亲,就说要把二哥儿或者三女儿再嫁给世子,还在闹着……” 世家宅院多有阴私之事,许多明面上三言两语讲得清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 秦过捂着额头,咬牙切齿,冷笑一声。 好好好,永辉王世子是吧?退亲是吧? 老子的老婆你肖想这么多年就算了,临了还来这一出说什么不宜生育? 生生生,狗日的,等着老子打断你的三条腿,看你用什么生! 第2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 这一头,长乐宫中。 秦惠帝还在与魏清下棋。 魏清年三十有六,依旧貌美非常,让人完全看不出年龄的程度。肤如凝脂,面若冠玉,色如春晓之花,恰似画中谪仙。尤其眉间一点朱砂痣,为这谪仙般的人物平添几分妖冶,有一种仙人落入凡尘的清华之气。 “卿卿,棋艺越发精益。”秦王四十即位,如今四十有三,两人相携多年,他依旧非常宠爱魏清。 其一是因为这张脸,其二也是因为魏清的性格。 之前说了,魏清其人,虽然貌美,但是非常非常单纯。 秦惠帝十分爱他这种不保留的爱意,以及什么都挂在脸上的性格。对于帝王来说,单纯意味着非常好掌控。 果不其然,魏清扬起嘴角:“陛下不在的时候,我让梅红陪着我练了很久。” 恰好到了就餐的时间,下人收了棋盘,端上来水盆净手,帝王今日也依旧留在魏清的长乐宫用膳。 魏清笑着说:“我炖了老鸭汤,陛下尝尝。” 侍奉着秦惠帝吃饭,魏清的性子也是活泛的,秦惠帝宠爱他,自然没什么食不言的苛责规矩,二人如同平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叙话。 “最近胡美人有孕,大王饭后可要去看看?她昨日招了两次太医,胎像确实不好……”嘴上问着要不要去看,魏清满脸写着不情愿。 秦惠帝儿子女儿不少,而女子怀孕本来没有定数,才三个月就招了两次太医,这胎不一定生的下来。故而秦惠帝没有太大的感情,只说:“好,晚些路过朕去瞧瞧。卿卿可是会醋了?” 魏清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说:“终究是陛下的孩子,无论女子还是哥儿,怀孕总是不易的,陛下该去安抚一番,若是能让美人心安,保下这胎便好了……” 说到此处,魏清又蹙了蹙眉:“前几日,永辉王府闹着要退亲,说是姜家珏哥儿不好生养,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当初看着珏哥儿面善性亲要了人去,哥儿本身就不易有孕,好好将养得一儿半女也好,若是子嗣缘薄,留下庶子养在膝下又如何?如今闹得长安人尽皆知,叫珏哥儿今后要如何自处?” 说着,魏清叹一声,不自觉地摸摸自己额间的朱砂痣。 哥儿的朱砂痣颜色越发鲜红浓郁,证明哥儿越好生育。 魏清眉间的朱砂痣,自从生下秦过之后,就暗淡下去。有孕不易,生产也不易,魏清伤了身体多年,之后虽承宠不断,也再无所出。 魏清和姜珏的君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姜珏小时候,魏清还抱过他。后来入了宫中,少见面,魏清与姜家也没断了联系,初次听闻这事,也是气了半天。 姜珏又不是突然一下子不宜生育,他出生的时候,朱砂痣就黯淡,是娘胎里带出的体弱。 当时都看过,知道姜珏有隐疾,如今拿出来说,不过就是欺负姜珏君父早逝,后母蹉跎他罢了! 秦惠帝连忙说:“此事是永辉王府做的过了,明儿个朕去说道说道,卿卿莫要气了。” 魏清垂着眼睫:“我就是可怜珏哥儿,那么好的孩子……哎……人言可畏……” 秦惠帝连忙搂着魏清安抚一番,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又听得外面吵吵嚷嚷。 “陛下、君妃……不好啦,不好啦!!” 秦惠帝勃然大怒:“说什么胡话?朕和君妃好的很!” 就见外面一内侍进来跪下,哆哆嗦嗦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小人方才听闻太子殿下在城外摔下马,受了伤!” 魏清一惊,连忙起身,脸色都吓白了:“好好的怎么摔下马?过儿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据说是与公主府的二公子起了龃龉……说是太子诬了公主府大姐儿的名声……” 魏清脸色还是白惨惨的,急切问:“太子如何?可伤的重了?” 外面梅红走来,一脚踹在那人胸口,把人踹到仰倒在地,连忙跑去扶着魏清:“君妃莫要忧心,太子无事,这人蠢笨,话也不会说,方才竹青与竹明赶来,说太子无碍。” “陛下,可传竹青竹明来回话?”这句话是对秦惠帝说的。 地上还在哀嚎的人被堵住嘴拖了下去,魏清本来身体不太好,被一惊一吓,恍然无措,秦惠帝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说:“传进来吧。” 就见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并列走近,叩首行礼,不急不慌,沉稳大气。 “参见陛下,参见君妃。” “起吧,太子让你们来,你们就好好说说发生什么事。” 两人跪下恭敬回话,把在街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包括秦过说的那三句话。 说完,还补充:“如今太子殿下已回东宫,传了大夫医治,说是并无大碍,还请陛下与君妃莫要忧心。” 魏清脸色这才转圜,面向秦惠帝,眼中含泪:“长公主前几日与我说,想要让过儿与娇儿相看,但是娇儿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我一时慌乱无主,便推脱过了,此事过儿万万不可知啊!” 秦惠帝目光一凝,脑海中还思索着秦过的那句“婚事全凭父皇做主”。心中大概猜测此事始末。 叹口气,安抚地拍拍魏清的手:“此事朕会查清,卿卿莫要忧心了。” 送走了秦惠帝,魏清胸口还觉得闷闷的。竹青和竹明还没走,他便又传两人仔细问了秦过的情况。 “取我的牌子,叫个稳妥的太医再去瞧瞧,伤着脑袋不是小事,再取些参与血燕送去……” “君妃,可是要遣人去皇后与太后处知会一声?”梅红在一边提醒。 皇后无所出,又常年缠绵病榻。魏清如今是君妃,执掌中馈。但是名义上来说,只要皇后一天不死,他就是妃。 而太后这个人,其实非常不满意魏清。 闭了闭眼,魏清说:“皇后那边,你派人去说一声……太后那边,此事牵扯长公主,还是本宫亲自去说吧。” 梅红颔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 只能再仔细交代竹青竹明一番,让两人回去好好照顾太子殿下。 -- 东宫 包扎了伤口的秦过喝了药,闭着眼在看小黑龙发过来的ppt。 原身作为惠帝长子,看着花团锦簇,实际上如同烈火烹油。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真心要扶持秦过当太子,为何魏清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君妃? 皇后病重多年吊着一口气,只要皇后不死,魏清永远只是妃位。秦过占着长子的位置,却不是嫡子。这就传达了一个信号——秦惠帝根本不太想要确定太子人选,只是秦过是长子,而魏清单纯好控制,魏家又没啥能力好拿捏,先把秦过提上来顶着。 所以太后不喜——但凡儿子有本事,传达出很喜欢魏清的感觉,太后能这么磋磨魏清? ——婆媳关系不和,多半就是废物儿子在其中隐身了。 而虎视眈眈的长公主野心勃勃。 心机的老爹,单纯的君父,搞事的姑姑,偏心的奶奶。 秦过这太子之位,才坐上去半年,一个公主府的小少爷都敢对着秦过顶撞。 ……还有姜珏。 秦过想到这里又气得心肝痛。 小黑龙在旁边转来转去:【主人,您别想啦,好好休息一下啦~】 根本睡不着,想去找老婆。秦过蔫巴巴地耷拉着脑袋,一张漂亮的脸蛋萎靡不振。 他还不能像之前一样把姜珏抢回来了,如今姜珏父亲健在,后母当家,从小养在宅院,若是秦过真的派人去抢,不说自己这太子位没了,就连姜珏那一头,估计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小黑龙刷刷地开始搜寻办法,企图帮助秦过实现老婆自由。 不刷不知道,一刷还真给找到了办法。 【主人,明日晚间,长平侯大寿,据说姜家也受邀呢,就是不知道姜珏主人会不会去,如果他去了,指不准能见到!】 秦过支棱起来,头也不晕了:【去去去,肯定要去,我也去!】 第3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 五月初七,长平侯大寿。 姜府接了帖子,姜家一早准备,后母徐氏遣人来问,姜珏是否能赴宴。 姜珏病还没好全,前段时间,他与二妹赏荷的时候,坠了湖。虽然丫鬟将他救上来,但是到底是受了寒,养了半月,原本稍微有起色的身体又差了,眼下一颗朱砂本来应该是红色的,此时黯淡无光,变成棕色。就像一颗泪痣,坠在眼角摇摇欲坠。 哥儿的朱砂痣都在显眼的位置,长在面上的不在少数。若是尊贵一些的哥儿外出还会以面纱覆面,为的就是不让人窥探。 姜珏落水之后,面纱也丢了,不孕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他苍白着一张脸,嘴角的笑容却亲和:“你去回了母亲,我会去。” 待人走了,他捂着嘴,咳了两声。 侍女躬身:“哥儿身子还未好全,不若拒了吧……” 他笑容不减:“长平侯夫人递帖子亲自交代我去见一面,母亲虽然心疼我,但也难为。” “你去帮我备好今日出行的衣服,莫要太过惹眼便好。”说着,姜珏又问,“今夜说沈世子也会去么?” 沈世子,是姜珏的未婚夫。 虽然很快就不是了。 那侍女答:“是……” 说话间,一膀大腰圆的妇人走进来,掀开帘子,端来一碗药。 “珏哥儿,来吃药了。”一面说,一面将那侍女赶了出去:“你去外面问问哥儿的新衣怎么还没送来?都五月的天了,夏衣还不送,若是天热起来怎么是好?” “快去快去,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再同我说,我就是闹到姜大人那去,也要惩戒那欺主的狗东西!” 来人是姜珏的乳娘,唤做陈姑姑,是姜珏母家带来的忠仆,被赐了主家姓氏,脱了奴籍,却在姜珏的母亲死后一直侍奉姜珏左右,她丈夫早死,故一儿一女也随姜珏差遣谋生。 这姑姑泼辣也不是一两日,侍女哪里敢不从,连忙跑开了。 “姑姑,这些事让底下人做就是。”姜珏这才露出点真切的笑意。 “底下人底下人,这院子里都成筛子,哪有什么尽心的人!!老天不长眼,任你那恶毒心肝的继母婆娘欺你!四月天!天可怜见,好好的叫你出去一回,我还以为他们转了性情,没想就把你往湖里推!丧良心的东西!你这病了才起身,外头那些脏心肝的就编排你骗婚!骗他娘的屁!老妇我没见识!但是也知道当年是那永辉王向夫人求了你去的!!订婚信物也是八抬大轿送来的!!不要脸的腌臜东西!也就欺负咱们主君去的早!”骂着骂着,她眼眶又湿润起来。 自从姜珏落水病了之后,陈姑姑每日都要骂上一遍。 姜珏乖巧地接过药喝下去。 那么苦的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心疼的陈姑姑又抹了一把泪。 被陈姑姑盯着喝了药,又吃了半块点心,姜珏这才哄得陈姑姑说:“姑姑,今夜宴会多有不便,你让巧儿姐陪我去可以么?要辛苦她一趟,我让人专门买了花生糖谢她。” 陈巧是陈姑姑的亲女,早就许配人家,孩子都三岁了。陈姑姑哪有不应,点头连连:“本来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去,哪里要什么糖,就你惯着她。那花生糖你记得莫要碰,你吃不得,姑姑明儿给你买其他糖吃。” “今夜有风,你多穿一件衣服,莫要再学什么美不美俏不俏的,记住了么?”陈姑姑说着又心疼,“那日让你穿多件夹袄也不肯穿,指不定穿了就不会躲在角落避风,不避风,就不会落水……哎,也还好那日你也没穿,不然……”不然落水打湿了夹袄,怕是救不上来。 翻来覆去就说着心疼的话,姜珏也不打断,就笑着听,眉眼柔和。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右边脸上的一个浅浅的酒窝,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因为有些女相,反而透出更多的婉约神态,眼下一颗痣仿佛垂泪,惹得人心生怜悯。 这世上关心他的人就这么几个,每一份关爱都弥足珍贵。 “姑姑,外头可有什么新鲜事?” “倒是有,昨日里公主府的二公子惊了太子的马,今日天家就罚了徐二公子禁闭,”说起这个,陈姑姑当下就把昨日听来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要我说,徐二公子也太没规矩,就当街去拦太子爷的马,更是不把他姐姐的名声当一回事,就当街说什么姐姐被辱,人家太子爷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你说冤不冤?还好太子爷没事。” 姜珏垂下眼睫。 记忆里没见过太子,但是姜珏曾见过魏清君妃,魏君妃貌若谪仙,一颦一笑都夺人心魄。 想来太子也必定不俗。 只是这样谪仙一样的人物,居然也会如此受屈么?坠马如此危险,居然只得了对方不轻不重的禁足。 搞得好像当朝太子比不上一个公主府的少爷似的。 所以真不怪沈家要退亲。 毕竟姜珏的后母徐氏,就是因为徐驸马而搭上公主府这一条线,在长安新贵里面长袖善舞。 长公主巴结惠帝,后母徐氏巴结长公主,世人便巴结徐氏。 好在太子聪明又反应快,当街那三句话极有条理,若是太子受伤重了无法言说,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 姜珏不太能外出,一来身体不好,二来身份尴尬,也没有什么好友。好在陈姑姑不是奴籍,经常在外走动,他得知的消息也不少,反而比一般的闺阁哥儿姐儿的消息多一层。 陈姑姑又陪着姜珏说了会儿外面的事,这才催着姜珏上榻休息一会儿:“这病一定要快些养好,您心思重,我不好劝,只是不过多久就是太后寿宴了,到时候那位也来,您这身子骨…” 说不下去,陈姑姑抹一把泪:“哥儿,先躺会儿,今夜宴会来回折腾想必累得很,晚些时候我把巧姐儿送来陪你。” 姜珏含笑道谢,也确实精神不济,躺下歇了。 -- 这一头,东宫人仰马翻。 “我的太子爷!您就别去了!长平侯生辰,礼送到了,心意自然就到了!”兰语哭着喊着跪在地上,看着秦过坐在那里挑衣服,吓得泪水涟涟:“如今奴才要是放您去了,明日君妃怪罪起来!奴才十个脑袋都不够用啊!!” 秦过没搭理,挑好了一套长衫,在身上比划一下。选好了衣服,再去挑选发冠和佩玉。 挑挑拣拣,选了最好看的一套。 “滚一边去,碍眼的东西,”秦过嫌弃的一脚轻轻踢在兰语的肩膀,把人踹了个仰面,兰语滚作一团,兰言上前扶了秦过一把,憋着笑哄:“殿下仔细着踢,莫要累着脚了。” 待到秦过换好衣服,上衣黑色象征天,下裳浅红象征地,纹饰六章,佩戴远游冠,饰以金博山。完了照照镜子,镜中人眉眼卓绝,矜贵非常。左看看右看看,满意了。 唯一碍眼的就是他的额角带了一块刚结痂的疤痕,有两个拇指盖那么大。 “啧。”秦过不开心。要是早点穿来,就把那徐二公子踩死了。 小黑龙战战兢兢:【抱歉主人,下次我一定会早点传您过来的。】 为了自己不被关小黑屋,它继续说:【主人,您这样子非常帅气,一点点伤疤瑕不掩瑜!】 秦过虽然不太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在两个侍从面前转了转圈:“孤今日美不美?” 哪里不美?他的君父是长安最美的哥儿,凭借一张脸坐稳秦惠帝后宫最宠爱的位置,整整二十年啊! 他这张脸比起魏君妃,还多了些英气,飞眉入鬓,目若朗星,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兰语兰言疯狂点头,一副被秦过迷晕了的样子。 秦过又问:“我与那沈家世子比,如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沈家世子比,但是兰言嘴比脑子快,说:“太子殿下就是天,沈家世子就是您脚底的泥,天人哪里需要和地上的泥土比呢?” 秦过满意了,随意丢了一块金子给兰言:“很好,赏你。” 兰言喜滋滋,兰语欲哭无泪,还要再劝,被兰言一把拖住。 眼见着秦过带着竹青竹明两人都要出门了,兰语还在垂泪:“你们怎么不拦着啊,殿下的伤还没好全呢。” 兰言敲敲兰语的脑袋:“你真傻,太子昨日晚上就开始让人备新衣和车马,早就准备好要出去了,你哪里劝得住?竹青和竹明都和君妃说了,君妃都拦不住,咱们太子昨日那一摔,主意都摔大了呢。” “你说……殿下这是去干嘛啊。” 兰言咬了一口金子,笑眯眯地说:“君妃都管不住太子,你我哪里能管?你莫要愁眉苦脸啦,今夜我请你吃果子呀。” 兰语只有一种惆怅和忧心:“我就是担心殿下,这昨日才伤着,大夫虽说没有大碍,但是哪里今日就能这么往外跑,要是生病了,岂不是平白让君妃担心……” 兰言讲不听,索性堵着耳朵跑一边去了。留着兰语委屈巴巴:“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不说了。” 第4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4 秦惠帝继位以来,百姓日子不能说过得好,只能说不差。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生产力就这么一点,要想过日子,大家都紧紧巴巴。 只是都城热闹繁华,颇有盛世景象。 秦过骑马游街,也不急着去长平侯府,先去珍宝阁搂里面挑选了一块水色非常好的玉见面礼。 高兴地付了款,像开屏孔雀一样去赴宴。 他还特别有心机,故意迟到了一会儿,确保所有人的视线都注意到他。 长平侯七十多高寿了,也没想着太子昨日才受伤,今日还能亲自来,受宠若惊地在门口迎接,秦过笑着送了礼,视线一转,心情指数啪叽一下跌落谷底。 失策了,这时候男女分席而坐。 他这边跟后宅的席面隔了八百米,还用纱幔围了起来,别说看老婆,一眼望去人挤人挤人,谁是谁都不知道。 秦过落座,低气压。 虽然面上没显出来,但是眉眼沉沉,熟悉他的竹青 竹明二人一眼就看出秦过不开心了,两个侍从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忍俊不禁。 谁懂啊,太子从昨晚打扮到现在,今晚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面——这也是君妃懒得拦人的原因。 要知道,姜珏都见了魏清几面了,却连秦过都只有所耳闻。 由此可见,这个时代对男女大防看的多重,对女子和哥儿的名节看的多重。 那徐蛮儿为了姐姐名节冲去都愿意和太子拼命了,要不是秦过聪明,今天秦过留言估计都满天飞了,哪里能来什么寿宴? 这也是魏清如此痛惜姜珏的原因——名节一毁,只要那沈家真的以姜珏不孕的名义退了婚,姜珏这辈子真的就毁了。要不就自愿去青灯古佛一生,要不就为了姜家清流的名义去死。 这次长平侯寿宴,也是长平侯夫人特地要姜珏来此,一来是趁着姜珏和沈家世子都在,想要来说和说和。姜珏的君父陈公子也是长平侯夫人看着长大的,对姜珏这个一贯乖巧懂事的孩子从来都只有喜欢。至于这二来,也是警告姜家那位后母以及沈家世子不要做的太过分了,姜珏虽然年幼失去君父,但是身后并不是空无一人。 何况大夫也说了,好好调养身体,有可能恢复的。而且这不孕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到时候多纳几个好生养的妾室,不也照样多子多福? 所以长平侯夫人非常清楚,不孕是小事情,退婚才是大事情。 无论怎么样,反正不能让永辉王以不孕的理由退婚! 长平侯夫人的劝和意图非常明显,原本长平侯也准备劝一劝永辉王的,奈何秦过这个大佛往席面上一坐,动也不动,那风姿卓越(特意打扮)却气势逼人(没看到老婆气死了)的模样,非常非常有存在感。长平侯一肚子话憋进了肚子里。 犹豫半晌,长平侯凑近了些问秦过:“太子殿下,伤好些了吗?” 这纯属没话找话,秦过额头上那么大块疤呢。 秦过捂着额头:“哎,不碍事的,侯爷您也知道,姑姑与父皇亲厚,孤也一向将蛮儿当做弟弟看待,此次虽有小人构陷,蛮儿还小,孤不会往心里去的。” 这话是好话吗?长平侯这么大年龄,活的像个人精一样,一听就觉得自己就多嘴问一句。 秦过这一来说自己受伤无辜,二来说长公主一贯不讲理,三来委屈自己都伤成这样了,惠帝也就只是禁足徐蛮儿。 这席面上好事人不少,留意着秦过言行的人也不少,最近这长安城除了姜家大哥儿将要被退婚这事儿,最大的就是秦过昨日摔了脑袋这事儿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听着。 长平侯面露尴尬,换了个话题:“太子之前不是一直在读游记么?本侯府上刚好有些孤本,待会儿就赠与殿下如何?” 秦过:“多谢侯爷好意,只是孤受了伤,最近有些头晕目眩的,大夫说近些时候不宜多思多想,待孤好全了,再来叨扰侯爷吧。” 说着捂着额头,如同西子捧心,那神色颇为故作坚强,偏生他有一副好皮囊,做出这等姿态也不令人厌烦,反而让人觉得感同身受一般。 长平侯:…… 行叭,你就三句不离这个伤呗。 看来惠帝确实是做的过了,一点都不厚道。 要知道,自己亲儿子可都是太子了啊,受伤摔了脑袋,也是运气好才没事,要知道骑马摔死的人也不少,太子舍命相救,惹事者只得了个禁足。搁谁身上谁不寒心? 也没空管什么沈世子了,长平侯不禁沉思……难道小太子今日来这里真的是诉苦来了? 那自己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明天进宫谢恩的时候替太子说两句话? -- 这一头的长平侯在怀疑人生,另一边的长平侯夫人也不痛快。 她先是召来了姜珏看,那惨白的脸色和眼下暗淡的朱砂痣让长平侯夫人心里难受的紧,她摸摸姜珏的手,心疼道:“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好?你病得这样重,如何不遣人来说一声?” 姜珏垂下脑袋,温顺地说:“侯爷今日寿诞,本应开心才是,夫人莫要伤怀,阿岫好多了,不碍事的。” “好孩子,好孩子……”长平侯夫人再心疼,也没办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姜珏父亲还在,继母明面上也过得去,那些腌臜手段层出不穷,外人哪里插得进手? 如今也只希望沈家做事不要太绝了。 长平侯夫人安抚:“你莫要怕,今日永辉王妃来,我会好好说说,你身子不好大家都知道,没得这样轻贱你,若是沈家真是这样去做,就是闹到陛下那里,我也要给你讨一个公道!” 姜珏笑容不减:“多谢夫人为阿岫费心。” 今日宴席,侯夫人也忙碌,并不能拉着秦过一直作陪,只能招呼着人好生照顾姜珏。 姜珏道谢,进了门才发现大家都吵吵嚷嚷,有些好奇,问巧姐儿:“姐姐,外边怎么了?” “他们听说太子来了,都想看看太子真容如何呢?听说太子风姿绰约,很是俊朗,只是隔着太远,还有帷幕阻隔,看不太清楚,只辨别身形,确实顶顶好的姿态呢。”巧姐刚才也去看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听着传闻,就好像身临其境一般,说的有模有样。 姜珏并不太关心这些,只点点头:“我有些头晕,你扶我去旁边落座好么?这里人多,我有些心慌。” 巧姐受到陈姑姑的指示,很是照拂姜珏:“好,我扶着你到旁边去。” 说着也不凑热闹了,带着姜珏到角落里坐着。 他穿着十分低调,一身青白的直身毫不起眼,与一旁争妍斗艳的年轻人格格不入。姜珏这些年少有外出,故而大家认识他的也不多,只有不远处姜家兄妹二人时不时传来打量的目光。 姜珏含笑地坐在座位上,略微用了些茶水。 只是没一会儿,姜珏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渐渐急促,本来就有些咳症,更是有些喘不过气一般,呼吸粗重起来,身上也蔓延出大片红癍。 巧姐儿大惊失色:“哥儿?珏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姐儿莫声张,”姜珏拿着平日出行的面纱罩上,将衣服拢着,一寸皮肤都不露出,声音也尽量冷静,只是断断续续不规律的呼吸声和咳嗽透露着他的难受,“你去寻侯夫人身边的姐儿,就说我实在不适,得了侯夫人令再来接我。” 第5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5 酒过三巡,帷幔掀开。 侯夫人作为女主人,带着一些年长的命妇来与侯爷敬酒祝贺。 秦过坐在上首,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下永辉王与沈家世子,永辉王倒是找到了,沈世子没见到人。 还远远看到了永辉王妃,一个长得尖酸刻薄面相的老妇,秦过记下了这张脸。 太子行矩端方,尤其一张面皮实在精致,坐在那里,哪怕不说话,也自成气度。 秦过确实到了应该婚配的年龄。 他的君父魏清,前面说了,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并且还恋爱脑。于是对于秦过的感情方面,魏清的要求也是要秦过娶了正妻之后才能纳妾。原身遵循着谦谦君子的做派,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一时间,那些夫人们打量的目光嗖嗖的往秦过身上瞄。 这可是顶顶好的金龟婿啊! 秦过端着茶杯笑盈盈地坐着,实际上心里在演练沈世子的一万种死法。 就在这时,小黑龙刷一下钻出来:【主人,检测到姜主人生命体征有波动,请您注意查收动向哦~】 秦过支棱起来,当下直说失陪失陪,要去如厕。 侯爷让两个侍从跟着,秦过跟着人七拐八到了恭房。 进门之前,给竹青竹明使了个眼色。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耸立在门口,看着秦过进门。 “二位小哥,咱们太子爷如厕不喜欢人伺候,您二位与咱们在门口稍等片刻。”竹青一边说,一边拿出两颗银子塞进那两侍从手中。 -- 这一头,秦过进了恭房,扫视一眼布置,这房间不大,所有东西一应俱全,可能是怕人窥探不雅,屋子的窗户特别高。 难不倒秦过一颗想找老婆的心,他直接以一种非人类的爆发力,翻过了那两米多高的小窗。 恭房本来就偏一些,一边看着小黑龙指路的方向,一边躲开眼线。想着为什么姜珏一个人要跑到那么偏的地方去。 侯府坐北朝南,以“三轴五进”为制,沿中轴线层层递进,春熙堂前挖十丈见方花池,宴会人多眼杂,难免有顾及不到的时候,眼见着姜珏人都快走到西侧偏院了,秦过担心姜珏安危,走的快出了残影。 西偏院破败,远离热闹喧嚣,没点灯,一棵老槐树耸立在院中,墙头爬满凌霄花,隐约闻到一些花香,只是味道太淡,在夜晚萧风瑟瑟中四散。 秦过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院中有男女暧昧的声音。 脚步一顿,他垂眸敛目。实在是耳力太好,不得不听。 “世子……不可……万万不可……”这是女声,虽然在挣扎,但是也只是压低声音的细微挣扎。 接着是粗喘的男声,如同兽类发-情。 秦过皱皱眉,还没来得及问小黑龙,察觉有人,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一身青衣的男子垂手而立。 比起秦过的打扮耀眼,那人的装束十分简单,未佩玉,只一根腰带勒出细细腰身,身姿单薄却不显柔弱,清凌凌地站在不远处,如一棵漂亮的柳树。 男子以纱覆面,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眼下一颗泪痣摇摇欲坠,那眼里的情绪潋滟,欲语还休的模样如同钩子,一下子钩中了秦过的心。 微风吹来,卷起男子的发丝,在空中打了个旋。 秦过的老婆雷达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往那里走两步,就见姜珏下意识地往后退。 顿住脚没敢再上前,秦过压低声音:“我没有恶意,是迷路来此处。” 姜珏没说话,盯着眼前这风华绝代的太子。这人眉目如画,有五分像魏君妃,其余的就是更加雍容的勃发昂扬之态,原本以为众人谄媚,却不想根本没有形容出这人五分的好看,既见君子,才知道什么是天人之姿。 这人好看的连额角的伤痕都像装饰一样。 许是见姜珏没回答,秦过轻轻又问:“你认得我么?” 他小心翼翼,跟对一只猫儿似的,怕惊吓到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殷切。 哪里不认得?不说这身太子服制,就秦过这张辨识度超高的脸和通身气度不凡,都能猜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向那双漂亮的眼睛,姜珏似乎发现里面重瞳闪了一下,但是仔细去看,又没有了。 秦过见他没动,也没走,于是继续说:“我名秦过,字承玄。” 姜珏这才点点头,指了指那偏院里面,摆摆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过看着他那细细白白的一节手指,乐的眼睛弯弯。 他点点头,微笑着示意自己不出声。 姜珏礼貌地行礼转身,示意秦过跟上。 姜珏的仪态很好,走动的时候只有衣服下摆摇曳,步伐非常轻,在月光下真的像一只漂亮的白猫。 秦过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现在看见老婆都开心,老婆不搭理他,他就盯着姜珏在月光下的影子,玩心起了,每一步都踩着姜珏的影子上。 走了一截,秦过才发现姜珏在带他往宴会上走,心里一乐,觉得老婆对自己真好。 “你送我到这里就好,接下来的路我认得。”眼见着要走出偏院,秦过顿住脚步。 姜珏扭过头,依旧是露出一双眼睛,这边灯光亮些,秦过这才发现他的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些薄薄的红色,想再看两眼,又怕唐突,只又说:“我身上没带什么东西能答谢,这块玉佩你收下可好?” 说着,掏出今日从珍宝阁精挑细选的一枚玉。 玉色透亮,在秦过指尖泛着青白的光泽,看成色是非常昂贵的一块玉料,上面没有刻字,只系着一根红绳。 怕他不接,秦过又补充:“这是新买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新买的、没刻字。都说明了这人的真诚相赠,只是姜珏这身份,哪怕是与君父在世的时候交好的魏清君妃之子,他也一贯谨言慎行。 姜珏垂下眼睫,微微低头:“太子殿下言重,不过举手之劳。” 今夜第一次听他讲话,姜珏声音哑哑的,勾的人心口痒。 一开口,咳嗽又浅浅的溢出来。 小黑龙在秦过脑袋边转圈圈:【主人,扫描到姜主人有轻微的过敏症状,但是并无大碍哦。】 再扫描一遍,又说:【还有些风寒未愈~】 这在姜家都过的些什么日子! 秦过内心一边骂着姜家沈家,一边做事业不耽误,往前走两步,把玉佩往人怀里一丢,姜珏都愣了,下意识把玉接住,指尖葱白纤细,捏着玉一抬眼就见秦过笑的温柔:“你收着,既然知道我是太子,免了我一场出丑,就更要收着。” 姜珏有些无措,从没见这么不按理出牌的人,反应过来又往后退了两步。 实在是这时代男女大防的厉害,更不要说连女子都不如的哥儿,姜珏只能一退再退,小心谨慎。 “今夜就当咱们的秘密,你不要说见了我,我也不说见了你,我在这里,等你先回宴上,我再去。”秦过的声音依旧很轻,和哄人一样。 姜珏指尖攥着这块玉,还想说什么,就见秦过也往后退了几步,那模样好像他不收这块玉就不罢休。 抿着嘴,实在是时间快到了,姜珏摩挲这块玉,确实没有见到任何刻字的痕迹,那红绳上还有珍宝阁的绳结,是珍宝阁里面一贯会卖的玉料,让富贵人家买回去自己雕刻或者赏赐赠人,不算出格的东西,思忖一瞬,这才拢在袖子里。 “谢殿下。”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姜珏将面纱往上再带了带,这回眼睛都没露出了,转身迅速走了。 一点留恋也没有。 秦过抿抿嘴,今夜见了老婆,只说了两句话。 直到姜珏的人都看不见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看向小黑龙:【那西偏院里,可是沈世子?】 小黑龙快乐地转圈圈:【是的是的~】 机会难得,秦过扭头就回了西偏院。 小黑龙觉得自己作为一条宝宝龙,太过暴力的镜头不能看,于是默默打了个码。 第6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6 这头如厕回来的秦过才落座,面带歉意:“实在是孤头有些晕,失陪许久。” 众人虽然觉得秦过上厕所时间久,但长平侯只当太子不太喜欢女眷的打量,刻意躲着。毕竟秦过才经历了名节风波,避避嫌也合理,万一哪家夫人不着调又要说什么嫁女,太子也真有口说不出。 那两侍从问起都只是说守在门边,太子确实从茅房进出。理由都是现成的,毕竟太子头晕。 长平侯觉得这人真是和头晕过不去了,已经在心里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和惠帝说说这事儿。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划破和谐氛围。 “王妃——王妃——不好啦!!”一个侍女哭喊着跑到永辉王妃面前。 长平侯夫人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的跳,这永辉王妃好歹也是个王妃,先是干出要亲子退婚这等晦气事,底下的下人也是一点礼教都没有,在宴会上大喊大叫。 方才谈的并不愉快,这永辉王妃油盐不进,一个劲只说自家世子是独子,肩负开枝散叶的重担。绕来绕去就是不说个准话。烦的长平侯夫人想绞帕子。 这侍女跌跌撞撞,长平侯夫人冷声斥责:“这成何体统?” 侍女不管不顾,哭着跪在王妃脚下:“主子,不好了!不好了!您去看看、看看世子吧!!” 离席了几乎一整局的世子终于有了消息,永辉王妃心下不安,急切问道:“什么事?我儿如何了?” 那侍女实在说不出口,叩首在地上哭。 永辉王妃起身:“带路,带路!我儿在何处?!” 女席的吵闹惊动了前厅,长平侯招人一问,眉头也敛起来。 到底涉及世子,不好不过问,那永辉王也宝贝这根独苗,急的窜起来。 长平侯实在是觉得晦气,连带着对那姜珏都有些厌烦起来。自己七十多,老妻也六十的高龄,这永辉王一家跟粪桶一样,沾上都晦气。 带着怒气站起身,秦过在一旁扶了一把:“侯爷当心。” 侯爷的世子也已经四十五六,实在是看不上沈家这模样。扭头看看这风姿绰约的太子爷,心里这才真的感同身受了一些:“实在是让太子殿下看笑话。” “无妨的,事涉世子,还要侯爷与世子爷主持大局。” 就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西偏院而去。 西偏院点了灯,灯火通明。 毕竟是长平侯府中,西偏院虽然破败,但该有的都有,三间屋舍,有门有窗。此时门户洞开,只见正屋地上躺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实在是不雅观,也没人敢动。就是不知道哪个大聪明用一块白布稍微盖了起来,看上去颇为阴冷凄惨。 永辉王上前两步,看清躺在地上的那一人的脸,就觉得惊怒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大喊两声“我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兵荒马乱中,长平侯夫人也带着王妃来了,只看了一眼,王妃哭天抢地的扑上去,嘴里大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掀开白布,王妃也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只见那白布之下,是两具白花花的肉身,女子惊醒过来,惊叫着抱紧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而那男子一动不动,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那男子腰部之下,已经血肉模糊——看不见一寸好肉了! “是谁!是谁害我儿!!是谁!”独子被如此对待,永辉王妃只觉天塌了,哭天抢地,泪水涟涟,尖细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让人听得脑仁疼。 秦过隔得远远地,和一群看热闹的世家站在一起,拢着衣袍,冲竹青示意:“去给那女子送一件外衫。” 竹青领命去了,说是送外衫,肯定不能真的送外衫,送谁的都不好说,竹青让人从旁边屋子里的床上扯了块布,送给那女子披上。 这动作惊动了王妃,只见王妃那双锐利的双眼死死盯住那蓬头垢面躲闪着的女子,一把冲上去拖着人的头发,把人揪起来,嘴里骂:“这贱婢是谁?是谁??” 扒开头发一看脸,有婆子惊呼:“嘶——这不是姜家的……那庶女?” -- 姜家的庶女姜柔,平日里与姜家的姐儿姜珍交好。宴请之上没有她的名字,此次赴宴,也是哄着姜珍来作伴。 姜家夫人徐氏被请上来,脸色不大好。 她的一对嫡出儿女如今待嫁闺中,摊上这事儿,非常麻烦。 还未嫁人的哥姐儿都带着帷帽,跟在徐氏身后。 姜瑾与姜珍两兄妹彼此对视一眼,再瞥一眼姜珏,眼底闪过厌恶。 姜珏恭敬有礼地站在最后面,耳观鼻鼻观心,没有动作。 只有在听闻“沈世子三条腿都断了,站不起来,也再不能人道”的消息时候,悄悄攥紧了手中的玉。 隔着帷幕,远远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被簇拥着的秦过。 太子长身玉立,如苍松劲竹,举手投足间都牵引着旁人的视线。哪怕是在人群中,那锋芒也丝毫不被掩饰,反而越发生辉。 不知怎么,又想到月光下太子冲他温柔含笑的眼眸。 姜珏垂下眼睫,清空脑中思绪,想着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不好审讯姜家主子,但是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要被叫去问话。 姜珏这才开口:“各位姑姑,我身旁这位姐姐名唤陈巧,是我姑姑家的大姐,今日陪我赴宴而来,一来并不是奴籍,二来也不算是姜府中人,还望姑姑们客气些,莫要吓着她。” 不是奴籍,就是自由身,不能随意审讯,更不能动私刑,甚至还要客客气气的。毕竟奴才是主家的东西,主家论生论死都成,但是自由身有自己的户籍田地,稍微重些言语,指不定都能被外面人指着鼻子骂欺辱百姓。 姜珏说着咳嗽两声,如弱柳扶风。不经意间抬手,露出手腕,手腕上红红一片,还有些红点,四周婆子对视一眼。 “珏哥儿这是……?” “是我在宴上误食了些东西,有些瘾疹,侯夫人已经差人为我瞧过了。”姜珏依旧温和有礼,“我自小体弱,多有不便,故而不常外出,吓到姑姑们,实在抱歉。” 这下周围人面面相觑,侯夫人在上头开口:“为难珏哥儿做什么?他一个哥儿,还有病在身,能跑到这偏僻处伤了沈世子不成?”一边招呼,“珏哥儿莫怕,你来我身边坐,你旁边那位巧姐儿也莫要盘问了,珏哥儿不适之后,这巧姐儿来寻我,一直和我的陪嫁嬷嬷在一块儿,大夫也是她看着找的。” 侯夫人一开口,就想盖过这沈姜二家丑闻,只把事情往世子受伤上面引导。 那永辉王妃不依不饶:“你们姜家的好女儿!!赶着上门勾引我儿!不要脸的见种!偿命!要她们给我儿偿命!!” 王妃都要气疯了,侯夫人皱了皱眉。 徐氏眼见火要烧到姜家后宅,这哪成?自家还有一儿一女未婚配,连忙说:“王妃慎言,此事定是有人陷害,况且我姜家儿女一向清正名门,遭遇此事,一定是歹人逼迫!” 徐氏话音刚落,马上有人上前,哭丧道:“夫人,夫人……柔姐儿……柔姐儿不堪受辱……已经咬舌自尽了!!” 徐氏表情痛心疾首,眼泪说来就来:“我可怜的柔姐儿啊,养在深闺多年,也算是我半个亲生女儿!我姜家声誉清白,定然是能还她一个公道啊!我命苦的女儿!命苦的女儿啊!!” 姜珏在一旁依旧垂首而立,帷帽之下的眼眸冷清,如同淬了冰。 第7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7 深夜,公主府。 秦碧瑶躺在榻上看着一封信件,旁边是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徐娇儿。 被哭得头疼,没忍住还是开了口:“我的好娇儿,你都哭了三日了,再哭下去,这眼泪都快将你母亲的公主府淹了。” 徐娇儿泪水涟涟,哽咽道:“母亲,你知道外面如何传我?我又要如何见人?我哪里还有脸活着?” 秦碧瑶无奈:“你怪我乱点鸳鸯谱,怪太子不识好歹,又怪你弟弟胡乱说话,怎么不怪世人以讹传讹?” 徐娇儿说:“我怎么不怪!要是能怪,我早就把那些乱嚼口舌的人拔了舌头、挖去眼睛!让他们生生世世都眼盲嘴哑不得好过!” 秦碧瑶被她逗笑了:“那你就莫要哭了,今日有一桩趣事,你听也不听?” 徐娇儿抽抽鼻子,果然不哭了:“什么趣事?” “你那不喜欢的姜家庶女姜柔,死了。” 徐娇儿红着一双眼睛,跟兔子似的,歪头问:“怎么就死了?前些日子还说要嫁个小官,她哭天抢地的不愿意,瞧上了那沈世子,不是都暗通款曲了,怎么就死了?” 秦碧瑶三言两语说了宴上的事情。 那边长平侯府上还没个结果,公主府却已经得到了所有的消息了。 徐娇儿对自家母亲的耳目通明早已习以为常,听完,慢条斯理地擦了一把眼泪。 “姜柔也是蠢,她那三脚猫的手段还想设计姜珏,之前想诱着我与珍姐儿一同出手,我见她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徐娇儿哼一声,“那姜珏也是阴毒的很,丝毫不顾姜家声誉就算了,知道姜柔这一去就是死,还推一把。姜瑾哥哥果然没说错,这人表面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跟个毒虫一样,冷不丁的就蜇人一口,吓人的很。” 说完,又问秦碧瑶:“那是谁下手把那沈世子伤的这么重?真的不良于行、不能人道么?” 秦碧瑶说:“你还是闺阁女儿,听这事儿做什么?” 徐娇儿恼羞:“母亲!莫要笑话我!” 秦碧瑶这才说:“谁动的手还无有定论,今夜长平侯府非富即贵,那样多的人,也不能尽查,长平侯不想管这事儿,但是永辉王一定会不依不饶,怕是明日就要告到圣上那处去了。” “至于那世子是否不良于行、不能人道……”秦碧瑶嘴角的笑容都受不住,“估计八九成,据说那下面没一块好骨头,啧啧…这下手的人,且不说治不治得好,那命都不知道能不能留住。” “那永辉王岂不是要绝后了?”徐娇儿继续问。 “绝什么后,也就骗骗你们小姑娘,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突然悔婚?姜家大哥儿虽说难生,又不是生不出来?娶回去还有一份嫁妆,当年陈家金玉满堂,多少人觊觎?也就前几年陈家不成气候了,你看姜珏那身子骨也不知道能活过多少年,听说还是个难得的俏人儿,我要是个男子,我都想娶回来了。” 徐娇儿被气了个仰倒,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秦碧瑶:“母亲!您说什么呢!” 秦碧瑶乐得逗她,又说:“那沈世子家里早就养了三房小的,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了,他们家拿乔说要退婚,不过是看轻姜珏,不想给正妻之位罢了。不然哪里亲还没退,就闹得人尽皆知的?还造谣说什么姜家不愿意退亲,要把瑾哥儿珍姐儿换过去?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性?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可惜那姜柔,虽说不是亲女,但那姜柔日日晨昏定省,侍奉左右,据说尽心尽力,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徐娇儿说:“姑姑不杀哪里行,要是不死,姜瑾哥哥和姜珍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要我说,她就不该去惹那姜珏,听信了那个什么沈世子,现在好了吧,丢了命,还惹得大家都被众人指指点点的丑闻。” “你小小年纪,天天挂嘴边就是名声名声,怎么比我还像个老妇?”秦碧瑶觉得自己这么个性格,不知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 徐娇儿听了又要哭,嘴巴一撇:“您是不知道他们怎么编排我!他们说我配不上太子!呜呜呜呜,我不活了!” 秦碧瑶捂着额头,又来了。 “你又不喜欢那太子,旁人说就让他说便是。那太子和魏清一个德行,清高又沽名钓誉,该是他配不上你才是。” “可是我要嫁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若是太子不愿意娶我……” “那就换一个太子。”秦碧瑶慢悠悠地说。 -- 五月初八一早,被打断了三条腿的沈家世子,没有熬过去,一命呜呼。 秦过听闻这消息,略微稀奇:“这么快?” 秦过下手虽然狠,但是也还是注意分寸的。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虽然可能治不太好,但也没有说马上能死的。 秦过笑的眉眼弯弯:留他一命给阿岫出出气果然是对的。 小黑龙在识海里欲言又止,没敢说话。 心情不错,秦过打扮一番,准备进宫去请安。 昨夜都去参加宴会了,这不去拜见父皇就说不过去。 秦过进宫的时候,惠帝正在和三公议事,让秦过免了请安,直接去魏清那边用膳。 别说秦过,据说永辉王和长平侯在殿外等了一个上午,惠帝的衣角都没见到,被人送回家去了。 永辉王作为当年和秦祖一起打天下的异姓王,传了六代下来,早就没什么实权了,当初封地都没有,如今更是只得个名头,当初姜珏的君父也是看着永辉王虽然没本事,但是家庭关系简单,且只有一个独子,姜珏嫁过去不会吃亏,在临终前应下这婚事。 要是平常,可能惠帝还会过问两句。实在是不凑巧,惠帝一早就三公叫过来开大会了。看来是真的大事情,惠帝哪里在意这么个没什么出息的永辉王独子是怎么被打断三条腿的? 秦过也不拿乔装什么孝顺,毕竟他扮演了一个“头晕”的角色,扭头就去找魏君妃了。 魏清已经备好了膳食,等着秦过一进门,连忙拉过他上下打量:“怎么不好好养两日?你父皇许了你几日的假,你也不让人省心,瞎跑什么?” 魏清见着秦过额角的伤口,心疼的又要召太医来瞧,连忙被秦过和梅红阻止了。 “君父,若是再喊太医,又要惊动父皇和皇祖母,孩儿昨日让人看诊,真的已无大碍了。”说着,秦过还转了一圈,让魏清瞧个明白。不等魏清说什么,马上拉着魏清落座吃饭。 吃完一顿饭,确认秦过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之后,魏清也放了心。 转而开始对长公主越发不满起来。见他又要絮絮叨叨地骂长公主,秦过连忙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君父,听闻父皇一早便召集三公议事,如今还没出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过内心觉得肯定是大事,毕竟惠帝今天都没吃午饭,现在还在大殿上。 魏清想了想,才说:“是昨夜来的消息,好像是楚地有个什么钱,你父皇昨日夜里就找了丞相,忙到现在呢。” 惠帝勤政,经常加班,魏清都习惯了。 秦过看了梅红一眼,发现梅红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再看一眼竹青竹明,两人虽然有些反应,但看起来并没有从这句话得到什么很大的信息量。 秦过脑海里面问小黑龙:【我这便宜君父,在这后宫,这么多年,就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提高一点他的宫斗水平吗?】 小黑龙扒拉一下资料:【目前来看,魏清君妃多年来都十分受宠,应该被惠帝保护的很好。】 秦过:?这把高端局? 自从惠帝即位以来,三年楚地和淮水东的那一片同姓王侯从来没来朝拜过。 ——楚地都出现楚地钱币了啊!自己造钱意味着啥?意味着要谋反啊!! 三年因病不来朝——都自己造钱了,那自己打铁造武器肯定也顺手的事儿吧?武器有了,钱有了,还当什么同姓王?你姓秦我也姓秦,大家都是秦家子孙,凭什么你做皇帝我不能做? 怪不得惠帝急成这样,怕不是一夜没睡?自家君父还在这里阿巴阿巴呢。 秦过脑子转得飞快,梳理了一下大概情况。 首先要解决当务之急。 示意竹青竹明二人出去,也支开梅红。 “君父,今日我来,是有一事相求。”秦过说着。 “你我父子二人,哪里要用求?过儿可是有什么事要君父帮忙?” 秦过点点头:“君父,孩儿想要求娶姜家的珏哥儿。” 魏清:? 小黑龙:? 当务之急是这个吗!?? 第8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8 姜府。 昨夜死了姜柔,今日死了沈世子。 廷尉提审了不少人,虽然是重案,但是因为案发在长平侯府,廷尉虽然受理了,今日来了姜家两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人办案一点都不上心。 要怎么上心呢?长平侯根本不想管,也不配合。那永辉王多年来早就没有实权。今日一早去面圣叫屈,惠帝根本没见他。 但凡有实权,当年会贪图姜珏那满室的嫁妆,眼巴巴的对着君父讨好卖乖求娶姜珏吗? 原本只要姜珏顺利嫁过去,当家为主,那沈世子荒唐一些也没什么,姜珏靠着嫁妆能一世安枕无忧。 怪就怪在,那沈家一手算盘打的好,以为瞒着姜珏和姜柔那蠢货勾搭上,明面上看不上姜珏,又舍不得姜珏的嫁妆。 不但要姜珏、姜柔,还企图造谣拉姜瑾和姜珍下水?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撑死了吧。 日头好,姜珏病未愈,吃完药,心情不错,便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晒太阳,尤其是躺在躺椅上,阳光洒下来,暖洋洋的,就像被阳光普照,生命力都会顺着皮肤透进来一样。 他懒散的晒了会儿,陈姑姑走进来,看他这样连忙说:“哥儿,仔细晒的发晕。” 自一早知道沈世子死了之后,陈姑姑脸上的笑容也没下去过。 死得好啊,真以为自己养了三房妾室瞒的好?王府那破院子,婴儿的哭声都传遍大街小巷了。 姜珏睁开眼问:“巧姐儿还好么?有被吓着吗?” “她胆子大着呢,哪里有什么事?”陈姑姑说,“倒是你,玉做的个人,没有被吓到吧?” 姜珏摇摇头。 “方才我来的时候,见着那柔姐儿的身生姨娘,跪在夫人院子外头哭的肝肠寸断,她以为将女儿托付给嫡母,多年讨好卖乖的侍奉,能得什么好,哎,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是肚子里出来的,平时做的再好,哪里比的血亲呢?” 姜珏半阖眼睫,眼角眉梢还有些未退的红痕,坐起身,腰间的一枚玉料滚动一下,他便伸手捏在手里。 可怜吗? 先是设计他落水宣扬他不孕,再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坏他名节。姜柔和沈世子是何等居心,姜珏但凡行将踏错一步,昨日死的怕就该是自己了。 于是他先是佯装喝了茶水,实际上用花生出了一身瘾疹诱骗姜柔,姜柔身旁的侍女又恰好被巧姐引走,再到早早就准备好的点燃在西偏院的槐树中的迷情香与毒烟…… 香灰燃尽,早已如一捧灰尘,散落在风中了。 毁人清誉者,犹如泼墨染白衣。世人向来喜爱这种游戏。 姜珏偏要将泼来的脏水,烧沸了泼回去,才算干净。 握着上好的玉,不知怎么又想起那青年突然又不显得失礼的举动,姜珏恍惚有些愣神。 当时太子离得远,应当没闻到也没听到。 只是姜珏不知怎么,就有一种直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不但知道,还帮了他。 摩挲一下手里的玉料。 姜珏并不知道的是,远在皇宫的秦过,正在为了求娶他长跪不起。 -- 结束了议事的惠帝,听得内侍汇报。 “魏君妃发了很大的火,太子如今跪在君妃宫外。” 秦过从小就懂事听话,要说惹魏清生气,那就更没有,怎么这摔了一跤,性情倒是有些变了? 惠帝哦了一声,来了兴致:“何事?” “据说,是太子想要求娶……具体是哪位,奴才不知。” 惠帝原本就累的头晕脑胀,若是一般的事情,他还真不会管,但是有关太子婚事,他总归要跑一趟。 惠帝这个人,他的帝位是三年前宫变抓准时机捡漏到的。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捡漏,要知道,从惠帝的封地来长安几百里,他能准时准点掐算住时机,在宫变的最后收尾阶段,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跑来即位,很大程度上,这个“捡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预谋已久。 自秦过六岁开蒙以来,惠帝还只是惠王,秦过从小就是都是作为继承者来培养的。 但是一个王的世子和一个皇帝的储君是不一样的。 如今惠帝是天子,那么这就面临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的长子秦过,年龄非常不适合。 惠帝正值壮年。如今大家的平均年龄在七十左右,作为皇帝有一群人侍奉,惠帝的身体非常好。若是不出意外,他还能再活三十年。 而秦过明年及冠,就可以掌权了。 再看如今中央的那一批领导班子,还是惠帝当初在封地的时候的那一群人。三公九卿全是熟面孔。一个前朝的老人都没有。就证明惠帝是一个非常独断专权的人,他只用自己人。 而这就有另一种弊端。 他的自己人,也是秦过的自己人啊! 丞相与太尉,一个是秦过的开蒙老师,一个是秦过的骑射武艺老师。九卿里面的太常是秦过以前的侍讲学士,光禄勋以前还和秦过踢过球跑过马。 所以秦过越“听话懂事”“贤明能干”,惠帝就越不是滋味。 所以哪怕皇后病中多年无所出,惠帝依旧不废后,明面上宝贝着魏清君妃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却只让魏清干皇后的活,不让魏清担皇后的名。 长公主难道不知道魏清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吗?本来就是相看两厌的两个人,还搞什么结亲,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要魏清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秦过根本不是他心中的储君人选。 心里一合计,反正这太子之位也坐不了太久了。既然大家都不让秦过好过,那大家也都别好过了。 当务之急当然是娶老婆啊!! 趁着自己还是太子,能捞一笔是一笔。 所以秦过一哭二闹,就要娶姜珏。 魏清说好好好,你要娶就娶,给个侧妃的位置也顶天了,毕竟那孩子也确实可怜,给个侧妃的位置也算是天大的殊荣了。 秦过不,他还要娶人来当正妃,魏清气的脸色发白,实在没想通自己这个一向听话的儿子,怎么就一下子被下降头一样? 讲不听,魏清哪里能答应,秦过撩起衣袍往那殿门口一跪,不给娶就不起来。 谁来都不好使,反正就要娶。 惠帝一进门就看到一向乖顺的秦过梗着脖子跪在那里,魏清气得往地上砸杯子。 秦惠帝一乐。 第9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9 太子婚礼,从确定太子妃的人选后,还要经过纳采(提亲)、问名(合八字)、纳吉(定婚)、纳征(下聘)、 请期(定婚期)、亲迎(迎娶)等六礼。 帝王旨意还没发下,这么大的事儿,阖宫上下,不过一天,都知道了。 李太后处也略微惊讶。 “是哪家的孩子?” 马上有人来与太后诉说姜珏其人,说到姜珏与沈世子的婚约的时候,李太后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再听到退婚事宜、姜珏不宜生育等等,面色就更是不大好。 姜珏的画像被呈上来,李太后看了两眼,挑剔道:“这孩子,看面相是福薄的。” 李太后已年近古稀,却依旧精神抖擞, 一副非常强势的长相和性格。 “魏君妃怎么这般行事,也没得个商量,不劝一劝,就由着过儿胡来!” 她实在不满意,底下的嬷嬷连连哄她:“太后,莫要生气,魏君妃劝了,只是太子爷没听,跪在外头两三个时辰求来的。” 为人长辈,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顶顶好的。别说李太后,就连魏清,一开始为姜珏打抱不平,后来一听秦过想要迎娶姜珏为正妻,第一反应也是不相配。 不说姜珏这个人人品怎么样,就单单那身体不好这一项,就实在不是良配。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过儿那孩子,和他君父一样,是一个情痴。”摆摆手,皇帝都下旨了,还下的非常快,看起来也没什么机会。 只是不免又觉得魏清这个人太过无能。 身旁的嬷嬷为李太后端茶,她摆摆手,想起另一件事儿:“眼见这过儿的婚事都要定下来了,源儿怎么还没动静?又快一年了,每月就来一封信,也不来看看哀家……” 李太后生了二子一女。大女秦碧瑶,如今的长公主。二儿子秦惠帝。而最宠爱的小儿子秦源,在三年前惠帝登基之后被封了昭王,如今在封地呆着,很少进京。 昭王秦源,如今才二十一岁,还未娶妻。 “昭王殿下心里记挂着您呢,人没来,月月信件不断,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往您这儿送呢!” 李太后最疼爱这个小儿子:“我哪里要他什么东西?只要他娶妻生子,平安顺遂,再常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我就安心。偏偏他性格是要强的,与他哥哥明明小时候那样亲近,怎么长大后反而生疏了?” 底下人也有聪明的,但是没人敢插嘴。 老嬷嬷于是又哄:“太后莫心急,待您下下月寿宴,就能见到昭王殿下了。” 李太后这才喜笑颜开:“也好,待他来,我再念叨念叨他的婚事,看着他侄儿都要成婚了,他还一副孩子心性怎么行?” --- 公主府 姜瑾姜珍才被人请进来,就听到徐娇儿房中一片打砸声响。 徐娇儿好不容易被长公主哄好,那眼睛肿的还没有消下去,再次泪水涟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公主府砸了一套屋里的摆件,也顾不得淑女行径,大骂:“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姜珏??他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短命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姜珍翻了个白眼,姜瑾倒是没太大反应。 二人进了屋,徐娇儿还在哭, 姜瑾笑着说:“娇姐儿就是水做的一般。” 姜瑾的朱砂痣坠在眉间,鲜红欲滴,加上他一张雌雄莫辨的观音面,瞧上一眼都觉得当真是绝色。 徐娇儿更气了:“哪怕是瑾哥儿你也行!你也行啊!他姜珏凭什么!?凭什么??” 这话说的不客气,姜瑾眼眸深了深,只说:“娇姐儿折煞我了,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 姜珍在一旁插嘴:“太子正妻,也是他敢做的,不怕命薄担不住这泼天贵运。” 徐娇儿也顾不得哭了,拉着姜瑾与姜珍坐下:“我不管,你们给我想想法子,我要让他不得好过,哪怕嫁过去也不得好过!” 姜珍有些无奈:“娇姐儿,你莫折腾了,后日他就要进宫面见太后和皇后,那姜珏不好相的,你没见姜柔害他,他就敢拉着我们姜家所有儿女名声赔着,但凡惹急了,他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他也就一张面皮纯良无害,实际上心肝都是黑的,估计太子也是被他蒙蔽。不若把他的那些事情告诉太子?”徐娇儿问。 姜瑾笑着:“太子如今对他十分痴情,怕是说了也无用。” “那怎么办!总不能见着他们如此折辱我吧!!”徐娇儿又要哭了。 “好姐儿,莫再哭了,再哭下去要伤眼睛了,”姜瑾无奈,拿了帕子示意姜珍给徐娇儿擦眼泪,接着说,“太子求娶,据说是跪在长乐宫,而不是中天殿,说明他跪的不是天家,而是魏君妃。” 惠帝不喜欢太子,旁人不知道,但是秦碧瑶可是太知道了。 公主府的徐娇儿更是明白,自己的母亲如今仗着给惠帝送美人,还都是送些调教过的美人,宫中的眼线也都不少。且她是惠帝一母同胞的亲姐,这么多年,就算是个傻子也能锻炼出来看惠帝的眼色了。 一般太子的婚事,正妻起码要是个王公贵族的。哪怕不是诸侯王、列侯家族联姻,也起码要是大族出身。 他姜珏算个什么东西?惠帝也能答应,这不明摆着对秦过都没上心!! “这婚事,最不开心的是魏君妃了,不若透露给魏君妃一二,至少莫要让魏君妃被蒙蔽,还以为这人是什么纯良可亲的。” 徐娇儿眼前一亮:“你说的对,就这么办!” --- 姜府 宫中人方才差人要了姜珏的生辰八字,并告诉姜府众人,后日太后与皇后招姜珏入宫觐见,考效德行(审查其言行与家教)。 姜父在大司农治下作为一名仓吏,受惠帝看重是因为姜父算了一手好账。管着惠帝的钱,可想而知,深受信任是其一。姜父不贪财,他为表示清正廉洁,他甚至要求家中不能有污点。 最近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也听到不少,对于姜珏,他其实没有很多的感情,第一反应只觉得麻烦。 但是这个大麻烦,突然摇身一变,快要成为太子妃了。 姜父闭了闭眼,实在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但是该做的还是要做。 他没叫姜珏来,而是亲自去了一趟姜珏的院子。 姜珏多年身体不好,补药和治病的药不断,院中常年弥漫着一股苦药味。今日陈姑姑没来,姜珏遣退众人,把药倒在窗台上的一株兰花的根部。 听到外面传姜父来了,他将药碗放下。稍稍确认了下仪容无碍,迎出门行了个晚辈礼。 姜父面色有些复杂,只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儿子。 姜珏和他早逝的君父长得三分像,一样的秀丽的面容,只是这个孩子性格十分柔弱,平日里闭门不出,身子骨也不好。 “起来吧……今日为父来,是要告诉你,宫中传召。”顿了顿,才说,“太子三日之前在长乐宫跪了三个时辰,要求娶你为正妃。” 姜珏觉得脑子里面都炸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太子疯了,第二反应是惠帝疯了。 他有些震惊地抬头看了姜父一眼,发现姜父那神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父子二人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姜父安慰姜珏:“你莫紧张,听说是太子年少时见过你,只是你后来订了婚事……现如今,你婚事了了,想来太子对你确实情根深种。” 姜珏失神了片刻,这才又问了一遍:“敢问父亲,确定是……正妃么?” 姜父也觉得玄幻:“为父问了三次,是正妃没错。” 父子二人实在不熟,姜父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只沉默半晌,挤出一句:“晚些时候,我让你母亲过来,与你说说规矩,再给你赶制两套新衣。” 待姜父走了,姜珏站在院中愣了片刻。 自己这身份,是配不上太子这地位的,侧妃都是高攀,为何还能得到正妃之位? 当真是他跪了三个时辰求来的吗? 姜珏下意识地又去抓腰间的玉,握在手心,才能压抑心中那叫嚣着沸腾的情绪。 姜珏知道自己容色一般,并不绝色,甚至都还没有秦过好看,还病殃殃的。 他被沈家觊觎的那些嫁妆,在天家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抿着嘴,姜珏又想起那日月光下那人的模样。 以及一步一步踩在他影子上的脚步。 他捏着一块玉,发觉心间都发麻。 第10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0 五月十四,姜珏进宫觐见太后与皇后。 姜父临时找了两个宫里的嬷嬷来给姜珏抱佛脚,姜珏囫囵学了一天,除此之外,姜父不但派人亲自盯着,还找来陈家的一个乳娘过来陪同。 想来也是真的怕出什么事连累家族,毕竟姜珏确实在风口浪尖,之前的那些事情就此揭过,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了! 姜珏不由的觉得好笑,你说姜父不懂得内宅的弯弯绕绕吧,他怎么会专门叮嘱继母不要再惹事了?朝堂纷争心机不少,后宅阴私窥探一二也轻轻松松,往日里说不知,只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 还是那句话,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姜珏已经不怨了,他知晓自己并不是恨人偏心,只是恨心从未偏向自己罢了。 一早上妆梳洗近两个时辰,他还在咳嗽,徐氏说这样面见天颜失礼,让大夫开了猛药。 陈姑姑在旁边看的心疼,这一剂药吃下去,也不知要将养多少日才能补回亏空。 吃了一天,到底是不咳了,面色却更加难看。 好歹用妆容遮盖过了。 进了宫中,走的小角门,引路的宫人不算热切。到了凤樟宫,姜珏与徐氏侯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才被召进殿中。 殿内宽敞明亮,地面铺程光洁的大理石,华丽的丝绸帷幕上绣着一副精美的送子神像。旁边朱瓶插着一对并蒂莲花,清雅非常。 上首远远坐着两位主子,一位是头发花白的李太后,而她下首处,是病了多时也两鬓斑白的李皇后。 姜珏叩首行大礼,神态自若,形姿清隽。 皇太后的声音悠悠传来:“抬起头来。” 姜珏缓缓抬头,露出如玉的脸庞,眼睫却低垂表示谦卑。 眉宇间萦绕病气,那朱砂痣也黯淡无光。 李太后脸上没见多少欢喜。 “倒是个如玉似的人儿,怪不得过儿喜欢。”台上的皇后笑着说。她的气息甚至不如太后强盛,显然缠绵病榻良久,开口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停顿一会儿才继续道,“看着面善纯良,当宜室宜家。” 这开口算是缓解了一下气氛。 “太子既求了你,你便要谨遵本分,好好侍奉太子左右。”没多喜欢,自然也没什么话说,李太后只看了一眼就遣他离去,“太子生母魏君妃那处,你且自去请安。” 姜珏叩首再拜,才起身恭敬离去。 -- 姜珏随着内侍引路,安静地行走在御道之上。 宫城阙楼高大巍峨,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势恢宏。他踩在石板路上,穿过长廊,走近魏清君妃的大殿。 年少的时候,姜珏见过魏清的。 那时候魏清还只是王府妾室,他跟着君父,拜见过两回。 魏清这个人,手段是没有的。就连姜珏都知道,魏清非常单纯,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说他非常幸运。 幸运又貌美,真的是仙人一样的人物。 而秦过,更是年少有为,少年君子,学问备受大家赞誉。无论是家世,外貌,甚至是心性气度,姜珏都是远远不及的。 要知道,半年之前,太子的婚配对象,据说还是丞相李慧家的嫡出女儿……若不是惠帝猜忌,就连这婚事,姜珏求神拜佛都求不来,更不要说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在这宫中。 姜珏按捺住颤动的心神,回忆着新学的礼仪,一步一步走的谨慎。 因是觐见魏清,他的后母徐氏也未跟来,他与一个老嬷嬷安静立在檐廊之下,静静等待传召。 以为仍需要很久,但他方才站定,就有一宫装女子走来,躬身行礼:“公子请与我来。” 姜珏走进屋中,那宫装女子在他身后将门关上,他有些无措地听着门关的声音。心有所感,一扭头,就见殿中不远处笑盈盈地站着一个人。 乌发以赤金冠束起,冠前嵌着明珠,身着玄色锦袍,衣襟绣着六章纹,腰悬白玉珩璜,每一步都踏出清越脆响。眉目流转,笑容真挚漂亮。 ——不是太子又是谁! 姜珏今天没带面纱,一张透白的小脸露出来,因为瘦削,再加以妆容修饰,那双眼睛特别大,瞳仁深深,看到秦过的那一刻瞪圆了。 眼睛怎么这么大啊! 这也太可爱啦!! 秦过跟开屏的花孔雀一样笑的眉不见眼:“姜公子。” 姜珏觉得背部汗毛都被他这一声叫的全部立起来了! 眼前明明是谪仙一般的人物,那双眉眼眼含深情却都要满溢出来似的。 他看人也奇怪,一般人看哥儿,先要搜寻一番面上的朱砂痣。若是看到姜珏的朱砂痣黯淡,再看看面容,总会露出一种遗憾之感。 秦过这人不一样,他看姜珏目光殷切,是从眼睛看进去,直直探到人心里去似的。好像他并不在意什么朱砂痣,也不在意什么身份,就只看深深地看到姜珏本身。 姜珏蜷缩一下手指,有些狼狈的避开秦过的视线,这才记得行礼:“太子殿下。” 秦过也不靠近,在不远处踱步,姜珏的视线就一直盯着他,从左转到右,跟视线跟随的猫猫一样,可爱死了。 梅红在后边咳嗽一下。 秦过这才收回痴汉目光,拘谨道:“君父如今还在忙着宫中事物,许久才回,檐廊之下有太阳,我怕你等的累,让梅红唤你进屋,你莫怪我唐突。” 姜珏垂了垂眼睫道:“不唐突的。” 这太子打第一次见他的目光,实在是算不得清白。 还有那块玉,他找人打探过,价值千金,哪里是他说的不值钱?分明是他挑挑拣拣了很久的物品,哄着他收下罢了。 跪在殿外三个时辰要求他为正妻,到如今见面,也只是远远地,生怕吓到他一样不敢近一步的尊重。 要知道,皇后那句“宜室宜家”说出来,已经说明这婚事板上钉钉,若是不出意外,今日姜珏出了宫门,明日旨意就要下来了。 这金尊玉贵的太子恪守礼节,不越雷池,如果这都算是唐突,那世间哪有什么真君子? 身后的梅红笑着说:“殿下,莫要吓着珏哥儿了。” 两人隔得两米远,秦过侧身指了指旁边的桌椅,上面摆了茶水和几盘精致的小点心。 梅红便说:“珏哥儿来坐下等君妃吧。”说着嗔了秦过一眼,“殿下还是快快回去,若是君妃知道了您偷偷来这处,又要恼了您了。” 姜珏随着梅红落了座,却也并不动桌上的吃食,哪怕茶水也只是略微礼貌性的端起来湿润一下嘴唇。 他听着秦过在那里磨磨蹭蹭不肯走。梅红实在没办法,扭头笑着求助姜珏:“殿下这模样,也不怕珏哥儿笑话。” 秦过笑容不减:“梅红姐,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人,只想多看两眼,要笑话便笑话罢。” 姜珏觉得一颗心都要被那个“求来的”烧满溢沸腾起来了。 没忍住,稍稍抬头看了秦过一眼,就撞进如同浩瀚星海一样的注视之中。 第11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1 五月二十,丞相担任正使,率宗正、太常等官员携礼物至姜府府邸提亲,送雁为礼,加玄纁与玉璧,在姜府宣读皇帝诏书,以示结亲。 全长安城的人都沸腾了! 这是什么打脸展开啊! 要知道,那沈家世子死了还不满一个月啊!! 这边敲锣打鼓的热闹,那边永辉王府哭天抢地,还不敢大声。 惠帝这不声不响的赐婚,到太卜测算吉日,据说完婚时间都已经测算好,定在两月之后。等李太后过完寿宴,恰好诸侯来祝贺,更是双喜临门。 为此,丞相李慧专门找到秦过,说了这样一番话:“太子殿下,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作为君子,年轻时,血气尚未稳定,要警惕美色;壮年时,血气方刚,要警惕逞强好斗;年老时,血气衰退,要警惕贪求名利,有损一世英名。 就差明摆着把秦过贪图美色而要错失圣心写在秦过脑门上了。 秦过只对这位破防的恩师拱拱手:“老师教诲的是,但是学生此生唯爱一人。” 这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丞相没话讲,甩袖走了。 饶是魏清再愚钝,也察觉到了不对。 从秦过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到后来的惊马事件,再到如今的赐婚。一桩桩一件件,惠帝的所作所为,都太冷漠了一些。 魏清是个恋爱脑不假,但是当一个恋爱脑有孩子的时候,他的理智会稍微多一些。 为此,魏清与惠帝发生了一次剧烈争吵。 或许是魏清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魏清陷入了一种慌张,他的性格直率而天真,惠帝拂袖而去,魏清枯坐半夜,以为会落泪,却眼眶干涸。 他隐约觉得有东西在流失,却觉悟的太晚,恍然之间,已经来不及了。 秦过待在东宫,对这次争吵都有所耳闻。 兰语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啊。” 秦过于是从中天殿出来,先是去李太后处请安,再去皇后处点卯,最后跑去魏清处看了看。 对于秦过的婚事,大家其实都不太满意。 但是秦过在对待姜珏的这一点上,表现得和他的君父魏清一样,十足的恋爱脑。 于是大家也都不劝了。 有什么好劝的呢,人家惠帝都不在意,而魏清君妃还隐隐有失宠的架势。 大家觉得太子也真是糊涂,为了一个哥儿,到了这步田地。 魏清最近消瘦了些许,精神不算太好。 秦过在旁边陪着说了会儿话,见魏清还是不开心,于是提议:“君父若是无聊,不若宣阿岫进宫来陪陪您吧。” 梅红在一旁都觉得秦过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魏清的眉头皱起来:“你是哪只眼睛见我无聊?我整日忙的不得空,你倒好,以为你君父我在宫中享福?” 魏清确实忙得很,阖宫上下,他做事尽心尽力。哪怕再不喜欢惠帝的那些儿女妻妾,却也都一视同仁。 他从来不会苛待手下,也不会看轻后宫的男子女子,单看惠帝如今四十多岁,有十多个孩子平安长大,就知道魏清确实公允。 作为一位君妃,他称得上是很好了。 秦过于是说:“君父,阿岫的教习之事还无定论,孩儿总是不放心旁人……” 入选后,太子妃需入宫接受女官教导,开展为期月余的宫规学习。而秦过求婚到结婚速度快的起飞,这一项目已经被简化了,魏清体恤姜珏身体不好,只叫了宫里的嬷嬷入姜家去陪同教导。 魏清被那句“自小失去了君父”刺了一下,脸色还不太好,嘴上说:“你肚里的花花肠子!莫以为我不知!之前你跑来见人的事儿,我还没说你,这般不知羞,也不怕人笑话!” 这大半月没见面,秦过那些小花样却不少,今天送一块玉佩,明天送一把折扇,后天送一匹料子。 秦过蹬鼻子上脸:“孩儿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想见未婚哥儿怎么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都把魏清气笑了。 片刻后,还是对梅红说:“明日传召珏哥儿进宫,让他来我身边亲自教导。” 于是秦过又快乐了。 姜珏被召进宫跟着魏清君妃,秦过每天就待不住,往长乐宫跑的勤快,一颗心都挂在姜珏身上了。 竹青竹明都不禁牙酸:“太子爷这也太腻歪了。” 秦过每天风雨无阻地跑长乐宫,见着人就坐在旁边守着,姜珏算账他递笔,姜珏写字他研墨,姜珏听魏清说话他就在一边眼巴巴的看。把魏清都气得直撵他滚一边去。 魏清这个人别看一副冷清模样,实际上非常心软。 带了姜珏两三天,后面就不用管秦过催,自己隔三差五找姜珏来陪着了。教导姜珏事情礼仪也尽心尽力。 魏清失宠,却未失权。 这失宠来的太突然,以至于魏清都觉得恍惚。 当真是因为秦过这求娶姜珏让惠帝失望了吗?但是既然如此失望,为何还要下旨让秦过尽快完婚呢? 他不太明白,但是繁重的宫务让他没有空去思考。 太后的寿宴与秦过的婚礼都需要他去操持,就连带姜珏都被他带着熟悉了些宫务,偶尔还能搭把手。 魏清这个人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很好,但是姜珏不一样。 时间一长,姜珏本身难免瞧出来端倪。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是一个非常警惕的人,而他的经历又让他的性格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这种警惕和攻击性让姜珏在面对如此境地的时候,作为旁观者,他非常准确的抓住了一件事情。 ——惠帝并不偏爱秦过。 偏爱是无条件的,但爱是有条件的。 你若是爱一个人,可以因为财富、年轻、貌美、有趣,有用……这些元素会冗杂的交织在情感当中。 如果一个人和被爱的条件大相径庭,那么他就会失去爱。 就像姜珏知道,魏清喜欢他乖巧、懂事、聪明、能干;并且不善妒,性格柔软好拿捏。于是他就要装成这副模样。 一旦他暴露出野心、狠厉、想要独占秦过的任何一丝心思,那么魏清对他所有的喜爱,全部会收回。 当太子不被帝王偏爱的时候,秦过无法做到惠帝想要的那样,惠帝对秦过的爱也会全部收回。 姜珏意识到了危险。 于是在这一天,秦过又跑来长乐宫看他,而魏清恰好不在的时候。 因为婚期将近,大家都很自然地任由秦过和姜珏独处了。 毕竟秦过实在粘人的厉害,一天见不到就到处找人,恋爱脑十足的模样让人看得牙酸。 可秦过偏偏又十分的懂礼数。 明明望眼欲穿,却恪守礼节,只含蓄地送礼物,讲讲话,守着人,手也不牵。气氛却暧昧的让人脸红心跳。 天知道一个人是怎么又“色令智昏”又“懂得礼数”!还保持着一点都不让人讨厌的程度! 姜珏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态,而秦过坐在另外一边,隔得远远的,明明没有触碰,但是姜珏总觉得秦过黏黏糊糊的。 这种感觉将他裹挟,他真的太喜欢被秦过注视了。 沉甸甸的爱的眼神,似乎只会注视着他的那种坚定的视线,让他心神都轻轻的颤动。 于是在这样静谧的午后,姜珏忍不住问秦过:“太子殿下,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第12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2 午后的阳光照耀,因为要避嫌,所以一般魏清不在,屋子的门窗都是开着的。 屋子外面的人来回脚步轻轻,大家各司其职,并没有人抬头窥探。 姜珏不知道的是,他看着秦过的时候,那双眼睛出现了炫目色彩,里面情绪交织,秦过看一眼就在脑海里面放烟花。 秦过觉得自己马上就忍不住要去亲亲老婆了,好想好想说需要一个拥抱需要一个亲吻。但是又因为身份和礼教的限制无法做出失礼的举动。 在这个出门姜珏都要以纱覆面的时代,秦过不能这样去做。 失礼,就意味着轻视。 秦过内心急的团团转。 好烦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就不能今天!马上!立刻!原地结婚吗! 咽了口口水,秦过眼眶都泛出一圈薄薄的春色,这才轻轻说:“阿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姜珏都愣住了,本来在看册子的手一下子揪住了页边,视线都被秦过眼角一抹红烫伤了一样。 不是,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到底在顶着这张漂亮的脸!!在想什么啊!! 心思也不在书册上了,姜珏又看了一眼秦过,抿着嘴,垂下眼睫。 “不叫也没关系……”秦过超委屈地开口。 “可以。”姜珏说。 “阿岫~”秦过笑眯眯的说:“你刚才说什么?” “……太子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吗?” “阿岫?你说什么?”秦过认认真真开口。 顿了顿,这回轮到姜珏咽口水了:“……” 不自觉地抠抠手指,姜珏才缓缓开口:“……承玄,需要我做什么吗?”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住:“阿岫,我想要风风光光地迎娶你。” 姜珏顿了顿,说:“已经很风光了。” 在前几日,东宫的聘礼从少府抬出,共五十物,每类九数,从财物到礼品,不计其数。玉器、礼器,丝绸、黄金……堆了整整十二车,流水一样敲锣打鼓地往姜家送。 秦过被他这模样逗乐了,笑着说:“还不够,我的阿岫衬得上所有的风光。” 若再风光,就要比上皇后了…… 姜珏抬起眼睫,心有所感地看了秦过一眼。 他依旧聪明又敏锐,只瞬息就窥见秦过的那一丝倾泻出来的野心。 在这个温暖的午后,阳光倾斜,在秦过温和的如同日光一样的注视中,姜珏觉得自己突兀地被灼烧掉了所有的理智。 他疯了一样滋长出蓬勃的野心和欲望,得到了秦过的肯定。于是欲望交织,开始剧烈翻涌。 他知道自己并不清白,甚至只是因为这个太子妃的位置而义无反顾地扑过来。 哪怕粉身碎骨都没有关系。 他垂下眼睫,挡住瞳孔里面翻涌的暗色,表面依旧是那副乖巧的模样,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却痉挛似的颤抖两下。 -- 婚期将近,还有一件大事。 太后寿宴。 其实按照规矩,秦过娶妻要定在来年春的。 但是秦过是个恋爱脑,只想要老婆,惠帝对他的婚事几乎半随意的态度,那太卜算吉时的时候,收了些秦过的贿赂,眼睛一闭一睁,选了个最最近的时间。 先办太后寿宴,隔极阳之九日再行婚礼,取“老松荫新柏”的吉兆,太后寿宴的“赐酺三日”与婚礼大赦天下合并颁诏,礼分而势合。 这好寓意有了,惠帝也没意见,姜家更不会有意见。魏清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犟不过秦过。 至于姜珏,他哪里有什么意见? 都快成这样了,秦过还嫌等的慢呢。 太后寿宴在七月初一,秦过和姜珏结婚在七月初十。 六月中旬,昭王入长安。 昭王秦源的仪仗还在郊外的时候,李太后就早已迫不及待,一早就免了所有人的请安,在她的凤樟宫等着她的宝贝小儿子。 惠帝带着太子以及百官亲自在城门相迎。 作为惠帝的亲弟弟,昭王秦源也就比秦过大两岁。 长安城门,远远就见昭王的朱轮轩车,四匹高头大马拉车,护卫十骑。车马近前,秦源丰神俊朗,冲惠帝行大礼。 惠帝看起来十分喜欢这个弟弟,亲自相迎还不算,还亲自上前扶起他,表情称得上和蔼可亲,比对秦过这个亲儿子都亲:“母后望断肝肠盼着你来,你倒好,这时候才到。” “是臣的过错,这便去请罪。”再拜了拜,秦源看向一旁的秦过:“阿玄,你也大婚,便略备薄礼,祝阿玄与太子妃君克谐静好,如鼓瑟琴。” 此次听闻秦过将要大婚,秦源除了带来李太后的寿礼,还带了两三车的贺礼给秦过。 秦过连连拱手行礼道谢,对又捞一笔感到由衷的开心。 简短三言两语后,惠帝拉着秦源就要上天子仪仗。 吓得秦源连连摆手,群臣也吓得够呛。 这和天子同车是能随便同的吗? 众人难免觉得惠帝也真是太宠爱这个弟弟 好在秦源聪明,连忙拱手告饶,直说君臣有别。 惠帝再劝,秦源又说自己与秦过多年不见,实在想念,好与秦过这侄儿叙叙旧。 好歹是劝住了惠帝,于是叔侄二人上了一辆车。 秦过其实和秦源不熟,那有什么旧情?坐上车,秦过还没觉得有什么,秦源先尴尬的像个小学生,正襟危坐。 小黑龙在旁边看着:【噗嗤】 好笑吗? 秦过只看到一个快被惠帝逼疯的诸侯王。 -- 这一头才接到秦源,另一头的后宫中也热火朝天的准备。 没有宴席,但是李太后今天肯定是要摆几桌家宴的。 魏清出力去布置,老太太根本不让魏清上桌。 家宴人选:李太后、惠帝、长公主、昭王、秦过。 按照道理,应该再加个李皇后的,只是皇后说身体不好,实在不好病体见客,一早就把见面礼送到太后处,反而还讨了个好。 魏清忍着李太后的挑剔,一会儿要更换菜色,一会儿说魏清的布置不好要更换。反正从一早上开始折磨到中午,秦碧瑶还阴阳怪气地在那里指手画脚。 往日里若是惠帝袒护魏清一番,秦碧瑶还会收敛一点,但是如今因为秦过的婚事,魏清都已经失宠在即,秦碧瑶更是无所顾忌。 魏清气得脸色发白,却也不好发作,只能按照规矩将事情都做了。 临了,李太后和秦碧瑶还一唱一和,做出一副勉强满意的模样:“行了行了,本来就是你的本分,莫要这幅做派。” “源儿也快来了,你回去吧。” 回了殿中,魏清不知是气得还是忙得,头一阵阵发晕,梅红梅绿扶着他坐下喝了一碗安神汤才缓了过来。 魏清心里不痛快,扭头看着在一旁安静垂首站立的姜珏,又有些胸闷。 闭了闭眼,魏清道:“婚期将近,你也该在府邸备嫁事,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你回去。之后便不用日日来了。” 姜珏一贯会看人眼色,这是知道因为他,魏清肯定在外受气了。 也不反驳,只乖巧应下:“谨遵君妃安排。” 但是魏清这个人,本质实在是不坏,甚至算得上纯良。 姜珏都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觉得愧疚。本来他就不受婆母待见,不受秦碧瑶所喜。看着姜珏这低眉垂目的模样,先想到的闺阁之中姜珏的君父的模样,再想到自己这样迁怒姜珏,自己和那李太后和秦碧瑶的做派又有什么区别呢? 魏清想着,神态又不自觉软了几分,看着姜珏,补了一句:“你莫要多想,实在是……昭王一入宫,太后定然会留人在凤樟宫住着,这些日子往来人员出入,多有生人,你在宫中留着,我没有本事,怕护不住你……” 姜珏愣了愣,稍稍抬眼看着魏清那张和秦过相似的脸,思绪百转,片刻缓缓道:“君妃操劳良久,不若暂且歇一歇?” 第13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3 姜珏被送回姜家的时候,夜还未深。 姜珏一贯守礼节,去后母徐氏那处拜见。 他去的时候路上碰到姜瑾和姜珍正巧从徐氏那边出来,三人打了个照面。 姜珏年长,姜瑾姜珍躬身行礼。 “母亲方才歇下了,哥哥可是有什么事?”姜瑾说。 明明屋里的灯都还亮着,明摆着就是不想见而已。 姜珏便说:“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从宫中归来,向母亲报一声平安,母亲歇下,我明日再来请安。” “哥哥如今身份不一般,母亲交代你要好好歇着,侍奉好君妃,不用劳你日日请安。”姜珍到底年纪小,不轻不重地刺了姜珏一句。 姜珏说:“我一日还在宅院中,就一日是母亲的孩子。” 姜瑾给了姜珍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又道:“母亲是体恤哥哥体弱,不好来回奔波。哥哥一片孝心,大家自是都看在眼中。” 姜珍撇撇嘴,不说话了。 姜瑾见姜珏依旧笑的纯净,不过月余,通身气度却已然不凡。毕竟之前一直在宅院之中,如今进出皇宫,身边都是魏清与秦过的人,学了一个多月的规矩,原本的柔弱神情已经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缥缈的疏离与矜贵。 姜珏这个人,学习能力非常强。 早在小时候,一同授课学习,夫子也一贯都是夸奖姜珏聪慧灵敏。旁人要学两三天,他一天便能融会贯通。导致大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可惜珏哥儿身体不好]。 姜珏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缺课比较多,但就是这样了,他还是能熟练掌握一切东西。 姜瑾在这样的对比中过了很多年。 就像他们的名字,瑾是美玉。而珏是双玉相合为一。仿佛他天生就不如姜珏一般。 姜瑾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姜珏眼角那一滴朱砂痣上。那颗痣依旧黯淡无光,像一枚棕褐色的泪水,垂落在姜珏的眼下,似哭非哭,为他带了一丝怜悯的悲态。 世人只称赞姜瑾容貌绝色,一滴鲜红的朱砂在眉心宛如雪岭红梅,明艳夺目。却不知早年,姜瑾见过身体还没有那么差的姜珏。 那时候的姜珏如玉雕琢,眉眼生动灵巧,眼下的朱砂痣虽不如常人红艳,也是红秋海棠般潋滟。在他的君父身边,笑如云端初升日放彩,动如春风抚柳意飞扬。 可惜在多年前他君父病逝、陈家落败惨淡,死死伤伤,一夜之间,姜珏就开始一病不起。 姜府上下,要说多么苛待姜珏,其实真的是没有的。毕竟陈家落魄了,可姜珏身后那么大一笔嫁妆,他自己也活得下去。 但是要说多关心吧,肯定也没有。 就像上次姜珏被姜柔推下水,也就重重举起轻轻放下,骂了姜柔两句,禁足了两天。对姜珏就请请大夫,送点补品顶天了。别指望谁为姜珏出什么头。 这么多年,徐夫人对姜珏的态度就是表面过得去,实际上根本不管。没有长辈袒护,姜珏又病殃殃的,早些年很是吃了些亏。后来许是想开了,姜珏自己的手段越发狠厉果决,面上一副柔善可欺,但那些欺辱过姜珏的人,不知不觉中死的死残的残,就也没人再敢明面上对着他出手了。 姜瑾一家对姜珏,向来是不动手、不帮忙,若是有热闹就看一看,没有热闹有时候制造点热闹。 比如上次姜柔要对姜珏出手,他知道了大概,却约束着姜珍莫要插手,只远远地瞧热闹。 姜珏要杀沈世子,他还帮了一把手。毕竟那恶心的沈家还攀附他和姜珍,惹了众怒。 再比如这次徐娇儿气得要死,让他想办法,他也只给了个不痛不痒的主意。 他对姜珏一向都是忌惮偏多。毕竟他自己知道姜珏这个人太冷漠,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凶狠。 眼见着这落败了多年的姜珏看起来又攀上了高枝,比起姜珍那傻乎乎的不服气,姜瑾也只是淡淡道:“哥哥近日身子还未好全,那大补之药伤身,哥哥少用些吧。” 那补药是什么东西姜府都知道, 是姜珏为了进宫觐见而专门喝的,强行压着多年的顽疾,不让他失态。 如今不用进宫了,他在家里,也确实能停药。 姜珏于是颔首:“是,多谢瑾哥儿关心。” 简单话后,三人别过。 姜瑾看着姜珏的背影,眉头皱起来:“母亲怕是要难为了……” 姜珍也不过十四岁,在一边气鼓鼓:“哥哥,你说什么呢,你看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我就像在看坏东西!” 姜瑾都无奈了:“你莫要老是去惹他,我都说了,他不好相与,若是你厉害些也就罢了,就怕你惹了他,还被揪住了尾巴。轻则被罚,重则像那姜柔——他收拾起你来可不会手软!你还要他怎么看你?我们这府里,谁没编排过他几句?若是有人整日说你坏话,你不恨得把人舌头都拔了?” 姜珍不服气:“你就是怂了!见他高嫁了太子!就要眼巴巴去巴结他!” 姜瑾只得耐心的教:“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下月他就要完婚,我们与他明面上就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留意到最近公主府与我们多有生疏?母亲如今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你真当娇姐儿只知道哭?她要利用我们去对付姜珏、若是成了,有罪的也只是你我,若是不成,姜珏报复的也只有你我!到时候我们两败俱伤,你以为公主府会出手帮我们哪怕一丝么?” 姜珍垂下脑袋,撇着嘴:“哥哥,我就是……就是不服气,你比他不差的……凭什么……” “珍儿,这世间,最不该问的是凭什么。”姜瑾开口:“就你我这样的后宅中人早就该明白,世间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 宫中宴席结束,秦过晕晕乎乎地被扶出来。 出了宫门,一进马车,他就清明了,那双眼睛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模样? 竹青见怪不怪,太子自从那天摔了脑袋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更有城府,装醉装晕都是信手拈来。 一上车,秦过就开始打听老婆。 “阿岫平安到家了么?” “已经到家了,是兰语亲自去送的,他一贯做事细心。” 秦过放了心,又问起自家君父:“君妃那边如何?” 竹青三言两语说了说魏清今日又受了委屈的事情,说完,看了一眼秦过的脸色,补充了一句:“今日……公子在君妃面前进言说,让君妃休息些时候。” 秦过勾勾嘴角:“嗯?君妃怎么说?” “君妃不喜。” 魏清身边这梅兰竹菊八人,都不是什么非常聪明的人。 这也是惠帝给魏清选人的原因,魏清单纯,所以身边人都没什么狡诈善计之人。秦过更是从小接受君子教育,身边的人也都是忠心淳朴较多,少有那种偷奸耍滑、思维活泛的人。 比如竹青竹明,已经算是最聪明的那两个了,但是也一贯没有很强的前瞻性。 秦过无奈了。 连姜珏都看出来不对了,自家的君父却看不明白。 秦过说:“君妃可有说什么不好的话?” “梅红姐传话,君妃并未多说什么,只遣了公子归家。” “阿岫定然是委屈了,明日一早,你亲自跑一趟,问问他身体可好,再告诉他莫要忧心。”竹青恭敬答是,便退下了。 小黑龙在秦过旁边转圈圈,语气栓栓的:【主人,竹青青肯定在心里蛐蛐你有了老婆忘了君妃勒~】 秦过笑容不减:【我老婆因为我君父受了委屈,我肯定要去哄。至于君妃因为惠帝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去哄有什么用?】 【而且阿岫是这么谨小慎微的性格,如今为了我,要劝我的君父,为此受了委屈,我不哄怎么行?】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小黑龙默默点了个赞。 第14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4 于是第二天,姜珏一早上就收到了秦过送来的一盒东珠。 竹青亲自送来的,交到陈姑姑手上,再由陈姑姑转交。 这些日子陈姑姑虽然没见过太子,但是收到太子的东西都收个不停,登时笑的眉不见眼,开心坏了。 “我就说我们哥儿是有后福的,瞧瞧,这疼的像眼珠子似的。”陈姑姑打开盒子看着这一盒鱼眼睛似的东珠,目光闪了闪,没让别人转交,而是亲自送到了姜珏手上,嘴里还说,“这东西珍贵,哥儿您看!” 姜珏弯弯眼睛,接过东西,也不急着打开。 他想回礼,只是在待嫁期间,能做的也只有做个帕子荷包之类的。也不好往外递,于是也歇了心思,安心地收着。 陈姑姑笑容满面,她最近扬眉吐气,去哪里都有人捧着,别提多开心了:“好哥儿,你且歇着,我去看着给你熬药!最近太子爷那边问过你的脉案,还请太医过来给你调了药方,那些药材贵重,旁人熬着我不放心!” 姜珏点头:“有劳姑姑了。” 姜珏身边有几个新买的侍女,除了姜府安排的,还有两个是宫中魏清送来的。 姜珏状似不经意地问起:“昨日宗亲来贺寿,太子殿下今日想来很是忙碌呢。” 那宫中来的侍女马上说:“是呢,太子这样忙碌,却还记得给您送上礼物,是真的十分爱护您。” 姜珏笑着说:“昨日听闻昭王殿下也已入了长安城,还与太子殿下共乘一车?” 侍女说:“是的呢,说来也奇怪,昭王殿下以往和太子殿下不常见,没想到这样亲厚。” 姜珏露出了一个笑意:“定然是陛下与昭王殿下亲近,又是血亲,总归是不同的。” 底下人连忙附和称是。 “我有些困乏,想要小睡一会儿。”又说了几句,姜珏将人遣退了。 待到屋子里面只剩下姜珏一人,他临窗而坐,这才开了盒子,摸摸里面的东珠。 盒子的夹层里面,一封信件被他拿出来。 信只有三言两语,一来对他昨日开口劝慰魏清之事的感谢,再说东珠是魏清相赠,秦过添了一些,送他,希望他开心。二来说自己确实不便,希望姜珏帮助他在市井中找人宣扬一下惠帝与昭王的情谊颇深。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看见,也事事有回应。 姜珏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秦过这炙热又真诚的爱融化了。 秦过想要什么样子,他就可以成为什么样子。 所以 太子殿下,可以再爱我一些。 姜珏摸摸胸口的玉料。 最开始的那块玉被他戴在脖子上了,暖玉温润,贴在他的前胸,就像一枚漂亮剔透的心脏。 -- 凤樟宫中 秦源一早被惠帝拉着去谒见宗亲,李太后就拉着后宫中的人来给秦源挑选结婚对象。 一排排画册户籍堆上来,李太后高兴地都年轻了不少。 太后和一两个关系不错的太妃坐在上首,魏清在一边侍奉。 “这找女子还是哥儿啊,都要找身体康健,多子多福的。”秦碧瑶在一旁捧着茶水,说着指了指一个王侯家的独女道,“看这面相就是有福泽的。” 魏清当做没听见,在一旁给李太后奉茶。 秦过的太子妃也只是个身体不好家世一般的哥儿,但是给秦源挑选的王妃人选,要么是诸侯王亲的嫡长女,要么是列侯家族的嫡出女儿。李太后还一口一个哥儿不好生养,直直戳着魏清的肺管子。 魏清在旁边侍奉了一下午,看着李太后选了十多位女子的画册出来,准备等秦源回来挑选,又像打发什么似的把魏清打发走了。 回了自己的殿中,魏清还没怎么样,梅红先垂泪哽咽。 魏清只说:“你去外面伺候吧,待会儿太子要来请安,看到你这样不像话。” 梅绿在一旁伺候着,说:“君妃,其实昨日珏哥儿也没说错,您歇一歇也好,您这些日子疲乏,还经常头疼……” 姜珏劝魏清“避开”,实际上是在劝魏清“放权”。 魏清这性格,真的不怪他。 站在魏清的角度,他的孩子不受宠了,他自己也不受宠了,如今只有手中的权柄留着。 一旦他放权,暂且不说他在宫中的日子怎么过,秦过这个太子要怎么自处?旁人又要怎么看待秦过? 他并不是一个很贪权的人,大家都知道,恋爱脑嘛,是这样的,有情饮水饱都是很好的了。还有些没情只能饿死的那些人衬托,魏清被惠帝宠爱了二十年,孩子都当了太子了,已经算是恋爱脑体验非常好的那一批了。 只是到了这时候,难免让人唏嘘。 他甚至都没有做错什么,多年来,他原本被惠帝所喜欢的优点,如今全部变成了最致命的缺点。 魏清想了想,摇摇头:“无碍的,等过儿婚事了了,再说吧。” 如今后宫事务繁忙,而惠帝的一众妻妾也还算是本分,毕竟太子还是太子,君妃还是君妃。谁都不是秦碧瑶,后台梆硬,敢和魏清当面叫板。 魏清也就吃吃秦碧瑶和太后的磋磨。 秦过日常来魏清处请安。 见着魏清憔悴了些的脸色,问了两句:“君父怎么这样劳累?可是底下的人伺候的不尽心?” “底下人尽心,是我最近事情多。” 秦过知道魏清这日子不好过,除了自己的婚事,就是李太后那边让他受气。哄着魏清说了会儿话,秦过也知道了李太后给秦源选妃的事情。 秦过啧啧两声。 自己那便宜小叔打的也是高端局。 秦过这个做太子的,太子妃都是往低了选,你一个诸侯王妃还要往高处选,这不是勾着惠帝搞事吗? 昨日昭王一来,那惠帝就要拉着昭王共乘一车,这试探都骑脸了,昭王都吓得魂儿丢了。今天又来这一出,怕是秦源想要死的心都有了。 果不其然,秦源下午去太后宫里,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册子,上面的名门贵女,直说自己不看家室娶妻,只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云云。 好说歹说是把太后给哄住了。 日子就这样到了太后寿宴,寿宴之上,惠帝再次表达了对昭王的喜爱,不但让昭王靠着他坐下,还亲自为昭王酌酒一杯。 太后还十分开心,觉得自家的孩子关系好。谁不喜欢家庭和睦呢?太后只是个单纯的老太太罢了,只想自己的孩子膝下承欢,儿孙满堂。如今两个儿子和睦,自家大女儿也过得舒坦,她自然开开心心。 于是这次的寿宴之后,长安城里突然传起了流言。 说流言也不尽然准确,只是大家一起歌颂惠帝与昭王“兄弟情深”。本来也是好好的赞扬一番,没什么大问题。 坏就坏在,有人将惠帝与昭王的兄弟情深和二人的仁德一起宣扬,将二人比作宣公与穆公。 比喻是没错,宋宣公与宋穆公是一对兄弟,而且确实是两位德行都非常好的君主。宋宣公也欣赏弟弟宋穆公的才华,死后将王位传给了宋穆公。 早在周王室那一脉下来,除了王位的父子相承,还有另一种传承方法——兄终弟及。 秦过一乐,觉得这秦源也是太命苦了。 命苦到自己和他比起来,都显得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 站在秦源的角度:多疑的哥哥,愚蠢的母亲,搞事的姐姐,软弱的侄子。 怎么不算一种同病相怜呢? 果然,人还是要往低处看。 不过秦过很快就没有心思去管秦源怎么样了。 终于!他要和姜珏!!大婚了!! 三个世界,第一次!正儿八经!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娶!老!婆! 第15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5 太子婚礼从寅时起开始忙碌。 秦过穿着礼服,佩戴白玉双珩。在太庙跪拜列祖列宗。 东宫女官以桃木灰水泼洒东宫门阙,灯烛摇曳之间,姜家献九束嘉禾悬挂于洞房梁间,寓意“社稷永固”。 天还未亮,姜珏已经净面梳妆,身穿太子妃服制的纁色深衣,面覆金丝步障,在姜府等候。 辰时开始亲迎大典。 秦过乘惠帝特赐下的六马玄辂,车悬日月旗,由虎贲军三十六人持金钺前导,沿途清道。车马行走在路上,发出清越的声响。 两侧已经站着百姓夹道高呼,欢庆之意热闹非凡。 奏乐之声未停,长街之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到了姜府,已经是一片张灯结彩之景。 秦过下车,三揖三让,入了姜府。 小黑龙高兴的在旁边转圈圈,都快扭成麻花了。 要知道哪怕在小世界,这种国泰民安期间的太子级别大婚,都很少很少。小黑龙乖巧地打开最新恢复的录屏功能,360度无死角的占据最好的视角拍拍拍。 姜珏已经在正厅,因是男妃,没有梳女子发髻,只佩金冠,鬓边垂两缕缂丝流苏,未梢系铃铛大小的和田玉雕合欢铃,行止间声如清泉击石。 太子君妃的纁色深衣内敛,但内衬素纱禅衣却用银线暗绣翟鸟九章,衣摆行金时,隐约可见绣影随步荡漾,乍现出的微光让姜珏仿佛踩在星云之间。 姜珏原本就精致多情的眉眼被勾勒出绝美的弧度,鸦羽般的睫毛煽动,在步障的间隙,雪色肌肤如冰湖倒影中的月亮。 秦过三步并两步上前,姜珏眉目潋滟,一双眉眼多情似水,定定地盯着秦过。 年轻的太子佩戴与姜珏相同样式的远游冠,冠前嵌五枚金蝉,冠后插两支雉尾翟翎,翎尖缀朱砂染就的孔雀绒,行动时如燎原星火淬闪。玄衣绣九章纹,衣缘用金线锁绣夔龙云雷纹。腰束四彩赤缓,仪态如松。 礼制为骨,风华作魂。 姜珏看着这风雅卓绝的太子在璀璨的灯火之中和渐渐明亮的天光之中踏来。他每走一步,衣摆在身后漾开,将满地残红金箔卷入空中,如银河倒泻。 太子亲迎,长平侯夫人亲自扶持起姜珏,将他交到秦过手里。 这甚至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但是姜珏却觉得,他们仿佛这样一同走过了无数的日升日落,春夏秋冬。 两人相携踏出姜府的大门,恰逢旭日初升,阳光刺破云层,自丹凤门棂间破出,落在迎亲的青羽车銮之上。 \"阿岫,”他听到秦过的声音,“我来迎娶你。” -- 大礼要进行整整一天,姜珏与秦过先入太庙行沃盥礼,太子君妃向高祖神位献黍稷醴酒。 宗正卿将太子妃名讳录入玉牒金册,用朱砂勾画\"承祧\"二字。这意味着姜珏的名字被列入族谱,将与秦过永久地捆绑在一起。 午时,太子携太子君妃再去宫门前殿,行\"四拜九叩\"大礼。 一拜皇帝,献赤玉圭; 二拜皇后,献玄纁束帛; 三拜太后,献长寿纹漆匜; 四拜天地,面北投合欢佩。寓意此生长明,不负星河。 东宫殿外设九宾席:三公九卿案陈太牢,列侯案陈少牢,二千石以下仅置豚鱼;乐府奏《鹿鸣》《鱼丽》。 礼官唱诵着地方官吏组织百姓的上贺表,称颂太子大婚为“天作之合”。贵族府邸张灯结彩,官府在街衢设酺宴,今夜金吾不禁,市集开放,角抵、乐舞、杂技等演出于宫墙外或市井,供民众观赏。 天下大赦!万民同贺! 申时,秦过与姜珏在东宫的青布帷帐下,行合卺礼。 秦过拿着剖开的苦匏盛着酎酒,轻轻撩开姜珏的金丝步障,金玉的垂帘贴在姜珏颊边,秦过觉得这时候的姜珏真的超漂亮,就像一只被精心打扮的波斯猫。乖巧,优雅,漂漂亮亮的,眼里只有秦过。 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摩挲一下姜珏的侧脸,姜珏稍稍红润的眼角弯了弯。 凑过去,秦过饮时故意偏了半分,让姜珏那侧少些涩味。 五色丝缠绕在二人指尖,每饮一口,礼官击柷一声。唱诺“同甘共苦”、“永以为好”。 三啐三咽后礼成。姜珏要入洞房等待,而秦过则需要礼宴宾客。 由女官搀扶,在分开之前,秦过亮晶晶地盯着姜珏,温声道:“阿岫,等我。” 姜珏失笑,轻轻颔首。 说着等,实际上根本没有等多久。 戌时一到,姜珏还在拆头上的复杂饰品,那一头秦过已经风风火火往洞房里面冲。 外头还是热火朝天的喜宴,众人调笑声还没落下,这太子就已经在洞房的喜烛灯火葳蕤之间露了头。 一旁的礼官都忍不住笑:“太子爷真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天知道秦过这个小世界憋了多久! 天杀的!两个月啊! 今天才牵手!! 姜珏拆了一半的发半落未落,扭头瞧着秦过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秦过眼巴巴的瞅着,就好像在长乐宫中守着他一样,知礼守礼,望眼欲穿。 可是如今他已经是他的夫郎了,怎么还这样作态? 一旁的侍女笑着说:“太子殿下,您可以过来些瞧的。” 秦过不语,就盯着姜珏。 姜珏头发也不散了,稍稍挥手遣退周遭,众人会心一笑,退了出去。 于是姜珏笑着说:“承玄,你过来些。” 秦过这才凑上前,姜珏这才发现他的双颊有些红,身上还有些果酒的醇香,显然是在外面喝了不少。 他走过来,接替了侍女的工作,轻轻的抚摸一下姜珏的头发,他好似不太会解开这繁杂的结,摆弄了一下才得知关窍。 这是十分细致的工作,但是秦过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地将他剩下的半边发拆开。 红烛摇曳,姜珏的视线停落在铜镜里面,看着站在他身后动作轻柔又有力的秦过有条不紊地解开他的发冠、束发。一头青丝垂落,秦过捧在手上,就像捧着一捧黑色的绸缎。 “阿岫~”带着酒意的脸颊热乎乎地蹭在他的头发上。 “承玄,我替你拆冠好不好?”见他一副醉态,姜珏扭头看他。于是一头青丝也从秦过手中滑落,指缝之间只有余香。 “阿岫,你累不累?”秦过却不让他动作,只跟着他的发凑过来,好似不经意间蹭到了姜珏的侧脸,吐息温热,黏黏糊糊。 几乎一夜没休息,到现在,两人走完大礼,按道理说应该累了。 但是姜珏笑着回答:“不累的。” 他说完,秦过暖融融的身体就贴了过来。灼热的吻先是落在脸颊,再顺着,再顺着鼻子往下,轻轻啄在姜珏嘴角。 秦过觉得这个世界的小数据库好软又好香,像冰淇淋蛋糕。 双手缠上去,把人往怀里带。 姜珏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抱着往床榻上去。 并蒂莲花的绣品盛放在榻上,姜珏被放在喜庆的艳红之中,越发衬托他面如玉色,灯火映红的侧脸,一颗朱砂痣坠在眼角,似哭非哭。 秦过凑上去亲他的眼角,嘴唇抵在朱砂痣上,姜珏手脚发软,忍不住羞赧得想要躲开。但是秦过都馋死了,哪里能让他跑?带着酒香的嘴唇就没离开过姜珏的肌肤,手也不老实地往衣服里面钻。 他的气息和他的爱一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姜珏笼罩。恍惚之间,姜珏都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其中。 “阿岫,好可爱……”秦过闷闷地笑倒在他身上,用鼻子拱拱姜珏的肩窝:“快呼吸,阿岫。” 第16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6 呼吸,每一口都是秦过的味道。 陀红开始蔓延,从他的眼角眉梢,到脸颊,再从脖子蜿蜒下去,缓慢地从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中渗透出来。 秦过笑着吻吻他的脸庞,嘴角,连眼下的朱砂痣都被秦过热切的亲吻了很多遍,姜珏似乎冷似的蜷缩一下,下一刻又被灼热的温度烫的舒展开来。 他回忆起前几日学习的书册,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去侍奉储君,却一点都动弹不得。 秦过这个人,仿佛褪下储君服制,那一身端方的克制也全部剥离了,他的侵略性开始无孔不入。 姜珏被主导着,失去了所有习得性的知识,好像只剩下的本能。 本能地承受、本能地回应、本能地抵死纠缠。 秦过喘息着轻轻吻着他的眼角,湿漉漉的咸涩泪水裹挟在两人的亲吻中,姜珏溢出破碎的呼吸,这才发觉自己不自觉的在落泪。 秦过都觉得这人太可爱了。秦过都不敢太大的动作,生怕把人碰坏了,而姜珏倒好,明明已经哭的不行了,秦过都要放过他了,下一秒却被紧紧地痴缠住。 他念念不舍地摩挲一下姜珏光洁的背。 “好阿岫,乖乖的,”秦过咽了口口水,哑着声音哄,“你累了,乖一些,好不好?” 姜珏觉得自己真的疯了,都在这一刻了,满脑子都只有还不够。 再爱我一些吧 再爱我一些 他这样想着。 明明对方的灼热快要将自己焚烧殆尽了,再多一分都有一种粉身碎骨的恐惧,他却依旧贪心不足。 真是磨人啊。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住。 红烛摇曳,窗棂之外月光皎皎,他穷尽一切追寻的星河,不过是他眼中的璀璨。 秦过笑着摸摸姜珏的眼角,擦去他不自觉又溢出来的一滴泪,凑过去亲亲他的耳朵。 “阿岫,现在不放开我,待会儿不许后悔。” --- 憋了两个月的秦过,做到姜珏昏过去,才抱着人去清洗。 抱在怀里掂了掂,轻轻地。 洗干净老婆,秦过自己倒是没讲究,也不让人伺候,三下五除二擦干,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却认认真真给姜珏绞头发。 好不容易把人收拾妥当了,往被子里一塞,姜珏不太习惯陌生的环境,不太安稳。 秦过把人捞在怀里,轻轻拍拍背。 一整日的大典,到如今,差不多十二个时辰整个儿没合眼。在秦过有节奏的安抚的拍拍中,姜珏的呼吸才渐渐平稳悠长。 姜珏因为数据的不稳定,加上觉醒耗费大量的能量,每个世界都身体不好。这个小世界看起来从小到大养着还好,今天秦过都没准备这么过分的。 只是姜珏确实缺乏安全感,秦过对姜珏又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这才闹得太过分了一点。 怀里的人看起来是真的累的惨了,眼尾红着,眼睫还有些湿润,眼皮还肿着,可怜兮兮的。 秦过都要爱死了,抱着老婆,觉得全世界都在放烟花。 同样一天一夜没睡,他精神的像还能再和姜珏结一次婚! 到第二日清晨,他还能一早爬起来,殷勤地抱着姜珏洗漱穿衣。 姜珏腿脚和腰腹都有些发软,现在知道羞赧了,连连推拒,但秦过这个人,某些程度上是不太讲道理的,拗不过,见四周无人,姜珏就随着秦过去了。 实在是太早了,今日拜见太后、皇帝与皇后,行盥馈礼,太子妃亲自为太后、帝后奉上洗漱用具与早膳,象征侍奉尊长、恪守孝道。 姜珏都睡下没一会儿,秦过虽然心疼,但是明白在这个时代,哪怕疲惫,姜珏也希望做到最好。 收拾妥当,秦过这才把人放在妆匣前,叫了人进来上妆。 说是上妆,太过浓的妆也不能化,顶多就是描描眉,多套了几层衣服,再将头发束的好看些。秦过那边还在系腰带,姜珏都差不多了。 秦过身边的兰语和兰言专管秦过贴身伺候的事情,也是老面孔了,这段时间没少往姜珏身边跑着送东西。 见姜珏走过来,兰语主动让开,把手里的玉佩递给姜珏,任由姜珏亲手给秦过佩好玉佩。 “阿岫,我送你进宫。”秦过笑着说。 姜珏的眼角都还是红的,点点头,秦过就顺势牵着他的手。 上了马车,天都还是黑的。车上秦过哄着姜珏又睡了会儿,到了宫门,这才唤了魏清身边的嬷嬷来,引着姜珏往太后的宫殿而去。 如今以孝道治世,又区分“君礼”与“妇礼”,若太子频繁陪同太子妃参与内廷礼仪,可能被视为纵容外戚或沉湎私情。所以很多时候,姜珏成为太子妃之后,需要独立的完成一些事情。 天色还早,秦过便招来兰语:“本宫待会儿要去朝会,你去殿外等着,若是阿岫出来了,你便带他去君妃那处请安,说会儿话。待我下了朝会,再来接他一同回去。” 安排了姜珏,秦过自己倒是得闲。慢悠悠的往朝会的中天殿而去。 走到半路,碰到了秦源。 秦过心情非常好,还打了个招呼:“昭王殿下。” 秦源扭头一看秦过这容光焕发的模样,觉得牙酸,拱手道:“太子殿下。” 昨日还是同病相怜的命苦叔侄,但秦过娶了老婆,感觉日子充满光彩,命一点都不苦了,此时看秦源都带了些怜悯心:“昭王殿下这么早?” 秦过早是因为要送老婆,昭王这一早在这里逛街就说不过去了。 果不其然,秦源摇摇头,面带苦笑:“我躲着点儿太后,你大婚之后,她实在催的紧……” 好惨一男的。 要知道,如今以孝道治世,严格遵循“尊嫡母、崇长者”的传统,太后作为皇室最尊长,在某种程度上,地位是高于皇帝的。 昭王能拖着太后这么久不结婚,也算是非常有能耐了。 太后可不像魏清那么好说话,昭王要是要娶一个她不满意的老婆,她肯定一哭二闹。太后一哭二闹,孝道都要压在昭王脊梁骨上压断了。 所以别看惠帝这个人这么专权,娶老婆还是乖乖听太后的。要不是魏清生下了秦过这个长子,太后可能根本不会正眼瞧魏清一眼的。而魏清这么多年受到磋磨,惠帝一句话都不说,根本原因就是和太后犟上都没有好结果。 秦过看看昭王,实在是被老婆喂饱了心情大好,难得八卦,多问了一句:“昭王殿下迟迟不定婚事,还未有心上人吗?” 秦源苦笑:“相思了无益罢了。” 第17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7 对于旁人的感情问题,秦过一般是不太掺和的。 他深知,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情关,正缘孽缘都不可知。哪怕强大如秦过,在没有强烈的悔恨和失去中,也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只是这秦源惨兮兮的,这句话说出之后显得更命苦了。 相思了无益,惆怅是清狂。 秦过稀奇地问了一句:“长安可解相思?” 秦源摆摆手:“殿下莫要问了。” 都这么说了,大概率人在长安,家世应该也不好,起码入不得太后的眼。 秦过也没必要问是谁,秦源肯定是不会说的。而且秦源是一个非常拧巴的人,你别看他在这里情深似海,王府里的妾室也有几个的。 毕竟都二十大几,李太后又是个独断的,秦源十五六岁就送了丫鬟过去贴身伺候了。 这年头,除了魏清那单纯的不行的人,谁还在这权利中心玩纯爱? 八卦结束,对于自家这便宜叔叔,秦过是半点同情心都没有。只拱拱手:“昭王殿下,时候不早了,朝会在即,失陪。” 秦过跑得飞快。 昨夜太子大婚,今日朝会还得开,寓意家礼不夺国事。 秦过觉得这太子当得真憋屈,自己上辈子当总裁婚假都能给自己批一个月了,现在第二天老婆还要去侍奉公婆,自己还要去上朝。 简直不要太烦。 秦过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于是在惠帝到之前,秦过坦然地接受群臣道贺,还笑眯眯地回应几句。 姜父隔得远远的没敢上前攀关系,倒是秦过专门叫了一句姜大人,惹得姜父连连拱手。 开大会。 其实大会也不会说什么,一些重要的事情会由三公统一禀报,反而不会在大会上提前泄露,在大会上拿出来说的都是已经有定论的。 秦过听的昏昏欲睡。朝会一结束,秦过就乐颠颠儿往后宫跑。 喊都喊不住。 不由觉得太子真是色令智昏。 虽说太子每天要向太后、皇帝、皇后请安,实际上也只是站在殿外鞠躬,送些东西表孝心。 秦过在后宫不能待太长时间,哪怕和魏清说话也只能短暂的说两句。以往惠帝宠爱魏清,不计较,如今魏清失宠,秦过一般也不会待很长时间,都是见面说两句话就要走了。 因为大婚,秦过一来,还领了些赏赐。 到了魏清的宫中,魏清正在和姜珏下棋。 秦过一看这盘棋,看看魏清一副认真的模样,再看看姜珏一副装作很认真的模样。 得了,自家君父这脑子,估计看一年都看不出姜珏在给他喂棋。 有了秦过打岔,魏清也没心思下棋了,摆摆手:“行了,瞧着你们昨日也累一天了,接了人回去吧。” 秦过说:“君父,您最体恤儿子了!” 魏清瞪他一眼:“快滚!” 秦过拉着人急吼吼地就出了宫门,姜珏笑意不减:“殿下怎么不在君妃那处坐会儿?” 秦过要是平常还是会坐会儿的,实在是姜珏从昨天到今天没怎么合眼,秦过怕他熬不住。 上了马车,秦过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从人的背脊一路撸到腰窝,鼻子蹭蹭姜珏笑起来右边脸颊一个浅浅的梨涡,闷闷地说:“阿岫累不累?困不困?怎么这般精神?” 姜珏任由他动作,耳尖泛红,声音倒还稳妥:“是累的,但在宫中不可失礼。” 秦过改为亲亲姜珏的脸颊说:“阿岫什么都做的好,是为夫委屈你了。” 姜珏想说没有,哪里就委屈了?那样盛大的婚礼是他之前都不敢想的。而秦过才是为了娶他受了很多委屈。 回到府上,秦过也不用人伺候,捞着姜珏就回房了。 他好像干这事儿十分顺手,和姜珏净面洗手,把姜珏的发冠拆了, 再扒了外衣,搂着姜珏就往床上倒。 姜珏以为这人还要做什么,自我评估了一下身体能承受的范围,却不想秦过就搂着他不动了。 像个大暖炉一样,凑在身边,缠得紧紧的,姜珏又每一口呼吸都是他的气味,温暖又安逸,就像是阳光晒干柑橘后的暖香,闻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阿岫,快睡。”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在姜珏脸上吧唧一口:“快闭眼!” 姜珏被他牢牢地搂着,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不想,没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地坠入了梦乡。 -- 这一头小两口恩恩爱爱,那一头公主府上气氛又陷入低谷。 这场太子大婚实在是盛大,秦过和魏清几乎给了把能安排的都安排的最好了。万民同庆的热闹一直闹到凌晨才结束,徐娇儿听着外面的敲锣打鼓睡不着,一早起来挂了两个黑眼圈,心情非常不好。 她心情不好,就往姜府里递帖子,要姜家两兄妹来作陪。 全长安的高门贵女,她最喜欢的就是姜家兄妹。 会说话,能捧着她,还聪明。 人还没来,徐蛮儿来了。 “姐姐,你又不喜欢那太子,干嘛这么生气?”徐蛮儿其实不太懂姐姐。他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胖子,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吃好吃的,实在不太理解自家姐姐满腹委屈从何而来。 徐娇儿瞪了小胖子一眼:“你莫惹我,你禁足才出来,小心我告母亲,让你再禁足两月!” 徐蛮儿告饶:“我的好姐姐,我哪里是惹你,我就想哄哄你,让你想开点,莫生气。” 徐娇儿说:“你是男子,当然不知道我的苦楚?我要是男子,哪里会困在这方寸之地?只知道挑选夫郎,或者像个摆件物器任人挑选。” 徐蛮儿觉得莫名其妙:“你是母亲的长女,待你及笄之后,母亲肯定会向陛下请封你为郡主,你若是不愿意嫁人,谁还能逼你不成?就算你一辈子不嫁人,母亲与我也能庇护你一生一世。” 徐娇儿听这话却只觉得烦闷,伸手举着桌上的杯盏就往徐蛮儿脚下砸:“你说的什么鬼话?就净咒我!” 她的舅舅是皇帝,她的母亲是长公主,她的祖母是皇太后,她哪里不想嫁,她想风光大嫁,要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她只是烦闷没有办法去达到那个位置而已。 但是更烦的是,她依稀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却不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是怎样,于是越发焦躁不安。 杯盏碎裂在徐蛮儿脚边,这小胖子也来了火气,像个炮仗一样气哄哄地说:“你简直不识好人心!我为你出气被禁足,没得你半句好。如今我也是说真心话,你已经这样尊贵了,若是你不想嫁,谁人逼你,我就去跟谁拼命!但是你冲我发什么火?我哪里对你不住?”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徐娇儿那眼泪就又簌簌落下:“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你觉得我心比天高!可你想过没有?我不嫁人如何活?你能替我拼命,但是你能替我堵住悠悠众口么?你一人,能杀百人,千人,万人么?!” 徐蛮儿又气又慌,堵着一口气说:“什么叫做我怨你?这府上、这长安人人都宠你爱你!我哪里怨你!是你怨我还差不多!你就恨我是男儿身!” 又说:“我不惹你,免得母亲又要说我,你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这两姐弟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得了帖子来作陪的姜瑾姜珍站在院子外对视一眼,进退两难。 第18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8 姜珏不满十九出嫁,而姜瑾比姜珏小一岁,他的妹妹姜珍不过十四五。 再过长袖善舞,年龄也摆在这里。 因在公主府,两人只能多听多看,不能乱说话。 如果说错一句话会带来杀身之祸,那么人们自然会谨言慎行。 任何事物的发展本身都有一套非常完善的逻辑。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执掌生杀予夺。万人之上,口含天宪。 而权利由金字塔顶端一层一层排列下来,高高在上的人永远有权利杀一个人、或者救一个人。 其实姜瑾大概能猜到一些徐娇儿的心思。 怎么能不恨呢?不过豆蔻年华,哪怕再尊贵的少女,也要蒙住面纱,赌上一生去挑选一个人嫁了。 运气好点的碰到秦过这种恋爱脑,运气差点碰到沈世子那种烂黄瓜。 可是日子那样长,越是他们这种勋贵人家,越是无法避免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操劳一生,所为的不过是夫家荣光。若是命好儿孙孝顺金玉满堂,若是运气不好,就如姜珏他的君父惨死,亲子在世间留着被人轻贱,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而徐娇儿从小到大天骄地宠。她无法接受、也不能容忍自己去赌一个男人的宠爱。 所以她一向只要嫁最优秀的男人。如果没有爱情,那么她就要像她的母亲长公主一样争夺权利。 她要嫁给的不是秦过,而是太子之位。管他是李过张过,只要是太子,她就要咬着牙嫁。 这样的心理,徐蛮儿是不会懂得的。这个时代的男子天生就拥有一种自由,他们可以成为任何想要成为的人,心安理得地享受托举。 姜瑾也想过,如果自己不是哥儿,而是男子,一定不会过得这样。 这样低眉敛目,谨言慎行。 他拢着衣袍,安静地和他的妹妹站在院外,听着徐娇儿姐弟的争吵,直到徐蛮儿拂袖而去,院中又响起了徐娇儿断断续续的哭声。 稍稍示意姜珍跟上,两人这才踏入院中。 徐娇儿还在啜泣,她好像永远在哭。姜瑾很多年前不明白她为什么有这么多眼泪,明明她已经是这样尊贵的人了,全长安的女子都要捧着她,全长安的男子也任由她挑选。但是她还是这样哭哭啼啼。 现在姜瑾好像能明白一些了,她的眼泪是武器、也是一种悲哀。 并不是她想要这样的,正是因为她开在这权利的巅峰里面,于是她的心与身彻底分离开了。 灵魂叫嚣着如此骄傲。身体却被困在权势的笼中。 ——[我要是男子,哪里会困在这方寸之地] 叹一口气,姜瑾走近前,面上堆了个忧心的神色:“娇姐儿,莫哭了——” -- 七月末,日子越发热起来。 热的秦过每日跑一趟长乐宫,请安,回来就大汗淋漓的。 这一日秦过回来的早些,满头大汗的撞见姜珏在喝药。 姜珏的药每日都在熬,只是怕药味冲撞,姜珏便差人去偏房熬了送来,每日喝完药就开窗散气,尽量不让秦过闻到药味。 这回被秦过撞见,他虽然面上不说,但是看起来很是无措,喝完药,只急切的放下碗,要去净面漱口。 他身体不好这件事情,被人诟病多年,让他自己都隐约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 秦过满头大汗,也不急着去洗澡,伸手捞着姜珏细细的腰肢,凑过去闻一闻姜珏唇边还溢出来的一丝苦药味,稀罕道:“阿岫,药不苦吗?你怎么一口就喝完了?” 姜珏有些羞赧,只推拒秦过说:“我去净面漱口……” 秦过不依不饶,搂着人不撒手,四周人一见这模样,连忙退了开去。秦过就趁机一口亲在姜珏的唇角。 姜珏抿着牙关,秦过还是舔舐到了一丝苦味,皱皱鼻子:“阿岫,好苦。” 是苦的。 只是他常年喝药,并不觉得太苦了。 他眼底有一丝对自我病体的厌倦,轻轻侧过脸:“我身子不大好,经年吃药,会冲撞到您……” “这是什么话,阿岫,你喝药,我心疼的很,恨不得替你苦,说什么冲撞?”秦过不爱听这话,抱着人不撒手,又凑过去亲亲姜珏的梨涡的位置,“阿岫,生病不是你的错,你之前有在好好照顾自己吗?” 姜珏被他亲的浑身发软,实在是被痴缠地有些无措。 成婚之后,秦过彻底放开,只要是周围没人,他要么抱着姜珏不撒手,要么亲个不停。 他脑门上还有汗,姜珏被他蹭地衣襟乱了,头发也快乱了。 其实姜珏也没有很好的照顾自己。 比如他知道身体弱是一种掩护,经常把自己弄感冒来避免一些不喜欢的场合。再比如被姜柔推下水的时候本来能马上起来的,但是他偏偏等丫鬟婆子全部围上来,看清了他的朱砂痣才罢。再再比如自己吃花生得了瘾疹…… 有时候,他知道身体也是武器。 只是在这时候,他突然无比的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秦过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凑过来亲亲姜珏眼底的那颗朱砂,养了一阵子了,太医的药方都是用的顶顶好的药材。如今姜珏也算补回了些亏空,那颗朱砂痣不再那样黯淡,但是依旧像一颗泪痣。姜珏垂下眼睫的时候,原本清秀的面容就显得可怜,像是在哭一般。 这个小世界姜珏的性格像一块苔藓。 翠绿,柔软,潮湿,好像还有点小阴暗,却又喜欢阳光。 秦过吻完眼角,又亲他的唇。 这回姜珏躲不开,任由秦过将他亲的呼吸紊乱,苦药味在鼻尖消散,缓慢地被秦过暖洋洋的香味填满覆盖,他浑身上下都是秦过的味道。 “好阿岫,你乖乖的喝药,这么苦的药,你都有好好的喝,阿岫在照顾自己,我怎么会觉得这样不好呢?”秦过叽里咕噜的在他耳边说,“没有一个好夫郎会说乖乖喝药的阿岫不好,你照顾好自己,我高兴都来不及。” “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好的夫郎吗?阿岫?你觉得我不好吗?”一边问,还要一边作怪,汗津津的脑袋蹭在姜珏身上,还揉来揉去,彻底把姜珏的头发弄散了。 “你是天下最好的夫郎。”姜珏失笑着说。 “这当然,我是天下最好的,你也是天下最好的,我们就是天下第一好。”拍拍姜珏的辟谷,秦过把两人蹭的乱七八糟。抱着人就去洗澡去了。 小黑龙在旁边咔嚓咔嚓地拍照,一到古代位面它就能出来放风,最近还迷上了摄影。动不动就来两张。 一边拍一边感慨,果然单出是灾难,两个才是王炸。 恋爱脑和恋爱脑才最配了! 第19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19 八月中旬,宫中有一场家宴,因为昭王已经请辞三次,太后没有一次同意。 最后一次,昭王以封地有要事为由,不得不回去了。 于是昭王还没走,李太后就垂泪连连了。 惠帝为了哄李太后开心,又办了一场宴席。 为了哄太后,亲近点儿的能来的都来了。 秦过带着姜珏出席。 依旧是男女分席,秦过和姜珏分开的时候还在说:“莫饮酒,若是害怕,就跟着君妃。” 姜珏只点头:“好。” 秦过这一头到正厅去,看着自己那一桌,旁边就是秦源。 坐过去之后,发现秦源在喝闷酒。 见秦过来了,秦源笑了笑:“太子殿下。” “昭王怎么不多留几日?”秦过落座,不经意地问。 “已经两月余了,按照礼数,要归去的,不能让陛下为难。”秦源说。 酒过三巡,两人同龄,很快也熟悉起来,秦源还邀请秦过去他昭地玩儿。 昭王的封地在腹地,是非常富足的一块地。又有每年太后和皇帝的赏赐,百姓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据说昭地的百姓户户机杼不歇,村村仓廪皆满。仁风甘雨随,老者安之,少者怀之。 “你爱剑舞,昭地有最好的铸剑师,若你来,可以让铸剑师为你量身打造最好的剑。你想要什么样的,他就能打给你。 昭地最醇香的酒,就在王宫门口的巷子里,是一位老叟酿酒,他酿酒五十年,一口下去,醉生梦死。可惜他的酒不愿外带,只让人在店里喝,一锭银,喝多少管够。若是有人豪饮,他还会拍手叫绝。” “若是春日去,可去文士园,园中修竹奇石,美轮美奂,一同曲水流觞,与文人策士共论大道。 夏日去,社祭也热闹,人们击鼓戴傩,舞雩求雨。会欢唱一整夜,男子击鼓,女子哥儿曼舞,喝酒吃肉,老少皆宜。” “昭地近楚,年年有上巳节,男女大防不似长安严苛,无论男女哥儿,都可选择相仪对象采花送花,节后多有姻亲相结,连理共好。” 那真是一块好地方。秦过想。 秦源是真心热爱他的封地,也热爱封地上的每一位百姓。 他是臣子,也是昭地的主君。 他说起封地的琐碎日常时候,年轻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符合年龄的昂扬神态。在他的治下,百姓爱戴,与民同乐,他才显得如此骄傲。 秦过也真心地祝贺他:“此去再见又到明年,昭王殿下,再来喝一杯。” 酒过三巡,秦源又被太后叫去了,想来这李太后又舍不得儿子,有一箩筐话说。 秦过就笑盈盈地一一走过去对三公敬酒。 丞相李慧是李家的族亲,对秦过娶了姜珏这事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毕竟是丞相,心眼儿多,之前一直想让秦过娶李家的女儿,又怕惠帝忌惮,所以一直摇摆不定。没等他摇摆不定多久,秦过哐当一下迅速结婚,让他错失良机。丞相是一百个不开心。 表面上喝了酒,实际上和秦过生疏了。 太尉左子良,如今四十多岁。作为秦过的武学老师,左子良对秦过娶老婆这事儿没什么意见,所以和秦过目前关系尚可,与秦过举杯。 在大臣那边混了个脸熟,宴席也到了一半,秦过被请去家宴小桌。 -- 这一头,姜珏跟在魏清身边,操持着宴席。 秦碧瑶带着徐娇儿和徐蛮儿也来了,徐娇儿虽然在家哭哭啼啼,但是出门还是一贯笑脸相迎。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姜珏眼神瞥向徐娇儿身后的姜瑾与姜珍。 相互见礼之后,秦碧瑶笑着说:“我家娇儿向来和太子妃家的两位兄妹交好,今日也带来瞧瞧热闹,太后老人家最喜欢年轻哥儿姐儿承欢膝下,热热闹闹,没想到太子妃也在,倒是我越俎代庖了。” 姜珏行礼道:“长公主一片孝心,考虑周到。” 徐娇儿在身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姜珏,眼珠子黑沉沉,颇有些暗恨之色。 魏清挤出一个笑容:“今日太后宴送昭王殿下,已经在里间了,太子妃便带着弟弟妹妹在外间玩儿吧。” 姜珏眸光暗了暗,又看了魏清一眼。迟疑一瞬,这才点点头。 姜珏于是带着姜家两兄妹被谴到外间,与一众命妇亲眷在一块儿。 姜珍撇着嘴,超小声:“费劲巴拉拖着我们来,又把我们丢在这边……” 姜瑾没听清,也知道自家妹妹没说什么好话,只瞥了姜珍一眼,再看看姜珏的背影。 姜珏今日着曲裾深衣,衣长曳地,宽袖垂胡,袖口以绛色锦缎缘边,腰间束以玉带钩,钩首雕作螭龙衔珠之状,行步有环佩之声。步态优雅,体态端方。 以往这个人病殃殃的,一向通透,又冷眼旁观,就跟人间过客一样,嫁了人,反而提了起来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一种腾飞之感。 姜珍酸溜溜的:“太子君妃,可以将我们放在这处,您自去待客。” 姜珏说:“无碍的,你们初来宫中,我理应照顾着。\" 三人行至水榭旁,姜珏如今身边跟着女官两名,侍女三人,宫中礼官姑姑一人。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推下水的哥儿了。 姜瑾看着姜珏的眉眼,发现他的神态也已不似以往,也不知是被爱情所滋润,还是被精心爱护,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姜珏还在他君父怀中,那样蓬勃昂扬。 凭栏而立,姜瑾没忍住,突然问:“太子君妃可还记得,幼时问夫子,您若习六艺,能否佩剑游太学?” 那时候的姜珏还太年幼,又是嫡是长,他的君父家是楚陇以来最大的商户,手握三条商脉,而姜珏也是负有盛名的第一明珠。那时候的姜珏也远远没有这般羸弱,被悉心教养,养在深闺,却眼界不凡。日常的女学之后,他的课外是习《春秋》,学《尚书》。 故而当年,他那一问,几乎如雷贯耳,让年幼的姜瑾震撼。 姜珏笑了一下:\"自然记得,当年夫子答:你我之剑,在针黹之间。\" 多可笑啊,女子哥儿的剑,只在刺绣、编结、绒绣。 姜瑾不信爱,他太通透,他甚至明白世间会永远轻贱他们。有男儿身,却只能雌伏。明明如此聪慧,却只日日读习《女诫》、《内则》。 他想问姜珏,为何他就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只是因为一份爱情? 色衰而爱驰,魏清君妃那样仙人一般的人物,在如今,不也过得这般模样吗? 水榭边的风吹来,带着燥热,席卷姜珏与姜瑾的衣袍,风吹着两人的发丝,在空中旋舞。 姜珏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岁月将他打磨成一块内敛的玉色,在风中,他回答姜瑾:“凤凰非梧桐不栖,可这凤凰,终究要等梧桐先长。” 年少的姜珏早就知道,他无法掀翻这天地、无法冲破这压迫。无论是作为哥儿还是女子,被压迫的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梧桐可能要等很多很多年才能够成长,哪怕是凤凰,在梧桐还没有长成的时候,都要永远永远地飘荡在无枝可依的空中。 与其痛恨命运不公,世间惨淡,他们能做的只有拿起能拿起的一切。 权势之争,可在刀剑,亦可在柔夷软语之中。 谁又说刀剑能比温柔乡更高贵? 姜珏反问他:“针黹为剑,有何不可?” 第20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0 内庭家宴,秦过到时,长公主已经和李皇后笑作一团。 李皇后常年病体,不常在宴会之上出现,一般是打个照面就要回去了,这回不知怎么,还能和长公主说上两句话。 太后在上首,拉着秦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叮嘱他此去要路上小心,又嘱咐他莫要太劳累,若是缺少什么,尽管写信来要。一旁的惠帝在一边附和。 秦过上前请安,远远地看见了魏清,因未见到姜珏,在众人的目光中,特地招来兰语:“你去问问梅红,怎么不见阿岫?” 兰语领命去了,秦过眉目垂敛,扫视一圈殿中,这才落座在一边。 叫了小黑龙出来:【不对劲,你扫描扫描】 小黑龙得了命令,搜一下钻出来,在每个人脑袋上装圈圈,快速地分析数据。只是功能所限,因它还是残缺的,殿中人又太多,实在是进展缓慢。 那一头的魏清毫无所觉,因为操劳宫务的是他,他正在过问宫中凌室的储冰情况,今年实在是太热,而太后今年寿宴加上秦过婚宴,再到如今的宴请宾客,用冰已经超了份额,他方才打发走一个内侍,让把宫妃处的份例缩减一层,冰盆要紧着太后处用。 就在此时,梅绿蹙着眉头走上前来:“君妃,方才有人来报,太子妃想让梅红去您的殿中取一盘琉璃棋,想在外与姜瑾哥儿对弈。” 魏清点头:“便让他去取吧,也是孩子心性。” 一边的胡美人勾起嘴角:“要我说啊,君妃就是性子好,那圣上亲赐的琉璃棋子只独独一份,您倒是好心……” 魏清没接话,他向来对外都是不太合群的性子,做不到长袖善舞,也不太喜欢这些长公主送给惠帝的美人。 尤其是这胡美人和秦过差不多大的,他有时候真的很难和这些妃嫔说上几句话,除了一些酸楚,还有一种无力感。 他不接话,胡美人却扶着肚子,笑盈盈地凑过来:“妾身也是感念君妃照拂,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没有君妃,怕也保不住 ,所以我呢,也就和君妃说说体己话。” “您也知道,我入宫之前,原本是长门巷的女工,听得姜府上做工的女使说过几句,这姜家大哥儿啊,不是什么善类,她姐姐不过冲撞了姜家大哥儿一回儿,就被挖去眼睛,割掉舌头,啧啧——若不是我亲亲眼见到,真不敢相信,这白兔一般的可怜人儿,能做出那等事情?” 魏清皱着眉:“美人慎言!” 事关姜珏,他听不得这话,眉目凌厉起来,直直望向胡美人。 胡美人梳着高鬟望仙髻,髻顶饰步摇冠,两鬓梳作蝉鬓,薄如蝉翼的鬓发间,斜插玉胜与花钿,更加衬托地她人比花娇。 如今后宫中最受宠的就是胡美人,她还有孕在身,已有五月余,对着魏清,笑意不减:“君妃,妾身也就与您说说体己话,您莫我多嘴,只不过不忍心您被小人蒙蔽罢了。您可知那沈家世子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在说是姜家大哥儿为了攀附太子,毒杀了多年的未婚夫呢,不然哪里那么巧,前脚沈家说要退亲,后脚那沈家世子就死了? 还是死在长平侯宴上,有了长平侯的庇护,旁人哪里查得到?就是查到他头上,也没人敢说啊……您天性纯良,太子亦是至孝至善之人,就怕歹人蒙蔽,我这心里 ,也是关心君妃的。” “胡言乱语!”魏清呵斥,“构陷太子君妃可是大罪!怎可由你在此攀扯?!” 他话音还才刚落,就听席面上突然喧哗起来。 扭头看去,就见原本坐在上首,精神尚可的李皇后,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秦碧瑶在一旁哎呀一声,她的女儿徐娇儿连忙上去搀扶李皇后,殷勤地给李皇后顺气。 下一秒,李皇后噗的一口乌血喷出,染红前襟。 太后惊叫一声,秦源连忙扶着太后后退几步。 惠帝皱着眉,惊叫声响起,侍卫鱼贯涌入。 秦过下意识地去看魏清,却见胡美人先一步跌倒在魏清旁边,泪水涟涟:“君妃……君妃……妾身不过是关心您……而直言不讳!您为何推我?!”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 长乐宫中一片肃穆。 李皇后中毒命悬一线。 胡美人跌倒滑胎,血水流了一地。 二人先后被抬进偏殿医治。 太后盛怒。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如今哀家还在这儿呢!!查!给哀家彻查!!这等腌臜下作手段!毒害国母!!还有没有王法!!皇帝!你给哀家查!!”太后哆嗦着嘴唇,被秦源搀扶着,为李皇后悲哀:“孩儿,我命苦的孩儿,是谁人如此歹毒!!是谁?!” 说完指着魏清,一个杯盏直直砸向魏清,磕在魏清如玉的额头上,鲜血登时流下:“混账!混账!胡美人怀着皇嗣!你趁乱推她做什么??” 魏清跪伏在地:“太后……臣妾没有……” “哟,没有?君妃的意思是胡美人为了构陷你,自己摔落了皇胎?”秦碧瑶不轻不重地开口。 秦过在一旁跪下道:“父皇,祖母,君父的德行您看在眼中,多年来未曾苛待一人,他处事公允,不失仁德,定然不会在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情,此事各执一词,当务之急是要彻查宫闱。” \"搜宫!\"惠帝的声音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 外室的姜珏也被带进来,在情急之下,也无人在意男女大防,不过好歹是太后宴席,大多都是宫中相熟之人,沾亲带故都打过照面,一些命妇各自聚拢在家人身边。姜珏带着姜家兄妹进殿,见殿中场景,低眉垂目,不敢言语。 姜珏见秦过跪在殿中,魏清被砸中额头,捂着伤口跪倒在地,而旁边的梅绿落着泪,半扶着魏清。 姜珏便走过去,也安静地跪下。 秦过目光沉沉,小黑龙在空中狂甩尾巴,一会儿隔空抽太后、一会儿隔空抽皇帝,一会儿跑到秦碧瑶面前打秦碧瑶的脸,叽叽歪歪骂道:【坏东西、坏东西!待会儿就让秦组长把你们豆鲨辣!!豆鲨辣!】 姜珏和秦过跪的近,轻轻用袖子碰了碰秦过的。秦过扭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两人跪定,安静等候。 殿中落针可闻,只有李太后不时气出来的断续咳嗽,以及秦源安抚的声音。 过了两刻钟,有内侍匆匆赶来:“陛下、太后,魏君妃宫里的梅红与兰语,在池苑中,被人毒杀后投了湖!” 秦碧瑶略微闪烁一下眸光,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徐娇儿。 只见徐娇儿脸色苍白,依旧直直地盯着姜珏,死死的抿着唇。 而秦过与姜珏低眉敛目,不发一语。 听闻此处,魏清的泪水簌簌落下,捂着额头,凄惨道:“我宫中人……也遭此横祸,陛下,请您严查此事。” 第21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1 随着兰语与梅红的生死,毒杀一事更加扑朔迷离。 太后气得狠了,年纪又大,秦源也不爱看这些宫中伦理,只觉得自己要避嫌,连忙扶着太后往偏院去歇着。 仵作验尸很快,不过片刻,就说兰语和梅红所中之毒与皇后身上的毒是一种。 秦碧瑶抱着她的一双儿女,将徐娇儿的脸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安抚似的拍着徐娇儿的背。 再查下去,梅绿只哭诉魏清忙碌着事务,下午未进食汤羹,赏赐了梅红,想来就是那碗汤药有毒。只是让人去查那碗汤羹,却不见踪影。 而秦过这边,却找到了秦过的汤碗边缘,有毒药粉的残留。 姜珏眉头皱起来,紧张地看向秦过,魏清也紧张地投来目光,秦过只摆摆手:“我并未食用。” 竹青竹明也前来回话:“陛下,太子的膳食向来有人专门负责,只是宴会上人多眼杂,难免有人错动手脚,好在殿下并未食用,而是赏赐给了兰语。” 于是案件的性质变了,从毒害皇后一人,变成了毒害皇后、贵妃、太子的重要案件。 要是毒皇后是毒皇后,但是毒皇后太子和贵妃,这明显就是冲着国本去的啊! 惠帝的脸色一下子黑沉下来。 秦碧瑶故作悲切:“是谁人这样狠毒啊,也亏得魏君妃和太子殿下福泽深厚,没有让歹人得逞。” 一句话,又弯弯绕绕的带了信息量。 敢情魏清父子二人福泽深厚,李皇后就是无福的倒霉蛋呗。 姜珏声音哽咽道:“长公主有所不知,君妃事事躬亲,衣不解带,连宴席都没进几口,哪里能有空用膳食呢?君妃事事妥帖并非易事,已经很久没有吃好睡好了。” 说着再看秦过:“因我病弱,太医交代我过午不食,太子殿下体恤,每日正午与臣妾多食一餐,入了宫中,便不便用膳了。想来也是陛下福泽庇佑,让君妃与太子殿下免于一场横祸。” 姜珏这长相太过有欺骗性,尤其是那一滴朱砂痣,在眼角将哭未哭,话也说的漂亮,一时间大家都觉得这一家子确实委屈。 这话秦过不好说,魏清不好说,只能由着姜珏说出口。 惠帝摆摆手,这才软和了神色:“都起来吧,跪着像什么话。” 秦过三人才被扶起来。 投毒一案无法了结,但是魏清推胡美人的事情未有定论。 眼见着又要就此揭过,秦碧瑶适时开口:“就是可怜胡美人了,五个月的皇儿……听说是已经成型了男胎,就这么硬生生的……” 将尽未尽的言语,让惠帝不得不招来宫人问询,有的说没看清,有的说魏清与胡美人确实发生了口角。 大概问了问,惠帝疲惫地闭了闭眼道:“君妃失德,幽闭宫中,无召不得出。” 这一句失德,仿佛抽空了魏清所有的力气。 秦过的气压一下低了,姜珏下意识地去抓秦过的手。 两人在宽大的袖子里面十指相扣。 纠缠的手指让秦过按捺住了蓬勃的杀机,小黑龙疯狂地在惠帝脑门上抽打,可惜他是透明的,没有实体,只能做无用功。 【坏东西!!坏东西!!鲨辣!!豆鲨辣!!】小黑龙疯狂尖叫。 魏清垂着眼睫,额角还有鲜血,那一贯如同天仙一样艳丽的容颜,仿佛都在此时失了颜色。苍白又羸弱,垂下的眼睫一滴泪将落未落。被他抬手轻轻拂开了。 “臣妾领罚,谢陛下。”魏清再拜。 这场毒杀案还要再查,但是事涉后宫中最尊贵的那群人其中三个,惠帝召来廷尉审查相关宫人。 太后受惊,皇后毒发,魏清被禁足,后宫乱糟糟的,惠帝招来陈姓的宫妃主持大局,安抚嫔妃。 罕见的秦碧瑶再没动作,只让人将她的一双儿女送了回去,自己与弟弟秦源今夜要留宿陪伴太后。 那可怜的皇后,也只留在偏殿,得太医和侍女看顾。 按照道理,太子妃和一众皇子妃都要入宫侍疾的,只是皇后此时生死都不知,宫中还乱着,惠帝特许人都先回去,待明日再来。 在离开之前,秦过躬身再拜:“父皇,君父他额上有伤,还请父皇招太医看顾,孩儿能否探视一二?既见君父无事,孩儿便回东宫。” 这要求并不过分,孝道在这里。 惠帝想到魏清最后的那一滴泪,终究是心软:“你去罢。” 秦过行礼,垂眉敛目,与姜珏这才退了出去。 底下宫人还要接受盘问,秦过让姜珏到偏殿等着,又派了人守着,还让竹青竹明看顾。 “我去见见君父,阿岫,你在在此处等我。”秦过牵着姜珏的手说:“你莫怕,我很快回来。” 姜珏急切道:“我不怕,承玄,你去。” 秦过这才进入魏清宫室。 竹青竹明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泪水却不敢落下。 “皇上这一句……是要逼死君妃么?”竹青低头拭泪,哽咽道,“君妃什么样的性子,这么多年,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善妒……哪里会是这般模样?” 那一句“失德”,太过严重了。 姜珏垂下眼睫,眼底闪过厉色。 太快了。 以及秦碧瑶对这后宫的掌控程度,都太可怕了。 他与秦过能防范得了毒药,却防范不了胡美人骑脸输出,不要命的用一个孩子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 手段拙劣卑鄙,却好用。 互相制衡,若是毒计得逞,胡美人的构陷就为辅,让魏清不得翻身。 若是毒计不得逞,那胡美人的皇嗣一除,再加宴会上太后的有意带偏,也能直接让惠帝不能偏袒。众目睽睽之下,谁人会觉得胡美人要用半条命与一个五个月大好不容易保下来的皇嗣,只为暗害魏清? 梅绿是帝王的眼线,惠帝居然查也不查,直接定罪于魏清? 多可怕啊,帝王心…… 闭了闭眼,姜珏第一次领教秦碧瑶的手段,居然有一种毫无破局之法的隐隐恐惧。 不但因为秦碧瑶的步步紧逼,还因为秦碧瑶对惠帝心态的掌控——秦碧瑶如此有恃无恐,恐怕早就已经有了退路,又有太后庇护,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但是如若他执意跟着君妃进殿,怕今日姜瑾和姜珍恐怕就要折在殿外,他这个太子妃也会受到波及…… 无论怎样,魏清都是死局。 只是……秦过这样在意魏清吗? 他想到秦过的那一句“你跟着君妃”,下意识地不停在袖中摩挲手里的玉料,抿着唇,思绪翻涌。 我要做些什么呢?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踱步两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不远处的红烛之上,一滴烛泪顺着烛身滴落,却凝固在半路,就像一滴突兀的血泪。 第22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2 魏清依靠在床边,面色惨淡如金纸。 见到秦过来,只轻轻笑了一下。 秦过只遣退了还在哭的梅绿。 “君父,”秦过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去,小黑龙马上打开扫描功能,刷刷扫描。 【外伤不严重,心绪不宁,郁结于心】 小黑龙盘成一圈乖巧地蹭蹭漂亮君父的脸蛋:【呜呜,君父贴贴。】 “过儿,你从小听话,是君父连累你。”他摸摸秦过的脸,笑容勉强,又道:“今日胡美人与我说……姜珏杀了那沈世子,若此事为真,此人狠厉果决,恐不是良配……” “君父!”秦过握着魏清的手,看着他仓皇脆弱的神色,认真道:“阿岫是我的妻,我与他拜过天地,今后我将与他生死不离。” 魏清皱着眉头:“他心性乖觉、工于心计。今日梅红被他谴来……已经赴死……我知道你心性好,且热爱他,只是此人太过薄凉,君父只怕你吃尽苦楚……” 若是平日,他不会说的。 只是惠帝的那句“失德”,几乎要断绝他的生机了。 太子怎么能有一位失德的君父呢? 他已经存有死志,故而不管不顾,只想着要说明白。 “君父,若孩儿身陷囹圄,您是期望孩儿如待宰羔羊,手无缚鸡之力地等待命运,还是想要孩儿手握尖刀奋起反击?” 魏清痛声道:“你有君父,我哪怕是死也不会让你身陷囹圄!!” “阿岫已经没有君父了。” 魏清只觉得目眩,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嘴唇。 秦过依旧握着魏清的手,一字一句道:“阿岫的君父一死,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您难道不知么?世家尚且如此,皇家又当如何?” “君父,你我已经身陷囹圄,再一步就要万劫不复了!难道您真的以为您死能换我的前程?而孩儿当真能名正言顺要这前程么?君父!您爱子十余年?难道不知真心爱护亲子是如何模样?您当真还要用死来让孩儿内疚余生吗?” 最后,秦过告诉他:“君父,兰语与梅绿,都是父皇的人。” 魏清好似脱了力,半阖的眼睫,将那一滴没落完的泪落下了。 他如同谪仙一样的容颜在这一瞬间决裂出耀眼的炫目,仿佛将要凋谢的花绽放的最后一刻。因为盛放之后就要枯萎了,所以美的有一种惨烈的生动。 在金玉笼中,他待了整整三十七年。 他怎么信呢? 日日相伴,同床共枕,那些温柔缱绻,与众不同,难道真的是假的吗? 但如果是真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走到这样境地? 梅绿是惠帝的人,那么胡美人的一切惠帝都应该知道,也知道他有多么多么的无力与无辜。 他要如何呢? 多年来,皇后病弱,他一直执掌中馈,尽心尽力。他爱他的帝王,也以为他的帝王深爱他。 所以他照拂帝王的孩子,压抑着酸涩,哪怕再不喜他的那些妃嫔,依旧一视同仁。面对病重的皇后,他从来不苛待。面对太后的责罚,他尽心尽力,从不叫苦让他为难。 他甚至以为有情饮水饱,以为他是幸运的。 可是到头来,所有的构陷与污蔑一同来临的时候,他恍然惊醒,他的宠爱,他的族亲,他的孩子,都快要泯灭在他爱了二十年的爱人的一念之间了。 帝王垂爱之中,他和他的所有,已经没有半分生机了。 多可怕啊。 帝王心。 “我要如何呢?过儿?我要如何做?”他无措的就像冲破金玉笼的一只鸟儿,蓦然回首,发现天地是这样宽广,而他又如此迷茫:“我除了死去,还能为你做什么呢?我儿?” 他被皇帝一句“失德”评判,若是不死,秦过要如何顶着这“失德”的君父行走世间?他是储君啊!他怎么能成为秦过的污点? “您还可以为我活。”秦过说,“君父,为孩儿再活一次吧。” ---- 前殿中,姜珍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姜瑾背后,抓着姜瑾的袖子。 姜瑾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略站在姜珍身前,替她挡住周围人的视线。 暗淡的灯火处,姜瑾也有些紧张,手脚冰凉。 公主府的两位已经被接回去了,一些王公贵戚也各自归去。 姜珏派的人只会盯着他们,他们不是跟着太子妃来的,姜珏的手牌没有资格在此刻护送他们出宫。 他们二人,没有人在意,也无人顾及,跟被审问的宫人一起。两人只能安静地等待。 不停的有宫人被人拖下去审问,哭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一道视线从上首探来,姜瑾下意识地回望,就见上首处的昭王远远朝他看来。 站在暗处,灯火葳蕤之间,姜瑾面皮白净,未覆面,一颗朱砂痣红的惊心动魄。遥遥相望,他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像人间仙子,绚丽得刺目。 那道目光有如实质,姜瑾垂下脸,拉着姜珍再往偏僻处躲了躲,低垂下脸庞,不敢动作。 公主府的计谋,太过阴毒。姜瑾只不过窥探一二,都知道今夜的魏清已经没有退路。 他只知道秦碧瑶今夜会用胡美人的孩子构陷魏清,却不知胡美人只是一颗弃子了,真正的杀招在李皇后的中毒。 可惜的是,姜珏太过于敏锐了。 他甚至在看到姜瑾和姜珍的那一刻,就已经反应过来,这是公主府让人引开他的手段——毕竟姜瑾和姜珍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是远远不够入太后的眼的,一旦姜瑾姜珍作为姜家人被带进来,第一个作用就是把姜珏从魏清身边支开。 若是姜瑾没猜错,魏清的宫中,一定有栽赃嫁祸的毒药。 从太后大殿到魏清的宫中,以梅红的脚力,只需要一刻钟。姜珏察觉到的瞬间,马上以棋子为引,指示梅红回宫,争取了最关键的时间。 找到毒药、销毁毒药。 而梅红是忠心耿耿的,唯有一死,才能证明魏清是清白的。 至于秦过,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殿下从哪里准备的相同的毒药……又是怎么将兰语毒杀,这一切都未可知了…… 心思千回百转,姜瑾不敢露头,只能死死拉着姜珍,二人就像两只幼鸟,第一次直面皇权的诡谲和杀机。 但是姜瑾却突兀地、突兀地在心里燃起了一把火。 这把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隐约沸腾,在这名利场中,他透过姜珏揭露给他的一丝帷幕,窥探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是女子哥儿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其中,旁人把他们当成物件挑选、当成宠物规训、当成繁衍的工具来作践。 都没有关系。 只要他足够坚定,手上的针线可以做武器,身体是武器,言语是武器,《尚书》是武器,《女诫》、《内则》也是武器。 太后强势地独断皇帝的婚配大事、长公主借后宫女子弄权多年,甚至连姜珏都已经奋不顾身地投入其中。 这场游戏从来不止是男子主导的,他姜瑾也应该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野心甚至超过了恐惧,在一片听到更漏声响的寂静之中,时隔多年,姜珏带给他震耳欲聋的回响依旧响彻在他耳边。 姜珏可以,那他姜瑾也可以。 他甚至兴奋的发抖。 在这个时候,他察觉到有人走近,略一抬眼,他眼中的那一丝夺目的光彩还没收回去,就看到秦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秦源的视线一瞬不瞬,实在是姜瑾太漂亮了,那眼神带刺,璀璨夺目。尤其是眉心一枚殷红的朱砂,如血染一样鲜妍。 他轻声问:“可是姜家的二哥儿……与妹妹?” 姜瑾略微颔首行礼:“见过昭王殿下,正是我与小妹。” 姜珍也乖乖的随他在身后行礼问安。 “你莫怕,我这便差人送你回去。”说着,秦源又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好似想认真看看他的模样,却被警惕的姜瑾拉着姜珍往后躲了一步。 这宫中人多眼杂,但凡昭王要做些什么,他的一生怕是要毁了。 他不能赌一个上位者的心思。 他不是姜珏,他是姜瑾。 他不信爱情,也不信男人的一切。 他警惕,那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眸定定地盯着秦源。 秦源心都漏了一拍,觉得整个人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半响只道:“我……没有恶意,我让女官送你们回去可好?” 说着唤来侍从,吩咐人送姜瑾和姜珍归家。 直到那女官来了,姜瑾才放松神色,松开了袖子里一直攥着的匕首。稍稍行礼,拉着姜珍,头也不回地跟着女官离开了。 第23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3 夜半 公主府中 一片戒严 今夜秦碧瑶不会回来,所以偌大的公主府,只剩下她,与她的弟弟徐蛮儿。 徐娇儿到底年纪小,一直在发抖。到这个时候,她反而没有落泪,只是愣愣的盯着双手。 在宴席之上,她的双手溅上了毒血,温热的,湿润的,黏腻的血液。 一旁的嬷嬷是秦碧瑶的亲信,安抚她道:“娇姐儿,您且安心。今夜太后受惊,长公主要侍奉左右,不能归来,想来宫中有她稳着,必然无事。” “圣上会查……查到么?”她眼里还有一种深切的惶恐,“那毒药是怎么到太子手上的?怎么就到他手上去了?” “姐儿放心,没事儿的。” 徐娇儿愣愣的突然问:“皇后会死吗?” 那嬷嬷起身看了看周围,没有外人,去关了门窗,才叹口气对徐娇儿道:“娇姐儿,皇后缠绵病榻多年,这药性刚猛,哪怕吊着一口气,也就这两日了。” 徐娇儿的手还在抖,嬷嬷过去把她揽在怀中,安抚地拍拍她的背:“乖姐儿,吓坏了吧,哭一哭吧,哭一哭便好了。” “宫中魏君妃掌权多年,已经惹人眼红很久了,他性子冷清,今夜过去,又是另一番天地,您往好处想想,也就这两日,前朝后宫一同施压,那太子逍遥不了几日了,”一边说,一边安慰地哄,“乖姐儿,您且安心歇下,静候佳音。” 徐娇儿被抱在怀里,还在发着抖,感受到嬷嬷温暖的体温,这才哽咽起来:“我、我们没想毒杀太子……我只是……只是……” “娇姐儿、不说话,咱们不说了。今夜什么都没发生。” 将徐娇儿哄睡,这嬷嬷走出来,叹一口气。 “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吗?”嬷嬷问。 一旁的侍女躬身道:“都处理干净了。” “胡美人那边呢?” “胎儿太大,血崩,没有熬过来。” “死了也好、天助也……” 嬷嬷点点头。胡美人肚子里那个孩子根本保不住,拖了这么久,计划了三个月,还差点功亏一篑,惹火上身。 只是本来今夜想要一举撼动太子之位,被秦过破局。 “此事陛下不会明面查探,但是肯定会暗地里查,圣上存了心思,定然会有动作。”嬷嬷说。“此事待长公主归来再定论,你明日便收好东西离开长安。” --- 今夜的长乐宫中灯火通明,东宫也不得歇下。 毒害皇后的宫闱之事被闹成毒害太子,兹事体大,皇城人人自危。 夜半,太子的车马缓慢地行驶。 留在东宫的兰言已经得到消息,迅速警戒周遭。 二人回了房中,收拾妥当,直至秦过抱着姜珏上榻,都不见姜珏主动说一句话。 层层床幔落下,昏暗的环境让姜珏觉得安全,秦过热烈的温度熨贴在姜珏身上,他搂住姜珏的腰,依旧和以往一样亲亲他。 姜珏不安的心才略微安定。 “君妃还好么?”姜珏问。 秦过亲亲人的脑门:“不大好,心结易结不易解,这段日子君父要难熬些。” 一个人,只有真正透彻地死一次,才能再活过来。 不然按照魏清那恋爱脑的程度,但凡惠帝有什么事情,他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的那一个。恋爱脑嘛,是这样不见黄河心不死的。 “那毒下的阴损,若是不出意外,皇后就这两日了,我让君父先装病,这段时日避而不出。”秦过说。 姜珏垂着眼睫,轻轻道:“是我没做好。” “阿岫,不要胡说。”秦过打断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魏清如今被幽闭宫中,秦过派了人去看顾,也算是比较安全的。而这次中毒事件闹大,长公主必然不会再搞这些阴毒的手段了,之后,她大概会在朝堂之上发力。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何况这哪是他们的错?哪怕人证是惠帝的人,你看惠帝放过魏清了吗? 姜珏执掌东宫不过月余,就已经查出八方眼线,一些暗地里的都处理掉了,但是明面上的,比如兰语是皇帝的人,他根本不敢动。 今日动了惠帝的眼线,明日惠帝就会想:你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是想要谋反吗? 如今秦过看着表面风光,实际上步步掣肘。 姜珏太聪明,往日在后宅都能窥探到一二,如今亲身经历,更是直面如此困境。 他能做什么呢? 湿漉漉的泪水浸湿两人互相交织的发。 秦过说:“阿岫,不要怕。” 秦过只是安静地抱着他,轻轻地拍拍他的背,一边亲吻一边缓慢又有力地安抚,用行动告诉姜珏他在。 不被偏爱的小孩,是非常非常敏感又悲哀的。 在很多年里,姜珏可能都在遭受着秦过如今遭受的一切。 在他初闻秦过坠马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一定很委屈吧”。姜珏君父死去之后的漫长时间里,他都要面临这样的委屈。 他的身后一无所有,没有君父可以依赖,也没有父亲可以主持公道。 所以姜珏所走的一切道路,都需要他自己去摸索,去探寻。没有人告诉他是对是错。他想要获得什么,只能不断地去争抢,哪怕秦过明明白白的将一切告诉他,他都会不停地质疑、不停地继续试探。 秦过亲亲姜珏眼下的泪痣,又亲亲他的眼泪。 明明看起来张牙舞爪的,长了刺会扎人,害怕了也会在秦过的怀里哭。 秦过甚至都觉得好笑,明明自己已经把所有的热烈爱意都表露了,姜珏这小脑子里面东西太多,胡思乱想,秦过看着他这样湿漉漉的讨好卖乖,又觉得可爱。 那双漂亮的眼睛噙满泪水就一滴一滴圆润地往下落,落到两人贴合的肌肤上,是潮湿的雨水味道。 因为秦过,小数据库便义无反顾地觉醒过来,要体验人生百态、七情六欲。 爱恨嗔痴怨憎悔都要统统来过一遍,透彻地挣扎又坚定地生长过,以象征他热烈的活过一场。 落泪也是可爱的,秦过用指腹擦擦姜珏的眼泪,越擦越多。 潮湿的苔藓湿漉漉的,柔软又绿的漂亮。 秦过纠缠他的唇舌,交织四肢与感官,填满他仿佛摇摇欲坠的不安。 直至呼吸交融,秦过的热烈爱意充满他的每一寸,姜珏方才平静下来。 他安静乖巧地趴在秦过身上,脸颊都凑过来和秦过贴在一起。 以往会嫌弃秦过热乎乎出汗的姜珏,现在也不嫌弃了,两人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被汗水与泪水交织,密不可分。 呼吸都灼热,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也要和秦过贴贴。 秦过失笑,轻轻握着姜珏的腰肢,让他趴地更舒适一些,一边替姜珏拢好一头被汗水濡湿的发,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姜珏如玉的侧脸。 怎么这么可爱啊。 害怕秦过生气,就这样委委屈屈讨好卖乖地哭了半夜了。 秦过都要飘飘然了。 他想说这不是姜珏的错,但是知道说了姜珏也不会听。 今晚就算姜珏不支使梅红去死,他也做了两手打算的。只是姜珏太过敏锐,攻击性又这么强,秦过只会心疼他,哪里会怪他? 他用行动告诉姜珏没关系。 秦过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不是争取一时的得失,哪怕这个时候会受委屈,也是值得的。 金字塔顶端的人,手中的权柄太过巨大,到了一言定生死的地步。哪怕惠帝今日发疯血洗整个后宫,杀光所有人,也只是会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暴君”的称呼。魏清哪怕悲切到如此地步,也只是叩首领罚,因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样的人,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而秦过与魏清的委屈和示弱,才是他想要的东西。 惠帝享受着秦过和魏清的无力,只要熬过今夜,明日才是一番新天地。 感受到姜珏的平静,秦过这才开口:“贪婪权势的猛虎,是无法喂饱的。” 只要魏清不死,哪怕委屈一点,反而更能让他看清楚一件事情——惠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爱他。 只有认清这一点,对秦过来说反而是好事。毕竟要到那一步,魏清可能才是秦过唯一的阻碍。 秦过亲亲姜珏:“你前段时日让人宣扬的宣公与穆公的事迹,还记得吗?” 姜珏点点头。 东珠里面的字条,他照做了。 秦过并不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似乎姜珏手里有秘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秦过只是夸奖姜珏做得很好。 “这个消息,传到了凤樟宫中。”秦过露出了一个非常恶劣的笑容。 “阿岫,太后要入局了。” 第24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4 李皇后在后两日身亡。 她的一生,作为可悲的牺牲品,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自嫁给惠帝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经年累月,将自己的存在感放的很低很低。对于这个不喜欢的皇后,惠帝给予了尊重,后事办的非常风光。 魏清称病,被幽闭宫中不得外出,就连秦过日日请安,也只能在门外送些东西聊表心意。 已有魏清为了后位毒杀皇后的流言传出。 自古就有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一说,惠帝的那一句失德,将秦过与魏清推向了风口浪尖。 秦过没有任何动作,他就像一位失宠的太子一样,日日在东宫之中饮酒,似乎真的萎靡不振。 他最近连去后宫请安都去的少了,而正好天气热,他进宫也见不到魏清,便也懒得出门,日常就让底下人给宫中送点东西聊表孝心。 姜珏作为太子妃,倒是每五日都要入宫一次,觐见太后,顺便给魏清请安。 因都是哥儿,他送了一些书册棋谱聊以解闷,魏清接了。 书册内被检查过,姜珏倒是没动手脚,内容也平淡,只是一些诗词,多是劝诫被负心辜负的有情人的诗词,还多提到母子之情,父子之情。相信魏清看了能懂一些。 除此之外,姜珏还曾远远地见过一次如今执掌宫闱的陈姓宫妃和秦碧瑶。 这位陈姓宫妃有一位五岁的皇子,听说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太子人选。 于是秦碧瑶带着徐娇儿进宫,而那五岁的小皇子还没有徐娇儿的腿高,站在徐娇儿身边,徐娇儿笑容勉强,远远地看一眼姜珏,那双眼睛的里面的恶意几乎要冲破皮囊扎向姜珏。 姜珏远远地行礼,依旧是一副十分听话的模样。 多年来,他对外的一贯是柔弱的形象,这皮相给了他很多好处,也给他带来了一些麻烦。 掩盖内心的恶意,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无害,能够冷不丁地给人致命一击,却也会吸引很多不知轻重的人来挑衅。 回宫之后,陈姑姑来给姜珏送东西,也忧心忡忡:“哥儿,最近外边的留言不大好……您这边可是?” 姜珏摆摆手:“无碍的,姑姑,您莫忧心。” 陈姑姑哪里能不忧心,生怕姜珏被这短暂的情爱迷惑心智,要知道,一个哥儿是最没有资格去谈什么爱意的,她看着姜珏长大,知道姜珏如今一颗心全在秦过身上:“哥儿,您和我说实话,如今当真……若是太子身危,咱们也好早点打算!您莫要做傻事啊!” 外面都在传言太子要被废了!那魏君妃被评判失德,按照以往姜珏的脾性,一定会对魏清动手,但此时不但没动手,还明里暗里的派人护着,还有这太子,烂泥扶不上墙一样,怎么就真的在东宫一点动作都没有了? 陈姑姑急得团团转,倒是姜珏弯着眼睛笑了笑:“姑姑,您且安心吧,太子不会有事的。” 姜珏都这样说,陈姑姑也不好再劝了,又说起另外一桩事:“瑾哥儿最近安分不少,却依稀打听起了昭王的消息,想来也是听到了风声。” 姜珏摆摆手道:“让他动作便是,如今局势,不止是他,大家都有异动。” -- 三日后,丞相李慧假意为魏清求情,让惠帝看在“太子情面”上酌情对待魏清此事。而此事又被太后听闻,太后勃然大怒,斥责丞相李慧“是非不分”。 自宫宴之后,秦源又留了半月。最终还是在九月初秋的时候离开了京城。 离开的时候,依旧是群臣相送。 这位年轻的昭王如同来时一样,离开的时候也是四匹大马拉车,他谨慎地遵循着诸侯王的礼制,不越雷池一步。 昭王的离开让他那位疼爱幼子的母亲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这段时间朝堂并不安稳。以丞相李慧为首的文臣集团主张废太子,而以太尉左子良为首的一群人则主张太子既是国本,太子不应被牵连。 吵吵嚷嚷了几日,惠帝也只是听着,没有下决定。 太后当晚食欲不振,惠帝专门去看顾一番,在陪着太后共进了一顿晚餐之后,李太后说出了一番让惠帝震惊的话。 太后说:“既你不满魏清,也不满过儿,要废太子,你与源儿如此亲近,不若册立源儿为太子?” 前面说了,这位太后是一位,非常独断的人。她要求惠帝迎娶她的侄女,哪怕李皇后无宠多年,缠绵病榻,直到死,都一直稳坐皇后的位置。 由此不难看出,她与秦碧瑶一样,独断,贪心,但是还有些愚蠢。 如果是一位聪明人,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哪怕有,也不会如此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她对秦源这位幼子的偏心,不但给秦源最好的封地,每年的赏赐不断,到现在,还要为了秦源,想到了惠帝千秋之后,秦源即位这样的念头。 ——她的大儿子当了皇帝,而她的小儿子和秦过年龄相仿,既然兄终弟及是可以的,为什么她最宠爱的小儿子不能当皇帝? 她说的太过自然而然又理直气壮,惠帝一瞬间都有些不可置信,反问道:“太后,您说什么?” 太后仿佛也才察觉惠帝的情绪不对,略微顿了顿,却依旧坚定地说:“自古便有兄终弟及,源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与他到底是血亲。” 惠帝一瞬间觉得有些荒诞。 他已经年四十,他出生的时候李太后位份尚低,并没有养在膝下,他在外多年,一向对这位生母是敬重却不亲厚。 生秦源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岁了,李太后那时候已经是妃位,故而秦源从小一直是李太后亲手带大的。 他知道太后亲近胞弟,多年来,他也只当是一位母亲的溺爱幼子。 所以太后给秦源最好的封地,每年不停的赏赐,如今昭王的治下甚至比长安还要繁荣。听说昭地只崇敬昭王,而对天子疏远——这些惠帝都可以当做不知道,都可以容忍下来,毕竟秦源本人确实非常谨小慎微。 但是此时、他的生母、在这里,在他将要废除太子的这一刻,突然提出了,要他的皇位传给秦源。 因为太过荒诞,他甚至觉得是自己没有听清。 是谁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是长公主吗?还是秦源?是谁? 惠帝闭了闭眼,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母后说的是,我与源儿也是血亲,到底是情分不同。” 李太后笑着说:“是,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你们兄弟情深,哀家也放心。” “只是如今过儿并未有错,只因魏君妃一事而迁怒难免伤过儿的心,前些时日,过儿还在宫门前请安,给您抄了整页的孝经。”惠帝说着,视线停落在太后的脸上。 李太后叹口气:“过儿那孩子,好是好,就是被魏清拖累。但凡他有一位好的母亲,都不至于如此!” 惠帝垂下眼睛,挡住瞳仁里面深切的暗色。 ——好的母亲,秦源的好母亲,不就是这位太后吗? 于是在这初秋的时节,朝堂上的废太子之争突兀的断了层,被惠帝一手压下。 秦过虽然被厌弃,也早就没有太子之实,那废太子的诏书却压在惠帝的案头,迟迟不发。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到了秋末。 就像秦过所预测的那样,楚地私造楚钱到被发现,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多,那边已经如此大张旗鼓明目张胆,肯定是要反了。 果不其然,楚地兵变了。 第25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5 这个冬日,楚地联合周遭六国兵变。 先帝末年,已经有削藩的意图,在惠帝即位之后,丞相李慧自然提出让一系列削藩的政令。 此次七国叛乱,正是因为李慧一来提出削藩,动摇祖制,二来主张废太子,动摇国本。七国打着李慧“外戚专权,蒙蔽天听,祸乱朝纲,诸侯清君侧”的名义。 这丞相李慧哪里都好,聪明,懂事,家室也硬(李太后的侄子),他一直是非常坚定的皇帝党,一向是作为惠帝的嘴巴说话,作为惠帝的手脚做事。 清君侧是假,反叛是真。 但是李慧哪里能赌一条命?他作为这么多年的惠帝亲臣,是最懂得惠帝的薄情的那一个。 当即为了保命,更是在中天殿外哭诉忠心,痛斥七国狼子野心,磕到头破血流,只言自己一心为国事,如若死他一人,能换七国伏诛,万死不辞。 惠帝招群臣议事,中天殿的烛火燃了整整三个夜晚,惠帝下令平叛。 七国联合,距离长安,中间还夹着一个昭国。 作为长安最天然的屏障,昭地是战略要地,吴楚要是想入长安,绕不开昭王秦源。 于是在这一天,为了自保的李慧,动用了他这辈子所有的急智,给惠帝献上了一计:“陛下,叛军强势,如今我军势弱,难与争锋。而昭地富硕,可委之。” 他也算是为了活命豁出去了,这计划就明摆着让秦源当炮灰,完全就是谋国不谋身了。 李慧当然知道这计策说出来,李太后要是知道,他估计难逃一死,于是只能紧紧地扒拉着惠帝,顾不得还流血的脑袋,又说:“陛下可借太后之手,安昭王之心,昭王最重孝道,必无二话。” ——借太后之手,安昭王之心。 太后最想要什么? 要昭王作储君啊! 惠帝的眼色暗沉沉,稍稍点头:“只是太子尚且在位,此时废立太子,可会动摇国本?” 李慧冷汗涔涔,磕头道:“陛下,太子雄才伟略,可率兵抵抗东南面叛军。” 惠帝缓和神色:“爱卿实乃肱骨之臣。” -- 秦过正在试一件新制的成衣,是姜珏亲手做的。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针线活超好的,针脚又密又扎实,秦过问小黑龙:【可以收藏吗?】 小黑龙支支吾吾:【主人,目前还没有开辟空间功能。】它连录像功能都是才恢复的啊!! 秦过觉得小黑龙真废物,又爱不释手地摸一摸手上的料子和绣花。 姜珏在一旁为他整理着发冠,失笑,如今他管着秦过后宅,知道秦过实际上是个小富豪。 年年赏赐,加上结婚的时候诸侯来送贺礼,甚至就连魏清的赏赐全部都堆满了十多个库房。 姜珏接过这么大一笔钱的时候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秦过这太子爷金尊玉贵的养着,怎么对这么一件衣服都稀罕成这样? “这是我的君妃给我亲手做的衣衫,和旁的衣裳哪里能一样?”秦过站在镜子前面,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真好看。 本来就好看,穿上老婆亲手做的衣服,更好看了。 于是秦过扭头问姜珏:“阿岫?我美不美?” 姜珏耳尖一下窜起红色,看着秦过殷勤的眼神,还是轻轻点头:“殿下美的不似凡人,是天人之姿。” 早年听惯了对太子的赞誉,都以为是夸大,嫁过来之后,发现还没有形容出太子万分之一的好。 因为不便出门,秦过在家中窝着。 秦过院子里那把躺椅都是老演员了,还是特制的,从婚后,秦过每次都会拉着姜珏在椅子上小睡,秦过说姜珏身体不好,睡觉养生。 旁的不说,睡眠质量是越来越好。眼底的那颗朱砂痣也渐渐被养好透出了些红色。陈姑姑隔三差五的来,都夸姜珏实在是被照顾的很好。 此时朝堂隐约分为四个派系。 因为太后这一闹腾,惠帝是不能废太子了。惠帝如今依稀又开始隐约有扶持秦过的意思;而长公主都把秦过得罪死了,开始拼命的在后宫发力,想要扶持一位有儿子的宫妃当皇后;至于太后,还在那里看不明白,只希望秦过快点被废了,秦源快来当太子。 秦过依旧一点都不急,今日穿了新衣,还招来东宫的人都看一看。 这现眼包的模样,直让姜珏拉着说以后会经常做给他,秦过又不乐意:“你整日做这么多事情,要给我管后宅,又要给我管生意,哪里还要你经常做衣服?” 姜珏被他这副样子拿捏的死死的,沉默了一下,就摆烂了,任由秦过在那自己瞎乐呵。 等到秦过臭美完,姜珏也在一边整理好了册子,屏退众人,才开始说正事。 “前几日归宁,姜大人找到我,说是陛下那头,在筹备战事。今日姜瑾姜珍也递帖子来,想来父亲要给我送消息,大概是陛下这几日就要下令平叛。” 秦过虽然不出门,但是最近也培养了不少耳目,他自然知道惠帝要平叛。 这一仗他等了半年。 秦过见姜珏忧心忡忡的模样,歪着脑袋笑:“阿岫,如今城防多少人?军防多少人?” 姜珏脑海心思百转,给了秦过一个数字:“七万余人。” 秦过摇摇头:“如今长安的军力分布一共八万多人。殿军一万,由皇帝亲自统领。南军两万人。北军五万人,分别由郎中令、卫尉、中尉统领。” “阿岫,你再猜,七国叛军总共多少兵力?要分几线进攻?” 姜珏只缓缓道:“二十万?” 秦过高兴地走过去捞着姜珏,吧唧一口亲在老婆脸上,自己老婆真聪明。 “是,二十万,如今惠帝急切,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除去昭王。如果不出意外,他会以秦源为马前卒,让秦源去应对叛军主力。”四周无人了,秦过顺势缠在姜珏腰上,抱着不撒手,声音轻轻地和姜珏说:“昭王要去迎击东面强敌。而齐赵联军将从东南而来,你猜如今,最好的领兵人选,是谁?” 姜珏蓦然抬头,一双大而圆的瞳仁死死地盯着秦过,眼中闪过惊骇之色。 “没错,就是我。”秦过笑眯眯的。 第26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6 兵权。 姜珏第一反应是反叛,却忍了忍没说出来,他知道自己目前这身份不太好开口。 他还想再问,却突然听外面宣传诏书的人到了,一时间再多的话也没说出口。 秦过还特地把衣服脱了,宝贝地收起来,才与姜珏跑去接旨。 惠帝这算盘打得响亮,把昭王秦源当炮灰守着东面,再把秦过派过去东南打仗。 这圣旨写了一大串勉励的话,翻译过来就是你快去卖命,打赢了戴罪立功回来,不但可以稳住太子之位,等你赢了,朕就让魏清当皇后。 这大饼一画,把秦过都看乐了。 小黑龙现在越来越人性化,在空中骂骂咧咧,替秦过说心里话:【敢情所有的好处就给他一人占了呗,狗贼。】 惠帝唯一当个人的地方,是他可能也怕秦过一个照面打不过,特地派了左子良往南边去镇守,隔秦过和齐赵联军将要交战的淮泗口很近,还派了陇西精骑六千人给秦过直接统领。 如今秦过得两万六千兵,左子良带三万兵。特封左子良为主将,统领战事。 这道圣旨一发,姜珏只觉得可怕。 惠帝这就是演都不演了,这权柄的刀尖直指秦过了。 这两万兵是给秦过的吗?根本不是!!秦过只有个名头!兵是左子良的!! 你要说惠帝多么的坏吧,不是的,他甚至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皇帝。满心满眼都只有对皇权的渴望。他做事情永远不是从一个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的,他只在乎他的权柄,一切对于他的权柄有威胁的人或者事,他都要除去。 姜珏都气抖冷了,当天晚上,又变身成为小哭包,开始湿漉漉的落泪。 他担心秦过此去领兵出征的安危,也替秦过感到不值得。秦过作为太子,也是惠帝和魏清恩爱多年的长子啊。惠帝如此,是一个外人都觉得寒心的地步了。 泪水一滴一滴地从他的眼睛落下,秦过心疼坏了,抱着人哄。 “阿岫,莫要哭了。” 姜珏点了头,但是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又吧嗒一颗。 秦过都爱死了他这娇气小模样了。 稀罕的不行,这边摸摸,那边亲亲,捣鼓捣鼓着就把人抱到床上去了。 姜珏攀附在他的肩膀,一开始只是泪水止不住,后来声音都哆嗦起来,嗓子里含糊着哭腔。却依旧死死地抱着秦过不撒手。 秦过被他哭的心痒痒。 抵在姜珏里面,忍不住将人抱着起了身,在灯光下仔细瞧着。 见了光,姜珏就知道羞赧了,也顾不得哭,只扭着要从秦过身上下来,秦过哪里如他意,按在烛火之前把人瞧了个仔仔细细,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待到姜珏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被抱着清洗干净了,依旧乖乖地贴在秦过身上。 秦过都高兴死了,恨不得把人时刻都拴在裤腰带上。 抱着姜珏擦干,又绞了帕子擦他的一头发,灯光下姜珏眼角的红还没褪去,只低垂着眼睫,脸颊乖巧地靠在秦过的胸口,安安静静地。 谁懂啊,老婆真的乖死了! 虽然他哭起来超可爱,但是多哭伤眼睛也伤肺腑,秦过哄好了人,只拿了凉水绞了帕子给姜珏擦擦脸擦眼睛。 忙活一通,神清气爽的秦过见老婆情绪稳定了,这才抱在怀里掂了掂,塞人进被子里开始哄。 “阿岫,你不要担心。此去我会没事的。” 姜珏哑着嗓子问:“我能做些什么吗?殿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秦过又快被迷晕乎了,这个小世界的姜珏因为没有安全感,总想着做点什么事情。 这是没有被偏爱过的小孩始终逃不开的阴霾。因为爱需要争取,所以一定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来争取更多的爱。 秦过亲亲他的额头,再亲亲眼角的朱砂痣:“阿岫,你想做什么呢?” 他知道秦过喜欢他哭,喜欢他依赖,还喜欢他黏着他。 于是他总是很轻易的落泪,很依赖秦过,收拢所有的尖刺讨好卖乖以昭示听话。 可是表面装的再像,灵魂却不会骗人,这人的灵魂张牙舞爪,充满辽阔的欲望,有时候眼睫低垂看起来可怜巴巴,实际上目光都要把秦过吃掉了。 姜珏想说自己想做很多事情,想把全世界除了他们之外的人都杀光,想要秦过不被伤害,想要秦过再爱他一些。 灵魂放肆地垂涎着秦过,嘴巴却克制着乖巧地说:“我想要殿下平安归来。” “阿岫,我们是夫妻,我们拜过天地,今后我们生死不离。”秦过拉着他的手许诺:“我还要回来让你风风光光的,你还记得吗?我说过的。” 姜珏睫毛颤了两下,眼看又要哭了。 秦过连忙上去亲他的眼睛,暖热的温度让姜珏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闭了闭,睫毛扎在秦过的唇上痒痒的。 “阿岫,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顿了顿,姜珏好歹是没哭了,却轻轻说:“……本来就没有殿下好看。” 秦过都要被他可爱死了,按在怀里将人揉了两把,差点要再次举旗,好歹是顾忌着姜珏的身体忍住了。 “好阿岫,我不是惠帝。”秦过与他耳鬓厮磨,轻轻说:“你也不是君妃。” 说着牵起姜珏的手,交缠在一起十指相扣:“我们是夫妻,将共有权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不用如此不安,你将是我永远的偏爱。 姜珏颤抖着手指,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又很薄。 他确实被秦过爱的很好。 知他晦暗,也许他春朝。 -- 让秦过带兵的旨意是今天发的,第二日,宫中的魏清已经被解禁了。 秦过与姜珏进宫请安。 时隔很久,魏清消瘦了非常多。 原本美丽的容颜还是美的,只是原本的那种温和变成了拒人于千里的坚冰,他的两鬓都在这短短的时间生了些白发了。 解了禁足,他对外只称自己依旧病重,殿中日日药味不断,惠帝来过一次,他以病体不好面圣拒绝了。 此时见了秦过与姜珏,他的坚冰才破开几分。 可能早些时候,就在姜珏劝他放权的时候,他就应该听劝的。 只是他内心总还抱着一丝期待。 不是一年两年,是二十年啊。 他有时候都觉得这些年来是虚妄的一场梦,醒来之后只有那绝望的辜负。 “过儿,此去危险,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说着他并不避讳姜珏,只认真看着秦过道:“早年,阿岫的君父母族,手中有三条商道,直通楚陇,因此惹了杀身之祸,之后他君父以一条商道作引,以我的手搭上了姜家与长平侯府,庇佑了他与阿岫几年。” “阿岫,你莫要怪我,实在是当年旧事难料,很多事我不便出手,只能让长平侯夫人代为照拂。” 其实也只是感情冷淡罢了, 若真的是幼时挚友情分,哪里能放任后母蹉跎,又哪里能明知沈家世子不是良配,却为了姜珏名声一定要他咬牙嫁呢? 沉默一会儿,魏清又说:“这条商脉在我手中多年,只照惯例管着。我与你君父也并非挚友,早年也只见过几次,如今过儿要出兵,我将这条商线交予他,通过茶马道联络,三百河西马商可改装粮车为战车。” 姜珏只垂手而立,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既是我君父与君妃的交易,自然钱货两讫,这条商道既是君妃的,君妃怎样都行。” 魏清叹口气:“我耳聋眼盲多年,自知不是你二人的好助力,如今在宫中,我会护好自己,尽量不当你们的拖累。” 不恋爱脑了之后,魏清这脑子无比清醒。 也许是这么久姜珏隐晦的书册起了作用,毕竟那些故事是姜珏精挑细选出来给魏清看的。 如今魏清似乎知道了秦过如今面临的危机,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甚至,一下子就窥探到了秦过将要做的事情。 “若真有那一日,我宁愿一死,过儿,莫回头。”魏清说,“君父不是你的拖累。” 第27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7 出了宫门,秦过让人盯住公主府那边。 这半年多,秦过先是娶妻,将后宅的人换了一批。再是经由毒杀一事,拔除了东宫的全部眼线。就连魏清身边的人,都因胡美人身死事件而换了一大批,秦过也能安插人手进去了,对魏清宫里的事态才有一些掌控权。 如今东宫铁板一块,后宫也渐渐有些消息。 “君父终究伤了心神。”姜珏说。 秦过说:“要君父自己想通才好。” 这是自然的,那一个杯子一砸,尊严砸碎了,爱情也砸碎了。 伤就破了点皮,哀莫大于心死罢了。 那日日的不断的药,治的都是心病。 姜珏垂下眼睫,心想还不够,现在的想通其实是假的,他知道秦过想保住魏清的命,哪里能让魏清真的死? 要想魏清自己想通,可能要很久很久,但是秦过哪里等得起这么久? 小黑龙泪眼汪汪,虽然非常非常想去陪伴魏清,但是因为不能离开秦过,只能在秦过脑袋边转圈圈:【呜呜,我的君妃,呜呜,我的漂亮君妃。】 秦过觉得稀奇:【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君妃?没见你平常这么亲近旁人?】 小黑龙说:【君妃漂亮,君妃可怜,君妃贴贴。】 秦过养小孩有一手,随口哄它:【以后让你和君妃住大宫殿,每天见面。】 小黑龙又高兴了,摇着尾巴强调:【还要把讨厌的人豆沙辣!】 秦过心想这小黑龙怎么杀心也越来越重了?明明以前还会劝着秦过不要破坏平衡性,现在动不动就都杀了都杀了。 一点都没有带坏小孩的自我觉悟的秦过摊开手里刚拿到的消息。 就在方才,丞相李慧被腰斩于市井。 李慧也算错了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只要七国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谋反,无论是否决定平叛,他都必死无疑。 惠帝对血亲都毫不留情,他一个远亲,还是七国混乱的表面导火索,哪里能活? 自李慧死后,七国师出无名。 秦过这两万兵到手,不说别的,杀穿长安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这个时机不对。 根据小世界的数据模型推论,要达到宫变,先决条件的优先级有:迅速占领长安武库→迅速截断皇帝政令→迅速控制殿军→迅速控制皇帝→迅速拿取全部印符→最后才到控制军队。 也就是说,军队的优先级甚至是最低的。 秦过目前就算有两万兵,还没磨合过,从截断皇帝政令这一条就比较吃力,那殿军一万还是精兵。 何况还没有呢?那些兵又不是秦过的。 惠帝又如此地心狠手辣。 可以打,但是胜算不大,没有必要。 秦过摆弄一下手上的字条,在旁边的灯火处烧成了灰烬。 想了想,提笔给左子良写了一封信。希望左将军聪明一些。 姜珏坐在他旁边,自然也看到了字条,垂了垂眼睫,突然说:“早年还在封地,姜瑾与昭王有旧。” 秦过并不惊讶。 从来到这个小世界之后,秦过暗戳戳地派了些人手出去,秦过走一步看十步的人,虽然四处被掣肘,但是小道消息知道的不少。 就比如,他知道,在昭王秦源离开长安之前,曾经派人打听过姜家的二哥儿。 那一句“相思了无益”的对象,也很明显了,就是姜瑾。 秦过挑挑眉:“嗯?可是有什么纠葛?” 姜珏也不是八卦的人,如今能特地提起一位未出阁的哥儿和昭王殿下的旧事,想来是要说些重要的事情。 “早年在封地,我与君父拜见魏君妃的时候,曾远远地撞见过昭王殿下,落下了一块帕子。”姜珏说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过,果不其然,发现秦过耳朵都竖起来了,一双眼睛也瞪大了,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知道这人占有欲比自己一点都不差,姜珏下意识地把自己往秦过怀里塞,被秦过抱了个满怀不算,还坐在了秦过腿上。 好吧,秦过抱着主动送上门的老婆,可以原谅这个世界两秒钟。 秦过知道姜珏肯定不会和昭王有什么的,但是该吃的醋不能少的,凉飕飕地问:“哦?莫不是昭王殿下捡了你的帕子,然后去找人还,没找到你,找到了姜二公子身上?” 姜珏笑弯了眼睛:“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秦过:这是什么破剧情? 敢情秦源是主角,姜瑾姜珏两个美人任他选择??那我呢?我在原世界线是小丑吗?? 秦过酸溜溜地:“那也算是因你而起的?原来昭王找错了人?” 姜珏连忙顺毛:“哪里的话,我都没见过昭王殿下,那帕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上面什么都没有,本来就应该丢了的,昭王也没有旁的意思,是他回去的时候,撞见了姜瑾,以为是我,让人上前去还帕子。” 年少的姜瑾,已经十分美丽了。比起姜珏的那种纯良无害温柔可亲的长相,姜瑾艳丽面容才像一朵张牙舞爪的花。尤其眉间一滴鲜红的朱砂如同血染,晃花了年少的秦源的眼睛。 说句惊鸿一瞥都不为过。 “之后昭王殿下找机会寻过瑾哥儿两次,只是事情做的隐蔽,没有旁人知晓,我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那一方帕子被瑾哥儿带了回来给我。”姜珏笑着亲亲秦过的嘴角。 他满足于秦过对他丝毫不加掩饰的占有欲,熨帖地眉眼弯弯,表面却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秦过捏着人的腰,加深这个吻。 待到分开,姜珏已经通红了面颊,又被秦过按在身上,乖巧地伏在秦过肩头。 也许是因为是哥儿的原因,姜珏的自我认知里面,并不会觉得自己哭泣、痴缠、还有撒娇有什么很不对的地方。 故而在表达爱的这一方面,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直白又自然。 会缠着秦过索吻,也会诱着秦过宽衣解带,更不会吝啬眼泪和撒娇,偶尔还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接受秦过一些过分的姿势要求。 这么粘人的小数据库还是第一次见。秦过爱死了,再亲一口。 秦过简直想在这个小世界待一百年! 感受到秦过又开始刹不住车,天色都还亮着,姜珏连忙要起身,被秦过按着没动的了。 秦过再亲亲:“乖阿岫,你怎么撩拨了就跑?你不爱我了吗?还是觉得我不如昭王殿下?” 这是哪儿跟哪儿? 姜珏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拧着眉说:“殿下莫说这话。” 生怕秦过再说什么话,姜珏心虚的很,作出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似乎分外看重名节,一张脸都羞赧严肃起来。 秦过觉得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也可爱,像收拢了爪子的猫扒拉人一样,哄着告饶:“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我不惹你,阿岫你说,你说。” 姜珏拉开了些距离,认真地说:“前几日,瑾哥儿递帖子拜见我,他说他可入昭地,到昭王身边去。” 作为姜珏的族亲,现在的姜家也算和秦过同一根绳子,没有什么三心二意之说,这诛三族都要一起死的人,是天然盟友。 要不说结亲结亲是两个家族的事情了。姜瑾是聪明人,姜珏敲打过一次,他就已经安分地捆绑上来了。 要知道,以前姜珏还只是个内宅哥儿都让他们忌惮,如今姜珏为尊,若是再不懂得几分识时务,怕是真的骨头渣子要去河里捞了。 不但是姜父,就连他的后母徐氏,都已经和公主府断了联系很久了。 秦过对姜瑾的选择有些惊讶,只挑眉再问:“他要去昭地,以什么身份?” 姜珏回答:“他愿意成为您的耳朵和眼睛。” 第28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8 对于又要去打仗这件事,秦过虽然得心应手,但实际上是不开心的。 这谁开心的起来?一天天的,被人盯着还不算,还要替老登卖命。 但是去还是要去的。 出兵前夜,姜珏依旧痴缠着秦过,一直到哭都哭不出来,被榨干了所有的精力还不肯睡去,只是死死的抱着秦过不撒手。 秦过拍拍姜珏的辟谷:“阿岫,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姜珏睡不着,身体疲惫,但是心里却像燃了一把火一样凶猛。 秦过按着姜珏略微有些痉挛的小腿,噙着笑容嘱咐:“好阿岫,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药,认真吃饭。你记得让陈姑姑来陪你。若是请安有人为难你,你也不要怕,想做什么都去做。” 秦过在前线去了,惠帝哪怕是装也要装的对魏清和姜珏好的。 就连最近长公主府,都被惠帝找了个由头骂了一顿。 魏清复宠,胡美人之死也再无人提及。 姜珏点点头,此时秦过风头大盛,倒是没什么人能给他脸色看,只是一想到秦过此去要面临齐赵四五万的兵力,很难开心。如今的军事武器也发达,连发弓弩都有,大型的武器也不少,何况秦过只有两万兵? 姜珏也没见过秦过打仗,虽然听说过太子文韬武略都很好,但是领兵却是第一次。而且秦过一副面相实在有欺骗性,他眉眼三分像魏清,一双含情目,温柔多情,站在那里也是颀长优雅的君子态,谁能想到这人有一天要去前线? 秦过拍着人哄:“我保准每日给你寄信,好不好?” 姜珏揪着秦过的一簇头发不撒手,眼里灼灼:“殿下,军情要紧,您放心,我知道轻重。”说着亲亲秦过的下颌,低声说:“我会做好我应该做的。” 秦过乐了。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天亮的时候姜珏爬起来,坚持给秦过束发佩冠。再亲自为秦过穿上玄黑色鱼鳞锁子甲。 肩甲宽厚,其上铸有狰狞兽首,黄铜铸就的双目炯炯,仿若随时会择人而噬。腰间的赤金狮纹腰带,狮身栩栩如生,张牙舞爪。 如今人们承袭周礼,华服形制严谨、工艺精妙、纹饰瑰丽,皆彰显着 \"衣冠上国\" 的底蕴。行为的礼仪也是有各种制度,所谓举手投足间皆有规仪,尽显风骨。 秦过这个人,一向是有三分脸面都当成十分用,看着姜珏认真给他系腰带,还颇为自得地转了个圈:“阿岫,我威不威武?” 这铠甲一穿,还真颇有几分沉稳霸气。 姜珏弯弯眼睛:“殿下威武不凡,如战神转世。” 临走之前,秦过再亲一口老婆。 姜珏站在东宫门前目送,在夹杂着风雪的晨风中看着他的丈夫远去。 一夜未睡,他疲惫,但是眼神渐渐清明又冰冷,沉默一会儿,他轻轻的吩咐下面的人:“你去请陈姑姑来,就说我有些不适。让带我常用的大夫来瞧瞧。” 那人领命去了以后,姜珏这才摩挲一下手指,按在小腹的位置。 -- 十二月底,秦过领兵先行出发,抵达淮泗口,先齐赵联军一步守住邗沟漕运枢纽。 一月初,秦源也迎战吴楚联军于荥阳-成皋防线,争夺敖仓粮道。 东南面的战线其实尚且平缓,毕竟秦过手里两万兵,对方兵力也才五万多,他应对起来还算很轻松。花了半个月,就把上上下下摸清了一遍,全部打着战术的名义整合。 秦过这边日子是好过了。一看齐赵联军,好家伙,也在摸鱼呢。 毕竟秦过有意拖延战况,对方也不敢冒进,一开始轻敌在秦过手里吃了大亏之后也老实了,秦过还能抽空溜溜骑兵玩儿。 边缘人物,谁愿意卖力干啊?秦源那里才是主战场呢。 命苦的昭王秦源,在一月迎击吴楚联军,第一战大败。 要知道,吴楚可不是突发奇想脑子一抽就谋反了,楚国起码谋划了几年,自己都有一套货币体系了,能是一两天能干成的吗? 后三日,吴楚联军入昭地,攻陷三个郡,击杀昭地军队数千人。 一月底秦源亲自迎战,再败。 三战三败,秦源的昭地三万多兵只剩下两万,吴楚联军兵强马壮,有八万,人数碾压都能压死秦源了。 而最致命的是,从长安送去昭地的兵马与补给,迟迟没有到秦源手上。 惠帝并没有给秦源任何支援。 -- 长乐宫中,一片肃穆。 姜珏依旧每五日进宫请安,太后不在凤樟宫,他只在宫外遥遥一拜,这才到魏清宫室去请安。 魏清如今虽然已经卸任权势,只做病态拒客,但是因中宫空悬,魏清明面上还是宫中最尊。 姜珏才请安结束,魏清最近精神好了些,还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下下棋。 也许是秦过不在,而姜珏与他又是哥儿,心系同一人,姜珏惯会哄他,魏清最近心里也郁结的好些了。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可是病了?”魏清关心问道,“病了就不用常来我这处,要好好在家歇着。” “没有的事,君妃莫要忧心。” 其实是魏清也听闻最近有什么姜珏怀孕的消息,但是实在不好问,只能略过了这一遭,他看姜珏不像是怀了的模样,便只当外面乱传言。 忽而听得门外喧哗,一女官跪在魏清殿外哭喊,求求魏清快去劝一劝太后。 后宫无主,惠帝肯定不会当恶人,此时求到魏清这里,显然是事态控制不住了。 魏清本来不打算去的,看了一眼姜珏,发现姜珏神色微动,便改了主意。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而姜珏是内秀的,下意识的听姜珏的意见。 “怎么回事儿?”魏清让人搀扶着披了一件披风,推开了门。 “今日一早,太后接到昭地来的信件,就往中天殿去了,如今殿中群臣与皇上都在劝,实在是……还请君妃出面主持……”那女子一边说,一边磕头。 后宫无主,那管事的陈美人也就管着后宅事情,哪里能管得了太后这尊大佛,也不顶事,去了只知道哭,如今中天殿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魏清拢着狐裘披风,带着姜珏,还是跑了一趟。 还没到中天殿门,就听到里面一片吵闹打杂,还伴随着太后的哭喊。 “他自六岁开蒙以来,至今也才十余载,刀剑无眼啊!他亲自去守城!亲自上战场!十二道求援信都送不到尚书台?我倒要看看援军在何处?!”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只听惠帝声音:“母后还要顾及身体,实在是战事吃紧,各方都要兵力,已无余力……” “那是十万军啊!!十万叛军!他从小金尊玉贵!都亲自下跪求十余老将出征!他在为你抵抗叛军啊!”太后的声音哽咽,痛斥道,“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是要逼死他么?!” 又有一大臣回话:“太后,如今北边要两军戒严,拱卫长安,南面调度三军,有过半在运送粮草,若是削减,恐怕危及长安城……太子那处也要两军,实在是没有人力……” “没有人力?过儿那边要两万人做什么?调一军去昭地才是当务之急!!” 殿外的魏清眸色一冷,大步走进殿中:“如此冷的天色?怎由着太后穿的如此单薄?底下人是怎么照顾的?” 第29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29 中天殿中,群臣跪了一地。 魏清走进来,马上有一侍女拿着披风上前为太后披上。 太后见着魏清,面色没有转圜。 魏清又道:“如今战事吃紧,朝中之事皇上自有定论,太后还是回宫去,静待佳音。” 静待什么佳音?她的小儿子如今生死不知,哪里又佳音可以等待?太后一听这话勃然大怒,指着魏清就骂:“放肆!!哀家与皇帝讲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惠帝连忙拉偏架:“母后,君妃也只是关心您。” “关心?谁知他安什么心?”李太后只直直看着惠帝,不达目的不罢休道,“皇上,给哀家一句准话,若是实在没有人手,殿军还有人,哀家手里也有人……” “太后!”惠帝脸色沉下来,殿军一万,是皇帝的亲兵,拱卫长乐宫,哪里能随便动用。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报。 “陛下——昭王领兵对战,被流矢所伤!再传求援信一封!” 太后泪水涟涟,悲切道:“皇帝!你真要看着源儿身死吗!!” 惠帝闭了闭眼,开口道:“朕下旨,让太子调兵一万……” 这回轮到魏清错愕了,他扭头看惠帝,眼中还有一丝不可置信:“陛下?” 惠帝连忙开口:“如今东南战线平稳,太子稳重,只守城关隘,想来一师精兵也能坚守。” 太后脸色稍缓,被扶着喘了口气,这才觉得头晕目眩。 魏清仿佛不认识这个同床共枕二十年的爱人,竟然一时间踉跄几步。 身后的姜珏连忙上前扶着他,伸手握了握魏清的手,发现魏清的手冰凉。魏清站定,冲着惠帝道:“陛下,臣妾本不该置喙国事,只是太子不过弱冠,又是第一次领兵,还请陛下三思啊!” 惠帝闭了闭眼,再开口:“让太子调兵五千,再派左子良派兵一万援昭。” 魏清原本稍稍融化的心再次被打击得千疮百孔,他好像看不太懂这群人,也看不太懂这位帝王。 他握着姜珏的手,却冷的不停的发抖。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中天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宫中。 半晌,只摇摇头:“阿岫,我是不是很蠢?” 都到这时候,惠帝居然还期望借由他的手,与太后斗起来。 要削秦过的兵,却要摆出无辜的模样。而他不得不去为了自己的孩子争。 帝王权衡,多可笑啊。 姜珏握了握魏清的手说:“君妃,您还有殿下,殿下还在战场,您不能倒下。” “是,我不能倒下,过儿还在前线,”魏清扯出一个苦笑,“你说的没错,我不该只想着用死来为过儿铺路。明明有更好的方法……” ——他想过要死亡,来让惠帝愧疚,让惠帝看在他愿意贡献出生命的情况来垂怜太子。 ——他甚至想过自杀,不成为秦过的拖累,都没有想过去伤害他的爱人。 ——他因为内心那一丝无法割舍的爱意,直到昨天,都还在幻想惠帝对秦过哪怕有一丝的父子之情。 有更好的办法的,魏清想,除了死,他可以为他的孩子做更多的事情。 他彻底冷下去的心里蓦然烧起了一团火,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珏:“我可以做些什么?阿岫?” 姜珏握着魏清的手,盯着他灼灼的双眼,轻声说:“那支商队,殿下没有带走,伪装成五百贩夫走卒混在城内,除此之外,殿下为我们在东宫内留了三千精卫。” “君妃,您且静待佳音。” -- 二月初,天色还没有回暖。 除了秦源日日发来求援信,秦过也隔三差五地写信回来叫苦。 惠帝三封诏书下达,就连左子良左将军都上书说战事吃紧,需要惠帝支援。 中天殿灯火通明,长安人人自危。 此时的公主府,秦碧瑶为徐娇儿整理着衣裙。 十五六岁的女子,美丽娇憨。华服与精致妆容的衬托之下,一张娇俏的脸分外灵动漂亮。 只是徐娇儿面上并没有什么神采,一双眼睛也有些没有生机。 “好了娇儿,母亲先去看看车马,你准备好便出来。”秦碧瑶好似很满意徐娇儿的打扮,摸摸徐娇儿的脸,先行一步走了。 徐娇儿也没动,只是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人。 春日还在料峭的寒冷,她却穿了一身浅薄的绸衣,绣着非常漂亮的花鸟图样,满绣的领口处,细细的脖颈上还坠了一颗非常漂亮的玉。 这枚玉是御赐给十皇子的生诞礼,如今作为定亲的物品,挂在徐娇儿脖子上。 待秦碧瑶走远,徐蛮儿探了个脑袋进来,叫一声:“姐姐。” 徐娇儿才回神,没好气地看一眼小胖子:“你来做什么?” “姐姐,你真的要嫁给十皇子嘛?”徐蛮儿急切道:“他才五岁啊!” 徐娇儿扭过头:“你也来看我笑话?” “我看什么笑话?你要是不愿意嫁,我带你跑。”徐蛮儿凑上来拉徐娇儿的手,他胖乎乎的手热的很,抓在徐娇儿冰冷的手上,有一种烫伤一样的灼热,“母亲那边我去说,没有这样作践你的。” 小胖子力气大,徐娇儿被拉的一歪,被烫伤一样甩开他的手:“你莫要拉扯我,没规矩!” 徐蛮儿都要气死了:“你才在做什么呢?!我真不懂!你和母亲在做什么?你既然这么在意名节,现在要去嫁给那五岁的皇子就有好名节了??等他长大!你要等多久?母亲疯了,你也疯了吗?” 徐娇儿眼眶一红,一巴掌甩过去:“闭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书都读进狗肚子了?你怎么能张口闭口谈论我的婚事?!” 徐蛮儿被打蒙了,赤红着眼睛,也嚷嚷起来:“我说你你就受不住!旁人怎么说你你知道吗!!” 徐娇儿怒斥:“我管旁人怎么说我??如今那太子都要战死了!昭王也将要落败!我要嫁给新的太子!我要成为太子妃!!” “我看你是疯了!!”徐蛮儿说,“你从哪里听到太子要战死了?又从哪里知道昭王要落败了?圣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左右的?姐姐,你不要天真!我还能害你不成?” “还有那太子,虽然一直来信哭诉战事吃紧,伤亡人数却虚报的厉害!你见过哪家打仗,仗都没打几场,就死伤上千上万的?”徐蛮儿急切说,“你信我,姐姐,你信我,祖母关心则乱,母亲也失去理智,你不可以去!” “你们就凭借东宫放出的假消息!就听市井里面的人胡说八道!你们就信了?!”小胖子气死了,横着脖子说:“那是假的!!假的啊!东宫那些人都是人精!还传出什么遗腹子的论调!都是假的!” 徐娇儿捂着耳朵:“你闭嘴!你闭嘴!” “你懂什么?皇祖母动了心思,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你能带我逃去哪里?你我逃了,母亲怎么办?母亲千娇万宠的把我养大是为什么?我只有这个用处,蛮儿,我只有嫁给太子这一条路!如今十皇子五岁,正好的年龄,皇祖母要一个听话的皇帝,那么我就是听话的太子妃,蛮儿,我们没有退路。” 说完,她推开徐蛮儿,不管不顾地跑出门去。 二月的天色那样冷,她穿着薄薄的单衣,就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奋不顾身地扑进寒冷的风中。 徒留徐蛮儿站在屋里,胖胖的脸上茫然无措,半晌,通红的眼睛眨了眨,只落了两滴泪。被他用手擦去了。 第30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0 远在战线被谣传“快战死”的秦过,收到了调令五千军去支援秦源的圣旨。 秦过问传消息的人:“只有我这里收到了去支援昭王的消息吗?” 来人支支吾吾:“左将军也收到了,圣上让左子良将军出一万兵,让太子您出五千兵。” “将军怎么说?” “将军不奉诏。” 秦过勾起嘴角。 与圣旨一同到的,还有藏在运粮队伍中的一封密信。 姜珏的笔迹非常工整秀气,却自有一番风骨,就像他的人一样。 秦过先是快速浏览全文,只有一张纸,上面林林总总全部写的正事,一句废话都没有。 【啧,】秦过横眉冷对,【他为什么不说想我??】 小黑龙都无语了:【主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密信。他给您写的家书三页纸诉说关心,您是一字不提啊。】 秦过:【家书是家书,密信是密信,一码归一码。】 小黑龙:? 小黑龙总是很难理解自家主人的思路。 通读全文,秦过笑的眉眼弯弯。 李太后终于无法容忍惠帝对秦源的不管不顾,哪怕惠帝出兵了,这次迫于太后的压力去支援秦源了,以后呢? 长公主秦碧瑶进言:[母后,您爱您的孩子,皇帝也爱他的儿子,您觉得皇帝是与太子亲厚,还是与昭王亲厚呢?如今您还活着,可以庇护昭王,若是您千秋之后,谁能庇护昭王呢?] 不要小瞧一位母亲的爱。 母爱能让一位母亲长出獠牙,长出尖刺,狠狠地扎向仇敌——哪怕对方是她的另一个儿子。 小黑龙在旁边高兴的转圈圈:【您是在见到昭王的时候就计划好这些了吗?】 小黑龙只看到秦过在见到昭王之后,送了姜珏一盒东珠,里面一封信让姜珏散布一些谣言,再通过女官之口,将“宣公与穆公”的仁德事件讲给太后听。 秦过弯弯嘴角:【傻龙,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个小世界的主角是秦源吗?】 原定锚点从来只会是有大气运的人,秦过在一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时候,在记忆里面就理清楚了所有的梗概。 既然主角是秦源,那么一个被皇帝猜忌的主角,身份地位如此尴尬,这设定明显就是要反叛的头子啊!! 秦源一定会登上那个位置——那么如何才能逼得一向守礼节又遵守规则的秦源反抗惠帝?一定是要惠帝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比如——七国动乱,惠帝将秦源当炮灰。 秦源是一位非常非常好的主君,他的治下清廉,百姓安居乐业,他的治下人人歌颂他的仁德。 他恪守诸侯王的礼仪,只有三万兵。他为了守卫帝王,也守卫他的亲哥哥,血战到了最后一刻,付出了他的血、他子民的血。 哪怕他所拱卫的皇权,一兵一卒都没有给他支援。 这样的满目疮痍之下,秦源会反吗? 答案是不一定。秦过见过秦源,秦源是一个忠君的人。哪怕血战到死,他也会觉得的这是应该的,他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他的母亲,与他的哥哥为敌呢? 李太后会永远无条件地站在秦源那一边。护崽的母狮张开獠牙,为了宠爱的小儿子,死死咬住帝王的咽喉。而惠帝对于儿子都这般冷血,难道对于一位如此偏心的母亲,会手下留情吗? 【这不是一开始就写好的剧本吗?】秦过的手指点在沙盘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长安城的方向划开了一道线。 砂砾在他手中被分开成为两边,沟壑在他手中成型,柔软的砂砾形成天堑一样的鸿沟。 【不被偏爱的人,可从来不止我与阿岫。】——那位惠帝,也从来、从来没有被偏爱过半分。 李太后的入局是必然,也是秦源最后一根心弦崩裂的导火索。 所以秦过只需要推波助澜,扮演好一个无能又软弱,并且色令智昏的儿子的角色,惠帝自然就会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秦过甚至不需要去争,越是委屈、越是无辜,等到惠帝回过神的时候,就会觉得他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那试图操纵储君人选的亲姐姐、他那一心只为了小儿子的母亲、以及贤明远扬的亲弟弟。 秦过甚至都没有刻意地去保护魏清,因为他的君父,也要吃尽苦头,才能看清一个人。 唯一失策的,是惠帝实在太薄情寡恩了。 那一句“失德”太重,若不是秦过去讨好卖乖地哀求,真怕魏清熬不过来。 好在,魏清也是一位“母亲”。 他孕育过生命,他对孩子的爱,会让他按照秦过预想的路线,坚定地走下去。 就算魏清再执迷不悟,秦过相信,姜珏也会及时地做好一切,为他牢牢地守好后背。 他的姜珏不是附庸,而是他最好的伙伴,最好的妻子。 小黑龙甩着尾巴,模拟撒花的特效,溜须拍马:【主人主人,您好厉害哦~~原来一开始您知道秦源才是原定宿主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么多~】 秦过嗤笑:【不然呢?靠你这个连阿岫给我做的衣服都带不走的傻龙吗?】 小黑龙谄媚地把自己盘在秦过的手上:【主人,主人,您英明神武,宏韬伟略,超级厉害的~~】 秦过摸摸小黑龙的脑袋。 【主人,您又怎么知道,左将军一定会选择您呢?】 秦过只给左子良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学生幼时跟着老师读荀卿,所谓物禁大盛。如今方知:功高盖世者不赏,威震其主者身危,权过造化者不详。] 【因为丞相李慧的死。】 狡兔死,走狗烹。 左子良是个聪明人。 秦过笑着说:【左将军不奉诏,想来也选好心中所想,他的诚意这么足,我这边也应该有所动作,安安他的心。】 秦过舒展舒展筋骨,领兵五千,在一个无月也无星的夜晚,突袭齐赵联军军营,一把大火烧了齐赵的粮草,杀穿了齐越联军,直取联军首领首级。 对峙了三个月,叛军以为秦过不会打仗,实际上是秦过耍着他们玩儿。 惠帝所以为的秦过不会打仗,这两万人放在这里其实是放在左子良手下,却不想左子良早早的投靠了秦过。而这两个月,简直是秦过瞌睡来了送枕头,秦过有兵、有钱、有粮,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甚至只用了五千骑兵,追着齐赵跑了五公里,秦过在马上弯弓搭箭,例无虚发,一路射杀了齐赵大军的将领,每一箭都在黑暗当中准确无误地穿心而过,威慑力十足。 他跟个杀神一样,从天黑追到天亮,在日照金山的那一刻在山涧策马而立,年少的储君英姿勃发,玄色锦袍被晨风掀起猎猎作响。俯瞰山下辽阔山水之色,重瞳的眸光随朝阳跃动。 一夜之间,生俘齐赵联军一万五千人,杀五千,损伤不过百人。 同一时刻,远在长安的李太后联手秦碧瑶,发动宫变。 第31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1 三月初一,吴楚联军猛攻昭地都城睢阳,秦源重伤,死守待援。 三月初二,左子良传信战事吃紧,无法奉诏。太后因心焦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三月初三,李太后称病危,命惠帝携玉玺至凤樟宫“听遗训”,长公主秦碧瑶陪同。 正午,惠帝命卫尉率百人郎官随行,到达李太后宫中,由礼官与内侍陪同,捧着玉玺,依礼卸甲解剑入殿。 殿中药味沉重,掩盖鎏金博山炉青烟骤浓的迷香。 殿门合上,惠帝稍稍扭头看着在他身后合上的殿门,眼睫低垂了一下。 同一时刻,外大臣以“吴国细作混入”为由,关闭凤樟宫四门,用包铁门栓卡死,墙上角楼弩机,对准中庭。 诱君入瓮,封锁宫门,作困兽斗。 门外九卿哭谏声穿透殿门:“七国之乱未平,岂可再启内祸!” 殿中,惠帝只远远地看着床榻之上的李太后,没有再近一步。 “皇儿,你上前来。”太后虚弱地开口。 惠帝在殿中站定,身后两位内侍,一人手捧玉玺,一人手持空白诏书。没有上前,他的眸光依旧是冰冷的,静静地看着他垂暮的母亲。 哪怕李太后又剧烈的咳嗽,他都没有半分动作。 “陛下,母亲病重,您也不愿近前来吗?”秦碧瑶安抚地环抱住李太后,扭头看着惠帝:“您在忌惮什么呢?” “母后,即是遗诏,朕这般听令,有何不可?”惠帝反问。 铜漏脆响声下,咔嚓的机杼声响起,十数人从织室暗道涌出,手持弓弩,对准殿中的惠帝。 惠帝不动声色,只看着李太后道:“朕来之前,去书一封,若朕身危,北师两军即刻踏平昭国。” “孽障!!他是你的亲弟弟!!” 话音刚落,李太后捂着胸口,又一口血喷出。 太后已经古稀,大悲之下,身体确实不太好了。她的眼睛已经浑浊,思维已经混沌,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多年的偏爱,会成为将要害死他孩子的利刃。 李太后惨然一笑:“你幼时出痘,都以为你福薄,是我割臂血作药引救你,你好之后,被康妃夺去……后康妃死,我以为能……接你回来,却不想……你自请封地……你自幼聪慧,能护住自己,母后是你拖累……可是源儿不一样,源儿……天性纯良,他崇敬你,他是你的亲弟……” 嘴角还有没擦去的血迹,被泪水晕开,李太后说:“哀家求你……皇帝,你是我生,我又救你一命,就当你还我……” 李太后哀求道:“惠儿,还我一命吧,我只求源儿平安。” 惠帝闭了闭眼,似乎想要隐去眼角的泪痕,只是这泪痕太浅薄,还未有人看清,就已经散在风中了。 “谨遵太后遗诏。” 同一时刻,兵戈相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惠帝再睁开眼,满目已经再次布满寒霜。 “放箭!!快放箭!!”秦碧瑶预感不对,但是那群弓弩手自从进了殿中,就似乎晕晕沉沉,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瞬,秦碧瑶连忙推开李太后,一跃而起,扑向最近的弓弩手,夺过一把弓弩。 但是来不及了,惠帝挥挥手,他身后的内侍一人挡在惠帝身前,口中发出尖锐鸣叫,声音荡开的那一刻,数万箭矢骤然从两旁破窗而来! 刹那间,殿内一片惊惶,秦碧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拉过内侍挡在身前。 箭雨太过密集,秦碧瑶哪怕拉了人格挡,一支箭穿过她的小腿,殷红血液飞溅在光洁的地面上。 她惨叫一声,却牢牢地握着手中弓弩,企图在最后时刻瞄准惠帝,却被一箭刺穿了手腕,又一箭穿过她的左肩,将她扎透,巨大的力道让她被贯穿后往后仰倒半米,一口血喷出,无法再起身。 那位陈美人第一时间抱着她的幼子企图保护他,只是她太过于单薄了。一支箭矢穿透她的身躯,再扎进她的幼子的胸口。 剧痛之间,她发出了一声泣血般的悲鸣。 有人下意识地抱住脑袋,身躯因恐惧而瑟瑟发抖;有人则徒劳地伸出双手,试图阻挡那夺命的箭雨。桌椅被慌乱的人群撞翻,发出混乱的声响,与箭矢穿透空气的呼啸声交织在一起,奏响死亡的乐章。 随着箭雨的持续,殿内已经一片狼藉,惨叫逐渐微弱,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鲜血在地面蔓延,汇聚成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奇异的是,箭矢始终落在帝王所站立之处与太后的床幔之间,这短短十余米的距离里面,密密麻麻的箭矢扎穿在每寸空间,而两端的惠帝与李太后的床幔之处却安然无恙。 这一对母子,因为权势、私情、欲望、构陷、离心……原本应该是血肉至亲,却如同隔了天堑。 似乎神明轻轻挥动指尖,在他们之间勾勒出深深的一笔。 这一笔之中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惠帝依旧站在那里,与他的母亲遥遥相望。 太后似乎已经流干了眼泪,轻轻靠在床边,突兀地撑着一口心气,死死的盯着惠帝,哪怕咳的越来越厉害,却依旧坚持着死死盯着惠帝的姿势。 于是惠帝说:“母后,源儿会平安。” 她似乎想笑一下,实在没有力气,只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三月初三,当夜,太后薨逝。 -- 远在昭国的秦源,睁开眼睛。 秦源醒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悲伤。下意识地,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落到鬓角的发中。 面色苍白的姜瑾伏在他的床边,因为疲惫,眉间的朱砂痣都黯淡了些许。双眼还带着一点血丝,他眨眨眼,看清秦源之后,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殿下,您醒了?” “可是伤口疼?”姜瑾问。 秦源下意识地摇摇头,明明伤的是右肩,但是胸口处却针扎一样的痛楚。 仿佛心有所感,秦源直起身体,看向窗外。 他知道援军今夜也不会来,可能是其他地方确实战事艰难,只是城中没有多少粮了,或许再撑三日、五日,城就要破了。 今日本是三月三,上巳节,若是平常,他要带姜瑾去社祭,去庙会,去给他带花,给他看昭地的盛况。只是如今,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窗外是一片惨淡的夜色,他什么都看不清。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三月天色,正是城春草木深。 只是窗外的方向,是遥远的、遥远的长安城。 第32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2 三月初四,太后丧仪,小敛,为太后更衣九重,用纻丝衾发间插象牙梳。内侍以白帛蒙蔽宫阙鸱吻,黄门令持节封锁凤樟宫。 魏清如今是后宫最尊,携姜珏为太后操办丧事。 姜珏日日进出皇宫,反而给魏清带来了一些秦过的情况。 得知秦过无碍,魏清也略微放心。 惠帝派北面一军区支援昭地,配人员与粮草,还顺便去报丧。 如今的礼制,是有非常严谨的五服制度的。 皇帝需要赤足麻衣斩衰三年,不过实际以日代月,服丧三十六日。诸侯王需齐衰三月,昭王需披发涂炭赴长安。百官缌麻三日,而三公九卿需当街恸哭。 惠帝派去昭地的援军,同时还带去了太后薨逝消息。 这位看似非常冷血无情的帝王,在一个夜半,不顾众人劝说,只披了一件外衫,连夜往魏清的宫殿处而去。 魏清的宫中已经熄灯,他也不管不顾,直直地冲向魏清的内室。 内室还有一股浅淡的药味,但是更多是熟悉的暖香。 他以往最宠爱魏清的时候,曾经连着一个月,日日与他相伴。他熟悉他的味道,也熟悉他的一切。 待他走上前,魏清其实已经惊醒过来,零星的月光之下,魏清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好似暗夜里的星光。 “陛下?” “卿卿,”惠帝喊他,下意识地要去抓住魏清的手,魏清错愕之间,却将手抽了回来。 “陛下,臣妾还在病中……” “卿卿,不要躲朕,好不好?”惠帝放软了声音,好似他们只是发生了一件很小的争吵,和无数次一样,他回来哄一哄魏清,他就会原谅他。 魏清只是缓缓道:“陛下,臣妾在病中,不便侍奉左右。” 惠帝沉默,似乎还想伸手去触摸他。只是手伸到一半,便陡然收回了。 魏清恭送他又离去。 春菊在一旁不忍心,只劝道:“君妃,为何不留陛下呢?” 今夜眼看复宠在即。 魏清只是摆摆手:“若是我太殷勤,陛下疑心太重。” 就像惠帝了解他一样,他似乎经此一遭,越发了解这位帝王。 室内温暖,他还是觉得冷。于是便对春菊道:“你去为我添一个炉子吧。” 春菊去了之后,魏清在灯下静静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在这宫中,以往有情之时事事都有盼头,如今无情之时只剩荒凉。 -- 三月初七,大敛,棺椁密封,惠帝要亲自摔碎太后生前最爱的青玉耳珰,寓意断绝阳间眷恋。 魏清将这对耳珰呈在托盘上,恭敬地端给惠帝。 青玉脆响,冷冽碎片砸在惠帝眼前,不知怎么,惠帝觉得有些晕眩。 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宫变之后,又经太后丧仪。这段时间惠帝几乎殚精竭虑,最终还是没有支撑住。在为太后跪拜之时,忽然栽倒在地。 在太后死时,就有流言四起,说皇帝弑母。 他没有亲手这样做,但是也差不多了。太后在开始说要册立秦源为储君的那一刻,在惠帝的心中,母亲已经不是母亲了。 脆响声中,惠帝摇晃两下,魏清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嘴里关切道:“陛下?您如何了?” 原本在守孝哭灵的一众人不自觉地抬起头,姜珏在不远处,看着晕倒在魏清怀中的惠帝。 天空雾霭沉沉。今夜会有月亮吗? 姜珏想到秦过的来信。 秦过总是会将重要的信,也写的像情书一样动听。 [阿岫,我很想你。淮泗口的水运迅猛,水路畅通,想来我三月初七就能回京] [定然不会晚,你莫要忧心] [初七这一日是好时机,太后大敛,哭了三日的众人,眼睛看不清东西。] [你莫要多哭,也劝君妃少哭些。] [到时候哭多了眼睛肿起来,就看不清我了] 姜珏低头,垂眸掩盖住眼底的笑意。 -- 三月初七夜,惠帝病重,魏清于殿中侍疾。 长公主之子徐蛮儿,在长公主秦碧瑶死后,带着公主府三十精兵逃窜,没有被捕。 在今夜,他“不知怎么”集结了三千人,拿着兵器,高喊“天子无道,诸君与我共讨之”,联合家奴与门客,先是释放长安内的死囚,在一片戒严的长安城内,直直冲着王宫而去。 前面说了,惠帝是一个非常非常冷血的帝王。 惠帝之所以把秦过安排在危险的南面而非北面战场,是有原因的。 从长安城地图来看,若是从南往北打,要攻破京城门、皇城门、宫城门,宫城门还分宫门、殿门、上合门、通内门……难度非常非常大。 而历代宫墙,墙脚到墙顶厚达六米,高近十米。 奇怪的是,这个夜晚,宫城城门大开,他们这群府兵和死囚,跟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一路禁军都没碰到几个,穿过了京城门、皇城门、宫城门,一群稀稀拉拉的人畅通无阻地走过宫门、殿门、上合门,一路来到中天殿。 三千多人,拿着武器,跟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 只见这个小胖子一张红扑扑的脸,慷慨激昂,挥着拳头,一如既往地拿着一柄刀就莽了上去,直直冲进惠帝的宫殿,嘴里还大喊着:“狗皇帝!拿命来!!” 就在这群人冲进帝王宫殿的那一刻,四周火把骤然亮起,。 层层火光之下,姜珏站在不远处地廊下,一张漂亮的脸庞上,那颗眼角的朱砂痣淡淡的红,就像一滴血泪坠在眼下,有佛陀一样的悲悯姿态,却目带冷清,组合之下,隐约有一丝妖气,远远看着,直让人胆寒。 就在此刻,大开的城门传来马蹄声碎,脆响在夜色中如密集鼓点,如雷贯耳。 只见一玄甲人骑在高头大马上,披风如同一面旗帜在疾风中猎猎作响,翻飞的火光之间,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露出来。 月色如水,银白的光辉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姿态,仿若苍松傲立。面庞虽覆着薄薄一层征尘,却难掩风华,在疾风中肆意飞舞发丝都像风在拱卫他。 远远一眼,秦过先是看到了灯影处的姜珏。 好像知道今夜要见面,姜珏还特地收拾了一番,因在丧期,他一身素白的纱衣,在夜风中翻飞舞动,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远远地,用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过,大而圆的瞳仁认认真真倒影出秦过策马而来的英姿,里面的缱绻温柔都快要满溢出来。 秦过摆了个超级帅的姿势,在远处弯弓搭箭,叮当一声打落徐蛮儿手里的刀。 这小胖子还和几个月前一模一样,扭过头来看秦过,一张脸憋的通红。 而那三千多“叛军”,几乎是在见到秦过的时候,哐当就丢下武器,纷纷跪了下去,以头抢地。 “太子奉诏护驾!叛贼伏诛!” “太子奉诏护驾!叛贼伏诛!” “太子奉诏护驾!叛贼伏诛!” 三声之后,大殿火光全部亮起,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徐蛮儿被冲上来的人死死按倒在地,跪了下去。 秦过翻身下马,姿势利落,顾不得一身风尘仆仆,往姜珏身边跑去。 “阿岫——” [我与你约在初七,最好在亥时] [?上弦月,月在西天 ,独悬照远川,最宜相见。 ] 秦过说他们会在今夜见面,他便只需要安静地等待他凯旋。 姜珏笑着投入他的怀抱,他的气息再次将他包裹,是携带了远处的高山流水、风沙与热度,一同揽他入怀。 第33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3 因惠帝病重无法主持朝政,太后初丧,后宫由魏清一手执掌,前朝由太子监国。 一早的朝会,秦过痛斥了长公主秽乱宫闱,为把持朝政挟持太后,圣上当场诛杀长公主。其子徐蛮儿更是夜闯王宫企图刺杀陛下,被太子赶回救驾,如今已经收押天牢,择日问斩。 秦过如今带着六千精骑兵,再拿到了惠帝的虎符,长安城中八千亲兵随他调令。 于是长安城的风向马上变换,不过一日,开始说惠帝因太后薨逝而缠绵病榻,歌颂惠帝与太后母子情深。又歌颂秦过英明神武,战功赫赫,赶赴千里救驾有功,孝心可嘉。 再加上各方战事传来捷报,长安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这位蛰伏了近一年的太子终于崭露锋芒,站在了人前。 一片高歌颂德之中。秦过还去看了看病倒的惠帝。 魏清在一旁侍奉汤药,昨夜混乱,他只匆匆确认了秦过平安无恙,秦过就忙着编制中军,调度亲兵,还连夜召集人员议事,忙到现在,父子二人才有空说说话。 魏清高兴地去拍拍秦过的手臂,嘴里说:“可有受伤?在外行军,瘦了……” 停顿一下,迟疑问:“还长高了?” 姜珏在旁边笑的眉眼弯弯。 秦过确实长高了一些,原本精致肖像魏清的面容好像在这段时间彻底长开了,脱离了那种谦谦君子的羸弱,变得昂扬勃发的锐利。 让魏清看了个仔细,好歹是才想起来病床上还躺着惠帝。 惠帝说是重病,其实不过是魏清给他下了毒。 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了,战乱如此,又经历生母背叛,杀死亲姐之后,他仿佛支撑不下去一般,需要魏清作为支柱,以求欺骗一下自己。 但是人都是会变的。 想到了此时也不是叙旧的好时间,魏清这才对着秦过道:“你父皇病重,太医那边熬了药,想来也快醒来了。” 于是秦过礼貌上前,凑近看了看惠帝。 这一贯威严的帝王病容憔悴,看起来不算很好,眉目中隐约死气。秦过上前叫他父皇,惠帝疲惫地睁开眼睛,定睛看了片刻,才认出秦过。 他问:“过儿,你平安归来了?” 秦过遵循孝道,恭敬地回话:“是的,陛下,孩儿平安归来了。” 惠帝强盛的时候,会害怕同样强盛的儿子。但是当他羸弱的时候,秦过的强势反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于是再见到秦过的时候,惠帝没有愤怒,甚至都没有提起自己中毒已深的事情,只是虚弱地嘱咐秦过:“朕千秋之后,七日而殡,无需人从死(殉葬)。丧仪一切从简。” 秦过说:“陛下安内乱,平战事,恩泽民众,功在千古,莫要说这话。” ——秦过这句话的意思是,秦过会让惠帝活到战事平定之后。 惠帝殚精竭虑谋划的一场布局,丰收的时候,也是他的果实。 作为一位皇帝,他对内严苛冷血,却平定了长公主与太后的篡权之乱。对外工于心计,但用七万兵力就安定七国之乱,削弱诸侯势力,集权中央。作为皇子的时候,他的封地治下繁荣,成为皇帝的时候,他也虚心听谏,秉公执法,政令宽和,从未苛待过黎民。 秦过知道,在这个小世界里,无数年后,后世人们对帝王的评价,是不太注重他个人的私事的,自己家的事情随便折腾,只要他不折腾百姓,就算合格。 哪怕他刻薄寡恩,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但是千百年后,提起他,大概也是寥寥数笔的褒奖。 在长长的时间流逝当中,惠帝会慢慢被腐蚀掉血肉以及一切情感的遗留,褪色成为冰冷的文字与符号,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一句功在千古,让惠帝露出一个笑容,伸手,似乎想要摸摸秦过的脑袋,但是伸出一半,又顿住了。 他说:“你很好、很好。” -- 忙忙碌碌赶路了这么久,又连着上了一夜的班,到出了宫,回到东宫去,秦过还十分精神。 他许久不见姜珏,都快想死了,一上车,整个人都黏黏糊糊地贴上去,根本不撒手。 姜珏喜欢秦过这副模样,任由他抱着。 秦过跟撸猫一样,摸摸耳朵脖子,手也顺着姜珏的背脊一路摸下去,扣在被腰带束着的盈盈一握的腰身上,凑过去亲眼睛鼻子嘴巴,亲个不停。 灼热的气息熨帖地姜珏失笑。 从皇宫到东宫的这段路,也只够秦过与他耳鬓厮磨诉说一顿思念。 还在丧期,两人都没有做什么,只是亲亲抱抱,闻着对方的味道,分离了很久的一对恋人就十分满足了。 两人黏糊糊地回到东宫,秦过还见到了陈姑姑。 姜珏有些羞赧道:“前段时日乱了一阵,怕姑姑有事,接来东宫短住几日。” 失去君父之后,陈姑姑就像他的半个母亲。 秦过和陈姑姑问好:“姑姑好。” 第一次和秦过打照面,姑姑被迷的眼冒金星:“太子爷好,太子爷好,见过太子爷。” 竹青竹明也连忙迎上来露个脸:“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兰言指挥着人烧水做膳食,为秦过接风洗尘。 大家的欢喜都不能太过表达出来,孝道压在脑袋上。要说秦过和太后有什么感情吧,那是真的没有,太后一直在长安城,秦过出生的时候就在封地了,一年顶多见一次,而且那时候太后满心满眼都在秦源身上,惠帝都靠边站,秦过更入不得太后的眼。 更不要说魏清进宫之后受到的磋磨,太后一来嫌弃魏清是哥儿,二来还嫌弃魏清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规没矩。 对于东宫这群人,太后就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相处的老太太。 丧期禁娶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 如今盛行“久殡”,太后级别丧事需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只是太后死前遗诏说如今战事要紧,缩短至二十一日。 二十一日也不短了,若真为了战事,应该像惠帝这样直接“一切从简,七日而葬”。 实际上太后只是想等她的小儿子来启殡与下葬。昭王距离长安有十多日的距离。 姜珏与秦过两人收拾好,日影西斜,二人又一起吃了一顿很素的晚餐。 姜珏一直微微弯着眼睛,国殇期间笑容都要非常收敛,只有在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姜珏的嘴角才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容。 “阿岫,好乖。”秦过又没忍住上去摸摸他的脸。 眼下一滴朱砂痣已经变得红润了,秦过的指腹摸摸,高兴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吃完饭,秦过按照惯例,抱着姜珏躺在屋里的躺椅上消食。 怀里有老婆,秦过也非常安心,劳累了非常久,几乎是闭上眼,秦过的呼吸就均匀起来。 秦过睡得超舒服。姜珏伸手为秦过掩了一下薄被,安静地依靠在秦过身边,听着他的呼吸和咕噜咕噜的小呼噜,心中安定。 摸摸秦过的额头,忍不住,贴着他的脸颊亲吻他。 第34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4 长安城中 一片素缟。 秦过休息了一整夜,又精神抖擞。 倒是姜珏怕他身体撑不住,还让太医过来看诊了一番,得出的结果是秦过身体非常好,顺手再给姜珏把了一把,换了个药方,这才提着药箱跑了。 姜珏还笑着说:“我身子前段时间不好,陈姑姑还以为我有了孩子,多买了几副安胎药,却不想是假的。” 秦过支棱起来笑着说:“你身子还没养好,等养好了再说。” 姜珏眼眸暗了暗,面上却笑着没说话。 看完太医,秦过又要去忙了。 姜珏倒是看了两眼新药方,随手丢在了一边。 陈姑姑见秦过走了,这才跑来礼貌询问姜珏需不需要避孕汤药,姜珏失笑:“姑姑,还在丧期,太子哪里能做什么?” 陈姑姑这段时间也心惊肉跳的,如今秦过终于平安回来,她这才有了主心骨一般,絮絮叨叨:“哎,太子爷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要知道,要是秦过真的死在了外边,他们才是真的功亏一篑。 在太子出兵的时候,陈姑姑连假孩子都给姜珏找好了!一旦秦过身死,姜珏这边马上会假孕,说肚子里有秦过的遗腹子! 那根本不是什么谣传,是姜珏真的喝药了改了脉象了! “当初还想着要去找昭王,您却要说嫁给太子,吓得我还以为您失了心智,却不想太子爷才是……”说着,姑姑声音又小了下去,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人,这才继续说,“好在是好结果,是好结果!” 姜珏笑了笑:“姑姑最近忧心了。” 陈姑姑也笑了:“我忧心什么,是您忧心才是,昨日瑾哥儿来信,说毒已经给昭王服下了,刚刚好的药量。” “还有之前……”陈姑姑压低声音,“差点纰漏的是,那醉酒的仵作说漏了嘴,拿胡美人尸身出来说事……虽说是旧事,但是我怕他坏事,还是找人处理了。” 姜珏垂下眼睫:“血崩与毒后生死的胎儿终究不同,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到,姑姑做的很好。” 他这眉眼一垂,这可怜样,惹得陈姑姑连连安抚:“哪里的话,哪有人事事周到的?本来都处理好的,只是那仵作在收敛的时候还打开瞧了一眼,还好咱们找人盯着了。” 姜珏便又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一个梨涡在脸颊晃的耀眼。 “太子归来后,让人收敛些,殿下日日忙于政事,我不想让他因此忧心。” “您放心,还有那将毒药给君妃的人,也已经处理了,保准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陈姑姑叹口气,“君妃也是可怜人,这人啊,一旦为情所伤,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要我说,哥儿,您也要好好调养好身体,最好为太子生下嫡长子……这样才好。” 生下嫡长子吗? 姜珏垂下眼睫,目光停在自己的小腹。 早年他吃了很多药,久病成医,他自然知道,自己能怀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找人来看过,自己的身体,是不适合有孕的。 早年家中预留的那三支商队,死了两支,卖了一支,其实说是卖,还在他手上罢了。 魏清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骗过他,很容易就能接洽到君父的旧人。这么多年,虽然顶着魏清的旗号行事,其实都过了一遍姜珏的手。 他们为姜珏带回来过金银,带回来过消息,也带回来过稀奇的毒。 那一夜,但凡秦过再走近一步,估计能嗅到那院中的迷香与毒烟。 太子若是死了,是个非常大的麻烦。 于是姜珏露出了些身形。 秦过那几乎写在脸上的喜爱让姜珏都有些迟疑。 试探了一路,秦过只是安静地跟着他走,让他捏在袖子里面的毒烟没有放出来,反而被赠了一块玉。 他已经选择好了道路,那位谦谦君子的太子殿下,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只是一个,被厌弃的太子。 有可能,很快就要被废掉了。 他计划了很久,从杀死沈世子开始,只等秦源入长安为太后贺寿,就可以打着姜瑾的名义做一些事情,只要秦源对姜瑾还有一丝情谊,就一定会来。 逼迫昭王娶他,哪怕是做一个不受宠的侍妾也没有关系。 昭王是一个非常纯善的人,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能掌握整个昭国。 姜瑾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姜瑾这小孩,从小到大,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姜珏根本不对秦过做什么打算的,毕竟秦过一旦失去帝王宠爱,接下来面临的将会是非常危险的境地。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归宿。而反观秦源,只要太后活着一天,秦源就有依仗!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秦过求娶姜珏为正妻。 正妻是什么概念?哪怕完美如魏清,在当年,惠帝还是惠王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妾! 当夜,姜珏就推翻了所有的计划。 他不管这感情从何而来,也不管秦过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甚至激动的浑身发抖,陈姑姑以为他在害怕,实际上他在兴奋。 他是正妻、是太子妃、一旦秦过登基!他就是国母! 秦过给他另一条道路,另一个身份!甚至!比起秦源那边的太后,魏清可好应付多了。 ——他的内心多么沸腾,表面就要越是楚楚可怜 ——这场婚事越是盛大,他就越要乖巧听话。 秦过喜欢他什么样子呢? ——初见时候的警惕,温柔,漂亮。 ——听话 听话。 他会很听话,但是很听话的人,是没有办法坐上那个位置的。 所以他要确认好、确认好、他的选择是否正确。 ——[太子殿下,我能够为您做一些什么吗?] ——[承玄,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问出口,期待着回答。 而秦过也给他一个回答。 那个日照窗棂的午后,时光静谧,他洞悉到熟悉的野心,所以灵魂都为之颤抖。 这认知让姜珏翻涌的内心永不停歇地转动,心潮涌动之间,他觉得自己的贪欲都快要冲破皮囊,张牙舞爪地将秦过吃掉了。 ——听话、听话一些。 姜珏,要多一些耐心。 于是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非常乖巧的模样,垂下的眼眸里面,翻涌着暗色。 爱是有条件的,他要达到条件,才能够被爱。 他一定会是非常好的盟友。 于是在那一夜,他试探了一下魏清。 魏清还是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非常非常的单纯。他听不懂姜珏的言下之意,也无法理解此时的处境……他还十分十分的爱惠帝。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所以在宫宴之上,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他选择自保。 ——秦过是太子,他是太子妃,如果他的名声受损,那么伤害的是他,是秦过。 ——但是魏清是嫔妃,他还有选择,他可以为秦过去死。 姜珏怎么会是无辜的人呢,一个这样软弱的人,怎么会在被算计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杀死未婚夫?一个觉得针黹都能作为武器、身体都能作为武器的人?怎么可能这样无辜地询问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知道该做什么,他只是在试探,秦过想要他做什么! 他在魏清和他自己之间,第一反应是保全自身,他不能有事,秦过也不能有事。 只是他似乎看错了秦过与魏清的感情,就连陈姑姑都在劝说:“哥儿,您要想,若是主君还在,您会如何?太子是在意君妃的啊。” 是的,太子是在意君妃的。 那一夜,他只能竭尽全力地装可怜,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竭尽全力地讨好。 他哭泣,眼泪也是武器,身体也是武器,他需要秦过,他们牢不可破的结合不可以如此脆弱—— 再爱我一些吧—— 哪怕我阴暗、诡谲,哪怕我不具备被爱的条件。 秦过依旧和以往一样哄他, ——[心结易结不易解,这段日子君父要难熬些 ] ——[要君父自己想通才好] 试探之后,他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秦过似乎并不太在意魏清的情绪,只在意魏清的性命。似乎秦过对于魏清这种一心只为了惠帝的性格也有些无奈。 于是他开始转变策略。 让一个人活着,并且死心。 比如说杀死胡美人——只要人死了,孩子也死了,惠帝看不到哭哭啼啼的受害者,事情一过去,魏清就会被放出来。魏清也不会再接受胡美人的报复了。毕竟用一个孩子来构陷魏清的人太过可怕,魏清不是对手。 只要太子还是太子,魏清不自杀,他就不会有事。 再比如——秦过不方便出面,他就日日在魏清身边,给他看一些书,潜移默化地灌输一些观念。让他深刻的认知到,他不仅仅是一个妃子,还是一位君父。 再再比如,让魏清亲自去殿中看着,惠帝是多么的冷血无情,让魏清彻底死心…… 然后,只需要不经意地提起,毒药。 这么多年,久病成医,擅长用毒的姜珏,怎么会真的这样无辜单纯,永远等着人来垂怜他呢? 商道往来,能带来巨大的信息,他真真假假的透露给秦碧瑶和太后,就能让他们急切起来。 他可以做好的,他是姜珏,这么多年,他想要的都能得到,因为他会用尽一切手段。 秦过喜欢什么样子,他就会成为什么样子。 所以—— 再爱我一些吧,承玄。 再爱我一些吧。 我如此费尽心机、筹谋已久。 爱我到哪怕我生不下嫡长子,你也要遵守承诺。 ——我是你永远的偏爱。 第35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5 三月初八,惠帝的援军还没到,太尉左子良从南面战场先一步带了两万兵支援昭国。 同时,一封加急的信传来了太后的死讯。 秦源还没来得及下令收拢战后的残局,就被这噩耗砸的目眩魂移,愣愣地来不及反应,剧痛从心口传来,他捂着胸口,一口乌黑的血液溢出嘴角。 身旁的姜瑾没有上去搀扶,只是在不远处,拢着衣袍,在三月的天色中畏寒似的缩了一下肩膀。 秦源的视线停留在姜瑾的身上。姜瑾侧过脸,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眉眼依旧如同盛放的花一样潋滟,眉心一点殷红的朱砂仿佛是血滴。 恍惚之间,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长街之上,秦源骑马观花,而他站在一颗灼灼其华的桃树之下,风迷乱秦源的眉眼,也迷乱那理不清的少年思绪。 左子良迅速接手了城防工作。 一旦秦源因为太后的死直接黑化了,那么原本的“长安屏障”昭国保不准会马上和吴楚两国结盟,而长安的门户将大开。 左子良手里这两万精兵有两个作用,一来是支援昭国,二来是一旦昭王秦源叛变,立马诛杀。 秦过的杀意很浅淡,且不适合出手。但是姜珏可以。 在姜珏的心里,姜瑾唯一的作用就是杀死秦源。 秦源悲恸之下晕厥,战局很快被左子良扭转,坚守到最后一刻的昭国百姓在战争的胜利中喜极而泣,又看着满目疮痍的故土恸哭不止。 齐赵落败、吴楚退兵,七国联军溃散。 至此,七国之乱结束。 太后丧仪,天下齐哀,各诸侯王都需要前往长安吊唁。 第二日,还在伤病中的秦源强撑着起身,脱去华服,宣布昭国境内禁酒肉、罢歌舞三月。并准备车马,即刻启程前往长安。 昭王依旧仅带三十六骑,素帷马车插白旄节杖,拉车马匹染白鬃毛。随行载百石纸钱,沿途抛撒。 哭灵的声音一路蔓延,从昭地直至长安。 一个嬷嬷跟在商队里,找到姜瑾。 “瑾哥儿,太子妃问你,可愿留在昭地?他会为你请封县君,可赐婚于昭王。” 听闻姜瑾已经失身于秦源,若是姜瑾能在昭地留下,也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此时的姜瑾已经做男子打扮,一身青衣袍服,姿态礼仪出挑,未覆面,脱离了闺阁之中的柔弱态度,面庞坚毅。 姜瑾露出笑容:“多谢太子妃为我筹谋,只是我志不在此。” 秦过即位已经是板上钉钉,昭国已经元气大伤,之后削藩的政令绝对会越发严苛,他不会停在这里做一个失了志的昭王的王妃,然后看着秦源三妻四妾,依旧困在后宅挣扎余生 ——这不是他要选择的路。 他要返回长安城。 -- 长安城中,依旧是一片素缟,只是因为战况转圜,依稀能窥探到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原本太后丧事,太子服丧期间还要禁国事,只是如今惠帝病着,群臣无首,秦过每日也需要处理紧急事件,比如战后的安排和褒奖。 其中就包括了姜家在战况的时候对秦过的支持,要知道,姜父虽然管着粮仓,但是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些手眼耳目,军队什么时候调度都要粮草先行,他只需要给秦过提供一些关键的信息,就很有用了。 褒奖了姜大人,升官发财的姜大人连忙感谢太子感谢姜珏,回家十分懂事地把姜珏君父的牌位摆出来,往前又挪了挪。 你要问徐夫人有什么意见吧,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极致的礼乐制度意味着如今等级制度非常严苛,秦过一翻身,就是下一个皇帝。 当初惠帝是怎样的权势在握,如今的秦过就是如何的风光。要知道,秦碧瑶也是靠着惠帝的权柄逍遥这么多年。徐氏一个后母,夹紧尾巴做人,生怕姜珏新仇旧恨跟她一起算。 再看看公主府,都被抄的狗都不剩了! 忙了两日,秦过抽出空来,去和姜珏一起提审徐蛮儿。 那徐蛮儿一身圆滚滚的肉,在大牢里面被关押着,瘦了一圈,看到秦过和姜珏的时候,他还梗着脖子在那里扭扭捏捏,半晌才过来跪下:“太子殿下。” 秦过屏退众人,看着旁边的姜珏问:“你怎么抓到这个小胖子的?” 姜珏说:“没抓,他自己找到我的。” 徐蛮儿跪着,磕了个头:“殿下,臣罪该万死,臣知道臣活不了,但是君妃答应我了,我带人进中天殿给您开道,您会放过我姐姐的,您们是大人,不能诓骗我这个小孩子。” 徐蛮儿作为男子,是一定要死的,但是他努力的在这场混乱当中为他的姐姐争取到一丝生机。 秦过让人拿来纸笔给徐蛮儿签字画押,徐蛮儿拿起笔,最后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看两人:“我、我能见一眼娇姐儿吗?” “我就想看看她平安。” 秦过说:“嘴上说着大人不骗你这个小孩子,怎么还是信不过大人?” 徐蛮儿泪水一下子滚落下来,他一点都不迟疑,在状词上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一滴泪吧嗒一下落在他的那个蛮字上面,晕开了一个浅浅的墨点。 画押之后,秦过看着这小孩可怜,摆摆手:“带他见一眼吧。” 说完才拉着姜珏走出牢狱。 -- 这一边的徐娇儿,被关在牢狱之中许久,头发蓬乱,身上脏污,狼狈的靠坐在监狱的墙壁旁边,瑟瑟发抖。 听到声音,她抬头一看,发现远处窸窸窣窣地传来锁链拖地摩擦的声音,再往墙角缩了缩,她再去看,才看清走近的徐蛮儿。 “蛮儿?”她的声音都有些抖,扑上前,抓着牢笼的木栏,“你还好么?你怎么被抓了?不是让你跑吗?” 说完簌簌落泪:“你怎么这么笨?让你跑你都不会跑?” 惠帝下令抄家当天,徐娇儿让三十府兵带着徐蛮儿先行逃跑,她自己留下断后。 “我跑什么,我这么胖,跑不动。”徐蛮儿见她又哭,反而心下安定,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你莫哭了,你丑死了。” 徐娇儿颤抖着手,哽咽道:“你往南去!往北去!天那么大!那么大!怎么会跑不掉?怎么跑不掉?你怎么跑不掉……怎么跑不掉啊……” 说着她颤抖着跪下来,想伸手摸摸徐蛮儿,但是有人看着,徐蛮儿不能靠近,镣铐锁着手脚,徐蛮儿也没动,只是认认真真地再看了一眼徐娇儿:“姐姐,你笑一笑,我想看你笑一笑。” 徐娇儿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嘴角颤抖,哽咽地泣不成声。 ——你莫再怨我是个男子了,你看,你是女子,我才能换你。 “姐姐,你替我跑。你往南去,往北去,天那么大,”徐蛮儿说,“我说了,我为你拼命。” 第36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6 徐蛮儿被处死,而徐娇儿将被贬为庶民,剥离尊贵的身份,对外只会宣称她已经死了。 姜珏在旁边没说话。秦过除非要去朝会,一般都和姜珏形影不离,而有人汇报事情的时候,姜珏虽然听着,却总是非常的安静。 只有在四周无人的时候,姜珏才会稍微松动一下外壳。 车帘放下来,只有秦过的时候,姜珏才说:“昨日,瑾哥儿传信回来,说是昭王殿下因悲痛吐血不止,身子很不好了,却坚持来长安,为太后奔丧。” 秦过原本捏着姜珏的手玩儿,听到这话,稍稍抬了一下眼皮。 秦源是一个非常悲剧的人物。 从小被宠爱着长大,被教育成为这个时代忠君的人,恪守礼节,却被猜忌。他的生母为了他与亲哥哥反目成仇,到死都要保护他。他是被爱的,也是悲哀的。 原故事线里面,秦源是坐上了那个位置。 只是如今,因为秦过的入局,天平彻底倾斜。 秦过又看了一眼姜珏。明明秦源中了毒,在他口里怎么就变成了“悲痛吐血不止”了? 这人一贯对别人不老实,但是对自己怎么还藏着掖着? 秦过一把把人捞在怀里,姜珏被惊到,一双眼睛还有没收回去的暗色,就突兀地撞进秦过的视线里。 “阿岫,你在说什么?”秦过直直地盯着姜珏的眼睛,抵着他的额头,凑近看姜珏一双瞳孔里面的微观。 太近了,近到姜珏都有些头皮发麻,一贯用乖巧掩盖住的翻涌的情绪不自觉地倾泻出来一丝,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几乎都要被秦过的灼热焚烧了所有的伪装,剩下阴暗的灵魂被窥探地一清二楚。 下意识地,姜珏想要躲开,却被秦过死死地按在身上,他有些无措,第一反应是又要哭。 自从姜珏发现自己喜欢看他落泪之后,这眼泪也是说来就来。 偏偏秦过又吃他这一套。这不,姜珏才红了眼眶,他就松开了人,把人一把揉进怀里哄:“好了好了,我不闹你,阿岫乖,不哭了。” 秦过表演了一出什么叫真正的色令智昏。 姜珏被他抱着,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大了,抿着嘴,沉默地被秦过哄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脑子里面想了什么,这才开口:“瑾哥儿……给昭王下了毒。” 他垂着的眼睫纤长,眼尾还有一抹红,轻声说:“……若是您觉得不好,解药也有的……” 家人们谁懂啊!老婆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什么叫做他觉得不好,解药也有啊。 这是可以说的吗? 秦过揉了一把姜珏,闷闷的笑起来。 他的胸膛因为笑声而震动,姜珏贴着有些发麻,咽了一下口水,抿着嘴没再说话了。 姜珏没说话,又被秦过把他的脸掰过来,在姜珏如玉的侧脸上吧唧一口,他亲的响亮,就跟炸雷似的,姜珏别说没被这么亲过,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谁是这么亲人的,一时间被吓得一巴掌捂在秦过嘴上,眼睛都瞪圆了,满脸不可置信。 这车厢里面根本不隔音,平常姜珏说话都要小小声,秦过这跟个登徒子似的,姜珏哪里见过这架势? 姜珏整个人都烧起来一样,从眼角一路红到耳廓,再顺着脖子一路红下去。 这回真要哭了。 秦过双手揽着姜珏的腰,嘴唇蹭蹭姜珏的掌心。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下去,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睛盯着姜珏,笑容温柔缱绻,见姜珏一副吓死了又害怕死了的样子,搂着人在怀里哄:“乖阿岫,我错了。” 姜珏手指都发麻,因为被吓到,还给了秦过一巴掌。 太失礼了。 只是秦过这个人,实在是热烈又温柔。 他喜欢姜珏的任何样子。装乖的也好,阴暗的也好,算计人的时候都好。 是他的姜珏,怎样都好。 他用了很长时间在告诉姜珏,姜珏怎么样都可以被爱,秦过对他的爱永远是无条件的。 姜珏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有一种想要坦白所有的冲动,他想把所有的阴暗不堪全部告诉秦过,让秦过看看他这身无辜的皮肉之下是怎样不堪入目的模样。 沉默了一会儿,他凑过去又和秦过贴了贴,被秦过搂在怀里摸摸后背。 哪怕在这时候,秦过也是非常非常温和的。 好像姜珏想要坦白也没关系,不想坦白也没关系,秦过允许他有秘密,也乐于他有自己的力量。 秦过的爱像风雨,像雷霆,像温暖的月亮和太阳,姜珏都有一种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沉沦溺毙的恐惧。 他又安静下来,睫毛戳在秦过的脸颊,有些痒痒。 秦过笑着拍拍他的背:“阿岫,到家啦。” 姜珏一看,这辆马车其实已经停下来了。 -- 在秦源入长安的那一日,惠帝已经“病重多时”了。 一直侍疾的都是魏清。 就像惠帝可以一边说爱他,但是一边伤害他一样。魏清也可以一边给他下毒,又一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春日渐渐暖和起来,在天气好的时候,魏清还会推着惠帝去窗边晒晒太阳。 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他们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在一棵茂盛的桃花树下。光影憧憧之间,微风吹来,花瓣零星随风摇曳。 魏清喜欢桃花,他喜欢花开的灼灼其华,喜欢花落的乱如红雨,也喜欢秋日的硕果累累。 所以惠帝在封地,曾经为他种下满城的桃花。 花开之时随风而动,花浪层层。 什么时候变了呢? 魏清不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这么多年来,他被保护的很好。少时在家被宠,长大了因貌美嫁给惠王被宠,第二年就生了长子,秦过也很争气。他是一个很幸福的人,在远离长安城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的幸福下去。 到了长安之后,他苦了几年,但好歹结局也是好的,又要开始过他是太后的日子了。 只是长安城没有他的桃花林,也没有他的爱人了。 有人想要入长安,而有人却想离开。 昭王入长安,惠帝无法再去迎接,所以去城门迎接的是秦过。 秦源入了宫门之后,有人来通传,魏清摆手让人退下,轻声问:“陛下,需要臣妾带您去凤樟宫吗?” 惠帝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魏清便让人来抬他。 秦源自清明门解剑去冠,膝行至宫门前阶。百官围观,看着秦源一边呕血,一边跪拜。 到了凤樟宫中,未见到太后棺椁,秦源已经素衣血染,膝伤深可见骨了。 对于旁人,太后可能是一个非常难相处的老太太,但是她将所有的爱,全部给了秦源。到死的时候,她都在用余威庇护着他的小儿子。 可能并没有人是错的,有的只是在权欲的旋涡中沉沦的人,因为命运的推波助澜,最终一同走向了你死我活的争抢道路。 秦源跪在太后的灵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已经被封死的棺椁。 他闭了闭眼,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溢出血泪。 秦过和姜珏站的远,招来内侍道:“去为昭王请太医来瞧瞧。” 姜珏在一旁站立,扭过头看了不远处的皇帝轿辇,低声提醒:“父皇来了。” 扭头,果然看见惠帝被魏清搀扶着,缓慢地一步步走来。 第37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37 太后丧仪办的很盛大,启殡仪式的时候,惠帝强撑着病体参加了。 皇帝主丧,并安排秦源站在梓宫东侧扶棺。 秦过主持宣读祭文的时候,来奔丧的诸侯王也被安排跪在西阶垂泪涟涟。 九重仪仗,启殡当日,三公率百官奉引灵柩,灵车以羽葆、黄屋为饰,沿途方相氏开道。皇帝需素服送至陵寝,太子、诸侯王、公卿百官步行随行,送葬队伍规模庞大。百姓也尽数跪拜哭嚎。 如今推行原陵秘葬,简化陪葬,用百只丹雀殉葬来代替人殉葬。 灵柩入墓室后,太祝诵读祭文,将太后生前衣物、礼器按照规制摆放。封闭墓道后,皇帝需行虞祭,在太庙将太后神位配享于先帝之侧。 这是这个时代非常瑰丽的东西——礼法并行,王道之治,尊卑有序,礼义为先,庄重祭祀,世代相连。 大到朝仪封禅,小到日常见面的座次与行礼,大到香烟袅袅、钟鼓齐鸣,小到三揖三让,迎来送往。还有冠礼、婚礼、丧礼……它扎根于思想的肥沃土壤,传承着一个民族的根脉与信仰。 可能确实有落后的地方,但是它维系着传承,在千百年后,它的某些特质还在影响着这个民族,祭拜钟声会穿透时空,无数代作揖行礼的身影重合,在长长的时间轨迹中保留着最纯粹的东西。 秦过对繁复的礼仪适应良好,只是惠帝原本就不太好的身体,经过丧礼之后,再次不行了。 原本还能起身,在当夜又呕血不止。 太医哆嗦着给惠帝看诊,话都说不利索,磕磕绊绊,就是不敢回答怎么样。 小黑龙钻出去,唰唰的扫描,得出结论:【最多七日,最少三日】 惠帝显然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叫来秦过,如同交代遗言一样:“战后,不可再兴奢侈……黄老之学……多有贪污……肥了再杀……充国库……” “谨记儒皮法骨……” 秦过恭敬地在一旁,一一应答。 于是惠帝笑了笑,最后说:“朕待你……与卿卿……浅薄……但是你们……很好…” “你要……做明君……” 秦过垂下眼睫,依旧礼貌回答是。 他再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姜珏:“真心难得……等闲莫负……” 最后,惠帝将目光转向魏清。 这位他宠爱了很久的人,虽然身穿素缟,如披仙衣。那张漂亮的容颜在灯下,时光好像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唯有两鬓一些斑白的发髻,让他有一丝凡尘的气息,他最后叫了他一声:“卿卿。” 魏清只是略微低了低头,没有回应。 -- 四月,经历了国殇之后,惠帝吊着最后一口气,安置了所有的后妃和孩子。 还最后见了秦源一面。 没有人知道他和秦源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秦源第二日在昭王府大病一场,等到秦源病好的时候,惠帝已经薨逝了。 操持完太后的丧礼,又要开始为惠帝哭灵。 小黑龙盘桓在半空中,咔嚓咔嚓拍着照,还转圈圈高兴地说:【都鲨辣~都鲨辣~】 秦过失笑,把它拽回来,塞进识海里去了。 说实话,秦过这个世界也憋的够呛。监管系统和执行系统是不一样的,执行系统有一系列超纲的外挂,比如说武器兑换板块、资源兑换板块。除此之外,还预载了可选择的好感度提示功能,任务进度功能……这些监管系统是没有的。秦过能做的也只有在规则之内搞搞事。 好在一切顺利。 秦过尊老爱幼,但是老登死了他恨不得放烟花庆祝。 当夜回到东宫,搂着姜珏,两人依旧耳鬓厮磨。 因为战争和丧仪,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房了。 “殿下……”姜珏感到腰腹间的热度,实在是难受。 本来就尴尬,秦过还一点都不松手。 秦过理直气壮并且超委屈:“你是我的太子妃,我不戳你戳谁?” 姜珏一愣,整个人烧起来一样,索性装鸵鸟,不出声了。 只是秦过的吻又密密麻麻地落下来,他被动地承受着,不过片刻被秦过撩拨出了火。 秦过揉着他,还含含糊糊地说想他:“阿岫,阿岫,我好想你。” 在外三个月,回来一个月,老婆在怀里,秦过都馋死了。 姜珏咽了咽口水,只思考了两秒,就回吻了回去。 姜珏这性格,虽然装的柔弱,但是想要就是想要,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秦过爱死了他这一点,只是大丧,秦过最终也只解解馋。 姜珏红的跟一只虾似的,显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手腿并用,觉得离谱又混乱,羞耻地差点两眼一闭晕过去。 好歹是哄得秦过开心了。 姜珏也发现了,秦过这个人惯会拿捏他。 比如这床榻之事,这人总会褪去那一层谦谦君子的皮,什么浑话都说得出来,什么浑事都做的出来。 第二日,秦过高高兴兴出门去了,还特意交代底下人莫要吵姜珏。 开玩笑,现在皇帝那老登死了,秦过就是天王老子,给老婆放假怎么啦,谁敢管他?不要命啦? 当然,对外还是要收敛一点的,只说太子妃因父皇薨逝太过悲痛劳累,给姜珏请了病假。 姜珏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陈姑姑都来看了他两趟了。 他叫了人来净面漱口,陈姑姑端了吃的给他,又笑的眉不见眼。 “好哥儿,多吃些,您最近都瘦了。”陈姑姑自打姜珏嫁过来之后,一贯都是笑的多。如今秦过后宅干干净净,只等着登基之后,姜珏生下嫡长子,这地位稳得,可以从现在尊贵到死去!不说姜家,就姜珏的君父陈家这一支,都可以再尊贵百年!! 她现在每日烧香拜佛,叩谢神明,还叫自家几个小辈都虔诚祭拜,直说主君保佑。 姜珏想起昨夜荒唐,实在吃不下,咽了口口水,都觉得嘴里还是秦过吻过来的咸腥味。 好歹被陈姑姑劝着吃了些东西,又净面漱口了一次。日头已经正午,秦过一身素衣大步流星地回来了。 遣退了众人,秦过一把就搂住了人,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住:“阿岫,你怎么起来?不多休息一会儿?” 姜珏秀气的眉拧着,一见秦过这副模样,又想到昨夜两人乱七八糟的事情,觉得秦过那谦谦君子的滤镜都有些碎了。 秦过把他捞着,又躺下在躺椅上晒着消食。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 他们都未冠发,只用木簪简单的挽发,姜珏本来才起来,一头发在秦过亲昵的蹭弄之中已经乱开,秦过索性将他的发簪拿开,姜珏的一头青丝就散落下来,铺满秦过的肩头。 他伸手去摸,嗅到了一丝不同的香味,拈起一缕发丝闻了闻:“阿岫,换了香?” 姜珏撩起眼皮,被太阳晒得舒服,窝在秦过怀里,嗯了一声。 是他调配的秦过身上的味道,分离很久,他想念的时候,用药材和香料混了些类似的香味,很浅淡。 丧期不能用香料,还是今日姜珏一早清洗,实在觉得昨夜那腥涩仿佛萦绕在鼻尖,这才用了些香。秦过鼻子灵,一下就闻到了。 秦过耸动着鼻子,这里闻闻那里闻闻,把姜珏的头发蹭的乱七八糟。 眼见着领口都要松散了,姜珏连忙伸手按住秦过的大脑袋:“殿下,是新的香,您喜欢吗……” 秦过对自己身上的味道没什么感觉,而姜珏本身是一串数据,没有味道的。秦组长这个人非必要的时候都很随性,没什么品香的兴趣,姜珏这样说,他虽然觉得这味道怪怪的,不像花香,但也挺好闻,熟悉又温暖,被姜珏的温度蒸腾出来,秦过见姜珏喜欢,只将人再揉在怀里说:“你怎样我都喜欢,阿岫。” 姜珏弯弯眼睛。 第38章 被厌弃的废太子x被退婚的白切黑哥儿(完) 惠帝死后,小敛告天,大敛宣诏。 皇太子秦过即位,只是守孝期间,称“嗣皇帝”,着素服处理紧急政务,不得改元或册立皇后。 太尉左子良带大军返回长安,秦过亲自迎接,并给予左将军封赏。 惠帝这群后宫,也由着魏清安排,有孩子的都打发出去跟儿子过,没儿子的可一同居于后宫,享受尊养。没有被惠帝宠幸过的想出宫也都打发了,后宫空空荡荡,魏清一人枯坐,第二天对秦过说,他死后不想要入皇陵。 秦过知道,他是真的被伤了心,死生都不想再与惠帝相见了。 于是之后太后的丧葬之地选址,秦过以“勿起先帝之山陵”为由,将太后的陵寝选在了早年的封地。 秦源虽然还活着,所有的精气神却被抽离了。 日日在昭王府饮酒,本来就因重病一场,身体不如以往,又日日烂醉如泥。 秦过那一日点出姜珏给昭王下毒,姜珏马上就停药了。 虽然不知道秦过为什么护了一手昭王,但是姜珏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让秦过不开心。 本来要杀昭王也只是两手打算。因为要是秦过死了,昭王也是一个强有力的皇位的竞争者,姜珏这身份地位尴尬。他肯定不会赌秦源会心善,对秦过的遗孀留什么情。 现在秦过回来了,秦源死不死就不重要了。 姜珏那日正在窗下为秦过剪裁一件衣衫,听得近日昭王醉酒之后,昭王身边的侍从去姜家找姜瑾的消息,他手中的针没有停,只是漫不经心地问:“瑾哥儿见了?” “瑾哥儿哪里见他?被珍姐儿骂回去了,说他们不要脸。”陈姑姑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卦,中气十足地骂人:“真不知羞,要是喜欢,早早的让人求娶了多好,你看我们太子爷,今日看了您,明日就去中天殿跪着求了,就他日日这做派,是个好人家都不嫁给他!” 是啊,要是早早的求来了多好? 姜珏早年计划着嫁昭王,故而在昭地多有耳目,也自然知道,昭王秦源府里有不少侍妾的。 姜珏还知道,早在姜瑾带着粮食随着商队去昭国的时候,已经失身于秦源了。虽然说其中不乏姜瑾要取信于他的算计,但是如此作为,对口口声声说爱姜瑾的行为来看,实在算不得珍重。 若是没有见到秦过,姜珏可能也会走上这一条路。 但是秦过在宫城的那一跪三个时辰,让姜珏知道了,上位者是永远有办法的,所谓的苦衷,不过都是取舍的借口。 秦过娶他当正妃,三个时辰能跪到魏清心软。秦源若是想娶姜瑾为妻,哪怕是个侧妃,冲着太后跪上三个时辰,还求不来吗?再差一点,求个侍妾的位置,按照当年太后宠爱昭王的程度,都不算辱没了姜瑾了。 而秦过给姜珏明媒正娶的尊重,秦源给姜瑾什么?为了爱情无媒苟合? 这世道对哥儿多艰难,你说他不知道吧,他偏偏装模作样地替姜瑾隐瞒去昭地这一趟。 你说他知道吧,如今做的又是些什么事?日日醉酒,企图让瑾哥儿去纾解他的心结?瑾哥儿又不是太医,有病就去找大夫好吧。 姜珏思绪百转,听着陈姑姑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很快干脆利落地打结剪线,比划了一下秦过的身形,想来这件衣服等秦过登基后就能穿了。 太子三辞三让即位,要到先帝丧期四十九日之后。 如今已经五月多,正正好是他与秦过相遇的一年。 “害,不说这些晦气事,瑾哥儿以后靠着您,有大造化呢,既然他没诚意,配不上哥儿的。”陈姑姑这嘴巴,虽然厉害,但是三观倒是非常正的,她不喜欢姜瑾,也只是因为在一个宅院里面的龃龉,但是出了门,作为姜珏的父家人,她从来只有维护的,一个秦源,她现在是万万看不上的。 陈姑姑转脸对姜珏说:“哥儿,下月末就是大典,听说陛下早就下令在给您赶制封后大典的礼服了!这以后啊,就要叫您君后了!” 还在说着,有人传太子殿下回来了。 陈姑姑连忙改口:“哎呀,太子殿下回来了,老妇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不打扰你们!” 如今秦过对姜珏非常宠爱,一回来肯定来找,陈姑姑一把捞着针线筐,跑得飞快。 姜珏都失笑,扭头一看,又是大步流星地秦过,这人自从去打了三个月的仗,以往那种君子作风倒是淡了些,反而更像武夫,只是身量颀长,气场也足,行止之间优雅大方,倒是不显粗犷。 见到姜珏,他高高兴兴地跨过门栏,一把捞在怀里。 凑过来在姜珏颈窝吸了一口:“阿岫,好想你,想死了。” 不过就去一上午,开了个朝会而已,姜珏弯弯眼睛:“那给殿下好好抱抱。” 秦过抱着他旋身,看到桌子上的衣服,高兴:“阿岫,你给我做新衣服吗?” 姜珏说:“是的,殿下,给您做新衣服。”原本的那件秦过都舍不得穿,姜珏被珍重,觉得还是要做几件再让秦过开心一下。 秦过乐死了,又抱着姜珏在屋里走了几圈。 姜珏被他转的头晕,扶着秦过的肩膀:“殿下,这么开心?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的,阿岫,有的,”秦过就等他问,把人搂着吧唧一口,姜珏都习以为常了,只下意识看看周围,没有人,也就随他去了,眉眼弯弯的看着秦过一副求问求表扬的样子,笑着问:“是什么事情这样高兴呢?殿下?”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在下月末。阿岫,我让你风风光光的。”秦过说。 姜珏心尖都颤了一下,被秦过抱着,光影之中,他好像溺亡在这种炙热的爱意和真诚之中。 他的手指轻轻摸了摸秦过那双眉眼,凑过去吻了吻秦过的眼睛。 -- 新皇祭天告祖,行登基与封后大典。 秦过与姜珏要分居三日,秦过居长乐宫,姜珏居澄碧宫。禁荤腥、绝房事,以示虔诚。 哪怕分居,秦过也高高兴兴地和姜珏一起吃了饭,还问他紧不紧张。 紧张吗?姜珏不知道,他只知道澎湃的情绪快要将他撑的膨胀起来。他可能有想过这个位置,却不想会这样轻松的得到。 他好像很轻松的得到了秦过的爱,就像这个人是天神降下专门来告诉他,他是被爱的一样。以至于姜珏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恍惚间觉得是一场梦。 但是秦过就在眼前,笑着看他,眉目温柔缱绻,让他不自觉地也溢出一个笑容。 工部铸造金册与皇后宝玺,为秦过准备玄衣纁裳十二章冕服,为姜珏准备九龙四凤冠与十二色翚衣雉羽纹礼服。 当日,由魏清亲自为姜珏佩冠,再扶着姜珏进入加倍规制的卤簿仪仗里,秦过已经在等待他。 他们并肩而坐,以彰帝王与君后并尊之威。 典礼从寅时起,秦过与姜珏着礼服至太庙告祖,二人踏北斗七星石阶,每阶献黍米一斛,意喻社稷在握。 正午,登基的新皇亲授金册与皇后玺绶,秦过与姜珏携手而立,站在高高的礼台之上。共同接受朝贺。 丹墀下即三鸣鞭,奏起“庆平之章”,文武各官排班立,并向帝后二人行三跪九叩礼。 礼官宣读即位诏与立后诏:朕承鸿绪,储妃姜氏,懿范柔婉,协辅坤仪。昊天之命,归于有德。万方之过,宥及鳏寡。 赏赐随着流水一样,至诸侯、列侯、三公。将士赐酒一斗、腌肉三斤。长安老者赐粟二石、酒一瓮。鳏寡孤独赐絮衣一袭。天下赐酺。 涤荡瑕秽,旧恶尽去,与更始,赐天下大赦。 时隔一年后的万民同庆。 在乐奏之中,钟编之声如仙乐,三公九卿依次献太牢、嘉禾、玄圭等祥瑞,百官献五谷,内外命妇朝见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他们是夫妻,将结发共治,共御明堂。 秦过牵着他的手,他们在闪耀的日光之下,在最接近无限的礼台之上,十指相扣。 这片土地繁荣昌盛,在无数代的努力建造的规矩和礼仪中,他真的给了他所有的风光。 ——[我的阿岫衬得上所有的风光] 第39章 番外:凤凰(秦过x姜珏) 秦过登基一年之后,姜珏依旧无所出。 朝堂上有个不知死活的大臣突发奇想,开始请奏秦过选秀。 新帝后宫干净,各家大臣早就把女儿准备好了,只等选秀的旨意一声令下,就可以把人往后宫塞。 秦过还没下朝会,消息就传到了姜珏的澄碧宫。 他将养了很久了,也在积极地吃药,结果确不如人意,朱砂痣依旧是浅浅的一抹红色在眼下。 如今的陈姑姑,已经是君后身边的一等女官,不执宫内事务,却代替姜珏行走在外。 陈姑姑跟着姜珏多年,他一垂眼皮,陈姑姑大概就能猜到,如今姜珏正是最好的时候,唯一让他忧心的,就是子嗣。 自古并不是没有男后,只是一般都是大气运才能坐这个位子的。而秦过正年轻,以后保不准就有新人进宫,只要姜珏一日不生下嫡长子,这继承人是谁就未可知。 那李皇后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哥儿,那助孕的方子性烈……咱们再缓缓,”陈姑姑安慰,“也不一定要用,这孩子啊,说不准什么时候来。” 姜珏也只是笑了笑:“无碍的,姑姑,若真到那一步,择个懂事的养在膝下便是。” 说是这样说,但是助孕的方子还是开始熬了。 下了朝会,秦过一进澄碧宫,他鼻子一贯灵,姜珏吃的药他每一副方子味道都闻过,姜珏如今身体还不错,这几日也没什么改变方子的地方,稍稍挑眉,秦过就猜了个大概。 当即招来太医,就当着澄碧宫中这么多人的面,先是给姜珏看了一遍身体。 还是一样的话术,什么君后身体不好啊,要精细养着云云。 再给秦过来了一把平安脉。 这不把脉还好,一把脉,那太医吓得两股颤颤,以头抢地,直说自己医术不精。 姜珏都吓到了,还以为秦过突然得了什么急症,他也顾不得装了,伸手拉过秦过的手腕,搭了三指上去。 把了脉,姜珏愣了愣,一双大而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瞪大,看着秦过。 秦过点点头:“没错,朕不行。” 姜珏:? 那太医冷汗涔涔,以头抢地,生怕自己今天听了这个消息,明天脑袋就搬家。但是秦过倒是非常镇定,还反手拉了拉姜珏的手,又说:“既然张太医医术不精,叫其他太医来瞧瞧。” 于是太医丞领着十多个太医都来看,进行了一番把脉→跪地→吓得大汗淋漓→高呼医术不精一套流程。乌压压一群人跪了一地。 好歹是有一个前朝的老大夫稳了稳局面,只说陛下可能是这段时间辛劳,太医院要商量商量,给陛下调配一剂好药。 秦过无可无不可,挥挥手把这群太医送走。 姜珏在一旁愣愣的坐着,那碗助孕的药也没喝成。 沉默半响,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认真地再看了看秦过——那脉象细小如线,应指明显,一副肝肾阴虚,精血不足,不能濡养精血的脉象! 这人昨夜还龙精虎猛的,要不是他现在腰还酸着,他都要信了! 这脉象确实骗不了人,总不能开了个朝会,一下子人就不行了吧? 犹豫一下,姜珏还是开口:“陛下……这是……?” 秦过黏黏糊糊地凑上来,一口亲在姜珏脸蛋上,吧唧一口。 秦过见他还愣愣的,一把捞着人抱着在怀里,鼻子拱拱姜珏的侧脸,小小声说:“阿岫你别怕,我骗他们的。” 姜珏:…… 这人真的太浑了,就不想想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阿岫,不要别人,只要你。”秦过搂着人又贴贴。 姜珏眼尾一下又红了,垂着眼睛,把下巴搁在秦过肩膀,秦过热切又真挚。他觉得这样不对,他是国君,自己不应该这样想要独占他,他都做好准备,如果没有孩子,可以养一个秦过的小孩在身边。 但是他又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颗心都因为秦过这个人泡进温暖的水里一样。 “您这样……旁人要怎么说您……”情绪太过复杂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理清楚的。他现在乱七八糟。 脑子乱七八糟,衣服也被秦过蹭的松散。 “不要孩子,你身体不好。”秦过说着,手摩挲着姜珏平坦的小腹,顺着腰带一握,这腰身这么细,感觉都能折断了。 哥儿不易有孕,那些无子终生的哥儿更是不在少数,好一点的,比如魏清,生完原身,哪怕细心将养,也患隐疾多年……姜珏那助孕的药物还烈的很。 姜珏自己也明白,故而才拖这么久。直到今日,朝堂上有人说了这事儿,他才动作。 “孩子会伤到你,我也不要孩子,我只要你。”秦过继续说。 他的吻落下来,于是姜珏又哭了。 以前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哭哭啼啼的,遇到秦过之后,他几乎把前半生没有落下的眼泪都落了一遍。一开始只是因为秦过在他控制不住落泪的时候眼里闪出的惊喜,他便知道秦过喜欢,喜欢他落泪,喜欢他哭泣,喜欢他示弱。 两人之间重合的时间太多,秦过太粘人,很多时候他没有办法伪装,不自觉露出獠牙的时候,秦过还会惊喜的凑过来看看他,一副哇塞我的阿岫好厉害的样子。 他怎么这么好啊。 姜珏想着,又忍不住,把侧脸贴在秦过脖子上,泪水还是止不住的落下。 他哭的时候秦过也没闲着,姜珏也没说不好,那摸摸其他地方也不过分吧? 秦过抱着人哄着哄着,又觉得他哭的好可爱,没忍住又把人捞到塌上去了。 ——哪里有半分肝肾阴虚,精血不足的样子? 姜珏一边哭,一边还透露出一种凶狠,似乎秦过给了他超级多的安全感,他一下子就露出一丝獠牙,一楼小白牙磨得秦过的肩膀破了皮。 湿漉漉的眼睫睁开,里面疯涨的欲念纠缠着秦过的影子。 吃掉。 想吃掉。 他被不受控的心神震颤地如同大海上漂泊的舟,只有死死的纠缠住秦过才是唯一的出路。 而秦过永远地向他敞开怀抱。 秦过是心满意足了。 他是把姜珏是感动坏了,姜珏昨夜到现在腰超负荷,也坏了。 -- 第二日,收到消息的魏清没敢跑去问秦过,而是火急火燎的跑来姜珏这边。 魏清如今住在凤樟宫,每日日子过的别提多开心了,底下的小辈哄着他开心,秦过也孝顺, 他走到了一个哥儿的顶点,如今就盼望着秦过给他多造孩子玩儿。结果哐当一下,儿媳妇难生育就算了,儿子还突然不孕不育了?? 他慌死了,跑来看姜珏,就见姜珏一副萎靡地像哭了一夜的样子,一句话哽在喉咙里面,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想来八九不离十了,半晌,魏清只憋出一句:“委屈你了。” 姜珏低头敛目,恭恭敬敬:“太后哪里的话。” 秦过这一遭釜底抽薪太狠了,原本还想要嫁女儿的群臣一下子观望起来,左子良更是个耿直人,直接问秦过:陛下这是真的于子嗣有难,这于社稷不稳啊。 秦过一拍脑袋,这样,朕先治着,治不好再让各诸侯列侯把族亲的适龄小孩送来看看。 好吧,也没有别的办法。 左子良看秦过的眼神都带了些怜惜。要说怪不得不在意皇后是哥儿呢,也不见秦过紧张子嗣问题,原来是秦过自己有隐疾啊! 但是左子良这个人还怪聪明,反正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做,管秦过生不生呢。也就那些文臣叽叽歪歪了半天,没想出办法,只能观望观望了。 大家在观望,漩涡中心的姜珏犹豫片刻,那一碗助孕的药物,最终被他撇开。 其实秦过不一定要做到如此的,但是秦过还是做了。他觉得欣喜,又因为这欣喜而觉得罪恶。 要是秦过不这么好,他反而会更坚定一些,但是秦过这样好,这样好。 于是又过了一段时间,在一个两人独处的夜晚,姜珏还是说:“承玄,我可以养你的孩子在膝下。” 爱情这东西真奇怪,明明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甚至做好了余生都要在这高高的城墙之中争夺什么的准备。 但是现在他居然愿意让步,把最爱的东西推出去。 秦过根据如今的民生制定详细的修生养息的计划,他承祖制,将百姓的农税降得非常非常低。大臣上书辩驳的时候,他力排众议压了下去,没有田税之后,大家都以为今年必定收不上什么钱,但是仓廪富足,藏富于民之后,国库反而丰收。 民间争相传唱:[凤衔诏,龙御天,我黍既熟天子年] 秦过还制定了对老弱的帮扶政令,下令兴建学堂,鼓励教育,因为本朝太后与皇后都是哥儿的原因,一向在社会底层的哥儿的地位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不再是作为娈宠而捆绑,大多家族都会以迎娶哥儿为正妻而为荣。 如今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大家脸上都有笑容。 秦过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皇帝,他比惠帝强大宽和,也比秦源有担当,有始有终地贯穿仁政。 他这样好,怎么可以因为姜珏这样的人,而没有继承呢? 这几乎是最大最大的让步了,姜珏想,他不是魏清,他有的是手段,他会把一切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就算秦过之后真的辜负他,他也不怕。 他还害怕很久之后秦过后悔了,他要面临的那种悲哀的恨意,如果真的到那一步,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杀死所有东西。 哪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珏都是挣扎的。 他挣扎于秦过的爱是如此的坦诚而真挚,也挣扎于自己内心依旧如此阴暗地想要占有他的每一寸。 秦过永远觉得姜珏可爱。 哪怕这个时候也一样。 明明眼睛里面藏不住的欲念,嘴上还是说着迁就的话。怪会装模作样口是心非,还要偏偏露出一点漏洞,想让秦过看穿他,再去哄他。 “阿岫,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一个孩子呢?”秦过耐心的询问他。 这个问题也很奇怪,没有一个帝王会这样问,一个坐拥天下的人,天下可以是他的,天下的所有都是他的,他今天看上了一个人,明天那个人就应该在他身边。他想要什么,什么就是他的。 为什么需要一个孩子?这个问题本身就太奇怪了。 姜珏不知道如何回答,秦过就笑了笑:“百年之后,世人论我,并不会在意我的身前身后事,只会记得,我是一位贤明的君主,而你是我的君后。” 姜珏在心里想,承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之后哪怕你要去做,我都会把你死死地困在身边。 想着,他把自己往秦过怀里塞,像树袋熊一样缠上去,惹得秦过又闷闷的笑。 “承玄,我好爱你。”姜珏轻轻说。 “我也爱你,阿岫。”秦过回答他。“你可以找我反复确认,我会永远爱你。” 秦过依旧和以往一样,与他耳鬓厮磨:“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第40章 番外:梧桐(姜瑾) 承安三年,因承安帝无子,招各诸侯、列侯适龄子入长安。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次选拔。决定着下一位的帝王人选。 于是各诸侯列侯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家铆足了劲,就为了送自己的孩子来。不踢各国内部是怎么焦灼的内乱定下名单,但是长安倒是非常稳定有序繁荣昌盛。 此时的姜瑾已经是中宫谒者令,负责对外传达姜珏的君后令,却秩真二千石,实际地位比照九卿。 姜珏如今有宠,有权,姜瑾作为他的族亲,自然人人追捧。他替姜珏行事,是姜珏手中最好用的刀。没有人敢轻视他,因为姜瑾这么多年,颇得姜珏亲传,面上笑着,手段却狠辣,坑起人来丝毫不手软。 姜瑾很忙碌,今日一早入宫中,除了汇报日常事宜,还找到姜珏说了一下办女学的计划。 因为秦过多建国学,普及律法。每月会派遣礼官去唱和祝词,歌颂帝王与皇后,再歌颂天下太平。 而姜瑾今日入宫,也提议建立女学。姜珏思索了一下,没有同意,只让姜瑾做好手头的事情,晚些和陛下商量一下再说。 秦过的国学只是普法和宣扬一些诗词,正在为之后的科举做打算,还在铺路的环节。女学建立,不说教什么,如今大户人家会请私教,活少还拿钱多,没事儿去女学干嘛呢?那些穷人家饭都吃不起,每天地里刨食,更加不会送哥儿女子去读书了。 还是那句话,仓禀足才能知廉耻,秦过这几年一直是鼓励大家种地,让大司农育良种,一些干旱的地方换稷而种麦,更举因时因地制宜之说。总之是让人多种地,种好地,多开荒,免田税,让大家吃饱了,才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 姜瑾虽然被驳回了请求,却也没气馁,他忙得很,因各诸侯列侯送子名册已经上传,姜瑾亲自去接待各诸侯信使。 远远的看了一眼昭国的使者,那人还是熟面孔。 见到姜瑾,那人点头哈腰:“姜哥儿……” 一旁礼官提醒:“昭国特使,您要称谒者令大人。” 于是那使者改口:“谒者令大人。” 说着递上昭地的名册,姜瑾打开看了两眼,发现昭国提供的是秦源的一个长子的名字。不动声色的合上册子,姜瑾道:“特使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去休息,失陪。” 秦源曾经问过姜瑾,是否愿意嫁他,姜瑾坚定地拒绝了他。 他只是笑着对秦源说:“殿下,你我非良配。” 在见证过秦过对姜珏那样珍重的爱意之后,他明白了真正的好好爱一个人,是可以做到如何至极的地步。 他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只是他们一开始就注定错过。秦源没有求娶他,除了害怕被拒绝之外,其余的大多都是在自我感动罢了。秦源无法给他纯粹的爱,那他就不要了。 秦源如今听说还没有娶正妻,他承诺如果姜瑾愿意嫁给他,他的正妻之位永远给姜瑾留着。 但是姜瑾为什么要去嫁给他呢?他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不需要在后宅争抢一个男子的资源,他的未来应该在广袤的天与地,他可以生长在这里,绽放在这里。 那年少的情丝一点都不重要。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姜珍跑来找他。 如今的姜珍已经是县主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和姜瑾相似的面容上,透露出少女的神态,最近已经在备嫁,家中正在为她选婿。 “怎么还跑跑跳跳的,都是大姑娘了。”姜瑾说了她一句,却也没生气。 “哥哥,我昨日打听到那赵公子家里已经有两房妾室了!!”姜珍依旧气鼓鼓,“他怎么这样!!” 姜瑾叹口气:“妾室而已,谁家没几个妾室?你是去做主母的,人家也就两个妾室,还是从身边的开脸姑娘提起来的,我打听过,他没有别的嗜好,那两妾室也本分,你嫁过去不会委屈的。” 姜珍撇撇嘴:“什么嘛,皇上都没有妾室,他一个世子!凭什么啊!” 姜瑾好笑,这姜珍时不时就看这姜珏这日子过得好,却不想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和之前一样无奈的哄:“你怎么就和好的比?圣上是天子,人间能有几个?” 姜珍不服气:“反正我不喜欢,我要嫁就要嫁只爱我一人的,不能有妾室!” 姜瑾说:“行,那你让母亲再给你去挑选几个。” 姜珍这才高高兴兴地跑开了。 -- 确定了宗室孩子的人员,就花了姜瑾一个月。 实在是有些诸侯国内部斗争激烈,今天说要送这个孩子,明天又换了,换了都还好说,还有一个世子直接在半路死了。 姜瑾去找姜珏汇报的时候,那名册都改了三版了。 姜珏笑着说:“早在百年前,吴地与楚地交恶,起因只在边境的两位女子争夺桑叶。两位女子的家族互相因为桑叶而互相杀死对方的亲族,边防的村长也因此而互相攻击,最终导致了两国的公子相互征伐战乱,吴楚年年相杀。” 女子争桑,公子争国,王争天下。 资源的争夺是无休止的,哪怕是再小的一颗尘埃,都拥有他们能够产生的能量。 “你的提议,我与陛下提过,只是如今不提倡大兴女学。”姜珏说。 这样的时代,女学能教的有限,空谈只会让那些底层的女子哥儿更加悲哀。在没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连看清命运,都会成为一种悲哀。 姜瑾垂下眼睫,并没有气馁,他只是想这样尝试,可能他的提议十分幼稚,但是也想要这样去尝试。 “陛下与我说,真正的公平,并不是彼此取代。”姜珏认真的对他说,“而是给他们一样机会。” 就像男子天生魁梧,他们能轻松举起的刀剑,让女子哥儿去举,可能要练上三五年。 要让他们挣脱家庭的束缚,挣脱世俗的牢笼,还要要求他们进一步超越男子去学富五车,从而站在明堂之上,这不是真正的公平,是另一种严苛的压迫。 若擅诗书,便让他们读诗书。若擅筹算,就让他们去筹算,若擅刺绣,就让他们去刺绣。 “陛下给我们指了另一条路。”姜珏说,“可兴女教司,派遣中宫仓令下行,传授考效女子哥儿技艺,筹算、绣花、唱演等,如若有合格者,可入中宫侍奉。” 姜瑾的眼神亮了亮,思绪转瞬就畅通起来。 在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他清楚又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就像如今的姜珏,他在这里,被秦过宠爱,就可以拉高所有女子的择偶标准——皇帝都如此钟情,普天之下的男子为何不可以? 就像太后与君后都是哥儿?哥儿又为什么要自轻? 就像姜瑾行走宫闱,手握权柄,那些内外命妇都要对他鞠躬行礼,口乎大人,那么底下的人就会上行下效。 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们的存在,会给无数人提供一种可能。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凤凰还在天上高高的飞,梧桐未长成,他们就种梧桐。 -- 承安九年,魏清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执意要回到早年的封地去,秦过与姜珏相伴。 惠王早年的封地依旧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满城的桃树,这么多年依旧被悉心照料,他们去的时候是一个春日,恰逢桃花烂漫,花开如瀑,微风吹来桃花香气。太后的轿辇在长街上行过,微风卷起他的仪仗,垂落几片粉红的花瓣,落在魏清的手上。 魏清是一个至纯至善的人,他的一生幸运也不幸,享受过先帝的宠爱后,他亲手终结了自己长达半生的爱恋。 桃花人面皆不见,相识何如不相识。 那一年,魏清四十七岁,早年他生孩子多有隐疾,后又因心病多有蹉跎,在后面几年,虽然秦过与姜珏悉心照顾他,但终究是没有熬过这一场病。 他逝去在春暖花开的春日里,坐在一棵桃花树下,花落满头。零碎的花瓣飞舞包裹他,就像在迎接他的灵魂自由,要化作这满城的桃花盛开怒放。 秦过为他收殓尸身的时候要操办丧事,反而是小黑龙和姜珏,小黑龙在识海里哭了三天,而姜珏也悲伤了很久,直到出了丧期,还病了一场。 二人在盛夏离开封地,那时候的桃花已经全部落下,只剩下满树的翠绿青叶,郁郁葱葱。 风吹拂他们的头发,就像魏清温柔的道别。 承安帝是一位非常贤明的君主,他在位二十余年,爱民如子, 却并不算勤政。他不折腾百姓,但是经常折腾诸侯王和官员。他的很多政令在当时非常离谱,但是又影响后世很多年。 他开国学,创科举,选用贤臣。他在位的时候注重农桑,人人能吃饱。他注重文化发展,甚至在姜珏的推行下,他提供了平民女子和哥儿选侍入中宫做女官的先例。在后期,他的朝堂上,甚至出现了哥儿的身影。 承安二十七年,君后一场病重。 他与他的君后恩爱了很多年,据说承安帝并不算勤政,偶尔会将政事交由三公处理,他则带着君后去城郊种过花,去北边看过雪,去南面饮过酒。只是君后身体不好,大多时候,他们还是在澄碧宫相携晒太阳。 日照人乏,秦过永远那样温柔缱绻,环抱着他的姜珏。 姜珏已经有了老态,他体弱很多年,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算是将养很好,秦过却依旧是风华卓绝的模样,他都觉得秦过与魏清二人像是天上而来。 他的帝王比所有人都要好,给了他永世的偏爱。 姜珏微笑着摸摸秦过的脸庞:“您会来找我的对吗?” 秦过和无数次一样亲亲他额头:“我会的,阿岫。” 于是姜珏伸出手指,轻轻按在秦过的眉心,澎湃的数据流汹涌的灌注,在小黑龙还在悲伤的时候,迅速侵占小黑龙的数据内核,融合升级,滴滴滴的电子音紊乱了一瞬间。 【锚点稳定性55%——57%——59%——60%】 小黑龙穿出秦过的识海,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躯上多了几条金色的线在流转。 【主、主人……姜主人他,他发现我了?】 秦过的视线还停留在姜珏的面容上,轻轻搂住爱人逝去后的躯体,他说:【没有,他只是察觉到我想要。】 因为知道秦过想要,所以义无反顾地给予,他甚至在最后一刻,都有着独占秦过的小心思。 ——你要的我给你,得到了我的数据,就要快点来找我。 秦过吻吻他的唇,感受到失去数据支撑之后的躯体也失去了生机,勾了勾嘴角:“阿岫,等我,不会很久。” 第1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锚点稳定性60%】 【请注意!锚点稳定性较低,小世界数据波动,无法读取原有剧情线,仅有已知人物信息。】 【计算锚点人物:顾茗枝 实际锚点人物:姜珏 】 【原主:秦过 g88区下等民,《天潮》游戏新手 等级5级】 秦过睁开眼睛,惯性头晕。 他处在一个教室,稍微环视一下,周围是坐满的几十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窗外的天色灰扑扑的,鼻腔里面还有一股浓重的被焚烧后的味道,有些刺鼻。 趁着老师还在喋喋不休的上课,秦过快速接收记忆。 2087年,天灾之后蓝星崩溃,适宜的生存环境被破坏。酸雨、日照、干旱、雪灾、洪水接踵而至,人们不得不缩小生存环境,将所有的资源集中起来。 如今整个蓝星分为二十四个区,其中原本的华国占十个区,从a-j顺序排列,a是顶级富人区,顺延到j已经是贫民窟了。而每个区又分上中下等民众编号,因为生活空间变得拥挤不堪,资源匮乏导致各种矛盾尖锐。经济衰退使得就业机会减少,许多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对未来感到迷茫和绝望。 在两年前,一款名叫《天潮》的沉浸式虚拟游戏发行。人们通过外接脑机进入游戏,在游戏里面,大家能够看到家园里逝去的绿水青山,嗅到久违的花香,听到很久没听到的鸟叫。除此之外,里面融合了多种游戏类型,能扮演任何角色,体验到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天潮》成为了人们逃避现实困境、寻找乐趣和意义的精神寄托,游戏一经发行,火爆全网。 秦过,十八岁,孤儿。 原主作为一个穷学生,日常生活就是打零工、吃饭、睡觉、学习。日子过得很辛苦。一看g88区下等民这几个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命。 虽然是g88区的孤儿,但是秦过凭借自身努力,考上了d69区的大学,可以说是非常努力生活了。 而最近,原主刚过完18岁生日,已经领不到补助了,他要自己赚取生活费。 线下工作竞争激烈,他还是学生,在压力之下,他的朋友提议他看看《天潮》游戏里面能不能找点路子。 但是游戏设备非常非常昂贵,最低五位数的天价设备让原主望而却步,只能去外面的游戏厅租赁一台,就算租赁,也贵的可怕,原主那三位数的余额也就只能支撑几个小时,升个级都不够。 原主昨天去体验了一把,倒是真的十分震撼,若不是他囊中羞涩,几乎都要迷失在那人间仙境里面了。 一查余额,就三位数,还是上个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日常就喝喝营养液过日子。 秦过:? 小黑龙在识海里哭哭唧唧:【十分抱歉,主人,这个世界的法则因受到爆炸波及,十分混乱,投入的时候不受控制】 并且讨好卖乖:【但是我找了距离姜主人最近最近的地方!】 秦过包变脸的。 也合理,毕竟蓝星都这样了。穷算什么?钱可以再赚,老婆才是最要紧的。 秦过垂了垂眸,挡住眼里因为融合神魂而产生的重瞳,小黑龙马上发送ppt:【主人,这边整理好了姜主人的一些情况,请您查收。】 网络上能搜寻到的关于姜珏的信息不多,姜家是a31区比较有名的富户,姜珏是姜家的孩子,寥寥数笔的描写,照片都没有一张。 但是游戏中一个游戏id名为“岫”的破界者却有着非常多的关注度。 游戏分为五个职业,分别为佣兵(肉盾),幽灵(刺客),祭司(控制),医师(治疗),破界者(持续输出)。 破界者“岫”,曾经凭借着出色的身法和卓越的操作出装以及游戏思路,在荣耀榜登顶。 成名战役:濒死扭转战局一挑五。 和传统moba游戏不同的是,《天潮》采用的是脑机接入,在游戏里面受到的疼痛是真实的,死亡的感觉虽然削弱,但是依旧会给人带来不好的体验,所以《天潮》会设置濒死状态锁定。而岫神曾经卡了一个濒死状态锁血一分钟的限制,就在队友全部失去联系,而他本人也有百分之十的失血量,并且全属性削弱50%的状态下,在对方技能冷静期,一个人杀穿了对方五人,卡秒翻盘。 此战一举成名,也开启了一群人的模仿,但是大家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濒死爆发的潜力的,逼得游戏官方不得不修改了一分钟濒死锁定的限制,并且诚恳建议:[大家不要学,伤身体!!] 谁家正常好人在濒死的状态下还想着赢游戏啊!!对精神的伤害不要太大好吗! 除此之外,破界者岫还开创了一种奇特的天赋组合和战斗方式。破界者一般带的都是攻击天赋,但是岫的天赋一贯都是一半治疗一半幽冥,和他的战斗方式十分搭,顺风配合队友能杀,逆风自己靠自己也能杀穿。 很快,他的身后就聚集了一大群的簇拥者。 就是这样站在顶端的破界者,在半年前,突然掉线失联。直至今日,那个顶端灰扑扑的账号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游戏里每天有人对着那个暗下去的id名称长吁短叹,还有人发了帖子,每天更新:[岫神离开的第n天,想他。] 看到这里,秦过稍微皱皱眉:【受伤了?严重吗?】 小黑龙咬着尾巴尖:【是的呢,检索到半年前中心医院发生一起车祸,检查病历,查到姜主人受伤啦,损伤部位是脊髓圆锥,不完全性神经损伤,小腿及足部肌肉瘫痪,目前要出院了……】 秦过眯了眯眼,杀气在识海里面肆意了一瞬,很快被收敛起来。 【既然离他最近,他在哪里?】秦过已经准备开始收拾东西去找老婆了。 小黑龙提起这个才算来了精神:【主人,如今姜主人正在d区康复医院,顾茗枝作为姜主人的前未婚妻,也是本小世界的女主,正在找人照顾姜主人。这是招聘信息,您请查收哦~】 秦过顿了下,一把把龙从识海里面揪出来,按在指尖:【你说什么?】 【我说招聘信息请查收……】 【未婚妻?】秦过语气危险起来:【我老婆喜欢女孩子了??】 这怎么办?现在女装来得及吗? 第2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 d3区中心医院,顾茗枝拿到最新病历,不大开心:“什么叫做恢复可能性不大?我们三个月前从a区转过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这么说的。” 那医生还算平和:“顾小姐,我们医院主治神经科,确实比a区医院更加专业,这个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我们也尽力了。” 医生也体谅患者心情,只说坚持复健,会有希望的。 顾茗枝一一听进去了,扭过头看到青年,神情变了变:“阿岫,我们再联系下别的医院看看。” 瘦削安静的青年坐在轮椅上,栗色的头发柔软蓬松,苍白的面容有一丝病态,一双纤长的眉眼漂亮潋滟,眼睑非常薄,在医院的灯光下,几乎能看到他皮肤下面交错的殷红与青紫的细细血管。 哪怕到这种地步,他脸上的表情也都没什么变化,很冷,冷的就像一片冰原。 “不用了,医生说的也有道理,不是医院的问题。”他有些冷淡的说,“一切等你们比赛后再说吧。” 顾茗枝眼眶红了红:“什么叫‘你们比赛’,是我们的比赛。” 姜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冷淡的说:“我知道的,只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参加,很抱歉。” 他还没怎么样,顾茗枝先慌张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 她不说话,姜珏也没半点开口的意思。顾茗枝也习惯了,半晌,垂着眼睫说:“我想先将你的事情安排好。” “你不愿回a区,就在d区也好,这边安静……我在33区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再给你找个护工照顾你,有几个人选,晚些你选一个好不好?” 皱了皱眉,姜珏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靠近,只是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找,你……你一个人这样……怎么行呢?” “好。” 顾茗枝才松口气:“我把他们的简历发给你,你选一选,满意了今天晚上就让人来看看,如果合适,就把人选定下来,我明天再走,好不好?” 她似乎怕姜珏赶她,说的很小心翼翼:“就是作为朋友……多年的朋友关心。” 姜珏无可无不可:“好,谢谢。” 他这么多年了都这样,能同意顾茗枝都很高兴了。 “阿岫,那我送你回去吧。” “顾小姐,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不能算是朋友。”姜珏不但声音冷淡,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您这样,顾家和姜家都很难做,毕竟姜盛先生现在才是您的未婚夫。” 也不用顾茗枝推他,他按动一下电动轮椅的开关:“买房的钱我会将费用打到您的卡上。” 看着姜珏自己开着轮椅走了,顾茗枝站在后面,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是一头黄毛,看着顾茗枝这样子,啧了一声:“你哭啥,阿岫都没哭。” 顾茗枝说:“我就是,没忍住,我……”顾茗枝擦了一把泪,“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总是这样,我连靠近都觉得冒犯。姜家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也别哭了,姜家真少爷找回去了,按照阿岫的性格,哪里会呆在那个家?”黄毛安慰,“他如今还算稳定,既然他不愿回a市,在这里也好,等我们比赛完了再来看他吧。” -- d区没有a区那种覆盖全区的空气净化效果,空气质量不算很好,整个环境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焚烧的味道。 这是因为d区之前的一场疫病,大规模焚烧消毒之后留下来的味道,尘埃的味道似乎弥漫在这个地方,一直散不去一样。这种味道暮气沉沉,有一种热烈之后的余温,就像这个暗沉沉的世界,至极的热烈之后,剩下的灰暗的未来。 医院的停车场不大,司机沈叔已经等在原地。 姜珏的轮椅是定制的,有些重量,他不太喜欢被触碰,司机也不敢过来,只将车停好,车门打开,在旁边扶着轮椅,让姜珏自己用双手的力量缓慢地上车。 他的体力算不得好,这番动作,额头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汗。 司机将轮椅折好放到后备箱,这才开门上车。 “姜先生,请问您是回哪里?”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姜珏精致的眉眼,这才问。 自从被姜珏雇佣之后,他也算跟着姜珏两年左右了,这个小雇主总有一种让他害怕的感觉,而且又冷漠的很,他一般还真不敢搭话。 “姜盛之前住的地方在d88区,地址有给您发过去了,去那里吧。”姜珏问。 半年前,姜珏发生车祸,在医院进行抢救血液配型的时候,发现他不是姜家的孩子。 于是一夜之间,姜珏失去了双腿,也失去了身份。 二十年前,姜家与陈家在同一家医院生产,突发地震,两个小孩被抱错了。之后姜家一路富裕发达,而陈家夫妻却在天灾之后不幸死亡,陈盛就被送进了孤儿院,一直到前不久,才被找回。 陈盛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改了姓,摇身一变成了姜家独子,而姜珏,自然就要避嫌离开。 抢占了别人二十年的人生,他应该还回去。 姜珏这次来d区,除了治腿,还有就是要来看看姜盛以前的地方,姜盛让人转交给他d区以前住的老房子的钥匙。在三个月前,他第一次出院的时候,就迅速又坚决地与姜家做了割裂,所有的财产都清算了一遍,除了他自己的东西,他什么都没拿走。 好在姜珏这么多年自己也赚了些钱,一年前比赛的奖金也有,他的治疗费用是对方赔偿的,如今后续的理疗费用和他生活的费用也不缺。 坐在车上,看着风景后退,从繁华的3区一路往外环开,车也渐渐稀少,房屋和街道逐渐变得破破烂烂,被焚烧过的味道越发浓郁。 姜珏安静地靠在窗边。 因为路不太好开,司机怕颠簸到姜珏,将车速降的很慢。 也亏他降低了车速,这好好的朗晴天,不知怎么突然吹了一阵风,一个塑料袋飞起来的呼啦一下挡了视线,吓了司机一跳。 接着就是车撞到什么东西的响声,司机一脚刹车,姜珏稍微前倾,安全带勒住他的肩膀,他在尖锐的刹车声中皱了皱眉。 “哎呀——抱歉抱歉,您没事儿吧??” 司机连忙下车去看,一个还穿着校服的男生站起了身,按着额头,手和脸上都有些轻微的擦伤。 男生一副乖乖学生的打扮,一头黑发柔顺乖巧,身量很高,瘦削颀长。小麦色的肌肤透露着健康的光泽,隔着玻璃,姜珏看过去,就见那男生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炙热晃花了眼,还是玻璃上的反光,他恍惚间看到那漂亮的桃花眼里面瞳孔闪了一下重影。 姜珏心里猛然一跳。 第3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 秦过坐在后座,隔着姜珏不远,有一种灰尘和汗液的味道。 车里是弥漫的冷香,是姜珏一贯常用的香味。但是在此刻,那满车的香味都要被旁边人的味道盖过去一样。 姜珏安静地坐着,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秦过身上。 盛夏时节,秦过穿着一身t恤,露出来的手臂精瘦有力,手臂有些擦伤,轻微的出血。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有些偏瘦,但是很结实,他的气味就像一柄锐利的刀,割开车里的冷厉芬香。 多年来他是姜家的独子,遇到的人都是温和有礼的,闻到的味道都是香的。这半年来四周都是整洁干净的病房,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让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大家对他小心翼翼,又带着疏离和怜悯,好像他退化成了很脆弱的东西。疼痛日益折磨他,世界都像褪了色一样。 这个年轻人就像一阵热烈的风,倏忽闯了进来。 秦过的脸颊也有浅浅的伤痕,原本凌厉的面相却被一双桃花眼中和掉了攻击性的气势,秦过察觉到姜珏的视线,扭头对视的时候,这双眼睛一下子撞进姜珏的视线中。 炙热,鲜活,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瞳孔也很漂亮,像一只矫健又健康的豹子。 姜珏想。 “您好?”秦过礼貌开口。 姜珏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停顿一下,才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其实没有的,您太客气了,我都觉得不用去医院的,这种小伤……”说着,秦过垂下眼睫,表情有些尴尬,“要是您实在过意不去,可以把检查的费用折算成现金给我吗?我今天本来是想去面试一个工作的……现在可能也来不及了。” 姜珏愣了一下:“你很缺钱吗?” 这问题有些冒昧了,但是姜珏明显没有太多和人交流的经验,说完之后,他才察觉失礼:“我是说,很抱歉。” 秦过笑了笑:“我上个月成年之后,就领不到补助了,但是我又想继续读书,要赚点钱的……” 姜珏的眼神闪烁一下:“我会赔付你一笔费用的,但是检查还是要做。”顿了顿,他又说:“身体很重要。” 秦过都要心疼死了,视线从老婆的脸上挪到他的双腿上。 姜珏坐的端正,腰肢挺直,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只是他一动不动,难免让秦过看出端倪。他的眼珠转到姜珏腿上的时候,姜珏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车停了下来,司机回头说:“姜先生,医院到了。” 他们来的并不是中心医院,而是附近比较近的68区医院,秦过先行下车,司机先是从后备箱拿出轮椅,推到车后座,打开车门,让姜珏自己下来。 秦过凑上前:“我来帮你好不好?” 姜珏愣了一下,看着秦过那双眼睛,里面快要满溢出来的关心,沉默了片刻。 “秦先生,姜先生不太喜欢……” “好。”姜珏说。 司机缩了回去,当隐形人。 秦过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就差上去一把抱起老婆了,忍了忍,这才伸出双手,搀扶了一把。 姜珏栗色的头发耷拉下来,发尾和鬓角有些长了,垂下去的时候会挡住眉眼,像某种小动物的柔软的毛发,看着就让人想去摸一把。他的皮肤特别白,秦过和他凑近了,甚至能看到姜珏垂下去的薄薄的眼皮上都有些细细的血管。 好看的就像某种雕塑类的艺术品,还因为一丝病态,染了几分阴郁,那眼尾略微上扬,眼睑有些些红,颜色如同鲜血渗出薄薄的皮肉,带着冰冷的美。 他的眼睛也是浅淡的琥珀色的,好像某种宝石,一贯带着疏离与冷漠,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秦过在心里咽了咽口水,只伸出了一只手,让姜珏借着他的手的力道,很快上了轮椅。 一触即分的热度,秦过留恋地收回手。 姜珏没察觉,只觉得这人的温度特别高,灼热,又生动。 “我陪你进去做检查。”姜珏说。 秦过想去推老婆,却见姜珏按在旁边的电动轮椅的控制按键上,于是他跟在姜珏身后,继续说:“我应该没什么事情的,我的身体一直很好。” 说完没多久,就被打脸了。 检查结果是交了钱加急出来的,先抽了血,然后再去做了一圈外伤检查,医生说:“擦伤不严重,就是有些营养不良,你平常是不是只喝营养液?” 秦过点头。 “营养液会让你有持续饱腹感,有维系最低生存标准的基础能量,但是你还在长身体,只喝营养液是不行的。”这是68区,大多数穷人来看病都很正常,医生也知道大家没有钱买新鲜的食物,大多都是喝营养液的多,便宜省事,就给秦过开了一点补充营养的药:“一些维生素和营养补充剂,都不贵。” 姜珏坐在轮椅上,开口:“开一些好点的药可以吗?” 医生又看了看两人,说:“也行吧。” 姜珏不太方便,只坐在走廊上等着,秦过自己跑去拿了药。满满两大袋,提了个满手。 秦过还装模作样:“好贵啊,今天真是让您太破费啦。” 姜珏说:“请给我你的身份号,我会赔付你一笔钱。” 如今一个身份号绑定了所有东西,可以直接通过身份号转款。 秦过说:“这怎么好意思,你都给我买了这么贵的药了,本来也不严重……” “你不是还要去面试吗?我耽误了你工作,也要给你补偿。” 秦过脸上还带着一点羞赧,似乎觉得不好意思:“其实不一定能面试上,是给行动不便的人当助理,我不是专业护工行业的,也只是看着工资非常高,想要去碰碰运气而已。而且33区的小区一般是有钱人才住的,我不一定能行,今天已经很麻烦你啦。” 33区 行动不便的人 助理 姜珏轻轻抬了一下眼皮,趁着秦过还在打包药品的时候打开了手机,翻看今天顾茗枝发给他的一些护工的记录,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名叫“秦过”的人。 指尖一动,点开,资料上一张漂亮的寸照。 秦过在他对面,笑出一颗小虎牙。照片远不及现实中的人好看,那双桃花眼本来就看狗都深情,何况秦过又带了真心。一笑简直要把人吸进去。 这么巧吗? 姜珏收敛了神情,还是执意给秦过转了一笔钱。 秦过笑的眉不见眼。 没钱没关系,他可以吃软饭啊! 小黑龙都被这操作惊呆了,在识海里甩着尾巴,不发一语。 买了药,秦过发了一笔横财,非常开心,也不用姜珏再送他回去,把姜珏送上车之后,他主动摆摆手:“谢谢您姜先生,您真是一个好人,就不劳烦您再送我回去了,我这边自己走。” 说着,秦过提着两大包药,跑了。 剩下姜珏靠在后座,看着秦过的背影。 司机坐在前面,眨眨眼睛:“姜先生……还去吗?” “走吧。”姜珏点点头,指尖点在手机上,将秦过的简历转发给了助理,打字:【帮我查一个人】 -- 这一头,秦过提着两大袋药,高高兴兴回了宿舍。 舍友徐墨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两人多年扶持过来,见他这副模样吃惊:“秦哥?你怎么了?不是出去打工?怎么拿了这么多药回来?” 上下打量一下秦过,见人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松口气:“你吓死我了,没事儿买这么多营养品干什么?还有,刚才我帮你签收了你的一个包裹,挺大的,放在你床边了。” 秦过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定了一台最基础版的《天潮》游戏主机,刚到手的钱刷一下全部花光。 秦过掏出箱子里的主机,徐墨人傻了。 他爆发出尖锐爆鸣:“哥,你去干嘛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秦过神秘一笑:“我老婆送我的。” 徐墨:??? 不是,你就出去一趟,老婆也有了?钱也有了? 要真给这小子傍上了啊!这比杀了兄弟还难受啊!! 徐墨酸的直冒泡:“不是吧哥,不是吧,你骗我的吧?你去卖肾了吧?你承认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秦过三步并两步回床上,戴上头盔和感应装置,不理人了,急的徐墨捶胸顿足,抓耳挠腮。 小黑龙甩甩尾巴:【主人,您把钱又花光了哦~】 秦过:【怕什么,阿岫会养我的。】 小黑龙:【您黑进女主手机就是为了发一份简历,就这么确定姜主人会选您去照顾吗??】 秦过超大声:【会啊,他超爱我的!】 小黑龙不理解,明明姜珏也就正常的社交,哪里有秦过说的那么离谱?最多就是让秦过帮忙扶了一把。 秦过勾勾嘴角,这还不够吗?第一次见面,看司机那毕恭毕敬碰都不敢碰姜珏一下的样子,再看姜珏那冷清的神态,以及略显得情商低的交流方式都在显示,这个小世界的姜珏特别高冷—— 但是第一次见面就让秦过上手了!! 相信今天晚上,姜珏一定会来查他。而秦过这身份这简历,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孤儿、无依无靠、努力生活、穷的只吃营养剂。 如果秦过没猜错,明天,姜珏就会主动联系他了。 随着小数据库的锚点稳定性越来越强,姜珏的自我意识保留会越来越完整。 姜珏的灵魂,认出了他。 秦过高高兴兴的登录游戏。 【输入您的id:玄】 【您已通过新手关卡,请您选择您的职业与天赋。注意,一个账号只能选择一种职业与两种天赋,选定之后不可修改。为了保障您的游戏体验,请您慎重选择。】 【请选择职业:医师】 看到那页面,小黑龙嘶一声,把自己缠成了一个死结:? 【请选择天赋:灵隐、附身】 小黑龙:且不说一个医师选择刺客的技能,毕竟自从岫神示范大杀特杀之后,整个天潮游戏环境就主打一个乱七八糟不按照说明书来。 重点是……这脸捏的…… 为什么会有猫耳朵啊??! 第4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4 大多人捏脸都捏的自己喜欢的形象,所以俊男美女不少,因为基于本身限制,游戏规定角色人物年龄不能与自身年龄相差过大,而秦过又把数值往低了调,他现在的人物,就像缩小版的姜珏。 秦过对着捏脸页面瞅了半天,不能亲一口真的太遗憾了。 小黑龙都不忍直视。 秦过甩甩头上的耳朵,再站起来蹦了两步。 新手区是一片大草坪,绿意盎然,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青草的味道,秦过踩上草坪,都能感受到草茎扎在脚底的刺痒。 秦过又跑了两步,发现这个游戏还是要基于自身的身体基础,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一些加成,但是因为是基于体感的,如果你本身是残缺的,就像姜珏,如今站不起来,那么跑跳这种动作也无法完成。 不愧是最受欢迎的游戏,感官确实逼真。 秦过嗅着空气里的草木香气,伸手触摸一下半空中,控制面板展开,秦过根据自身调整了一下数值。 游戏这么火,已经形成完整的游戏链,如今的新人不多,要么就是像秦过这种才赚了钱好不容易买游戏的,要不就是老玩家替打新号的。 秦过这脸捏的有些可爱了,面白如玉,纤细好看,还顶了一双猫耳朵。蹦蹦跳跳的时候,毛茸茸的耳朵一晃,可爱死了。 一些副本组队、探索、战斗都需要医师,秦过一出新手区,就接到了很多条好友申请,全部拒绝之后,又有人前来问他要不要加入公会,秦过依旧拒绝了。 进一步熟悉了这个游戏之后,秦过打开了论坛。 论坛置顶最火的就是今年的秋季赛。 下个月,《天潮》第二届全国赛就要开启了,由五种职业组队参赛,配合完成在虚拟地图里面的探索与厮杀。除了对玩家个人能力的要求之外,还要考虑团队协作。 第一届《天潮》的冠军就是破界者岫所在的队伍,叫做“修罗”,从去年夺冠之后,“修罗”每一场战斗录屏都被广大网友盘包浆了,原身以往不关心这些,现在秦过穿来,肯定要看看自家老婆打比赛的。 点开视频,喝着营养液,秦过逐帧学习。 “修罗”是在赛中突然一下声名鹊起的,因为在前期,可能队伍还没有磨合过,显然大家都没有配合好。队伍里面的女医师一直跟着姜珏,姜珏不但要保护她,还要处理紧急情况,能看出来,姜珏对这个女医师挺关照的。 小黑龙马上解说:【这时候应该还没有解除婚约,姜主人应该是出于礼貌来帮助她的。】 秦过喝完营养液,又拆开一包补充剂:【我知道。】 这个小医师就是顾茗枝。而姜珏也表现的非常明显,哪怕在游戏里面,他们两个之间都没有触碰过对方,一般都保持着很礼貌的社交距离。 到了比赛后期,这支队伍又出现了别的问题,队伍开始分裂,姜珏操作的破界者岫开始自己行动。 在对方的破界者拥有医师的情况下,姜珏自己一个人抗压吃了所有的地图资源,成长迅速。就在那个时候,姜珏把天赋换成了一半治疗一半幽冥,在没有医师拖后腿的情况下,他很快进行资源抢夺。 获胜的条件只有一点,要拿到关键资源点。就类似于秦过以前玩过的“推塔”游戏。一般人也就非常遵循规则的去推塔了,因为没有复活机制,非必要双方不会起冲突的,就算有冲突,也都是围绕着医师展开的。医师只要被抓或者被出局,那么基本上那一方就输了。 但是姜珏不一样,姜珏一旦拿到资源,会迅速让对面减员。 于是从赛中开始,“修罗”这只队伍从围绕着医师,变成了围绕着姜珏的破界者岫。 他会吃掉所有的资源,然后以独特的个人操作拉高整个游戏的观赏度。 场面一度非常血腥,所以众人对破界者岫的毁誉参半,大多喜欢他的人觉得他果敢优秀操作厉害, 不喜欢他的人觉得他破坏了游戏的玩法,杀心太重。 但是都不可否认,岫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玩家,他的这种玩法,非常吃个人操作,换一个人都不是这个效果了。 去年夺冠的“修罗”队伍,因为姜珏的缺席,补位了一位新的破界者。秦过以五倍速迅速浏览完了全部资料,时间也才到了晚上七点。 id名为岫的孤零零头像,半年前开始,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退出游戏之后,秦过坐在床上摸摸下巴。 这游戏看起来好好玩,小黑龙也好想玩,在识海里面急的转圈圈,他想要捏一个英明神武的形象,最好要很长很长,很大很大,还要很黑很亮。 没等这一人一龙思考完,秦过的手机响起来。 陌生的号码,接听之后,标准的播音腔调从听筒里传来:“您好,请问是秦先生吗?” “是,哪一位?” “我这边是招聘方,于今日中午收到您投递的简历,要应聘姜先生的助理,但是今天您一直没来面试,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秦过勾勾嘴角:“我在路上发生了一些小意外耽误了,也已经与中介方取消了本次面试,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听筒的声音依旧一丝不苟:“并没有什么问题,秦先生,我们看了您的简历,知道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于是决定推迟您的面试,请于明日早上八点来33区蓉城小区2703。” 秦过笑出一颗小虎牙:“好的,十分感谢。” 挂断电话之前,他又说:“明天见。” -- 蓉城小区 姜珏坐在轮椅上,清晰的听到外放设备的那一句“明天见”,手指顿了顿。 他的手上还有一叠秦过的资料,上面是秦过从小到大的轨迹。 很优秀,又非常努力生活的孩子。 在3岁失去双亲,被孤儿院收留,读完中学离开孤儿院后,他就开始勤工俭学。贫穷的生活没有磨灭他对生活的积极,他努力的学习,就像扎根在这灰扑扑的世界里开出的太阳花。甚至他从小到大的每一张照片都带着笑容。喜欢运动,有很多朋友,喜欢帮助别人,也受老师和同学的喜欢。 孤儿院里的秦过脸圆圆的,抱着一个球,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镜头,可爱的要命。 就在上个月,他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姜珏的手指轻轻停在秦过的毕业照上,食指刚好按在照片嘴角的一颗尖尖白白的虎牙。 想起白天那明媚到要将人灼烧的笑容,姜珏有些失神。 旁边的助理林向晚放下电话:“姜先生,秦先生明日会准时来。” 姜珏回神,点了下头。 “我这边也和顾小姐电话说了,顾小姐明日一早的飞机。”林向晚问,“您要不方便去送,需要我安排送一下吗?” 姜珏冷淡地合上资料:“不需要,黄山会照顾好她。”黄山是顾茗枝的青梅竹马,也是修罗战队里面的佣兵,无论游戏里游戏外,都跟顾茗枝的舔狗一样。 林向晚说:“好的姜先生,那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需要,你离开吧。”姜珏说着,轮椅转了个方向。 林向晚习惯他的脾气,虽然觉得姜珏一个人在这里肯定照顾不好自己,但是姜珏这么多年一点都不喜欢别人靠近,林向晚也只能收拾东西麻溜的跑了。 希望明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秦先生能面试过吧。 关门的时候,林向晚还在想,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让他半夜跑过来专门打这一通电话。 第5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5 一早,神清气爽的秦过收拾得体,出门前对着镜子整理两下头发。 徐墨醒得早,看着他,语气酸溜溜的:“哟,哥,这么早出去约会啊。” 秦过没回头,勾勾嘴角说:“是啊,去约会。” 徐墨继续问:“嫂子啥样啊,做什么工作的啊,哥,你不要被骗了,真的,万一遇到杀猪盘就不好了。” 他企图动摇一下秦过来欺骗自己,但是秦过不但没搭理他,还在镜子面前转了个身,问他:“哥今天帅不帅?” 徐墨嘶了一声,从头打量了一下,秦过这张脸一向是非常能打,从小到大都非常受欢迎,不但因为性格,还有他这一副长相。 秦过小时候可爱的要死,长大了也蜕变的英俊帅气。这么想想,兄弟这姿色说不定真能傍上富婆。 闭了闭眼,徐墨痛苦地伸出一个大拇指。 秦过乐了。 如今有大量人失业,能考上学的都是极少数了,更不要说秦过和徐墨这种很穷的,如今大多数的课程都在线上,少数的课程还可选择线上或者线下,秦过在昨晚就把能选的全部改成了线上。大部分的课业在线上完成,他就可以安排时间配合工作。 于是今天哪怕是周五,他和徐墨两人也都没有出门上课。 徐墨是因为要出去一个餐厅打工。日子过的苦,一般他们是半工半读,8小时上班,8小时学习,8小时休息。 能活到现在,还每天过得这么积极向上,只能说真的乐观到一种境界了。 眼见徐墨越来越谄媚,秦过说:“等你下班,游戏机借你玩儿。” 徐墨高呼:“秦哥,你就是我的亲哥!” 秦过的69区距离33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约早上八点,秦过六点多就出门,还跑去拿了昨晚定的一大束花,才坐上公共交通工具。 公交车摇摇晃晃,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焚烧之后的余烬味道。 秦过看着车窗外有些灰尘的道路,不少建筑物还有之前被酸雨腐蚀过的痕迹。 车从69区一路往繁华的地方而去,渐渐车也多起来,人也多起来。因为秦过长相惹眼,还捧着一束花,有不少人留意他。 他怀里的花是白色的桔梗,如今的鲜花也需要在温室里面培育,价格很高。这一束花是秦过最后的积蓄,够秦过吃一个月营养液了。 一路到达33区蓉城小区,秦过到的时候被安保人员登记了来意,一看昨夜确实是有人交代,秦过笑的很和善,大家都不由地也跟着他笑:“秦先生,这是2703住户交代给您的单次门禁卡,可以开楼栋门、电梯门、以及入户门。” 秦过弯弯眼睛:“谢谢。” 这里的房屋新建,周围安置了空气净化装置,气味都清新起来。在小区内部还有绿植和树木。 秦过大概看了一下,这个小区各方面都很好,现在时间还早,人不多,但是也有晨练的人,不但绿化不错,各种配套设施都很完善。是最新新建的很好的小区了,之所以放在33区,应该也是因为靠前一些的地段没有这么大块的地,不然按照这种配置,放a区也算是中等水平的。 秦过找到地方,礼貌敲了敲,再滴答一下刷开了门。 他捧着一束花,推开门的时候,晨光刚好落在玄关。 姜珏坐在轮椅上,扭头看到秦过在阳光下,露出一个非常亲和的笑容,一颗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那双桃花眼潋滟,碎了所有的光影在里面。 姜珏不受控制地蜷缩一下手指,瞳孔都有一种被这个人的生机灼烧的感觉。 “姜先生,果然是您啊。”姜珏听到他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 “因为我没有过工作经验,对于这份工作还错过了面试,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很巧,要找助理的姜先生,就是我遇到的姜先生呢。”秦过走过去,将抱了一路的花放在姜珏怀里,“所以给您带了花,希望您喜欢。” 姜珏因为他突然的接近而有些惊讶,显然没有想到秦过会送他花。 花束在他怀里,柔软层叠的花瓣漂亮地舒展。 姜珏却突然地问:“如果不是我呢?你也会送花吗?” 问完姜珏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好像不太明白这种情绪为什么突然汹涌,但是姜珏一向的性格就是这样,他不会隐瞒,无论是对不喜欢的东西,还是喜欢的东西。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冰冷,锐利。感情也一样直白简单。 秦过乐于看他主导的模样,在姜珏面前蹲下,这个姿势能让他仰起头看姜珏,而姜珏稍稍垂眸就能将他的一切收入眼底。 秦过笑着说:“那就感谢我的雇主愿意给我一次面试的机会,不过我总觉得,一定是您。” 他真会说话,怪不得这么讨人喜欢。姜珏想着昨晚的资料,眨了一下眼睫。 因为今天不用出门,姜珏穿的很居家,宽松的居家服是米色的,领口袖口都宽松,秦过能很清晰地看到他手上和脖子上的血管。 姜珏没有回答,秦过还贴心的帮姜珏走了一下流程:“姜先生,您要面试我吗?” 其实没有什么必要面试,姜珏早就把他一切查清楚了。 “会耽误你的学习吗?我是说,工作的话。”姜珏稍稍往后退,拉开了些距离,眼神还是盯在秦过脸上,“我需要确认一下你的时间。” “不会,我目前的课程集中在线上。”实际上是现在大家都穷,秦过没穷退学都算很好的了,怕姜珏不信,他调出课表,“如果有,我会跟您请假,我保证不会耽误学习的。” 末了还一副稍微紧张的样子说:“姜先生,我虽然不是专业的护工,但是我力气大,也聪明,学东西也很快,您相信我,我可以做好的。” 姜珏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茶几说:“你推我过去吧,合同在那边,你可以确认下工作内容和薪资。” 在家里,姜珏没有坐电动轮椅,秦过这才站起来,绕到姜珏身后推了他一下,将他摆在沙发旁边的位置,然后自己才在坐下。 茶几上,果然摆着一份劳动合约,秦过眼睛都没眨,直接翻到最后刷刷签上大名。 “你不看看吗?万一我骗你怎么办?”对他这种毫不设防的性格,姜珏反而在一边皱着眉。 “嗯?您会骗我吗?”秦过理所当然,扭头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姜珏,“姜先生,您会骗我吗?” 姜珏想说不会,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秦过不应该这样轻信一个才见过两次的人,姜珏甚至都没做什么,他怎么就这样毫不设防?万一那是一份卖身契,他也这样直接的签了吗? 他不悦地说:“不是我会不会骗你,你应该好好看合同条款,不要轻易地去相信别人,哪怕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也会有需要你付出的地方,合同条款很重要。” “姜先生不是别人,姜先生对我很好,”秦过听他说完,依旧笑着问,“您会骗我吗?” 在一片晨光中,姜珏觉得这个世界的光晕都聚集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以至于他有些目眩。 沉默了片刻,姜珏听到自己说:“不会,我不会骗你。” 第6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6 a-12区,修罗战队总部 左瑶晃着脑袋摇着腿,坐在会议室里面哼着歌,旁边的刘乾臭着脸,不大开心:“阿岫就这么退出了?” 左瑶嫌弃他这脾气:“你这问的是什么话?阿岫腿伤了到现在,你去看过一次没有?昨晚黄山电话回来,说阿岫的腿好不了了,不退出干嘛?秋季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还能一夜之间长出新的腿不成?” 刘乾也皱眉:“你这个人也是,之前不是还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他出车祸你不是还哭了两天?”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左瑶说,“我又不是顾茗枝,她搞纯爱,我不一样,我很现实的。阿岫现在瘸了,又不是姜家独子了,再帅也没什么用了。” 刘乾被梗住。 沉默一下,又问:“真没希望了?站不起来了?” “是啊,没希望了啦。”左瑶又哼了两个调调,继续说,“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就跟冰块一样,还傲得很,但凡他服服软,姜家哪里会养不起他,现在他一个人走了,就给那个姜盛腾位置,要我说,我就会死皮赖脸的待着,毕竟都养了二十多年,你是不知道,他走了三个月,姜阿姨就哭了三个月。” “你也说他傲,你瞧他打游戏就知道,别人都是围着奶妈打,让他玩个输出保护奶妈,玩到后来格局都改了,现在大家都围着输出打了。”刘乾也觉得可惜,他很崇拜姜珏的,强者嘛,谁不喜欢,他还指望着今年再靠着姜珏夺冠一年呢,“可惜了。” “听说姜家少爷姜盛也组战队了?” “哦,是吧,他被认回来,大刀阔斧的,确实折腾出了一支战队出来。”刘乾说,“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左瑶:“哟?你还会觉得别人脑子有问题?” 刘乾:? 左瑶嗤笑一声:“我也觉得那姜盛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绝对不是脑子有问题,你等着吧,姜家以后还有热闹看呢。” -- d区 秦过传来捷报: 好消息,录取了。 更好的消息,老婆爱死我了。 这两天秦哥嘴角比ak还难压,每天穿梭在d区和a区之间。 目前,他的日常就是陪同姜珏出行,去医院做复健。 因为姜珏需要的是住家保姆护工,秦过一开始投的简历就是这个。哪怕现在姜珏不需要,但是哪里能拦得住秦过一颗只想要老婆的心?开始打着更好照顾姜先生的旗号,不过两天就明里暗里准备登堂入室。 然后第三天,他装模作样地说起来,每天通勤距离好远啊,公交也很不方便。 从而获得了在姜珏家的暂住权。 这两天他和姜珏磨合良好,秦过要住下来,大家都没意见。 顾茗枝一开始就是给姜珏请一个住家护工,姜珏这情况,一个人生活确实太勉强了。姜珏自己不喜欢旁人接近,却很轻松的接纳了秦过,顺理成章地让秦过住下来了。 于是徐墨眼睁睁看着秦过从每天早出晚归到后来夜不归宿,只用了三天。 徐墨:不是?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秦过: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徐墨被秦过抛弃之后,含泪继承了秦过的游戏机,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秦过领包入住。 姜珏这套房子看起来是刚刚买的,姜珏的东西少得可怜,四室一厅,其他房间床都没铺,只有主卧里面孤零零的摆了几件衣服。 两幅轮椅,一幅出行使用,一幅在家里。 日常姜珏也就处理一些文件,秦过和姜珏相处了两天,知道他有一个常用的司机张叔和常用的事业助理林向晚。 出行会有张叔接送,而林向晚会每天准时送来姜珏需要签字的文件,再汇报一些公司上面的事情。 姜珏名下应该有一家设计公司,但是事情不多,由林向晚代为打理。 搬过来第一天,秦过像个来新家的小动物一样满屋子探索了一遍,姜珏也就由着他。以往别人闯进来他只会觉得冒犯,但是秦过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又觉得很好。 等秦过转悠完,又跑回来问他:“姜先生,您是才搬来没多久对吗?我看了看,好像很多东西都没有,还有您的病历,能发给我看看吗?我这边可以更好的了解一些相关知识。” 姜珏喜欢他热烈直白的态度,回答:“我确实才搬来,病历晚些时候让我的……让人发给你。” 想了想,还掏出一张卡:“这是我的副卡,不限制消费,如果缺什么,你可以直接买。” 秦过一点都不客气,接过卡后,还装模作样地说:“姜先生,虽然我正直善良且道德感超级高,但是您也不可以随便把您的副卡给别人,不要轻易地去相信别人,很容易被骗的。” 姜珏只问他:“你会骗我吗?” 秦过说:“不会的,姜先生,我怎么会骗你?” 秦过当天定制了一整套复健工具。 “姜先生,我昨天问过了医生,您之后并不需要每天都去医院复健,安排每周去一次复查并针灸和经颅磁反应治疗,其余时间可以在家里进行电理疗,一些复健设备都可以买回来,我在家帮你做好不好?”秦过知道姜珏并不太喜欢出门,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不喜欢别人的目光,也不喜欢医生的触碰和询问。 姜珏愣了一下,转头去看秦过。秦过眼里只有浓浓的关心和他看不懂的灼热。 生动的灼热。 姜珏突然不知道让秦过留下来是对还是错。 但是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入住当晚,他们面临了第一个挑战。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姜珏知道他们迟早有这样的时候,却不知道来的这么快。 在姜珏安静地坐了三个小时之后,秦过凑过去,认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姜珏:“姜先生,您为什么不去卫生间?” 姜珏本来皮肤角质层就特别薄,某些地方的血管清清楚楚都能看见,被秦过这么一问,几乎是一下脸庞和耳尖就窜起了红色,睫毛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没有……” “我给您倒了水,您也喝了,但是一直没有去卫生间。”秦过一双桃花眼凑过来,里面倒映着姜珏的样子,他依旧认真又关心地问:“姜先生,您不舒服吗?” 是不舒服的,他的神经受到了损伤,不但是腿,腰部以下的所有都还在恢复阶段。 姜珏脑子一片空白,那一瞬间都有一种被窥探的惶恐,从尾骨窜上脑子的慌乱,让他原本做好的打算一下子坍塌了。 眼见秦过又凑上来,一双手已经伸到了近前,好像要触摸他,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烫伤一样,姜珏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不要离我这样近。” 姜珏的声音是冷的,如果忽略他有些颤抖的尾音和眼角的一点点潮湿的话。 他就像被惊吓到的猫炸毛一样,整个人都是紧绷的,一双眼睛盯着秦过,里面的情绪充满了攻击性,似乎只要秦过说错什么话,他就会瞬间张开所有的刺。 他退缩,第一反应是想要藏起来,但是他依旧被牢牢地钉在轮椅上面,动弹不得。 似乎怕惊吓到他,秦过温柔地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在颤抖。 不止是手,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秦过都快心疼死了,握着手,再凑近了一些些,停在姜珏轮椅旁边,这回不止是蹲下了,他安静地跪坐在姜珏旁边,没有别的地方触碰,只是拉了拉手。 “姜先生,是您选择的我,”秦过几乎虔诚地与姜珏对视,一张脸漂亮又乖顺,就像最开始见面的那样,漂亮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接受着姜珏的审视,“您选择的我,您可以相信您自己的判断,对不对。” 他的五指纤细修长,就像一把细细的玉色,被秦过拢在手心。 姜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不知道是他的体温太低,还是秦过的体温太高。太灼热了,那交握着的双手传来让他安心的热度。 他的视线停留在秦过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已经结痂快痊愈了。 ——他选择的秦过,他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虽然还在抖,却些微的平静了下来。 “我帮助你,你让我来,是帮助你的,对不对?”秦过依旧非常有耐心,看着姜珏问,“姜先生,你难受吗?” 停顿一下,姜珏闭了闭眼。 “我……有些难受。”他开口,虽然依旧是清冷的声线,但是尾音仔细听,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暗哑。 秦过没动,握着姜珏的手,灯光下他的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哪里难受?告诉我好不好?我应该能做一些什么的。” 漂亮的青年颤抖着,褪下尊严一样地轻轻说:“腰很难受,腿也难受……” 秦过摩挲一下他纤细的五指,轻轻牵在手里,继续问:“还有吗?” 姜珏认命一样开口:“……我……没有感觉……” 第7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7 姜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与秦过只认识了几天,但是这个人好像有魔力一样,轻而易举地让他褪下所有的壳。 医生说,他的小腿及足部可能永久丧失触觉、痛觉、本体感觉。如果预后不好,可能大腿也会失去感觉,也可能不会。 他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情绪,但是如蛆附骨跟随着他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他,不一样了。 怎么会一样呢,快濒死的时候,他就知道,尊严这东西其实很脆弱。 躺在病床上,思想会和躯体分开。他感受到似乎有东西在切开他的皮肤,身体变得千疮百孔。而随着镇痛药物的失效,疼痛越来越加重,让他清晰地感到残缺,只剩下两团虚浮的重量。 他睁开眼睛,看到白惨惨的房间。医护进进出出,灯光下的人影幢幢。 活着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很难的事情。 很难熬,哪怕打了止痛药,也依旧会有疲惫的钝痛感觉。 最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清醒的午夜时分,当所有感官都被黑暗放大,绝望不是突然袭来的海啸,而是一点一点蔓延灵魂而上的。 在车祸后,他感受着大家的痛惜,在知道自己不是姜家的人的时候,只有一种解脱。 他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在很长的时间里,他学习的都是精英教育,优胜略汰之下的观念是残酷的,就像在自然界当中,残缺的动物会自然地被放弃一样。 姜母的眼泪是因为姜珏而流的吗? 如果眼泪是为姜珏而流下,为什么还要这样恳求他原谅姜盛? 他知道自己很难痊愈了,一切都失去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最难熬的。 最难熬的是失去的过程,以及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无力。 但秦过是不同的。 他真挚热烈的就像天空中的圆日,让他一下子溃不成军。或者秦过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所有人,他认识秦过的时候,就一直是残缺的。 于是在秦过这样炙热的关怀之下,一切无所遁形。 他被秦过抱着放到卫生间,姜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掉了。在他的记忆里面,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他,但是他却又觉得这个怀抱很熟悉。 少年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力气大,学习能力也很好。 秦过目不斜视,帮他褪下宽松的家居服裤子,把他放好之后,然后安安静静的背对着他。 姜珏坐在那里,紧张地头皮发麻。 这很正常,他告诉自己,如果他需要一个护工来照顾他,迟早需要面对……他要好起来…… 可是他却如此无力,有一种被剥夺了生存能力的无力。 姜珏蜷缩起手指,半晌,他有些颤抖着说:“我……没有办法……” “姜先生,我可以转过来吗?”秦过依旧背对着他。 姜珏停顿了一下,缓慢地回答:“……可以。” 一旦有一个突破口之后,好像并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转过来之后,秦过的视线没有乱动,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姜珏的眼睛。青年的眼睫半垂着,薄薄的眼睑上面细微的血管错乱,轻轻颤抖的睫毛让他的呼吸紧张又无措。 秦过半蹲着伸手,轻轻的把他揽进怀里。 少年的气息灼热,姜珏僵硬地任由他动作,感受着秦过和他的脑袋错开,彼此靠在彼此肩膀,这个姿势很奇怪,太奇怪了。 奇怪到姜珏失去身份之后的半年后,突然萌生了一种他有了新的身份的感觉。 然后一只灼热的手缓缓地按在他的小腹上,隔着衣服,都烫的他一个激灵。 “姜先生,放松,不要怕,”少年的声音就在耳边,因为靠得近,他说话的时候胸口震动,姜珏似乎隔着薄薄的皮肉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没有办法放松,他死死地握着手指,一时间不知道是羞耻还是难受,绷紧着身体就像一把弓弦。 “姜先生,您第一次见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帮助我?为什么要我上车?”秦过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问。 在想什么?姜珏当时没有想很多,只是看到这双眼睛,就觉得那种浓郁的生命力快要透过注视灌注进来。 生机勃勃的眼神。 很美丽。 就像姜珏很多年前,观看着纪录片,在那片还没有消失的绿洲里,山林中那样漂亮的花豹。 纤细的力量感,蓬勃的生机,以及锁定猎物时候认真的漂亮瞳仁。 他咽了一口口水,秦过一只手轻轻按揉着他的腹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我当时就觉得,您对我真好,”秦过的声音依旧温柔,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还想,要是能再见到就好了……” “然后我就接到了电话,您不知道,那一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你来找我,”少年灼热的温度熨帖地说,“我觉得一定就是你,我知道的。” “花是给你的,姜先生,没有别人,只有你。” 姜珏的眼尾染上绚丽的红色,他觉得手指都在发麻,死死的抓着衣角,声音凶狠却有些哽咽:“不要说了——” 秦过闭了嘴。 落针可闻的呼吸之间,淅淅沥沥的水声缓缓地响起。 -- 被抱着回轮椅上,姜珏都闭着眼睛不再说一句话了。 秦过也没说话,他只是跑来跑去给姜珏放洗澡水,拿衣服,再准备好泡澡的所有工具。忙活了一阵,他还将姜珏推到主卧的浴室:“姜先生,你自己可以的对吗?我定了三十分钟的闹钟,到时候我再来叫你好不好?” 姜珏沉默的自己挪到浴缸边,秦过还在门边说:“姜先生,不要锁门,我怕你出意外。” 姜珏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稍微点了点头。 他也是回来之后才会自己泡澡的,没有什么大不了,他告诉自己。 今天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他可能应该更坦然一些。 他不应该觉得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因为秦过太自然了。 闭了闭眼,姜珏缓慢地脱衣服,再借由手臂的力量缓慢地爬到浴缸里。 恒温浴缸让他昏沉,但是他还是谨记秦过只给他三十分钟。 泡了一会儿,他又缓慢爬起来,这时候他就该庆幸自己还有些力气,以及本身也不胖。 缓慢地套上浴袍,他再缓慢地挪到轮椅上,时间刚好三十分钟。 秦过敲了敲门,他便回答:“好了。” “姜先生,我刚才为你整理了一下床铺,你现在想去躺下吗?”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姜珏现在也干不了什么别的,于是点点头。 秦过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冷漠,将他推出去之后,还为他吹头发,秦过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姜珏一头柔软的头发,栗色的发在秦过的指尖蓬松起来。 秦过做这些好像很顺手,一副伺候人习惯的样子,动作干脆利落,帮助姜珏换好睡衣,再把人一把塞进被子里:“姜先生,你等我,我先去收拾一下。” 秦过以最快的速度把浴室收拾干净,再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然后拿了两个热水袋风风火火又闯进了姜珏的房间。 “腰还疼吗?我问了医生,因为今天一早陪你去检查的时候,医生没有发现病理性的问题,说是肌肉疲劳性疼痛,可以热敷一下缓解。”说着,秦过走过去,扶着姜珏半躺起来,塞了一个热水袋到他腰上,“你试试,会好些吗?” 姜珏半垂下眼睫,开口:“谢谢。” 秦过还没完,另一个热水袋塞到姜珏的两只腿的膝盖窝:“姜先生,谢早了,我还没完事儿。” 姜珏觉得这个人实在是精力旺盛,这一通下来脸不红气不喘,于是也安静地任由秦过把他的裤腿一路往上撩起来。 原本就瘦弱的腿,肌肉看起来已经有些萎缩了,皮肤也是惨白的。 他不太喜欢别人的触碰,有些僵硬地看着秦过握着他的脚踝。 “医生说,你的腿需要维持关节活动,我帮你按一按好不好?”秦过问着好不好,上手却快得很。 姜珏麻木,心如止水。 更离谱的事情都干了,现在按摩一下腿,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了,于是他也就任由秦过在那里捣鼓捣鼓,而且少年这手法特别娴熟,看起来经常给别人按腿的样子…… 小腿依旧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腰部的疼痛确实因为熨帖的热水袋而缓解了。 灯光下秦过依旧是那副样子,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显得多情又撩人,认真垂下眼睫的时候弧度也漂亮,双眼皮的褶皱深深,睫毛也长,像蝴蝶振翅一样。 像小太阳一样的人。 少年离得很近,他的味道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盖过来,似乎连长久以来困扰他的疼痛都被压盖过去了。 秦过握着姜珏的脚踝,如玉一样的脚踝骨骼感明显,骨节精巧,踝关节隆突凸起的弧度都刚刚好。薄薄的皮肉里面细细的血管清晰,红色与青色交织,蔓延到脚背,就像艺术品一样,像树的根须脉络,细腻地攀爬。 好漂亮,漂亮死了。 “你……” 秦过垂下眼睫挡住瞳仁里面浓郁的喜爱,嘴上还是镇定的说,“我有小名,我的小名叫承玄,你可以叫我阿玄。” 姜珏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颤动一下睫毛:“阿玄。” “嗯?我在呢。”秦过扬起一个笑容,“我会帮助你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 第8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8 同居第一个夜晚,以秦过非常强势地打破了姜珏想要循序渐进的节奏,而结束了。 小黑龙也跟着姜珏几个世界了,非常心疼姜珏,盘着尾巴靠在秦过脑袋上:【主人,姜主人今晚可能要被你吓失眠了】 秦过也心疼死了:【总不能一直让他这样下去嘛,长痛不如短痛。】 小黑龙说:【脊髓圆锥以及马尾神经的完全性神经损伤,就算您强行接上了神经根,恢复还是很难很难的。】 秦过在看着小黑龙给他找的资料,一边迅速浏览一边清晰地制定计划:【有希望就好啊,阿岫不会放弃的。】 就像小黑龙说的,姜珏确实睡的不安稳,他一个人惯了,突然生活被塞进来另一个人,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会不会好起来,姜珏是不太清楚的。 但是他觉得,秦过这个人,存在感太强了。 他真的就像那种漂亮的大型猫科动物,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他拿了姜珏的卡,花钱如流水,就几天时间,几乎把屋子的软装能换的都换了。 四间房,一间主卧,一间次卧当两人的房间,剩下的一间被改成理疗室,一间是恢复室。里面很快塞满了秦过买的恢复工具和复健治疗工具。 他很认真的照顾姜珏。 他会告诉姜珏,每天都要多喝水预防感染,然后定时去上卫生间,如果姜珏没有办法自己去,他就会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守着。 好在姜珏其实自制力也很强,在秦过明令禁止他不能因为嫌麻烦不想去卫生间而不喝水之后,他也慢慢适应了秦过给他的规则。 然后到他的饮食,因为要吃健康的东西,少盐少糖少油脂,味道不怎么好吃,但是秦过胜在一个刀工很好,切什么东西都漂亮,摆盘出来和艺术品一样,多了点吃东西的乐趣。 除此之外,秦过还询问了医生和专业的康复师,详细地制定了姜珏的复健计划。 太生动了。 在这个很艰难的时代,普遍的人都没有很大的生存空间,被压迫到在游戏里寻找意义。 现实中还保持着这样生动的活力,对生活与工作的热爱不亚于一块明黄的海绵,真的很少见了。 秦过好像天生就讨人喜欢,来到姜珏身边,不过几天,张叔和林向晚就对他连连夸赞,楼下的保安也很快认识秦过,对秦过非常友善。就连姜珏住在这边没多久的邻居都上门拜访,说很感谢秦过的帮助,他家猫跑丢了,是秦过下楼买菜的时候捡回来的。 “是您的弟弟吗?他人真的很好,”邻居礼貌的说。 姜珏甚至没开门,通过可视门铃冷淡地回应。 那人见姜珏难以接近,放下谢礼就走了。隔得远还轻轻嘀咕:“怎么弟弟这么和善,哥哥好难接近啊。” 今天秦过要回去上一节课,一早,他将能做的全部做了,将早餐和午餐提前做好,等时间到了就可以直接吃,还把屋子也打扫的很干净。 没有秦过的房间空空荡荡。 姜珏坐在轮椅上,扭头看着外面的落地窗。 在很短的时间里面,秦过侵占了他的所有,从衣食住行,到能够佩戴踝足矫形器短暂的站立,也是秦过环抱着他坚持住的。 这屋子已经焕然一新的房间和秦过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他在吧台摆上了花,在桌子上放了新鲜的水果,干净的被子被晾起来晒太阳。 空间每一寸都是秦过的味道,崭新的,干净的,充满了希望的。 林向晚开门的时候,姜珏还在发呆。 因为没见到秦过,林向晚问了一句:“秦先生怎么不在?” “他去上课了,”姜珏回答,“下午会回来。” “怪不得,方才在楼下碰到邻居,还问我怎么没见到秦先生。”林向晚对秦过这八面玲珑的性格非常佩服,是他就应付不来邻居阿姨和保安大叔。 姜珏没理他,接过文件,低头看起来。 林向晚习惯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喝完还尽职尽责地汇报了一下:“修罗战队要开始比赛了,听说新的破界者是你的粉丝,是替补队员提上来的,以为能见到你,没想到你退出的这么干脆。” 姜珏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的腿不好,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再去打比赛了。 “顾小姐联系不上您,电话到我这边问了您的情况,包括姜夫人,也在问我您的情况,您看,是否要回应一下?” “不用。”姜珏把文件翻过一页,冷淡的回复。 “还有姜盛先生……”林向晚说,“您真的不打算追究?” 林向晚叹口气:“说一句公道话,当时混乱被抱错也不是您的问题,您并不需要觉得亏欠什么……” “还清了,就没有瓜葛了。”姜珏的声音冷淡,只回了一句。 林向晚没话了,姜珏这个人太冷了,相处多年,感觉捂不热一样,多年的婚约说作废就作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多年的家人说不要就不要,走的干干净净。还有之前付出心血努力练习很久的账号,说退赛就退赛了。 干脆,果决,好像一点挣扎都没有。 这样的人,却偏偏对秦过例外。 林向晚是迟钝,但是也跟了姜珏几年,就没见过他对谁这样的,那可是副卡啊,就直接给人刷啊!怕钱不够秦过花,还直接让他从资金流转一部分过去给人花。他对顾茗枝都没这么上心过好吧。顾茗枝好歹也是顶着未婚妻的头衔,这秦过也才认识半个多月啊! 好在秦过这人,也不是什么坏心眼的孩子。 林向晚默默吃瓜吃了个饱,又问:“说起来,楼下的保安大叔有在向张叔打听秦先生,又在问秦先生多大,有没有女朋友,看起来很中意秦先生呢。” 姜珏的手指顿了顿,撩起眼皮,冰冷的视线落在林向晚身上。 林向晚一个激灵,举手投降:“我说我不知道,我哪能知道秦先生的感情状况呢?您说是吧。” 秦过是非常受男女老少喜欢的类型,这种人内核强大,执行力强的可怕,还积极面对一切,看照片那笑容能量都能感染身边的人,更不要说每天陪在身边。这不,看看姜珏,之前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才半个多月,那生机就出来了,精气神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要说姜珏不喜欢秦过吧,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林向晚和姜珏这么多年,还是要提醒一下姜珏:快下手,快下手,这小孩手慢无,多少人稀罕着呢。 姜珏垂下眼睫,盯着双腿,没说话。 于是林向晚摸摸鼻子,也沉默了一下。 站在姜珏的角度,有一个秦过这样的小孩照顾是非常好的。 但是如果站在秦过的角度呢?他的人生刚刚起步,姜珏只是一个很好看的瘸子而已。 姜珏表情不算好,快速地将手里的文件整理好,签好字,递给林向晚。 林向晚麻溜的溜了。 剩下姜珏在轮椅上坐着。 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但是没给他太多时间,秦过捧着一束花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推开门,依旧是一束漂亮的白色桔梗,这种花花香清冽,在秦过看到姜珏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像桔梗,花茎挺直如竹的坚韧,花朵不染尘埃的纯粹。 “姜先生,我回来了。”秦过笑着把花递过去。 姜珏眼里闪过笑意,接过之后说:“谢谢。” 秦过走过来推他,把他推到沙发旁边,说:“您先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洗手换衣服,待会儿我就去做饭。” “好……”话音未落,姜珏蓦然抬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过的背影。 就在秦过错身而过的时候,他嗅到了一丝不属于秦过的香水味。 第9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9 半个月来,姜珏已经十分熟悉秦过的味道了。 秦过是不会喷香水的,他的味道是阳光晒干柑橘之后的暖香,像阳光下的草木,汗液都暖融融湿漉漉像山林的雨水。 他出门都干干净净的,回来的时候带了香。 姜珏不动声色地放下花,挪动轮椅,跟在秦过身后,走到了卫生间,看着秦过洗手。 秦过打着泡沫,从指尖一直到手腕,一边洗,一边露出一个笑容。 小黑龙尾巴甩的起飞:【主人!姜主人在盯着你哦~】 秦过当然知道,姜珏的领地意识超强。 尤其是受伤之后,他更是从身体到心理全部竖起高墙。 水流缓缓地流淌,在指尖洗涤泡沫,秦过仿佛才察觉他的视线,扭过头来看姜珏,眉眼温和:“姜先生,怎么了?” “你回来晚了半小时。”姜珏说。 “啊,抱歉,我去买了花,绕了一会儿路。”秦过擦干手,连忙走到姜珏身前,蹲下来歉意的说。 他面对面的凑近,那香味更加浓郁了。 香味有些甜,不像是男香。 这味道粘在秦过的衣服上,轻轻的一层,就像从外面染上去的。 好像是因为拥抱,或者亲近,才会沾染上的味道。 姜珏的面色已经冷下来了,抿着唇,盯着秦过的眼睛。 秦过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模样,那双明亮的眸子倒映着姜珏的脸,苍白,无力。 姜珏滚动了一下喉结,薄薄的眼皮颤动一下,他这一瞬间似乎倾泻了一丝非常强烈的感情, 但是又硬生生地被他压了下去,只颤动了一下睫毛,扭过轮椅走了。 秦过愣了愣,觉得姜珏就像一只生闷气的兔子,差点被他可爱到笑出来。 两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依旧是营养餐。秦过做的认真,养猫老手了。 姜珏面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对,但是熟悉他的秦过能通过他一些小动作看出来,面色依旧是冷的,眼尾耷拉下来,弧度非常生硬。 秦过笑着找话题:“我下周没有线下课,时间比较宽裕,如果天气还很好,我可以推您出去楼下散散步。” “楼下的保安大叔说最近空气净化器维修过,到了秋季会有一大批秋菊送来,摆一个花展台装饰,很漂亮的,”秦过每天要下楼买菜,来来往往维持着小太阳的人设,和谁都能说两句话,“还有邻居姐姐,她养了一只特别可爱的波斯猫,猫很漂亮,胆子也很小,那天跑到外面躲起来,还是我抓到了,问了才知道姐姐找了她很久。” 姜珏应了一声,安静地吃饭,只听着没说话。 他经常这样,秦过一副心眼不多的样子,见姜珏吃好了,又盯着姜珏喝了水。 把姜珏扶着坐到沙发上,姜珏有些难受,没忍住推了他一把:“我可以自己来——” 秦过啊了一声,语调有些委屈:“今天我回来的晚了一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他说的可怜巴巴的,好像姜珏才是不近人情的那一个。他磨磨蹭蹭的不肯走,姜珏不让他碰,他也不生气,就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瞅着。 姜珏抿着嘴,刚想还说什么,不受控的钻心疼痛让他一下白了脸色,他皱着眉,下意识地咬紧牙关,呼吸都凌乱了起来。 秦过快得很,在他面色变换的时候就伸手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疼痛好像如同针扎在他的四肢百骸,等他意识到哪里疼的时候,也顾不得秦过过来抱着他了,身体颤抖得厉害,就连大腿根部都不受控地抽搐起来。姜珏疼到咬紧牙关,细碎的疼痛声音也不自觉地含含糊糊从喉咙里面溢出。 秦过虽然知道他大概今天会恢复一些知觉,却不知道他会疼成这样,一边托着姜珏的腰把人按进怀里,一边伸手去按在姜珏的腿,灼热的温度让姜珏尖锐的疼痛缓解了一些,他被秦过塞进怀里,疼痛的拉扯在脑海中化成尖锐的耳鸣,眼睫都不自觉地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姜先生,呼吸,深呼吸,”秦过搂着他把他放平,贴着他的耳廓轻轻哄着,因为姜珏疼的想要蜷缩,秦过就手脚并用的将他按在柔软的沙发上。 因为两人近距离贴合,他清晰地感受到秦过的气味包裹他,痉挛的躯体被秦过按的动弹不得,姜珏随着他的节奏缓慢地吸气吐气,不但身上沾满秦过的味道,现在就连身体内部都随着吐息缓慢地被染上秦过的味道。 里里外外,无一幸免。 秦过顺着他的背脊,热度顺着他的手缓慢地熨帖着姜珏。 “好些了吗?姜先生,你好些了吗?”少年的声音柔软,好像来自云端。 他们凑得很近很近,近的秦过能很清晰地看到他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所以姜珏也能很近很近地看到秦过瞳孔里面闪烁着重影。姜珏愣愣地看着,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到他的头发里面。 心口突然剧烈的波动,情绪满溢地要沸腾一样。 秦过还在担心他的状态,因为使用神魂的力量而倾泻出的能量波动都没来得及隐匿,只用力地抱着姜珏,感受到姜珏平静下来,似乎这一波疼痛过去了,秦过才松了一口气。 “是不是还有些疼?没事的,这是因为你在恢复,有疼痛的感觉是正常的,我给你按一按好不好?按一按你会舒服一些……”秦过说着却还没放手,只抱着姜珏,手依旧有力又温柔地顺着姜珏的背脊。 姜珏浅淡的瞳眸就像剔透的琥珀,因为疼痛有些涣散,额上也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声音也是哑的,他没有回答秦过的问题,只缓缓地问:“你,今天有去见什么人吗?” 秦过现在哪里有钓老婆的心思:“没有,没有去见谁,我只是去给你买了一束花。” 秦过还压着他,将他整个的抱在怀里,姜珏这才发现秦过虽然看起来瘦,但实际上骨架颀长,身体匀称,因为照顾着他而绷紧的肌肉的线条也流畅,把姜珏完完整整地包裹在他的身下。 桃花眼本来就很漂亮,更漂亮的是里面满满当当全部都是对姜珏的炙热爱意。 “你回来的时候,有别人的味道。”姜珏轻轻说。 “没有,没有别人,”秦过辩解,“买花的地方,有香水店,我被拉去试香,不是别人的味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你不要不理我,也不要不让我碰……”秦过委屈死了,“我好喜欢你,没有别人,永远都不会有。” 大脑袋凑在姜珏身边,说话的吐息也轻轻,姜珏还有因为压抑疼痛的颤抖,心却突兀地被打开了。 他伸手,很突然地轻轻摩挲了一下秦过右边嘴唇下犬齿的位置。 他的指腹柔软,温度有些低,浓郁的占有欲终于不受控制地席卷而来,秦过乖乖的张开嘴,任由姜珏如玉地手指探入,轻轻摩挲一下他的虎牙尖尖。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是非常冷漠的,他似乎并不在意任何人,也不会为什么东西停留。 但是此时,他原本精致的应该不染尘埃的漂亮手指,轻轻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少年嘴唇里面的一颗小虎牙。 秦过被他摸得痒痒,不受控的地分泌唾液,喉结不断的滚动,就像一只被揪着尾巴的小豹子,却乖乖的任由姜珏动作。 好乖,阿玄,好乖。 姜珏薄薄的眼皮半阖上,皮肤蒸腾出如同根脉交织的血管,青色和红色不分彼此的缠绕,如同他们二人本来就该纠缠相依的永远。 姜珏说:“阿玄,不要有别人。” 秦过用虎牙磨磨姜珏的指腹,声音含糊:“姜先生,没有别人的。” “我会好起来,你是我的。”哪怕是带着颤抖的尾音,都能听出清冷声线里面的坚定,“我也好喜欢你。” 秦过搂着姜珏,弯弯眼睛。 他含着姜珏的手指,吐息炙热,一双手还轻轻安抚似的摩挲着姜珏为他按着还在钝痛的腰肢。 紧紧的相拥之后,感受到姜珏僵硬又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就在方才疼痛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清晰的感受到,姜珏的小腿抽动了。 第10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0 这个世界的姜珏从小到大的轨迹都是完整的,他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姜家独子的生活过了二十多年,所以他是骄傲的。 哪怕他受伤,残疾,但是本质也是骄傲的。这种骄傲让他就算处在劣势,也有一种抛弃所有的决绝。 没有人觉得姜珏是被姜家放弃的,是他不要姜家的一切。是他不要顾家的婚约,是他自己选择离开a区。 越是残缺,他会更加在意他所掌握的一切。主导在他,才会让他感到安全。 所以秦过从来不会自证自己多么好,他只有一句话:是姜珏选择的他。 他肯定姜珏的选择,肯定姜珏的骄傲。 那么就只剩一个问题——姜珏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这副样子去爱秦过,而他的占有欲和喜爱又会让他不愿意放手。 这能难倒秦过吗? 包难不住的,秦哥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在姜珏纠结的时候,再让他知道他的腿是可以恢复的,那么他就永远不会放开秦过。 美滋滋地抱着姜珏去泡澡,秦过收拾好被他们揉的皱巴巴的沙发,再跑去调试了一下复健设备。 等姜珏洗好,他又扶着姜珏练习了一下站立。 表白之后,秦过也装作一副非常老实的样子,手不乱碰,眼睛不乱看,半搂着姜珏让他自己感受着身体的力量。 姜珏因为能恢复,眼里都多了些神采。 只是疼痛之后,小腿依旧软绵绵的没有反应。 伤害是一瞬间的,如同山崩海啸。而治愈却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秦过在一边扶着他,顺便矫正他的姿势,预防他摔倒。 姜珏累出了一身汗,又被秦过塞去泡澡了。 等到两人都收拾妥当,时间都到十二点了。 一般姜珏睡觉浅,睡得早,只是今天他有些情绪雀跃,被秦过塞进被子里之后,他还很精神。秦过看着他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磨磨蹭蹭也不肯回房间。 潋滟的桃花眼眨巴两下,盯着姜珏瞧。 今天才互诉衷肠,姜珏思索了片刻,拍拍身边的位置。 秦过嘴角压不住,高高兴兴地就爬上床了。 一边爬一边义正言辞:“阿珏,我是怕你晚上继续疼,你不知道,你今天吓死我了。” 秦过知道姜珏会疼,但是也没想到这么疼,秦组长很久没有下小世界任务,也很久没有实体,前几个世界姜珏没有过这种情况。 他想要留下,除了想要抱着老婆睡觉,也是真的怕姜珏疼。 他暖烘烘地像个大毯子,手非常自然地往姜珏腰上搂,大脑袋也热乎乎地蹭在姜珏颈窝。 姜珏本来有些疲惫的身体被他熨帖地舒服,任由秦过把他抱了个满怀。 秦过抱着老婆,都快被老婆软乎乎的香迷糊了,鼻子拱了拱,一开口嘴唇就摩擦在姜珏的脖子上,姜珏可能不太习惯有人离他这么近,稍微有些僵硬。 秦过就把脑袋凑过去给姜珏摸摸。 秦过的头发有点扎手,姜珏的手指顺着他的发际线,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下,手指碰碰秦过的耳廓,再一路抚摸到后脑勺,跟撸一只狗似的。 秦过也不挣扎,感受到姜珏这才重新放松下来。 姜珏的体温偏低,受伤之后更是手脚冰凉,被秦过一抱,就像泡在温水里一样。 第一天一起睡觉,秦过抱着人也没干什么,亲亲都没有。 半夜姜珏果然又疼醒了一次,从腰部往下,他疼的根本不知道是哪里痛,只觉得似乎千万根针扎在他的神经血管每一寸,秦过只能死死的抱着他,双腿双手都和他纠缠在一起。压制住姜珏痉挛一样的抽搐也一遍遍安抚他。 是疼的,但疼痛是在恢复的象征。 姜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连秦过都满身是汗。 半梦半醒的姜珏被抱着擦了一遍,秦过就没打算放他下来。姜珏的床被汗水弄湿了一层,秦过就抱着他回了次卧。 在秦过的床上,四处全部都是密不透风的秦过的味道,姜珏迷糊之间觉得安全,这才沉沉睡去。 秦过环抱着他,轻轻安抚着吻他的额头。 半空中小黑龙气得扭成麻花:【主人!就是这个坏东西!坏东西害的姜主人!】 这段时间秦过忙得很,但还是忙里抽闲将小黑龙的系统升级了一下,拥有了姜珏的部分数据和能量后,小黑龙的部分功能完善,也能在这个小世界里面入侵网络。 在秦过的示意下,小黑龙才费了很大的力气从删除掉的记录里面恢复了姜珏受伤之前的关键视频。 半透明的光屏中,一个人影先目的明确地找到并进入了姜珏的车,过了两分钟就出来。然后画面显示姜珏上车,并驾驶车辆出了车库。 【姜盛?】 【是的!就是这个坏东西!他把姜主人的车动了手脚!然后让姜主人就出了车祸!!】 秦过的眼神暗了暗,杀意泄露了一丝,怀里的姜珏不安地蹙了蹙眉,秦过连忙收敛了气势,拍拍姜珏让他躺的舒服些。 【视频是什么时候删除的?】秦过问,【这个时候,姜盛还没被认回去吧?他怎么能直接进入姜家的车库?】 【删除记录的时间在姜主人遇害后三天。】小黑龙恶狠狠的甩甩尾巴,啪啪啪地抽在光幕上姜盛的脸,赛博打耳光,一边打一边说,【他是坏东西!把他鲨辣!!】 秦过冷笑:【姜家删的视频?】 小黑龙尾巴打了个圈:【不应该吧,姜夫人很爱姜主人的,每天都抱着姜主人的照片哭呢。】 【姜盛要是知道有监控,为什么不直接破坏,还要留下证据?】秦过脸上讥讽,【至于姜夫人?你听谁说的她爱阿岫?】 流流眼泪,一副舍不得的模样就是爱了吗? 怪不得姜珏这么干脆的要离开姜家,他差点身死,还失去了双腿,养了他二十多年的姜家选择包庇凶手。 姜珏是在怎样的心情下与姜家割裂的呢?一定难受死了吧。 秦过心疼坏了,抱着姜珏,摸摸他原本就白的没血色的脸,被病痛折磨的瘦的都不成样子了。 秦过吩咐小黑龙:【先盯着姜家,有什么动静都告诉我。】 小黑龙得令,高高兴兴联网去玩儿了。 秦过摸摸姜珏的脑袋,青年沉睡在秦过肩窝,毛茸茸的脑袋安静地靠着秦过。 睡着了后,那些拒人于千里的疏离也全部都没有了,乖的不像话。 姜珏是骄傲的,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去计较什么东西。 怎么计较呢?养了他二十多年的姜家没有亏欠他什么,大把的资源给他,甚至还有大把的爱也给他。感情不是假的,生活过的回忆也不是假的。真少爷回来了,假少爷要让位也是合理的。 难道要让姜家为了他这个假少爷去惩戒真少爷?姜家亏欠了姜盛那么多,怎么会真的让姜盛付出什么代价呢? 姜母那日日哭泣的眼泪,可能在哭姜盛居然如此狠心,也在哭自己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还会哭姜珏为何要决绝的离去,但是绝对不是因为爱姜珏。如果真的爱姜珏,又怎么会将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秦过亲亲他的脸庞,低声说,“我的阿岫不应该被这样欺负。” 姜珏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和温度,在睡梦中没有躲开,而是伸手环了上来。 秦过笑了笑,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还稍微托了一下姜珏的腰腹,让他躺的更舒服,忍不住,又亲亲姜珏的额头:“没关系,阿岫,让我来。” 第11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1 a区 《天潮》游戏赛场 八月的天色,烈日灼灼,场馆内人声鼎沸,喧哗嘈杂。 候场室,顾茗枝摘下感应头套,眉头蹙起来:“进不去?” “竞技模式出了问题?不会吧,昨天都没事啊。”刘乾踩在感应装置的踏板上面,也是一样疑惑。 他们五人穿着全套的脑机感应设备,和最基础款的游戏设备不一样,这种全套的感应会更逼真,反应会更灵敏。包含头盔,感应衣、感应踏板、感应仓,一套的价格在七位数。 因为是去年的冠军,天潮游戏方给修罗战队的每人都量身定制了一套设备。 左瑶站在她的游戏仓里,歪歪脑袋:“有说什么时候恢复吗?” “等消息吧。”顾茗枝垂着眼睫,游戏官方的问题,他们也没办法。 没等多久,外面的战队助理走进来:“顾小姐、左小姐、刘先生、黄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是技术问题,一时间没办法恢复,目前游戏方正在检修,还没有出结果。” “大概什么时候出结果?”黄山默默地站在顾茗枝旁边,问了一嘴。 “还不清楚。”助理擦擦头上的汗,应付这群少爷小姐让他压力山大。 “啊,我比赛完还有一个会要参加,这一拖不知道还比不比,那我开不开会?”刘乾不大开心。 一旁的一个看起来才成年的男孩子摘下头盔——他是替补上来输出韩子钊,一头张扬的红头发,上挑的眼睛细长,眼神有些凉凉的扫过说话的刘乾。 这个战队一开始组起来,也是因为这群少爷小姐一起玩,他们在a市都排的上号的家族,不靠游戏吃饭,真的就纯玩儿。游戏氛围甚至没有训练赛和网上一起玩的公会好。 似乎从姜珏退赛之后,这支昔日的冠军队伍就一直没什么游戏氛围。除了顾茗枝坚持着要继续比赛,其他三人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韩子钊垂着眼睛,他有一张特别薄情的长相,眼睛细长,嘴唇也薄,感应头盔在手里转了转。 这种队伍配置,很难想岫神是怎么带着他们夺冠的。 也难怪要用那种打法,不这样打,这群人哪里能进决赛? 韩子钊是从青训队伍里面升上来的,最有潜力的一个,给姜珏做替补,实力更是不用说。 只是从进了这支队伍,他就没说过什么话。 气氛有些凝固,顾茗枝站出来打圆场:“刘乾,好了,再等等吧,总要有结果的。你的会要是紧急,到时候就先去,让替补上也可以的。” 刘乾也不是这个意思,连忙摆摆手:“顾姐,我就是抱怨一下,没那个意思,比赛还是要比的。” 左瑶哄着顾茗枝:“枝枝,大家也只是太紧张啦。”说着,还转移话题看向韩子钊:“小韩,你紧不紧张呀?怎么都不说话?” 韩子钊垂着眼睫,语调有些凉:“不紧张的,谢谢左小姐。” 顾茗枝说:“那先休息一下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后来,《天潮》直接宣布比赛推迟。 “搞什么啊。”刘乾皱着眉头。 左家有一小部分的天潮原始股,左瑶皱了皱眉头,看了下通讯设备:“情况不太好呢,说是天潮模拟源数据好像出了些问题,维修可能要一些时间。不止是比赛,所有的pvp模式全部进不去了。” -- d33区 姜珏正在看文件和财报,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姜珏坐的笔直。除了一些纸质要签字的文件之外,部分线上的资料要姜珏过目的,林向晚也会发邮件和走审批流程。 在恢复了些精神后,姜珏也恢复了办公。时间安排在早晨,一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时候,秦过就戴着耳机线上学习 说是学习,其实在摸鱼。 手指滴滴答答地敲在键盘上,在寂静的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声音。 徐墨消息轰炸:【哥!游戏坏了!!】 【怎么办啊,我才满级啊!】 【比赛都没比赛了 ,这游戏不会黄了吧??】 【我才充了两百块进去买时装,呜呜】 【不过还好,除了比赛和对战,其他功能倒是完好的,虚惊一场,不然你这设备就白买了!】 秦过觉得吵闹,礼貌点了个消息免打扰。 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才被秦过抓回来,现在正盘在秦过脑袋上,扭着自己玩儿。 小黑龙黑色的身体时不时有纹路浮现,仔细看去,能看到几丝金色的线就像树的根须一样蜿蜒。 秦过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学习资料,再更新了一下姜珏的复健计划,最后打开理财软件,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积蓄。 姜珏的副卡虽然给秦过随便花,但是秦过一般也只是给姜珏买东西买的顺手,他自己倒是没有用什么。姜珏除了给他卡,还让林向晚给他转了半年多的工资,他好像记住了秦过刚见面时候的“缺钱”,对秦过超大方。 数了数小金库,秦过眼睛都没眨,快速分流然后投入资金流中。 钱这种东西,缺的时候很要命,多了就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秦过动作快的很,忙完这么多事,也才不到一个小时,抬头看看姜珏,发现姜珏在看着手机,眼珠也不转,明显在发呆。 挑挑眉,把还在扭麻花的小黑龙使唤出去:【看看我老婆在看什么。】 小黑龙嗖一下钻出去,在姜珏脑袋上投屏,于是秦过看到姜珏正在看的内容,是刚才播报的热搜。 [《天潮》pvp模式全面锁定 赛事暂停 ] 配图是一张昔日修罗战队的游戏图片。 游戏人物是姜珏的破界者岫,姜珏捏的脸也很有意思,是一个比较高大的年轻人,看容貌居然有些许像第一世的秦公卿的形象,五官比较深邃,放在普通人里算是好看,但是在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的游戏里面,只能算非常普通,和姜珏本人一点都不像。 秦过看过他的比赛视频,他几乎每一场都有进步,无论是思路,还是操作。 就像一个很聪明的人,能拿区第一,可能天赋居上。但是如果要走到赛事冠军 ,那肯定还要很多的努力和汗水。不管姜珏当初为什么想要玩这个游戏,但是结果是他努力地去争取过。 姜珏因为腿伤,哪怕之后恢复,再也无法达到全盛时期的操作了。 游戏比赛某种程度上很残酷的。要天赋、要努力、要年龄,还要运气。 察觉到秦过的视线,姜珏放下手机,转过脸。 秦过弯弯眼睛:“阿珏,今天阳光很好,想出去转转吗?” 姜珏摇摇头,他不太喜欢坐在轮椅上被别人观看。人的视线是带着感情的,有些情绪会顺着视线蔓延过来。 “你坐了一阵了,我抱着你起来一下好不好?”秦过也不勉强他,只是换了一个选择。 这回姜珏点了头。 秦过就跑过去把他推到复健的房间,给他戴上踝足矫形器。 他抱着姜珏起身的时候,姜珏下意识地搂在他肩膀上,一头柔软的发安静地耷拉在秦过的侧脸边,秦过没忍住用脑袋蹭了蹭他。 姜珏的小腿短暂的恢复痛觉之后,经过医院复查,得到的结果是神经正在修复,还是早期,这段时间还需要强化肌力训练,时不时秦过就把他拉起来抱着走一走。 姜珏攀附着秦过的肩膀,秦过就揽着他的腰,缓慢地让他踩踏在地毯上面。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恢复痛觉之后,时不时膝盖往下就会传来不知道哪里疼的抽痛,来得快去得快,越来越频繁,但是疼痛倒是减轻不少。姜珏是个很能忍耐疼痛的人,在一开始的剧烈疼痛之后,他慢慢的也能自己忍着,有两次他疼的时候秦过都差点没发现,后来秦过闹了一通,才让姜珏保证以后不会忍着,不舒服一定会告诉秦过,这才罢休。 姜珏已经可以开始尝试在平行杠内辅助站立了,下肢肌力也在逐步提升,秦过在他身后的时候,他还能够短距离迈步。 秦过陪他站了一会儿,看着他似乎能够独立站稳,便松开了搀扶的手。 姜珏扭头,秦过就冲他笑出小虎牙:“阿珏,不要怕,你往前走。” 姜珏再看他一眼:“我不怕,我想牵着你。” 秦过哪里能说不好,尾巴往天上翘,连忙把手伸过去。 姜珏只是牵着他,然后往前迈了一步。 因为没有受力点,他也只是轻轻抓着秦过的手,这一步之后,他有些重心不稳,下一秒,秦过的手臂就穿过他的腰,将他稳稳当当地搂进怀里。 “阿珏,好厉害,才半个月。”秦过环抱着姜珏,大脑袋蹭在姜珏颈窝,变身夸夸怪,“你恢复的好快好快。” 姜珏出了一身汗,秦过的热气一蒸,被秦过蹭的痒,连忙用手去推他:“都是汗,脏。” “不脏,喜欢。”秦过改为蹭手心。 这姿势姜珏动弹不得,无奈的任由秦过揉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锻炼完,两人分开去洗澡。 说来也算秦过能忍,确认关系半个月,清醒的时候嘴都没亲过。 秦过三下五除二洗好澡,还收拾了一趟,姜珏才泡好。 把人推出来一看,秦过先乐了:“阿珏,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第12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2 姜珏扭过脑袋看了秦过一眼。 薄薄的眼尾晕开了些热气,半晌,咽了咽口水说:“有些热。” 秦过眨眨眼睛,也不问了,把姜珏推过去吃饭。 三菜一汤。 秦过的手艺,说实在,其实很一般。但是这个时代粮食也珍贵,也亏得姜珏一点都不挑食,还能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姜珏不但吃干净,还能自我洗脑给秦过找优点,比如秦过刀工很好。 小黑龙都觉得这两人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天仙配。 吃饱喝足,秦过就抱着姜珏去躺椅上躺下晒太阳消食。 躺椅摆在落地窗边,这个小区还有生物防护罩,除了过滤掉污染的空气之外,还有过滤掉一层灼热的太阳辐射的作用,模拟着几十年前的蓝星环境,很适宜生存。 现在外面烈日当空,而小区里面温度适宜,秦过把人放在躺椅上,自己也躺上去抱着姜珏不撒手。 两人都是同样的味道,气味交融。 姜珏找到了和秦过身上差不多的味道的香氛,他觉得很舒服,窝在秦过怀里。 少年的温度总是炙热,大脑袋毛茸茸地。 一凑近,近在咫尺的脸庞,姜珏伸手摸索一下秦过的眉眼。漂亮的眼睫低垂,他好像很喜欢姜珏的触碰,眼睛都闭起来任由姜珏动作。 指尖顺着鼻梁,摸过秦过挺立的鼻骨,再从唇角摸索进去,轻轻摸摸秦过的一颗犬齿。 有时候他会摸秦过的耳朵眼睛,也会温柔的撸着秦过的脑袋,这是第二次不受控制地摩挲他的牙。 秦过这回大概猜到他在浴室里为什么会脸红了。 眼尾一弯,还轻轻张开了嘴,让姜珏摸的更方便一些。 秦过一副超级乖的样子,因为姜珏的动作,又痒痒的不断分泌唾液,吞咽的动作过于明显,喉结滚动频繁,呼吸都凌乱了起来。 少年漂亮的眉眼染上绯色,健康的小麦色透出薄薄的红色,就像麦地被阳光照耀的后汹涌着蓬勃生机,鼻息灼热,煽动在交缠的呼吸里。 姜珏以前觉得自己可能喜欢女人,为什么是可能呢,因为他不喜欢顾茗枝。 哪怕顾茗枝非常优秀,她美丽,能干,还有着非常不凡的家室。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她。 后来他想着,难道自己喜欢男人吗?翻阅过两性的资料,他觉得也并没有。他不太喜欢这些东西,连所有的感觉都是平淡的。感情是平淡的,欲望也是平淡的。 但是此时,他因为秦过乖顺地张开嘴,一颗小犬齿在他的指尖轻轻抵着,心口溢出莫大的欲念。 温顺,克制,绷紧的肌肉线条蕴藏着那样多的力量,却乖乖的在他手里,实在是太痒痒,也只是用唇舌软软地抵抗一下。 姜珏眼尾溢出薄薄的红,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情绪被秦过勾出来,呼吸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紊乱。 秦过本来就和他离得近,所以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姜珏蹭在他身上的热度,以及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的腰肢。 只是摸摸秦过的一颗小牙齿而已。 秦过舔了舔姜珏的指尖,闷闷的笑了出来。 “阿珏,”含着手指的声音含含糊糊,带着鼻音,“你戳到我了。” -- 姜珏在恢复,各种意义上的恢复。 大腿知觉保留,小腿及以下完全无知觉,代表他伤到了骶神经。而骶神经,控制男性的功能,这也是最开始的姜珏连去卫生间都有些困难的原因。 秦过知道,姜珏自己也在努力的想要恢复。 在没有遇到秦过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过。 姜珏会永远保持生长,没有秦过到来,他也会努力自愈、努力挣扎在生命中。 哪怕再不喜欢医院,也有努力地去治疗。双腿不能动,他就努力学着自理,日常要忍受疼痛折磨,受伤之后最难熬的这段时间,也是他自己一点点把自己拼凑起来的。 只因为环境的原因,姜珏会有不一样的性格。就像这个小世界的姜珏,有一种内修的柔软。 大家都说姜珏冷漠,并不确切。他的冷漠是一种透彻与锐利。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因为太过于通透直白,没有多余的伪装和弯弯绕绕,所以显得不近人情。 要是真的那么无情,怎么会在受到来自至亲的伤害的时候,选择自己承受这些伤害呢? 换上个小世界的小君后来,估计会把姜家上上下下都鲨完了。 只能说姜家的教育确实很好,多年来,把姜珏教育成了一个优秀的、善良的人。 优秀的善良的人,会永远吃亏于不要脸的人,因为他们讲道理,并且心软。 秦过说他没钱,姜珏就给他钱。 秦过说喜欢姜珏,姜珏也要等确认自己有好起来的希望的时候才会回应。 秦过是不想亲老婆吗?不是的,他都快馋哭了。 但是秦过要等老婆主动来亲他。 让姜珏看清楚自己的心,不是因为无助和一无所有时的救赎,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而是因为他是秦过。 于是在这个午后,温暖的阳光之下,漂亮的少年安静地笑着,等到了久违的吻。 吻是笨拙的,还带着点凉,在秦过被抚摸的有些发烫的嘴唇上落下。 秦过依旧一副超级乖的样子,任由姜珏环上他的脖子,然后摩挲一下唇瓣,唇齿交融。 秦过弯着眼睛,在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凶悍也不加掩饰地露出来,一点点汲取姜珏的呼吸,到后来姜珏有些因为缺氧而目眩,略微挣扎起来,秦过才放过他。 青年漂亮的脸庞哪里有平常清冷的模样,眼角眉梢都一片艳丽的红,连耳廓和脖子都红了。 秦过笑着搂着人的腰,慢慢地伸手顺气,顺着顺着,姜珏回过神来。 眼角还含情,眉头却皱起来,他支起身体,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盯着秦过,声音带着一点哑:“你为什么这么会接吻?” 秦过眨眨眼睛,摸摸唇角:“啊?很会吗?可是我只亲过你啊……” 少年无辜的眼神做不得假,姜珏沉默一下,秦过伸手摸摸他如玉的侧脸,笑着说:“阿珏,可能我真的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的。” 姜珏歪了歪脑袋,又看了秦过两秒,伸出手指按在秦过唇上说:“很聪明,那你教教我。” 秦过一把搂过人,在宽敞的躺椅上滚作一团。 狠狠教了。 第13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3 八月中旬,气温再次升高。 姜珏还是不喜欢出门,但是这一天,要去医院复查。 自从姜珏的腿恢复知觉之后,每周三都会去一次,除了在康复门诊进行神经功能动态监测之外,秦过也会和专业的康复师交流一番。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小黑龙也在刷刷的记录数据。 就像姜珏这种情况,数据的理论里面有笼统的治愈过程,而优秀的康复师则是用亲身经历来判断,告诉秦过其中细微的差距。 小黑龙跟着秦过不停地丰富着知识,大千世界非常绚丽,每一颗都是漂亮的种子。 这一头秦过还在拿药,一边盯着姜珏在医疗床上躺下,医生正连接着电极片,给他做专业的经颅磁治疗,仪器震动的声音嗡嗡的,伴随着康复师的说话声,空间静谧。 做完治疗,秦过帮着医生给姜珏来摘电极片,胶水黏在姜珏的额头和耳后有些痒痒。 医生和康复师在旁边收设备,秦过拿出湿纸巾给他擦耳后的余胶,姜珏栗色的头发有些长了,他就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撩开耳后的头发任由秦过动作。 他知道秦过超级喜欢给他做这些不过分但是十分亲昵的姿态,很乐意配合秦过。 就在这时,门被敲开。 秦过听到动静稍稍抬头,就看到门边站了四个人,两男两女。 姜珏没回头,倒是秦过一只手还放在姜珏的脖子上,姿态动作非常亲近,从门口的视角看起来,就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吻上姜珏的侧颈。 顾茗枝站在最前,被这场景弄得呆愣了片刻。 秦过起抬头,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秦过慢条斯理的把纸巾放下,再将姜珏的衣领整理好,才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好,请问找谁?” 姜珏扭过头。 门口的四人愣愣的看着姜珏并没有抵触秦过亲近的动作,还安抚似的拍了拍少年的手。 姜珏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你们怎么来了?” 顾茗枝看到姜珏的神色,发现他被照顾的很好,一贯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都恢复了不少神采:“啊,阿岫,我们得空了,一起来看看你……” 秦过眸光闪了闪,动作利落地扶着姜珏挪到轮椅上,将他的衣服到裤腿都整理好,这才缓慢地走到姜珏的身后,将轮椅转了个面,对着门口的四个人。 少年的存在感太强了,明明安静地站在姜珏身后一副非常听话的模样,但那气势却隐约有压过姜珏的趋势。 “这位是你的护工吗?”顾茗枝问,露出了一个缓解尴尬的笑容,“很年轻……” “是我的男友。”姜珏说。 秦过勾了勾嘴角,一颗小虎牙露出来。 顾茗枝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一直护着她的黄山肩膀,黄山下意识地搂了一下她,稍微站出来了一些,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稍稍站到顾茗枝的身侧,目光在姜珏和秦过身上来回扫视了两次。 刘乾一句卧槽卡在嘴里,被左瑶拉了一把,闭了嘴,默不作声地往后挪了一点。 两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震撼的眼神。 刘乾:什么情况? 左瑶:别问,傻狗。 旁边收拾完仪器的医生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假装很忙的样子,把卷好的线圈又打开,再从头开始缠。 主治医师接待姜珏四个多月,非常清楚顾茗枝和姜珏的单箭头关系,而他这段时间也见证秦过对姜珏的无微不至,以及姜珏缓慢地在秦过的照顾下好起来。 对于这种前任(不是)和现任的修罗场,路过的狗都要停下来听两耳朵。 人在紧张刺激的时候总是会非常忙,两个医生围着仪器大气不出,死手,收慢点! 顾茗枝思绪混乱了一阵,扭头看了一眼黄山,再回头看看姜珏。 顾家和姜家的婚约是十年前定下的,家族联姻在a区很常见。而顾家是独女,姜家也是独子,两个家族的结合非常牢固,资源也会不保留的往他们身上倾斜。 如今同性婚约都不少,只是顾茗枝没想到…… 姜珏依旧气定神闲,仿佛没有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反而对秦过大大方方地介绍:“阿玄,这是我在a区的朋友,这位是顾小姐,她旁边的是黄先生,后面两位是左小姐和刘先生。” 秦过乖乖地打招呼。 一群人表情各异,尴尬都快化为实质,这个时候,撑场面的左瑶非常积极地站出来,挽住顾茗枝的手:“哎呀,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哦,对了,是来庆祝阿岫的腿好了,对不对?阿岫?” 姜珏点点头:“是的,好一些了。” “好事啊,姜阿姨知道这件事,也高兴了几天了,她不太方便过来看你,还专门让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缺什么?” “没有缺什么,我都很好。”姜珏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冷淡了一些。 刘乾听姜珏快好了,插了一嘴:“啊,阿岫你好了,是不是又可以回来打游戏了?最近比赛暂停了,听说下个月才恢复呢!”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左瑶都想回身抽他一大嘴巴子。 姜珏的声音更是冷淡的没边:“我已经退出队伍了。” “退出了也可以重新加入嘛……” “不会。”姜珏说。 于是气氛更尴尬了。 就在这时候,秦过推了推姜珏的轮椅,声音不大也不小,非常适时地开口:“各位,请问下还有什么急事吗?治疗还没有结束呢。” -- 在医院的理疗室里面,姜珏扶着平衡杆,双脚站立,能进行缓慢地挪步。 窗户外,顾茗枝皱着眉,看着姜珏自然地扶着秦过的手。 少年看着瘦,但实际上骨骼非常颀长挺拔,一张脸显小,可站在姜珏身边的时候,比姜珏还要高一点点,时不时低头凑近轻声的和姜珏说着什么话,姜珏也非常温和的回应,甚至会露出一个笑容。 看平常的相处就能看出来,在a区是有等级划分的,比如姜家是大于顾家的,以前这支队伍就会捧着姜珏。但是如今姜珏失去了身份,而顾家又大于其他几家,所以大家就会捧着顾茗枝。 在这种分外尴尬的氛围中,大家自然而然地又开始围绕着顾茗枝说话。 左瑶都习惯了,任命开口调节气氛:“枝枝呀,你看,阿岫是真的快好了呢。” 顾茗枝垂了垂眼睫:“嗯。” 黄山在一旁说:“没想到了,怪不得他这么多年冷的很,原来是喜欢男的啊,真恶心。” 顾茗枝皱皱眉:“黄山,不要这么说。” 黄山闭了嘴,但是表情闪过戏谑。 左瑶打圆场:“枝枝,阿岫这样子很好呢,在恢复,还找到了……另一半,毕竟现在我们也不好老是打扰他们的生活,阿岫都重新开始了,你也要往前看啊……” 往前看?怎么往前看?她回去嫁给姜盛吗? 顾茗枝扯扯嘴角:“我可以和阿岫谈谈……如果他愿意回去,姜阿姨说可以收他为养子,他也是姜家的孩子……” 颤抖一下手指,顾茗枝觉得难堪,却还是说服自己一样地开口:“如果他喜欢这个人也没关系,并不影响联姻……” 黄山错愕地扭头看顾茗枝:“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左瑶也一脸惊骇,哪怕这时候她也不忘又拧了一把刘乾,生怕刘乾这张嘴又说什么倒胃口的话。 刘乾嘶了一声,没吭声。 顾茗枝喃喃自语:“他为什么不去争?他应该去争的……他怎么能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怎么可以……” 左瑶默不作声,觉得这个时候的顾茗枝实在是钻牛角尖。 虽然姜珏很帅很优秀,但是他们这个阶层吧,很帅很优秀的人还见得少吗?你看秦过不也很帅很优秀?这身世放到他们那个阶层也就是玩物罢了。姜珏以前不过是有身世加成,镶了金边才像个香馍馍。 你要说顾茗枝对姜珏多非他不可吧,同为女人,左瑶就看的明白的多。要是真是纯爱战士,难道看不出黄山喜欢她?刘乾这傻大个都看出来了,平日里还没少和左瑶蛐蛐黄山像个舔狗。 现在左瑶反而觉得真正搞纯爱的是姜珏,以前以为姜珏是性冷淡很装,现在知道了他就是个阳光纯爱大男孩。 因为有未婚妻,所以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对待顾茗枝虽然不喜欢,但是非常尊重。现在没有婚约了,也断的干干净净,有了男朋友,也马上介绍给大家认识,一点暧昧的机会都不给别人。 而且顾茗枝这反应,也不像爱而不得黑化,而像是知道什么姜家的内幕。 她不愿意嫁给姜盛? 左瑶给刘乾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手机,默不作声地和刘乾退到后面去打字。 左瑶:【你查到姜盛的事情了吗?】 刘乾:【姜家护的很,没什么路子,阿岫和姜家割裂之后,姜家乱七八糟,而姜盛又张扬的很,大刀阔斧的,姜叔叔还不肯放权。】 【顾家什么反应?对姜盛没意见吗?】 刘乾撇撇嘴,啪啪打字:【目前a区那边,适龄和条件适合的也就只有姜家了,两家捆绑的那么厉害,肯定是要联姻的,但凡关系破裂,两方都难做吧。】 左瑶收起手机,一抬头,刚好看到玻璃窗里面的秦过抬起头。 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和左瑶轻轻对视了一下,眨眨眼睛。 左瑶一愣,心里一跳。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一下,她低下头,查看简讯,发现是陌生的号码给她发送了一段视频。 点开之后,她的瞳孔缩了一下,大气都不敢喘。 连忙把手机收进口袋,她再抬头想要捕捉秦过的视线,却见那少年只是温柔地半环着姜珏,一点关注都没有再给这边了。 第14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4 姜珏做完复健,医生说他的愈后非常好,简直是个奇迹。 更换了姜珏的恢复药之后,秦过还记住了姜珏下一周要训练的重点。 顾茗枝一行人打了招呼之后,四人差不多就要回a区了。少爷小姐平常事情也多,交际不少,能抽出时间来看姜珏都是非常难得了,肯定不可能等姜珏这么久的,以前是有姜家少爷的身份在这里,现在姜珏就是个平民身份,哪里值得他们再等这么久?姜珏还挎着个脸不太待见他们,顾茗枝深受打击,没心思再聊天,而两个男的一个没什么说的,一个情商低得要死。 倒是左瑶笑眯眯地凑上来,说了一大段关心的话,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番秦过。 他们走后,姜珏和秦过也准备回去了。 等张叔来接的时候,秦过抱着姜珏上车,张叔去放轮椅,秦过蔫巴巴的头就蹭在姜珏的肩膀。 姜珏伸手撸了一把秦过的脑袋:“怎么了?” “阿岫~~”秦过语气酸酸的。 姜珏任他抱着,带了点笑意说:“只是以前的朋友而已。” “真的只是朋友吗?”秦过危险地眯眯眼睛。 “都是普通朋友,按照逻辑,我之前和顾小姐应该有婚约,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姜家的人,婚约自然作废了。”姜珏哄着他说,“我和她离开姜家之前已经说清楚了。” 秦过哦了一声:“好了一起打比赛哦~~” 姜珏伸手摸一把秦过的脸,把他的脸掰过来,额头抵上去:“我拒绝了,不会和他们一起。” 秦过酸完了,又开始装可怜:“玩什么游戏啊,好玩吗,我以前都没有时间玩游戏,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趣很无聊,连和你共同的兴趣爱好都没有……” 姜珏沉默一下,突然把秦过的大脑袋搂进怀里。 张叔默不作声地升起挡板,当做没看见。哎,还想着给小秦介绍自家女儿呢,结果下手慢了,失策失策。 “阿玄,我以前的生活其实很无聊。”姜珏说,“学习,比赛,管理公司,应酬……事情很多,也做不完一样。” 秦过听着,没说话,姜珏温柔地捧着他的脸,手指顺着秦过的轮廓摩挲,因为秦过抱着他在腿上,他的腰肢贴在秦过胸膛,细细的盈盈一握,秦过一只手绕一圈,感受到姜珏微凉的体温和腰腹薄薄的肌肉,又细又有力量感的漂亮腰肢,主动地蹭在秦过的身上。 “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应酬很麻烦,交际也麻烦,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姜珏继续安抚似的说,“我订婚过,但是和顾小姐没有很深的感情,我忙碌,她也会忙碌,一般的交际会以家族的名义去配合,很少独处。前年游戏发布,想去玩玩,就组了战队,和认识的朋友一起打比赛。”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不是继承人,也不能再打游戏,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我没有故意瞒着你。” 秦过认真听着他主动的坦诚,手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地捏着姜珏的腰,用脑袋蹭蹭姜珏的胸膛。 “阿玄,你呢?你以前的生活呢?”姜珏又问。 “嗯?我吗?”秦过应了一声说,“在孤儿院里,有很多小孩,有些是被遗弃的,有些生病了,只有两三个护工,请不起人,就让大孩子照顾小孩子。” 原身从小就和小太阳一样,他并没有觉得孤儿院的生活很苦,而是因为有很多同龄人一起玩,他像个孩子王,带着小朋友上蹿下跳。那时候的环境恶化的厉害,g区不太适合生存了,热的时候最高温有四十多度,孤儿院的空调定时开放,只能度过最热的时候,原身就带着一大群小孩钻狗洞跑到富人区去蹭防护罩。 水污染严重,孤儿院的净化器坏了,他就带着几十个小孩子捡垃圾卖垃圾,凑钱去修净水器。 孤儿院只能供起一两个小孩读书,原身和徐墨就去学习,然后回来当小老师教其他人,两本书被几十个小孩翻来翻去,脱页了就被院长妈妈一页一页用针线钉起来。 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中学,日常和徐墨打零工生活,竞争大的很,很多人都过得苦,他们也省吃俭用,还能每个月攒到钱给g88区的孤儿院送温暖。 姜珏滚动一下喉结:“阿玄,吃了很多苦。” 秦过亲亲姜珏说:“还好,会有补助,日子过得去。” 原身带着一大群小孩子捉过鸟,打过蛋,光腚跑过炙热的水泥板,虽然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每天吃营养液也茁壮成长到了这一步,没有被驯养过的漂亮的灵魂带着野性和蓬勃的生命力。 年幼的姜珏在规矩之下学礼仪,学管理,排满的行程,见证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防护罩框住大家的善恶是非,利益纠葛是最锋利的刀刃,将情感和心灵都切割的体无完肤。 当然,姜珏这种极端的是极少数,秦过这种也是极少数。 大多数普通人都过得特别特别辛苦,生活辛苦,《天潮》才能这么快风靡所有地区。现实千疮百孔,虚拟的天国才显得如此珍贵。 两人就像依偎着的动物互相舔了舔毛,就又和好如初了。 秦过其实知道姜珏对顾茗枝没什么意思,但是重点并不是顾茗枝,而是姜珏曾经努力过的东西。 大脑袋蹭在姜珏的侧脸,嘴唇亲亲姜珏的脸庞:“阿珏玩游戏很厉害吧,都有自己的战队了。” 姜珏笑着说:“也没有很厉害,你想玩吗?我买设备给你。” “我以前买过设备呢,”秦过眨眨眼说,“说起来你不准笑话我,你赔我的钱,我没忍住拿去买了一套最便宜的游戏设备,我还有自己的账号,是小医师。” 姜珏弯弯眼睛,觉得秦过这样子很可爱,看外在形象秦过应该会喜欢玩进攻性较强的职业的。 “都没有见你玩过。”姜珏说。 “我不会啊,你教我呀。”秦过理所当然地说。 “好,我教你。”姜珏笑着说。 于是回去当晚,家里就送来了两台最高档的游戏仓和设备。 如今的游戏账号,采用的是虹膜登录,有完整的游戏生态链,当然也支持代登录代运打,只是需要对方双重验证才能够登录别人的账号,既保护了隐私,还减少了被盗号的风险,至少这么多年,就没有过被盗,只有过被骗。 姜珏的账号一直只有一个,在两人登录之前,姜珏觉得自己这身体状况,其实站不起来,哪怕站起来,也不会持续很久,而破界者岫的账号等级较高,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再创个小号,就看到秦过捧着头盔问:“阿珏,我的天赋选的是灵隐和附身哦,应该没问题吧。” 顾名思义,灵隐和附身是刺客的技能,能够短时间隐藏踪迹,附身则是在游戏里依附在目标身边,只要不受到攻击和技能伤害,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沉默了一下,姜珏说:“没有问题。” 小黑龙:【……你舅宠他吧】 想了想,姜珏说:“正好,我不能站太久,让我附身,我来教你。” 秦过歪歪脑袋,虽然他一开始思考的自己保护老婆,游戏里也要和老婆贴贴。但是姜珏这么一说,姜珏目前的状况确实更适合这个角色。 眨眨眼睛,秦过问:“你的天赋也是附身吗?” 姜珏说:“不是,你帮我登录你的账号。” 秦过眼睛都亮了,帮姜珏佩戴好了游戏设备,想到自己的猫耳老婆,以前捏着解馋玩儿,现在可马上就要真有了啊! “那阿珏,我们玩一会儿,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退出来哦。”秦过兴奋地说。 姜珏见他高兴成这样也笑了,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扫描了自己的虹膜,替秦过戴好头盔。 游戏仓启动,幽蓝色的光束闪烁,因为姜珏不太方便进入游戏仓,只带了基础的感应装置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感应头盔读取到虹膜信息,两人进入游戏页面。 《天潮》游戏社群 灰暗了长达七个月的破界者岫 亮起id。 第15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5 【我眼花了吗?我眼花了吗??xdm是谁活了?告诉我一下?】 【岫神!岫神!!】 【我那失踪半年多的老公回来了,孩子找爸爸都快找疯了!】 【不是……楼上姐妹你】 【男的谢谢】 【太好了是男妈妈,我们有救辣!】 …… 失踪人口回归,秦过丝毫不为所动。 姜珏的账号关闭了社群功能,因为日常加好友和关注他的人太多,就连最简单好友消息都被他全部屏蔽,操作页面干净的令人发指。 他熟悉了一下姜珏的操作模式,发现姜珏把数据同感度调的特别高,一般单机玩家会这样操作,毕竟能更好的感受游戏世界的探索,里面的山水鸟叫虫鸣都十分清晰,但是很少有人进pvp还这么调。毕竟同感度越高,游戏人物受伤会让玩家感到不适。哪怕是职业选手,也很少会调整这么高的同感度。 秦过眨眨眼,没有改姜珏的配置。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找到自己的账号,申请组队。 姜珏很快就通过了。 进了同组,右上角的小地图开启定位模式,秦过把人拉进备战的家园。 姜珏还坐着,似乎不太习惯秦过捏的这具身体,年龄显小就算了,顶着和他相像的脸……还有一双猫耳朵。 “阿珏,阿珏!”没等姜珏适应完,秦过一把冲上来把他抱在怀里。 眼见着人撒欢一样抱着他在怀里转圈,一边转还从头到脚撸了一遍,姜珏痒痒地皱眉,推了推自己原本的身体,本来就奇怪,现在更加奇怪了。 他稍微转一下脑袋,毛茸茸的耳朵在栗色的头发间晃了晃动。 姜珏:…… 他现在知道秦过在兴奋什么了。 秦过一双眼睛都要冒星星了,一只手把姜珏抱起来,另一只手摸索着姜珏的脸庞,再揉一把头发,指尖揪在姜珏的猫耳朵尖尖,毛茸茸的触感超级逼真,耳廓柔软,覆盖着短短的栗色绒毛。 秦过吧唧一口亲在姜珏脸上,用鼻子拱拱姜珏的脑袋,要不是姜珏躲了躲,他估计一口就咬在姜珏耳朵上了。 他顶着姜珏用了很久的脸,露出这种痴汉表情实在是太让人感到羞耻了,姜珏觉得就不该一时心软又是买游戏机又是用自己的账号哄秦过——要知道,姜珏刚才还查询了一下秦过的创号时间,就是在他们相遇之后的当晚!用的脸就是姜珏的脸! 姜珏伸手按住秦过那一副迷晕乎嘴巴还在往自己身上凑的脸,皱着眉说:“你放我下去。” “阿珏,你这样怎么能下去?你受伤了还没好……”秦过一本正经,要不是手都快摸到姜珏辟谷上了,姜珏都要信了。 嗖了一下,姜珏直接开了天赋:灵隐 姜珏对这个游戏的熟练度非常高,只用了三秒就熟悉了秦过的天赋技能,接着另一个天赋也被姜珏使用出来,附身之后,他会短暂地失去实体,变成虚影,安静地漂浮在秦过的旁边。 秦过怀里一空。 秦过:?不是?天赋是这样用的吗? -- a区,修罗战队 训练室还亮着灯 战队助理敲了敲门,知道这么晚还在训练的,肯定不会是那群少爷小姐。 毕竟自从姜珏离开队伍之后,顾茗枝那几个就没训练过几次。 在训练室的只有韩子钊。 果然,韩子钊一头汗水,张扬的红发都被打湿成一绺一绺地贴在脑袋上,他才褪下感应头盔,拿着毛巾擦擦汗水。 “还在练啊,小韩。”助理想说这小孩也真是惨。 半年前拼死拼活打入修罗的替补,姜珏就受伤了。之后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偶像岫神没见到就算了,四个队友还都是少爷小姐。 其实姜珏一开始没说要组战队的,要组战队的是顾茗枝。 顾茗枝的心思也很好猜,她和姜珏关系冷淡,也知道姜珏不喜欢她,于是她就想找机会接近男神,就拉了姜珏玩游戏。 结果姜珏这个人吧,真就纯玩。玩到冠军了,硬是没和顾小姐擦出任何火花。 姜珏以前在的时候,大家都还给面子来训练训练,那群少爷小姐都是很聪明的人,实力也强悍,请的陪练也好,姜珏想要赢,大家也配合他赢。 现在换了韩子钊,这可怜孩子就像第二个姜珏,也是认认真真打游戏想要赢,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支队伍也就到头了。除非韩子钊真的能一打五杀一路杀穿所有人,不然就凭其他四个少爷小姐的脾气,没了姜珏压着,谁会认真啊。 “您怎么来了?”韩子钊问。 “哦,刚才论坛里面出来消息了,岫神上线了。” 韩子钊眼睛一亮:“他好了吗?” 他本来就崇拜岫神,也是因为姜珏来的,他原本是打幽灵玩刺杀的,一年多前因为姜珏的视频转了破界者玩输出。 这段时间,虽然其他四人不带他玩儿,但是他很聪明,多多少少都能猜出姜珏退赛了,还是因为受伤,估计很严重。没想到这次时隔这么久,岫神会上号。 “不太清楚呢,只是上号了,一直在组队中,还在训练模式里面,大家都猜测他可能要复出……”助理有些隐晦地看了韩子钊一眼。 韩子钊是替补升上来的,如果姜珏要复出,再回战队里来,韩子钊就要离开。 韩子钊没注意到助理的眼神,显得非常开心:“岫神能好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他一贯没有表情的脸都生动起来,一头红发都随着他的心情多了些光泽一样,“要早点好,来得及,今年的比赛还可以参加!” 战队助理说:“啊,小韩啊,岫的回归还没确定呢,而且他也退队了,你不一定会被退回去……” 韩子钊皱着眉看着助理:“你在说什么?他是破界者的神。他能打,能超过我,他就应该打这个位置。” 战队助理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小韩,我只是觉得你很努力,你太努力了……” “我努力吗?岫神以前会这么努力吗?”韩子钊问。 “啊……姜先生以前,也努力的……”战队助理从修罗战队参赛后一直跟着,自然也知道以前的事情,他支支吾吾:“只是姜先生毕竟事情多一些,他有时候忙起来,每周也就团队训练两三次,倒是周末才会一个人来这边练习。” “我这么努力,却没有他强,对不对。”韩子钊说,“他想要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什么叫做我不一定会被退回去?我是为他而来的。” 游戏里面的竞技很公平,强就是强,赢就是赢。 正因为如此绝对的公平性,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少年人永远拥有对强者炙热的尊敬。 游戏助理没话说了,他正因为韩子钊这份对游戏纯粹的坚持,才更加让人觉得可惜。 或许,这少年才和姜珏是一类人,如果没有姜珏,这支战队,某种程度上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来处。 叹口气,他说:“小韩啊,要是姜先生真的回来,你也可以试试别的职业嘛……” 也没必要死磕一个职业想着超越姜珏嘛,这孩子心性这么好,要是和姜珏成为搭档,也是很好的选择嘛。 韩子钊沉默了一下,抱着头盔没说话。 第16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6 a区 姜家 就餐时间,气氛尴尬,尴尬到佣人都放轻脚步,不敢泄露出一丝声音。 餐桌上的姜母眉眼低垂,一副安静淑女的模样,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也才三十多。只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显得憔悴。 姜父坐在上首,气氛压抑地吃着饭。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筷子和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 姜父期间看了姜盛一眼,眉头皱了皱,还是没说话。 倒是姜盛笑了一下,放下碗筷:“父亲,我吃好了。” 他有一副和姜母非常相似的面容,更加英气的长相,长身玉立。只是眉眼之间萦绕着一股浓浓的阴戾的气息,让人看着就有些不喜。 “听说你最近组了什么战队,要去打游戏?”姜父皱着眉头说,“不要花太多心思在上面,你现在要好好学习公司事务,踏实一些。” 姜盛勾勾嘴角:“父亲,之前姜珏玩游戏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吗?” 姜母抬起眼睫,声音有些哽咽:“阿盛,你怎么对父亲说话的?” “我从来都这么说话,是我没有教养,毕竟这么多年,只有生恩,没有养恩,你们养的是姜珏呢。” 姜父一拍桌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从来没有人说你!你要么好好说话做事!要么就滚!” “我滚,滚去哪?我滚了好给姜珏腾地方?” 姜父气得心肝痛,大口喘了两口气,“没有人说你,也从来没有人拿你和阿岫比,我和你母亲是亏欠你,但是阿岫不亏欠你!如今你也回来了,你说要管公司,你就好好学,你想去玩,也没说你不是,只是想让你多放些心思在你想做的事情上,人力有穷尽,精力毕竟摆在这里,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说白了,我就是哪里都不如姜珏。” 姜母连忙起身给姜父顺气,泪水滴落下来:“阿盛,你不要气你父亲,好好说话不行吗?” 姜盛呵了一声:“我做不到,我就是这性格,这脾气,我就是这样没教养。”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 剩下姜父颤抖着嘴唇:“这孩子,戾气太重!!” 半年多的接触,姜父作为一个能力不俗的家族掌权者,已经能知道姜盛是怎样的人——果断、乖张、暴戾,自尊心极强,却有着极度的焦虑不安。 到底是怎么变成了这样?又走到了这一步?姜父不太明白。他不明白姜盛对姜家的这样巨大的敌意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姜盛对姜珏的仇恨为什么这样巨大。 闭了闭眼,姜父说:“罢了,他想做什么让他去做吧,只是他如今性格阴戾,实力却欠缺,迟早要吃苦头……阿岫最近还好么?” 姜母擦了一把泪:“阿岫还好,听枝枝说已经能站起来了。” “这孩子,脾气倔的很,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要走,真的就不回头了?”姜父想起姜珏,实在是忍不住,捂着额头,红了眼眶,“哪怕让我们看着他好些也好啊……” 姜母躲闪一下神色,抿着嘴唇,犹豫半响,还是没敢开口说出来,只轻轻说:“都错了……都错了……” -- d市 蓉城小区 秦过一早上收到了徐墨的一笔转款。 这小子上个月也成年了,没有补助领,哪里来的钱? 秦过没领这几千的钱,而是发了个问号过去。 徐墨的消息回的非常快,好像是守在通讯设备前面一样:【哟,哥,你还活着呢?】 【怎么,傍上富婆了,还有空回兄弟消息啊?】 这酸味都要溢出屏幕了,秦过一乐,往前滑了一下,发现自己自从那天手滑消息免打扰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徐墨消息。 徐墨这孩子话还贼多,消息刷屏99+,到现在,秦过就单独扣了个问号,显得十分冷漠。 【你是高贵了,你是傍上了,你留兄弟在村里种地?】 秦过回复:【你哪里来的钱,也傍上了?】 徐墨被这句话堵破防了,正在输入中状态挂了十分钟,憋出一句:【哥,你有路子吗?】 秦过:【快说,没干坏事吧?】 徐墨这回说了:【哥,我用你的设备打游戏了,给人代打、组队、卖装备赚了钱。游戏机是你的,我一直用也没给你费用,赚了这点钱分你一半。】 徐墨这小孩子也是实心眼,估计这一半分给秦过,自己也就只留下吃饭的钱,其他钱也寄给孤儿院了。 【孤儿院那边我赚钱转了很多,够花的。】秦过打字,【心意哥心领了,钱你留着买点好吃的,收拾收拾自己,把自己养好了哥给你找路子。】 徐墨感动的泪眼汪汪:【哥,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姜珏见秦过聊天聊的开心,一颗小虎牙都笑得漏出来,眨眨眼睛,喊他一句:“阿玄。” 秦过丢下手机,屁颠颠儿地跑过去:“哎,我在,我在。” 姜珏手上还有资料,放在一边,看着秦过凑上来趴在他边上,也不看资料了,伸手摸了一把秦过的头:“在聊什么?” “我弟弟说我吃软饭,他也想吃。”秦过说。 姜珏不喜欢秦过这样子说自己:“你付出了很多。不是吃软饭。” 吃就是吃,秦哥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超理直气壮:“那怎么了,我超喜欢吃老婆软饭的。”说完还看了姜珏一眼:“你不让我吃?” 姜珏被他逗笑了,说:“让。” 秦过笑的不行,一口啃上去了:“那我吃吃。” 好家伙,他这是真吃。 一口咬在姜珏侧脸上,轻轻扯着姜珏的脸颊嘬了一口,姜珏都愣住了,也没躲,任由秦过咬完,又亲了亲。 姜珏皮肤白,一身皮肉也薄,秦过没用多大力气,在他侧脸上就留了一个非常清晰的牙印。 秦过嘟嘟囔囔,这也没用多少力气啊,老婆真娇气。 一边又没忍住吧唧吧唧的亲。 姜珏知道他闹起来没完,秦过这精力旺盛的很,堪比哈士奇,一把按住大脑袋:“好了,去上课,不要闹我。” 秦过蔫巴巴的,觉得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想学习。到底为什么人要学习啊……那些知识他能进脑,却还要刷满课时才有平时分,好烦哦。 不想学习,想翘课。 姜珏按着他说:“快去学,学完我陪你玩游戏。” 秦过这才不情不愿地跑去上课了。 最近姜珏和秦过一直在训练营里面练习,姜珏于是发现秦过这个人,操作很厉害,精力也旺盛,他的号让秦过玩了两天,就有模有样了。除了一些游戏pvp的机制还没有接触之外,这短短两周,就操作而言,秦过就能赶上姜珏遇到的大部分职业选手了。 要知道,姜珏当初接触到熟练,用了整整两个多月。如果不是秦过一开始适应的模样做不得假,姜珏都要怀疑这个人怕不是玩了几千场在这里忽悠他了。 这天生输出的好苗子,玩什么医师?哪里需要人保护?简直屈才。 姜珏自己也逐渐适应了秦过的医师账号,还适应了秦过给他捏的脸……以及那一双秦过诱捕器的猫耳朵。 他日常指导着秦过玩游戏的心得,自己倒也还好,挂在秦过脑袋上给他套盾加血,看着他进步飞快,都有一种秦过这人就是个游戏天才的强烈感觉。 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迅速地把手里的文件整理分类,浏览完了给林向晚传过去。 工作差不多完成的时候,网页弹出最新官方资讯。 [《天潮》检修结束,游戏回归,预计下月初重新比赛 ] 姜珏看着这条推送,神情微动。 第17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7 《天潮》的职业设定,是拥有职业克制链的。 pvp的地图是动态地形,随机刷新熔岩\/冰原\/重力异常等地图,这种图会持续削弱玩家生命和属性。在没有复活机制的规则下,众人持续掉血,所以医师的存在就非常重要。 医师除了补充状态之外,还能降低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他的净化技能可以保持团队的增益。一旦一方医师阵亡,这支队伍会瞬间削弱百分之十的战斗力,还随着环境的持续恶化,这种削弱会越来越大。一局游戏两个小时,后期地图伤害爆炸,站在那里啥也不干,状态就刷刷的掉,一方失去医师,大后期几乎不可能赢。 幽灵作为刺客,自保手段和技能不少,主要作用就是去刺杀对面医师。 在地图中,关键资源点是3个信标塔。哪只队伍能迅速占领2座信塔就算胜利。但是塔的地点不固定,开局是随机刷新的,并且在后期也会越来越频繁地刷新地点。前期半小时刷新一次,后期十分钟刷新一次,大后期五分钟刷新一次。 祭司作为大控制,不是控人,是控制信标塔的。他的技能是控制塔的刷新速度,最厉害的apple战队祭司,可以从头到尾卡技能控塔全局,控的三个塔从头到尾在原地动都不动一下。 所以一般佣兵和祭司是组合起来的,佣兵保护祭司去找塔。 而标记信标塔,又需要破界者用高额伤害击穿塔顶的印记。 这游戏很好玩儿,除了这些设定之外,还有强烈的竞争性和策略性。 最好玩儿的还有那永远不知道落在哪里的塔。 就像之前有一局比赛,修罗战队本来都要输了,在对方标记最后第二座塔的时候,姜珏冲上去秒杀了对方的祭司,祭司的技能断开了,刚好在塔的刷新时间,对方破界者的技能光束还在空中,眼见着马上就要标记信标了,结果刷一下,技能穿过虚空,塔跑了。 大家为这次名场面取名为《消失的它》。 医师和破界者一向是一起组队,不但因为全能型伤害又爆表的破界者可以保护医师,医师也可以反过来为破界者提供加成,这一组一般会在地图上抢夺前期资源,战斗一般也会爆发在这一组之间,也是可观赏性最强的一组。 获胜条件在游戏初期一直以一方标记两座塔为先决条件。后期随着姜珏的蜕变,逐渐变成优先减员对面,把对面杀穿了也能赢。 姜珏在夺冠后期的打法超凶,除了本身的优秀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修罗战队其实并不是一支非常团结的队伍。 这种不团结在面对一般队伍的时候,还可以凭借每个人的个人优势去抹平,但是一旦面对决赛级优秀的对手,就是非常致命的短板。 比如黄山作为佣兵,永远以保护顾茗枝的医师为优先级,这样就会导致作为祭司的左瑶陷入危险。左瑶时常控着塔,一扭头,队友没了。刘乾一个刺客,还要跑回来保护左瑶。 所以到后来,姜珏干脆一个人行动了,让佣兵去保护医师,幽灵刘乾带着祭司左瑶去探路。 好在幽灵有保命手段,一般刘乾先隐身去给左瑶把路走一遍,没有危险,左瑶再往前走。以至于一段时间左瑶和刘乾的狗狗祟祟cp感很出圈,大家亲切地叫他们“脆皮探险家”。明明都是冠军队了,他们两人的偷感还很强,每一把的珍贵影像都是刘乾在前面比划一个ok的手势,然后左瑶探头狂奔。 至于姜珏,则负责了输出和刺杀的工作(幽冥是刺杀天赋),还因为没有医师,自身太脆皮,不得不带了个治疗。 大家都以为这是修罗独创的战术,其实这都是被逼无奈。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不按规则玩游戏,反而能发挥这支战队的最大优势。 佣兵会舍命保护医师,顾茗枝跟着黄山安全的不行。刘乾和左瑶两个人也非常有默契,万一碰到对面进攻,左瑶扭头卖刘乾也卖的毫不心慈手软,而刘乾被卖习惯了,自己默默的开幽冥吸引火力,含泪承担所有。 至于姜珏,操作秀的当年《天潮》一半人全部都去练了破界者的小号。 -- 修罗战队的虚拟人物大头还挂在赛事的首页。 秦过划拉着官网的赛事安排,报名的战队挺多,除了去年的十六强之外,最近还有很多新兴的战队,因为游戏停赛了一个月修复pvp模式,《天潮》给每位玩家发送了福利作为道歉,诚意十足,大家领取礼包,当然是选择原谅了。 如今pvp模式修复了,暂停的游戏在筹备中,去年的十六强直接入围,而新战队则需要抽签配对,并且因为赛事的原因,有几只战队撞时差取消了比赛,战队报名通道也重新开启了。 姜珏这一天复健结束,摊在躺椅上晒太阳,秦过在旁边给他捏捏腿。 姜珏恢复的非常快,已经能够依靠踝足矫正器短距离的行走,也能进行站立。 他很努力,在秦过的陪同下每天都进行着高强度的复健,锻炼到快超负荷,秦过把他拦下来才罢休。 运动完有些疲惫,姜珏半阖着眼睫恢复精力,任由秦过按着他的放松下来软绵绵的小腿。 姜珏特别白,连头发和瞳孔都是浅色的,皮肤也很薄,秦过稍微用力按下去就是一个手指印,只能控制着力气给姜珏按穴位。按着按着又忍不住摸来摸去。 血管很漂亮,像是人的根须,漂亮地蜿蜒在皮下,秦过摩挲一下他的脚踝,一口亲在他脚背上。 姜珏觉得秦过这人真的是精力旺盛到没边,还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稍微用了些力气,把腿抽出来,再不轻不重地踹了他肩膀一下:“脏,不要亲。” 秦过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再次摸上姜珏的腿,不轻不重地继续按。 一边按还一边问:“阿珏,你想不想去打比赛?” 姜珏愣了一下,阳光可能太温暖晃眼,还有秦过也太温柔,让他有一种手脚发软的虚浮丰盈之感。 车祸发生的时候很快,那时候他还在去游戏训练室的路上。 他知道他的队友可能确实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夺冠之后,就连黄山都罕见地叫姜珏去训练。只是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刹车系统完全失效,电子手刹响应延迟,他先是连续三次点按双闪按钮,同时左手降档,尝试拉起电子手刹,三秒之后,他知道自己无法刹车。 于是他迅速地进行障碍物评估,左前方行驶而来的车辆将他逼向死角,姜珏向右打方向盘。手中的车迅速转向右侧防护栏。 长期在游戏里训练出来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此时不过才八秒。 撞击来临的时候,他护住了脑袋。 先到达的是声音,车辆回弹,巨响声之后他的耳边传来尖锐的鸣叫拉扯,鲜血一滴滴顺着他的额角滴落,他看清楚血液的时候才开始疼痛。 不知道是哪里疼,但是知道自己不能待在车里。他扒开安全气囊后,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知觉了,是他用最后的力气推开车门,一点点爬出去的。 在那个时候,姜珏并没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当时能想到的最坏的打算的。 好像经历了一番生死,再又经历了一番绝望之后,姜珏哪怕进入游戏,也不能完成以前的操作了。 损伤是永久的,治愈也需要很久。 但是很奇怪的是,在这样一个非常平静的午后,在秦过问起来的时候,他脑子里面全部都是以前在训练室里面一个人训练的记忆。 姜家的身份是假的,姜家的一切不属于他。 但是姜珏是他,破界者岫是他,那些成长的轨迹是他,那些努力过的也是他。 姜珏那冷冷淡淡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东西被少年灼热地灌溉,生根发芽,成长出另一种可能与选择。 绚烂的日光下,姜珏思索了一会儿。 他依旧是直白又骄傲的,他回答秦过:“我想。” 第18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8 《天潮》游戏社群,又是剧烈沸腾的一天。 岫在退出修罗战队后,销声匿迹了很久,前段时间登上号之后,除了每天和人组队去训练营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主页动态还是去年发的夺冠之后的庆祝照片。一直关注岫神的人还去把这次比赛参赛的人员从头到尾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岫神的名字,所有人都在揣测,这人是不是都准备隐退了! 但是在这一天,大家发现,岫神的主页,突然挂起来了一个招募链接。 队伍除了破界者和医师,其他的三个席位全部空着。 岫神在招募队友?!! 脱离了修罗之后!他自己单干了!!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截止比赛报名只剩下两天了!岫神您现在才想着要组战队还来得及吗?? 还有……那个队友是谁啊? 一看id,才满级的小萌新? 一群人把秦过的主页冲了一遍,发现秦过这个人除了捏了个漂亮的脸蛋,顶着一张脸卖萌,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啊?没有比过赛,甚至pvp战绩为零……不是,这号也太新了吧? 抛开一切不谈,兄弟们本着手快有手慢无的心态,直接疯狂发送申请。 【球球了岫神看看我,战力3500区排名前一百,老佣兵超能扛的,真的!!!】 【楼上你野区吧,这么低战力怎么进前一百的?我4000都还在百外,顺便岫神看看我,我万战老佣兵,让干啥干啥,资源随便吃,人拿命保。】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我我我我!a区4700战力祭司!我超控的 】 【@大苹果 谁来管管你们祭司?这也跟我们抢?】 【我觉得你们一点都不懂岫神,岫神一直非常给新人机会,岫神看看我(微笑)(卡哇伊表情)(超绝不经意露出大号战绩)(万战4600幽灵)(佩戴头衔:医师终结者)】 【@ vav战队工作室 够了,我说够了,带你们幽灵走】 【真的不要医师吗?替补也行啊。】 且不说网上如何炸开了锅,秦过这边还在做饭,手机就一直在响,一开始是消息轰炸,发现秦过没回就电话打过来。 姜珏拿起秦过手机,扶着墙走到厨房门口,看着秦过干脆利落的洗菜切菜,轻声说:“阿玄,你的手机一直响。” 秦过把切好的肉放在一边,手里一柄切肉的黑色刀看不出材质,但是在秦过手里非常锋利,他在水龙头下面冲洗着刀,扭头问:“嗯?谁的电话?” “徐墨。”姜珏说。 “是我弟弟,估计是要问我战队的事,你帮我接?我这边还没好。”秦过还有一盘蔬菜没切,小黑龙在半空中给他展开《营养师基础大全》,一边提醒他:【主人,生蔬分离,换一把刀哦】 姜珏弯弯眼睛,点开秦过的屏幕。 电话一接通,徐墨如同开水壶一样的尖锐爆鸣响起来:“哥!!!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别人不知道秦过的账号,徐墨还能不知道吗?他有秦过的好友啊!! 虽然这段时间老是看着秦过在线,秦过还从来都没搭理过他,他也只是以为秦哥在打工赚钱没空,毕竟他自己的号也在游戏里搬砖。 没想到啊!!今天定睛一看,小丑只有我自己是吗?? 徐墨裂开了,羡慕嫉妒已经无法形容他的心情了,他现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地上尖叫扭曲阴暗爬行。 “到底是什么样的软饭啊!!球球你了给我吃一口吧!!我也好想和岫神打游戏!!那是岫神啊!岫神啊!!” 秦过隔得远都能听到徐墨破防的声音,笑着说:“阿珏,我弟弟和我差不多大,应该也是你的粉丝,所以激动了一些。” 如今的手机收音很好,哪怕隔得远,但是姜珏这边安静,秦过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听筒里面,好像给徐墨这嗓子安上了塞子,一下子消音了。 姜珏刚才被徐墨的尖叫吵得耳朵疼,把手机拿远了些,只点点头:“嗯,我能猜到。” 他这声音一出来,徐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虽然一般比赛大家都没有露脸,出现的都是游戏人物的形象,但是直播的时候会有队内语音,熟悉姜珏这声音的,一听就知道是谁。 落针可闻的寂静里面,只有秦过哒哒哒地切菜声。 姜珏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徐墨说话,便开口:“你好,阿玄现在在忙,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徐墨:…… 徐墨捂着胸口,觉得自己有点晕,虚弱开口:“岫神……” “我姓姜,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哥哥。”姜珏说。 徐墨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哥……姜哥……我打佣兵的,目前满级,虽然才开始玩这个游戏,但是已经通过游戏代打接单,接触过战力三千至四千分的任务,您看看我、我行吗?替补、替补也行……” 秦过噗嗤一下,觉得徐墨这小子也不愧是和原身玩得一块儿去,瞧这机灵劲儿。 -- a区修罗战队 韩子钊拎着小包,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往里塞。 助理在旁边看着,欲言又止。 “小韩啊,你这……” 修罗战队的总部是有员工宿舍的,以前姜珏还在的时候,大家玩游戏玩的晚,比赛的时候讨论战术也会加班,偶尔睡一下,如今这个宿舍里面只有韩子钊住着。 他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两套换洗的衣服和简单的日用品,如今要走了,东西收拾的也快。 战队的替补还是姜珏当年在的时候签的合同,姜珏对替补们非常好,福利待遇也好,也并不限制他们去别的地方发展,合同签的都是劳动合同。韩子钊一个替补升上来的,一场比赛都没打过,更不要说谁会挽留了,如今韩子钊要走,更是只要走离职流程就行。 “陈先生,当年岫神把我们签进来的时候也说,替补的位置是我们通过努力得来的,他只给我们提供游戏设备,希望我们能好好玩游戏,我退出的事情,几位先生小姐也都同意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韩子钊收好东西,扭头问。 助理扯扯嘴角:“是…是这么说也没错…” “好,我今天下午就走。” 助理企图挽留:“小韩啊……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进,如今你在这里不也挺好,还不用去打入围赛……” 去年的十六强直接进入正赛了,只要韩子钊熬一熬,有点热度了,再走也行啊。 更重要的是,他这一走,这个队伍唯一玩游戏的都走了,他这个游戏助理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了。 韩子钊扭过头对他说:“陈先生,您的建议我认真的考虑过,这半年来,我也想了很多,您也看得出来,这支队伍不适合我,我说了,我是因为岫神而来的,我想要比赛,我想要赢,而不只是想要进正赛。” “如果我能进正赛,一定是因为我能打进正赛。” 说着,少年非常干脆利落的收拾好东西走了。 助理叹口气,看着他的背影:“好吧……少年人啊,真是……” 窗棂洒下来的阳光透亮,照耀着他火红耀眼的头发,就像在这灰暗的时空里扬起的一支火把。 第19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19 大家不仅是在社群留言,还有些疯狂给姜珏发私信。一些稍微质量高一些的玩家还会制作简历,把自己的战绩或者操作锦集一起投递。 短短三个小时,姜珏的邮箱和账号留言已经爆满。 秦过帮着姜珏筛选人员。 于是姜珏发现,秦过浏览速度超级快,很多东西一目十行,记忆力也很好。 眨眨眼睛,姜珏说:“阿玄,你好聪明。” 秦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姜珏看东西也快得很。看多了眼睛干,他学着姜珏眨眨眼睛,笑着说:“我会的你都会,你更聪明才对。” “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有阅读的方法,我有很多老师,他们会帮助我,告诉我。资源是集中在我身上的。”姜珏说,“但是看到你,我才知道,很多东西是要看天赋的。如果把我有的这些都给你,你将比我更厉害。” 秦过又不是没当过皇帝,他当皇帝也没有比姜珏厉害到哪里去。秦过从来都不干多余的事情,懒散的很,一切以顺心为主,只要让他顺心,他啥都不挑剔。 但是姜珏永远有一种扩展性。在还是数据库的时候,因为要寻找秦过,就侵占了整个小世界的信息网。 姜珏的内核是伸展的,这种伸展会根据性格演变成不一样的特质。比如野心、欲望、攻击性。 在这个小世界因为接受了更好的教育,有更多的资源,被打磨的善良真挚,在遭受苦难的时候展现出向上伸展的生命力。 姜珏夸的认真,把秦过稀罕的不行,一把扑上去。 秦过如今用着姜珏的号已经非常顺手了,这种脑机接入的游戏还考验体力和精力,一场游戏下来,和运动了两小时没差别。姜珏玩了医师之后,多数时候都是挂在秦过脑袋上指点,一场下来也有些疲惫,反观秦过,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在游戏里玩了几个小时,退出来还能玩几个小时姜珏。 姜珏时常有一种自己精力跟不上他的苦恼。 不过确实选人选的头晕脑胀,姜珏就由着秦过一头扎进他怀里。 “阿珏,后天截止报名,你有心仪的人选了吗?”秦过注意着不压到姜珏的腿,搂着他翻了个面,让姜珏窝在他身上。 其实有的。 徐墨的对战录屏姜珏看了,这小孩和秦过一样,聪明的很,有一套自己对游戏的理解,操作很细致,欠缺的只有游戏经验,也是天赋很好的小孩。打入围赛让徐墨来完全够用的。 目前的赛事是公开入围赛三轮:512进256,256进128,128进64 。 三轮直接对半砍,看运气抽签,要是抽到实力强的就是苦战。 “刚才,我收到了一个修罗替补的消息,叫做韩子钊。”姜珏弯弯眼睛,“也是很有天赋的小孩子,他从修罗退队了。” 从修罗退队了,要知道,这可是去年的冠军队,意味着他直接放弃正赛机会都要来找姜珏。 秦过眯眯眼睛,眼角褶出一条细细的线。 他表情一动,气势就变了,姜珏感受着腰间双手的力道,就知道秦过又开始酸溜溜。 姜珏一只胳膊支起身体,另一只手摸秦过的脑袋:“不要乱想,他只是喜欢强者。” 说着伸手抚平一下秦过的眉眼:“说不定跟你打过游戏,他就会跟着你跑了。” 这是什么话?秦过被逗笑了。 两人都太聪明,想要经营好一段感情轻而易举。 “不是你的替补吗?怎么要转职了?”秦过问。 “具体不太清楚,只是看到了他的消息是要一个幽灵的位置,晚点上游戏要和他聊聊。” 姜珏是有韩子钊的游戏好友的,毕竟是一个战队的替补关系,多少也交流过, 若是韩子钊要来,那么目前五缺一,还差一个祭司人选。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筛选起来祭司的资料。 不过没看多久,林向晚来了。 作为姜珏的助理,林向晚其实也能算姜珏的半个朋友,毕竟一起工作多年,姜珏脱离姜家他也直接跟着姜珏跑路单干,肯定是关系不差的。 林向晚推推眼镜,看着这两人在那里不停地翻看着资料,坐在一边先是轻车熟路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咳嗽一下,礼貌开口:“姜先生,秦先生,你们有什么要求吗?” 姜珏颇有些意外:“你还玩游戏?” 秦过一乐,觉得姜珏这情商真是时不时掉线。 林向晚一脸莫名其妙:“姜先生,您这话说得,我也才二十四岁,玩游戏不是很正常?” 谁规定白天打工晚上回去不能玩游戏了?他上班西装笔挺一丝不苟装的精英模样,关他下班游戏冲浪什么事?这世界又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别说打游戏,林向晚还搞网恋呢。 姜珏也反应过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些意外。” “林助理玩祭司吗?刚好队伍里还差祭司的位置。”秦过开口替老婆解围。 林向晚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的是他,现在犹豫的也是他,半晌,才闭着眼睛发出了自己的游戏id。 这回轮到姜珏沉默了。 恰好秦过开着社群,眼疾手快输入查询。 于是一个名叫“软软小蛋糕”的漂亮二次元萝莉出现在屏幕上,确实是祭司,战力还不低,a区4300分,卡在百强边边。 林向晚咕噜噜喝水狂喝水企图缓解尴尬。 姜珏虽然不太理解他的助理,但是尊重每个人的兴趣爱好。只是这和林向晚现实的反差太大了,他沉默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你有空吗,人员确定好,明天上午我们训练一下备战。” 林向晚:“您稍等,我请个假。” 林向晚放下水杯,摆出社畜礼貌微笑脸:“姜先生,明天上午我有点私事,能请个假吗?” 姜珏:…… 秦过:噗嗤 --- a区 顾家 顾茗枝穿着一件礼服,量体剪裁的服装衬托的她原本盈盈一握的腰身更加纤细,海藻一样的头发垂在肩头,原本漂亮的眉眼低垂,没有什么精神。 顾母在一旁宽慰她:“枝枝,你要想开些,爱情这东西,算什么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小子,但是他现在被认回去,是姜家的独子,身份不一般……”说到这里,顾母还厌恶地皱皱眉,“到底是没教养的东西,阿岫多年来就算不喜欢你,尊重也给足了我们两家人,那小子一回来,听说就在会场里面包了个小姐?” 顾茗枝挤出一个笑容:“听说是他小时候的同学,不是什么小姐,只是在会场做服务生……” “那种地方做服务生,也会耳濡目染些手段,不是那样单纯的,现在只是养在外面还好,如今姜家那边也被他闹得不得安宁,他好歹也算顾及着你姜叔叔,没有闹大,万一闹大,姜家真不管他,他也慌,”顾母伸手为顾茗枝整理一下头发说,“妈妈知道你一直喜欢阿岫,想要嫁给他,但是你也要知道,我们处在这个位置,有应该做的事情。” 顾茗枝眼神暗淡:“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他……” “你害怕他什么呢?”顾母问。 第20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0 害怕什么呢? 顾茗枝想到和姜盛的每次见面。 因为联姻关系,顾茗枝在一些场合要配合姜盛出席,姜顾两家合作的太深入,本来继承人换了一个就对两家有影响,这时候的婚约会成为一个稳定的象征。 姜盛甚至需要顾茗枝来稳定地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顾茗枝总觉得姜盛恨她。 她不知道这仇恨从何而来,让她有些隐约的不安。 “他太狠心……他还恨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恨我?”顾茗枝喃喃,“我要嫁给一个恨我的人吗?我不希望这样……他会折磨我的……” “枝枝,”顾母伸手掰着顾茗枝的脸,将她一张仓皇的脸庞捧在手里,温柔地说,“他能怎么折磨你?如今算是折磨吗?婚前找一个小姐包养在外面就算折磨你吗?对你恶语相向,恨你就是折磨你?” “还不够吗?妈妈,他这样对我……我还要和他结婚吗?”顾茗枝只觉得痛苦。 “枝枝,你真要和左家那丫头好好学学,这算什么折磨?”顾母冷笑一声,“你不是嫁给爱情的,阿岫敬重你是好事,黄山也敬重你,你会嫁给黄山吗?” 不会的,顾茗枝知道自己喜欢姜珏,也只是因为对于一个丈夫的喜爱,姜珏对她敬重,她也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他。黄家不过是顾家的附庸, 她有姜家的婚约,就永远永远都不可能选择黄山。 人的一切选择都有倾向性。 无数的借口只是为了粉饰太平,企图隐藏真实的动机。 “妈妈知道你难受,但你要面对现实,现实就是姜盛如今是姜家的独子,阿岫已经走了,”顾母说,“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合格的另一半,那么你也没有必要继续扮演优秀的未婚妻,那小子要利用我们,吃相还这么难看,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顾茗枝冷静下来,垂着眼睫,虽然还有些无法接受,却顺着顾母的话思考下去。 “我要怎么做?妈妈?” “首先,不要害怕他,他那点手段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罢了,”顾母露出一个笑容,“最近,多和左家那丫头出去玩玩,散散心,她对待感情可比你聪明多了。以前是因为阿岫好,你没必要学这些,现在不一样了,你去学学那丫头的手段……其他的,交给妈妈就好。” 顾茗枝点点头。 就在这时,佣人来传话,说姜盛的车到了,来接顾茗枝出席一个聚会。 “好了,枝枝,去吧。”顾母说。“全程会有人保护你,黄山那小子也会一直在,你不要怕,一旦他伤害你,顾家就是拼尽全力也会撕下他一块肉。” 顾茗枝这才转过脸,恢复了那种对外的精致美丽、巧笑嫣兮的模样。 -- 八月底,拖延了一个月的《天潮》赛事重新开始。 入围赛第一轮抽签。姜珏的队伍如今改名叫“裁决”,这名字还是徐墨取的,非常中二。毕竟秦过取名废,姜珏也不遑多让,看着两个游戏名称都抠自己名字的字来取名的,一看就没什么取名天赋。林向晚顶着一个软软小蛋糕的名字,很难让人把取名权交给他。于是徐墨和韩子钊这两个中二少年一拍即合。 裁决就裁决吧,五人报名之后,全网再沸腾了一次。 不但因为秦过和徐墨的号太新了,还因为韩子钊本来是修罗的破界者,一眨眼就来姜珏这边打幽灵了。 这孩子是岫神的真爱粉啊! 再看看那个软软小蛋糕,嘶,这个祭司的战绩完全是一路躺上去的,因为他的捆绑情侣是4600战力的一个佣兵,经常成双成对的二人双排。 再一看,那佣兵还是vav战队的种子选手。 据说vav战队佣兵和幽灵两人抱头痛哭,一人哭老婆去打比赛了,还是和岫神一组。一人哭自己被岫神拒绝了,输给了一个替补。 总之,参赛了。 入围赛一支队伍最多打三场,第一场线上抽签,姜珏让秦过去抽签,秦过抽到了靠后的位置,还不错,给这支崭新的队伍留了几天的练习磨合时间。 还有一个消息是,姜盛的战队名叫噬神,也报名参加了。他的队伍里的四人也是新人,热度一般。 消息是左瑶和刘乾传过来的。 左瑶说起这个还一脸不屑:“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角色,还噬神,真就莽着阿岫去呗。” 刘乾说:“不过他那队的实力据说还可以,之前训练赛的时候碰到苹果队,苹果队还说都是不错的苗子。” 左瑶啪的一下打在刘乾胳膊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刘乾闭嘴了。 左瑶继续说:“阿岫,你的腿好些了吗?能比赛吗?” 姜珏说:“好了,能,谢谢。” 左瑶又关心两句,才挂了电话。 秦过在一边捏着姜珏的手玩儿,稍微用力,姜珏的手指发白,再松开,血液回流,不一会儿手指被他捏的红红的。 秦过吸溜一下口水,一口啃在姜珏手上。 他这随时上嘴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这才接电话,手还没洗,姜珏想着,抽回手:“脏,不要亲。” 哪里脏了?明明干净的很。 秦过一脑袋歪在他身上,嘴馋的牙痒痒。 姜珏的腿不好还在恢复,他也没做什么,每天除了在游戏里面大杀四方释放一下精力,也就只能啃啃老婆过过嘴瘾了。 最近秦过和姜珏的号也算是换回来了,比赛要用自己的账号,不能换着登录。 于是韩子钊今天在游戏训练营里面一脸呆滞的看着岫神开着附身挂在秦过脑袋上,而秦过顶着一张漂亮脸和猫耳朵,切了输出状态,把韩子钊追着打了两个小时。 韩子钊:? 徐墨:? 林向晚在旁边练习技能释放的时间点,一脸见怪不怪。他早就知道姜珏应该是作为医师复出,毕竟姜珏的腿伤没有完全恢复,就算能打,也不可能打出这么凌厉的输出。 但是韩子钊和徐墨不知道啊,这两傻孩子一直以为以前的医师就是秦过,还觉得秦过每天骑在岫神头上也太令人羡慕了,不但令人羡慕,还觉得这小子吃真好,恨不得把他打下来换自己上去! 尤其是徐墨,每天还准时准点对着秦过的账号小窗私信,各种发疯文学。 什么?你是说他们在换号玩?原来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韩子钊果然如同姜珏所说的那样,他对姜珏的狂热一下子转到了秦过身上。 很快,时间来到了比赛前夕。 于是,《天潮》社群又又又又沸腾了—— 什么??你是说我岫神,前一任总决赛冠军,超凶打法发明者,伟大的破界者第一人——去玩医师了? 不是,这对吗?? 第21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1 “裁决”首战,抽签到的队伍是一支叫做“要打就打医师”的新人队伍。 一场游戏最多两个小时,两小时后全图伤害太大了,就算有医师也扛不住。 目前姜珏能站立,恢复程度良好,佩戴着矫形器能行走。 秦过给姜珏佩戴好感应装置,让他站到感应仓里,合上仓门前还在交代:“阿珏,你要是不舒服,直接退出来,不可以勉强。” 姜珏说:“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坚持一场比赛而已。”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凑过去亲了一下秦过:“好好比赛。” 秦过被哄好了,高高兴兴地给他合上仓门,再自己套上感应装置,进游戏之前,还交代小黑龙注意姜珏的情况,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告知。小黑龙点点脑袋:【主人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入围赛不要求大家固定比赛地点,所以姜珏也没有要求集合,只是确定好时间,大家可以用自己常用的设备,准时上线就行。 提前五分钟双方锁定状态。 比赛中,捆绑了身份信息,除了基础数值不能变更,平常不能更换的天赋技能是可以直接更换的。 这场游戏因为姜珏的转职,热度提到了最高。 比赛前五分钟,大家都还吵的不可开交。 【听说岫神之前退出是因为受伤了,修罗把他踢了。】 【你是说修罗那群躺赢狗把mvp踢了?】 【你们这些吹岫的狗能不能消停一点?他一个人吃全图资源,其他人拿命养他就成躺赢狗了?什么逻辑?】 【楼上破什么防?说躺赢狗说错了?医师开局被秒,佣兵无脑狂怒,祭司先卖队友后升天,剩我岫神1v5全杀,你不服?骂的就是躺赢狗。】 【兄弟们我哥内部人员,听说岫神伤的太重,一些操作都不能做,只能去打医师了。】 【我请问呢?医师是什么很好操作的职业吗?】 游戏里看不到弹幕,所以裁决战队解锁地图:雪原。 红蓝双方的原始出生地在正方形地图的对角线。入目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冰晶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同无数颗细碎的钻石镶嵌在白色的大地上。 姜珏在一旁走动了两下,适应身体,同时三道技能光束笼罩在五人身上,分别是:净化、护盾、增益。 【出现了!岫神的技能秒发!】 【呜呜,老公玩医师也好帅啊。】 【软软老婆呜呜呜就算你和别人打游戏也不要忘记我哦】——一个顶着vav战队标的佣兵前一秒还在哭老婆和别人组队去了,下一秒发了一串乱码 【等等,我没眼花吧,那猫耳小子在干嘛???】 游戏里,秦过自然而然地牵起姜珏的手。 温度也是同感的,姜珏的指尖迅速变得冰冷起来,而秦过就像个火炉一样,手一牵,姜珏也没抽出来,而是反手握了上去。 这两人一向腻歪的要死,对面三人都习惯了,林向晚整理了一下方便动作的着装,扎了个马尾。虽然着装女性化,却露出一点英气的感觉。 “喂,红毛小子。”秦过顶着一张漂亮脸蛋,一开口说话冲的很。 韩子钊的游戏名就叫韩子钊,捏的脸也和自己大差不差,就连一头红毛都一模一样,闻言扭头,看着秦过:“玄哥,怎么了?” 这小子慕强的厉害,被秦过打了两三天,老老实实。 “速战速决。”秦过说。 韩子钊认真点点头。 --- “要打就打医师”战队,医师是一个可爱的圆脸女生,她的破界者也是她的好朋友,两人手拉着手,医师手心出汗。 “你说,我们现在认输来得及吗?”医师问,“虽然岫神不打输出,但是压迫力还是好强啊……” 雪原一望无际,白茫茫一片看久了还会眼睛花,她们两人拉着手先是转了一圈,然后鬼鬼祟祟的去吃资源。 运气不错,不过走了两步就刷到了一张护盾卡,两人观察了一下四周,又用探寻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玩家踪迹。而她们的位置距离出生点太近,才开始游戏,一般不会有对方深入到这个地步。 思考了两秒,两人觉得没有必要草木皆兵。 说是这么说,但是小医师皱着眉头,因为这个战队名字的原因,医师默默地承担了所有,总有一种面对危险的背脊发冷的感觉,她不敢去捡,她的破界者倒是非常自然的伸手。 就在她的破界者弯腰的时候,一道火红的颜色倏忽出现,鬼魅一样的身影跃迁到医师身边,在破界者拿着技能卡回头的瞬间,就看到一头红毛的少年一道技能击穿了医师的防护罩。 随着“first blood”的语音播报,破界者反手一道攻击技能甩出去,那少年眨眨眼睛,灵巧的就像一只山猫,躲过伤害的同时,再次开启灵隐,扬长而去。 剩下破界者呆呆的拿着卡片站在原地,一脸呆滞。 同一时刻。 挂着姜珏在脑袋上的秦过,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去资源较多的下路,而是从野区往上走。 他开了疾驰,与胆战心惊非常小心翼翼的敌方相比,他走得大摇大摆,半点要隐匿身形的感觉都没有。迅速穿过河道,在散发着光晕的塔下,找到了对面前来找塔的佣兵和祭司。 “要打就打医师”小队的二人目瞪口呆:“不是……哥们儿?” 见面第一时间,秦过脚步一晃,手中一柄黑色的刀划出残影,两三个跳跃,就近身到了攻击范围。 佣兵开启护盾——目前等级很低,佣兵是克制破界者的,初期伤害低,破界者根本打不动。同时,祭司疯狂发送求援信号,企图吸引队友过来。 秦过歪歪头,在自己技能的空隙,以一种非人的爆发力一脚踹上了佣兵的胸口。 佣兵整个人倒飞出去,在护盾的加持之下没受什么伤,但是因为秦过速度太快且爆发力太强,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在落地的瞬间他还满脸都是卧槽。 接着,广播里传来“first blood”的语音播报,己方医师已经出局。 秦过露出一个笑容,反手一套连招技能甩在祭司身上,刚好卡在佣兵的技能冷却期。祭司是脆皮,能做的只有稍微丢出一个小技能来反抗一下下,也被秦过轻车熟路地躲过了,就连姜珏都还在他头上没掉下来过。 在祭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已经愉快的贡献了第二个人头。 佣兵捂着胸口站起来,脸上还是呆滞的。 而秦过,已经顶着姜珏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第22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2 a区 噬神战队 姜盛操纵的破界者瞄准信标塔,最后一击。 咔嚓的信标碎裂声音,意味着比赛结束。虚空中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音乐声旋转着“胜利”两个字。 医师白淼松了一口气,绷紧了半个小时的心才稍微放松。 两人配合默契,三个队友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这只战队都能让十六强感到棘手,在入围赛赢的非常轻松。 摘下头盔,姜盛和白淼退出游戏,在游戏仓外相视一笑。 很快笑不出来了。 姜盛是展现了战队的强横没错,噬神战队从一开始建立大家就知道很强,在前不久和apple战队训练赛的时候打的有来有回,作为一支新队伍,其实已经有很高的关注度了。 入围赛的首秀,噬神也完成的非常优秀。零操作失误,把对面当狗玩,每个决策都是决赛级别的。 但是无论游戏里游戏外,热搜第一到第十,全是姜珏的队伍。 热搜第一:裁决首秀 十分钟速通刷新记录 热搜第二:岫神转职 破界者到医师的蜕变 热搜第三:韩子钊转职 论天才少年的选择道路 热搜第四:破界者玄 操作太脏 热搜第五:请问?和兄弟牵手是什么意思? …… 热搜第十:“要打就打医师”小队破防改名“补药再打我辣” 哪怕热搜第十都这么神金了,也还是稳稳地保持着热度。 噬神队的首秀没有任何水花。 看了一眼热搜,白淼又看一眼姜盛,果不其然,这男人和间接抽风一样,脸色奇差无比,又要装作不介意的样子,以至于原本都精致的眉眼有些扭曲,透出诡异的感觉。 白淼眨眨眼睛,把页面关上,微笑着说:“啊,今天我们首胜,是不是要去庆祝一下?” 姜盛这才回神,点了点头:“是要庆祝一下。” 说着庆祝,实际上也就是在群里发了一大笔奖金。 这些人是打职业代打上来的,没什么身份背景,都缺钱,姜盛出手很大方,他们在群里大喊感谢老板。 白淼领了个最大的红包,笑的眉不见眼:“谢谢盛哥。” 姜盛对她非常宽容,见她开心,也只是说:“你也累了一整局了,下午好好休息。我下午有个聚会,要去参加一下。” 一般有个聚会的意思,就是要和顾茗枝一起参加。 白淼垂了垂眼睫,露出了三分不舍三分深情三分挣扎一分故作坚强的扇形统计图姿态,轻轻说:“好的呢,今天下午,正好我要去调试一下游戏设备,之前的那一台有些问题……” “我给你买新的。”姜盛说,“你在家好好玩。” 白淼压抑住心里的狂喜,说:“哦,好。” 一台设备最低五位数,白淼在心里计算着旧设备能卖的金额,再乖顺地目送姜盛离去。 眼见着姜盛走了,白淼才借口去女厕所补妆,掏出藏在贴身衣物里面的备用机。 里面有两条未读短信,白淼看完,嗤笑一声。 “这些有钱人,真是奇怪,你玩弄我,我玩弄你…”白淼喃喃自语,“算了,再赚最后一笔。” 说完,她将新的号码发送过去,再把旧卡拆出,掰断冲进马桶。重新把备用机藏好,这才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恢复了小白花的模样,走出卫生间。 -- a市 修罗战队 左瑶懒散的靠在沙发上吃葡萄,旁边的刘乾打了个哈欠,看比赛看的困。 “你昨晚干嘛去了?”左瑶捏着葡萄,觉得男人的臭味都随着这个哈欠蔓延过来,很嫌弃,踹了他一脚,让他离远一点。 “哦,昨晚吗?”刘乾抹了一把眼角困顿的泪水,嘟囔着说:“齐家大公子回来了,包了个游轮,十多个漂亮妞儿……”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送了我两个……” 左瑶更嫌弃了,一把把手上剥了一半的果肉丢他脸上:“滚远点,脏死了。” 刘乾听话的挪远了点:“我洗干净了。” 左瑶嗤笑:“脏东西,那齐少爷在b区出了名的荤,男女不忌,你敢和他玩?” “不是他组的局,张家送来的。”刘乾半阖着眼睛说,“放心吧,我注意着呢。” “傻狗。你注意个屁。”左瑶也没心思吃葡萄了,靠在一边把秦过的游戏录像反复看了几遍,啧啧称奇:“好听话的小狗,我也想要。” 刘乾说:“你的小狗还不够多?三个四个的,再要别把自己撑死。” 左瑶不理他,又看看韩子钊的录像。 “别看了,我们的比赛后天也要开始了,顾茗枝和黄山最近怎么回事?也没见到人了。”刘乾虽然自己不怎么打游戏,但是因为得了冠军经常出去吹牛,所以也对这个事情比较上心。 “还能怎么回事,她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以前顾茗枝的结婚对象是姜珏,黄山还能忍。毕竟姜珏这个人冷淡是冷淡,为人还是非常好的,就洁身自好这一点,简直做到极致。对顾家和顾茗枝都十分尊敬。 但是姜盛可不一样了,他被认回来之后,就把顾茗枝当工具人,一点脸面都不给顾茗枝,前段时间还找了个小女友养着,光明正大的以打游戏的名义成双成对。 这黄山能忍? 忍不了一点,三个人经常上演各种狗血桥段,包括但不限于:黄山挑衅姜盛被打脸、黄山和顾茗枝拉扯被姜盛撞见,姜盛警告黄山离他的未婚妻远一点、姜盛欺负顾茗枝,顾茗枝泪水涟涟,黄山赶到,和姜盛扭打在一起…… 抓马非常,常看常新。 期间,顾茗枝时不时还来找左瑶吐槽一番,烂瓜吃了一大堆,左瑶都有点撑。 “日子也是好起来了,以前哪有姜家少爷顾家小姐给我演脑瘫剧啊。”左瑶啧啧称奇。 刘乾无语:“我就说那姜盛脑子有问题,你还不信?” “蠢货,”左瑶一脚踢在刘乾腰窝,把人踹的龇牙咧嘴,“姜盛最近投的那几家公司,全部转亏为盈了。” 刘乾闭了嘴。 说起来也奇怪,这姜盛,你说他脑子没问题吧,他干出来的事情总是略显脑瘫。 但是你要说他脑子有问题吧,他又有着非常灵敏的时机把控力,才短短几个月,姜家的一些业务在他手上都扭亏为盈。就连他组的战队,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队友被他找过来,稀奇古怪打出的配合都能让职业战队感觉到势均力敌? 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商业奇才?上帝开一扇门就要关一扇窗?才让这奇才在做人方面很失败,做人的像狗屎? 刘乾不太理解,左瑶也不得其解。 她眨眨眼睛,看着刘乾那样子又觉得烦:“傻狗,脏死了,滚一边去,别碍我眼!” 刘乾:…… 他习惯了左瑶对外一贯八面玲珑,却唯独对他张牙舞爪的模样,摸了摸被踹疼的腰,苦着脸说:“小祖宗,您消停点吧,把我踢坏了,可没人供你使唤了。” 第23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3 64支队伍分16组,去年的前十六强会随机加入,每组五支队伍,开始组内厮杀。 小组赛角逐获胜队伍进入决赛,十六强再争夺冠军。 这段时间裁决小队的热度非常高。 vav战队佣兵每场比赛过来看林向晚直播,热搜居高不下的“你老婆不要你咯”词条让佣兵泪洒当场。 还有韩子钊超凶的幽灵打法,这小孩从幽灵到破界者归来仍然是佣兵。你要说他这一年时间有什么收获吧,包有的。 破界者技能读秒他烂熟于心,破界者的操作习惯他了如指掌,顶级破界者的操作他逐帧学习,导致他对方一抬手他就打断施法,切医师一切一个准,敌方破界者根本保不住医师,那一场场比赛打上去的压制力简直让医师玩家闻风丧胆。 最让人惊喜的还是秦过。 大家本来是因为姜珏的镜头来看岫神的,却被秦过秀麻了。 这个人,顶着一张反差感极强的脸,除了拥有姜珏教出来的凶悍打法之外,还有他极其出乎人意料的操作细节。 比如第一场游戏突脸给了佣兵神来一脚——谁规定一级脆皮不能把佣兵踹出两米远的? 姜珏挂在他脑袋上,要是他吃了技能,姜珏的附身就会被打断,会掉下来,医师将会陷入危险。每次眼见着技能就要落在他身上了,他就会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躲开。 目前公开的三场赛事直播当中,他一个技能没吃到。 姜珏稳稳地在他身上,满脸宠溺。 【我那满级大佬和他的萌新凶悍小娇妻!!】 【磕起来!都给我磕起来!!】 cp粉组起来了,大家根本不用猜测姜珏和秦过的关系,谁家好兄弟牵手拥抱不加掩饰啊!!氛围拉丝好吧!! 又因为秦过捏的脸太可爱,痛失姓名,代号“岫神的小娇妻”。 “小娇妻”正在围着围裙做饭。 今晚吃牛肉、鸡蛋、水煮菜,营养均衡。 了解秦过的都知道,他做饭一向有一种非常随意的精致感。 随意在他的烹饪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毫无技巧,调味料也运用的很简单,主打一个熟了能吃。精致就精致在他的刀工非常好,切肉切菜大小一模一样,而且他还注重色彩搭配,看着就赏心悦目的。 不过几个月,姜珏就被他养的多了些肉,不再是之前瘦的硌手的可怜样。 这段时间,秦过按照惯例窜了一点个头,渐渐的比姜珏又高出半个头。一身颀长挺拔的线条漂亮的不行,穿上衣服显瘦,但是该有的哪儿都有。 围裙围着腰,把穿着宽松居家的比例展现出来,宽肩窄腰,腿长两米八,做饭也干脆利落帅得很,大步流星端着菜出来,笑出一颗小虎牙:“阿珏,吃饭吃饭,来吃饭。” 姜珏放下文件,弯弯眼睛:“辛苦啦。” 姜珏也变得爱笑了一些,似乎秦过很容易能够感染到身边的人。 “你亲亲我,就一点都不辛苦!”秦过手还没洗,就只把脸凑过去。姜珏亲亲他的脸,再揉了一把大脑袋。 吃完饭,姜珏帮着收拾了碗筷后,两人惯例消食。 日子过的非常安逸,秦过精力旺盛,趁着姜珏半躺着的时候,又轻车熟路地给人按腿。 阳光下的少年坐在姜珏腿边,把姜珏的两条腿放在膝盖上,从姜珏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细碎的发丝耷拉下来,手上的动作特别正经,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眨着,视线却算不得清白,按着按着,喉结还滚动两下。 按完一套穴位,他还不放手,手指暧昧地摩挲一下脚踝,小麦色的肌肤和姜珏的白净形成对比。 看着,喉结又咕噜噜的滚两下。 姜珏装作没看到,眼里带了些笑意,开口说:“我最近,和区里面谈了一笔生意。” “嗯?”秦过稍微抬了抬头,眼里还有馋哭了的垂涎欲滴没收回去,看着姜珏的嘴巴,满脑子又是这嘴在叽里咕噜说什么?没听懂,好想亲。 “a区有新一批旧的空气净化装置,因为过滤指数不达标被淘汰了,但是我让人做了评估,一些能正常使用的,用在d区就刚刚好,这边空气质量太差了,我让林向晚去牵桥搭线,若是能成,对两方都有益处。”姜珏说着,“明天晚上专门因为这件事有个会议,三方去了解,我要出席,你陪我去好不好?” 阳光下的青年,在精心养育过后,恢复了那种清越卓绝的气质。 他的笑容浅淡,阳光下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就像美丽精致的人偶,琥珀色的瞳孔里面有着重新焕发出如破晓时分刺破云层的金色曙光,耀眼夺目。 姜珏从小被按照一个继承人培养,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没有人会觉得他被姜家舍弃,只会觉得是他不要姜家。 因为腿伤转职,也能凭借着实力和号召力再组建新的战队。 离开姜家,也依旧有着灵敏的嗅觉和商业能力。 耀眼的不是姜家独子的身份,耀眼的是姜珏本身。 好可爱啊,秦过狂咽口水,觉得姜珏真的太可爱了。 这种从内而外露出来的漂亮灵魂,张牙舞爪肆意蔓延。 好喜欢,好喜欢。 满溢出来的爱意几乎化为实质,比阳光还要灼热。 姜珏手指发麻,眨眨眼睛,看着秦过这副色令智昏的模样,稍稍用力踢了踢秦过的肩膀,再次问:“好不好?” 秦过握着姜珏的脚踝,摸索一下温软皮肤上面血管的脉络,亲亲脚背,声音有些哑哑的:“好。” “不要亲……” “要亲,”秦过桃花眼潋滟的一弯,不但亲,还握着脚踝欺身上来,姜珏因为他的动作一条腿折起,举过秦过的肩膀,秦过单膝跪在他两腿间,露出一颗小虎牙,还放肆地亲亲他的小腿肚,侧脸贴上去,“不脏,我好爱你,要亲。” 直白热烈的态度、真挚温暖的感情,真的太讨人喜欢了,姜珏想,没有人会不喜欢秦过。 他眼尾薄薄的皮肤透出一点红晕,原本冷清又自持的人被拉入情爱的漩涡,不止是手指蜷缩,现在脚趾都因为秦过的热切稍微蜷缩一下,有些不受控制地吞咽一下口水,姜珏想要抽出腿,却被秦过牢牢的握在手里。 少年欺身上来,压抑的气势倾泻出来,将他拢在身下的阴影里面,像是又回到初次见面的那种矫健如同花豹一样的狩猎状态,瞳孔紧紧盯着猎物,露出一颗尖锐又性感的犬齿。 姜珏承受着秦过的吻,少年的气息就像阳光后的浅淡香味灌满鼻腔,让他感到安全。唇瓣开合之间,姜珏不受控制地去舔舐一下秦过唇边一颗可爱的牙,被刮挲得舌尖发麻。 少年灼热的手探入衣间,纤细却不失力量感的腰肢紧绷了一瞬,却因为身上的人而颤抖起来。 秦过感受着姜珏不自觉地主动贴上他的身体,膝盖轻轻抵在身下人的腿间,轻笑了一下。 第24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4 熨帖的温度让姜珏舒展。 就像每一次疼痛抽搐的时候,秦过总是在他身边,用体温温暖他冰冷的四肢百骸,热度顺着相贴近的肌肤传递过来,密不可分。 秦过说的,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无论什么事情,似乎都难不倒他。 遇到他之后,姜珏总觉得自我笨拙。一些习得性的东西都会在秦过面前退化,只剩下本能。 他有些艰难地企图放松,却因为太过满溢而不上不下。 呼吸破碎,他觉得脑子有些晕,少年额间鬓角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味道像是雨林的雨水,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每一寸毛孔,感官潮湿又混乱。 “乖阿珏,不要怕。”都这时候,秦过会这样温柔缱绻的哄他,声音哑哑,甚至张开嘴巴,露出一颗小巧的牙齿。 姜珏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在交缠的呼吸之中缓慢地抚摸过眉眼,探入唇齿之间摩挲唇舌。 舌尖温软,纠缠着感官。 他知道他喜欢他的小虎牙,也喜欢他的潋滟的眉眼,知道怎么安抚他,也知道怎样勾起他的想要。 力量感的腰腹绷紧,小麦色的线条像山峦起伏。姜珏描画着他的曲线,感觉头晕目眩,浑身发软。 太充盈了,有些让他害怕。 但是更让他害怕的自己满溢出来的想要占有如此热切的欲望,这种冲破理智一样的浓烈情感,太过于汹涌澎湃,打破了他维系了多年的冷静。 “承玄,”姜珏缓缓地呼吸,吞下他的味道,他的形状,他的所有一切。 “嗯?”秦过抵着他的额头,因为他的指尖抵住牙齿,而含糊不清的声音说,“我在呢。” 他知道,秦过总是在的。 自从遇见他开始,他总是出现在他想要见到的每一个时刻,姜珏不安的时候他会在,疼痛的时候他会在,想要他的时候他会在。 “疼吗?”秦过轻轻咬了咬他的指尖。 他摇摇头。 只是他因为受过伤,更多的只有满溢出来的一种充盈,他只是因为这陌生的感觉静静地搂住秦过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上,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 “爱我。” “我爱你。” “再爱一些。” “已经最爱了。” “我还想要一些。” “慢慢给你好不好?”秦过轻轻笑着,好像已经把能给的爱都给了彼此,再说更多总会显得浅薄,但是在这样漫长的时间维度之中,他会从始至终地,永无期限的去爱,“我会爱你很久很久。” 姜珏伸出手,他们相拥在烈日之下,爱意疯狂滋长纠缠彼此,在他说诉说的永远里面,他将甘愿沉沦。 -- a区 晚七点的天还微亮 秋季燥热,气温还没低下来,司机开着车,林向晚半垂着眼睛,手机上不停的弹出消息。 在百忙之中,他还不忘安抚一下自家男朋友:“乖,在忙,回去找你。” 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坐在车后的徐墨。 因为徐墨第一次来a区,林向晚顺便和他同路,带着他熟悉了一圈,还帮忙办理了a区的暂留证明。 目前跨区有难度,要么有房产,要么有稳定的工作,不然都只能办暂留证。 林向晚有房产就要方便的多,他问:“你有地方住吗?这边中心区的酒店不支持暂住,如果要住酒店,要去很远的外环。” 林向晚有男朋友,家里还有家人,也不方便带一个小男孩回自己家,如果徐墨没安排,林向晚可以帮忙用自己的身份去给他开一间房。 “不用,林哥,韩子钊说我可以住他家。”徐墨摆摆手,看着车停到了地点,连忙下车,“您就把我放在这儿,路上麻烦您啦,下次有空我让秦哥请您吃饭。” 这小孩非常机灵,因为和秦过从孤儿院混出来,十多岁有十多年的工龄,年龄不大,但是说话做事很有自己的风格。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没资格说什么请林向晚吃饭,也不配欠林向晚一个人情,故而表示他这是帮秦过的忙。他没有因为年纪小而过于谦卑,也没有因为年纪小而过于傲慢。 他们两人来的目的不一样,林向晚是为了姜珏那一批净化器的业务来的,而徐墨是因为秦过的公司业务。 秦过好像搞了个什么能源公司,主要业务是脑机接入的深度化模拟板块,虽然才开起来,却已经有模有样了,尤其是徐墨,最近除了玩游戏,就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听说合作的企业是《天潮》的新感应仓,这次出差来,也是谈合作的。 “吃饭不用了,你怎么去小韩家?”林向晚问。 “待会儿小韩来接我。”说着,徐墨还冲林向晚挥挥手:“哥,您先去忙,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会找您的,绝对不跟您客气。” 林向晚挥挥手,也不强求,这才走了。 他知道因为年龄差不多,韩子钊和徐墨两个有很多共同话题,这次也是第一次线下见面,就像两个游戏好友面基,他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说有事随时联系。 他前脚刚走,韩子钊的车也到了,车窗摇下来,一张和游戏里大差不差的脸顶着一头一模一样的红毛,看了一眼徐墨,迟疑开口:“徐墨?” 游戏里的徐墨是个身高快两米的壮汉,怎么现实里面这么细皮嫩肉的? 徐墨笑出一排整齐的牙:“小韩!” 韩子钊确认了人,点点头:“上车吧。” 把人接到自己的房子里,很简单的两室一厅,一个人居住,所以一个房间改成了游戏室。 徐墨礼貌地走进去,看着满屋子的游戏设备倒吸一口气。这小孩到底多爱玩游戏啊?如果不是因为人要吃饭睡觉,估计他就住在游戏里了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沙发都没有,还只有一张床,自己今天打地铺吗?? 徐墨扭头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红毛,有些迟疑:“小韩……我今晚睡哪儿啊?” 韩子钊:“和我睡。” 徐墨:? “怎么了?都是男人,你介意吗?”韩子钊觉得他的目光有点奇怪,于是问。 徐墨以前倒是不介意的,毕竟光腚和一群小子从小睡到大,穷又穷的很,谁在意这东西? 但是自从自家秦哥傍上岫神、并且知道林向晚的男朋友还是vav佣兵之后,他不得不改变一下思维了。 这是能说睡就睡的吗?要知道自家秦哥那么直的一个人,出门三天就一切都变了啊!! 他又看了一眼韩子钊,发现这红毛小子确实一脸正气,没有什么言外之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有点应激。 害,又不是人人都是秦哥,能三天被掰弯,怕什么呢? 自我安慰一番,徐墨坚定了一下信念,这才开口:“不介意的不介意的,只是打扰你了……” “不打扰,”韩子钊说着,推开浴室门,“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咽了咽口水,徐墨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想不太明白,他说:“你先吧……”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冷静一下。 掏出手机,现在去联系林向晚去借身份开房来得及吗? 第25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5 睡了 秦哥一早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亲亲姜珏的睡颜,爬起来洗昨天弄脏的床单被套,再去厨房熬粥。 期间接到了徐墨的电话。 同人不同命,同样睡了一夜的徐墨顶着两个黑眼圈给秦哥确认工作情况。 “秦哥,今天的会议你那边需要远程参会吗?”他问的可怜巴巴的。 其实徐墨是紧张的。 这孩子工作经历再丰富也是从小摸滚打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程度的会议。秦过把资料给他的时候他在家看了两周,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临近了又怯场的厉害。 秦过按下电饭煲的煮粥按钮,随口回答:“不要。左瑶不是联系你了吗?” 秦过本来还有旁听的意思,但是今天他要陪姜珏出席会议,直接拒绝了。 根本原因是他也安排好了左瑶那边,十拿九稳的事,让徐墨过去也只是锻炼一下这个小孩。 “左小姐是联系我了……但是哥,你也知道,我这身份……” 秦过挑眉:“身份有什么问题?谁因为身份欺负你了?” “那没有。”徐墨说。 越往上爬,接触的人就越发相似。 精致的表皮与着装,礼貌疏离的态度,等级制度严苛。一旦掌握他们的规则,会很好的融入其中。 这些人甚至都不会骂人,只会阴阳怪气的挖苦。伤害性还达不到g区孤儿院门口八十岁阿公阿婆水平。 g区骂人可是真脏,保留着朴素的对性别、器官、族谱的无差别攻击,骂一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徐墨和秦过两个人小时候啥没经历过?带着小孩跑富人区被打出来,从小被人指着鼻子骂有人生没人养的小杂种,都家常便饭了,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可不行。 但是都努力且聪明成这样了,也依旧会觉得自卑与不堪。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 他们在苦苦挣扎着为了一口营养液捡垃圾,顶着灼灼的烈日在脏兮兮的垃圾场里臭烘烘地因为两个水瓶开心的时候,a区的小孩子可能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上面吃着棒棒糖。他们存很久的钱都不舍得买游戏机,别人有一墙的设备。 怎么会是他们的错呢?走到这一步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 当徐墨握着暂居证,在宽敞的大街上,闻着清新的空气,仓皇无措的看着和天灾来临之前毫无区别的夜场,灯光明亮闪烁,他甚至连住在这边酒店的资格都没有。 当韩子钊给他展示他喜爱的玩具仓、展示他从没见过的游戏设备的时候,他新奇又拘谨,很想玩,但是又有些怕自己弄坏。那种细细密密的自卑突然让这个少年察觉到了巨大的参差。 a区的空气都是香的,而g区则是经久不散的臭味。 从小,秦过和徐墨就有着对金钱无休止的渴望,金钱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孤儿院的小孩能吃饱,意味着他们能读书,意味着资源。 韩子钊是如此纯粹,他只想要赢,只想要打游戏,所以他能够深耕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面。他是全神贯注的,甚至是耀眼夺目的。 徐墨呢?他根本就是个萌新,和岫神打游戏是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自己的本事配不配得上岫神的想法,满脑子都是机会来了,抱上大腿,自己混出名,再去打单子赚更多的钱。 秦过察觉到什么,只是轻声说:“阿墨,人的价值并不取决于起点。” “秦哥,我知道,你说过,我们已经从废墟中走出来了……”徐墨说。 可是从废墟中走出来之后,他看到那些他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人,没有看见的东西,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痛苦呢? 如果他们不曾嗅到清新的空气,可能并不会觉得日日和垃圾为伍、在炙热的阳光下为了一口营养剂而努力有什么不对。 此时的徐墨就像误入钢铁丛林的幼兽,他们所拥有的东西,是那样贫瘠和无力。 “嗯,走出来了。”秦过洗洗手,走出厨房,恰好是朝阳初升的时间,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刺破云层,圆日高悬,就像一盏亘古不变照耀着所有的明灯,“现在往上走,阿墨,去登高。” 登高,走到更高的地方,你就会发现,贫瘠的不是你我。 -- 姜珏醒来的时候,秦过正在把他捞起来。 秦过一贯的一身牛劲,一只手抱着人在怀里,还能一只手摸摸姜珏的脑袋,一个吻落在额头:“阿珏,起来吃饭,困的话吃完再躺会儿。” 姜珏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下意识搂着秦过。 腿伤的时候,秦过经常抱着他,所以他缓了缓,才回忆起是什么时候。 和之前的腰的钝痛不一样,那种针刺入骨缝的刺痛已经很久没有了。这时候的腰有一种剧烈运动之后的虚浮酸软。 姜珏的脸贴在秦过侧脸,亲了亲。 他的话不算多,任由秦过给他换了衣服洗漱好,又抱着到桌前,都只是安静的感受着秦过的动作。 喝了粥,还是有些困,姜珏不太想说话,只是又伸手想要抱着秦过。 “有没有不舒服?”秦过问? 一点点。 秦过很温柔的。 只是姜珏因为神经的伤害,恢复并没有很完全,快感很浅薄,比起身体的愉悦程度,更多的是一种心理上的巨大满足。 他喜欢秦过讨好他的节奏,也喜欢他露出柔软形态的撩拨,更喜欢秦过因他而生又因他而落的所有蓬勃情绪。 “下午要坐轮椅吗?”秦过问。 姜珏无可无不可:“好。” 他已经不太在意自己的腿伤了。 他的腿好得很快,正常行走能坚持十多分钟。这也是秦过这几次游戏每次都速战速决的原因。 秦过又给姜珏按了按腰,这才抱着人去整理好,换了正装,两人准备出发。 如今跨区合作繁琐,而a区一般调子很高,不太看得上底下的这些区。这一批空气净化器还是十多年前的老东西,搁置几年了,一直压箱底,姜珏只是让林向晚去搭了线。 “这次的合作是基于空气净化器的引进,d区将给我69-89二十个区的规划权限。”姜珏手指划拉一下平板,把标注的地点指给秦过看,“这一批空气净化器能够覆盖整个d69-89,空气问题解决之后,区里面会拨款主要建设这一块片区,之后的五年时间,这里是d区的重点项目。” 他知道秦过在投资也在理财,所以给自家“小娇妻”开后门,告诉他这些地方之后会有大动作,至于从中怎么操作,秦过的脑瓜子这么灵光,他就不用太过指点了。 姜珏从以前的人脉里面大概筛选了几个人,一起来吃这块饼。这次的会议,也是为了敲定细节。之所以带着秦过,是让秦过了解一些内部的消息。以秦过的机灵劲儿,只要有本金,利滚利不成问题。 “会有很多钱。”姜珏最后强调一遍,“我会挣很多钱。” 秦过都要被他可爱死了,一口啃在老婆脸上,没敢用力,只轻轻嘬了一下。 “好啊,你赚钱养我。”秦过超理直气壮。 谁说这软饭不好啊? 这软饭包香的!! 第26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6 九月初,战队抽签,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顾茗枝抽到了姜珏的裁决队所在的小组。 这展开太刺激了,如果不是抽签都是16组一起的没什么暗箱操作的空间,所有人都要以为这是剧本了!! 不明所以的还在那里感慨这是什么岫神前任队友和现任队友的厮杀,懂行的已经开始蹲直播了!! 这何止是现任队友打前任队友啊,这还有现任打前任啊! 于是,修罗战队和裁决战队又又又又上了一次热门词条。 #修罗场# #现任vs前任#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全员乐子人,每天广场上刷新着几万条动态,有一种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在趁热喝的热闹。 修罗战队因为这个消息,四人再次齐聚一堂。 韩子钊走了后,又从替补里面拔了个个高儿的顶上来。 新人是韩子钊同届青训生,叫做小马,比韩子钊大不了多少,拘谨地和助理站在一边,看着这群少爷小姐严肃地开会。 顾茗枝憔悴了也瘦了,抿着嘴,皱着眉:“我这两天把其他事情推一推,好好训练一下吧。” 助理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想就大小姐您的事情最多。 最近姜家吵得不可开交,不知怎么,姜盛被姜父打了一顿,据说打的很严重,卧床不起。姜母生病住院,姜父出差c区,姜盛的小青梅白淼登堂入室,亲自跑到姜家去照顾受伤的姜盛了。 顾茗枝因为姜家这一大堆破事,很难开心的起来。 早知道,作为顾家的独女,她日子也不轻松,每天课程排满,应酬不少,工作辛苦,还整天因为未婚夫被人指指点点,阴阳怪气? 此时她非常疲惫,身心都有一种快要爆炸的感觉。 这时候,所有人都无比的想念姜珏。 在如此衬托之下,天知道姜珏是多么优秀的一个继承人和联姻对象。 黄山原本的一头黄毛已经枯燥,新长出来的黑发发根潦草,整个人都像失去了精气神一样,依靠在沙发上,说:“如果大家不想打,我们还可以退赛。” 刘乾不敢怼顾茗枝,黄家还是看不上的,眉头一扬,左瑶在旁边瞪了他一眼,让他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只不悦地问:“你说什么鬼话?还没打你就退赛?你不知道网上那么多人骂我们躺赢狗?什么叫做大家不想打,我看是你不想打吧?” 黄山冷笑:“怎么打?被姜珏打的屁滚尿流就不会被骂躺赢狗?” 刘乾啧了一声:“这没打你就说什么屁话?虽然我们……下路不占优势,上路也一般……我可能也打不赢小韩……但是我们祭司……嗯,总不能不如那个不男不女的软软吧?” 左瑶咳嗽了一下,刘乾挠挠脑袋,说不下去了。 光祭司能打赢有什么用?比控塔吗?左瑶又不能标记塔。控在那里给秦过打吗? 刘乾看了一眼小马,问:“你打的赢小韩吗?” 小马觉得自己不是小马,是这群少爷小姐的牛马,顿了顿,遣词造句地回答:“刘先生,之前的队伍里,小韩才是第一顺位。” 意思是韩子钊走了才轮到他替补上来,打是打不赢的。 刘乾:…… 这么想想,网友好像也没说错,他们好像确实挺躺的。 尤其是夺冠的最后一把,被vav杀穿只剩下姜珏一个的时候,刘乾摘下头盔还准备骂街,就看到姜珏一杀五。 夺冠和他们真没什么很大的关系其实。 刘乾尴尬的又看向顾茗枝。 左瑶问:“枝枝,你想不想打?” 顾茗枝笑了一下:“打,怎么不打?赢也好输也好,该怎么样就要怎么样。” 她拍板,战队经理在旁边松了一口气。好吧,虽然自己迟早要丢饭碗,但是现在给这么高的工作很难找,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好的顾小姐,请问下最近您的行程时间,我这边为战队预约陪练队伍以及一对一操作指导师。” “这两天,所有的时间。”顾茗枝说,“你们也把手上的事情全部推一推,最后的时间了,要磨合一下队伍。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付出,这次比赛之后,无论输赢,战队解散。” -- d 33区 蓉城小区 原本应该在c区“出差”的姜父,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下车,被小区的保安拦在门外。 “您好,您说您找2703的姜先生,请问下有没有和姜先生预约过呢?”保安和秦过十分熟悉,自从秦过搬过来之后,经常帮他的忙,他对2703居住情况特别留心,知道姜珏行动不便,日常出行也是能帮就帮。 此时面对陌生人的寻找,警铃大作,一边偷偷发短信告诉秦过,一边一脸正义地拦下了姜父的车。 保安虽然得罪不起,但是能推延一点点时间也是好的。 “您好,我们领导姓姜,是姜先生的父亲,您看能否联系一下姜先生,我们只是来看望一下他。”助理连忙上前沟通。 “嗯……如果没有预约的话……” “我们要找姜先生,是有重要且紧急的事情,没有办法提前预约,如果因为您的倏忽而耽误,我方有权让您承担全部责任,请您尽快联系一下姜先生。”眼见姜父脸色越来越差,助理连忙强硬地说。 保安咬咬牙:“好的,请您稍等,我这边咨询一下。” 电话的内线拨打出去,很快被接通。保安说明了情况,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清凌凌的声音说:“可以,让他们上来。” -- 秦过看到消息,放下手机,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学习。 虽然他一边刷课一边查看最新的咨讯,一心二用——现在是一心三用了。 秦过稍微抬头观察了姜珏一会儿,发现姜珏的神情都没有很大的变化,挂断内线电话之后,察觉到秦过的视线,他稍微扭头看着秦过。 秦过问:“需要我回避吗?” 姜珏很少有访客,就连顾茗枝当初都只是在医院去看他,估计是姜珏和以前断的太干净,导致没有过多的纠葛牵扯,如今能找上门的,秦过都能猜到是姜家的人。 “不用,是姜先生。”姜珏说。 他的称呼很疏离,秦过夫唱夫随:“那我暂停一下学习,去准备一些水果和茶水待客。” 收拾了一下东西,秦过把姜珏的衣服整理好,扶着姜珏坐到沙发上,再去厨房哒哒哒的切水果。 他动作快得很,端出一盘水果的时候,姜父才走到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 门被推开,姜父一张苍老的脸庞露出来。 姜珏坐在沙发上扭头说,“姜先生,我行动有不便,不好迎接,您进来坐下说话吧。” 姜父先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目光轻飘飘地扫过秦过,就像略过一个茶几一样没有温度。落到姜珏身上的时候,眼眶却红了红,走近几步,心疼地问:“阿岫,你的腿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姜先生的关心。” 姜父说:“阿岫!我是你的父亲!!” 姜珏稍稍推了推桌面上的茶水:“姜先生,我不是您的儿子,还请您不要激动,坐下喝杯茶水吧。” 他垂眉敛目,非常客气,依旧是很久之前的样子,矜贵又优雅。 冷淡一直是萦绕在他周身的。 只是以前,他会在家人面前稍稍卸下防备。 和无数的父子、母子一样,姜珏被精心地爱过。 姜父会在周末带他和姜母去游乐场,会在工作的间隙细心的教导他的独子,他会陪他看老电影和老纪录片,跟他诉说生存的法则。母亲会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关心他的身体,礼仪,给他弹琴、绘画。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姜珏成长成为一个优秀善良的人。母亲温柔淑婉,父亲严厉慈爱,而他比很多人都要更加优秀,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似乎不敢相信很多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消弭在这短短的“姜先生”三个字中。姜父哽咽了一下,坐下来说:“阿岫,我不知道……你母亲瞒着我……对不起……” 姜珏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他从小就很聪慧。 所有人都觉得他冷淡,不亲近人,觉得他有一种高高的悬挂高台的疏离。 其实并不准确的,他只是透彻。 就像此时,他太过透彻的一眼看穿了姜父此时的痛彻心扉并不是单纯为了他而来的。 姜珏看着他爱戴了很久的父亲,开口说:“姜先生,您知道的,您的夫人,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姜母是善良柔软的,也是非常非常没有主见的。 多年来,她的丈夫能干,她的“儿子”聪明,她的地位超凡,所以不需要殚精竭虑的去争取什么,导致她的性格不需要强势,也导致她没有太多的能力。 面临失散多年的亲生骨肉做错了事情,她第一时间是要隐瞒。 似乎隐瞒起来,一切就会无事发生。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一夜之间,她把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面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放在天平之上。 天平的两端,一端是生子,一端是养子。 姜珏所受到的伤害已经造成了,而姜盛是完整的。 姜珏占有了所有的东西二十多年,而姜盛一无所有。 天平倾斜一丝丝。 一发不可收拾。 她坏吗?不见得的。 她只是对一个人残忍,又对另一个人好。 姜珏太透彻了,他的透彻让他没有什么恨意,只是沉默的接受了这一切。 接受了失去双腿的时候,查到的东西被母亲删掉。接受了他多年来的“母亲”在他病床之前恸哭不止,求他原谅姜盛。 也沉默地接受如今他的“父亲”找上门来,求他原谅他的“母亲”。 ——姜先生,您知道的,您的夫人,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都能看清楚的东西,您作为枕边人,这么久,才能察觉到吗? ——我是您一手带大的,我都能查到的东西,您需要她亲口告诉您,才能知道吗? 茶水袅袅升起热度,姜珏平淡的开口:“姜先生,是您选择的姜盛。” 第27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7 秋季已经没有很明显的分界线了,小区的防护罩有着隔温和控温的效果,静谧的午后,姜珏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背脊挺直,线条舒展而优雅,仿佛在他身上,时间都变得缓慢。 绝望缓慢侵蚀掉过往的回忆的每一个夜晚,姜珏也有不透彻的时候。 因为得到过爱,所以知道父母居然不爱他的时候,也会有一种荒诞的痛苦。 但是走出来之后,他看着眼前一起度过了很多年的父亲,只有一种平静。 姜珏说:“姜先生,我答应了姜夫人不追究姜盛的请求,也离开了姜家,甚至离开了a区,作为二十多年来的感谢。您与夫人对我一向很好,我用一双腿还清了恩情。您今日来想要问的那些事情,不是我出手的。” 姜父皱着眉问:“……不是你?” “不是我。”姜珏说。 姜父的视线转向安静站在一边的秦过,少年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礼貌但是攻击性十足的微笑。 向来在姜珏身边讨好卖乖的少年,露出凶猛的獠牙。于是姜父发现,秦过有着不输于姜珏的危险性。 ——就在不久前,通过左瑶,秦过顺利地将自己手里的脑机接入的深度化模拟板块技术和《天潮》搭上了线,挤掉了姜家目前最核心的技术。 这件事情秦过根本就没隐瞒,而左家居然在其中出了一把力,一下子让姜家腹背受敌。 姜父喃喃:“没有你的授意……怎么会……” 姜家还有很多其他的产业,早不动,晚不动,偏偏在姜盛最近风头正旺,因为拿下很多小项目证明了自己的商业能力,姜父才把这个合作项目交给姜盛负责的时候。 这么巧?秦过就出手了? 这明显就是报复式的出击。 因为秦过和左瑶的针对,天刚好卡在天潮与姜家续签的时间段,如果秦过继续降价,姜家将会在合作中被出局。 姜珏稍微皱了皱眉,因为姜父对秦过的轻视而显露出了一点攻击性,“我说了,我不会对姜家出手。但是也没有义务去为姜家做什么。” 姜父仿佛被压弯了脊梁,双手撑在膝盖上,低下头捂着脸。 “阿岫,就当父亲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是父亲母亲一时间想岔了,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秦过在一边啧了一声,非常没礼貌地插嘴:“姜先生,这话就不对了,这也不是什么小事,阿珏受了那么重的伤,双腿现在都还没好,怎么就轻飘飘一句想岔了?” 姜珏看了秦过一眼,眼中露出一点笑意,轻轻朝着秦过招招手。就见秦过一副对姜父嫌弃死了的表情,一屁股坐到姜珏旁边。 姜珏安抚似的握住了秦过的手,一根一根纠缠住秦过的手指,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这才继续对着姜父说:“您不应该说这些的,姜先生,如果我是您,应该好好的和姜盛先生谈一谈。” 他加重了“好好的”三个字,意有所指。 秦过发觉了他的话里有话,稍微动了动手指。 -- 送走了姜父,秦过一万个不开心。 把门哐当关上,开窗通风散晦气,再拿出酒精消毒玄关沙发一条龙,把姜珏都看笑了。 他站起来,走过去把自己塞进秦过怀里:“不要生气,乖乖的。” 迟来的道歉并不是姜珏需要的,他用一双腿彻底的和姜家划清界限,怎么可能再眼巴巴的回去? 秦过抱着人,左蹭蹭右蹭蹭,发现姜珏情绪稳定,没有被这个插曲影响到,这才恢复了一些情绪。 最近姜珏的腿好些了之后,在家里不用秦过抱来抱去,现在主动投怀送抱,秦过哪里肯撒手,把人搂着,也不愿意去学习了,就赖在姜珏身边,扒拉不开。 “他们欺负你。”秦过说。 “没有欺负,”姜珏说,“就像你会保护我,但是你不会去保护姜盛一样,姜夫人只是保护了她想要保护的人而已。” 秦过知道姜珏没有很大的攻击欲望,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承受着一切。让他真的亲手去对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姜家做什么,也太强人所难,便只是非常生气地骂: “迟早弄死那崽种。” 姜珏笑了一下,“不要说脏话。” 他伸手摸摸秦过的脑袋,知道这少年超级凶,也已经猜到了秦过和左瑶在做的事情。 秦过做事情从来不瞒着人。 他与左瑶,在观察了姜盛很久后,收集了姜盛这么长时间来所有的投资轨迹。得出来的结论是没有规律。 没有规律的投资行为,却没有失败过。这是一件连姜父都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事情,被一个名不见经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姜盛做到了?要知道,秦过和徐墨这两个小孩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第二名,从小到大都优秀成这样了,在遇到姜珏之前也苦逼的饭都吃不起,更不要说姜盛到底要从什么渠道去了解自己是姜家的孩子? 而且要是真的有什么出色的才能,按道理来说已经成年多时了,不应该默默无闻啊。 最最重要的是,姜珏的车祸,查不出人为的线索,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姜盛是怎么知道那一天姜珏一定会出车祸?又是怎么抓准时机在那时候去弄坏了姜珏的车? 猜测生根发芽。 于是左瑶和秦过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做了一个实验。 并不是姜父所认为的“报复”。 姜珏是姜父一手带出来的,他知道失去这一笔买卖,姜家难受是难受了一点,但不会伤筋动骨。毕竟技术在手上,总会有人买单,便宜一点卖给别家也行。除了游戏行业,还有养老行业、医疗行业、黄色行业、灰色行业…… 秦过的手段姜珏虽然没见过,但是见过秦过打游戏,这人的凶悍和血腥藏在骨子里,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必杀。哪里会用这种手段来给姜盛找麻烦? 这是一次试探。 试探姜盛到底是真的有本事,还是在面对变故的时候毫无招架之力。 答案是后者。 因为秦过的入局,姜盛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不过一个徐墨,就顺利的通过了会议,拿到了原本属于姜盛的东西。 姜盛太傲慢了。 ——预知未来、超能力、或者是绝佳的运气 ……姜盛通过这些已经和周围的所有割裂开了。 他的傲慢让他忽略了,他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也让他忽视了,他身边哪里有什么纯良的蠢人? 顾家已经开始计划通过顾茗枝撕下姜家的血肉。 左瑶因为窥探到那一丝不同寻常,已经如同嗅到肉的母狮一样徘徊在周遭。 还有那个圈子里虎视眈眈的刘家、张家、李家…… 姜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原本庞然大物的姜家,开始变得危机四伏,所以姜父今天来,想要再争取姜珏。 姜珏细长的指尖穿过秦过的头发,轻轻摩挲着秦过的头皮,手里的脑袋圆滚滚,少年一颗漂亮的虎牙磨在姜珏的侧颈,不轻不重地咬着。 “早年,我的老师告诉我,在自然界中,资源的争夺是激烈的。捕食者与猎物的关系时常因为强弱而转换,暴露自身位置或者意图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因此,隐匿自身是需要学习的第一课。”姜珏笑着任由秦过动作,感受着他在身上作乱的牙齿和双手,依旧温和地摸摸,接着说,“强大需要隐匿,因为害怕群起而攻之。虚弱也要隐匿,怕旁人趁虚而入……” 同类尚且如此,异类又要如何? 姜珏不需要做什么。 秦过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推进这个结果:姜盛已经快要穷途末路了。 第28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8 九月初,小组赛的混战开始了。 入围赛的四支队伍两两对局,获胜者取得和修罗打组内赛的机会。 裁决小队的战斗能力是非常强悍的,而且随着比赛时间的深入,这支队伍配合越来越默契。 在破界者岫开创了乱七八糟的玩法之后,广大邪修开始出现了破界者+佣兵、医师+刺客、祭司+破界者这种脏东西开始层出不穷,主打不按照说明书来,大家只会更快乐。 而岫神自己转医师倒是开始按照版本说明书玩游戏了?每天就黏着那个猫耳小娇妻,挂在头上晃悠全局。 当然也不乏有人学习,但是只能说,这太考验操作了。一般人很难有秦过那走位和身法,要么双双暴毙,要么医师瞬间被技能击中掉下来,很难玩,除了增加游戏难度没有任何作用。 虽然大家不明白为什么岫神最近都没下过地,但是好在秦过和韩子钊的游戏观赏性弥补了这个不足。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只要不输,有的是人为其辩经。 顺顺利利地拿到了和修罗战队比赛的资格。 这一次小组赛就比入围赛严谨一些,需要大家一起集合在官方的赛事地点去,可以携带自己的游戏仓和游戏设备,但是一定要本人出席。官方的直播一般只会播放游戏人物的形象,玩家倒是不强求露脸。裁决和修罗是两支关注度都十分高的小队,粉丝们还组织了后援会在赛场的门口举灯牌。 徐墨趴在车窗上,看着举着裁决的粉丝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小队的名字,一脸惊奇:“好多人啊——” 韩子墨捞了他一把:“你不要贴那么近,窗户外可以看到。” 说晚了,有人已经眼疾眼快的把徐墨贴脸在玻璃窗上的照片拍下来,热度已经升上去了。林向晚打开手机一看,看着玻璃上瘪瘪的鼻子和滚圆的两只眼睛,透露着愚蠢的图片,嘶了一声:“什么?他们说这是我?” 毕竟这表情太可爱,看起来不像是游戏里有两米高的壮汉佣兵应该拥有的模样。 林向晚打字:【@墨墨墨:丑拒 不要碰瓷 】 于是赛前#佣兵 墨墨墨 反差萌#词条又爆了一波。 徐墨:“嘶,这照片好丑,怎么拍的像金鱼一样?” 秦过在捏着姜珏的手玩儿,闻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嫌弃道:“哪里萌了?他们不能吃点好的?” 徐墨伤心了,韩子钊看了看照片,安慰徐墨:“照片不像你,你好看。” 姜珏坐在角落,本来不太关心这些,被秦过塞了手机看了一眼热搜,拍照的人还给徐墨配了个狗瞪眼表情,其实挺可爱的。 五人被接进会场,修罗战队的五人已经到了。 全都是熟面孔。 稍微不熟一点的小马也和韩子钊打过半年游戏。 顾茗枝今天扎了个马尾,穿着修罗的白色战队队服,一张美丽的脸上带着笑容,她看着姜珏是走下车的,眼里的欣喜做不得假:“阿岫,你好很多了。” 姜珏礼貌点头。 左瑶和刘乾忙着调试设备被叫走了,剩下黄山也不像之前一样围着顾茗枝转,而是在一边安静地站着。 一群人打了个照面,就要去彼此的对战室备战。 姜珏、秦过、韩子钊三人用的是自己的游戏仓,已经提前运过来,专业人员已经检查过一遍了。 林向晚打游戏不挑游戏仓,至于徐墨则是根本没有游戏仓,他之前打游戏一直用的是秦过的那套最基础的便宜设备。 第一次进游戏仓,徐墨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游戏仓比基础设备好操作多了,身体的灵敏度也上升很多,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依旧是五分钟的提前准备时间, 小组赛 裁决vs修罗 抽选随机地图:熔岩 - 刚进地图,灼热的气息铺面,顾茗枝给队友套盾和增益,一边安排下去:“祭司和佣兵和去找塔,幽灵跟着我和破界者先去下路收资源。” 祭司找塔要收集塔的坐标用来放技能。 之所以这样安排,第一是左瑶和黄山一组能克制一下秦过一级直接秒祭司。刘乾太脆了,如果一级被秦过抓住,很容易两个团灭。让黄山去至少有职业优势。 弹幕已经开始剧烈滚动。 【补药拆散我的怂怂cp啊!!】 【哈哈哈,枝枝都要把害怕写脸上了!】 【岫神的压迫力太强了,隔着屏幕都害怕!】 【楼上的,你走错直播间了吧,岫狗出门右拐不送】 另一边,才落地,姜珏照常给队友套上增益和护盾。 修罗那边一般是顾茗枝和黄山一组,刘乾和左瑶一组,剩下的破界者为一组。 但是这样偏激的打法在如今的裁决面前就不够看了,新来的替补破界者明显还没有适应这支队伍。 姜珏附身在秦过脑袋上:“祭司跟着我们去找塔,佣兵和幽灵分开行动,尽量不起冲突。” 【呜呜,他的话,好温暖,他的心,还在爱】 【把楼上叉出去 】 【不是吧,岫神怎么玩了医师之后风格都变了,不杀生了?】 【确实没攻击技能了,现在都是他小娇妻在那里乱杀】 不得不说女主角还是女主角,顾茗枝这一组的运气简直了,左瑶出门右拐,在门口捡到一张速度卡,还看到了搜一下刷新到她面前的塔。黄山在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把护盾套在左瑶身上,生怕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个秦过把人秒杀了。 左瑶则是控了一手塔,继续和黄山两人往熔岩地形的下坡爬。 另一边,顾茗枝被保护着往外走,迅速吃着资源。 【枝枝应该是看了前几场裁决的直播,他们每一场都速战速决,枝枝趁着对面过来要时间,先都吃一波再说。】 他们三人没吃多少东西,都还没升到三级,时间到了五分钟——这个时间刚好是对面速度最快的幽灵跃迁到这个地点的所需时长,顾茗枝读秒计时,瞬间开启探测和能源罩。 只听叮一声,是空气中什么东西被能源罩挡住的声音,顾茗枝一回头,往声音的方向丢了个锁定技能。 果不其然,一头红毛的韩子钊一闪即逝,瞬间跃迁到了三米开外,但是因为顾茗枝丢的技能太准确,恰好锁定在韩子钊跃迁的前半秒,一下子将韩子钊定在原地,有两秒的沉默眩晕。 “抓住他!”顾茗枝给两人套上一个护盾和攻击加成,刘乾和小马瞬间扑了过去。 第29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29 修罗这支队伍虽然懒散也不怎么练习,但是他们好歹也是打过决赛的顶尖队伍。请了教练训练分析,知道韩子钊的习惯一般会在一级先去对面阵营偷袭一波医师。所以在这次的对决,所有的资源并不是优先给破界者吃的,而是给医师。 医师一般作为辅助角色,很少升级得和两个输出一样快。 一级增益,二级护盾,三级控制。 这次比赛让顾茗枝优先达到三级,就是为了升级第三个技能,用来控制韩子钊。 三级的医师,二级的破界者和幽灵。而韩子钊因为迅速赶路并没有来得及拿资源,才一级。 眨眨眼睛,韩子钊默不作声地吃了两个技能,等控制结束,以一种非常夸张的角度,扭开了优先赶到他面前的刘乾的进攻。 少年的身体几乎反向折成九十度,刘乾的一柄刀划开他的衣角,贴着他的腰擦过去,一道伤口顺着他腰侧一路划到肚脐,纤细的腰腹裸露出薄薄的肌肉线条。 刘乾一击不中,再贴身而上,却被韩子钊一柄尖刀直刺面门。刘乾往后躲闪,同时,破界者的技能赶到。 尖锐的技能箭矢发出半透明的幽兰光芒,直直瞄准韩子钊的太阳穴,一旦韩子钊扭过头来查看,技能会贯穿他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韩子钊再次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反应能力,卸力哐当一下往后倒去。 就在这时候,裁决的破界者击杀全图资源“迅捷妖兽”,全队升级,韩子钊升到了二级,获得了他的第二个技能:免疫。 技能射空,韩子钊落地瞬间翻滚两圈,发动天赋“灵隐”。 “啧,这小子,”刘乾眯眯眼睛,开启三级技能探查,“我去追,你们小心。” 顾茗枝点点头:“三分钟,没追到来汇合。” 刘乾点点头,顺着韩子钊消失的方向几个跃迁,紧跟而去。 【枝枝老婆帅死了!!老婆嫁我!!】 【十分钟,一般是全员四级的时间点,但是这把修罗的经济资源给枝枝吃了,估计破界者的等级要落后。】 【安啦,前期落后不大,能操作都能打。毕竟都还没起来,要是在后期,这红毛幽灵被控必死,他一个脆皮也就前期能这么莽一下。】 【幽灵本来就是前期活跃,前期把医师当小日子抓,后期被医师当小日子抓】 【是的,我们幽灵玩家就是这么有生活的】 双方交界 河道处 刚刚完成对迅捷妖兽击杀的秦过摆弄一下手上黑色的匕首。他的技能是远攻的,但是武器却是匕首。 姜珏升到了三级。 “小韩在被追。”林向晚打开地图,手指划拉一下。 姜珏在韩子钊受到伤害的时候就感知到了,因为他套给韩子钊的护盾被打破了,韩子钊受了伤。 姜珏把安全的林向晚的护盾取消,能量分给了韩子钊后,难得的,他第一次从秦过脑袋上取消了附身。 “对面幽灵被引走,剩下的只有破界者和医师,”落地之后,姜珏又给秦过套了两层盾,“定位在东偏南35°,过去三分钟。” 矮了半个头的秦过顶着一张可爱的脸,皱皱鼻子,对着扎着双马尾比他还可爱的林向晚说:“我先走了,你保护好阿岫哦。” 【这是人话吗?他是在让我的软软老婆干什么???】——定点蹲守老婆直播的破防vav佣兵弹幕透露着愤怒,【你能不能玩!!不能玩把我老婆还给我啊!!!】 【说句公道话,让祭司保护医师也确实没毛病,祭司还有点攻击技能,医师全都是团队技能。】 【救命啊,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站反了??岫神很宠没错,但是小娇妻顶着这张脸超凶的攻过去不是超带感吗?】 【让破界者去一打二?医师和祭司两个能干啥?】 【楼上,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游戏是个发育、运营、推塔游戏?对面所有的输出都被牵制住了,现在的医师和祭司两个可以找全图资源啊!】 -- 左瑶控住了第二座塔之后,温度已经来到了三十八度,哪怕有着医师的增益效果,她和黄山两人要保持高强度的运动,也热出了满头大汗。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分钟。 一般裁决小队的游戏场次,秦过和姜珏的发力时间点就在十分钟左右。因为十分钟,差不多所有人都可以达到五级。 因为姜珏的腿伤,裁决小队目前为止最长的游戏时间都没有超过二十分钟。 所以顾茗枝的策略是,找到两座塔之后,全员集合,不能减员才是最优先级。 控住第二座塔后,左瑶和黄山往回走。 黄山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读秒技能,警戒着周遭。 十分钟,五级的破界者伤害其实并没有很高,都比不上五级的幽灵。只是秦过和姜珏的压迫感太强,这个时间段他们两人不由得草木皆兵。 他们两人很凝重,而不远处一个两米多高的佣兵就放松多了。 徐墨个子高,一边擦汗,看着对面的两人,气喘吁吁地挥挥手:“喂,好巧啊,找了一圈,你们在这里啊。” -- 顾茗枝不想减员,所以她的所有决策都是围绕着不减员,拖到三十分钟而去的。 在秦过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她马上开启了防护罩,旁边的破界者也马上警戒起来,一个技能嗖的甩出去。 秦过轻车熟路地躲开了,顶着那张和姜珏相似的脸,露出来一个笑容:“哈喽~又见面啦。” 仔细看,会发现顾茗枝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更加锐利,神色也更加从容,稍微退后两步,但是技能一直捏在手里,企图瞄准秦过。 秦过就像狩猎状态的豺狼虎豹,慢条斯理地在不远处踱步,哪怕他如此悠哉,但顾茗枝就是知道她丢不中技能。 《天潮》游戏里面没有选定伤害,所有的技能都需要操作者去练习。 这也是这个游戏最大的魅力所在——某种程度上,它是公平的。 它承认天赋、也承认努力。它是可以短暂栖息的绿洲。 一个技能,你练习三四次打不中人,但是你练习三百次、三万次呢? 顾茗枝可以请最优秀的陪练师制定策略,也可以雇佣优秀的游戏者保护她,但是她的技能没有办法打中秦过 。 在虚拟的世界里,它能够给予无数人同等的呼吸新鲜空气的权利,也给予无数人能够进步的可能。在pvp的战场铺开的那一刻,付出的汗水会看得到回报,强就是强。 秦过眨眨眼睛,顾茗枝发现他只有一个人。 “阿岫……呢?”顾茗枝皱皱眉,又退了两步。 游戏已经进行到了十分钟,但是自己的队友还没有回来,集合点被顾茗枝定在不远处的坐标,他们两个被秦过一个人拦在这里,进退不得。 “阿岫给我找吃的去了。”秦过说的超级理直气壮。 顾茗枝错愕了一瞬间,不过转瞬,她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姜珏向来的打法都凶悍的不行,向来以杀死对面关键人物为突破口——是姜珏弑杀成性吗?不是的,是姜珏为了赢没办法。 一支有问题的队伍不能采取常规打法的时候,采用减员的方法是最快也最方便的。 裁决成立了之后,为什么秦过和韩子钊打的这么凶?因为姜珏的腿受伤严重,还有秦过这个人非常炫耀的小心思,他可喜欢顶着姜珏跑来跑去了,要是有一个技能可以把姜珏抱在怀里,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直播给所有人看看。 这样一个刻板印象之下,导致所有人都忘记了,裁决小队,是可以通过老老实实推塔来玩游戏的。 你要问修罗的实力强不强,其实是强的。 并非所有人骂的所谓的躺赢狗,包括最后一把,确实是所有人都把资源给了姜珏,就连顾茗枝也是把所有的盾和增益全部给了姜珏,连左瑶都努力地削弱着对方,可能修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团结的队伍,但是他们也真的为了赢,而做出过努力。 顾茗枝释放技能的时机能精确到卡秒,刘乾的近战能力能和韩子钊五五开,左瑶控塔能达到全局不掉点,就连黄山,保人的能力也不弱。 姜珏并不会看轻修罗,也不会轻视他昔日的队友。 与顾茗枝的紧绷相比,秦过依旧慢条斯理的踱步,手里一把漆黑的匕首转过来转过去,压迫力十足。 顾茗枝下定决心,咬咬牙,问旁边一直紧张的手心冒汗的破界者:“有几成把握能杀?” 无助的小马遣词造句:“我不太清楚……要不试试吧……” 第30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0 【破界者只要升到十级,伤害就能够击穿信标塔了】 【呜呜,我以为这把会你死我活的,怎么感觉修罗一来就被克制的动弹不得啊】 【是的是的,就感觉打的好憋屈啊,畏畏缩缩的,早知道就应该直接杀掉那个红毛幽灵的,再全部压过去打的!】 弹幕全都是在刷可惜,而且大家都觉得这一把至少会有战斗场面,但实际上完全没有。 不说两个幽灵,一开始你追我,后面我追你,有来有回地溜了两圈,刘乾跑出来容易,再想回去就难了。韩子钊在半血和状态减半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拖延了刘乾五六分钟。 佣兵和祭司那一边也是,这两人伤害很低,徐墨也不干什么,主打一个骚扰,不让他们去集合点,也不让他们去吃资源,徐墨一拖二,还能给自己打一波广告。 最后就是秦过和顾茗枝这边,倒是有希望打出点战斗来,但是他们一动手,秦过就跑,他们一跑,秦过就开始刷刷丢技能,玩的特别脏。 伴随着时间的推延,姜珏和林向晚已经拿了十多张卡了,也摸清楚了塔的方位,林向晚控完塔,姜珏在游戏进行到十七分钟的时候发出了集合信号。 秦过还在和对方破界者缠斗,眼见着他手上的刀就要割开对方喉咙,顾茗枝一个控制,让他顿了两秒。破界者马上拉开身位,一个伤害技能甩在秦过身上。解控之后,秦过眨眨眼睛,扭头就跑,边跑还边说:“再见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 另一边的韩子钊也马上开启灵隐,留下刘乾破口大骂。 而徐墨是最没有压力的那一个,他面对的两个人一个是脆皮,一个没伤害,打他也不痛,还拿他完全没办法。收到集合信号后,徐墨扭头就跑,在半路上还捡到了重伤的韩子钊。 韩子钊浑身都是血,一头红毛都蔫巴巴的,他身上全部都是刘乾打他的伤口,毕竟一开始吃了两个技能,到现在能支撑住已经非常厉害了,他这身体和他现实中的大差不差,看的徐墨心惊肉跳的,连忙冲上前一把把人搂在怀里,公主抱了起来。 他这两米多高的壮汉形象,稳稳当当地抱着人往集合点跑,一边跑还一边说:“小韩小韩,你坚持住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韩子钊:…… 韩子钊:“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还说没事,你都残血了,”徐墨跑得飞快,好像后面有狗在撵。一边跑,还一边伸手按着韩子钊还在流血的腹部——这道伤口是最开始被刘乾划伤的,从腰侧一直划到肚脐,伤口深一个指节,没止血,韩子钊能支撑到现在,全凭姜珏的技能和多年来自身的操作细节不上不下的吊着。 细细的腰肢仿佛还有热度,紧实的线条因为疼痛绷紧,明明是虚拟的身体,体温却顺着掌心传来。 韩子钊本来想说自己跃迁的技能好了,他自己跑还快一些。 但是看到徐墨这一张紧张的脸,话到嘴边咽了回去,韩子钊也没什么力气了,扭了扭身体让自己躺的舒服些,半合上眼睛,随便徐墨去了。 -- “枝……枝姐,怎么办啊?”破界者累的够呛,他本来是远程输出,但是秦过老是喜欢贴身战斗,那柄刀也吓人的很,几次都要戳死他了,他有一种刚刚死里逃生的感觉,问顾茗枝。 顾茗枝闭了闭眼,知道她从一开始的布局就输了。 挥挥手:“先去集合点等人集合,然后看看能不能堵住他们标记塔的时机,去搏一搏。” 可能性很小了……如今姜珏已经拿到了能让秦过升到十级去标记塔的资源,而他们这边最多的不过才六级,秦过五级的压制力都这么强,一旦十级,那远程放两个技能都可以秒一个人。 果然,还没等到他们集合前往塔下,游戏播报已经传来。 [战队 裁决 成功标记信标塔x1] 左瑶啧了一声:“这怎么玩,被运营傻了。” 刘乾破口大骂:“阿岫怎么这样!!带着我们就知道莽!!现在他们日子是好过了!杀神开始运营起来了!!” 弹幕本来一片乱七八糟,被刘乾一句话闹得全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谁想得到啊,两只最莽的队伍本来打的好好的,结果其中一只开始玩脏的? [战队 裁决 成功标记信标塔x2] [战队 裁决 胜利] 退出游戏之后,顾茗枝摘下头盔。 因为是熔岩的图,大家体感的温度都在三十多度,佩戴着感应装置,浑身是汗。 汗水汇聚在她的下颌,一滴滴落下,她叹口气,看着同样疲惫的队友们,略带歉意的开口:“抱歉,各位,是我的决策失误。” “这怎么能怪你?谁能想到他们玩的这么脏啊!”刘乾还在气着。他被韩子钊纠缠了整整一局,打又打不死,走又走不掉,气的快爆炸了。 左瑶拍拍他汗津津的额头:“傻狗,你把人都打的半口气了,气什么。” 战队结算的时候左瑶可是看到了韩子钊半死不活的惨样。 刘乾憋着嘴,被左瑶一说也不敢再骂,只能嘟嘟囔囔地抱着头盔生闷气。 “好了,出去祝贺一下阿岫吧。”顾茗枝反而觉得轻松,笑了笑说,“祝贺他们进入十六强。” -- 这一边的裁决小队欢呼雀跃,韩子钊还有些因为疼痛没缓过来,徐墨跑来扶了他一把。 姜珏从游戏仓走出,一绺一绺的发丝贴在额头上,秦过也顾不得浑身是汗,一把把人搂在怀里,让姜珏的双腿有点支撑:“阿珏,有没有难受?” 这一把姜珏可是和林向晚两个走了很久的图。 姜珏想说哪有这么虚弱?自己在家练习走路走过多久这人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就腻歪成这样?他伸手推推秦过热腾腾的脑袋,说:“都是汗,不嫌热?” 秦过任由他推也不撒手。 林向晚看看抱着的这一对,又看看扶着的另一对,觉得牙酸。 庆祝和整理一番之后,裁决小队走出游戏室,果然看到对面五人已经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了。 顾茗枝为首,笑的真心实意。她的身后是依旧默默站着的黄山。 刘乾还在那里满脸不服的和左瑶嘀嘀咕咕,左瑶对这傻狗翻了个白眼,看到姜珏一行人走出来,这才露出了个笑容,胳膊肘顶了刘乾一下,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了。 旁边存在感很低的破界者小马冲着韩子钊做个了鬼脸。 “阿岫,恭喜你们。”顾茗枝说。 她依旧非常美丽优秀,比起很多年前的温婉美丽,如今的顾茗枝多了一种隐藏在柔弱外表下的力量。 “谢谢,”姜珏说。 “很开心你能恢复,你有更好的队友,希望你能走的更远。”顾茗枝认真的说,“还有一件事,虽然这时候说不太合适,但可能怕没机会,我准备解散修罗战队,这一战之后,也算是一个圆满的句号……” 刘乾嘀嘀咕咕:“根本不圆满,应该好好打一场……” 左瑶没忍住,露出了个笑容。 顾茗枝也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们是准备好好跟你们打一场,还准备拖到后期有团战的,没想到,就被你们运营了一整局。” 姜珏说:“你们很强,拖到后期不好打,所以才选择运营。” 左瑶也说:“好吧,这么想想,我们逼得阿岫来和我们玩心眼,也确实很强了。” 一群人别过,刘乾依旧不服气地对着韩子钊嚷嚷:“臭小子,有机会再来打一局,不玩脏的!” 韩子钊点点头,知道刘乾这性格是真的被勾出了火气,也知道这时候的刘乾才是真正想要玩游戏的样子,他笑着说:“好的,刘先生。等我们有空,随时都可以的。” 上了车,门外依旧是人声鼎沸,大家欢呼雀跃,因为新的胜利者而快乐,大声的叫着喜欢的id和战队,宣泄着内心的热爱。 顾茗枝站在原地,看着阳光洒在会场里面的光晕。 在她所期望的婚姻破灭之后,她痛恨过。她问姜珏为什么不争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祈求姜珏为她去争? 她曾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权欲的旋涡里面,她的丈夫将是干净的,她的婚姻会成为极少数的模范。 如果姜珏是一个糟糕的人,她可能并不会拥有这样完美又天真的少女心事。 如果姜珏是一个糟糕的人,她可能会像左瑶那样,将情和欲分离,永不相信爱情;或者像她的母亲一样,一切都是筹码,永远利益至上;她也不会因为单纯的想要追求一份喜欢而努力的组建一个战队,不会因为少女心事而展望过那样美好绮丽的未来。 多热烈啊,在一年前,他们也这样真挚的因为胜利而欢呼雀跃。 “枝枝,你在看什么呢?”左瑶见顾茗枝盯着窗户下的地板看,走过来问。 顾茗枝眨眨眼睛:“啊,阳光真好。” “阳光啊,每天都好的很呢。”左瑶说,“枝枝,你真的要解散战队吗?就算我们不玩,也可以保留战队让其他人打的嘛。” 顾茗枝觉得左瑶好像永远不会因为感性而忧愁,也可能自己真的是她所说的文艺少女。 但是如果阳光每天都很好,为什么只有今天她才看到玻璃窗下闪烁的光斑那样明媚呢? 今天之后的顾茗枝可以是姜太太,也可以是顾总,或许她会跟随着她母亲的脚步,变得无坚不摧,奋不顾身地争夺一切资源。她会很强大,再也不会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可怜的未婚夫而哭泣。也不会茫然无措地祈求别人来为她争取什么东西。 日光斑驳又漂亮,似乎在为她结束了一段冗长又热烈的青春而散落余晖。 顾茗枝说:“句号已经画下了啊。” 第31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1 秋季来的迅猛,因为环境的恶化,几乎一夜之间,从夏入冬。九月中旬,温度骤降,开始飘雪。 a市 姜家 白淼穿着厚厚的棉衣,踏进姜家大门的时候很谦卑地说:“十分抱歉又来打扰,我来给姜盛先生送一些战队资料。” 佣人习惯了,今天姜父不在,故而轻车熟路地带白淼进了姜家大门。 这里的温度适宜,永远是二十八度,白淼脱下厚厚的外套。 踏入大厅,姜母正坐在沙发上,看到白淼时眼里闪过厌恶,但是表面上客气疏离地点了点头。 出院之后,姜母总是时不时的发呆和哭泣。 而姜盛总是闭门不出。 这个家沉默又绝望。 白淼曾经见过另一个姜家儿子的照片,那个只活在照片里的另一位优秀的姜家养子已经离开了。 白淼并不是独生女,众所周知的,越贫瘠的地方生育的成本就越低下。 她底下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作为长女的她,比不上弟弟的性别,也比不上妹妹的受宠。因为她的童年,家里很穷,总是吃不饱。她饿的没办法甚至有一次去门讨饭吃,好心人看她实在可怜,给了她吃的。 只是回去之后父亲一边哭一边打她,她呕血又呕着囫囵吞下的剩饭剩菜,只觉得饥饿如蛆附骨。 妹妹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那么穷了,联邦出台了政策,有补助,低廉的营养液也普及了,人们吃一管便宜的液体就可以活下来,于是压力渐渐被抚平,活下去的成本变得更低,那些暴力的事件也渐渐少了。 只是日子并不轻松,父母要出去务工,她就要承担家里大部分的家务,五岁的时候要每天照顾弟弟。弟弟长大了一些,她以为会轻松,然后妹妹又出生了。 白淼从小就知道,生活没有指望,她要靠自己。 同父同母同血缘从一个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亲生孩子,都做不到一视同仁,更遑论亲子和养子。 人心向来是很奇怪的东西。 但可能姜夫人太美丽了,哪怕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依旧像是一幅精致的画卷。 人总会对美丽的事物宽容。 白淼恭谨地鞠躬,然后再跟着佣人往楼上走。 姜盛在三楼最好的房间,而旁边一道上锁的房门应该是姜珏的房间。 随着姜珏离开的越久,这个房子都好像在怀念他。 敲开门,姜盛苍白的脸庞露出来。 姜盛从小就这样,苍白,精致,在孤儿院的时候,被排挤孤立,饿的骨瘦如柴。 白淼背着弟弟路过孤儿院门口的一棵死掉的大槐树的时候,如果看到姜盛,会给他一点吃的。 很难说他们两个谁更可怜,一个没父母被其他人欺负,一个有父母被父母欺负。 姜盛是一个非常别扭的人,这种别扭体现在方方面面。 透过打开的房门,白淼看见大屏幕上播放着 [裁决小队击败修罗,跻身十六强] 的游戏新闻。 腿伤之后,再次站起来的姜珏选择医师的职业,很可能会再次登上高峰。 白淼以前不了解姜珏,会带着恶意去揣度姜珏。 毕竟她是一朵黑心的小白花,姜珏这种行为在她看来就像是以退为进——要是换做她来,她肯定会这么做。 她还会装的更委屈一点,利用人的愧疚和自我价值,抓住姜家人的一丝情谊,她就能达成目的。 饿过的人,会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贪婪。 哪怕姜家的东西不是她的,她都垂涎欲滴,恨不得撕下一块肉。 装作没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将资料递给姜盛之后,白淼低眉敛目问的很客气:“明天就是比赛了,盛哥,您今晚要好好休息一下吗?” 最近姜盛疯了一样在备战,他们的小队抽到了apple队,是去年的季军。 她和姜盛的关系并不算的是外面谣传的那么脏,她以为自己要献身,可姜盛宁愿睡别人也没睡过她。 他只是非常信任她。比起爱情,好像姜盛在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休息一下吧。”姜盛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下,“最近大家都辛苦了。” 确实辛苦,白淼这半个月熬夜陪打游戏练得都姨妈紊乱了。 好在姜盛大方,钱给到位了之后,一切都好说。 “好,那我这边通知队伍,明天我们还是在老地方集合吗?” 姜盛点点头,白淼能说的也说完了,只笑着问:“还有什么事情吗?盛哥,没有的话我这边先走了。” 姜盛摇摇头,但是就在白淼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口:“白淼……” 白淼顿了顿脚步,调整了一下表情,扭头问:“怎么了?盛哥?” 她有一张非常纯良无害的脸庞,笑起来的时候漂亮温顺,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她再也不会放肆地对他哭泣或怒骂。 姜盛似乎苦笑了一下:“没事,你走吧。” -- 九月中旬,噬神小队击败apple队,苹果队没有进入十六强。 苹果队主打的是围绕着祭司节奏拖后期打,如今赛事各方面节奏很快,弑神前期压制力很强,没有给apple队机会。 赢了苹果队的这场比赛战斗观赏性挺好,姜盛和白淼这对cp也很出圈,给噬神小队涨了不少人气。 九月下旬,决赛开始,各地区的十六强都要聚集到a区备赛,由《天潮》游戏主办方统一安排住宿。 d区在靠南边的位置,没感受到冷,a区冷的吓人,姜珏倒还好,秦过给他加衣很细心,反倒是秦过出门和徐墨韩子钊三人玩雪,回来感冒了。 在酒店的秦过堵着鼻子似乎有点不可思议:“我身体这么差??” 不应该吧? 姜珏说:“身体再好的人也会感冒,何况你的身体哪里算的很好?” 刚开始见面秦过还营养不良呢,也不知道只喝营养液怎么长这么大高个子。 秦过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了还会觉得好笑,为什么长的高?因为小时候打架抢营养液抢赢了呗。孩子王之所以是孩子王,因为打小就机灵。 吃了感冒药,秦过难得没有精力了,抽抽鼻子,躺在床上打哈欠。 一颗小虎牙随着他大张的嘴巴露出来,桃花眼眨巴两下,湿漉漉的。 可爱死了。 姜珏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秦过眨眨眼,还转过来了些让他好好拍,嘴里强调:“拍帅一点,我很帅的。” 姜珏放下手机,拿了体温计给秦过测体温,发现秦过还有些小低烧:“有没有难受?” 秦过又打个哈欠:“就是没有力气。” 说着趁着姜珏坐在床边收体温计的功夫,蛄蛹成被子团。 空调开着有些干燥,姜珏给秦过倒水让他喝,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搂着腰一下子扑倒,给一大团被子吃进去了。 被子里蛄蛹蛄蛹的秦过蒸腾出热气,盖在姜珏身上,手还作乱地顺着衣角探进去,摸索着柔韧有力的腰身。 薄薄的肌肉线条非常好看,因为腿伤,长达半年多对腰部力量的运用,让姜珏的腰又细又有力量感。 秦过伸手掐了一下腰,觉得真细啊,斯哈斯哈。 两人在被子里没有光亮,只有蒸腾的热度和感官。姜珏下意识伸手搂着他,眼见着作乱的手还在往下摸,姜珏连忙抓住他:“阿玄,还在病着。” 秦过一口牙细细密密地咬在姜珏的脖子上,又是吻又是磨,吐息灼热。被姜珏按住手也不挣扎,而是暧昧地缠上去,和姜珏十指相扣。 “好热,”秦过不依不饶,因为低烧有些燥热,姜珏身上冰凉凉的很舒服,他一边扒开碍事的衣服,一边贴上去,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好热好热。” 是热的,姜珏不过一会儿,就被他的温度逼出了一身汗,却还是没有掀开被子,只说:“要出汗,才会好。” “好热……”秦过继续蛄蛹蛄蛹,就是蹭着老婆不撒手,看起来不像是发烧,倒像是春天来了。 姜珏无奈了,被摩挲着按倒在床上,被子里有些缺氧,他轻轻推了一下秦过:“闷。” 下一秒热气腾腾的脑袋就凑上来,一口啃在他嘴巴上。 第32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2 姜珏是一个很淡的人,没有很多强烈的情绪。 一个很透彻又很聪明的人,因为他看得明白,也想得通,是很难有什么执念的。 他有些困难的喘息,明明在呼吸,却觉得缺氧。 被子里太黑暗,所以感官会放大。 秦过的轮廓就越发清晰。 姜珏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自己的执念。 他所有欠缺的情绪都在秦过一人之上,他将热烈的爱,也有强烈的欲,以及永远永远对他的贪婪索取,抵死纠缠。 纠缠呼吸,纠缠唇舌,纠缠四肢……尤嫌不够,还想要纠缠骨血,纠缠生死,纠缠灵魂。 有些不受控制的吞咽一下口水,秦过还在作乱不止。 实在是无法忍受他一遍遍的撩拨,姜珏轻轻揪着秦过拱在他颈间的毛茸茸的发,不受控制地吻上去。 含糊的笑声被吞吃入腹。 -- 事实证明秦过身体确实挺好。 一通作乱下来,姜珏精疲力竭,秦过还退烧了? 姜珏觉得小腿都有些抽筋,任由神清气爽的秦过抱着他去洗了澡。 现在好了,不止秦过困了,姜珏也困的不行,两人抱着睡了一觉。 睡醒的时候已经到晚饭时间了,秦过爬起来觅食 a区这边干啥都贵得很,据说呼吸也要交税,如今秦哥不缺钱,对着这和d区没什么差别却贵了三倍的东西,挑挑拣拣选了一大堆姜珏喜欢吃的东西,还给徐墨和韩子钊的那一份也点了。 林向晚不在,去vav战队友谊赛现场去支持男朋友打游戏了。 说起来也好笑,林向晚表面一丝不苟,还真搞网恋。据说vav佣兵和他是在一场游戏里认识的,那时候vav佣兵还是小萌新,被林向晚使唤来使唤去,林向晚使唤的顺手,结果使唤着使唤着就被人拐走了。 除了觉得这佣兵粘人的不行,其余一切接受良好。 vav佣兵长得牛高马大,林向晚所有时装都是vav佣兵给他搭配购买的,佣兵除了游戏内,游戏外也喜欢把林向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据小黑龙的小道消息,vav佣兵当初打职业也是为了赚钱给老婆买衣服买房子。知道林向晚优秀,想要配得上林向晚一些,去年vav战队获得亚军后,佣兵赚了不少钱,目前直播代言费用也不少,这才高调地示爱公开林向晚。 还跑到a区买了房,想要和林向晚离得近贴贴。可惜的事半年前因为姜珏出了事,林向晚跟着姜珏跑d区了。哭晕过去的vav佣兵又又又只能异地恋。 林向晚虽然八卦,但是从来不管闲事,如今姜珏有了秦过,也渐渐活的像个人,一切步入正轨,他也升职加薪,双赢。如今也要好好安慰安慰自家小男友了,今天佣兵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见他,林向晚还是去了。 外卖到了,秦过指挥着徐墨去拿外卖,这才把姜珏捞起来。 姜珏睡得迷糊,被秦过麻溜的拎着穿衣服,还是困,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才好些。 等秦过牵着他去吃饭的时候,韩子钊和徐墨已经乖乖坐在那里等着了。 “哥,你病好了啊。”徐墨摆好碗筷,关心了一嘴秦过。 “你哥我好得很。”秦过说着,给姜珏的椅子上垫了个软枕让他坐,殷勤地给姜珏端茶递水。 徐墨顺手也给韩子钊加了一筷子菜,秦过这才注意到韩子钊扒拉饭,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你们下午干什么了?”秦过狐疑地看了一眼徐墨,姜珏也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韩子钊。 “啊?我们吗?下午打单子啊。”徐墨非常自然的开口,“我看小韩在那里无聊,带他开了个小号,我们一起打单子去了。” 韩子钊点点头,因为长时间保持脑机的接入,且高强度的竞赛,让他有些疲惫。 打单子和训练不一样,训练只需要他自己练习和团队配合,打单子要照顾单主,有些单主医师技能都不太会放,韩子钊分心又分神,除了要防着对手,还要防着队友。 他喜欢打游戏,也只是喜欢窝着一个人打游戏而已,体力和精力实在跟不上和秦过一路摸滚打爬上来的徐墨。 别看徐墨长了一张白净的脸,力气不小的,精力也是旺盛的不行的那种。每天能八小时学习八小时工作的人会是什么虚弱的人吗? 姜珏默默收回目光,秦过啧了一声,觉得徐墨这小子也就在赚钱和生存上机灵。 人家一个打职业的,怎么会无聊?还不缺钱,犯得着跟你这个傻大个儿去打什么单子?有毛病吗? 又想想当初这小子第一次自卑,就是在韩子钊家里。 这能不自卑吗?潜意识喜欢的人认真又耀眼,自己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秦过不太理解徐墨,这人一贯都坚定自己是个直男,可能在徐墨心里这也是兄弟情的一种吧。 不理解,但是这个插曲并不影响他吃饭,甚至不影响他和姜珏秀恩爱。 吃完,徐墨手脚麻利地收拾包装袋,秦过催着姜珏再回去休息一会儿。 韩子钊也累的不行了,几乎是半耷拉着眼皮跑去睡觉了。 就剩下徐墨和秦过两人还精神着。 徐墨从包里扒拉出公司的财报,现眼包的递给秦过看。 姜盛在姜父的干预下还是拿下了这个项目,脑机接入的模拟板块还是姜家的,但是秦过拿到了同感度板块,也就相当于从这块蛋糕里面分了一杯羹。 已经够用了。目前只在游戏娱乐区上线,反响非常不错,下个月会配合着游戏仓全面上线,天潮最新的游戏设备就准备打着同感度新高的旗号推向市场。 秦过和徐墨两个人赚到了第一桶金。 “哥,你的意思是,在d69区投房产?买多少啊?” “七成吧,剩下的干别的。”秦过说。 徐墨咬咬牙:“那我跟着你一起。” 秦过一乐:“不怕亏?”这可不是很小的一笔钱。徐墨有着穷惯了的抠抠搜搜,赚钱大把大把的赚,花钱连点个好菜都舍不得,目前时不时还在喝营养液。 徐墨肉痛着一张脸:“怕啊,但是你是我哥,我从小跟着你就没吃过亏嘛。” 秦过说:“你别省那点,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徐墨哦了一声:“我知道。” “那我投少点儿吧,我想给小韩买一个新的游戏仓,”徐墨说,“他那个游戏仓旧了,我看他老是用,磨损的可严重了。” 韩子钊的游戏仓还是两年前游戏刚出的款,用了两年,肯定是有使用痕迹的,还维修过。《天潮》游戏每年都更新设备。最新的设备还有自家公司的产品,徐墨暗搓搓的想给韩子钊炫耀一波。 秦过又看了徐墨一眼,脑海里缓缓地打出一个:? 一支营养剂三块钱,一顿新鲜食物的饭三百八,一个游戏仓一百七十万。 ……不是?到底为什么这小子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直男啊? 第33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3 新鲜出炉的十六强里面,有四支新队伍。 被淘汰的除了修罗和苹果队之外,还有去年的两支排名靠后的队伍。 十六强名单确认的同时,修罗战队也正式宣布解散,这个消息也在游戏圈掀起的轩然大波。 【亲眼看着队伍一场场比赛追来,最开始枝宝连技能都不太熟练,到现在看着她的医生都成为很多主播逐帧分析的教程了,有一种女儿长大的感觉,真的要解散吗?】 【呜呜,还有我们怂怂的脆皮组合,看着他们一路吵闹拌嘴上来的】 【岫神离开之后,这支队伍都没有灵魂了,早该散了】 舆论风向不由地影响了姜珏。 姜珏没有开任何公共账号,游戏社群也从来不看,一群人冲不到正主,找到徐墨的账号下面给人冲了一波。 徐墨醒来看着十万多条消息,还以为怎么了,一打开有一半都是在骂,让裁决把岫神还给修罗。 两眼才一睁,两眼就是一黑。 因为太过抽象,气得徐墨差点原地升天。 韩子钊不太混论坛,看到徐墨气成这样,也觉得这些人莫名其妙。 岫神受伤大家都差不多知道了,如今姜珏虽然在比赛,也因为不是输出位,再也没有那些秀起来的操作了,就一直被一大堆人追着骂。韩子钊虽然气,但是他情绪还稍微稳定一点,转头看徐墨,他一张白净的脸已经气得红了,头发根根竖起来,一转眼就已经和人对喷三百多条。 姜珏没太大反应,只是让林向晚冷处理。 扭头看着自家的小娇妻抱着笔记本酷酷和人对线,噼里啪啦的打字,要是在游戏里,那气势估计要把人杀了。 姜珏好好安抚了一通,好歹是按住了秦过。 这一头林向晚马上发了一篇公告,贴出了当年姜珏受伤的时候和修罗战队签订的解除合作协议。 当年姜珏断的干净且坚定,打过工的都知道,要万事留痕。 顾茗枝也连忙亲自录了一段音频,感谢粉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解散也是因为目前各自私事繁忙,不太适合管理战队事务,希望大家理性看待,也真挚祝愿热爱游戏的人们在未来的道路上继续追逐梦想,见证更多的热血与荣耀。 过了这一茬热闹,十月初,新的赛事抽签结束,十六进八,这次是林向晚去抽签,运气也不错,也是靠后的时间和队伍。 《天潮》的pvp游戏机制一场决胜负,游戏有时候一个小时,要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对体能和精力的考验太大,一般一场比赛打下来也差不多了。 从十六强打过去,八进四→四进二→总决赛。夺冠最多也就四场游戏。 就像去年的苹果队,他们队伍的实力和vav以及修罗战队差的远,运气也是一部分原因。 而在赛事来临之前,还有一件大事。 姜家和顾家的婚期临近了。 -- 顾茗枝所说的事情繁忙一点都不假,她确实要和姜盛结婚了。 左瑶的婚礼也被定在了年底,结婚对象是李家的大少爷。 除此之外,刘乾的未婚妻是齐家的小女儿——当初和齐家少爷去玩,也是为了联络感情,不然刘乾这性格,哪里看得上齐家少爷? 林向晚的消息来路超级广,瓜还保真,对此韩子钊还吃惊了一下:“左小姐和刘先生不是一对吗?” 韩子钊入修罗和他们见得不多都能看出来,刘乾莽的跟疯狗一样,连顾茗枝都怼,也就左瑶能拴着他。网上磕疯了的脆皮组合居然不是一对? 林向晚:“左家和刘家家世相当,左小姐要高嫁。” 意思就是左瑶有更好的选择,左家不大看得上刘乾的家室。 徐墨不太理解:“他们也不缺钱,连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林向晚见怪不怪:“家族赋能太多了,人也是资源的嘛。” 现在各行各业竞争都激烈,努力并不能换回同等的资源回报。而一段婚姻可以带来丰厚的收益,联姻就是上上选。 好在左瑶和刘乾两个从来不搞纯爱那一套的,该走心走心,该走肾走肾,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搭配了。 姜珏对这些事情不感冒,之前那个圈子他在其中屡见不鲜,一点都不稀奇。别看姜母姜父恩爱非常,姜珏也知道姜父背地里不少情人的。而且姜珏都能猜到,姜家父母对姜珏都这么狠心,换了姜盛去,难道亲生的孩子就更高贵一些吗? 不会的,姜家的底层逻辑更像森林里面弱肉强食的观念,姜珏之所以被喜爱,是因为他优秀。一旦他残缺,就会被舍弃。 防护罩就像一个巨大牢笼,里面的人们争夺着循环的资源。因为总数就那么一点,要么是你的,要么是我的。 秦过充耳不闻,趁着对面三人聊八卦,自顾自地一个劲的给姜珏夹菜。 “这个好吃,你吃吃。”姜珏的碗里堆满了,眼见实在放不下,秦过就一筷子怼到他嘴边。 姜珏张嘴吃了。 林向晚:…… 韩子钊:…… 徐墨适应良好,在他心里,一直觉得秦哥卖身养家,情绪价值拉满很合理。秦哥打小就能干,如今吃软饭也是一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要手段有手段,这软饭活该他吃。 五人吃完,休息了一会儿,又进游戏开始组pvp对战了。 秦过还是和以前一样,蹲在姜珏面前给他佩戴踝足矫形器。 姜珏已经在最后的恢复阶段,这个踝足矫形器和之前那种不一样,是专门定做的,让他能适应高强度的训练。 秦过虽然心疼,但是并没有过多的阻止,只是在繁重的训练中,强迫姜珏保持一段时间的休息,给他按按腿,让他舒服一些。 带好护具,秦过抬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姜珏笑容。 秦过便跟着笑:“怎么了?” “觉得很开心。”姜珏伸手摸一摸秦过的脸,又说了一遍,“很开心。” 没有什么比离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并且遇到秦过,更让他开心的了。 -- 这一边,左瑶正在和顾茗枝一起挑选婚纱。 左瑶哼着歌,趁着顾茗枝去换衣服的过程,手指点在旁边一套满钻的婚纱上:“这件给我留着,我年底结婚穿。” 旁边的服务员摆着标准微笑:“好的左小姐,您如果喜欢这款设计,可以让这位设计师为您量身定制一套。” “不用定制了,就这套。” “怎么不定制?这个设计师的成品是两年前的款了。”说着,顾茗枝走出来。 婚纱的剪裁恰到好处,将她的身姿完美勾勒,珍珠与水晶缀成的皇冠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位被加冕的女王。 左瑶扭头笑着说:“我穿什么都那样,比不上枝枝你好看。” 顾茗枝渐渐能明白左瑶的想法,婚姻只是她们的跳板,如果对象不是所期待的人,连精心打扮都没什么必要。 只是顾茗枝的性格要比左瑶阳光灿烂,她甩着裙摆转了个圈,巨大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开星海一样的光芒,“可是要拍照哎,到时候媒体也会来,我们这么好看,就要穿最漂亮的衣服。”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左瑶欣赏了一会儿顾茗枝的盛世美貌,对方才的服务生说:“好吧,你把那个设计师推给我,让他给我设计两套好看的婚纱。” 选好婚纱,还要试妆,顾茗枝拉着左瑶一边吃果盘一边选妆造。 一边翻看册子,顾茗枝一边问:“白淼那边怎么样?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吗?” “她大概知道姜盛最近对哪些项目上心,比如13区的那个娱乐场,他投了三个亿,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项目,至于我们要不要跟,还得再斟酌一下。” “他好像猜到我们在盯着他,最近出手谨慎了些,上次那个城投项目不是让我们亏了,还好收手的早,不然可不是几十万的事。” “三个亿不是小数目,姜叔叔不会由着他胡来,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项目,去对接关键人,查一查,如果没问题就抢过来。” 左瑶嘴角带笑,“五五分,怎么样?” “你不怕他又摆你一道?”顾茗枝整理了一下裙摆:“姜盛很聪明……也足够狠心。” “怕什么?我们输了不过是小打小闹,他能输几次?要知道,姜阿姨最近可常常去医院……”左瑶高深莫测的一笑。 顾茗枝翻看册子的手一顿,听出了左瑶话里有话。 说起这个,左瑶就不由得觉得姜珏身边那个小助理可怕,那样隐晦的消息居然都能被他知道,以至于和他合作总有一种与虎谋皮的刺激感觉,“去的是妇科呢……” “听说选好胚胎,也约好了时间植入体内,”左瑶眨眨眼睛,轻轻说,“是龙凤胎哦。” 第34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4 a区的秋冬很冷很冷,城市资源无法保证所有地区的供暖,在外围的一些酒店都直接无法接待客人,关门去休息了。 好在《天潮》的官方比较良心,给众人定的是有供暖的酒店,就是供暖费要入住人交。 供暖费高的离谱,半个月下来就破万了,比住宿费都贵。 韩子钊去交供暖费的时候,发现徐墨一早已经把五个人的费用全交了。 拐了个弯,去找徐墨。韩子钊敲开门,发现徐墨正在整理文件,桌子上还摆着喝了一半的营养液。 徐墨还要比韩子钊小两个月,但是看起来会沉稳圆滑很多,他总是带着目的去做事情,会想很多利益纠葛,让人忽视他的年龄。 韩子钊以前觉得这种人很讨厌,遇到徐墨之后觉得并不绝对,徐墨是一个非常赤诚的人,哪怕市侩和赤诚有些相矛盾。要不是徐墨,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为了三百块去打一个小时单子。 “我把钱转给你吧。”韩子钊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说。 “不用不用,”徐墨不好意思,“你都陪我打了很多单子了,我都没谢谢你。” 单子能值几个钱?几天的供暖费都不够。 韩子钊问:“那你为什么要给他们交?” “秦哥的肯定是要交,林哥请我们吃饭呢,也要交的。”至于姜珏和秦过一个屋顺手交了。徐墨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韩子钊也不纠结这个了,直接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徐墨还是超级不好意思:“我,我请你吧,你之前让我住你家里,我都没表示什么……” 韩子钊眨眨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的性格其实也有点像姜珏,只是姜珏是那种透彻的冷漠,他有一种冰冷的干净。 年少的心思总是很好猜,韩子钊曾经问过林向晚,为什么会喜欢vav佣兵,林向晚这个人非常冷静自持,有一种精英惯有的高傲,看起来并不会喜欢那种笨拙的人。 林向晚说:开始的时候很简单,游戏里面刺激战斗的心跳加快与细心保护很容易让人动心,后面一切交流相处就会水到渠成。 “他知道我是男人的时候哭了三天,还把我删了,”林向晚虽然表情嫌弃,眼里却带着宠溺,“我也没瞒着他,日常语音的时候,我说话哪里像女的了?他一表白我就坦白了,他接受不了,过了一阵子,他又借钱跑来找我,a区这么大,他不知道去哪里,也没地方住,我接到他的时候,那么大个子蹲在路边,跟没人要的小狗似的,哭的丑死了。” “后来就这样了呗。”林向晚撇撇嘴,“不是每个人都像秦先生,好像天生拥有爱姜先生的能力一样。” 爱是一道非常古老的命题。 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解法。 可能笨拙的人连看清自己的内心都要比旁人慢一些,他们只有满腔的热忱,一旦明白过来,会比任何人都要爱的真挚。 韩子钊又看了看徐墨,一双上挑的眼睛有些冷,嘴唇也薄薄的,头发红的耀眼,更加衬托的他唇红齿白。 徐墨不太敢和他对视,总觉得心慌慌的,视线于是乱飘,飘到韩子钊一头红毛上,发现他的发根长出了些黑色,于是没话找话地问:“你的头发是染的吗?哦,我的意思是,是不是要经常染?” 韩子钊点点头:“要,会褪色。” “会很麻烦吗?”徐墨问,“我觉得挺好看的,之前也想去染一个来着。” “还好,不会很麻烦,你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徐墨迟疑地说。 难得的,韩子钊勾了勾嘴角:“我自己染的,你要试试吗?” -- 试了。 一头红毛的徐墨站在备战室,就像顶了个火龙果。 秦过和姜珏走进来一看,表情微妙。 徐墨的脸爆红,戴上头盔,躲到游戏仓里面去了。 韩子钊弯弯眼睛:“一次性的,洗几次会褪色。” 林向晚来得晚,没看到徐墨的脑袋,几人开了个冰原的图,在里面联了两把之后,退出来,林向晚才皱着眉头看着两个红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这是?” 实在是徐墨脸嫩的很,就好像乖小孩装叛逆染了一头红毛,他还自己拘谨的不行,更像了。 徐墨没回答,抱着脑袋跑了。 秦过看笑了。 笑完,抱着姜珏回房,秦过摸着姜珏一头栗色的发:“我也要染头发,我也要和你一样!” 姜珏:…… 姜珏这真不是染的,他天生的。瞳孔的颜色也浅,皮肤的颜色也浅,一些脂肪层薄的地方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姜珏确定他真的很想很想染头发,无奈的打开网页,开始搜索染发教程。 难的不是染发,难的是要配出一个和姜珏发色相近的颜色。 秦过一头黑发纯粹的黑,还要漂一次,姜珏在下手之前还问了一些韩子钊染发要注意的事项,查看了很多资料,这才给秦过动手。 植物染发剂有一种化学味道,姜珏戴着手套很认真地给秦过涂乳白的染膏。 秦过坐着,姜珏站在秦过身前,伸手将秦过的头发撩起来,抬手的时候一截腰身露出来,纤细有力的腰肢在阳光下白的晃眼,秦过一只手就摸上去了。 “不要动。”姜珏说。 腰间作乱的手停了,但还是不愿意放开,肌肤相贴不舍地拢着。 姜珏手上沾满了染发膏,认真动作,腰身晃来晃去,秦过斯哈斯哈。 肌肉的线条也很好看,别看姜珏瘦,但是腰腹的力量不弱,因为秦过作乱的手,姜珏要保持手上的动作,不由地绷紧了些身体,腹肌和人鱼线清晰,就像秦过用力的时候他不自觉紧绷的形状。 秦过忍了忍,没忍住,爱不释手地从腰线一路摸到髋骨,手指沿着骨头的轮廓探入。 姜珏这是没辙了,手上全都是膏体,脑袋才涂了一半,秦过已经跟个树袋熊一样巴拉上来,撕都撕不下来。 “……不要摸……” “嗯?什么?”秦过也不知道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反正主打一个不听,嘴巴和手各有各的想法。 “等我染完好不好?”姜珏拿他没办法,只能放软了声音哄他。 “还要多久能好啊?” 吵着闹着要染头发的是他,现在嫌时间久的也是他。 秦过嘴上抱怨,手已经长驱直入,趁着姜珏毫无反抗之力,摸了个彻彻底底。 姜珏最后几乎是没办法了,觉得双腿支撑的力气都有些虚浮,迅速染好秦过最后一绺头发,把秦过脑袋一裹,他扭开了三米远。 秦过怀里一空,看向姜珏。 青年原本就剔透的肤色蒸腾出氤氲的红色,眼尾红艳的就像被晚霞浸透的云翳,随着眸光翻涌着瑰丽的涟漪。 “你在这里等三十分钟。”姜珏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又把老婆惹恼了的秦过在原地愣了愣,闷闷的笑起来。 -- 于是第二天集合去比赛,林向晚看着染头失败的徐墨蔫巴巴地戴着帽子,而秦过顶着一头栗色的头发大摇大摆地走进车里。 秦过因为发色浅淡,更加凸显五官漂亮好看,他自然地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扬了一把头发:“怎么样,帅不帅?” 徐墨:……?哪里不对劲? 林向晚:……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姜珏罕见地因为秦过这现眼包的模样有些羞耻,只坐在一边闭着眼睛假寐,耳尖却都红了。 第35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5 夺冠热门队伍除了去年亚军vav外,还有去年前八强的一支全员c区升上来的,战队名称还叫“冲冲冲”,简称c队。 裁决小队顺利进入了八强后,八进四却意外轮空,因为和裁决打比赛的那支队伍突然出了事故,直接退赛了。 松了一口气的还有vav小队。 他们最不想打的就是裁决。自家佣兵是个恋爱脑,自家幽灵还是岫神的粉丝,这要是碰上了,别说操作,就士气都输了一大截。 vav战队助理都不敢想,要是真和裁决小队撞上了,自家佣兵大喊别打我老婆,将对面祭司护在身后。而自家幽灵因为羡慕嫉妒恨冲着对面破界者就莽上去。 这怎么玩? 为此社群里面还开了帖子,每天@vav佣兵八百遍,继“你老婆不要你咯”之后,最高的热度就是“不会吧你居然要打老婆?” vav佣兵一米八八的大个子,每天都要在贴子里嚎个几遍。 林向晚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秦过反手发了自己和姜珏两人游戏里面秀恩爱的视频到社群,一群人开始疯狂@vav佣兵,问你老婆为什么不和你拍? 空气里充满了祥和快乐的气息,只有vav佣兵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林向晚指着秦过,无语地对姜珏说:“这你不管??” 姜珏辩解:“阿玄也只是发个视频……” 林向晚白眼往天上翻,这宠成啥样了都? 裁决小队保送四强,秦过和姜珏还有空回了一趟d区,看看新项目的完工情况。林向晚没回成,去哄人了。 三个人都不在,徐墨和韩子钊也没必要待在酒店,韩子钊就把徐墨拐回自己家了。 理由都是现成的:酒店供暖很贵。 徐墨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有点道理,纠结之中说服自己是个直男,扭扭捏捏像什么话?于是也跟着韩子钊回家了。 -- d区的项目紧锣密鼓,秦过和姜珏再回来的时候,几百台巨大的空气净化装置已经安上开始使用了,嗡嗡的转动声音就像一只苍老的巨兽在呜咽。 路过他们相遇的街道时,姜珏还放下了车窗,认真闻了一下味道。 焚烧后余烬的味道淡了,就连d区的人脸上都多了些笑容。 姜珏坐在车里,嗅着冷厉的空气说:“我原本的轨迹不是这样的。” 姜家觉得他侵占了姜盛二十多年的人生。但是在a区的二十多年,他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开心的时候。 “他们说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会进一步减少,脑机技术的接入,让他们看到了科技永生的可能,”姜珏说,“还有一部分人在追求打造人类的乐园,觉得在人口密度减少到平衡状态的时候,真正的绿洲就会降临。” 这个“他们说”,是在a区的主流人的思想。 a区已经是绿洲一样的环境了,那里还保持着天灾降临之前的一切,并不会轻易对普通人开放。 刘乾曾称d区以下都是难民窟,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 他们接受精英教育,奉行着资源为上,就连爱与恨都不是纯粹的。 a区的法则就是这样,没用了就丢掉、换掉。 但g区作为差不多被放弃的区域,因为贫瘠,越发知道很多东西的珍贵。书破了要用针线钉起来继续读,净水器坏了可以换零件修,所以人坏了,也可以捡回去养养。 失去亲生的母亲,几十个小孩会共有一位母亲。 就连孤儿院门口的阿公阿婆,脾气臭,不爱卫生,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但是如果他们有一颗糖果,也会泡在水里煮开,每个小孩喝一口,就算一起吃过糖啦。 频繁的天灾带走了多年的繁华,人们抱团取暖,缓慢恢复着生机。 无论是怎样的土地,都可以孕育出闪耀又灼热的灵魂。 联邦在短暂的五六年的时间,尽全力研发出营养液,并将成本压缩到那么低,就证明有人在为这片土地上的无数人努力。 这个星球满目疮痍,总有人缝缝补补。 只是创造要比毁灭困难的多,所以还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冷厉的风吹乱姜珏的头发,在这一瞬间,他好像自由成了一阵风。 他的手紧紧的和秦过十指相扣,因为太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秦过笑着蹭蹭他的头发,两人同色的头发交织,无法分清楚你我。 见到秦过之后,他好像总是心情很好。 “阿珏,在想什么?”秦过凑过来,替他挡住了一点窗外的风,知道他喜欢,于是也没有将窗户关上。 风声烈烈,姜珏凑到秦过耳边说:“你是我的湿地。” 秦过眨眨眼睛,因为姜珏太过跳跃的思维让他只抓住了一点尾巴,但是他敏锐地知道这是他的一句爱语。 于是秦过回复:“我也爱你。” -- 十一月初,秦哥和赶回来的徐墨完成了d市的考试,两人都拿到了a级的好成绩。 他们两个简直像天选打工人一样,每天睡六个小时就精神抖擞的,看得姜珏和韩子钊觉得很离谱。 同时,前四强不出意外的也出来了。 vav队、c队、裁决、噬神。 《天潮》游戏官方趁着这个机会顺势推出了新一版本的游戏仓,里面载入了秦过的同感度模块,感触更加优化细腻,价格也更加高昂。 不差钱的秦哥给自己和姜珏安排了两台。 不差钱的徐墨也真给韩子钊买了一台。 徐墨依旧坚定的觉得这是兄弟情。你要问他为啥不给秦过送,他还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链,找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 这离谱程度不亚于vav佣兵和林向晚连麦三个月还坚定的认为林向晚是个声音比较粗的女生。 秦过的一头栗色的头发已经长出了黑色的发根,他再说要染,姜珏也不肯了,秦过也没有很执着,单纯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 对接过了d区的项目,几人重新返回a区备战四进二的比赛。 抽签的直播的时候没有人比vav的助理更紧张了。 代表裁决去抽签的是韩子钊。这小子一头红毛扎眼,和游戏里面相差无几的一张精致脸当晚还上了热搜。 【不要告诉我你们都和游戏里长得一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杀的!!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小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啊!!】 噬神战队抽签的是白淼,温柔得体的白裙,站在那里笑了一下。 【卧槽这是什么大美女!!姐姐嫁我!!】 抽签结果出来。有人松了一口气又有人提了一口气。 裁决队vs c队 vav队 vs 噬神队。 第36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6 c队和裁决小队的比赛速战速决。 两支队伍都贡献了很精彩的镜头,在十级的时候一波团战,两队的操作都拉满。结局是秦过秒杀对面医师后,拖到三十分钟,c队惜败。 而vav战队和姜盛队伍的战斗要惊险的多。 作为去年差点夺冠且和全盛时期的修罗队打的有来有回的vav战队,其实很强。游戏社群甚至有人对比了裁决小队和vav小队的战力,得出的结论都是vav是一支非常成熟队伍,从配合和爆发力上,都非常有可能是今年的冠军。 在双方到四十分钟苦战的时候,白淼出乎意料的操作让vav吃了亏。 一个熔岩地形开局十七分钟就有三十七度了,医师的技能在等级提升后又10%-20%增益和护盾,到熔岩地图的四十分钟温度可以达到45度,有医师的技能可以让体感温度降到36度。 作为医师,越到后期越重要,一般都是团战的核心。 当时的情况非常焦灼。 白淼在混战中,通过灵巧的走位,越过混战的人群,动手抓住了vav战队的医师。 这样冒险的举动,让vav的秩序乱了一瞬。原本陷入苦战隐约有弱势的弑神队一下气势高涨起来。 vav的医师被白淼打断了技能,原本控姜盛的技能下意识地往白淼身上砸,但是白淼扭过身,躲过了。 vav的破界者被白淼突脸刺激地脑子一热。 ——这可是送上门的医师啊!他的技能瞬间瞄准白淼,而白淼在千钧一发之际错开了身体,这道技能光束箭矢没有穿透她的心脏,而是刺穿她的左肩。 下一刻,姜盛抓住机会击杀了vav的破界者。 vav失去了破界者后,其余三人孤注一掷地朝着白淼冲来,白淼把捏在手里的控制给了伤害报表的幽灵,同时计算着伤害,将所有能量收回凝结防护罩,硬扛了祭司和佣兵的三道技能。 姜盛赶到,将她捞进怀里,收掉vav医师的人头。 vav败局已定。 白淼非常细节的走位与极其灵巧地技能施放时机,加上她孤注一掷的果敢,为她迎来了全场欢呼。 这是所有赛事里面,医师突脸奇袭的第一幕。 医师白淼,获得了她的赛事高光时刻。 就连韩子钊看着比赛的直播,都不由的夸奖:“好帅。” 这可是四十分钟的四进二总决赛啊,她简直帅爆了! 姜珏坐在一边也看的认真:“好厉害。” 秦过在一旁削苹果,小黑龙盘在他脑袋上,模拟撒花特效:【呜呜,龙也好想玩游戏!】 一柄小刀非常锋利,一条长长的苹果皮厚薄均匀,秦过把皮削好,再刷刷刷切成均匀美观的小块,端给姜珏吃水果。 姜珏吃两块,再喂给秦过两块。 屏幕里的直播到赛事结束,噬神获得了胜利,镜头扫向直播赛场的观众席,沸腾的场馆之中,荧光如银河倾泻,红应援灯牌组成翻滚的浪潮。巨大的欢呼雀跃声音盖过了胜利的音乐声音。 这也意味着,四进二的赛事落幕,总决赛的对手已经确定。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姜家这对生子与养子又将站在虚拟的战场之上。 “决赛就在两周后,我加练。”林向晚一马当先,举手表示要加练,“我最近联系了苹果队的祭司,去和他学学技术。” 徐墨:“我我我,我也去加练,我去找林哥他老公学学技术,林哥您能帮我约吗?” 韩子钊举手:“我也加练,秦哥,您有空吗?” 众人狐疑地看向韩子钊,就连秦过也一脸莫名其妙。 韩子钊:“……秦哥近战很强啊?你们没发现吗?小马说他就见过秦哥压力这么强的。” 秦过上次打修罗的剪辑被人剪出来了,逐帧学习的人发现秦过每一步都有说法,一个破界者近身压迫力强成这样,韩子钊脑海里的强者雷达滴滴滴的响。 姜珏放下手里苹果,开口:“我帮你约训练师吧,阿玄自己也要训练。” 韩子钊乖乖收回手:“好。” 等人散了,秦过收拾东西洗洗手,忙活着把其他人的痕迹都收拾干净,这才抱着姜珏去洗澡。 洗完,还想给姜珏去按腿,被姜珏一把按住了。 床榻柔软,姜珏翻了个身,将秦过按在身下,膝盖褶起来,腿跨坐在秦过腰间,居高临下地盯着秦过。 姜珏那目光太过强势,手按在秦过的下颌,掌心贴在他的喉结边,颈动脉的搏动跳跃一声一声地砸在掌心。 轻轻摩挲一下秦过的下颌线,拇指按在秦过的唇齿间,少年乖顺地张开嘴,接受着他的手指长驱直入,抵在一颗尖锐的犬齿上。 姜珏背着光,一向冷清自持的深情闪烁危险的光芒,他缓缓开口:“你会站的更高。” 姜珏夺冠的时候是二十一岁,而秦过更年轻,更强大。 要如何抑制这种不可控的想要吞噬他的感觉呢? 姜珏不知道,理智和情感是分离的,他只是清晰的看着自己沉沦,清晰的知道这样汹涌的一切都无法克制,覆水难收。 于是镜湖崩裂、沧海倾雪。 不想给别人看,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多好。是他的珍宝,他可以把所有东西都给他。他会努力赚很多钱,也想要带他夺冠,站在高处,甚至想要和他永远永远捆绑。 强烈的情绪笼罩在秦过身上,秦过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他滚动一下喉结。 “我和你,阿珏,是我和你。” “我们共享所有荣光。” 十指相扣,姜珏俯下身,贴了贴秦过的侧脸。 秦过察觉到他放松下来的心神,嘴角含笑,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伸手从姜珏的后颈一路滑到尾椎。 “好阿珏,”他暗哑的声音带了一些蛊惑。“想不想在上面?” -- 上了。 第二天,秦哥是开心了,一早进游戏给韩子钊开了小灶,传授了一点战斗经验。 韩子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哥这么热心肠,但是表示非常感谢,扭头就在游戏仓练了八个小时。 这小孩是真爱玩游戏,真的。 秦过乐颠颠儿地跑去给徐墨也上了一课,指导了一下他的某些操作小漏洞。 一圈逛下来,姜珏才醒。 醒了也睁着眼睛在床上平躺了五分钟,有些倥偬。 秦过一把把他捞起来,探了探人没发烧,端了粥过来喂了一碗,姜珏才觉得活过来了点儿。 缓了缓,又休息了会儿,还是坚持爬起来练了一会儿技能操作。 秦过摸摸鼻子,有点心虚,下次还敢。 秦过殷勤地给老婆按按腰按按腿,隔天姜珏才恢复了训练。 -- 时间一晃,十一月下旬,总决赛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来临。 a区的赛场外飘落雪花,洋洋洒洒,抵挡不住粉丝的激动。 车辆还没到场馆门口,就有排队的举灯牌的人们在风雪中相迎,车窗都抵挡不住的声浪,印有游戏角色头像的应援灯牌被高高的举起。 有人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了一句“岫神加油——”,于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声音像沸水入油锅,沸腾又热烈。 姜珏瞳孔微微睁大,隔着玻璃,看着窗外层叠的人群,有一瞬间的失神。 一群曾经被他感染过的人,具象化了灼热又热烈的喜欢,大声的呼喊他。 秦过牵着他的手说,“看,阿岫,他们是为你而来的。” 第37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7 会场里面的灯光亮起,两支队伍在进游戏室之前,短暂地碰面。 远远地,姜珏看了一眼姜盛。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碰面,时隔一年时间,姜珏从深渊里爬了出来,再次站在人前。他牵着秦过的手,长身玉立,优雅矜贵。 看了一眼,姜珏没有任何情绪的外露。 反倒是秦过投来了一个非常凶狠的眼神,稍微眯眯眼睛,眼尾的褶皱里面都带了一丝恶意。 惯例帮助姜珏带好游戏设备,秦过轻轻拉了拉姜珏的手。 细长的手指有些凉,掌心也有些潮湿。 “紧张吗?”秦过问。 姜珏点点头。 肾上腺素让心脏跳动加快,他浅色的眸子却只映出秦过的脸。 是紧张的,也是期待的。 每一场比赛他都有在认真的准备,在腿伤还没恢复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严格地训练了。那些赛场上的优秀操作是无数训练汗水的总和。他们喜爱着游戏里面为了胜利奋斗过的坚韧灵魂。 这时候的姜珏耀眼夺目。 秦过笑出一个小虎牙,超级想亲亲他,于是也这么做了。 隔着感应头盔,唇上的温度一触即分。 “做你想做的一切,”秦过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感应仓合上,小黑龙从神识中钻出来,摆摆尾巴 【主人~已锁定as-000203号游戏仓】 【as-000203号游戏仓,操作者:姜盛。】 【调试同感模拟程度:100%,随时生效——】 【祝您玩得开心~~】 -- 五分钟备战调试环节,游戏人物落地,五人迅速调整自身数值。 裁决vs修罗 抽选随机地图:重力异常 这是众多图中最难的一种,毕竟冷与热还能抵抗,一旦重力异常,很多东西就要重新适应。 决赛的全套装备都是游戏方专门定制的,短暂的熟悉设备之后,游戏开始。 姜珏依旧是一落地,迅速释放技能并开口:“幽灵跟着佣兵,祭司正常找塔。我和阿玄去下路,四级之前,不要过河道。” 全程的赛事直播,大屏幕亮起,游戏中的弹幕滚动起来。 【说起来,你们注意到了吗,岫神的天赋又换了。】 【楼上我看到了,他换了幽冥和灵隐。怪不得今天没挂在猫耳小子脑袋上。】 【岫神这把准备打后期吗?四级前不过河道意味着要放弃迅捷妖兽资源了。】 少数分析赛况,大多都在刷满屏的队名和id。 眼见着裁决又分了三组,让祭司林向晚走单,秦过和姜珏二人卡着时间点寻找资源升级。 姜珏和秦过两人平分资源,一起达到了三级。 升级的那一秒,姜珏神色微动,凭借着灵敏的身法稍稍侧身,同时,秦过一柄黑色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格挡在姜珏身侧,欺身而上,一刀盲刺。 这刀轻飘飘,看起来就像随意刺出,对面的幽灵却觉得死亡如影随形,连忙发动了技能免疫,同时暴露了身形。 【卧槽,他们怎么知道的?这幽灵一点视野都没露啊! 】 【一般幽灵能跃迁而来的角度就这么几个,你没看到猫耳小子一直挡着其他两个方位吗?你要是玩过幽灵就知道,能下手的只有这个地方了。】 【岫神的技能都捏的好死,是我我就一通技能砸下去了。】 幽灵一击不中,知道失去了机会,想要往回撤,跃迁技能还没发动,就被秦过举刀猛然贴近。 韩子钊说的没错,一般破界者的武器都是远程,偏偏秦过选了一柄平平无奇的匕首,根本原因就是他的近战能力强悍的不行。 在重力紊乱的状态之下,秦过一跃而起,眼见着手中的匕首就要刺破幽灵的喉咙,就在这时,一只幽蓝的技能箭矢正以刁钻角度刺向姜珏后心。 姜珏抬手,已经凝结三道护盾挡在身前。 秦过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扭转身形,原本凌厉的攻势陡然转向,在失重状态下强行扭转腰腹,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一脚踹在幽灵身上,把人踹的倒飞出去的同时,他也利用惯性几乎是飞扑到了姜珏身侧,拉着姜珏避开后续技能,倒退出两米有余。 “啧,”秦过舌尖抵着后牙发出轻响,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找死?” 他的动作快得吓人,哪怕隔了四五米,白淼都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 姜盛挡在白淼身前。而不远处,才被救下一命的幽灵,捂着胸口站起来。 3v2,姜盛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厉,像个赌徒一样,几乎放弃自身的前期资源节奏,三人围堵秦过和姜珏。 【知道大家都玩战术,但是噬神小队今天也真是阴的没边了】 【是吧,哪怕这猫耳小子体术再强,对方技能压制也很难保住医师。他那一脚要是放在现实生活中,人都差不多得死。但是在游戏里,规则内只认技能伤害和道具伤害,那幽灵血都没掉。】 【谁说没用?你看那幽灵的眼神,都被踢傻了好吧。】 果不其然,那幽灵自从站起来后,眼神都有些飘。 因为姜盛的围攻,所有的镜头都转到了下路,这一波七分钟的小团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连顾茗枝一群少爷小姐,几人坐在屏幕前,吃着果盘看比赛。 刘乾给左瑶递过去一个柑橘:“那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强的体术……只是没用啊,他就算把人踢死了也不掉血,阿岫不会要在这里吃亏吧?” 左瑶吃着橘子,没说话,心想这小子神通广大,要是说出来吓死你。一边眯眯眼睛,心想自己也好想要一只,不知道姜珏在哪里捡到的。 顾茗枝倒是比较了解姜珏的手段:“他不是换了天赋吗?”换了天赋,表示姜珏肯定有想法。他对于想要的事情,一向势在必得。只是以前想要的东西很少罢了。 果然,直播的屏幕里面,秦过捏了捏姜珏的手:“阿岫,我去玩玩儿。” 姜珏点点头,天赋技能:灵隐 发动 姜珏的身影虚幻了一瞬,消失在原地。 剩下秦过转动一下手里的匕首,盯着姜盛说:“抓我?给你机会了,你不中用啊。” 说完,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以惊人的力道向着姜盛冲过去。 -- 八分钟,林向晚身上一重,知道姜珏撤回了他身上的增益。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秦过他们遇到姜盛的时间。 失去增益和净化之后,林向晚感觉到一丝失重的呼吸不畅,缓慢地吐息放松两下,他找到了第一座塔。 塔上已经有了敌方的祭司标记。 林向晚没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老婆老婆老婆是不是累坏了!我的软软老婆!天杀的!怎么没有人保护你!】 【vav战队你再不管管他可能就要入赘裁决了,瞧瞧这不值钱的样子。】 【岫神这把准备打后期吗?刚从岫神直播间过来,那猫耳小子一打三,虽然灵活的很,但是还是中了不少技能,再拖下去不太行啊,岫神这是要放弃了?】 【谁说放弃了?你们看那红毛小子在干嘛?】 镜头一晃而过。 九分钟,吃完一波资源已经达到五级的徐墨带着韩子钊迅速穿过河道,五级幽灵的伤害和五级佣兵的坦度,哪怕没有破界者的天赋,也完全能够保证他们两人无伤击杀迅捷妖兽了。 [裁决队 幽灵 击杀全图资源:迅捷妖兽 ] 这一波全图资源和经济拿到手,林向晚终于升到四级,他的四级技能是抹除敌方对信标塔的标记。 完成任务之后,林向晚扭头就跑,迅速往河道赶找自家佣兵和幽灵。 -- 下路资源区的战斗如火如荼。 秦过凶悍的打法一拖三,姜珏虽然隐身,但是时机把握的刚刚好,在不远处,卡着技能与天赋释放的时间点,时不时丢一个护盾帮秦过挡伤害,还能偶尔丢控配合秦过释放技能。 这两人的打法配合默契,竟然一时间让姜盛奈何不得。 七分钟的时候,姜盛皱眉:“不管医师,集火破界者。” 秦过刚刚被幽灵的技能擦过鼻尖,他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身回踢,再次一脚踹飞了幽灵。 梅开二度,幽灵的目光已经变成惊恐了。 这虽然不掉血条,但是压迫力太强了啊!!谁家好人这么玩这游戏啊! 这还不算,他趁着姜珏给他挡住三道技能的间隙,在姜珏护盾炸裂的淡金色光晕中,猛然扑向姜盛,那姿态矫捷迅猛如同锁定猎物的花豹,手中的匕首隐隐发着幽光。 姜盛没有退,他知道秦过所有的技能都在cd当中,而他的三技能穿刺还捏在手里,姜盛将白淼护在身后:“控他!” 三秒时间。 第一秒,秦过匕首直指姜盛咽喉,凛冽杀意令空气瞬间凝固。姜盛不闪不避,反而迎着刀锋撞来。 第二秒,秦过手腕轻转,匕首如灵蛇般避开精准没入姜盛右肩,姜盛瞪大眼睛,一瞬间面色惨白 第三秒,白淼指尖的技能砸在秦过身上,控制沉默两秒。 姜盛和秦过离得近,眼见破界者的技能下一秒就要刺穿秦过眉心。 就在此时,全图播报响起 ——[裁决队 幽灵 击杀全图资源:迅捷妖兽 ] 姜珏和秦过同时升到四级。 第38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38 同级别之下的人数碾压,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眼见技能穿刺下一秒就要刺穿秦过眉心,姜珏闪身而来,四级的能量罩笼罩在秦过身上。秦过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而是姜盛捂着右边肩膀,脸色变得惨白。 秦过还在被控制当中,稍微眯了眯眼睛,甚至未动半步 “走——”姜盛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不对劲……不对……” 失重的状态下,他的血液缓慢地滴落。白淼发觉他的不对,连忙上来扶他,两人同时往后撤。 幽灵紧随其后。 两秒时间一到,秦过解除控制,手中的幽蓝色技能光束汇聚,四级的技能名叫“空裂”,是破界者伤害最高的技能。 白淼咬咬牙,将所有的增益给到自己和姜盛,几乎咬着牙回头,喊了一声:“幽灵——” 噬神小队的幽灵现身在半空中,用肉身抵挡住了秦过的攻击。 幽蓝的三道箭矢穿透他的身体,在失重的状态下,他被刺穿往后跌出三米远,坠落在地。 first blood 的语音播报响起,敌方幽灵出局。 而姜盛和白淼,已经跑远了。 秦过勾起嘴角。 -- “暂停——我们要暂停游戏!”白淼按着姜盛的伤口。 工作人员不得不配合选手,优先暂停游戏,白淼推开游戏仓的仓门,大步走出来。 “这不对劲,同感度不对劲!不可能这么疼?怎么可能这么疼?”白淼把姜盛拉出游戏仓,原本姜盛苍白的脸已经冷汗淋漓,他的指尖颤抖,呼吸紊乱。 “请您稍等,女士,我们这边检查一下。”工作人员帮助姜盛脱下防护服,发现他因为疼痛,整个人都在出虚汗。 “姜先生,您还好吗?”检察人员皱着眉问,“我们这边检查,游戏设备和模拟板块没有任何问题……是不是您太过紧张了?” 姜盛闻言仿佛才回神,按着肩膀突然笑了一下。 紧张吗?那刀割开皮肉的钝痛如此清晰,他几乎能够感受到自己动作之间骨头失去连接一般的不受控制,疼到浑身发抖,以至于白淼都看出了不对劲——是因为紧张吗? 他的游戏仓明明有问题!他的同感度模块全部是紊乱不可调节的! 顿了顿,姜盛睁开眼睛。 同感度板块……是秦过从姜家抢过去的项目。 “姜先生,我们的技术师真的排查不出来有任何问题……请问下您这边是要继续吗?”工作人员反反复复为姜盛的设备检查了很多次,一切参数都正常的不行,这台机器是最新款的设备,出厂的时候经过了质检和测试,怎么会有问题? 而此时是总决赛的直播,外面的会场因为已经暂停了十多分钟,人员不停的喧哗,在游戏室里面,都能听到门外喧闹的声音。全球赛事的直播也掀起轩然大波。弹幕一片焦躁的怒骂。 【输不起啊!还比不比啊!】 【什么叫做游戏有问题啊?老子打了两年游戏,都没半路暂停说有什么问题啊】 【主办方呢?怎么回事啊!】 被淘汰的幽灵站在一边,犹豫地问:“这台设备要是有问题,换下一台呢?” “盛哥?您看?”白淼倒是觉得姜盛这不像养出来的,一个人的生理反应是做不了假的,到底要多精湛的演技才能控制浑身上下的颤抖和因为疼痛的抽搐?她又不是没和姜盛打过游戏,这么久的训练赛以来,姜盛从来都没这样过。 游戏才进行了十分钟。 姜盛摆摆手:“不用换了。”哪怕换一个游戏仓,姜盛相信,秦过也不会放过他。 他站了起来,被冷汗濡湿的发贴在他的额角,显得他越发阴沉,他缓慢地走进游戏仓,穿戴好新的游戏装置。 “继续比赛吧。” 他再次进入了游戏,忍着肩膀处的伤口再次传来钻心的疼痛,迅速地联络队员。 “不要出去,拖到后期,优先标塔。”他的额角又开始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了。 白淼皱着眉,跟在他身后:“好。” -- 十五分钟,林向晚和徐墨汇合,六级的韩子钊如今已经是全图经济最高。 “对方幽灵已经出局,他们有可能会抱团,你现在过去,如果没有机会,可以等第一波信标塔刷新的时间点。”林向晚说着,将第一座塔的方位发给韩子钊,“这座塔已经被我抹除标记,对面祭司在塔刷新后一定会想办法拿回坐标。” 韩子钊点点头,几个跃迁,眨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林向晚扭头,拍拍徐墨:“别看了,走了,去找塔去。” -- 对面减员幽灵之后,秦过和姜珏两人如今压力骤降。 “姜盛回去升到十级,大概还要五分钟。”姜珏说着递给秦过几张卡片。 【家人们,教教我到底怎么算时间啊,怎么一个个打职业的都好像会计一样啊】 【楼上,你大概估算一下资源点的刷新速率就知道了,二十分钟的资源点全给一个人,能让他升到十级。】 【裁决前期这波太秀了,我玄哥直接封神好吧!】 【真的兄弟们,玄哥真的牛】 【不过你们真的不觉得噬神的破界者有点奇怪吗?他好像特别疼?】 【能有多疼?玩个游戏而已吧,同感度哪怕调最高,官方数据也就是轻伤级别的疼痛啊?他不会是装的吧?】 ——不会是装的吧? 就连噬神小队的其他人都这么想。 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姜盛有些虚弱,状态掉的有些快。 终于拖到了二十分钟,姜盛升到十级。 减员会有一个巨大的缺点,少人,接不了团,他们只能被动防守,再想要赢,只能迅速地占领信标塔资源。 二十分钟,白淼缓慢抬起头,手中的防护罩展开,表情有些微妙:“对面的幽灵……来了。” 韩子钊没有现身,但是压迫感逼迫着噬神面临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如果要去找塔,他们不能分开行动,四个人的组合,目前只有姜盛的破界者和白淼的控制能够克制韩子钊,佣兵和祭司目前才五级,等级上的差距会让祭司有巨大的危险。 “我们陪着祭司去标记塔,佣兵去找资源发育。”姜盛苍白着一张脸,直接说:“拖不了,先去标记再说。” 二十一分钟:[战队 裁决 成功标记信标塔x1] 二十一分半:[战队 噬神 成功标记信标塔x1] -- 二十五分钟,最后一座信标塔的坐标已经被祭司探查。 五分钟后,塔会随着地图的刷新而刷新,此时的地图,反重力从失重开始缓慢转换成加重,姜盛闭了闭眼,因为长时间的失血和疼痛有些麻木。 白淼在一边问:“盛哥,你还好吧……” “……没事。”姜盛回答。右手因为疼痛无法动作,他掐住掌心,尽量显得平静一些。 “优先标塔,减员也没关系。”姜盛再次强调了一遍。 白淼点点头,他们四人因为韩子钊的压迫力,只让佣兵单独行动,但是一人寻找的资源有限,三个脆皮抱团,紧赶慢赶地往第三座信标塔赶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林向晚和徐墨刚好摸在塔皮上面,林向晚的技能还没来得及放,一道尖锐的箭矢就朝他面门刺来,徐墨连忙交了护盾,一把挡在林向晚面前,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三人:“喂喂喂,先来后到,先来后到!” 噬神的祭司连忙冲上去,淡紫色的光束和林向晚同时落到塔上,姜盛不顾肩上的疼痛,举起右手,他死死的咬住牙关克制住有些晕眩的脑袋,下一秒,三道技能光束倏忽往塔顶的信标飞去。 眼见着信标就要被击穿,半空中疾驰而过的一道身影挡在面前。 ——韩子钊面前三道护盾铺开,但是姜珏和姜盛等级上的差距让护盾没有坚持多久,技能光幕如蛛网般龟裂的脆响中,韩子钊闷哼着倒飞出去。箭矢穿透胸骨的 “咔嚓” 声像根钢钉入所有人的耳膜。 那是他现实中的身体,实在是太真实,以至于有一种逼真的惨烈。徐墨的手都不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眶一瞬间红了。但是他咬紧牙关,依旧挡在林向晚面前,提防着姜盛的动作。 ——要赢。 减员了幽灵,那么祭司不能掉点。 姜盛因为抬手的动作鲜血不断的涌出,他却没有管,而是继续瞄准塔表。 下一刻,破裂的风声从他身后传来,身边的白淼猛然将他扑倒,幽蓝的箭矢砰的一声扎进方才他站的地方,白淼推开他之后,马上凝结护盾,警惕地盯着身后。 秦过和姜珏已经赶到了。 十级的破界者伤害太高,姜盛的一个大招可以穿透三层防护秒杀一个韩子钊,秦过的一个技能就能杀死姜盛。 哆嗦着手,白淼又有那种被猛兽盯上的可怖感,姜珏一个控制技能砸在白淼身上,让白淼动弹不得。 姜盛在地上翻滚两圈,还没有缓过神,就被逼近的秦过一脚踹翻。 秦过捏的脸,十分的,十分的像姜珏。 那一瞬间,姜盛几乎都有一种,他在被姜珏的仇恨笼罩的错觉。 他缓慢地咳出一口血,被秦过踩在脚下,说:“我们认——” “啊啊啊啊——” 认输二字还没说出来,直播滋啦一声卡顿,闪烁雪花。 在游戏之中,秦过一脚踏碎了姜盛的右边膝盖。 骨头碎裂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如海啸般袭来,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耳中轰鸣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塌陷。血腥气混合着皮肤上冷汗蒸发的咸涩,喉咙像被砂纸反复摩擦,连呼吸都成了尖锐的刺痛。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下一秒,左边的膝盖如法炮制的被秦过踩碎。 如同凌迟一样的痛苦席卷姜盛的脑海,剧痛让他瞬间弓成虾米,眼前阵阵发黑,惨叫的尾音蓦然消声,姜盛仿佛被空气堵住咽喉,剧烈的颤抖起来。 白淼尖叫一声:“放开——你放开他——!!” 姜珏也没想到秦过第一时间没有释放技能,而是这样做。 眨了眨眼睛,他走过去,轻轻牵住了秦过的手。 哪怕在这时候,姜珏都捏着护盾,加在秦过身上。 解控之后的白淼,颤抖跑过来,半跪着抱起姜盛的虚拟形象,感受着姜盛肉体和精神上偌大的痛苦,失声痛哭起来:“我们认输——认输——不要了,我们不玩了……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姜珏握着秦过的手,似乎在安抚少年暴怒的情绪,缓慢的摩挲他握拳的手指,缓慢十指相扣:“白小姐,您不要激动,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放过他吧……” 如果只是游戏,怎么会这么疼? 姜盛的喉咙里含糊地出现血沫,一股一股地往外涌出,因为极度的疼痛,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白淼哭的不能自已,死死地抱着姜盛,如同一只悲切的母狮,“对不起,是他的错,但是他已经受到惩罚了……” 剧烈的疼痛中,姜盛因为白淼的话而回神,仰头看向姜珏和秦过,惨然一笑。 “我,不,后悔。”姜盛笑着说,“你,没事。” 秦过气的想再去踩一脚。被姜珏安抚地轻轻拍了拍手。 “我没事,并不是因为你手下留情。”姜珏说,“我在发现刹车失灵到撞击之前,只有五秒的反应时间,我用尽全力控制车辆,是我救了我自己。” “你呢?这次我离开之后,你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吗?”姜珏问。 姜盛剧烈的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半阖的眼睛突然涌出血一样绝望的泪。 他没有再发出声音,全场只有白淼悲切的哭声。 哭声呜呜咽咽,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他坐在一棵死去多时的槐树下面,听着小小的她哭的声嘶力竭。 第39章 又争又抢小助理x残疾清冷游戏师(完) 游戏卡顿了半个小时。 退不出去,游戏仓也保护性反锁,一群技术人员围绕着剩下的八台游戏设备迅速检修,外面的直播也卡顿,忙坏了主办方。 游戏里面的众人倒是气氛还算平和,一群人就眼睁睁的看着姜盛疼了半个多小时。 徐墨还抽空去看了一眼韩子钊,发现韩子钊已经退出去了。 因为姜盛和白淼的认输,游戏场景也没有变化,技能全部按下去没办法释放,就类似于卡了一个巨大的真空期bug,唯独姜盛忍受着非人的疼痛。 “你当初,也是这么疼的。”秦过看着姜盛那惨样,表情还有没收回去的凶狠。 姜珏笑着拉住他说:“我当时没有伤到这么严重,你把他的骨头都踩碎了。” 姜珏车祸的时候至少骨头还是好的,只是神经损伤严重。姜盛那样子要放在现实生活中,血都要流干了。 但是姜珏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秦过不要再这么气鼓鼓,并没有任何替姜盛说话的意思,他不追究姜盛只是因为姜家的恩情,并不代表他原谅姜盛。 他自己咽下这些伤疤的时候,没有人问他委不委屈,他自己都已经挣扎出来没有去铭记,秦过却为他记下了一切。 姜珏超级想抱一下秦过,于是也这样做了。 只是游戏里的人物是虚拟的,姜珏给予秦过拥抱的时候,就像在给予自己一个拥抱。 他弯弯眼睛,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过还在姜珏耳朵边小声嘀嘀咕咕:“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不对劲的?” “他很傲慢。”姜珏说,“我车祸之后,曾经详细的查询过那个司机和那个路段,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没有人能够知道意外事故一定会发生,除非他经历过一次。 姜盛傲慢到甚至不愿意隐藏一点,就那样赤裸裸的表露了恨意。他还对姜家人的所有性格脾气都有一些了解。他知道只要姜珏重伤或者死去,姜父姜母就一定不会追究他的过错。 “经历过一次所以产生恨意,和未经历过的防患于未然。这两种情感,是不一样的。”姜珏说,“因为再来了一次,所以他才如此绝望。” 两人看着不远处还在哭泣的白淼和已经浑身是血、眼神都有些涣散的姜盛。 姜珏又不蠢,左瑶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身处其中,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他甚至还能根据姜盛的敌意猜测到原本的剧情线。 如果他没猜错,那么在原本的轨迹里面,他和姜盛是姜家的真假少爷,这次车祸让姜珏受伤,让姜家找回了姜盛。 姜珏肯定没有伤的这么严重,如果刹车没有问题,他大概也就是轻伤。所以姜家并没有放弃姜珏,认回了真少爷,同时保留了假少爷。 姜珏的存在,导致姜盛无法拿到他想要的一切,顾家的婚约也不会落在姜盛身上,毕竟比起阴郁的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真少爷,姜珏这个假少爷无论从各方面对于姜盛都是碾压。顾茗枝一定会选择姜珏,而姜家的真假少爷,一定会站在对立面。 资源是有限的,争夺一定会让姜珏对姜盛不留什么情面。所以重生回来,姜盛的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狗血又让人唏嘘。 再来一次又如何呢?傲慢地以为一切能够随着剧本的轨迹运行下去。 可是他身边围拢着的是活生生的人,就连顾茗枝都是会变的,只要姜盛露出一丝疲态,这段婚姻关系就会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纠缠他,蚕食他。 据说姜家的又一个亲生孩子已经被孕育。 一次看不透人心,难道再来一次就能够看透人心吗? 这一次没有姜珏,他不也照样被姜家抛弃? 不合格的净化器会被废弃,失去双腿的继承人会被放弃,而显露出仇恨和不服管教的亲生孩子也没有必要耗费心思去引导教育。 a区的法则是没有容忍与等待一说的,他们没有维修的概念。不好用的、不能用的,换掉的成本会低很多很多。 秦过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如今心情非常好,不介意留姜盛一条命去和姜家好好争一争。 于是秦过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姜珏也说:“是,他自己的选择。” -- 三十分钟后,游戏终于恢复,场景重新启动,姜盛已经接近休克了。 三十分钟,是姜珏从发生车祸到获得医治的时间。 直播场景恢复的那一刻,一切刷新回到原点,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秦过举起手,咔嚓击碎了最后一座塔标。 随着胜利的声音响起,场馆内再次响起排山倒海的欢呼。 竞赛拥有了新的冠军。 时隔一年,姜珏再次站在了领奖台之上。 和他全新的队友们。 屏幕中亮起虚拟的游戏形象, 韩子钊胸口破了个大洞,被徐墨拉着高高举起双手。 胜利的结算画面里面,游戏屏幕连接现实和虚拟,五人的游戏形象能够看到场馆内无数欢呼雀跃的人。在这片被灾难侵蚀过的土壤,有无数人因为虚拟而相聚,又因为虚拟而得到过力量。 灯光闪耀之间,澎湃的情绪伴随着人群的叫喊蔓延,影响着彼此。 奇异的是,秦过的游戏虚拟形象和姜珏那样相像,好像一年前那个陨落的破界者涅盘重生而来,夺回属于破界者的无上荣光。 屏幕一共亮了五分钟,最后是主办方又怕游戏仓出问题,提前关闭了通道,将裁决小队的五人请下线了。 另一边的姜盛听说一出游戏仓已经晕死过去了,白淼和他已经去了医院。主办方是怕了,已经让人将游戏仓拿去检修做分析报告了。 同时送来的,还有纯金的奖杯。 徐墨,韩子钊和林向晚捧着奖杯,三人稀罕的这摸摸那摸摸。 秦过在一边把姜珏从感应仓抱出来,稀罕地这摸摸那摸摸。 “不去看看奖杯吗?”姜珏笑着说。 秦过其实挺喜欢这个游戏的,毕竟他一身牛劲儿,精力旺盛的没边,玩游戏能够让他消耗一部分精力,姜珏知道他平常开开心心的去打游戏,是真的想和姜珏一起玩儿。 “奖杯有什么好看的?只要你想要,我还可以陪你拿很多奖杯。”秦过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姜珏摸摸他那一头半黑色半栗色的头发,弯弯眼睛。 “好,你要陪着我。”姜珏又强调,“永远。” 第40章 番外:日常(秦过x姜珏) 2089年的除夕前一天,各区还保留着华国庆祝新年的方式,热热闹闹的电子屏幕来了一场赛博放烟花。 一些娱乐节目还是保留着,只是现实的活动渐渐不太受欢迎,反而是最近游戏的世界里的跨年活动搞得有模有样,不但还原了很久之前的春晚舞台,还搞了个投票想看谁来表演节目。 第一名:想要看岫神和玄哥表演什么叫做爱情 徐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要上赶着吃狗粮,他日常吃的够多了。 第二名:想看vav全员跳肚皮舞 第三名:想看c队和苹果队牵手齐唱难忘今宵。 …… 第十名:想看裁决的佣兵女装。 韩子钊:? 热榜又乱成一锅粥了,秦过这天才打完训练赛,退出游戏的时候一刷热搜,乐了。 d区最近又建了几个居住的小区,对于设计方案还要接洽,姜珏和林向晚忙了一周的时间,姜珏今天开会还没回。 秦过保持稳定人设,在姜珏回来前操刀洗菜做饭。 做完饭,趁着姜珏还没回,咔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社交平台。 眼尖的朋友迅速发现这是双人份,不过两分钟,评论区破万。 【上哪儿找这种又会做饭又能乱杀的老婆啊!!!】 【岫神你吃的真好啊!】 【玄哥,你的手用来握刀的,也没说是菜刀啊】 【给我吃一口吧,就当喂鸡了,咯咯哒咯咯哒】 秦过秀完一波还没完,等到姜珏回来,高高兴兴的围着人转悠,姜珏拖鞋他蹲着递拖鞋,姜珏洗手他递毛巾,姜珏坐上餐桌,他往上凑,贴在姜珏身边。 姜珏有一种自己在家养了一只犬科动物的感觉,粘死人了。 他非常喜欢。 吃完饭,姜珏趁着秦过收碗筷的功夫把最后的方案定稿发给林向晚,合上电脑才算结束一天的工作。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分为两种人,一种是高能量,一种是低能量。 秦过完全就是前者,他是那种一天六个多小时的睡眠就可以保持十多个小时满电的人。 而姜珏不太行,他原本就生活也还算规律,身体尚可,每天也保证休息,更不要说受伤之后,续航能力就更低了,比如今天出门一趟开会,和三方甚至四方打嘴仗,现在就疲惫的很。 合上电脑,似乎回到了有秦过的地方让他安全,也有可能是吃饱了有些晕碳,在秦过还在高高兴兴忙碌的时候,他浅浅的睡着了。 没有睡熟,于是在秦过走过来想要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又迷茫的睁开眼睛。 太迷茫,所以在脑子都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寻找到秦过,伸手往他怀里钻。 太可爱了。 睡的有些迷糊的表情,脸上浅淡的薄红,半阖着的眼皮,和下意识依赖的神态。 这样平常情感浅薄又有些冷淡疏离的人,主动的往秦过怀里钻。 秦过嘴角根本压不住,伸手把姜珏捞起来:“是不是累了?要再睡会儿吗?” 清醒了一点儿,姜珏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些哑的声音说:“一起。” 秦过心里一动,说:“那先去洗澡。” 两人洗了澡,又换上了情侣款睡衣,秦过高高兴兴抱着姜珏回房间。 他们住的还是d33区的小区,四室一厅,秦过住的客房已经被改成电竞房,如今他登堂入室,彻底地霸占了姜珏的每一寸空间。 秦过照惯例给姜珏按摩腿部,如今恢复算是良好,但是久站后会有些水肿。 他按着按着,姜珏又昏昏欲睡。 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管秦过又一口啃在他脚背上,吻细细密密地落在脚踝,再顺着脚踝缓缓亲吻小腿肚。 于是也没有管半梦半醒之间,秦过给他穿上了什么,戴上了什么。 -- 第二天,姜珏醒来,依旧在秦过怀里,他一醒,秦过那双锃亮的眼睛就睁开了,早安吻就吧嗒吧嗒落下来。 被他亲的痒痒,姜珏眨眨眼清醒了一点,伸手推攘一下秦过:“热……” 如今供暖充足,秦过贴着近,还戳在姜珏身上,姜珏有些不舒服。 秦过亲够了,也不折腾姜珏,爬起来做早餐去了。 直到两人起床洗漱吃了早餐,姜珏才后知后觉拿出手机,发现自己游戏社群被淹没在了十多万的未读消息中。 点进去一看。 秦过昨晚发布了两条动态,一条是做饭的照片,秦过的厨艺不详,但是做饭的卖相却一贯非常好看,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动。底下一片为秦过的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优良品德表示赞扬,还有十多万人@岫神说他吃真好。 第二条,是一张睡颜,暖黄的灯光下,青年的面容安静而舒展,皮肤白皙泛着温润的光泽。睫毛纤长,小扇子一样在眼睑下留下阴影,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乖巧地伏在发间。 ——这是一张!和游戏里!几乎同等放大的!优越的让人想要狠狠亲上去的脸庞!! 到底是谁吃这么好啊!!!! 是谁啊!!! 羡慕嫉妒恨的网友疯掉了,因为韩子钊用自己脸的刻板印象在前,没有人觉得这张脸才是岫神的,都以为是秦过。 【到底去哪里找的漂亮老婆啊!!岫神你说句话啊!!】 他看向秦过,发现罪魁祸首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一遍翻看昨天晚上拍的照片,一边哼着歌——要知道,他昨晚可不止拍一张,而姜珏也不止带了猫耳朵。 几十万条@当中,姜珏的脸腾的红了。 --- 除夕夜的战队节目还是没成功,但是众多战队都送上了祝福。 裁决战队的五人进了队伍,要录个视频。 最近姜珏和林向晚忙得不行,已经两周没有上线了,秦过到每天和徐墨韩子钊三人训练。徐墨见了许久不见的两人,乐呵呵的拜年:“新年好新年好。” 姜珏礼貌点头,林向晚礼貌嫌弃:“没有红包。” 五人录完视频,还顺便上线去打了一把友谊赛,算是跨年活动。 这回抽签抽到了vav战队了,众人期待了很久的vav佣兵终于和老婆对上线了。 果不其然,在游戏中,到底是选原则还是选爱情,vav战队一败涂地。 这超大只佣兵奔着老婆就去了,林向晚嫌弃的没边,但是还是意思意思地朝他丢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技能,一边骂:“滚到你队里去,不然把你出局了!” 韩子钊惯例一级摸对面医师,只是这回变成徐墨和他一起,两人把对面破界者和医师吓得扭头就跑。 vav的幽灵终于莽着秦过就来了,是被打的哭着回去了。 一场别开生面的友谊赛结束之后,大家还一起在游戏里面看了春晚。 主办方还准备了舞蹈和小品,可以说非常用心了。 林向晚一边看节目,一边分享瓜。 “啧啧,顾小姐和姜盛结婚了,感觉又要离婚了。” 据说姜盛自从比赛之后一直会有肢体的幻痛,还去神经科开了药。而且他凭借一己之力把姜家搅的鸡犬不宁,那个姜母肚子里的孩子几次都要胎死腹中,好在现在保胎技术还行,以及姜父尚且强势。 顾茗枝如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和姜盛结盟了。毕竟婚姻关系尚且牢靠,各取所需的情况下,姜盛是独生子会给顾茗枝带来更多的利益。而姜母肚子里面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绊脚石。 左瑶和李家的大少爷完婚,刘乾和齐家的婚约却并不顺利,据说齐家的小姐不愿意嫁。 总之是一锅乱麻。 徐墨超级捧场,一边吃一边哇塞。 也是日子好起来了,以前他哪里听得到a区豪门八卦啊!! 一边的姜珏充耳不闻,和秦过看着表演。 “今年孤儿院有钱,准备搬到前面一些的区里面去,环境总能好些。”徐墨还抽空回了一嘴秦过。 他们赚钱了,对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小朋友也多有照顾,尤其是对孤儿院,又是给钱又是找关系,把孤儿院迁址了。排名靠前一些的区域会更适合居住一些,年后秦过和徐墨还计划着回去一趟,规整一下孤儿院,再带所有小孩去检查身体。 离开了a区,发现外面根本没有雨。大家日子虽然不好过吧,但是只要过得去,都还挺苦中作乐的。 两个多小时的活动结束,几人互道新年好,下了游戏。 秦过准备了超级丰盛的年夜饭,两人黏黏糊糊的吃完,秦过收拾回来,在旁边躺椅上没看到姜珏,疑惑之间,动了动耳朵,发现卧室里面传来动静。 推开门,只有一盏暖黄的灯。 灯下,穿着睡衣安静坐在床边的青年。 栗色的和游戏里相差无几的猫耳是发箍,因为是定制,非常贴合,头发柔软蓬松,挡住了发箍的痕迹,就像真的长出了猫耳朵一样。而宽松的睡衣里面,从衣摆的间隙蔓延出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耷拉在大腿边。 他穿着昨天晚上秦过给他拍照的非常简单的白色t恤,这平平无奇的t恤比一般的衣服要长,就像昨天秦过发出去的照片,只拍了大头照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只有一件衣服! 姜珏坐在床边,双腿自然垂落,从大腿往下。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包裹着没有什么骨骼感的线条,仿佛被月光揉碎后重新凝结的肌肤。 姜珏抬手摸摸耳朵,材质很轻,习惯之后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听到秦过开门的动静,稍微转过脸,暖光灯晕温柔地漫过他的轮廓,将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容镀上蜜色柔光,睫羽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脖子上的皮革项圈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出精致的金属扣环,缀在下方的银铃微微晃动,碰撞出一串清泠细碎的声响。 !!!! 秦过脑子炸了。 铃铛叮叮当当响着,跨过了新的一年。 --- 四月天色 天气才回暖。 如今的气候也非常诡异,一天入夏,昨天十多度,今天三十多度,大起大伏,一点过渡都没有。 秦过打着哈欠起身,困得不行。 昨夜睡得晚,因为在a市的项目有些问题,似乎是姜父的人出手了。 最近姜家和疯了一样四处咬人,看来也是被姜盛折磨的不行了,姜父开始发颠。 秦过熬夜和徐墨对了两版方案,徐墨今天一早还要出差。 一觉醒来,姜珏已经出门上班了。还给秦过留了字条,说晚上回来吃饭,让秦过好好休息。 秦过打着哈欠吃了饭,才打开手机,看着手机里徐墨的消息,有些疑惑。 【我不是还没动手吗?怎么就危机解除?】秦过还想给姜父那老登点厉害瞧瞧。结果今天人就怂了? 小黑龙盘成一个圈说:【是姜主人哦~姜主人心疼您,一早上给那个老登发了消息~】 【哦?发了什么?】 小黑龙把消息投屏。 姜珏的消息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姜先生,请停止您的行为,相信您不希望我亲自入场。] 秦过嘴角疯狂上扬。 姜珏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姜父了,要知道,姜珏在姜家这么多年,一直被作为继承人培养,他要是对姜家出手,那可就是打蛇打七寸。 显然,这句话唤回了姜父的理智,秦过面临的针对还没有支撑过一夜,一早就无事发生。 危机解除,但是徐墨还是飞了一趟a区,去找韩子钊玩儿。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窍,整天围着韩子钊转,偏偏还没到那一步,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打着哈欠,秦过跑回去睡了个回笼觉,又精神满满了。 等到姜珏晚上回来,推开门的时候,一束白色的桔梗被他捧到秦过面前。 姜珏是一个非常冷淡的人,早年他也不爱花草,直到那一天,盛夏时节,炙热的少年抱着一束桔梗闯进他的世界里。 阳光透过花瓣,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开始理解桔梗的花语。 ——永恒的爱与无怨无悔的守护 秦过高高兴兴的抱着他转圈圈,怕花束在两人之间揉乱,姜珏连忙将花举起来。 姜珏被他转的头晕,感受着秦过脑袋埋进他颈窝,深深吸一口:“想死我了!快给我亲亲!” 姜珏晕乎乎地一口亲上去:“好了,我去洗手,你去插花……” 话音未落,灼热的吻就不依不饶的缠上来。 插花? 当务之急哪里是花? 休息了一天正是精力旺盛的没边的秦过抱着人往卧室跑。 花束被放在玄关,落日的余晖下,它舒展着花瓣,恍若爱神的翎羽碎落在人间。 -- 2090年夏 秦过过完生日,喜大普奔! 终于可以!领证了!! 那天生日都没来得及过,秦过一早上就把姜珏扯起来,火急火燎地往民政局跑!! 如今的婚礼保留着淳朴的方式,需要领取结婚证作为登记,只是业务量不大,一般一个小区也就只有一个,秦过火急火燎的和姜珏跑过去,路上还遇到了粉丝。 两人领完证,那粉丝尾随一路还要来合影,对着秦过红着脸喊:“岫神,可以合影一张吗?” 秦过弯弯嘴角,指指姜珏:“或许,你要找的是这位,阿岫,你粉丝。” 粉丝:???!!! 尖叫卡在喉咙里,那粉丝一脸不可思议,扭头去看姜珏,又看看秦过,脑袋宕机。 姜珏咳了一声:“一起吧。” 今天他心情好,并不介意一些小细节。 与粉丝合影之后,两人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因为两人现实中的朋友也就几个,现实中也只在群里发了个消息,倒是在游戏中发了个帖子。 秦过把结婚证贴出来,并且撒钱迎接祝福,只要有谁在帖子下给二人送祝福,都可以领取到二人的新婚红包。这简直是赛博财神爷,不过片刻,这条动态下面就堆了几十万条祝福。 【#新婚快乐#呜呜呜,我今天偶遇夫夫二人了,实在太帅了,而且我居然一直站反了,家人们谁懂啊呜呜呜呜】 【#新婚快乐#爸爸爹爹我出生啦!!快接我回家吧!!】 【楼上的楼上,什么叫做站反了?你的意思是小娇妻顶着这张脸反攻吗??#新婚快乐#】 【怎么说呢……很难说……要不你们自己看吧……[图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谁吃这么好啊!!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啊!!!#新婚快乐#】 【不管了!!新婚快乐!!】 秦过乐得眉不见眼,捧着手机大肆发放红包。姜珏见他开心,也洒了双份。 两人没有办婚礼,因为姜珏不太喜欢,哪怕领证之后,只是窝在躺椅上面,纠缠着四肢,耳鬓厮磨地晒太阳。 阳光非常温暖,就像一张炙热的毛毯。 秦过把结婚证举过头顶,左看看右看看。照片里的姜珏眉目温和,两人穿着相同款式的白衬衫,登对的就像画报。吧唧一口亲在结婚证上,秦过开心,扭过头大声喊:“老婆!” 姜珏被他震的耳朵麻,笑着应了一声:“嗯?” 秦过稀罕死了,亲完结婚证,又一口吧唧在姜珏脸上:“老婆老婆~~” 是这么大一个好好的老婆啊!!秦过用鼻子拱拱姜珏的脸,哑着声音又喊:“老婆。” 姜珏扣住他的十指:“我在。” 他太坚定了,坚定到有一种非秦过不可的感觉。 秦过闷闷的笑,又忍不住亲亲他的眉间眼角。 “我会一直在,”姜珏琥珀色的瞳孔近乎透明,深处微观的纹路微微收缩,将秦过的面容完整倒映其中,“你不要离开我。” “不离开不离开。” 姜珏亲亲他,再次重复:“永远。” 他不知道生生世世够不够漫长,却清晰又敏锐的认知到秦过是来找他的。 在那一天,他的腿恢复知觉的疼痛之中,他清晰地看穿秦过瞳孔里面闪烁着重叠的虚影,如破碎镜面折射出无数个过往与未来。 他将秦过化作滚烫的烙印,深深灼进灵魂。 永远——生生世世如果不是永远,姜珏就要更多。 哪怕没有记忆,哪怕不明所以,他永远对他有着无尽地渴求。 姜珏依旧执着的强调一个期限,贪婪地告诉他自己妄图占有一切。 ——来找我,来爱我。 ——永远永远。 秦过抵着他的额头笑:“阿珏,我爱你,永远。” 第1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 星元纪3455年 奥莱星 皇家拍卖场 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挑高的拱形窗棂嵌着彩色玻璃,千盏烛光在镀金雕花的棱镜间折射。 圆形高台上,拍卖师正在介绍最新款的能量石。 三楼,身穿正装的三位皇族成员俯瞰着整个会场,真正的好东西尚未出场,三人百无聊赖地等待。 金发碧眼的姜夔作为大皇子,也作为储君,是一名成年的alpha。 奥莱星人拥有三种性别。 或许在古老的奥莱星,他们应该只有一种性别,只是在某一个艰苦的时间段,奥莱星人开始分化出另外两种性别。 分别是精神力强大、肉体强大,但是丧失生育腔的alpha,以及更加弱小,但是更加貌美又有着极大孕育概率的omega。 在奥莱文化中,最初的几千年,种群的领袖确实是alpha。 在资源和生产力匮乏的古代,奥莱星人需要与各种生物竞争,需要强大的领袖,无论从天生优越的武力值,还是从alpha向外扩张的血腥程度,都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变故发生在星元纪2007年,当时还是alpha的国王统治者,因为发情期遭到了虫族的暗算,就一管小小的信息素,导致整个王族差点覆灭。 从此之后,没有易感期、没有发情期、闻不到信息素,且十分稳定的beta们,开始踏上政治舞台。 生产力的发展会逐渐的弱化了alpha的特殊——他们是强大勇猛,并且有着超高的精神力没错,但是热武器会弥补beta基因上的不足,而beta的没有发情期的稳定优势,很快让他们掌握了上层的决策权。 伴随着奥莱国文统的兴盛,alpha逐渐向着军事的统领转移,毕竟他们骨血里面就有这征伐的基因,同时,omega作为繁育者,也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 在abo人数比例为2:7:1的情况下,星元记3052年开始到现在三百多年,alpha成为皇族的领袖的人屈指可数。 大皇子兼储君姜夔,就是非常少数的alpha继承人。 姜夔半阖眼睫,有些没有精神。 “大殿下,您是否不舒服?”说话的是三皇子姜回,他有一双类似于蛇一样的碧绿色的瞳孔,此时散发着幽光,视线轻轻扫过姜夔脖子上腺体的位置。 姜夔的易感期,有可能就在这段时间。 姜夔稍微往后靠了一些,说:“没有。” 说着,视线挪到旁边坐在角落安静着一言不发的人身上:“阿岫,怎么了,你刚才开始一直在发呆?” 角落里的人有着和姜夔相像的面容,也是一头金发,但是比起姜夔的高大威猛,作为beta弟弟,姜珏的长相更为柔和一些,脸庞的轮廓恰似春日融雪后的山峦,多了层朦胧柔光。 姜珏抬起眼睛,稍微看向姜回:“没什么事情,就是在想,今晚那个竞品omega。” 明明是和姜夔一样的浅蓝色瞳孔,却和姜夔的温和正气不一样,他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玻璃一样无机质的感觉。 不像是在看人,而像在看某种死物。 姜回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王后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姜夔是储君的优雅温和,那么他的弟弟六殿下姜珏,就是姜夔手里非常锋利且没有感情的刀刃,还是指哪儿打哪儿的那一种。 为了缓和气氛,以及不被盯上,姜回主动说起来话茬:“阿岫,你也对那个omega感兴趣吗?慕容家以叛国罪处置,他家那宝贝十多年的独子慕容岁,被祁家和五弟捞了出来,作为今天拍卖的重头戏。啧,全奥莱最美omega啊……” 慕容家叛国,是三天前定的罪。 慕容家家主和虫族勾结,泄露了大量的军事机密,按照奥莱法律,是要杀头的大罪。 五皇子姜森求爷爷告祖宗,花了很大的力气把那位慕容岁救了出来。 死罪可免,但是也不再是慕容家的公子了,现在的慕容岁是一个罪奴。 皇家拍卖场爆满的人,几乎全部都是为了慕容岁来的,想要一睹这个据说是全奥莱最美的omega是什么模样。 若是能买回去,就更好了。 姜回看热闹不嫌事大,姜夔只是单纯想来看看传说中五皇子捧在心尖尖的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 只有姜珏兴趣缺缺,摩挲着手腕上的一个信息素感应装置。 因为是beta,信息素对他的影响非常小,他没有对信息素浓度的感应,也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姜夔作为不稳定、且易感期将要到来的s级强大alpha,在姜珏心里,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 为了避免他的哥哥姜夔遭受一些奇怪的关于信息素的暗算,姜珏一直佩戴着全奥莱精度最高的小型信息素浓度探测器。 就在姜珏踏进会场的时候,他腕部的信息素探测仪一直在轻轻振动——这是一种预警。 会场内一直飘着浅淡的alpha信息素,等级非常高,几乎超过了姜夔的s级别,达到了s+的危险程度。 因为浓度很低,且混合在一大群乱七八糟的味道里面,场馆内还喷洒了大量的抑制剂,所以暂时没有人闻到。 仪器是不会受抑制剂影响的。 姜珏脑海里不停回想着今天拍卖会场的名单,方才的沉思,也只是在筛选。 筛选的结果是,如今的豪门新贵,除了姜夔、姜森、以及祁家的大公子祁恒远,林家的林玲之外,到场的所有,再也没有s级以上的alpha了。 不是参会人员,那么问题就在主办方。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下面的会场传来了喧哗的声音。 手环由最开始的颤动预警,开始滴滴滴的警报起来,这意味着信息素的级别和浓度都到达了危险级。 皱着眉,姜珏站了起来。 他稍稍站到窗前,掀起帷幕。 一瞬间,强大又狂乱的信息素的味道席卷蔓延,几乎整个会场都是这种味道。一些alpha即便有着阻隔剂也被影响,低等级的内心生出慌乱的恐慌,就连姜夔都不自觉的捂住鼻子,觉得头晕目眩,而阻隔贴中的腺体不自觉地溢出信息素。 这种攻击状态的信息素会无差别影响到所有人,哪怕是beta都能感受到一丝压迫。 虽然闻不到,姜回却皱皱眉,“什么东西?” 只见拍卖的高台,一个血迹斑驳的铁笼被升高。 暗红色帷幕如凝血般缓缓拉开,绞盘绞起猩红绸缎包裹的铁笼,铁链拖过地面的声响混着压抑的喘息,血腥味弥漫。 笼中 alpha 将脊背抵着铁栏,浸透血污的衬衫紧贴肌肉,每道伤口都像狰狞的兽爪在皮肤上翻卷,殷红血珠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在镣铐上凝成暗褐色的痂。 他的轮廓深邃如刀削,高挺的鼻梁带着明显的瘀青,左眼下方斜斜划着一道新鲜伤口,血珠正顺着棱角分明的颧骨滴落。 微卷的黑色长发沾着血污与尘土,垂落的额发间,琥珀色竖瞳迸溅着野兽般的凶光。 第2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 秦过的鼻子里面有乱七八糟奇怪的味道,这感觉并不好受。 因为气味过于混乱,他的五感逐渐被同化的灵敏,像千万根生锈的细针直刺鼻腔。 冗杂的味道在他鼻黏膜上疯狂游走。顺着呼吸钻入每一个神经末梢,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入滚烫的砂砾,灼烧着整个呼吸道。 锁链锁住的四肢扭成反折的弧度,嵌入肉里。 钝痛如潮水般一波波漫过每一寸骨骼,每一次肌肉的颤动都牵扯出细密的刺痛。 暴戾的情绪无法缓解,疯狂地撞击着理智的枷锁。 瞳孔中重影剧烈的颤动。 小黑龙急的在秦过脑袋边转圈圈:【呜呜呜呜,主人你坚持住啊——】 秦过没有理会小黑龙,而是稍稍眯起眼睛,在强烈的不适中,缓慢地调整呼吸节奏。 这似乎是一个拍卖场。 和正常的拍卖不一样,一般的拍卖场拍卖品会在台上,而这个拍卖场显然来参会的人非富即贵,有三层的看台,拍卖品放在中庭,供四面八方的人俯瞰下来打量。 视线密密麻麻,蝼蚁张望堕落的神明。 二楼的看台上已经有不少人因为秦过的出现而捂着口鼻骚乱起来。 一个带着防护罩的人马上走过来,用一个医疗装备朝着秦过喷洒一通抑制剂。 拍卖师拿着话筒在一旁略带歉意的说:“诸位贵客,这位 s 级 alpha 佣兵是慕容博士的试验品之一,方才目睹的野性之力,正是其价值所在。” 试验品? 台上的喧哗还在继续,秦过的耳力似乎也被改造过,能够清晰的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慕容澄那个疯子,听说他与虫族勾结也是因为人体实验。他的地下室可有不少这玩意儿。” “这精神力和信息素……我的小o的信息素都紊乱了,怕是要提前进入发情期,起码是a级?” “这东西买回去有什么用?慕容岁什么时候出来?听说慕容岁也是基因改造过的,才会好看成那样……”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的b就喜欢玩这种带劲的……” …… 太多冗杂的声音也让秦过头痛欲裂。 抑制剂虽然会控制住他的信息素蔓延,但是并没有让他缓解,他还是难受的想要把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呜呜呜,主人再坚持一会儿!!姜主人看到你了!!】 感受着秦过识海里汹涌的杀念,小黑龙急死了,连忙甩着尾巴,企图让秦过再清醒一些。 秦过的瞳孔在血痂覆盖的眼皮下微微颤动,原本锐利的琥珀色瞳仁此刻蒙上了层浑浊的血色翳障,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怖。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来自头顶的一道冰冷的视线。 秦过支撑起脖子,缓慢地抬起头。 那是一张属于顶级alpha的俊逸面容。 高挺鼻梁上的新鲜骨裂泛着青白,脸上还未凝结的伤口处,血珠顺着脸庞滚落,所有看清楚这张脸的人都倒吸一口气。 “好美……可惜伤了脸,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越是高级的基因就越不稳定,这一身皮,也值顶级的价格了。” “看这一身伤都是新的,估计是不老实被打的。” “不老实的狗啊……” -- 三楼,那双瞳孔如同发光的探灯。哪怕隔了三层楼,那只alpha竞品的气势也一点都不减,几乎刺破阻隔,直直的扎进三楼这个隔间里面。 姜珏的手环剧烈的颤动,同时颤动的,似乎还有他那跳跃不停的心脏。 姜回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见鬼了,这东西,我一个beta都觉得难受。” 再扭头看姜夔,姜夔捂着侧颈,抑制贴的位置已经开始发烫,他的易感期因为这么高强度的信息素刺激而提前了! “停止拍卖。”姜珏拿起手中的传呼机,冰冷的无机质的声音镇定的传达命令。 负责人诚惶诚恐:“十分抱歉、六皇子殿下,这位竞品是方才突然信息素暴乱的,是我们处理不当,现在马上将他撤下去。”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停止拍卖。” 负责人马上说:“五皇子殿下那边……” 姜森就是为了慕容岁这盘醋包的拍卖会这顿饺子,如今慕容岁都还没出来,这拍卖会暂停了,天知道五皇子殿下会不会发癫。 众所周知的,alpha这种生物,保留着一种兽性,某些时刻,是不讲什么道理的。 姜珏冷笑一声,挂断电话。 姜夔已经捂着脖子,冷汗不止。 姜珏问旁边的姜回:“录好了吗?” 姜回冷汗淋漓,自己只不过是看了个拍卖会,不知道怎么就被姜珏闹这么大了,讷讷回复:“录好、好了……” 姜珏拨通皇室内线,三秒接通了太子护卫队的首领:“储君遇刺,请来支援。” 不过两分钟,他已经迅速做出反应,同时指挥身边的人:“秋霜,留在这里保护太子殿下,有不敬、擅闯、窥探者,格杀勿论。” 身边的持枪beta领命,恭敬地站在了姜夔身边。 姜夔脸色不太好,看着姜珏要离开的背影,连忙问:“阿岫?你去哪里?” 姜珏没有回复,而是带了十余亲兵,直直往楼下走去。 -- “殿下、不好、不好了。”侍从匆匆忙忙地跑来,满头冷汗,“方才、方才六殿下招了太子护卫队、说、说太子殿下遇刺!” 姜森在等慕容岁的竞价,他并没有在观众席,而是在幕后,这里的阻隔做的很好,没有卖场那样宽敞的看台,所以秦过的信息素暴乱并没有传到他这边。 他觉得额头突突的跳:“他又怎么了?” 姜珏这个人,难缠的很。 也不知道姜夔的命怎么那么好,之前有他的omega爸爸护着,omega爸死了,又来了个弟弟护着。要不是姜珏,姜森都要杀姜夔几百次了。 如今他好不容易保下了慕容岁的命,也说服了父皇搞一场拍卖会,既能充盈一波国库,还能消灭一场慕容家带来的影响。 那些和慕容家扯上关系不好杀的人,都通过这种方式给各方势力打点好了,皇家还能收一波钱财,这场拍卖会姜森准备了很久。 “是、是34号竞品信息素……突然暴乱……”那人磕磕绊绊,“已经控制了,但是六殿下突然要求停止拍卖……而主管还想周璇一下,却不想六殿下直接叫了护卫队过来……说,说有人要刺杀太子殿下……” “信息素暴乱?抑制剂不是一早就注射了吗?怎么会暴乱?是几级的暴乱?” “根据现场反应,估计是s级……” 姜森觉得头更痛了:“糟了……” 这段时间,还真是姜夔的易感期。 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暴乱,还真可能会影响到同等级及以下alpha的稳定性。 若是姜珏真的拿这个说事,且不说姜森有没有故意,都脱不了一个失职。 “真是见鬼!”姜森连忙往外走,却刚好碰到姜珏带了十多个人已经走到了平台之上。 拍卖台前,巨大的铁笼血腥气扑鼻,混合着浓郁到刺鼻的柑橘的味道,熏得一些人眼眶鼻腔都难受起来。 一些beta都忍不住打喷嚏,更不要说全场的omega,s+ 的信息素暴乱不亚于一场生化危机。 抑制剂没有用,秦过那疯狂满溢的信息素浓度还在增加! 眼见着姜珏还在往前走,有人不由提醒:“六殿下,危险……” 笼中的男人虽然被束缚四肢,但是那近两米的身形也有着超高的压迫感。 秦过稍微歪歪脑袋,在模糊看到姜珏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呜咽一样的声音。 姜珏手腕上的信息素感应装置剧烈的震动就像一种警报,数字已经超过阈值,屏幕开始出现不规律的乱码。 身后的护卫队举起能量射击武器,直直瞄准笼中的alpha,一旦他做出任何攻击举动,就会马上射杀。 姜珏站在笼前,没有动作,反倒是原本桀骜不驯的alpha在看清楚他的时候,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委屈的表情,低垂下脑袋,似乎想要去蹭蹭姜珏,却因为锁链锁住无法靠近,只能不安地耸动着鼻子,想要闻一闻他的味道,来舒缓无法抑制的痛苦。 “六殿下——!”姜森赶到,脸上堆出一个笑容:“六弟,抱歉,抱歉,这个试验品非常不稳定,如今他还在暴乱期……” 话还没说完,笼子里的人凶悍地扭过头,猛然做了一个扑杀的动作! 铁链簌簌作响,他带着镣铐的双臂狠狠挥出,铁链在空中划出凄厉的锐响,却在触及目标前猛地绷直!铁环深深勒进血肉模糊的腕骨。 飞溅的血珠溅落在江森的脸上,笼中人凶悍的气势和浓郁扑面的信息素激地姜森呼吸一滞,往后踉跄了两步,面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糟了……他的易感期明明不是这时候…… ——这个alpha,绝对在s级以上! 姜森捂住口鼻,而他身后的十多名护卫队成员也瞬间将能量枪上膛,直直的对着秦过。 笼子里的猛兽虽然被束缚,却牢牢地挡在姜珏面前,琥珀色竖瞳中燃烧着近乎癫狂的杀意,死死锁定眼前的姜森 。 每一次剧烈的喘息都伴随着铁链的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将眼前人撕碎吞吃。 “杀了……快……”姜森感到巨大的不安,退后两步,急切地说。 “谁敢?”姜珏挥手,身后数十名护卫的能量枪咔哒转动方向,直直指着姜森。 “六殿下,这个实验体实在是非常、非常危险!” “危不危险不需要你来说。”姜珏说完,门外也传来太子护卫队整齐划一的声响。 “包围这里,禀告父皇。”姜珏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同时,看了看秦过身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痕,眉头皱了皱,“把这个alpha送到我那里,我亲自审问。” 第3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 皇家庄园,夜幕低垂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奥莱王正在就餐。 身着天鹅绒礼服的乐师在廊柱后齐奏小步舞曲,乐曲悠扬,侍者戴着白手套端着餐盘一道道的菜品端上来。 面容姣好的omega王妃是三皇子的生父,和他的儿子一样,也有一双碧绿的眼睛,此时正殷勤地为奥莱王布菜。 这时候,宫廷护卫长走进来,恭敬地对着奥莱王单膝跪下,三言两语说明了拍卖会上的事情。 听完,奥莱王也没太惊讶,只问:“夔儿还好吗?” 他已经习惯了自家的两个alpha儿子总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弄出点什么问题来。 可能因为他也是个beta,对alpha的一些行为也保持着没有办法理解的程度。 如果不是如今边境和虫族的关系日渐紧张,王国需要拉拢alpha的军事力量,以及一些政治上的问题,他其实并不觉得他的长子姜夔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已经派了医师过去治疗,只是易感期提前,其他并无大碍。” 奥莱王淡淡的点头:“那个alpha呢?” “是慕容家的实验体,这次精神暴乱和他不稳定的基因链有关,本来是研究室那群人要拍下的,只是如今人已经被六殿下带了回去。” 自己的六儿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些不近人情。 奥莱王叹口气,“由他去吧。” 信息素暴乱,对于被信息素控制的猛兽来说,不亚于一场毁灭性的摧毁。哪怕熬过来,各方面的机能也会退化。 不过是一个没用的alpha而已,姜珏想要就要了。 自从王后死后,姜珏对待姜夔,简直到了病态的保护,但凡对姜夔有一丝不利的东西,他都要除去。 这次的拍卖会虽然是姜森主持,但是其中做背书的肯定是奥莱王。 姜珏不知道吗? 他可太知道了,这事儿除了姜森办事不力之外,根本原因还是姜珏对姜森的敌意。 姜珏似乎总觉得姜森会威胁到姜夔。 想到这里,奥莱王就觉得脑袋痛。 在这个做父亲的人眼中,自家的几个小孩小打小闹罢了,一来觉得姜珏太过不留情面,二来觉得姜森做事毛毛躁躁。 待到护卫队长退了下去,奥莱王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只将人都挥退,所有东西都撤下去。 -- 太子宫殿 姜夔正喝着抑制剂,一旁的医生抽着他的血液为他检测身体的各项指标,一切尚且稳定。 姜珏在一边,摆弄一下手腕上的仪器。 “好了,阿岫,我没有大碍。”姜夔露出了个笑容,“那个信息素暴乱的alpha你给弄到哪里去了?虽然你是beta,但是高级的信息素还是会对你产生精神的影响,你不要过多的接触。” 姜珏看着手腕上的数据趋于平稳,确定了一下姜夔的状态。 “阿岫,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做了。”姜夔继续说,“这次的拍卖会,虽然是姜森为了保住慕容岁和祁家办的,却也获得了父皇的首肯,你这样,明日父皇肯定会说你……我这边让人接手了拍卖场,那些还没拍完的拍卖品,要想个好办法处理了。” 易感期让这个脆弱的alpha开始絮絮叨叨:“信息素暴乱目前哪怕是研究所都没办法掌控时机,这次应该只是一次巧合,阿岫,你太紧张了。” 姜珏没说话。 他的话不太多,好像没有听到姜夔的声音,玻璃一样没什么情感的碧蓝色眼睛,冷淡地看着医生将姜夔的体检报告双手奉上。 两兄弟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姜夔温正,宽和。 姜珏冷硬,强势。 确定检测报告的一切指标都正常,姜珏吩咐医生:“照常,所有的抑制剂要经过三遍检测,专人经手,准备两份,找易感期相同的alpha试用再喝。” alpha的易感期会根据体质,一年2-3次不等,姜夔的易感期也非常规律,身体很健康。 只是姜夔和他的未婚omega还没完婚,故而易感期和发情期都需要依靠抑制剂来度过。 姜珏吩咐秋霜:“这两天你照顾好殿下。” 秋霜点点头,作为姜珏的亲信,秋霜经常会被派过来保护姜夔,姜珏甚至给了他遇到危险无论是谁优先格杀的权限,流程他熟悉的很。 姜夔闭了闭眼,也不说话了。 一切有条不紊,姜珏最后再检查了一遍太子宫殿的布防,这才离开。 -- 上车之后,姜珏的beta亲卫冬岩把设备上的信息拿给姜珏看。 屏幕上是名为秦过的alpha的资料。 五年前参与过虫族的绞杀战争,被俘虏后失踪,三年来,一直被囚禁于慕容家的地下室,展开信息素人体实验。 这次参加竞拍,也只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生龙活虎的实验者,优越的外表,近两米的身高,身体的数值甚至比养尊处优的姜夔还要好。 因为还处于不稳定的暴乱期,他的信息素因子全部是错乱的,暂时没办法定级,但是从这次暴乱的影响看,至少是s级别。 姜珏翻动一下手环上记录下的信息素浓度表,找到了两小时前姜森的信息素溢出了一丝。 “评级不准确,至少s+级别,”姜珏说,“在会场的时候,姜森的等级被压制了。” 目前对于s级的评级还是a级以上。 姜夔的等级比姜森低,所以姜夔第一时间就被影响。而姜森可是在有防护的情况下还面对面凑得那么近,还直面了秦过的精神攻击。 此时夜已深,距离拍卖会上的变故,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姜珏的庄园内灯火通明。 防护罩一打开,扑鼻的抑制剂味道都掩盖不住那浓郁的alpha信息素。姜珏手腕上的腕表又开始不停地发出警报。 那无孔不入的信息素,里面夹杂着陌生又熟悉的味道,让姜珏皱皱眉。 这么久了,若是普通的alpha,腺体可能都会损伤枯竭。 “还没有控制住?”姜珏有些不悦。 庄园的管家连忙迎上来,四十多岁的beta管家面露苦涩,因为这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刺激地眼眶都难受的发红:“殿下,十分抱歉,医师们已经在尽力分析,只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信息素样本。” 不怪他们,要是信息素问题这么好解决,alpha们早就统治全世界了。 冬岩犹犹豫豫的说:“alpha信息素暴乱,之前有通过omega安抚的方法平息过……” 姜珏冷声打断:“我去看看。” 冬岩闭了嘴,默默和管家对视一眼,都看出眼里的意味深长。 姜珏快步走下台阶,感应门识别虹膜,门往两边拉开。 宽敞的大厅内,一只浑身是伤的alpha背对着门,伤口处理的非常粗糙,还在崩裂的流血,只有几处严重的伤口被裹上了两圈纱布。 两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生在一边战战兢兢,企图上前,却被他猛兽一样的气势骇得不敢近身,只能围着秦过急的转圈圈。 “伤口没处理?”姜珏蹙眉。 “殿下,他拒绝一切靠近,麻醉剂也不起作用,这些伤口还是他把医疗人员吓跑,自己捡起药……自己包的……”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管家遣词造句。 “目前检查只有外伤,但顶级alpha的恢复能力很强,原本脱臼的腿骨和手骨被他自己接回去了。” 这alpha确实离谱的很。 姜珏眉头没有舒展,原本背对着门的alpha似乎察觉到姜珏的气息,扭过头来。 秦过的脖子上戴着抑制项圈,表面细密的电流纹路正发出幽蓝的微光。 第4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4 对于没有信息素的beta来说,姜珏曾认为过alpha不应该存在。 基因让alpha强大,也让他们自大、狂妄、猖獗。 看似无坚不摧,实则暗藏致命的缺点—— 易感期会撕碎他们的理智防线,而发情期的汹涌兽性,会将他们彻底淹没在原始欲望的深渊。 一管小小的液体就会让他们失去理智,一些满溢的信息素,也会让他们爆炸。 但是可能是眼前的alpha实在是太美了。 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准确地盯住姜珏。似乎认出了姜珏,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咽口水。 那双眼睛也太漂亮,像是融着蜜色的金与沉郁的棕。哪怕是如此暴乱的时刻,他的信息素味道浓郁到铺满整个空间,眼里却没有陷入狂乱。 里面的情绪汹涌,要淹没姜珏。 似乎还有理智? 姜珏这才看清他的嘴上还带着止咬器,原本脸上的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余下浅浅的疤痕,冰冷的金属扣压着棱角分明的下颌,为那张本就极具侵略性的面容更添几分危险的魅力。 “滴滴滴——” 姜珏手腕的信息素感应装置再次剧烈的颤动起来,因为太过灵敏,此时的传感装置发出故障一样的提示,接着滋啦一声,屏幕不堪重负地黑下去。 旁边的医师手死死的按在遥控器上,似乎秦过再有异动,他就要按下去按键。 姜珏视线缓慢地挪到他脖子上的抑制项圈——这里面有小型的炸药,只要按下遥控器,就能炸得他头身分离。 “松手。”姜珏冷漠带着杀意的眼睛盯住一旁的医师,那穿着防护衣的医师连忙丢下遥控器,屁滚尿流地跑到角落里去了。 呜呜,好可怕,这个alpha好可怕,六殿下也好可怕。 闻不到信息素,但是能察觉到他那躁动沸腾的精神力。 姜珏忍耐着一些不适,而他身后的管家和冬岩已经捂住口鼻,年纪大的管家甚至有些头晕地往后退了两步。 冬岩在一边警惕地提醒姜珏:“殿下,不能再靠近了……” 姜珏仿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秦过的四肢还套着锁链,随着姜珏的靠近,簌簌的锁链声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身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出鲜血。 他的嘴里似乎说了什么,姜珏没听清,再走近了一步。 锁链被拉紧,已经是极限。 秦过想要扑过来,他闻到了老婆身上的味道,连灵魂都急切地想要冲上去裹挟。 因为难受,他体内一直压抑的暴虐情绪在姜珏面前溃散,变成了铺天盖地的渴求。 差一点—— 就差一点—— 铁链束缚住的四肢已经绷紧到极限,他始终差一点点。 姜珏与他的脸只差了不到十厘米,青年不高,至少没有秦过高,但是因为秦过被铁链锁着,极力地往前倾。 他的身体拉成弧度,让他的脸庞与姜珏平齐。似乎还想离姜珏近一些,他都能闻到姜珏身上一丝浅淡的气息。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绷紧的肌肉线条宛如被暴雨浇透的弓弦,古铜色的肌肤下,血管如同赤红的藤蔓疯狂攀爬。 秦过仿佛猛兽一样急切地煽动鼻尖,被禁锢的唇角溢出几缕带着血腥气的呼吸,随着胸膛剧烈起伏,铁链也随之发出细碎声响。 一头被囚困的猛兽,尽管四肢受限,却依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原始张力, 那份被束缚的野性与与精致容颜相互碰撞,勾勒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致命美感。 o……po……”含含糊糊的发音。 姜珏猛然揪住秦过的头发,声音冷厉:“你在叫谁?” 被迫被拉低的头颅,秦过难受地喘息两声,实在是太难受了,他的眼尾都不自觉带了一些潮湿:o……po ” 信息素的暴动不亚于一场凌迟,他的理智都有些涣散,却还不忘记委屈巴巴地蹭了蹭姜珏的指尖。 姜珏冰蓝色的眼睛稍微眯了眯,松开了揪着秦过头发的手,改为轻轻摩挲了一下头骨。 濡湿的染着血腥的头发,因为他的触碰,似乎缓解了一些他的不适,那双原本有些迷蒙的眼睛都开始慢慢聚焦。 姜珏看到琥珀色重瞳闪烁一瞬。 --- 姜珏发现他似乎不怎么说话,嗓子和舌头有种长期没有使用过的生涩,只会短暂又含糊的重复两个音节。 opo是什么? 两个小时的信息素暴动,他居然还保留着理智吗? “想要我放开你?”姜珏问。 秦过因为他那么近,呼吸交缠,喉结滚动两下,半响,有些迟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抱、抱。”他吐字含糊。脑袋还在追随着姜珏的手指。 似乎解不解开锁链也没关系,只要可以摸摸抱抱,锁着也没什么关系。 原本凶悍又难以驯服的alpha,不让人接近的猛兽,那双瞳孔都因为姜珏而放松下来。绷紧的肉体开始颤抖,似乎这时候才感受到疼痛,嗓子里含含糊糊的发出声音。 “殿、殿下……暴乱程度,降、降低了……”哆哆嗦嗦的另一位医师抱着仪器,开口提醒。 “抱、抱opo、”秦过又开始蛄蛹,铁链被他窸窸窣窣的扯动,他根本没办法再近一步,只能委屈的盯着姜珏看。 ——当然,他这个模样,再委屈,在别人眼里也像是想要一口把姜珏吃了。 身后的冬岩手都按在枪上了。 只是他这样子这样似乎取悦了姜珏,他安抚似的按住了秦过一直拱来拱去的脑袋,继续问:“叫什么名字?” “阿、玄……承、玄、” opo是谁?” 秦过努力适应着发音方式,吐词清晰了一些些,opo……你……” 姜珏记下了这个发音,又看了看秦过身上本来自愈的差不多的伤口,又开始崩裂出鲜血:“为什么不治伤?” 秦过仿佛一点都不喜欢其他人的靠近,绷紧肌肉,再次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喉咙里也发出威胁呼噜的声音。 他缓慢地转动一下琥珀色的瞳孔,视线缓慢地扫过房间里面的其他人,一字一句说:“不、要、他们、” 姜珏收回手,他如玉的指尖已经染上了秦过头发里面濡湿的血污,声音清浅,问:“不要他们?要谁?” “你、”秦过滚动一下喉结,声音又似乎因为唾液的分泌开始含糊起来,“要…opo。” 姜珏歪歪脑袋,幽蓝的眸子闪过兴味的光。 “可是你现在很脏,我不喜欢。” 秦过瞪大眼睛。 那双仿佛猛兽一样的瞳孔瞪圆,连眼尾泛着血丝的褶皱都因震惊而紧绷。方才还翻涌着暴戾的瞳孔,此刻蒙着层水雾般的茫然。 ——?什么? ——老婆说不喜欢他?? ——什么?老婆嫌他脏??? 似乎不可思议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秦过的睫毛剧烈颤动间,竟在冷硬的棱角里洇开几分不知所措的懵懂。 他低头看看自己,果不其然,他确实脏兮兮的。 可能是受过鞭打和酷刑,深褐色血痂与暗红的新鲜血迹层层叠叠,将原本的布料浸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有血珠顺着铁链滴落在地面,晕开一片片狰狞的痕迹 。 秦过的脑海似乎因为太过震惊,回神之后有一瞬间的空白。 ——不是?他就这样见老婆了? 寂静的场内,似乎只能听到仪器滴滴滴的声音。 片刻后,在角落抱着仪器的医生弱弱的举手:“殿、殿下、暴乱……停止了。” 这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基因暴乱,就因为六殿下一句话停止了? ?这是什么医学奇迹? 眼见着那原本还狂乱着的魁梧的alpha气势弱了下去,似乎姜珏这一句话带给他的伤害巨大,他明明那么大个子,看起来都像要缩成一团了。 姜珏眼里闪过笑意。 “带他下去洗干净。”他挥挥手。 第5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5 alpha拥有非常强悍的肉体力量。 秦过身上的伤口,本来就在自愈,不过才两个小时,一些较为浅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深可见骨的伤口随着医生为他清理上药,也缓慢地恢复。 管家送来了alpha特指的食品。 alpha具有非常强悍的体能,所以哪怕静止不动,消耗的能量都是其他性别的数倍。 最初,alpha需要进食大量普通食物,在四百多年前,随着研究加深,报告表明alpha可以不吃那么多,只是平常的食物能量不足以他们消耗。 于是昂贵的alpha专供能量补充剂被发明出来。 富含大量的碳水化合物和优质蛋白还配合电解质的营养补充液,更是最昂贵的一种。 秦过喝着类似于椰子水味道的能量补充液,耷拉着眼皮,伸出手来给医生抽血体检。 满脸不开心。 小黑龙转圈圈安慰:【主人主人,你不要难过啦,姜主人只是觉得你脏兮兮的,现在你洗干净啦,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秦过:【他一个beta,房子里有全套的alpha检测仪器,还养了检测医师和研究团队,甚至常备着alpha食用的食物……】 小黑龙吧唧一下贴在秦过脑袋上,龙尾巴甩甩,上面越来越密集的金色纹路流转,漂亮极了 【主人,我这边查过啦,姜主人没有养过任何别的alpha,他只是为了他的亲哥哥太子殿下姜夔准备的啦~ 】 秦过抽完血,也喝完了手里的液体,又拆了一袋,咕噜噜的继续喝。 【我当然知道,傻龙。】秦过依旧无精打采:【我就是好奇,阿岫这么关心他哥,怎么当反派?】 锚点稳定性已经达到65%,小黑龙新功能模块恢复,可以探查到简单的世界线。 这个小世界的主角是alpha姜夔和omega慕容岁。 大致世界线走向是姜夔通过军事才能打败虫族,迎娶奥莱最美omega慕容岁,最后当上了奥莱王。 这个故事当中,五皇子姜森和姜夔是竞争关系。姜森和祁恒远又和慕容岁保持着追求关系。 以及最大的反派,后期阻止姜夔的最大阻碍,是他的弟弟姜珏。 不太符合逻辑。 要知道,按照目前已知情况来看,这个小世界阿岫的强势性格,要是他想当奥莱王,早就杀姜夔几百次了。 想着,秦过又喝完了一袋补充剂。 旁边已经堆了十几个空袋子了。 管家看着他咕噜噜的喝着,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能量亏空补上了之后,秦过的检查项目也差不多了。 此时已经夜半,管家看起来还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外面还有灯光,秦过能听到远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显然,这座庄园主人还没有歇下。 丢下手里的包装袋,秦过站了起来,面向管家。 哪怕他还带着抑制项圈和止咬器,气势也强悍的不行,管家稍微堆出一个笑容:“秦、秦先生、怎么了?” “老婆 ,找他。”秦过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管家自动把秦过叫的老婆和自家殿下划等号。 秦过现在干干净净,伤口也处理了,还补充了能量,精神焕发。 虽然这个项圈有点碍眼,止咬器也有点影响他的美貌,但是老婆没让他摘下来,就暂时戴着吧。 他要再和老婆重新认识一下! 管家觉得牙酸,稍稍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秦先生,殿下已经歇下了,不如明天……” 秦过歪歪脑袋,琥珀色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一字一顿:“我、要、找、他。” -- 作为奥莱国的六殿下,按道理来说,姜珏不应该这么忙。 他的日常,应该像姜回一样,每天吃饱喝足,招花逗鸟,时不时找哥哥弟弟玩一玩儿,或者找他的奥莱王父亲和王妃爹爹要点钱。 姜回又不争王位,每天当个闲散beta,不用像姜森一样带兵打仗,日子过得美滋滋。 可是因为姜珏的兄长是储君,且是一个alpha,姜夔非常忙碌。 除了要学习治理国家的大大小小的方案,还要接受军事化的练习,日程排的非常满。他的日常起居、出行布防,姜珏都会过问一二。 再加上一些琐碎的事情,姜珏做事实在太好用。姜夔很多事情都会交给他。 若是碰到姜夔的发情期和易感期,姜珏就更忙了。 堆积的政务需要姜珏代理,军事上也需要姜珏去协调。 导致今天夜半,姜珏还在忙碌。 要不说beta是天生打工人呢?情绪稳定、决断理性。 原本安静又忙碌的氛围被打扰,侍从的脚步一贯符合礼仪,只是这次有些急切。 三声敲门,姜珏放下手里的文件,声音冷漠:“什么事?” “殿下,秦先生要见您。” 姜珏的手指按在文件上,没什么空闲,还是说:“把他带去休息,明天联系研究院做全面检查……” 话音还未落,窗户外面传来混乱的声音。 姜珏蹙一下眉。 “秦先生、秦先生,您不可以过去——” “秦先生——这里不能乱闯……” “老!婆!”alpha站在窗下超大声地喊,旁边围了三四个人也没能拦住他。 大家也不敢掏枪,姜珏的护卫队一般都是beta,力量确实比不上秦过,还不敢使用暴力,这大半夜的,真半推半就地被秦过一身牛劲儿跑出来了。 他还跟认路一样,直直的就往姜珏这里冲。 三楼的姜珏推开窗。 灯影绰绰之下,金发蓝眸的青年如同玉雕琢出来,清凌凌的站在床前,俯瞰着楼下乱做一团的几人。 见他开窗,秦过仰着头继续喊:“老!婆!” 姜珏倒是也没生气。 和他的父亲奥莱王一样,姜珏对于alpha这种生物,也有一种偏见。 alpha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奇怪。 秦过换了一身衣服,一头漆黑的长发也清洗干净后扎在脑后,那双在灯光下发光的眼睛更亮了。 那脸上的疤已经看不到了,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庞,眉骨间凌厉的弧度与眼尾缱绻的笑意交织,仰头望来,璀璨夺目。 见惯了美人的勋贵都会因为这张脸感叹,这种不加雕琢的美丽,有一种如同旷野似的生命力,带着野性与张扬,让人挪不开眼。 眼见姜珏开窗,秦过如同一只豹子,快速地越过众人,纵身一跳。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他那强悍的肉体素质拉满,借力腾空而起,猛然跃上三楼的窗户。 姜珏没有退开,倒是他身后的冬岩吓得头皮发麻,差点又掏出能量枪来给这个突然跳起来的alpha来一梭子弹。 秦过一只手借力,稳稳地落在窗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姜珏,睫毛颤抖两下。 “老婆,不脏,干净,”秦过说着又小心翼翼往前倾一些,似乎想要姜珏再看清楚一些他。 夜风中的气息裹挟秦过的味道钻进姜珏的鼻子。 第6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6 姜珏是闻不到信息素的,只能闻到秦过干净的洗浴用品的味道。 秦过一个大脑袋凑得超级近,蹲在窗户边,前倾成一个摇摇欲坠的弧度。 “下来。”姜珏说,“危险。” 身后的冬岩眼观鼻鼻观心,觉得自家殿下也是色令智昏。 壮得这个牛样,一下能跳十米多高,扒拉个窗户就危险了? 一边吐槽,一边默默退了出去,冬岩还带上了门。 书房内灯火明亮,秦过乖乖的跳下来,站直。 他太高了,站在一起,姜珏正常的身高,才到秦过的下颌处。 姜珏不太习惯仰头的姿态,往后走了几步,依旧观察着秦过。 秦过跟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发现屋子里的地毯踩起来柔软,还蹦了两下。 姜珏早就发现他的行为举止有些脱离群体很久的懵懂,表达直白,行为逻辑幼稚。 重新坐到书桌前,把还没处理完的文件合上。姜珏淡淡的问:“找我有什么事?” 秦过还在踩地毯,闻言又被姜珏拉回了注意力,凑过去:“干净。不脏。” 他重复了两三遍了,似乎姜珏那句嫌弃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这大半夜都要专门跑过来要证明一下自己。 见姜珏没回应,他还急了,挤到姜珏的椅子和桌子中间,半蹲下去,仰着脑袋认认真真盯着姜珏:“没有、伤口、好了。” 确实好了,他这张脸上的伤疤都没留下。 才短短的时间,他从吐字都费力,现在已经能够准确的发音了。 姜珏靠着椅背,冰蓝色的眼珠盯着秦过,因为秦过服从性地蹲下,又取悦到了他。 这个alpha好像真的知道,怎样让他开心。 对一个掌控欲如此蓬勃强盛的人来说,有什么比s+级的alpha臣服更能取悦他呢? 这个alpha还讨人喜欢。 心情好,秦过眼角眉梢都不由地带出一丝愉悦,伸手,勾着秦过的项圈,将他扯的近了一些。 “嗯,干净,要什么奖励?”姜珏问。 秦过闻到他的味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吞咽口水。项圈贴紧的喉结快速的滚动,就连脖子上的腺体都不自觉地开始发烫。 如果姜珏的手环还没坏掉的话,他一定会知道,他的周遭,又开始蔓延出柑橘味道的浓郁信息素。 起初只是若有若无的清苦气息,像初春枝头未熟的果实。浓郁起来后,冷冽的柑橘香裹挟着滚烫的雪松尾调。 味道缓慢地从alpha的体内溢出,带着压抑过后掠夺者的气息,丝丝缕缕纠缠姜珏的每一寸皮肤,暧昧的纠缠发梢,抚过颈侧,本能地寻找到腺体的位置,企图要将他的灵魂都浸透、揉碎,烙上独属于秦过的印记。 主导着的上位beta还察觉不到这样侵略性的味道。 标记领地的秦过非常非常克制,信息素的蔓延都企图将眼前的人腌入味了,但是在房间外的信息素感应装置却丝毫没有警报。 他的表情都保持着痴迷的懵懂,含含糊糊地说:“要,喜欢我。” 在基因序列的精密雕琢下,高等级 alpha 与 omega 仿若造物主偏爱的杰作,他们的面容融合着神性与兽性的精妙平衡。 没有人能够抵挡的了这样真挚又美丽的alpha。 姜珏似乎被蛊惑一样,稍微俯下身,被他勾住命门的alpha呼吸紊乱,仰着头,似乎想要索吻。但是因为止咬器死死框住下颌有些不受控的疼痛。 在两人的距离靠近的几乎鼻息交缠,秦过几乎能看到冰蓝色眼睛里面自己的倒影。 姜珏弯弯眼睛,随手推开眼前的人。 秦过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毯上,眼里还有没有散去的情愫,让他又停留在了一个懵懂的神情。 “可我并不是omega。”姜珏说。 -- 又被赶出去的秦过垮着个脸,继续不开心。 好烦,老婆对alpha一点都不喜欢。 是的,并不是针对秦过,姜珏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任何alpha和omega。 姜珏觉得麻烦。 易感期麻烦,发情期也麻烦。情绪化很麻烦,动不动就惹事也很麻烦。 奥莱国专门为了a和o成立了专项警卫队和救援队,每年养着就是一大笔支出。 党争严重的时候,alpha因信息素暴动杀人伤人的案例不计其数,omega因信息素被迫害的案例也不计其数。 就连姜夔和姜珏的生父,那位手腕强劲的omega王后,也是因为作为beta的奥莱王没办法彻底标记,而导致他的信息素紊乱,被人迫害而死。 所以你要说姜珏多讨厌秦过吧,不是的,他甚至很喜欢的。 不喜欢,怎么会把人带回来,还交代人不要伤害他,任由秦过乱跑? 姜珏连姜夔的易感期都没多关心过几句,更不要说伸手摸摸了。 秦过那么脏兮兮的脑袋,他都上手了。 所以你看管家和beta亲卫的态度,明显也是看穿了姜珏的心思,才会任由秦过撒欢。 烦死了。 被嫌弃麻烦的秦过委委屈屈地被关回去,吨吨吨又开始喝营养剂。 他又一连喝了十多袋,管家都觉得他把这营养液当酒喝了,跟借营养液消愁似的。 没敢问,喝就喝吧,自家殿下也不是养不起。 还怕秦过不够喝,送了两箱过来。 -- 第二天,姜珏果不其然被奥莱王传召。 同时被传召的还有五皇子姜森。 姜珏低眉敛目,对着奥莱王行礼。姜森在一边,同样行礼。 奥莱王已经快五十岁了,当奥莱王这么多年,也算耳清目明,看了看自己两个儿子,有些无奈。 “好了,别跪了,起来吧。”奥莱王问了问姜珏,“夔儿还好吗?听说夔儿不舒服,你舅舅今早发了消息回来问。” 姜夔和姜珏的舅舅焦南,是一位边境的alpha将军,多年来,一直为奥莱国和虫族交战的地方守卫边界,战功赫赫。 姜夔坐稳太子之位的最大原因,就是焦南。 “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姜珏说。 “那也要给长辈多报平安,没得让你们舅舅担心的。”奥莱王说。 姜珏简短的称是。 于是奥莱王又看向姜森:“森儿,你也是,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试验品没检查就往台上送?” 姜森有口难言,只讷讷道歉:“是孩儿失责,还请父皇责罚,请太子殿下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你也是第一次办事,难免倏忽,到底年纪还小。”奥莱王说,“拍卖剩下的东西就不要再插手了,让夔儿和阿岫处理吧。” 这就是剩下的东西还是要拍卖,但是原本落在姜森手上的油水没了,算是给姜夔补偿了。 姜森差点一口气厥过去。 不是?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姜夔!到底为什么!!这么命好啊??! 有权势的omega爸!有兵权的alpha舅舅!有能力护他滴水不漏的beta弟弟 ——他姜森昨晚也受信息素的影响,今天也是易感期,这么难受了,嗑药都要来讨骂! 姜夔那崽种就能在家好好休息是吧??! 气得眼冒金星,姜森还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是,多谢父皇。” 奥莱王说完,还有一大堆事,于是也草草的挥退了两人。 看着两人的背影,奥莱王叹口气:“森儿这孩子,送些东西去给他吧,也是委屈他了。” 这一头,姜珏和姜森两人出了宫殿。 姜森连忙上前拦住姜珏:“六殿下、六殿下留步。” 姜珏扭头,倒也没急着走:“五殿下,怎么了?” 姜森又觉得牙酸。姜珏这性格,叫奥莱王直接称王,叫姜夔都叫太子殿下,自己也不大可能和他攀亲戚。 “六殿下,父皇将那批剩下的拍卖品交由太子殿下和您来处置,不知可有章程?”姜森客客气气的说,“您也知道,我有心仪的物品想要拍下,无论多少价格,都能以拍卖价格再加一成,六殿下觉得如何?” 拍卖价格需要给皇家拍卖场缴10%的手续费用,姜森这就是明摆了想要把慕容岁买回来。 姜珏冰蓝色的眼珠依旧没什么感情:“五殿下,此事我无法做主。”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姜森错愕地扭头看着他的背影。 姜珏不近人情惯了,他问这么一问也是试探,让他惊讶的不是别的,而是姜珏擦肩而过的时候,让他察觉到一丝浅淡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姜森吸了一口气。 这味道非常浅淡,要不是姜森现在在易感期,对引起他易感期的罪魁祸首非常记忆清晰,他都可能忽视。 不是吧? 对于远近闻名性冷淡加像个机器人没得感情的beta六殿下一夜之间就和试验品alpha亲密接触。 姜森更愿意相信他们原本就认识。 昨晚到现在的一切——不会是个圈套吧??!! 第7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7 姜珏没发现秦过的味道,因为他不但昨晚洗了澡,今天早上也洗了澡,他的身边又都是beta,就算路过有a或者o闻到了,也不会有人触霉头去问姜珏身上为什么会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 庄园内,姜珏一早就出门,秦过找不到人,百无聊赖的一边喝着营养液,一边满庄园乱窜。 这座庄园占地面积很大,但姜珏并没有用上,他常活动的范围只有一点点,主宅的房间大多都是空置的。 人员不多,除了几十个亲卫,剩下的工作人员都由管家安排。 秦过的房间被安置在东边,和医师团队及实验室一起,西边则是工作人员的住所。 花圃有园丁修剪枝丫和浇水,外围有少量的巡逻亲卫队值班,采买和进出由管家统一管理。庄园里面没有其他alpha的气息,只有一两个omega因为秦过的到来,昨晚就休假撤离了。 走来走去的秦过被管家带着人抓住,又给他抽了一管血,说这是殿下的意思,今天送去研究所化验。 姜珏家里的检测医师和研究团队分析不出来秦过这种情况,原本是想要今天把秦过送到研究所去的,但是昨晚被秦过闹了一通又改变了主意。 小黑龙都惊叹于秦过总能拿捏住姜珏的心态。秦过一通装傻卖乖,没被骂就算了,姜珏还接纳了他。 姜珏的治下管理严格,每个人都不会做多余的事情,秦过招摇过市,大家都只是远远看着他,不敢打扰。 秦过也不用人指路,一路闻着味就把姜珏的书房卧室客厅认全了。 卧室和书房进不去,结束领地巡逻的秦过退而求其次,找到姜珏在客厅里面经常坐的沙发,一大团窝在上面。 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但是姜珏本身有味道。 有姜珏常用的洗浴用品的味道,还有一种浅淡香味。 秦过把脑袋耷拉在沙发靠背上,闻着沙发上快要消散的属于姜珏的香味,依旧无精打采的。 直到沙发上姜珏的气味淡的都闻不到,他才动动耳朵,引擎声很细微,却清晰传进他的感知。 管家就见无精打采一整天的人瞬间支棱起来,往外冲。 姜珏修长的身影自车辆后座倾身而出,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雪色衬衫袖口卷至小臂,青筋与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下蜿蜒, 他正和冬岩说着什么,就见秦过一溜烟地穿过青石板的道路,黑色靴子扬起细碎的尘埃,像一阵风一样跑来。 止住了话头,姜珏顿了顿脚步。 眨眼间,秦过已经到了身边,昨天还苍白的面庞此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亮的惊人。漂亮干净的alpha一边悄悄挤开冬岩,一边伸手接过姜珏的外套:“老婆,我来拿。” 他凑近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来,吹过秦过一头长长的发,姜珏下意识伸手拢了一把,黑色的头发也清洗过,柔软蓬松,每一根发丝都有光泽,在白皙的指尖的触感就像丝绸一样。 风也温柔,秦过眨眨眼睛,嘴角还带着笑:“老婆。” 姜珏下意识回应了一声,松开他的头发。 两人沿着主道一路往主宅而去,秦过抱着姜珏的外套跟在他后面。 穿过青石板的道路,踏入大厅的时候,管家已经备好了餐具,在主位上帮姜珏拉开椅子。 姜珏落座,发现只有一套餐具。 旁边站着的秦过抱着他的外套,还带着抑制项圈和止咬器,歪歪脑袋,金属网笼状的止咬器也随着动,六边形网格严丝合缝地罩住下半张脸。 不怪管家没想到给秦过准备餐具。 其一是因为前面说了,正常beta的进食食物,其实不如营养液对alpha的作用大,姜珏都给秦过吃最贵的alpha食物了,这顿饭无论给不给秦过吃,都不算是轻视。 其二因为秦过跟个饭桶一样,昨天到今天就喝了半箱营养液了,简直是把营养液当水喝,谁饿他都不可能饿了。 其三还因为秦过这半张脸的止咬器。喝喝营养剂戳个吸管咕噜咕噜,但凡要吃东西,他就要把止咬器摘了。 按照姜珏一贯的脾气,秦过的信息素暴乱影响到了姜夔,不说把这个人关起来吧,才一个晚上,摘下四肢的铁链都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这个诡计多端的alpha!!站在那里可怜巴巴一瞅!! 不但可怜巴巴的瞅着,还装模作样地说:“老婆,吃,饿。” 管家:…… ——我的祖宗,您从早到现在喝了十多袋营养液了,还饿着呢?? 而自己那色令智昏的六殿下果然中计,看了一眼管家。 作为侍奉主君十多年的管家,从自家殿下眼里看出了偏心。 闭了闭眼,管家挤出一个笑容:“实在抱歉,是我的倏忽,这就为秦先生准备餐品。请问秦先生有没有忌口呢?” “老婆,一样的。”秦过说。 管家微笑躬身,去准备了。 秦过先是宝贝地把手上的外套放在沙发上,再噔噔噔跑回来,指着自己的止咬器。 “吃饭,摘。”长达三年的试验品生涯让这具身体暂时只能吐出短词组,秦过避开长句子精准表达,“不咬,我听话。” 止咬器并不难挣脱,秦过有一万种方法打开。 但是他偏偏装模作样地将脸凑到姜珏面前,讨好卖乖,活脱脱一只摇尾乞怜的忠犬。 姜珏神色微动,被这双琥珀色的眼眸盯着,指尖不自觉地发麻。 还嫌不够,秦过乖顺地单膝跪下,仰着一张精致的脸,将脑袋往前凑了凑,抑制项圈束缚住的脖颈绷直。 脖子是很脆弱的地方。 血管蜿蜒清晰可见,金属项圈磨出一圈浅红的痕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姜珏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暗色。顿了顿,他才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按在秦过脑后止咬器的锁扣上。 咔哒一声,束缚着alpha的金属网笼被打开。 下半张脸裸露出来,因为止咬器的压迫,他的鼻梁以及下颌有一圈压痕,浅浅的,印在脸上,削弱了一点凌厉。 姜珏的手指摩挲一下金属的止咬器,随手放在了餐桌上。 拍拍他的脸,姜珏将声音放的低一些:“好了,去吃饭吧。” 很快,一模一样的餐品被摆在秦过面前。 第8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8 共进了一顿午餐,姜珏吃的不多。 倒是秦过拿着刀叉,学着姜珏的样子不熟练地吃完了一块牛排。 没吃饱,他又咕噜噜地喝了两袋营养液。 管家:…… 吃完饭,姜珏又要进行下午的办公了。 这回不用外出,一些文书类的工作可以在书房处理。 秦过一路尾随,跟到了书房。 冬岩犹豫着拦不拦,毕竟书房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纠结之间,他又看了一眼姜珏,最终没说话。 书房是姜珏呆的最多的地方,一进来,秦过鼻子里面全是姜珏的味道,高兴的全身毛孔都舒展开了。 姜珏坐在书桌前摊开文书,秦过就蹭过去,想要贴着姜珏。 止咬器一摘,他一张俊逸的脸庞再也没有阻隔,自己乖乖的搬了个凳子,往姜珏脚边一放,靠着老婆的凳子腿就挨着坐,别提多乖了。 两个小时后,管家礼貌敲门,不是找姜珏的,是来找秦过的。 “秦先生,请问您需要一些营养液吗?”管家问的很客气。 毕竟在场所有人,就他知道秦过到底多能吃。 秦过正饿着呢,肚子饿,心里也饿,身体里空的厉害,闻着姜珏的味道解馋。 眼见着管家又端来很多袋营养液,姜珏的眼神也变得狐疑起来。 虽然说alpha的饭量大,但是这也太大了一点。 要知道,哪怕是姜夔,在军部进行训练的情况下,一天也只需要吃三顿,一顿两至三袋。 眼见着秦过坐在他脚边,乖乖地拿着营养剂喝,喝了四五袋还没停,姜珏按住他的手。 秦过仰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姜珏问:“还饿吗?” 秦过饿啊,他饿的心慌呢,要不是这些小甜水能解解馋,他都恨不得一口把姜珏吃掉。姜珏这么问,他嘴馋地咽口水,视线盯在姜珏嘴唇上。 好香啊,好想吃一口。 老婆都给我解开止咬器了,是不是代表想亲我? 胡思乱想着,秦过点点头,喉咙里含含糊糊的说:“饿。” 姜珏又问:“除了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过感受了一下,缓缓点头。 “哪里?” 秦过舔舔嘴唇:“都难受。” 不舒服是正常的,任哪个alpha信息素暴乱后还这么生龙活虎的,身体舒服才怪了。 姜珏转头问管家:“血液样本送到研究所了吗?” “殿下,今日一早就送去了,研究所那边说大概四天后出结果。”管家回复。 暂时也就只能等出结果了才能评判 就是不能让秦过再这么喝下去,管家说秦过从昨晚到现在起码喝了二三十袋营养液,姜珏眉头皱起来,不让他再喝了。 老婆不让他喝,秦过把小甜水丢开。 又一屁股坐到姜珏脚边。 没吃饱,秦过还是馋,靠在姜珏的椅子边边,鼻子耸动,吸着姜珏的味道。 吸着吸着,他整个人就扒拉在姜珏腿上了。 姜珏还在看文书,左边腿就是一沉,稍稍低头,就看到秦过抱着他的小腿肚,脑袋还拱在他膝盖上。 “老婆……饿……”秦过说。 没有带止咬器,他的下颌清晰,轻轻靠在姜珏的膝盖上,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可怜死了。 他滚动着喉结,金属的抑制项圈闪烁着的光线明灭。 姜珏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腿,稍微用力,没能挣脱。 “放开我。”姜珏说。 秦过不撒手,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哑的厉害,还是说:“好饿,老婆。” “你松开我,我给你吃的。”姜珏说。 于是秦过也不嚷嚷饿了,就抱着姜珏的小腿不动,装死。 姜珏:…… -- 秦过饿的快,姜珏只能稍微控制一下他的进食,让秦过不要吃的那么夸张。 顺便催一催研究所的实验进度。 好在秦过除了吃到多,其他没什么大毛病。他吃饱了,就精神抖擞,饿着他,就没什么精神,还要黏着姜珏。 所以后面两天就演变成姜珏在的时候他不喝营养液,姜珏不在的时候管家也没办法,该喝还得吨吨吨。 秦过的血样结果加急三天就出来了,送到姜珏手里。 姜珏的声音冰冷:“他的信息素序列还是紊乱的?” 冬岩点头,也觉得很魔幻:“是的,殿下,并非我们的评级仪器不准,而是秦先生的信息素还在紊乱当中,研究所说是信息素暴乱的后遗症。” 只有一管血样,研究所没办法分析具体原因,建议将秦过送过去体检一下。 说到底研究所还是眼馋秦过这么大一个实验体。 本来研究所的经费都申请下来了,没想到被姜珏半路截胡,奥莱王还发了话,研究所痛失实验体,太想让姜珏把秦过送过去了。 研究所那些手段姜珏太知道了,只要他把秦过送去,大概率要回来就难了。 只能又抽了秦过两管血先化验着,他谨慎惯了,不放心研究所,哪怕去,也要亲自带着秦过去。 只是他最近忙,从姜森手里抢过来的拍卖品被姜珏重新整理,编纂资料给姜夔过目。 对于姜森还要买慕容岁这件事,姜夔也有所耳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omega,惹得五弟魂牵梦萦的。” 姜回当天也找上门,哀求着姜夔和姜珏一定要带他去看一眼慕容岁。 所有的拍卖品都已经被姜珏接手,姜珏做事可比姜森严谨多了,凡alpha或者omega,都在封闭的玻璃罩里面关着,有一套单独的空气循环系统,哪怕打了抑制剂和阻隔剂也不能放出来。 正好姜夔易感期结束,憋了几天,姜珏也没阻止,任由姜回拉着姜夔跑去看了一眼慕容岁。 据说真的是非常美丽的omega,姜回一个beta都说也想买回去,当晚就跑去问王妃要钱,被骂的狗血淋头。 姜夔倒是没评价什么,他是有未婚omega的人,估计不太好说什么买一个omega这样的话。 姜珏事情多,还想着忙完带秦过去研究所。 结果拍卖前一夜,就出了大事。 当天姜珏还在盯着场馆布置,麻烦就来了。 传消息的是秋霜,他说今天傍晚,太子殿下将自己支开,秋霜离开了半个小时,再回去,太子殿下已经进入了拍卖品的藏室了。 姜珏手指按在屏幕上,沉默了两秒。 前面说了,姜珏一直以来,就非常非常的不喜欢一切的alpha和omega,这并不是性别歧视,而是他这个位置,处理了太多a和o的麻烦事。 他的哥哥姜夔,就是一个alpha。 所有人都觉得姜珏这个人控制欲很强,还经常小题大做,不近人情。 但只有姜珏自己知道,他所践行的每一条道理,都有他自己的无奈。 基因暴乱对a和o的影响大吗?可能不大,但是奥莱王后就是因一个s级的omega的基因暴乱为导火索而死。 姜夔的抑制剂为什么要这么严格的控制?因为早年姜夔遭到过这样的暗算,那时候姜夔可能自己都不记得了,是王后亲自带着姜珏处理的。 再比如,为什么姜森易感期吃了药可以到处跑,而姜珏却让易感期的姜夔在家好好休息,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 是因为他天生喜欢打工吗? 不是的,是因为他潜意识里面知道,他的哥哥作为储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姜珏听闻这个消息后,很难说清有什么情绪。 他拨通了一下姜夔的通讯器,通讯器响了十多声,被挂断了。 沉默一会儿,姜珏冷静地给亲卫队下达命令:“不要声张,包围藏室,如果有探听者,优先抓起来审问,判断无法抓住,可就地格杀。” 冬岩和秋霜领命去了。 而姜珏则是赶到储藏室。这个区域是姜珏重新划分整理的,每个区域都有条不紊,很难想,姜夔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发癫。 但是很快,姜珏就知道了。 他一踏进储藏室,就察觉到氛围不对,旁边的一个看守的beta面露难色,见姜珏一来,马上迎上来,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 但是姜珏还是从简单的叙事中捕捉到了“慕容岁”“发情”“标记”“信息素”。 沉默了一下,姜珏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三个小时后,姜夔怀里抱着慕容岁,走出了藏室。 第9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9 虚弱的omega缓慢地从姜夔的臂弯里面挣扎着站起来,露出一张美得夺目的脸庞。 慕容岁的唇瓣泛着病态的殷红,在苍白的肌肤上洇开艳丽的色泽。几缕沾湿的银发黏在泛着冷汗的额角,更将这张精致到近乎妖异的脸,渲染出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s+级别的omega是如此美丽又柔弱。 只要看过慕容岁的资料,就会对他心生怜悯。 从小就沦为慕容澄的试验品,在慕容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接着又因为慕容澄叛国,从好好的世家孩子沦为罪奴拍卖品,身世坎坷,楚楚可怜。 他漂亮的睫羽颤动两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心要碎了。 慕容家族带着慕容岁出席皇家宴会的时候,姜森一眼看上了慕容岁,并对慕容岁展开了长达五年的追求。 所有人都知道,姜森喜欢慕容岁喜欢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因为慕容家的叛国案,他一个皇子,甚至求了祁家去说情,祁恒远出面作保,才救了慕容岁一命。 姜珏是一个谨慎又不近人情的人。 姜珏会因为慕容岁可怜就放松警惕吗?不会的,他甚至给慕容岁安排了个单间,还让秋霜专门看着。 只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事情的起因是慕容岁的信息素突然紊乱。 姜夔是被这信息素的味道吸引,找到了无法控制信息素释放的慕容岁。 姜夔能被秦过影响,自然也被慕容岁影响。 于是刚过易感期的姜夔,又开始溢出信息素。 两人的信息素吻合度非常高,慕容岁的信息素彻底混乱起来,进入了发情期。 唯一的好消息是,姜夔还没丧失理智,只是临时标记了慕容岁。 对于一位太子殿下来说,你情我愿的情况下,不过是善心泛滥的一段露水情缘。 临时标记是一种非常温柔的帮助omega解决信息素紊乱的手段。可以安抚omega的情绪,让omega感到安全和舒适。标记会随着时间代谢掉。 姜珏实在是不太理解,真的,他作为beta,时常因为没有办法理解a和o之间这些事情而感到格格不入。 打一针抑制剂会死吗? 奥莱文明发展到现在,抑制剂的普及,就是为了让a和o有更多的选择。 这个全奥莱最美的omega,当真这么凑巧,要在拍卖前一夜突然信息素紊乱,而在姜夔找到他的时候,被影响进入发情期吗? 姜珏冰蓝色的眸子闪过杀机,无机质的眼神缓慢地落在慕容岁身上。 慕容岁的眼眸谦卑垂下来,在姜珏冰冷的注视下瑟缩了一下肩膀。 果不其然,姜夔挺身而出,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慕容岁面前:“明天我会参与拍卖,将慕容拍下来。” “太子殿下,请您三思。” 姜夔说:“阿岫,我是储君,我有权利决定我想要什么东西。” -- 祁家 庄园正厅 祁恒远穿着军部的正装,坐姿笔挺,安静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他的面前,透明的电子屏显示通话中。 趁着祁恒远看文件,姜森在一边插嘴:“之前不是说要送到研究院去吗?那个实验体又查不出什么问题,姜珏还不肯放人?不会真好这一口吧?” “好不好这一口我不知道,我错失了最好的实验体。”林玲的声音从通讯设备里面传来,都透露着一种痛心,“你知道研究院的经费多难批吗?我申请了十个亿奥来币,现在人没了,我只有三管血。” 姜森说起这个就来气:“当初用你的抑制剂,你说绝对没问题,怪我吗?是我让他信息素暴乱的吗??你是不是给他用错药了?把阿岁的药给他用了?” “我的抑制剂怎么会有问题?七级疼痛刺激过都没反应,上台前都试过了。” 林玲对秦过的身体可是很好奇的。 慕容澄的实验室里面,只有两个实验者有代号。 一个是秦过,代号凤,一个是慕容岁,代号凰。 林玲不敢研究慕容岁。秦过还在姜森手上的时候,他就没少去做实验。 秦过上台前三个小时还在做疼痛反应的测试。 那满身伤,全都是林玲的杰作。 他们两人还在吵,祁恒远看完了报告,扣了扣桌子。 “你是说,这个alpha实验体的血样显示,他一直处于发情期和易感期的双重阶段,却没有别的异常,每天只是吃的多了一点?” 作为三个s级的alpha,他们可太清楚发情期多难受,也清楚易感期多难受了。仿佛千万只蛇虫鼠蚁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沿着血管肆意游走、啃噬着每一寸神经。 等级越高,这份痛苦越是被成倍放大。 而这个实验体一针抑制剂都没打?就这么硬生生的吃营养液熬着? “他的血样免疫了目前所有已知的抑制剂,从他的信息素暴乱开始,抑制剂就对他无用了。”林玲说,“我怀疑信息素暴乱激活了他体内的某个基因序列,三管血液样本太少了,研究所一直压着消息,只是姜珏这么看重,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五殿下,把他弄给我吧。”林玲都快馋哭了,“他让我看到了alpha基因序列稳定的可能性,真的,只要我们的基因序列稳定,什么狗屁的易感期发情期,什么都控制不了我们。” 姜森无语:“你弄死上一个实验体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真的不一样。” 祁恒远放下手里的资料:“好了,姜珏目前还对这个alpha感兴趣,你们就暂时不要想了。信息素暴乱的alpha每年都有那么多,哪一个有好下场?” “岁岁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姜森说:“你也知道,我那六弟做事情,滴水不漏,阿岁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但凡姜珏是储君,姜森都不会这么生气的。 偏偏储君是姜夔,而姜珏还心甘情愿地屈居人下? 姜森用了很多次试探,以期望姜珏有一丝对姜夔的负面情绪,得出来的结论是没有。 真的没有,姜珏就像焦王后教导出来的对姜夔最忠诚的武器。 姜珏是能做到没有感情,并且完美的执行着教条一样的人生轨迹,但是姜夔呢? 最坚固的堡垒,会溃败于无声的裂响。 然后 叶与叶相斥,影与影成仇。 祁恒远露出个笑容,“这两位殿下倒是眼光独到,一人霸凤,一人夺凰。” 第10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0 就像姜森恨得牙痒痒的那样,姜夔还真就是命好。 他有一位虽然身为omega,却非常有政治才能的生父——焦王后。 beta执政多年,而alpha却逐渐掌握军权,一旦战争时刻凸显了军部的作用,那么内部矛盾就会激化。 多年前,奥莱王和焦王后有着更深层次的计划。 为了稳定军部,奥莱王的嫡长子姜夔,被册立为储君。 和传统的beta储君不一样的是,姜夔每年一半的时间都要待在军部,接受军事化的管理,为收拢alpha的军事力量做准备。 在姜夔成年的时候,他的舅舅焦南就用军功为他换了一座太子宫殿。 政治上,他是国王的嫡长子,军事上,他的舅舅焦南作为战功赫赫的alpha给他撑腰。 天时地利人和。 就连一个alpha有着显而易见的缺点,焦王后都给他的长子留下一柄刀。 ——姜珏的出生,是焦王后为了给姜夔铺路,而培养的助手。 姜珏从小就定位清晰,他是要去辅佐他哥哥的。 这两位兄弟之间,本来还应该有一个焦王后的位置的。 焦王后作为政治上的护盾,姜珏作为政治上的刀刃,焦南作为军事上的背书,姜夔只需要成为一个勇往直前的战斗者就可以。 所以他仁慈,公正,还有些善良,都没有关系,这些是他的特点,并不是他的缺点。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奥莱王。 唯一的遗憾是,那位惊艳绝伦的焦王后过早的结束了生命。 七年来,如同他期望的那样,姜珏成长成为了姜夔手里的刀。但同时,因为焦王后的缺失,姜珏不得不成为姜夔的护盾。 这会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弊端。 姜夔虚弱的时候,王后过问姜夔的防护问题,大家会觉得王后爱子心切。但是由姜珏来做,大家只会觉得姜珏小题大做,且控制欲强。 就连奥莱王不也说,姜珏太过紧张了。 姜珏不近人情,因为一柄刀不需要人情,仁慈是一位君王的美德,对于刀来说,他只需要稳定秩序。 姜珏的强势,会让已经习惯储君身份的姜夔不再甘心被无微不至像个易碎品一样的保护。 在alpha和omega的故事当中,beta没有任何发言权。 尤其是在姜珏企图告诉姜夔一些什么,而姜夔却说:“阿岫,就像你要养着那个试验品alpha一样,你喜欢他吧。” “比起更加危险且暴乱的试验品alpha,慕容岁总不会有太多的危险性,当然,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会安排人看着他的,”姜夔说,“阿岫,对于我,你总是太紧张了。” 姜珏安静地听着,依旧像很多次那样,一言不发。 他没有办法说什么,这样的矛盾因为堆积了很多年,哪怕是一些小事情都会扩大化。 ——只是一件小事,是六殿下不近人情,小题大做 ——你能养一个alpha,储君就不能拥有想要的omega吗? ——不过是一个拍卖品omega而已,你太紧张了。 真的是姜珏太紧张了吗? 寂静当中,姜珏面对毫不退让的姜夔,冰蓝色的眼眸里面压抑了沉默的情绪,他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只能回应了一句:“好的,太子殿下。” --- 庄园 主人还未回归,戴着抑制项圈的alpha焦躁地叼着半袋子营养剂,窝在沙发上。 体内紊乱的信息素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姜珏残留在这个空间的浅淡的气息已接近于无,他有些不安,喝完最后一口营养液。 管家以为他又饿了,在一边客客气气的提示:“秦先生,您今天已经喝了十五袋营养液了。” 十五袋,是姜珏给他定的量。 皱皱鼻子。秦过把小黑龙揪出来,发现龙也蔫了吧唧的。 秦过不舒服,每时每刻都想杀人,所以神识里面狂风暴雨,小黑龙在里面也心惊胆战。 秦过问:【阿岫到了吗?】 小黑龙调监控:【主人,姜主人马上就要到家咯~】 秦过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耳朵动了动,酝酿好情绪,跳起来往外跑。 于是管家就知道姜珏的车回来了。 这个alpha不但鼻子灵,耳朵也灵的很。 只是今天,姜珏从外面回来的脚步有些重,身上还沾染了奇怪的味道。 秦过在他下车的时候耸动一下鼻子,打了两个喷嚏。 姜珏身上不但有姜夔的味道,还有甜腻的omega的信息素,秦过鼻子灵,一闻就知道这信息素是同一个实验室的老熟人的。 慕容澄那老登人体实验做的癫,慕容家的狗都挨过两针。更不要说慕容岁那么大个活人了。 传闻真真假假,但是慕容岁真的是实验体,时不时两人的信息素还会被放在一起实验,搞得彼此对彼此的味道深痛恶觉。 越是高级别的信息素味道越是霸道,姜珏不过和慕容岁打了个照面,扑鼻的都是那刺鼻的香味。 秦过往姜珏身边凑,结果就是一边凑近,一边打喷嚏。 姜珏顿了顿,这才意识到什么,稍微退了两步脱下了外套,对秦过说:“别过来。” 因为姜珏身心俱疲,语气不自觉有些生硬。 现在都凌晨一点多,秦过等了一天,还饿得很,老婆半夜才回来,带着乱七八糟的味道,还不让他靠近。 秦哥几个小世界就没受过这委屈,眼尾耷拉下来,站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 灯下,他委屈起来也和旁人不一样,嘴角抿成一条线,下颌绷紧,攻击力很强,但是眉眼又是温顺的,垂下去的眼角弧度都有一种倔强。 他演技比慕容岁只强不弱,登时,连旁边的管家都稍微偏心了一点点。 姜珏马上去洗了澡。等他洗完出来,秦过还没去休息,一大团窝在姜珏的房门口。 姜珏推开门,秦过就滚了一下,手脚并用地抱着他的小腿。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姜珏第一次见他这样无精打采。不但没精神,那眼尾湿润,还带了些不正常的潮红,睫毛很长,灯光在他原本就纤长的眼角再拖沓了一道阴影,像一条眼线,更衬的他有一种湿漉漉的柔软。 姜珏只犹豫了两秒,察觉到秦过状态不对,放秦过进了门。 他的卧室也非常简洁,一张书桌,一套沙发,一个衣柜,一张床。地毯柔软,秦过踩上去,还装作有些虚浮地下意识往姜珏的床上跑,被一把揪住了项圈。 “去沙发上。”姜珏命令。 沙发就沙发吧,秦过被勒住抑制项圈,抽抽鼻子,缓缓地走到沙发边,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姜珏经常坐的位置,蛄蛹着爬上去。 姜珏摇铃叫了管家。 等管家到的时候,秦过已经抽动着鼻子,整个人团起来,看起来可怜死了。 姜珏问管家:“今天一直这样吗?” 管家恭恭敬敬地上眼药:“殿下,您不在的时候,秦先生都没什么精神,今天可能等了您太久。” “吃东西了吗?” “您说不能多喝,秦先生只喝了十五袋。”一边说,管家的良心一边痛。 十五袋,够普通alpha喝一周了。 说完,懂事的管家还适当地送来两袋营养液,再悄悄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卧室中只剩下两个人,四周寂静,只有夜灯的光晕。秦过窝在沙发上,真的很像一只犬类。 姜珏脑海里回想着姜夔对他说的话 ——就像你要养着那个试验品alpha一样,你喜欢他吧? 喜欢吗? 姜珏不知道,他只是下意识地将秦过带了回来,并且越来越放肆地任由他在自己的身边。 他这样的行为,和姜夔想要慕容岁,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哪怕如此,姜珏依旧不想放开,秦过是个alpha,是个麻烦,但只要秦过永远这样听话,他可以一辈子将秦过养在身边。 沙发上的alpha气息强势,又开始放肆的在密闭空间释放信息素,纠缠着姜珏的味道。 姜珏无知无觉,还问他:“承玄。饿不饿?” 哪有不饿的?饿死了。 但秦过表演了一出什么叫做难哄,没吱声,把脑袋转过去了,嘴还抿着。 姜珏拿了一袋营养液拆开,递给他。 秦过的脑袋转了一下,还是没搭理。 表情抗拒,身体却诚实的很,悄悄往姜珏那一边挪了一下。 姜珏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绪被他的小动作缓解了一些,有些好笑地伸手摸了摸秦过一头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我怕身上的味道让你不适,没有不让你靠近。” 秦过瞪着眼睛控诉:“你、凶我!” “……只是有些累,不是凶你。”姜珏解释。 难哄的alpha皱皱眉,半响又说:“你好晚回,我饿。” 真是饿的头晕眼花了,姜珏再递手上的营养液。 秦过也不接,只是探了脑袋过去,张嘴喝老婆喂他的小甜水。 平常两口一袋,姜珏喂他他倒是喝的斯文,喉结滚动,空气里静谧,只能听到他轻轻的吞咽的声音。咕噜咕噜,很像某种依赖姜珏的动物。 一袋喝完,他支着脑袋说:“还要。” 姜珏就伸手再拆了一袋给他,如法炮制地喂他。 喝完两袋,诡计多端的alpha脑袋一拱,凑在姜珏旁边的沙发上。 更近了,姜珏才发现他似乎有些发热。 第11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1 秦过真的在发热。眼角眉梢的潮红蔓延。他抽动着鼻子,睫毛颤抖的厉害。 姜珏心里一跳,下意识伸手探了探秦过的额头。 入手滚烫。 alpha身体好的很,几乎不生病。他们的发热,要么是易感期,要么是发情期。 姜珏拿出通讯设备想要沟通一下医师,却看到了几个小时前一封来自研究所的未读邮件。 点开之后,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姜珏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秦过身上,因为太过震惊,这个一贯冷漠的beta忘记了动作,放肆的alpha蹭到了他怀里。 这么久了,终于如愿以偿的抱住了老婆,秦过一边拱动鼻尖,一边伸手揽住姜珏精瘦的腰身。 姜珏还拿着通讯设备,脸上有没有收回去的错愕。 来自研究所的邮件是秦过血样的检测报告。 他脖子上佩戴的抑制项圈对基因紊乱的秦过没有作用! 从被接到姜珏庄园的那一夜开始——整整七天,秦过一直处在易感期! 而他的血样同步检测出了发情期的紊乱症状。 从始至终,这高大的alpha没有用过任何有用的药物 -- 因为姜夔是alpha,所以姜珏了解alpha。 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这种生物被基因和信息素支配的可悲。 比起繁育能力强但是更加温顺的omega,alpha的基因突变,更像一种暴力的疾病。 他们强大,但是强大伴随着暴乱和不稳定,好像他们消耗理智和精神来换取力量,信息素的泛滥会像诅咒一样,让他们在崩溃和情欲的漩涡中沉沦。 就连姜夔,在易感期和发情期,除了抑制剂,偶尔也需要omega来安抚。 他知道易感期有多难熬,也知道发情期对a和o的影响有多大。 被激素所控制的躯体和思维,会让他们趋同于兽,而不是人。 所以在姜夔标记慕容岁的时候,他只有深深的无奈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 被信息素所影响的太子殿下都如此,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不理解a和o的痛苦,他也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没有办法的。 姜珏喜欢秦过,但是他真的喜欢一个会被信息素控制的陷入狂乱,只有本能的野兽吗? alpha天生就是这样,他们没有办法挣脱信息素的控制——发情期到了,就要标记和被标记。易感期到了,就是会暴躁易怒,没办法控制。 真的没有办法控制吗? 冰蓝色的瞳孔怔怔的倒映出秦过湿润的额发,秦过像某种难受的猛兽,滚动的喉结,因为姜珏而压抑所有的兽性。 ——[哪里不舒服?] ——[都难受] ——[老婆……饿] ——[好饿……] 饿的不是胃,而是原本就残缺的基因链。 巨大的空虚让他无法抑制渴求,而体内没有得到安抚的情绪需要大量的能量去压制。 alpha虚弱的蹭上来,随着他的动作,灼热的气息顺着接触的部位传来,姜珏还在呆愣之中,就被人牢牢的抱住了。 情绪没有办法抑制,姜珏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人,却在对上秦过那双濡湿的眼眸的时候,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一下,轻轻放在了毛茸茸的脑袋上。 没有修剪过的黑色的头发纠缠在姜珏指尖,干净的,似乎漫过一种柑橘味道的浅淡芬香。 很奇怪,明明是beta,他应该闻不到信息素的。但是他却突然因为这幻觉一样的味道剧烈的跳动跳动心脏。 起初是轻微的震颤,像初春湖面上泛起的涟漪,转瞬便化作擂鼓般的轰鸣。 心脏剧烈撞击着肋骨,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又松开,每一下搏动都带着灼热的疼痛。 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如潮,耳膜嗡嗡作响,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地发颤。 怀里的alpha仰起头,含糊地重复着:“老婆,老婆……” 姜珏滚动一下喉结,冰蓝色的眼底因为这心神的激动窜出了一团火色。 他一手摸着秦过的头,一手拉着秦过的抑制项圈,让秦过因呼吸不畅而稍稍抬起头,姜珏盯着那双浅色却耀眼的瞳孔。 秦过的整张脸已经有一种颓靡的虚弱,顶级的美貌却没有被削减,反而更加艳丽。 因为项圈遏制呼吸,他想要挣开,却被姜珏强势地按住脑袋,耸动一下鼻子。 秦过都被姜珏的味道香迷糊了,这个房间到处都是浓郁的姜珏的味道,易感期压抑的情绪和感官全面错乱,他仿佛在一个巨大的属于姜珏的空间里面,从进来开始到现在,迅速的陷入迷乱。 近在咫尺的alpha痴迷的蠕动嘴唇,含含糊糊的声音委委屈屈:“老婆,亲亲我,亲亲我,好不好?” 近乎沉溺在炙热的温度里,姜珏多年来循规蹈矩的理智彻底崩裂。 -- 他不受控制地吻上去,心口跳动的都有些疼痛,几乎没顶的汹涌情绪让他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有alpha的吻炙热又缠绵。 秦过俯身时带起的气流拂过耳畔,体温混着雪松尾调的信息素漫成雾霭。 太浓郁了,姜珏闻不到,但是觉得鼻子里全是潮湿的味道,湿漉漉的,好像下雨之前沉甸甸的空气,压迫的胸腔都有些缺氧。 秦过的唇齿之间疯狂分泌唾液,频繁吞咽却因为抑制项圈有些呼吸困难。 秦过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姜珏后颈凸起的脊椎骨,因为情dong而生长出来准备标记的犬齿复齿像探出的毒牙,富含信息素的液体在秦过的唇齿间滑落。 姜珏闻不到味道。 但是秦过探出来的尖锐复齿让他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亲吻着一个alpha。 他却不受控的用嘴唇碰了碰那两颗可爱的复齿。 秦过眼底闪过笑意,任由姜珏近乎放肆的动作。 想要将他的灵魂都浸透、揉碎。 想要刺破皮肤注入信息素。 想到牙根都酸痛。 沙发柔软,陷落了姜珏的半个身体,从来没有处于的弱势地位让他有些不适,他被秦过笼罩在身下。 “老婆……”尖锐的复齿仿佛蛊惑一样轻轻抵在自己的唇角,琥珀色瞳孔都竖了起来,秦过喉咙里不自觉溢出声音。 “老婆是什么意思?”姜珏轻轻问。 秦过才断断续续开口:“老婆,你,是,唯一的,爱人。” 姜珏不理解信息素。 一个绝对的理智者面对不可控无可解的性别鸿沟,永远会保持克制的观望态度。 但是秦过不需要他去思考,他给姜珏呈上完美的答卷。 姜珏见到的、喜欢上的、所钟爱的,从始至终都是非平稳状态下的他。 可以沟通,可以听话,可以顺从。 ——秦过可以抵抗基因,抵抗本能,抵抗一切来爱他。 第12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2 冬岩和秋霜在楼下,两人打了个喷嚏。 管家在一边,按掉了一个信息素浓度感应装置。 秋霜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子殿下那边,今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犹犹豫豫的举手:“殿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冬岩说:“能有什么危险?秦先生的抑制项圈还戴着呢。” 作为三个跟着姜珏很多年的手下,beta抱团取暖,知道今天姜珏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其实心情非常差。 心情能好吗?自己累死累活,太子殿下和那omega共处一室交换三小时信息素,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瞧瞧太子殿下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比起更加危险且暴乱的试验品alpha,慕容岁总不会有太多的危险性”? 就差明着说姜珏僭越了。 冬岩都替姜珏不值得,这么多年,姜珏为了太子得罪了多少人,脏活累活全是姜珏做的,吃力不讨好就算了,回头还要被背刺一下,说一句“你太过紧张了。” 秋霜肘击了一下冬岩,他经常被派去太子那边,稍微机灵一点,提醒了一句:“殿下们的事情,不能置喙。” 管家又关了一个信息素感应装置,这才回头,他是从焦王后身边出来的,多少都耳清目明。 姜珏的性格,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极致了,有这样的矛盾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姜夔还没成婚,要是真的和太子妃结婚了呢?姜珏这身份,能插手姜夔的内宅事吗? 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焦王后去世的太早了。 叹口气,管家说:“明天上午的事务推迟一些吧。” 也不知道今晚会闹到多晚,这信息素的浓度可不低。 冬岩点头,三个beta很默契的抬头看了看三楼房间的位置,祝福今晚那个alpha能让殿下开心一点。 -- a和o有信息素抚慰的,但是姜珏作为没有信息素的beta,只能通过一些原始的方式。 比如亲吻和深入接触。 才七天,秦过能亲上都是火箭速度了,深入接触没有,但是来了个浅接触解馋。 姜珏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秦过还在睡,可能这段时间确实是难受的厉害了,哪怕睡梦中,他都死死地抱着姜珏。 漂亮的alpha已经将复齿收回去了,嘴唇殷红似进食后凝的血色。 亲了半宿,姜珏嘴唇都是麻的。 只能说alpha的自愈能力强到没边,秦过的嘴现在除了红了一点,什么都看不出来。 昨晚秦过的复齿不受控地流了大半夜的口水,姜珏不说可以,他只是轻轻的吻在姜珏脖子后的皮肤上面。 因为昨夜并没有得到满足,只是稍微舒缓,秦过的眼尾还有没有退下去的潮红和热度。 看起来真可怜。 视线又缓慢地移到秦过的脖子上,抑制项圈的纹路缓慢地闪着蓝光。 抑制项圈带有高浓度的抑制剂,但是秦过对抑制剂免疫,这个项圈对于秦过来说,只有一种威胁生命的效果。 可是戴了整整七天,秦过要过拥抱,要过亲吻,就是没开口说要取下来。 姜珏想起昨天的报告:持续的未经抚慰的易感期与发情期会造成alpha腺体损伤,建议及时来研究所进行全面体检。 姜珏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按在秦过脖子后,被项圈遮挡住的腺体位置。这是一个非常脆弱的地方,几乎他一动手,原本还在熟睡的alpha就迷茫的睁开眼睛。 琥珀色的瞳孔转了转,还没清醒,就下意识地拱在姜珏怀里:“老婆~” 姜珏嗯了一声。 秦过以为姜珏想看他的腺体,还主动往他这边凑了凑。 “藏起来。”姜珏没有再碰他了,只是稍稍拢着秦过的头发,把他的腺体藏好,“不可以给别人看。” 秦过点点头。 姜珏又说:“等我忙完,明天我带你去体检。” 秦过再点头,心满意足地蹭在姜珏身上。 因为a的天性,姜珏现在不但浑身上下都是秦过的味道,连整个卧室都是充满了秦过的味道。浓郁的雪松尾调优雅而霸道地侵占每一寸呼吸,将整个卧室氤氲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情网。 没开心一会儿,姜珏要起床了。 虽然姜夔昨天发了癫,今天的拍卖还是要正常进行。 要不说beta情绪稳定呢,天选打工人。 秦过坐起来,敞开的衣袍露出精壮的胸膛,坐在床上看姜珏穿衣服,就像看一个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姜珏:…… 两人一起到了餐桌上,管家照惯例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秦过桌上还放了五袋营养液。 姜珏吃完饭,秦过咕噜噜的喝完营养液。 这时候,冬岩给姜珏送上来了信息素探测手环。 ——这仪器因为被秦过高浓度高等级的信息素给测坏了,现在才修好。 仪器才上手佩戴好,就滴滴滴的叫个不停。 管家:…… 冬岩:…… 秋霜眼珠子转的飞快,在旁边偷偷打量了秦过一眼。 罪魁祸首秦过昂着头,一脸得意:自己老婆全是自己的味道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没得意一会儿,天又塌了。 这样子出门也不是办法,姜珏出门前去喷洒了一遍信息素清洗药剂,把秦过的味道全部盖过去了。 秦过瞪大眼睛:?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发明?? 冬岩在一旁心想,何止有信息素清洗药剂,现在就连被alpha临时标记了,都能够通过清洗药剂将残余的信息素全部代谢掉,只不过过程非常痛苦罢了。 一边觉得秦过真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alpha,要知道,易感期的alpha真的没有什么理智的,姜珏身上的味道都浓郁成这样了,秦过还真能忍着一口没咬? 眼见着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姜珏要出发去拍卖会场准备拍卖事宜,秦过更加哀怨了。 易感期的alpha需要伴侣的陪伴。 僵持了一会儿,姜珏突然问:“能控制住信息素吗?” 秦过支棱起来:“可以可以可以!” 姜珏让人把秦过也用清洗药剂全面喷了一遍,然后用测试装置在他旁边检测了一下,当真能控制住信息素。 为了确保安全,姜珏又给他贴了一块阻隔贴,再套上了抑制项圈,让秦过上了车。 姜珏突然想到,要让秦过做检测,不一定要去研究所。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几乎alpha盛行、alpha掌权、alpha的疑难杂症多得数不胜数的地方——军部。 第13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3 冬岩和秋霜还不知道为什么姜珏要带着秦过去拍卖会。 车没开多久,就知道了。 通讯设备传来会场的消息:太子殿下已经赶到拍卖场地,会场内部已经被太子殿下接手了。 冬岩悄悄看了一眼姜珏脸色,发现姜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秦过坐在后排,眼底闪过杀机。 小黑龙问:【主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过说:【还能什么意思?那蠢太子怕阿岫对会场掌控,暗中对慕容岁下手,提前过去把阿岫的人手换了呗。】 小黑龙都有点无语:【他这么做图什么啊?】 还只接手了会场内部,外面的布防还要姜珏去安排。 姜珏似乎早就猜到这一出,因为很难评,所以姜珏也不评价了,只扭头淡定安排秋霜:“秋霜你过去会场,配合好太子殿下布防。” 秋霜称是,半路下了车。 姜珏对司机说:“直接去军部。” 研究所是致力于研究奥莱人基因序列和结构的地方,但是你要问最精密的alpha信息素探测仪在哪里,答案肯定是军部。 很好理解,一群做实验的,和一群打仗的,研究所只管研究,但是军部可时时刻刻在使用着。 军部需要进行管理,配套的检测仪器和抑制剂肯定是最全面的。 如果把秦过当成一个实验体,那么去研究所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随时会暴乱的alpha送去军部那么高浓度的alpha区域,就跟个信息素炸弹一样。 秦过没有陷入暴乱,他有理智,并且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那么姜珏就有了更好的选择。 军部由奥莱王统领,目前分为三股势力:其一是奥莱王的私部,主要守卫城防和应对奥莱境内的混乱,这部分力量直属奥莱王管辖,不会轻易动用。 第二部分就是以祁家为首的老牌军部的力量,焦王后为了争取这部分力量,为姜夔定下了南部战区的夏家omega未婚妻。 第三部分才是以焦南为首的边境守卫,也是这些年来奥莱王重用的力量。 alpha在很长的时间里都被称为“英雄性别”,强大的力量会让他们永远征伐在前线,为了奥莱奋战。 目前军部的ab人数比还是8:2,alpha用两成的奥莱性别人数比,守卫了奥莱千百年。 “你以前在军部呆过的,还记得吗?”姜珏扭头看着秦过问。 秦过点点头,又摇摇头:“记得一点,但是实验室,关着,一个人,很久。” 被关了三年,语言系统都退化了。 秦过蹭在老婆肩膀上,可怜巴巴的说:“痛,刀割,抽血,打针,还会打我。” 原身参加虫族战役的时候才成年,被虫族俘虏之后辗转到慕容家族。 慕容澄做实验这么多年,原身并不是他唯一的alpha实验体,但是却是基因序列稳定性最高的那一个。 慕容澄关他,抽血,做实验,这是事实,却从来不会虐待原身,不然他的身体数值各项指标怎么比姜夔还要好? 优秀的实验体是非常难得的。研究所没有拿到慕容澄的核心数据,林玲也只是凭借着敏锐而意识到秦过不一般,却不知道不一般在何处,才会用最基础的疼痛实验来测试。 诡计多端的alpha却说的好像被按在台上被切片了三年似的, 眼尾都耷拉起来。 果不其然,下意识要躲开的姜珏顿了顿,任由秦过靠在肩膀,还伸手拢了下他披散的黑色头发。 指尖安抚一样摩挲秦过的侧脸:“别怕,以后不会了。” 秦过勾勾嘴角。 -- 拍卖会场,三楼 姜森和祁恒远坐着,翻动一下拍卖册。 姜森陷入崩溃:“什么叫做阿岁的拍卖被内定?被谁内定??” 旁边的祁恒远还算淡定,只问那亲卫:“今日拍卖会场内部人员是太子殿下的人?” 那亲卫恭敬点头:“是的,祁准将,内部人员是太子殿下的人,六殿下的人全部在外围布防。” 挥挥手,祁恒远让那亲兵退了下去。 “别嚎了,内定岁岁的是太子。”祁恒远冷笑一声,“姜夔真是疯了。” 为了慕容岁,连姜珏都支走了。 姜森现在不止是崩溃了,他现在气得那气压都直直往脑门上面冲,都要炸了:“那崽种到底要干嘛啊!!” 还在愤怒当中,通讯器又响了。 祁恒远拿出来,发现是林玲。 接通之后,通讯器里面传来林玲同样崩溃的声音:“什么叫实验体被送去军部??为什么会被送去军部??他还在信息素紊乱期?!为什么会去军部啊!!!” 崩溃的难兄难弟就像两个小丑。 祁恒远交叠一下手指,啧了一声。 以往姜森说姜夔命好,祁恒远还只当姜森酸,如今这一遭,还真的算是姜夔命好到没边了。 姜夔可以内定慕容岁这个拍卖品,姜森不能内定吗? 不好意思,姜森还真不能。 姜森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摸滚打爬争取来的,他的生父只是一个beta,连王妃都不是,家室也普通,能有现在这个地位,还是自己上了一次战场,自己挣来的。 他和祁恒远,都是在战场上结交的。 他没有能干的弟弟,没有靠谱的舅舅,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所以他还真没办法内定慕容岁,面子不够大。 但是姜夔可以。 隔着屏幕,林玲觉得姜森这个人也真是命苦:“五殿下,现在凤凰都没了,您承诺的合作,还继续吗?” 姜森捂着额头坐在沙发上,有一种淡淡的死感:“……我会给你找新的实验体,最近你先继续复原慕容澄的研究数据吧……” 林玲也别无他法,只能提醒一句:“殿下,准将,我就是一个破搞研究的,只能告诉你们,无论是凤还是凰,都是慕容澄研究的关键,这两人,不能全部落在太子那边。”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祁恒远说:“如果我记得没错,太子殿下的未婚omega,最近快要举办成年礼了吧?” 焦王后还在的时候,给姜夔选择的王妃人选,是上一任军部战区指挥官夏强的独子,夏开心。 听名字就知道,夏家千娇万宠长大的omega,未来储君的王后人选,他想要什么都会捧到他手边,他只需要开开心心就好。 姜森说:“是啊,成年礼之后也差不多就要和姜夔结婚了,结婚之后,南部战区所有的资源也都是姜夔的了……” 祁恒远没理他,继续说:“可以邀请他来帝都举办成人礼,顺便和太子殿下联络联络感情。” 他加重了“感情”这两个字。 姜森跳起来:“啊对对对!夏家那位公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安排安排!我现在就去安排!” 第14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4 军部 姜珏带着秦过体检,依旧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一圈检查下来,无论是超高的信息素级别以及健康的体格,还是他稳定的情绪和超灵敏的反应能力,都是s+级别的。 测试的医官都说:“好苗子啊,好苗子啊。” 只是一测血样,好家伙,抑制剂无效的易感期。 这状况还是第一次见,医官犹犹豫豫地说:“殿下,要不抽取一些信息素来检验一下?” 姜珏下意识地皱眉。 刚才在车上,秦过才可怜巴巴的说起自己在实验室的经历。 抽取信息液,需要用针扎进腺体,很疼。 “复齿液可以吗?”姜珏问。 医官点点头:“可以可以,但是要多一些。” “给我一个密闭的房间。”姜珏安排下去。 秦过嘴角难压,老老实实跟着姜珏走到进房间,随着房门关上,姜珏指挥着他坐在房间的椅子上。 手里握着收集液体的盒子,姜珏捏住秦过的下颌,“张嘴。” 乖乖张嘴的秦过还仰了仰头,让姜珏看的方便一些。 秦过有一口非常漂亮的牙齿,alpha在软腭与硬腭交界处暗藏两对可伸缩腔体,正常情况下,复齿会完全隐没于增生的牙龈组织中。 “牙齿……”姜珏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因为复齿也属于alpha非常私人的东西,只有在进行标记的时候才会露出。 他又有一种被秦过蛊惑住的感觉。 太奇怪了,明明眼前的人只是张开了嘴,他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想起昨夜他湿润着眼角。 秦过被姜珏捏着下巴,眨眨眼睛:“老婆,牙齿出不来。” “你亲亲我……”秦过又说。 亲了。 室内只有一张椅子和桌子,本来是用来审讯的密闭空间,被改成了临时的密闭场所,只有两人的空间里,主导着的beta俯身吻了吻秦过的唇。 ——滴滴滴 手腕上的表感应到浓郁的信息素,开始警报。 实在是怕秦过的信息素再把手环弄坏,姜珏伸手关掉了探测仪。 他的分心让alpha琥珀色的眼眸氤氲了些暗色,手臂强硬地用力,将人揽入怀中。 才清理掉没一会儿的信息素再次侵袭向眼前人的每一寸。 纠缠的鼻息当中,姜珏下意识地搂住秦过的脖颈,热度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窜上脊背,柑橘味的信息素透过阻隔浓郁起来。 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却能感受到呼吸里面又是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想要浸透他的每一寸毛孔,深入到他的皮肤里、血液里,裹挟着他的一切。 秦过的复齿探出。 就像是蛇类的毒牙,但是却比毒牙要可爱的多。 乳白色的尖锐的小牙齿,从犬齿的部位探出一个小尖尖,带着脆弱又危险的矛盾感,抵在唇齿之间。 姜珏觉得自己脑子都有些晕,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 眼见着秦过还要再亲,姜珏连忙将人按住,将盒子轻轻抵在秦过的唇边。 吧嗒。 一滴清亮的液体滴在盒子底部。 就一滴。 姜珏已经坐在秦过腿上了,这姿势也没顾得上,只皱着眉看着秦过的牙齿。 “没、没有啦、”秦过含含糊糊且理直气壮,“紧张,要,再亲亲。” 姜珏没办法,把盒子挪开,再去亲了亲。 昨夜那一直滴落的复齿液今天却吝啬的不行,一个吻一滴。 那小半盒整整花费了姜珏四十多分钟收集。 -- 抽了三四管血,又拿了秦过半盒复齿液,军部对秦过这种明明紊乱却能控制住信息素释放的个体非常感兴趣,还扫描了一通秦过的身体数据。 除此之外,姜珏还找军部的人拿了一份s+级的训练方案。 忙完,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检验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 秦过神清气爽,高高兴兴地跟着老婆上车。 姜珏坐在车上,眉目还是一贯的冷硬,但是嘴唇却殷红,为他一贯金发蓝眸的无机质表情都添了些柔态。 没急着回去,而是去拍卖会场外转了一圈。 拍卖会进行的顺利,但是姜珏知道,慕容岁今天根本就不会上拍卖台。 姜夔确实喜欢慕容岁。 在车里,姜珏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拍卖会场,秦过在一边随着他的视角看过去,发现他正注视着拱形建筑物顶端雕刻着的一幅奥莱人和虫族战斗的雕塑画。 身披铠甲的奥莱战士挥舞着刀,被斩断的虫族触角扭曲成狰狞的弧度。光影在浮雕沟壑间流淌,仿佛将远古战场的硝烟与呐喊,都凝固在这方冰冷的石面之上。 “殿下,您要进去吗?”冬岩问。 姜珏没有回答,而是说:“慕容澄定罪,是因为私藏一具虫族女王的遗骸。” 偌大的慕容家族,目前还活着的,只有慕容岁。 这个omega真的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辜,柔弱吗? 而他不选择姜森,选择姜夔的理由呢? 姜珏思索着这些冗杂的问题。 因为他的哥哥是储君,他总是需要思考这些问题。 资源已经向姜夔倾斜了,所有的赌注都在他身上。所以覆水难收,走到这一步,姜夔、姜珏、焦南、甚至是死去的焦王后,都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但是此时,姜珏突然深深的开始怀疑。 如果他不曾见到秦过,他会觉得,可能所有的alpha都是这样的。 但是如果一个人让他看到了正确的答案,让他知道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信息素的影响一旦不能干成为借口之后,一切的指向都开始清晰起来。 ——焦王后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他得不到回答,他只是沉默的看着高高穹顶之上的壁画。 而在一旁餍足的秦过,弯弯眼睛。 -- 拍卖会之后,姜珏和姜夔恢复了以往的关系。 姜夔将慕容岁养在了宫殿里面。帝都里面随着这位顶级貌美的omega而流言四起。 大家都说太子殿下被奥莱第一貌美的omega吸引,一些人说太子殿下好魄力,一些人说太子殿下横刀夺爱,更多则是在津津乐道太子殿下与五殿下争夺一个omega的风流韵事。 就连远在边境的焦南都有所耳闻,不过三天,就找到姜珏这里,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 姜夔出了什么事,大家居然第一时间是找姜珏一个做弟弟的,甚至焦南皱着眉头训斥着姜珏:“夔儿性子单纯,你要多劝劝他,他都快成婚了,还这么不稳重?” 姜珏低垂着眼眸称是。 焦南又说:“阿岫,你从小懂事,我在外多有不便,万事都要辛苦你。” 这就是非常不满慕容岁,要姜珏动手的意思。 姜珏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舅舅,太子殿下如今十分喜爱他,现在动手,怕殿下与我们离心。” 焦南沉默一会儿,叹口气。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远在南部的姜夔的未婚omega,突然来信一封,表示想要于月余后来到帝都,举办非常盛大的成人礼。同时,也要来看看未婚alpha,来为结婚培养感情。 第15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5 夏开心的成年礼在下月初。 在信中,夏开心说他将于本月底到达帝都,请他的未婚夫准备好一切,静待他的到来。 瞧这信写的,对一个储君殿下都如此说话,不难看出,夏开心是非常骄傲的omega。 夏强作为上一任军部统帅,他在杀虫族女皇的时候,就连焦南都还是个新兵蛋子。夏开心作为独子,早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被预定下一任奥莱王妃的位置。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也没有人说一句他异想天开。 此时四月初七,收到消息姜珏沉默一会儿。 秦过正盖着姜珏的外套睡觉。 军部研究所的动作快得很,虽然没有找到秦过的具体病因,但是他们有的是手段治疗信息素紊乱。 据说测试了很多信息素,找到的原因是秦过的基因序列登记太高了,目前已知的抑制剂的药物浓度不够,给秦过开了最新研发的三倍浓度的抑制剂过来,一针下去,秦过跟被打了一针麻药一样,头晕眼花。 ——这也是姜珏一开始不优先选军部的原因:军部讲究一个高效、治病的准则是活着就行。 好歹是让秦过躁动的信息素平稳下来,后遗症就是每天打完针后有些嗜睡。 盖着姜珏外套的秦过打着小呼噜,姜珏合上手里的资料,看了秦过一眼,才寂静无声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磕哒合上。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alpha动了动鼻子,睁开眼睛。 alpha的嗅觉细胞数量大约是正常beta的 40 倍甚至更多,而omega的嗅觉细胞是beta的20倍,这种基因选择的不同导致了alpha与omega能够感受到信息素的味道,而beta不能。 除了嗅觉,alpha的听觉也是其他两种性别的16倍。 越是高等级的alpha,这种可怕的比例还会增加。 几乎在周围变化的瞬间,秦过就察觉到了。 稍稍侧过脑袋,秦过还在困顿,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把小黑龙扯出来。 【去看看阿岫刚才看了什么?】他颐指气使。 小黑龙任劳任怨,扫描了一份信件内容。 秦过看完,又打了个哈欠,【阿岫是不是在找秋霜?】 姜珏身边的三个beta,管家负责内务,冬岩负责安全,秋霜机灵一点,负责对外行事。 小黑龙查监控说:【是的哦,姜主人为了不吵您睡觉,还专门跑到楼下去说呢~】 秦过说:【他要秋霜去杀慕容岁?】 小黑龙监听了一会儿,再次转圈圈拍马屁:【主人!您和姜主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秦过嗤笑一声:【姜夔那蠢货,被慕容岁骗的团团转,如今他未婚妻又要来了,阿岫解决不了姜夔,就要解决慕容岁。】 要知道,夏开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在南部战区把alpha当狗玩的主,日子别提多快活。如今大老远跑到帝都,肯定不是为了和姜夔培养个什么感情。 秦过就猜是五皇子姜森那边的手笔。 按照姜珏的性格,肯定要趁着夏开心来的时间把慕容岁处理掉。 小黑龙转圈圈:【那姜主人会不会有危险啊?】 秦过垂着眼睫,半睡不睡的没精神的模样:【慕容岁那信息素的精神控制只针对a和o,阿岫的人闻不到信息素,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姜夔栽在慕容岁身上,还真不冤。 同一个实验室出来,把族谱都杀得只剩下自己单开一页的能是什么好纯良无辜的omega吗?按照原世界线,慕容岁那可是还登上王后位置的狠人。 秦过知道姜珏现在还没有对太子完全失望。 夏开心那封信写给姜夔,四月底这个期限,是要求姜夔给夏家一个交代的时间。姜夔现在一心扑在慕容岁身上,能有什么交代给夏家? 姜珏只能去当这个恶人。 多年来,姜珏就是干着这些事情,恶人要他来做。 你看姜夔一出事,大家都首先找姜珏,这找谁说理去? 秦过在阳光下眯眯眼睛:【坚持了两代人,十多年的努力,阿岫有执念是正常的。】 姜珏守卫了这么多年的规则,要推倒重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他总会想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的。 秦过勾勾嘴角,满心满眼都是对姜珏的迷恋和骄傲。 盖着姜珏的外套,秦过将脑袋埋进去,大吸一口。 -- 因为夏家的一封信打乱节奏的姜夔,要开始着手准备他的未婚omega的成年礼事宜了。 就连奥莱王都过问了一下姜夔,一来出于对夏家的重视,二来出于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婚姻的关心。 是的,婚姻,在奥莱,成年礼后,婚礼也差不多可以举办了,而夏开心这次来帝都,成年礼后就会准备婚礼,不会再回南部了。 姜夔有些走神,听到奥莱王叫了他两声,这才跪下来回话。 回到太子宫殿之后,姜夔先是安排了布防,这才往西边的翼楼而去。 美丽的omega正在做烹饪,光透过纱帘倾泻而下,当姜夔推门而入时,恰好捕捉到那沐浴在光晕中的侧脸。 高等级的omega对于alpha的吸引是致命的。尤其在基因序列如此匹配的情况下—— 不要说姜夔了,就连更高等级的姜森,不也对慕容岁一见钟情吗? 察觉到姜夔的视线,慕容岁停止手上的动作,转过头,逆着光的角度将他周身勾勒出一层流动的金边,连空气中的尘埃都镀上了圣洁的辉光。 “殿下,您今日有空过来了?”慕容岁露出一个略微惊喜的表情,“我正在做蛋糕,您要来尝尝吗?” 姜夔看着他就觉得心跳有些快,连忙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说:“谢谢,看起来很好吃。” “是我谢谢您才对,是您收留了我。”慕容岁说,“只是您似乎看起来有些疲惫?是最近在忙碌吗?” 姜夔越靠近他,越觉得慕容岁面容上的惊艳如墨色在水里晕染,愈发浓烈。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妄。 姜夔稍稍屏住呼吸:“我,今日收到了,我的未婚omega的来信……” “啊,是吗?您和您的未婚omega关系可真好。”慕容岁稍微笑了一下,在一边擦干净手。 “不,不是……”姜夔说,“不是的,婚姻是王后定下的,我和他感情一般。” 慕容岁垂下眼睫,露出一个有一些悲哀,还有一些释怀的笑容:“怎么会呢?太子殿下,您的未婚omega身世如此出众,又如此美丽,您一定会喜欢他的。” “不,我不喜欢他,我……”姜夔看着慕容岁,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不想迎娶他,我只想迎娶你!” “……太子殿下,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这样的身份……” “岁岁,无关身份地位!”姜夔打断他,伸手牵起他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要迎娶你,我一定要迎娶你!” 第16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6 姜夔给夏开心准备的成人礼在奥莱的中心礼堂举行,上万平的礼堂布置就花费了千万奥莱币。 星网的热搜全是这场成年礼,给足了夏开心面子。 夏开心开不开心秦过是不知道,秦过是非常不开心。 姜夔一忙,姜珏就要跟着忙。 姜珏不着家,秦过这超大只的alpha就闲不住,每天满庄园乱窜,管家见拦不住他也就随便了。 不过两三天,这满庄园安全感应装置都弄坏了好几个。 管家最后不得不请示了姜珏,把秦过的信息素基因录入了庄园的白名单,现在秦过可以出入主宅了。 秦过心满意足。 当夜姜珏回来,关心起秦过的身体状况:“这两天有不舒服吗?” 他还以为秦过这两天这么闹腾是因为身体原因。 军部的最新报告说,秦过这状况,很可能因为信息素暴乱,以后的易感期也会紊乱。一般的alpha易感期一年2-3次,每次四五天,吃药的情况下可以缓解到2-3天。秦过这情况,很难说以后的易感周期什么样。 秦过点点头。 姜珏脱下外套先进了书房,秦过把他的衣服收好,这才噔噔噔跑过去给姜珏摸脑袋。 没发热,姜珏观察他精气神也还可以,这才问:“哪里不舒服?” 秦过理直气壮的张开嘴:“牙痒,亲亲。” 姜珏:…… 姜珏没空带秦过去军部,又因为秦过的特殊,时不时要抽血和采集复齿液去军部检测他的身体状况,每周一次。 秦过每天就缠着他要亲吻,理由都不带换的。问就是复齿痒,姜珏不理他,他还会说牙齿坏了,要亲出来看看。 今天不是复齿液存采集时间,姜珏没空陪他闹,秦过这一亲没有一小时不肯撒手,现在都快凌晨了。 他打发秦过去睡觉,自己去洗漱。 洗漱回来,没见到秦过,以为这alpha今天转了性,真就乖乖听话去睡了? 刚推门走进卧室,发现被子里蛄蛹着一大团秦过。 姜珏都气笑了。 今天才给他自由出入权限,当晚就爬床了。 房间的灯光昏黄,秦过一头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撩眼皮看姜珏,脸上还有笑容:“老婆~” 姜珏走过去,勾着秦过脖子上的项圈把人捞出来,危险地敛了一下眉:“你在干什么?” 秦过面上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表情,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洇开光影在里面:“等你。” 就像是引颈受戮的猛兽,跟随着姜珏的动作仰起头,被扣住脆弱部位的抑制项圈早失去了原本的作用,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成为毫无威慑力的装饰。 姜珏勾着他的项圈吻上去,觉得秦过真的是蹬鼻子上脸,有恃无恐。 凶悍的吻落在唇齿间,随着呼吸的纠缠,秦过的复齿又探出来,轻轻抵在姜珏唇角,溢出清亮的一滴液体。 姜珏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角。 如果他能闻到味道,一定知道,这是多么放肆的举动。 猛兽用来标记领地的牙齿,收拢了所有的攻击性,乖顺地任由他舔舐,那浓郁到可怕的信息素液体能让高等级的alpha疯狂,也可以让高等级的omega混乱,却就这样被他吞吃入腹。 闻不到信息素,姜珏只能用舌尖品尝到了一丝非常浅淡的甜味。 意识到做了什么之后,姜珏下意识松开手里的alpha,眼角的绯色染得愈发浓烈。 秦过闷闷的笑起来。 姜珏还想要退开,却被高大的alpha猛地拉进怀里,两人跌到柔软的被褥中间。 复齿抵在唇边若隐若现,秦过眼角带笑,问他,“是什么味道?你能尝出我的味道吗?” 姜珏滚动一下喉结,原本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浸染了暗色,深邃的像是幽深的湖,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秦过的眼眸和表情。 “……你是什么味道?”姜珏反问。 被勾动心又开始超负荷跳动。 是什么味道? 早年跟着焦王后参与过茶话会,会有omega调侃哪家的alpha的味道更高级,有说酒香一样迷醉,有说铁锈一样冰冷,还有灼热的像火焰,或者冷的像坚冰。 秦过是什么味道? 是雪原还是湖泊?是草地还是山峦?是风?还是雨? 无法抑制的心跳翻涌出他强烈到无法遏制的占有欲,他好奇,内心涌动着无法缓解的贪欲。 吃掉他能知道味道吗? 似乎看出他眼里汹涌的情绪,alpha勾起嘴角。 “你要品尝吗?”他朝着姜珏探出脖子,大大方方地展示被抑制项圈扣紧的后颈处的腺体位置。 -- 空气中,开始蔓延柑橘皮被挤压时迸发的尖锐酸涩。浓郁到一定程度之后,仿佛山林中裹挟的冷风吹过,沉淀出温暖的木质基底。 抑制项圈被解开随手丢在一边。 黑色的长发被撩开,露出后颈处脆弱的位置。 姜珏觉得脑海绷着一根极其脆弱的弦。 他不受控制的吞咽口水。 ——为什么beta闻不到呢? ——是什么味道? 姜珏没有复齿,没有嗅觉,他觉得自己太想知道了,想要到有一种割裂的折磨。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眼前这个恶劣的alpha折磨的有些失控了,偏偏罪魁祸首还一副引颈受戮的乖巧模样。 腥甜的血液的味道进入鼻腔,姜珏清醒过来。 身体还没退开,又被搂进怀里,轻轻的拍拍背脊。 姜珏金色的头发和他的黑发交织,姜珏眼里还有没有褪去的独占欲,他嗅着湿漉漉的空气中有一丝铁锈的味道,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他居然疯狂到想要标记一个alpha 鲜血还未凝固在唇齿之间,无措地看着秦过将头发撩起在一侧,后颈一个血淋淋的牙印。 他没有用太大力气的,只是线体太脆弱了。 因为疼痛,这貌美非常的alpha轻轻颤抖一下睫毛,眼角也开始溢出深深的红晕。 他还在愣神,秦过轻笑着将牙齿轻轻蹭在他的侧颈,不轻不重地磨着牙,含含糊糊的声音笑着问,“尝到了吗?” 没有尝到……他没有尝到…… 失落伴随着失控几乎将他的理智都焚烧了。 脑海里面摇摇欲坠的弓弦不堪重负地发出崩裂的声音。 秦过噙着微笑,手指摩挲着姜珏的后颈。 beta的腺体是不会产生信息素的。 那是一块漂亮又干净的皮肤,属于姜珏的味道不停地灌入鼻腔。 alpha忍耐了很长时间的复齿蠢蠢欲动,蝶形的囊腔完全舒展,尖锐的复齿终于露出完整的攻击形态。 “老婆……”含糊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依旧是蛊惑一样的说,“那让我来好不好?” 第17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7 beta是无法被标记的。 omega的临时标记能够留存7天,但是beta一天就会代谢完全。 他们的身体是寂静的山峦,信息素的狂风暴雨并不能撼动他们的感官和思维。 如同被毒蛇扎了一口,并且注射毒液。 毒蛇是迅猛的,且会释放神经毒素来麻痹猎物。 但是alpha却是极其凶悍的。 疼痛也是凶悍的。 姜珏因为疼痛不受控制的绷紧了身体。 秦过无法克制的想要将气味完全侵占每一寸。 血液、骨骼、神经—— 里里外外。 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味道翻涌。姜珏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恐惧和痛苦。 他觉得自己真的疯掉了。 他的理智坍塌,他觉得自己也蜕掉了所有的思维,被alpha拖入漩涡。 下坠,下坠,不断下坠。 落到尽头。 咚的一声,碎裂成满地的星芒。 察觉到他的意识有些迷离,身后的alpha恋恋不舍地松开嘴,哑着声音喊他:“老婆……” 吻落在姜珏的额头上,眼睑上,安抚一样用脑袋蹭一下姜珏的颈窝。 姜珏额头上全是疼出来的虚汗,稍微侧过脑袋,濡湿的金发贴在额角,一贯矜贵的神色透出一些靡态。 他有些失神的盯着秦过的眼睛,眼里还有没有收回去的对秦过深切的占有欲。 漂亮的冰蓝色眼眸逐渐对焦,里面清晰倒映出秦过的模样。 秦过又要馋哭了。 手不受控地又要往姜珏衣服里顺着背脊缓慢摸到腰窝。 缓缓回过神的六殿下一把揪住了不老实的alpha的发尾。 “要做什么?”姜珏的声音都有些哑,冰蓝色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来。 秦过眨眨眼睛,讨好地露出一截复齿,手缩回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唔……老婆,摸摸。” 秦过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腰往姜珏手里一贴,腰线利落收紧,腹肌的沟壑与腰肌的凹陷清晰。 他真的太知道怎么让姜珏喜欢了。 琥珀色的眼眸里又全是炙热爱意。哪怕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垂涎欲滴,却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姜珏眨眨眼睛,收回手。 能让秦过咬一口都已经是姜珏被秦过迷得晕头转向了。而且秦过的信息素等级太高了,姜珏一个beta,接受起来有些吃力。 秦过抱着姜珏,也乖乖的不动了。 鼻子轻轻贴着姜珏的脖子轻轻闻了一下。 透过柔软的皮肤,嗅觉灵敏的alpha闻到自己的味道已经腌入味一样,从姜珏的身里体浅浅的地透出来。 谁说这信息素不好啊。 这信息素可太棒了! 姜珏也没赶他,知道这缠人的alpha都摸上床了,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走。 就任由秦过纠缠四肢,将他牢牢的抱在怀里。 --- 第二天,姜珏一早的生物钟让他清醒过来,入眼是一张美颜暴击。 缓了缓,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睁开眼睛,姜珏反思,自己是不是对这个alpha太纵容了一些? 没等他想明白,秦过已经黏糊糊地蹭上来,一口啃在唇边:“老婆早安!” 姜珏摸摸大脑袋:“早安。” 洗漱吃完早餐,姜珏又要去忙碌。只是今天出门之前,又出了一点小意外。 原来秦过只是将味道蹭在姜珏身上,但是昨天秦过咬了他一口,姜珏的腺体位置还有些疼痛,味道更是浓郁的可怕。 高等级的信息素,无论a还是o,都是非常霸道的。如今姜珏浑身上下,全部都是秦过的信息素味道。 一早,管家和两人一碰面,就打了两个喷嚏。 退了两步,视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秦过的脖子——抑制项圈已经摘下来了。 按照姜珏对秦过的喜爱程度,摘了肯定也不会再戴了,管家看了见秦过那一张尾巴快翘到天上的脸,觉得牙酸。 自家殿下也真是对这个alpha宠爱到没边了。 姜珏要出门的时候,喷洒了一通信息素清洗剂,但是这回秦过的味道是由内而外逸散,根本盖不住。 罪魁祸首一脸乖巧,还冲着姜珏笑弯了眼睛。 姜珏没说话,只是佩戴好了手环,好在beta哪怕被咬,信息素代谢也非常快,信息素浓度经过一夜,已经降低到很浅淡的浓度了。 姜珏还没出门,秋霜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又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殿下,殿下……”秋霜喘了两口气:“太子,太子那边,和五皇子……打,打起来了。” 秦过一乐,原本因为要和老婆分开而恋恋不舍的情绪一下子被看热闹的心情覆盖。 姜珏:…… -- 众所周知,恋爱脑并不惹人讨厌。 惹人讨厌的是愚蠢。 比如姜珏非常不喜欢alpha,也只是非常不喜欢alpha的某些愚蠢的特质。 比如冲动、易怒,以及会被信息素上头所控制住…… 姜珏上了车,秦过也上车:“老婆,我陪你,危险。” 危险不危险姜珏不知道,被这个抽象的事情冲击,姜珏脑子都有些短路。 驱车往打架的地方赶去,冬霜在前座三言两语地说明了事情起因。 先动手的不是姜夔,是姜森。 是因为姜夔今天一早带着慕容岁去逛街,在路上碰到了姜森,于是两人怒发冲冠为蓝颜,跟两个斗鸡一样直接撸起袖子就打起来了。 因为太过抽象,姜珏听完,脑子里面空白了一瞬间。 姜珏这么多年,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姜夔的亲弟弟来看,他从来都不喊姜夔哥哥,只喊姜夔太子殿下。 他把姜夔当上司,把辅佐姜夔当成一项工作。 于是这么多年,他为姜夔处理很多麻烦事情,姑且都能算是心平气和——要知道,姜夔一旦成为王,工作重心大概率会转到对外战争的军事上,那么奥莱国的内务会交给谁呢?显而易见,会交给姜珏。至于姜珏会不会架空奥莱王摄政,这并不是很大的问题,两个都是儿子,权势还在自家手里。 焦王后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高瞻远瞩的人,他甚至算到了,他的长子并不适合在政治上深耕,而姜珏会弥补这一块短板。 所以无论是姜珏还是焦南,甚至是奥莱王,对待姜夔都是非常宽容的。 他们宽容到只需要姜夔做一个有理智的正常人就可以了。反正姜珏作为弟弟会看着他。有问题,找姜珏。 但是好像自从遇见了慕容岁之后,姜夔好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一下子成为了一个脑子中空的伪人。 哦,现在不止姜夔变成伪人了,现在姜森都好像有点大脑缺失。 第18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8 alpha战斗是非常暴力的,何况还是两个s级的alpha之间的打斗? 警戒线后数十名亲卫攥着电击枪的指节发白,在两股实质化的信息素威压下迅速隔离包围圈。 车还没开到目的地,秦过鼻子里面就闻到了两股攻击状态的信息素。 alpha因为易怒和难以管理的各种原因,在成年之后,奥莱国需要alpha去服兵役,在军部那种专门为alpha制定的规则里面,反而能很好的和平相处,但是也无法避免alpha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摩擦。 alpha之间的打斗原因很简单,可以因为不服,也可以是慕名而来,也可以像姜夔和姜森一样,因为一个omega。 肉体的强悍程度是其次,主要是他们打着打着,信息素的释放。 “抑制剂呢?高浓度抑制剂先喷洒在周围,避免造成扩散。”姜珏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指挥着秋霜搜索四周,“查一下周遭有没有可疑的化学品,类似于那种能影响人判断或者丧失理智的药剂。” 隔得近了,远远的能看到两位殿下在包围圈里面打的有来有回。 姜夔一记鞭腿扫向对方下盘,姜森迅速后撤半步,顺势挥出一记直拳。姜夔旋即扭身,膝盖撞向姜森肋下,姜森小臂交叉格挡,骨头相撞的闷响咚的一声。 两人都是正经军部出来的练家子,双方你来我往,招式愈发狠辣。 前面说了,姜夔的等级并不如姜森。但是凭借着力量和身法,他隐约压过了姜森。 眼见着姜夔借力翻身将人过肩摔向地面。姜森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单膝重重砸下,龟裂的地砖迸溅起碎裂的石块。 姜珏也走下了车,他迅速的掏出冬岩手里的能量枪,金属质感的能量枪在掌心转了半圈,保险栓被拇指轻挑,咔哒一声上膛。 姜珏的手腕非常稳,枪管缓缓转动,精准越过激战的两人,直指被亲卫簇拥在核心的 omega 慕容岁一头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稍微侧过脸,看到了姜珏。 同时,他也看到了站在姜珏身后如同闲庭信步的高大alpha。 慕容岁有一双非常浅淡的瞳孔,是灰色的,阳光透过虹膜的时候,会反射出银白的光晕。像浸在晨露中的鸢尾花瓣,仿佛有万千星河坠入其中,美得惊心动魄。 和秦过对视的那一刻,慕容岁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 秦过和慕容岁老熟人了。 作为s+级别的a和o,两人对彼此的信息素简直到了闻着都觉得彼此恶心的程度。 凤与凰,是并驾齐驱的完美的实验体。 所以在看到秦过的那一刻,慕容岁稍微露出了一个受惊的表情,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 姜珏的动作非常快,也丝毫不犹豫,从掏枪到射击不过三秒,泛着幽蓝冷光的能量子弹轰鸣射出,慕容岁甚至没有躲闪,只是颤抖了一下睫毛。 千钧一发的时候,慕容岁身边的一个alpha亲卫瞬间挡在他面前。肌肉绷紧的爆鸣声混着衣物撕裂声,能量弹穿透躯体的瞬间,在半空中炸出一团蒸腾的血雾。 亲兵捂着左肩倒退两步,单膝面向姜珏跪下。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两个还在战斗的alpha。 姜森眼里还有没褪去的血性,龇着牙擦了一擦额角流下来的血液,猛地甩开姜夔,冲着慕容岁而去:“阿岁!你没事吧!” 姜夔也回过头,冲到慕容岁面前查看情况。 面对两个像猛兽一样打的狼狈不堪的alpha,伴随着他们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液,还有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慕容岁捂着鼻子退后两步,漂亮的睫羽颤动两下:“太子殿下,五殿下……我没事……” “阿岁,抱歉,有没有影响到你?”姜森上上下下打量着慕容岁,发现慕容岁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姜夔这才扭头,皱着眉看向还握着枪的姜珏:“阿岫!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对无辜的人随便开枪?” 他对姜珏凶,秦过不乐意了。 站在姜珏身后,秦过稍微探身,将姜珏笼罩在身下,前倾着歪头看了姜夔一眼。 如同顶级猎食者的琥珀色瞳孔在烈日之下似乎隐约发出了金色的光晕。 姜夔脑海里如同被精神重锤砸了一下,太阳穴突突跳动,一时间捂着额头踉跄了两步。 “还不快去扶着太子殿下!”秋霜连忙开口,这才有亲卫去扶着姜夔。只见方才还凶悍暴戾的alpha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殿下,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两个皇子大打出手,周围人不敢拦,他们也没用武器,alpha的体格健壮的和牛一样,他们顶多就受了点皮外伤,哪怕骨折了,养个几天也能好。 他们两个受伤还没有被姜珏打了一枪的那个亲兵严重。 姜珏看看这满地的残局,再看一眼那一脸柔弱无辜的omega。 周围寂静,只有穿着防护服不断喷洒着抑制剂的工作人员的声音,姜珏的人包围了这边之后,一百多亲兵声势浩大,手持武器围拢着警戒线。 姜夔似乎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略带歉意的对着姜珏说:“阿岫……抱歉,我,我只是与五弟切磋……” 姜森这时候也回了神,露出一个笑容:“大哥说的对,我这是和大哥切磋一下身手,哪里值得你叫这么多人……还掏枪……”说着,瞥了一眼姜珏手上还握着的能量枪。 现在这两人知道怕了。 不但知道怕了,姜珏手上那能量枪配合着杀机,好像恨不得掏枪出来把这群人都杀光。 切磋?切磋搞这么大阵仗?军部那几百米的训练台不够这两个蠢东西切磋吗?一定要跑到这大街上惹事? 远处围观的人群还有不少举着通讯设备录视频的,姜珏虽然第一时间已经找人控制住周围,却还是有部分录像和照片已经上传星网了。 秦过站在姜珏身后,“轻轻”提醒:“老婆,你的通讯器响了哦。” 闭了闭眼,姜珏稍微冷静了一下,这才拿出通讯器。 果不其然,深受其害的不止是姜珏,还有远在王宫的奥莱王。 第19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19 目前的全奥莱对a和o的研究有两种方向。 一种是认为基因突变是一种疾病,alpha类似于超雄症状的一种,omega则类似于某种被雌、孕激素操控的症状,而易感期和发情期是一种伴随疾病。 当然,这种理论不可能被a和o支持的。 另一种广为流传的说法是:alpha和omega是一种基因进化的选择。 这种说法唯一无法解释的是:如果是一种进化,为什么他们的基因里面还保留着被信息素所操控的如此兽性的一面? alpha喜欢信息素吗?很难说,信息素让他们强大,也让他们脆弱。 alpha们将星元纪2007年的事变称为星元纪年之耻。军部和研究所的那alpha时刻都在寻找着方法,他们致力于找到某种平衡。 ——既能拥有信息素带来的好处,却不想要被信息素支配的痛苦。 奥莱人对信息素的研究非常深入。深入到因为信息素而开始疯狂研究基因。所以别看慕容家族做人体实验这么多年,屁事没有,最终砍头的罪是勾结虫族叛国。 因为做实验这种事情,对于奥莱人,简直太平常了。 要是说别的什么化学物品还能稍微控制一下,信息素这东西根本没办法控制,他们自己生产。奥莱只能颁布律法以及进行道德教育。 好在大多beta对信息素不感冒,而大多数的alpha都在军部统一管理,大规模的基因暴乱没有,抑制剂发明之后,奥莱内部整体趋于稳定。 奥莱王在听闻自家的两个儿子一起发癫,第一反应和姜珏一模一样——找一下周围有没有能影响alpha判断或者丧失理智的药剂。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 排除了外界干扰。 奥莱王勃然大怒,把两个儿子叫到宫殿大骂一通,又因为是姜森先动的手,姜森被骂的最狠。 不但被骂,还要被惩戒,受了十鞭。 至于姜夔,也免不了一顿责骂,奥莱王痛心疾首:“你们是兄弟!不是仇敌!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弟弟动手?像什么样?!” 姜夔跪下领取罚。 两人非常默契的撒谎,把今天的事故润色了过去,只说兄弟二人发生口角。 就连姜珏也隐瞒了慕容岁的事情。 不隐瞒不行。 奥莱王要是知道今天他的两个好大儿是因为慕容岁起冲突,奥莱王第一反应一定也是把慕容岁杀了。一旦奥莱王下这个命令,以目前姜夔和姜森两人的脑残程度,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因为不知道事情真正的原委,顾忌着储君的脸面,奥莱王也没多骂姜夔,只下达了命令:“不要再惹事了,星网那边的消息已经被压下来,你要庆幸阿岫的动作快!” 姜夔深深的低下头:“抱歉,父王……” “你做事要是有阿岫一半稳重!”奥莱王恨铁不成钢,“你啊——回去吧,好好准备成年礼,最近就不要再外出了!” -- 姜珏动作确实快。 这一头,两个alpha殿下灰头土脸地被请进皇宫被骂,姜珏迅速做了安排。 姜珏就见了慕容岁两次。 第一次,他作为一个拍卖品被姜夔标记。那时候姜珏动了杀心,但是姜夔防范的非常牢,刺杀了一次,失败了。 失败的结果就是姜夔对他防备愈深。兄弟二人之间本来就有的裂缝扩大。 第二次见面,两个奥莱王族的皇子就因为他大打出手。 慕容岁无辜吗?可能在外人看起来无辜。他只是太过于美丽,又被两个脑子不太清醒的殿下喜欢上。 但是姜珏的直觉里,慕容岁非常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就像蛰伏在黑暗里的鬼魅,让人很难说清,有一种诡谲之感。 姜珏叫来秋霜,安排下去:“在太子亲卫护送他回到太子宫殿之前,杀了他。” 秋霜走后,姜珏稍微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因为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而有些失神地盯着窗外。 一旁目睹全程的秦过歪歪脑袋,觉得这个时候的姜珏也很可爱,凑过去,嘬了姜珏的侧脸一口。 姜珏被他打断沉思,扭头看秦过。 alpha琥珀色的瞳孔折射着窗户外的光亮,好像碎了星光在里面。 “怎么了?”姜珏问秦过。 秦过歪歪脑袋,手指摩挲着牵上姜珏的手,弯弯眼睛继续说,“你要杀他,太子宫殿不安全,他要跑。” ——如果今天这一切是慕容岁计划之中的,他根本就不会回太子宫殿。 他已经得到了姜夔的心和承诺,与其留在姜夔身边要时刻防范着姜珏,他现在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姜珏皱起眉。 “……祁恒远。” 秦过点点头,又说了一遍:“慕容岁,危险。” 这是秦过第二次说“危险”。 一般人都会觉得慕容岁柔弱,可怜——但是同一个实验室出来的秦过却觉得慕容岁“危险”。 ——慕容岁无权无势,没有力量,只是一个柔弱的omega,危险在哪里呢? 火光电石之间,姜珏脑海里闪过大量信息,逐渐串联起来。 [听说他与虫族勾结也是因为人体实验] [慕容岁也是基因改造过的,才会好看成那样] [慕容澄定罪,是因为私藏一具虫族女王的遗骸。] 慕容家死的只剩下慕容岁一人,连慕容澄的实验室资料都全部删毁,研究所还在恢复当中。 祁家出面保下慕容岁,真的只是因为姜森求情吗? 姜珏觉得背脊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他扭头看着秦过,冰蓝色的眼睛因为错愕而瞪大,就像一只漂亮的蓝眼睛布偶猫。 ——慕容澄,究竟做了什么实验? 秦过又凑过去亲亲,这才说:“慕容家,虫族女王骸骨里,有残余脊髓液。” 说着,秦过指指自己的脑袋,“慕容澄给我和他,注射过虫族女王提纯之后的基因。” -- 祁家 林玲一早就赶到,在庄园里踱步。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来来回回走着。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脸上绽放出一个非常明媚的笑容,往外迎出去。 “准将,您回来了!”话音未落,在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嘶了一声。 祁恒远的左肩一个洞穿的血口,还在流血不止,一张俊逸的脸已经惨白。 他的旁边,穿着黑袍的纤细身影将兜帽解开,露出一张美丽如同皎月一样的脸庞。 慕容岁拢了一下银色的头发,露出一个笑容:“您好,林博士,久闻您的大名。” 第20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0 奥莱文化当中,abo三种性别,a在很多年里面,一直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领袖地位。也就是近代开始,随着热武器的发展,逐渐撼动了一点alpha的奥莱领袖地位。 也只是撼动一点,时至今日,alpha依旧占据着权利的大部分。 只要稍微有战争,alpha就会重新掌权。 alpha还是拥有性格上的缺陷,他们非常不稳定,暴躁、易怒,情绪一上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但是哪怕到热武器时代了,alpha和beta的肉体力量可以通过热武器弥补了,为什么alpha还是占领军部八成的人数? 举个栗子,beta能听到的声音频率范围大约是 20hz 到 hz,一旦虫族发出过低或者过高的音频,beta会因为听不到,而遭受到精神攻击。 这就是alpha在战场上永远有一席之地的原因——他们的精神力是远远超越beta这个群体的。 就连omega的精神力,都远远超越beta。 慕容澄是一个疯狂的alpha,他的科研启蒙来源于虫族。 虫族是非常依赖虫族女王的群体,在多年前,奥莱曾经活捉过一只幼年的虫族女王,她拥有着纤细的四肢和高高隆起的腹部,足足有四米高。 年轻的慕容澄有幸参与了对虫族女王的解剖,得到的结论是,虫族女王的身体比起一般的工虫、雄虫、兵虫更加脆弱。 这样柔弱的虫族女王,究竟为什么会得到虫族的拥护?难道只是因为她能生? alpha和虫族打交道这么多年,清楚的知道虫族是多么凶残,那种未开化的生物饿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能啃两口。这样称得上弱小的女王,到底依靠什么去统领她的虫族军队呢? 慕容澄是幸运的,三年前,他得到了一根虫族女王的脊骨,并且幸运地找到了脊骨里面残余的脊髓液。 借由着这一点残存的脊髓液——他摸索到了对精神力的研究门槛。 他先是将液体细胞给动物注入,千百次试验后,活下来的动物,罕见地出现了和虫族女王相同的特性——繁殖能力增强,且能操控身边的同类。 于是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慕容澄脑海里面翻涌。 他开启了针对女王脊髓液注入奥莱人体的实验。 低等级的a和o对女王的基因接纳度为零,而越是高等级的a与o,能更好的融合女王的基因。 当时慕容澄手上最高等级的alpha和omega,就是他的凤凰。 三个月前,慕容澄做了万全的准备,将经过稀释再提纯之后的虫族女王基因液注入了秦过和慕容岁体内。 很难说是这个小世界的主角的原因,还是因为女王的基因对于高等级omega体现了超强的亲和性。 慕容岁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彻底的融合好了基因——或者说,彻底的被女王基因所改造。 -- 目前的奥莱人,还没有发展到对精神力的掌控,对于精神力的运用,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走。这种可以超越常规生理和心理能力的特殊力量才是alpha强大的根本。 一旦奥莱人种认识到精神力的存在,beta花了几百年时间维系的稳定环境将完全被颠覆。 慕容澄是个疯子,但是也是个天才。他从头到尾就醉心自己的实验,自己儿子都抓起来搞研究,哪里有空去叛国? 他的叛国罪从头到尾就是慕容岁的报复。 而慕容岁,作为实验体都能熬过基因改造的痛苦、反杀整个家族,再到帝都,把太子和五殿下迷得神魂颠倒,对于姜珏的暗杀计划,会没有防备吗? 秋霜就要击杀慕容岁的时候,一个alpha亲兵又不顾生死地挡在了慕容岁面前。 一片混乱中,一波人赶过来,救了慕容岁。 四月的温度适宜,姜珏握着通讯设备,果不其然,接到了慕容岁逃脱,且秋霜差点丢了半条命的消息。 他安置好秋霜之后,第一时间是拉着秦过再去体检。 秦过如今基因序列也稳定下来了,体检也体检不出什么东西,却还是老老实实配合着姜珏去检查了一通。 就像秦过所知道的那样,奥莱人目前还没有对精神力的系统了解,他们经历了璀璨的三千多年文明,还处在一个蓬勃发展的阶段。精神力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陌生的力量体系。 哪怕秦过的基因序列已经检测出来了,也只能得到一个s+的评价,就连一直紊乱的信息素都在最近秦过的恢复当中开始平静下来。 姜珏认认真真的问秦过:“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过感受了一下,知道姜珏现在紧张,也不逗他,只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可以闻到一些东西。” 姜珏问:“什么东西?” 其实不是闻,而是能够感受到。只是怕姜珏不理解,秦过用了一种表达方式。 女王的基因液对a和o产生了非常不同的效果。 女王的基因排斥alpha,秦过穿来的时候,已经被注射了基因液。原身是信息素紊乱暴动,最终腺体枯竭而死的。 秦过用神魂的力量压抑着信息素暴动,刚开始的饥饿、没有力气,也是因为他需要大量的能量来重组破碎的基因链。 只有小黑龙知道秦过虚弱成什么样子,但是都这样了,他还能顺便钓了个老婆。 融合了虫族女王的部分基因,慕容岁都进化出精神控制,秦过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改变的。 他能够感受到慕容岁就像一个散发着辐射的危险物品。 慕容岁拥有了超高的精神力,却不知道如何使用。但是慕容岁很聪明,他将自己散发的信息素作为载体,把精神影响通过a灵敏的五感传递过去,污染着周遭人的精神世界。 秦过描述一下:“类似于信息素,又不一样,两位殿下身上有。”说着眨眨眼睛,“今天你打伤的那个人,身上也有。” 那个替慕容岁挡枪的alpha,就像虫族工兵保护着女王一样,用生命扞卫着慕容岁。 有些匪夷所思,却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姜珏略微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气还没松。 要是按照慕容岁这设定——他的信息素跟毒药似的,吸了的人跟磕了一样,谁闻谁上头,目前只知道对alpha是精神控制,对于omega应该也有影响,目前不知道影响是什么,但是根据虫族女王的天性,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影响。 ——虫族女王是可以抑制种群中工兵的生殖能力,确保群体中只有自己才能够进行繁殖。 慕容澄真是造了个大杀器出来。 看着秦过一张漂亮的脸蛋,姜珏突然想到了什么。 姜珏皱着眉问:“你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秦过没听懂是什么意思,缓缓摇摇头。 “他会精神控制,你呢?”姜珏一双眼眸就像凝了冰的深潭,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过:“就像慕容岁一样,让人为你失去理智?” 秦过瞪大眼睛,缓缓地眨了两下,突然笑了。 他笑着问:“老婆,你为我失去理智了吗?” 第21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1 秋霜半死不活地被人抬到抢救室,缝合的医生战战兢兢地给他接上被炸断的一只手臂。 姜珏确认了他没有生命危险,这才询问起当时的具体情况。 秋霜断断续续地说:“殿下,那人,中了我的枪,伤在,左肩,是alpha,军部的人。” 秋霜没办法指认祁恒远,但是他暗示的非常明显。姜珏已经猜到,只点点头。 见他疼的嘴唇都发白,额头上也全是汗水,姜珏只让人给他打了止疼药剂,让他好好休息。 秦过和姜珏现在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奥莱有基因检测的工具,也有信息素检测的工具,但是没有精神力检测的工具。 这也是秦过这个时候才提醒姜珏的原因。 精神力这种力量体系对奥莱文明的冲击力是巨大的,不亚于有人突然告诉他慕容岁是个鬼。 姜珏觉得有些疲惫,但是更让他觉得有些失控的是。 他信任秦过。 在秦过对他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把秦过藏起来。 ——如果被人知道,秦过和慕容岁一样经历过基因改造,他一定会再次被人抓起来。 在这一刻,姜珏甚至有一种巨大的惶恐, 他惶恐于秦过的特殊,也惶恐于自己的选择。这样的情绪激荡之中,他恍惚觉得自己和姜夔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慕容岁危险,秦过也危险。 但是他就是如同被蛊惑到失去理智一样,不可自拔地想要秦过。 走出医疗室,秦过正在外边坐着等他。 alpha懒洋洋地坐在阳光之下,稍稍地眯起眼睛。听到姜珏的脚步声,他转头,嘴角噙着笑容。 “老婆~”秦过喊他。 姜珏顿住脚步,朝着秦过招招手。 背光之下,秦过裹挟着强大的未知像山崩海啸般朝他奔来。 姜珏觉得,他可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东西。 不止是遵循焦王后的遗愿,去做一个合格的辅佐者——他要成为掌控者,要义无反顾把他想要的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里。 秦过看着他冰蓝色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野心,弯弯眼睛,扑过去抱着姜珏旋了半圈。 姜珏下意识按在他肩膀上,秦过搂着姜珏的腰,把脑袋埋进姜珏的肩窝吸一口。 嗅觉灵敏的秦过被老婆香迷糊一样,耸动着鼻子闻着味道。可惜的是,姜珏身上信息素已经快消散了,不满意的秦过又蠢蠢欲动,想要再咬一口。 眼见着这人的嘴巴有啃在自己的颈窝,姜珏揪了揪秦过的发尾:“放我下来。” “老婆,老婆,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和你一起吗?”秦过不肯放手,抱着走两步。 姜珏双脚离地,着力点全在和秦过贴合的腰腹,秦过两条胳膊和铁一样挣脱不开,姜珏皱着眉,用了点力,伸手把秦过扯着头发拉开一点距离,就跟揪一头狮子的鬃毛一样:“我不去哪里。” 慕容澄那一批删毁的研究数据还在研究所里正在恢复,而被慕容澄试验过的那一节虫族女王的脊骨,还在王族的藏室中。 姜珏要找到原始的基因液和原始的数据。 想着,他见秦过被拉扯着头发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便松开了手里的力道,变成了安抚似的摸摸秦过的脑袋。 “慕容岁,应该无法永无止境地控制人。”姜珏缓缓说,“他会有弱点的,对吗?” 秦过蹭蹭姜珏的指尖,舒服的说:“他和我一样,在实验室呆了很久,信息素非常不稳定。” 对外来基因的融合,哪怕再顺利,都会有后遗症的。 比起秦过这种基因链都崩裂溃散的暴乱,慕容岁只是信息素不稳定,基本上算是一个非常小的后遗症了。 -- 祁家庄园 祁恒远缝合着伤口。 alpha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对穿的伤口,不过半小时,已经缓慢地长出新生的组织。 慕容岁在一边按着手臂——方才,林玲给他抽了两管血,还扯了头发,做了唾液和信息素的采样,心满意足的走了。 眼见着祁恒远那么大的伤口都愈合了三分了,慕容岁那小小的针孔还没止血。 “太子今天回去没见到你,估计会发疯,我这边留了线索,他应该很快就会查到姜珏对你动手的事。”祁恒远说。 “嗯……姜森今天挨了打,估计会冷静一会儿,不会缠着我了。”慕容岁没什么精神,坐在沙发上,眼睫半阖着。 按压了十分钟,眼见着针孔终于结痂,祁恒远走过去拉起慕容岁的手臂,看了看:“疼吗?” 他都快流血流干了,还担心慕容岁这一个小小的针孔。 慕容岁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说:“不疼,困。” 于是祁恒远不顾肩膀上的伤口,把人直接抱起来,就往主卧而去。 祁恒远的主卧装饰的和他的人一样,非常冷硬。他的环境里面萦绕着淡淡的信息素——有一种铁锈味道的腥气。 慕容岁今天使用了非常多的精神力,实在是疲乏。 并且和秦过一样,他一直处于信息素紊乱当中。 进入了祁恒远的卧室,四周浸染着冰冷又熟悉的alpha味道让慕容岁觉得安心,他不自觉地蹭了一下祁恒远的肩窝。 随着他的放松,清淡月季香的信息素泄露了一丝。 高等级的omega信息素纠缠着空气中的铁锈味道,丝丝缕缕,如同羽毛轻抚心间一样撩人。 祁恒远的信息素被勾的溢出,原本就是铁锈味的,混合着他肩膀上还没愈合完全的伤口再次溢出的鲜血。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他信息素的味道浓,还是血液的味道更浓。 祁恒远滚动一下喉结:“岁岁,你需要安抚吗?” 他问的很温柔,一贯冷硬的形象都在omega面前柔软的不像话,几乎称得上小心翼翼。 慕容岁点点头,有些疲惫的坐在床边,一头银白的长发拢在肩膀,顺着肩膀倾泻而下。 当他偏头时,纤细的脖颈露出来,后颈处的抑制贴被他随意的掀起一角,带着晨露的月季花香原本还是浅淡的清甜味道。在抑制贴掀开的那一瞬间,浓郁的高等级的信息素混合着慕容岁不受控制的精神力溢散。 因为太过浓郁,似乎超越了alpha能够捕捉到的味道阈值的极限,以至于鼻腔都有被灼烧的痛觉。 哪怕是祁恒远都有些被冲击的晕眩。 眼眸迅速染上迷离,卧室之中,两股信息素疯狂交缠在一起。 第22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2 太子被奥莱王禁足在宫殿,而慕容岁还不见了,姜夔险些发疯, alpha太子左右脑互搏,有些不甚清明。 而姜珏没空理他,他最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秋霜受伤,人手不够用,姜珏把冬岩都派出去做事情。 秦过见不到人,每天晚上等姜珏回来就可怜兮兮,像极了那种被关着还没有主人遛的狗。 好景不长,不过四五天,秦过又又又信息素紊乱了。 四月下旬的这一天,是一个阴天。天空中云层渐厚,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潮湿闷热。 一早上送走了姜珏,秦过拆了几包营养液咕噜噜的喝,这么多小世界以来,秦过也算是体验了一把身体不好的感觉,知道姜珏忙,他倒是没闹腾,自己跑房间睡觉去了。 一般姜珏不在的时候,他很少进书房,偶尔会跑到姜珏的卧室呆一呆,大多数时间没人管他,他要睡觉休息,会回到东边的翼楼。 因为秦过的身体原因,姜珏担心秦过基因不稳定而受伤或者不受控,交代过管家要特别注意秦过的情况。 秦过一有不对劲,机智的管家马上发消息,主打一个为主君分忧。 于是在这一天,姜珏首次踏进了东边翼楼里为秦过准备的房间。 在姜珏回来的第一时间,秦过就半梦半醒的感受到了。 姜珏推开门的时候,alpha睁开琥珀色的眼眸。 阴雨天潮湿的空气愈发显得沉甸甸的。 而他的床上,零碎的堆积着姜珏的衣服。 有他第一次接他时候的那件深灰色西装外套,还有姜珏前不久穿过的睡衣,秦过的枕头上还团着姜珏穿过被他拿过来的一件衬衣。 这些衣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过来的,可能根本就没有清洗过,上面残留着姜珏的味道。 alpha将自己窝进那堆带着姜珏气息的衣物中。 秦过在被子和衣服堆里蛄蛹了一下,察觉到姜珏的注视,秦过抽抽鼻子。 这个房间全部都是秦过的信息素,可闻不到的beta无知无觉,一脚踏入这弥漫着混乱信息因子的空间。 秦过的感官集中在姜珏身上,四面八方的信息素随着主人的意志包裹在beta殿下周遭。 他能清晰的听到姜珏血液在体内流淌的细微的声音,听到一声一声敲击胸膛的澎勃心跳。 还有姜珏的呼吸声也很轻,胸廓起伏,秦过的味道会顺着空气钻进他的鼻腔。将他的里里外外全部包裹在名为秦过的旋涡之中。 走动的时候,寂静的空间里面的气流会随着他纠缠游动,拂过他金色的头发,漂亮的额头,纤长的睫毛,笔挺的鼻梁,再凝在他唇角。 秦过侧耳。过度清晰的听力让他觉得姜珏像是一首歌。 姜珏走过去,试了一下秦过额头。 秦过在发热,濡湿的额发贴在脸庞,给漂亮美丽的alpha带了一些脆弱的气息。 明明危险的可怕,却在姜珏身边永远温顺地克制,甚至有些可怜巴巴。 beta是没有办法给予alpha想要的东西的。 姜珏知道,他从始至终都知道。 他没有信息素,所以不会被味道所蛊惑,也不受基因的控制。他所有的选择,都是遵从自己的心。 所以他也清晰的知道,他太喜欢秦过了。 喜欢到他知道alpha的难受,知道他的余生都会因为无法得到o的信息素而陷入时不时的狂乱。知道秦过要永远的压抑本能来留在他身边 他都要死死的把他抓在手中。 - “老婆……”含含糊糊的呓语呢喃,消失在唇齿之间。 亲吻是温柔的,但是气势又是凶悍的。 原本因为beta的无感与迟钝让他能放肆的在姜珏身上留下味道。 现在的alpha又陷入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痛苦 ——为什么没有办法标记? 为什么不能标记呢? 他甚至能够透过这一具皮囊,看穿到包裹在血肉里面的灵魂。 他从孕育到诞生都有秦过的痕迹,他天生就应该属于秦过。 他应该属于他。 藏在基因里面的本能,会让他们的相爱本身成为一种无休止的相互侵占。 秦过的爱意比任何时候都要混乱,狂风一样席卷姜珏的理智。 姜珏的情绪游离,在秦过闷闷的笑声里面,有些迷乱地眨眨眼睛。 嘴角又沾染上了鲜血。 姜珏冰蓝色的眼珠都有些失神,越发像两颗玻璃珠一样剔透。 似乎是幻觉,姜珏又闻到了一丝浅淡的柑橘和雪松混合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窗户外,天空中酝酿了许久的瓢泼大雨终于落下。 雨幕撞在雕花玻璃上碎成银线,顺着窗棂蜿蜒成河。 夏季的雨水总是充沛又滂沱的。 窗玻璃上的雨珠正顺着两人的影子滑落,在玻璃内侧凝出雾蒙蒙的水痕。 雨水滴滴答答,落的沉重又急切,在地上敲出碎玉般的节奏。 雷声在远处闷响,像两人相贴的胸腹间震耳欲聋的心跳。 -- 秦过是开心了,姜珏在床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秦过还纠缠着不肯放手,姜珏皱着眉 ,扯着秦过长长的发,把人推远了一点儿。 雨后的空气已经恢复,房间里却还残留着两人的气味。秦过一脸满足。 姜珏昨夜又让他轻轻啃了一口,如今姜珏身上,又从内而外都是他的味道。 谁说这信息素不好啊? 这信息素可太棒了!! 至于姜珏现在腰酸腿软,秦过还根本没有满足,一早上就戳在他身边。 缓了缓,姜珏才爬起来。 beta的身体素质还是好很多的,秦过收着没有很过分,。 吃到嘴里的秦过神清气爽,继续围着老婆转圈圈。 姜珏还要忙,但是秦过这精力好到没边的情况,扒拉着老婆又可怜巴巴的成了望夫石。 秦过这么大个人,老是被姜珏关在庄园里也不是个办法。 姜珏还咨询了一些专业人士,据说alpha的性格和心理都不适合长期的圈养。 姜珏身边实在是缺人,见秦过恢复好啦,没有表现出有异常,还一副闲的不行的样子,给他把抑制项圈一套,秦过荣升六殿下身边的一名亲卫。 第23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3 一早,管家客客气气的送来给秦过量身定制的亲卫服制,肩章的银徽压着棱角分明的肩线,与收束的腰线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军靴一穿,气势一出来,站在姜珏旁边,锋芒夺目。 冬岩和秋霜蛐蛐:“他往殿下旁边一杵,要是配个军衔,就跟个军长一样,哪里像亲兵。” 秋霜伤还没好,还没回到工作岗位,两个beta对自家殿下的审美表示肯定。 “按照alpha基因评级,秦先生当上军长,也只是时间问题,”秋霜吃着冬岩削的苹果。 alpha这种生物,有一种往外蓬勃的张力的,他们天生就适合往外扩张,不是没有人圈养过alpha,结果是笼养alpha很容易出问题,不但对alpha心理健康有影响,长期的束缚还会导致他们信息素的紊乱。 姜珏能关s+级别的alpha一个多月,没带任何束缚,都算是一个奇迹了。 别看六殿下外表不近人情,秋霜早就发现自家殿下是个恋爱脑。私底下肯定做过如何饲养alpha的万全功课。 不但姜珏学习了,就连管家都暗地里从研究院买了高等级alpha的特性研究报告,暗搓搓的学习起来了。 这三个跟在姜珏身边的beta一直以为,姜珏会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管家对未来的主君幻想也是一个温顺的omega,再不济也应该是冷静理智和自家殿下匹配的beta。 没想到哐当一下,砸过来那么大个alpha。 要知道放在几个月前,谁告诉他们自家的beta殿下会养一个alpha在身边,他们一定会觉得那个人疯了。 现在嘛……三人一起尊重祝福。 秦过接任了冬岩的工作,倒是上手的非常快,用了一两天,就把底下的人管的服服帖帖。 秦过只需要围绕着姜珏开展一系列的防护工作,他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姜珏。 这可太专业对口了。 他不但接手了姜珏的亲卫工作,还把冬岩那部分要干的活顺手安排下去做完了。 办事效率增加,姜珏也终于有空去处理一下姜夔了。 -- 被软禁在太子宫殿的姜夔,不过几天,整个人就憔悴了一圈。 姜珏到的时候,姜夔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门被推开,光亮照进房间的时候,姜夔坐在一堆空酒瓶中眯了眯眼睛。 “太子殿下,还有三日,夏先生就要到达帝都,届时还需要您出面迎接。”姜珏说着,指挥着周围人为姜夔整理一下周遭。 作为姜珏的亲卫,秦过在一旁被酒臭味熏得皱皱鼻子,观察了一会儿姜夔。 慕容岁的精神力影响应该随着时间代谢掉的,但是好像并没有减少他对于慕容岁的爱。 姜夔抬起头,似乎是喝醉了,这位一直以来脾气都算很好的储君殿下,看着姜珏和秦过,突然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阿岫,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呢?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姜珏从小到大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他冷静,也不会被情绪左右,更难得的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 以前他想要姜夔成为储君,他就会好好的做一个辅佐者,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哪怕姜夔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他也要披荆斩棘地走这一条路。 现在他不想要当一个辅佐者,开始强势地控制储君,要成为执剑人,也毫不拖泥带水。 他继承了焦王后的聪明,却比焦王后更加锐利冷酷。 姜夔苦笑起来:“从小到大,我都按照你们所铺好的路在走,我知道我不如你,你们推我到那个位置,当真是为了我好?还是因为我好掌控?我像一个傀儡,这么多年来,我要待在你们安排的位置、做着你们想要我做的事情!到底是我要成为王,还是你们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王?” 姜夔指着秦过,对着姜珏说:“你喜欢的人可以留在身边?就因为我是储君,我喜欢的人就是错的吗?” “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连我的婚姻都要被掌控,”姜夔说,“你们有没有人问过我?我想不想成为储君??” 或许不是王族,而是生活在一个平常的alpha家庭,姜夔会更快乐一些。他可以在军部建功立业,找到他喜欢并且喜欢他的omega过一生。 但是没有或许。 姜珏甚至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冷酷的下达命令:“殿下酒后失仪,将殿下带去清醒一下。” 姜夔被搀扶着离开的时候,似乎被姜珏这没有情绪的模样刺激到,他缓缓的问:“姜珏,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吗?” 秦过啧了一声,手按在腰间的枪柄上摩挲两下,琥珀色的眼眸越过姜珏的背影盯着姜夔。 姜珏挥挥手,将人带了下去。 他则是转身,给了秦过一个眼神。 方才还凶悍的alpha瞬间老实巴交,把手从腰间的枪上挪开。 “他有这样的想法没有错。”姜珏说,“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甘心被弟弟掌控,成为一颗棋子。” 秦过却说:“错了,你不会这样想。” 姜珏不会这样想,因为这样的想法是没有意义的。 姜森也不会这样想,姜森要是储君,做梦都会笑醒。 没有对和错。 想要就要争取,不想要就除去,喜欢就要握在手里。 如果身份对调,可能姜珏早就将姜夔从这场权势的旋涡中除名了,他的性格底色决定了他永远都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弱者才会询问,强者又争又抢连吃带拿。 姜珏目前还需要姜夔,在这场权力的旋涡里面,姜夔的定位清晰,他这个太子的位置牵动了焦家,太子政党,以及他的未婚妻夏家的势力。 好在姜夔虽然心情低落,外加勃然小怒一通,在奥莱王、焦南、姜珏三方压力下,还是不得不营业。 而恰好四月底,他的未婚omega夏开心准时到达帝都。 姜夔亲自去迎接,姜珏陪同。 黑色加长轿车碾过碎石路,八名黑衣保镖训练有素,同时从两侧车辆鱼贯而出,迅速列阵。司机下车后恭敬地拉开车门。矜贵的omega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一般走出来。 少年发梢挑染的粉色与黑发交织,被发胶整齐地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精致的耳骨。一双没有任何发丝遮挡的漂亮的眼眸晶亮,一点也不客气地扫过来迎接的众人。 视线略过姜夔的时候略带挑剔,扫过姜珏的时候眼睛眯了眯,再落到一旁的秦过身上。 夏开心的眼睛一亮。 第24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4 夏开心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十多亲卫,护送的队伍还在帝都外,足足有百余人。 他来的声势浩大,不少媒体都守在这边,只为了拍一张照片来好好宣传一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恩爱。 omega先是动动鼻子,没有闻到姜夔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这才把手搭上姜夔的臂弯。 “殿下,见到我你不开心吗?”一边问,还一边微笑着看镜头。 姜夔扯开嘴角,露出笑容合影。 拍了一会儿,夏开心把摄影师叫住:“喂,照片发我看看,我要挑选喜欢的再发。” 摄影师点头哈腰,马上有人把他拉下去添加联系方式。 拍完照,夏开心马上甩开姜夔的手,跟甩脏东西一样。 姜夔:…… 姜珏倒是在一旁表情都没变:“夏先生,已经为您准备了接风的宴席,定在中心礼堂旁的奥莱大酒店,也为您的亲卫和护送队伍预定了房间。” 夏开心亲切的伸手挽住姜珏的手臂:“阿岫,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周到。” 姜夔跟在一边,没说话。 夏开心的视线一转,盯在秦过身上,一双大眼睛闪烁着光:“这位是你的新的亲卫队长吗?怎么从来没见过?是alpha吗?” 实在是秦过比较高,那身材也好,稀释了一些存在感,但是夏开心作为阅alpha无数的小o,一眼就锁定了人群中的秦过。 宽肩,窄腰,腿还长。 啧,这也太帅了吧。 秦过一撩眼皮,琥珀色的瞳孔闪了闪金色的光晕,看了一眼夏开心搭在姜珏的手臂上的手,目光凉飕飕的。 夏开心更兴奋了。 怪不得要戴抑制项圈,这也太野了。 姜珏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夏先生,这边出去还有拍照的流程,您还是和太子殿下并行为好。” 夏开心看了姜夔一眼,又觉得晦气。 但是他还是纡尊降贵地再次回到姜夔身边,配合营业。 姜珏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儿,果不其然,那高大的alpha过来兴师问罪了。 老婆的手自己都还没挽过呢!! 脸一垮,还没开始嚷嚷,姜珏问他:“你听到了吧。” 被打断施法的秦过愣了一下,就听到姜珏继续说:“他向我打听你。你是alpha,而他是omega。” 小黑龙摆着尾巴一乐,觉得夏开心也真是神人。 一个人闹得最近帝都乱七八糟,现在还能凭借一己之力让小两口都吃醋? 秦过气势一弱:“啊……我,没听懂。” 这哪里能懂啊?自己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干,锅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姜珏看了秦过一眼,这才继续去忙碌了,“好好工作,秦亲卫。” 留下秦过站在这里,眨眨眼睛。 -- 夏开心的接风宴倒是正常举办,只邀请了相熟的朋友来聚一聚,别看夏开心一直待在南边,但是早年还是时不时会跑帝都玩的。他性格骄纵却实在美丽,家世又高,捧着他想攀关系的人大把。 不过两天就如鱼得水。 姜夔一边应付着夏开心,一边还没放弃,在派人寻找慕容岁。 慕容岁自从那天被祁恒远接走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好像凭空从帝都消失了一样。 姜夔和姜森都没找到,姜森去试探了一下祁恒远,都没打探出什么消息。这个奥莱第一美丽的omega如昙花一现一样,于是捧着夏开心的人又说,什么奥莱最美omega,在夏开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夏开心一来,他就像老鼠一样逃跑了。 omega的社会地位很高,只要是omega,从一出生就能够领取到奥莱的补助,每月五千奥莱币,由奥莱国库发放。除此之外,奥莱还有针对omega详尽的保护律法。omega们的一生,从生下来到死去,都只需要做一个快乐无忧的繁育者。 因为beta普遍生育能力不强,而a一般会找o结合,所以渐渐的,整个奥莱体系开始供养和保护omega。 在奥莱文化中,omega被定义为奥莱的瑰宝。 一群叽叽喳喳的瑰宝们因为夏开心的到来举办宴会。 他们不需要工作,每个月还有补助拿,生下孩子之后,每年也有大量的奥莱币,大多数的omega成年后就会找人结婚生子。 如果想去工作也可以,奥莱有针对omega建立的omega工作场所,一般都是文职类的轻松工作,薪资不高,但是很稳定,可以让他们结交自己的交际圈。 一个粉色头发的o对夏开心说:“心心,你和太子殿下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呀?” 夏开心说:“等我办完成年礼,我父亲会和殿下商量的。” 又一个o问:“明天的订婚宴会可是非常盛大,可惜我的信息素检测没通过,明天不能来了,呜呜。” 姜珏对宴会的入场和安检把控非常严格,易感期和发情期前后的a与o处于信息素敏感阶段都不让进入。 夏开心安慰:“明天会有直播哦,你可以看我的成年礼直播。” omega们在一起说话,没有人去打扰。 夏开心说的口干舌燥,招呼着好伙伴去楼下的布景打卡拍照,自己则是端了一杯果汁,靠在二楼的围栏上喝着。 一边喝,一边感慨:“还是帝都好啊,帝都人多,alpha漂亮,omega也漂亮。” 说起漂亮,夏开心又想到上次惊鸿一瞥的那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阅人无数的夏开心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个高等级的alpha。 “是实验体吗?还是阿岫抢回去的?”夏开心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声音,可惜的说,“怪不得阿岫宝贝的不行,多看看都不许。” 夏开心问:“还有那个慕容岁呢?还是没有消息吗?” 耳麦里面的声音又说了什么,夏开心眨眨眼睛,“父亲说的没错,帝都的水好深啊……好烦哦,要是阿岫是个alpha就好了。” 他哪里需要犹豫啊,直接就一个狠狠嫁了好吧。 -- 要是姜珏是alpha就好了。秦过也这样想。 如果是omega,他的野心会让他走得非常艰难,但如果是alpha,就刚刚好。他不会这么殚精竭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桎梏。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alpha,他就能闻到自己的味道了。 抑制项圈扣在颈部也抑制不住的味道,扩散到每一个角落,书房还在办公的beta坐姿端正,面上都没有变化。 alpha用尽手段,信息素都开屏了,媚眼抛给瞎子看。 秦过热衷于在他身上留下味道,如今的姜珏在家都会把探测手环摘下来,不然一直会响个不停。 除了信息素,还有他那存在感非常强的视线。 合上文件,姜珏抬眼看了旁边已经换上居家服装的alpha。 秦过穿着宽松的和姜珏的同款睡衣,窝在沙发上,还抱着姜珏的外套。 一对视,秦过就触发被动,支棱起来:“老婆!” 姜珏嗯了一声,秦过拉着他说:“忙完了吗?去睡觉去睡觉!” 拉了一下,没拉动,秦过扭头,就看到姜珏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盯着秦过。 没忙完,文件还有一叠。 在秦过疑惑的目光中,姜珏抚摸一下秦过的嘴唇问:“不是想亲我吗?” 第25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5 亲了。 alpha的视线灼热,亲完,还忍不住啃在姜珏侧颈上磨磨牙。 他一亲就忍不住把复齿露出来,这是特别本能的亲昵行为。 就像蛇类的毒牙,由角质蛋白构成,虽尖锐但缺乏骨骼支撑,为高效注射毒液进化出中空的结构,但这也导致物理强度受限。相比正常牙齿更易磨损或断裂。 秦过一亲,就馋的不行。 以往虽然馋老婆吧,也没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和老婆滚到一起。 不但思想馋,身体也馋,闻到味道就忍不住分泌唾液。 在外面混乱的环境还能装模作样克制一下,只要一回到庄园里面,他就满脑子都是老婆。 说到底还是alpha的基因本质影响,兽性的一面被保留了大部分,导致秦过只要和姜珏单独待在一块儿,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又亲又抱了十多分钟解馋,被姜珏撸撸安抚好的alpha又乖乖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到老婆忙完。 到了睡前最喜欢的环节。 ——啃一口老婆后脖子。 重塑基因链之后,这副身体更接近他原本的数值,秦过的精神力和信息素等级太高了,他的信息素浓度太高会让姜珏出现迷乱的不适。 秦过每次都不贪多,真的就啃一小口,在达到阈值之前就把牙齿收起来。 这一小口,可以让姜珏保留他的味道一整天。 就像一种无声的占有和笼罩,给alpha带来巨大的心理愉悦。 但是今天,姜珏制止了他。 “明天有宴会,”姜珏把大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推开。 秦过牙根都酸痛,每天就盼着啃小小口解馋,觉得天都塌了。 姜珏出门会喷洒清洗剂,信息素也会很快代谢。而秦过也非常克制,一般情况下旁人除非和姜珏凑得很近,不然是闻不到的。姜珏身边亲近的除了秦过,全是一群beta,而秦过敏锐的感官能保证自己的味道存在于姜珏身上。 “一点点……”秦过企图再争取一下。 姜珏摇头:“不可以。” 他知道秦过的信息素很特别,如今军部那些接触过秦过的人全部被他控制起来了,研究资料也作为黑色等级的机密材料对待。明天人多眼杂,abo人员密集。 慕容岁都会精神控制了,天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牛鬼蛇神。 要不是明天需要秦过去辨别一下来参会的人有没有慕容岁的痕迹,姜珏根本不想让秦过出面。 秦过不情不愿地把复齿收回去,鼻子拱在姜珏的肩窝。 他的开心和不开心都直白,还非常好哄。 姜珏伸手抚摸一下秦过长长披散下来的黑发,对秦过许诺:“明晚。” 还在磨牙解馋的秦过强调:“明晚,要两口。” 达成协议,alpha好歹是被哄好了,不能啃,他也能找到新花样。 第二天,姜珏看着蔓延到肩颈的草莓印:…… -- 奥莱的中心礼堂 下午两点,三百盏鎏金烛台沿着铺着银线刺绣白毯的阶梯次第点亮。十二根爱奥尼柱缠绕着新鲜采摘的白蔷薇与银叶菊,白玫瑰堆砌的拱门中心摆满贺礼。 主礼台上方,水晶柱撑起悬浮的华盖,上面写着浮夸的祝词。 华盖最顶端,是一颗巨大的蓝色能量石。 昂贵的能量石为整个礼堂供能,散发出温柔的蓝色的光芒。 这么大一块的能量石,是王族最大的藏品了。能量石开采非常不易,资源也匮乏,在奥莱是作为战略资源的,能拿出这么大一块当装饰,明显是用心对待夏开心的。 果不其然,夏开心眉开眼笑。 他穿着得体剪裁的礼服,暗银丝线在藏青缎面礼服上蜿蜒成鸢尾花纹,修饰得他纤细优雅,一头挑染粉色的黑发盘起来,露出两只耳廓。 他的长相非常艳丽,和慕容岁的飘然出尘不一样,他的美有一种张扬的夺目,尤其是佩戴在右耳上的蝶形耳饰,镶嵌的细碎蓝宝石仿若蝶身的鳞粉,随着他的动作发着光。 见到姜夔,都难得露出好脸色:“殿下,谢谢您为我布置的成年礼。” 姜夔垂下眼睛:“你喜欢就好。” 夏开心也不计较姜夔的冷淡,未婚alpha的家族要钱给钱,要面子给面子,他是骄纵,又不是蠢,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再试探几句,发现姜夔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 夏开心环视一圈,对布置非常满意,好似不经意的说:“说起来也不凑巧,我的好朋友祁争想要一份请帖,却恰逢易感期的不能来,不然真该让他现场看看我的成人礼是多么盛大。” 姜夔沉默以对。 夏开心挑了挑眉,彻底没了兴趣,扭头去找姜珏了。 姜珏正在和秦过核对布防,见到夏开心,客客气气的喊他。 一见到秦过,他那双眼睛就嗖嗖的往秦过脸上瞄。姜珏侧身挡住夏开心的视线:“您怎么不和太子殿下在前厅?” 秦过连忙开溜,头都不敢回。 老老实实地跑到墙根站好,还给姜珏一个非常听话的眼神。 隔得远,夏开心有些好笑的收回视线,这才笑盈盈地说:“殿下可能累了,我来找你玩儿。” 姜珏的视线在夏开心右边耳廓的耳饰停留一瞬。 那是一个对讲装置。 姜珏可比姜夔敏锐多了,这点小把戏根本瞒不住,夏开心也大大方方的把耳廓的装饰拿下来,露出一个笑容:“父亲总是不放心我,想要时刻知道我的动向和安全,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让阿岫看笑话了。” 姜珏垂下眼睛:“夏指挥官的谨慎是应该的。” “方才,我和太子殿下说起,我的好朋友祁争想要一张请帖,太子殿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夏开心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把玩着漂亮的蝶形耳饰,语调有些凉飕飕的,“六殿下,您架空了太子殿下,焦南军长知道吗?” ——祁争的请帖三天前就发过去了,今天祁家也会准时赴宴。 姜夔根本不知道宴会的入场名单。 远处的秦过稍稍动了一下耳朵,眼睛扫视周围,实际上支棱起耳朵。 ——不怪他,他都走这么远了,实在是听力太好,他不想听,但这声音就往他耳朵里钻。 绝对不是他想听老婆和omega讲话。 姜珏微笑着说:“太子殿下非常忙碌,难免有不记得的事情。” 这理由骗骗别人还可以,夏开心可不好骗。他有些好笑,指了指自己的脸:“阿岫,我在一个月前接到信件,有人告诉我,我的未婚夫爱上了一个拍卖品,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 姜珏冰蓝色的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夏开心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是一种南部战区的威慑,也是一种施压。 从政治到军事的利益集团,从焦王后那一代就缔结了深厚情谊的团体,不能因为一个可笑的拍卖品而崩裂。 “十年前,奥莱王后就允诺过我的风光,我是天平中重要的砝码,”夏开心说,“现在,太子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玩意儿失了智,并且被你架空失去权柄……” “让我嫁给一个快要被架空的储君?阿岫,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说法?” 第26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6 夏开心生来就是来享福的。他的父亲这样对他说。 所以这位南部战区的第一omega活的非常非常快乐。他骄纵,任性,有超高的配得感。 他认知清晰,他是来当王后的。 他和姜夔的婚姻代表着王族、南部军区(夏)以及东部军区(焦)的结合。 这条路被铺了十多年,每个人在其中,都有自己的作用。夏开心从头到尾都知道,他是天平中的砝码,是棋子,是权力凝结的化身。 但是这坚不可摧的合作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露出弱点。 祁恒远和慕容岁抓住了最重要的矛盾——太过强势的弟弟,以及太过平庸的太子。 慕容岁事件就是导火索——不可控的太子殿下在其中,只要稍稍的一个推手,就能让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势力四分五裂。 姜夔因为势弱而丧失理智,和姜珏的关系降到冰点,他不甘心做一个傀儡,却无能力改变现状,姜珏的强势一定会架空他。 姜珏架空姜夔,夏开心难道甘心做一个傀儡太子妃吗? ——夏家千娇万宠长大的omega,在南部战区一人之下,嫁过来帝都跟着傀儡储君当傀儡太子妃吗? 开什么玩笑? 这也是夏开心所说的,要是姜珏是个alpha就好了。但凡姜珏是个alpha,他直接就嫁了,哪里有这么多屁事。 可惜姜珏是个beta,除了军部难以服众,还有beta无法永久标记夏开心,夏开心可不想一辈子靠着抑制剂过日子。 想着,夏开心又有些可惜。 为什么beta没有信息素呢? 眼前的六殿下虽然没有超绝的惊艳感,却如同一幅笔触细腻的古典油画,一双清凌凌的眼眸宛如冰川裂隙间渗出的清泉,非常优雅美丽,有一种内敛的迷人。 夏开心还在看着,就觉得背后一道冰冷的视线危险的落在他身上,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omega有什么错呢,他只是单纯好色罢了。 夏开心一个激灵,气势就是一弱。 姜珏垂了垂眼睫,掩盖眼底的一丝笑意,开口:“夏先生,您今日所看到的布置,是我们的诚意。待到您与太子大婚,会比这场宴会更加盛大轰动,这也是我们的诚意。待到您与殿下生下长子,就会被册立为下一任储君,这也是诚意。以及夏指挥官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最后这句话不是对着夏开心说的,而是对着无线的耳麦里面,那位远在南边的指挥官。 被慕容岁凿开一个小洞的水桶开始不停地漏水,覆水难收。 焦王后缔造的联盟在时间侵染之下,裂痕一旦滋生便再难弥合,继续去缝补是没有用的。 姜珏从一个守护规则的人,主动握着权柄,开始缔造新的规则。 夏开心的通讯设备响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啧了一声。 把手里蝶形的耳廓饰品递给姜珏:“呐,父亲要和你说话。” 姜珏接过,佩戴在右耳上。 漂亮的蝶形耳饰以月光石为翼,细碎的蓝钻折射出灵动的幽蓝光芒,和他的冰蓝色的眼睛相映生辉,远处目力极好的alpha迷恋又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好美啊。 漂亮的展翅欲飞的灵魂,只需要等风来,就能够扶摇直上。 电流的飒飒声细微,将姜珏原本就冷清的声线渲染的更加没有情感,只有精密又掌控全局的笃定:“是的,指挥官阁下,关于最新研究成果,alpha全新力量的掌握和开发,相信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 晚六点,准时举行的晚宴,乐师奏响宫廷圆舞曲,旋律如丝绸般流淌在宴会厅的每个角落。 帝都叫得上名号abo踏着天鹅绒地毯鱼贯而入。 长桌上的餐具整齐排列,食物的芬芳和酒香的醇厚味道交织,适宜alpha食用的高营养食物和omega所钟爱的精致甜品分开摆放,侍应生托着镶金边的餐盘穿梭席间,行止有度。一些角落的布景美丽,可供拍照打卡,舞池也有舞者随着音乐声起舞。 夏开心穿着高达七位数的高定礼服,带着姜夔为他准备的宝石,闪亮登场。 就连奥莱王派遣特使送来了礼品。闪光灯之下,他和姜夔携手,被娇宠着长大的omega哪怕面对长枪短炮也一点都不怯场,落落大方地感谢着四面八方的祝福。 直播将他和储君的恩爱模样同时传向全奥莱。 人前风光人后遭殃。 秦过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抓住了十多个浑水摸鱼不知道哪里来的脏东西。 冬岩都觉得秦过是神人,不夸张,跟缉毒犬似的,眼睛一看就知道谁有问题,一抓一个准。 要么就是带了药品想在宴会上碰瓷的,这会场里面非富即贵,稍微碰到一个蠢的说不定就能改变命运。还有些贵族中乱七八糟的事情,秦过光在会场中抓乱释放信息素的人都抓了十多个了,有a也有o,全部先遣返了。 至于路上那些碰瓷被车撞的,喝醉了倒人家怀里的,出了会场秦过就管不了了,主打一个尊重祝福。 闻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味道,秦过又烦死了。 或许alpha的基因真的有影响,以往秦过不会这么情绪化的。 太高的灵敏度会导致他接收处理的信息非常冗杂,他就像待在一个几百只鸭子和鸡的笼子里面关着,听着吵闹的声音,忍受着乱七八糟的混乱味道,还要在里面分辨出有几只生病了,有几只在打架。 最重要的是——老、婆、还、没、有、他、的、信、息、素! 终于熬到宴会结束了。 他惯会装模作样,姜珏上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蔫巴了,哪有半点在宴会后指挥的游刃有余的模样? 可怜死了。 姜珏佩戴着信息素感应的手环,发现秦过并没有信息素的泄露。 奥莱的文化中,因为信息素对身边人是有影响的,乱释放信息素被看成失礼的一种,除非刻意和控制不住,收敛是一种必要的行为。 而秦过真的很听话,在外面从来都不会释放哪怕一丁点的信息素。 姜珏看着坐在一边有些难受的秦过,伸手摸一下他,秦过得寸进尺地将头塞在姜珏颈窝里面。 “不舒服吗?” 姜珏还不知道秦过超越人类阈值的感官,一般的alpha虽然可以听到细微的声音,像秦过这种听得到血液流淌的耳力明显不太正常。 他只是察觉出秦过似乎有些暴躁,下意识地用自己去安抚。 一贯冷静的beta殿下似乎忘记了,在没有遇到秦过之前,他一直觉得alpha是愚蠢又暴力的生物,会被情绪控制,是非常危险的。 他的心跳和温度让那个秦过平静下来,秦过拱动一下鼻子,将姜珏整齐的领口弄乱,将鼻子和嘴唇贴在姜珏的皮肤上。 脆弱的脖子,薄薄的皮脂层,里面是重要的血管和器官。似乎只要咬一口,就可以将他的生命和灵魂都夺走。 颈动脉的搏动一声一声像是钟摆。 好喜欢啊。 喜欢到想要把他吃掉。 一定是alpha的基因作祟,他才越来越贪婪。 秦过抑制着想要探出来的牙齿,认真的强调:“今晚,两口。” 第27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7 晚九点,晚宴接近尾声,扫尾工作也非常干净。 omega坐在车上,在窗户边支着脑袋,看着今夜的喧嚣散尽。 哪怕是宴会末尾,也有百余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的检查工作,确保每一位宴会名单上的人员都安全上车离开。 这场宴会从月余之前准备,无论是安检,以及参会人员的把控都层层筛查,姜珏做事情还是一贯的风格,非常细致,滴水不漏。 “我的人接触了夏开心,他没有回应。”祁恒远说,“不知道姜珏用什么东西稳住了夏家。” 他们预想当中的剧本没有发生,夏开心来帝都已经几天了,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拉着一群omega下午茶。 慕容岁坐在旁边,眼睫低垂,遮住瞳孔里面的情绪。 “还有别的办法的,”他的声音非常温柔,说出来的话却非常冰冷,“夏开心是非常重要的突破口。” 慕容岁在膝盖上摊开手,感受着月光落在掌心的光影,轻轻说:“他是一位omega,只要他被别的alpha永久标记过。” 永久的标记,会让a与o成结 ,不可逆的腺体融合伴随终身生理绑定。 “找林博士拿些药物吧,再联系一下姜森,相信他不会拒绝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 夏开心的成人礼第二天,姜回来找姜珏玩儿。 作为beta的三皇子知其实挺害怕姜珏的,一般情况他是不会主动来招惹姜珏。 所以管家在收到姜回的拜帖的时候,先是将三皇子客客气气的请进来,再安置在会客厅:“三殿下,请您品尝一些庄园的甜品,稍等片刻。” 姜回以为姜珏在忙,于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喝茶。 他压根都想不到,自家六弟还没起来。 昨晚,秦过闹了大半夜。 姜珏最近忙得很,好不容易夏开心的成人礼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小阵子了,馋了这么久的秦过能让他睡都是手下留情了。 秦过两口信息素下去,姜珏思绪都紊乱了,被按在床上,小腿肚都抽痛了 管家轻车熟路的按掉了所有的信息素感应装置,一早指挥着人在外围喷洒一圈抑制剂,生怕这味道传到外面去。 姜回安静地坐了接近半小时,开始思考,姜珏是不是不想见自己?不然怎么这茶都喝了一壶了,姜珏才出现。 等了这么久,姜回也没生气。 见到姜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还关切的问:“阿岫,怎么看起来没精神?是不是昨晚忙坏了?” 是挺忙的。 姜珏垂下眼睫:“三殿下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哦哦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回羞涩起来,“就是我有个朋友,看上了一个alpha,让我,让我查一下。” “我,我查到是军部、军部你那边的人,想来问问你……”姜回支支吾吾。 姜珏看了一眼耳尖都泛起红晕的姜回。 要是平时,看上个姜珏手里的一个alpha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这段时间,姜珏因为秦过的原因,还在做alpha相关的试验。军部用秦过的血样提取了基因药剂,用于对精神力的试验和测试,军部看管的非常严格。 姜回找人问了一圈,最终还是没忍住找到了姜珏。 姜珏调出资料看了一眼,是精神力s级的军士,前段时间从焦南的东边战区前线退下来,回来养伤的,目前还在接受试验。 “是有这么个人,”姜珏把资料拿给姜回:“只是不知道三殿下想要他做什么?” “我看他很不错,身手也好,想要,要回去做个亲卫。”姜回说。 姜珏:…… 这就演都不演了,自己朋友看上一个alpha,你要回去做亲卫干嘛? 姜珏沉默了一下:“现在不行。” 姜回啊了一声,碧绿色的瞳孔都一下瞪圆了:“我,我可以用人跟你换,或者,或者买也行。” 还真不行,姜珏谨慎惯了,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人给姜回的。 姜珏不怀疑姜回,姜回和他的omega王妃生父一样,都是非常中立的性格,他们不会参与任何人和任何事情的派系争斗。但是难保没有别人用姜回来刺探和做局。 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的思想是非常容易被动摇的。 如果一个人说起三次某某地方的东西很好吃,人们就会产生好奇,进而想要去尝试一下。 正向的重复曝光效应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到主体的判断。他们天生依赖他人评价做出决策。 姜珏的拒绝似乎让姜回非常挫败,于是蔫头巴脑的姜回再次被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 应付完人,姜珏也松懈下来,觉得腰腹酸疼。 罪魁祸首还乐颠颠儿地跑过来给了他一个公主抱。 虽然姜回是beta闻不到,姜珏还是喷洒了抑制剂才去见他。秦过抱着把人全是抑制剂味道的外套扒开,再次用自己的信息素包裹姜珏。 满足了。 姜珏由着他闹腾,只在秦过还想再来啃一口的时候按住他:“不可以。” 昨天那两口让姜珏意识到这只alpha根本就像喂不饱一样,体能和精力都吓人。 秦过退而求其次,一口亲在嘴角。 腻歪了一通,姜珏才说:“今天一早军部来消息,说是测试出了精神力的链接方式,可以通过能量石增幅并检测,下午要你去测试一下。” 秦过无可无不可,非常听话。 除了吃老婆这一点他据理力争丝毫不退让之外,其余方面,他一贯都是姜珏让干啥干啥。 两人吃了东西,姜珏还是有些困顿,任由秦过抱着他再躺了一会儿,六殿下才恢复了精神。 下午四点,姜珏带着秦过前往军部,去测试军部的新发现是否准确。 同一时刻,研究院的实验室 在对比了三次实验数据之后,林玲瞪大了眼睛。 因为慕容岁的身体数据,终于补全了最后一个数据链的实验结果,屏幕里面弹出的对比情况让林玲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 一片寂静的实验室中,他喃喃自语:“不对……不对……不是我的数据有问题……这个alpha有问题……” “他的血样不止是和我刚接手的时候匹配不上,甚至连在慕容澄手里的时候都匹配不上……” “真的可能吗?他……重组了基因链……?这还是一个人吗?” “alpha基因序列稳定的可能性……真的在他身上吗……” 第28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8 夏开心成年之后,和太子的婚期要提上日程了。 为此,奥莱王还专门在宫中办了宴会邀请夏开心参与。 夏开心给各个王族都带了精心准备的礼物。 奥莱王最小的儿子才四岁,被抱着和夏开心打了招呼,张口就喊夏开心兄嫂。 夏开心笑眯眯的应了一句,姜夔脸色就不大好。 夏开心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要娶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摆这个臭脸给谁看? 虽然他聪明懂事明事理,却还是被姜夔搞了一波心态。 好在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大局。 这顿饭吃完,奥莱王和远在南部战区的夏指挥官通讯,表达了对夏开心的重视和喜爱,双方沟通了一下婚期。 婚礼的筹备要一些时间,半年也足够,于是二人的婚期就定在今年年底。 连姜回见看出姜夔有些勉强,偷偷和自家王妃蛐蛐:“这可是南部战区的omega独子啊,还这么好看,大哥到底在想啥啊?” 别人想要都要疯了,怎么还有人挑三拣四啊! 有时候真的很想说一句,这日子你过得明白吗?过不明白起开让我来。 家宴结束,奥莱王赠送了一座漂亮的大庄园给夏开心作为私产。 奥莱帝都的地皮可不便宜,夏开心欣然接受。 一番觥筹交错,在门外和冬岩站着的秦过打个哈欠。 好无聊,听听老婆在干什么。 老婆好安静啊,为什么都不说话。 今天参加宴会,老婆昨晚也没让我啃,并且拒绝了今天啃两口的请求 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勾引(划掉)吸引老婆让我多啃几口呢。 秦过还在听墙角,就嗅到非常浅淡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 秦过这鼻子都能说浅淡,那真的就只有非常非常低的一点了,姜珏手腕上的高精度腕表都探测不出来的程度。 辨别了一下,发现好像是夏开心的发情期要来了,抑制贴也早就贴上了。 别看夏开心这个人看起来柔弱骄纵,年纪还小,但是被夏指挥官教的非常好,进退有度,什么时候拿乔,什么时候服软,非常懂得分寸。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 在结束的时候,令人意外的是,姜夔一反常态,主动说要送夏开心。 虽然那张脸还是臭的,说话倒还算好听:“你搬入庄园,若是人手不够,我这边的人可以随你调动。” 夏开心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见着姜夔和夏开心两人走了,秦过也和姜珏上了车。 秋霜最近回到工作岗位,只是受伤还没恢复,对外行事就暂时由冬岩去做,姜珏嘱咐冬岩:“派人手跟着太子殿下和夏先生。” 秦过问:“春夏秋冬,是还有两人吗?” 姜珏点点头:“有春风和夏雨。是幼时两位照顾我和太子殿下的omega。” 焦王后时代的党争和后宫的争斗是非常可怕的,那时候的焦王后把姜夔送去军部由焦南的人看管,而把姜珏留在身边。可能是这样的决策导致了兄弟二人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姜珏的谨慎并不是天生的。 如果犯错会导致严重的后果,那么渐渐的,人就会习惯性的规避错误。 “他们死去了,因为我,”姜珏说,“我闻不到信息素,所以带回来了让他们致命的东西。” 秦过伸手去抱他,姜珏自然地任由他动作。 秦过说:“这不是你的错。” “嗯,王后也这样说。” 但是这样的话对于姜珏来说并不是安慰,带给姜珏的只有对于失控的不安。 “太子殿下总说我小题大做,这样会让我很辛苦。”姜珏手指抚摸秦过漂亮的眼睑和脸庞,alpha坚毅的轮廓在他的指尖起伏,像漂亮的山峦,“可是我们输不起。” 两代人,焦王后付出了生命才巩固的局面,沉重的担子压在姜珏身上。 姜夔问姜珏,有谁问过他愿不愿意当储君吗?但是有人问过姜珏愿不愿意当六殿下吗? 谁愿意盯着哥哥的易感期和发情期有没有好好吃药?盯着哥哥找的omega是不是好人?还要盯着哥哥做事有没有纰漏? 但是如果一次失误真的会让姜夔死呢? 就像当年,小小的beta殿下捧回来的精致杯盏里面,他以为的玩具,却是杀死omega的凶器呢? 要真是姜夔烂命一条就算了,姜珏还能说尊重他人命运,可是连夏开心都知道,他代表的不只是夏开心。 焦南已经十年没有回帝都了,他用身体和鲜血镇守换回的军功,有人问过焦南愿不愿意吗? 姜夔要什么不好,他要自由。 就连姜珏把秦过牢牢的捆在身边,前提也都是姜珏能够完全的掌握秦过,并且秦过表现出绝对的顺从,没有一丝威胁。 秦过轻轻动了一下鼻子。 不开心的姜珏闻起来苦苦地。 他乖乖地给姜珏摸脑袋再摸嘴唇,还伸出复齿出来给老婆摸摸让老婆开心。 洁白的小牙齿像玩具一样。 姜珏有些好笑地说:“收回去。” 姜珏都知道复齿很脆弱要藏起来,alpha却不在乎的在他面前袒露弱点,跟不设防的露出腺体给他看一样。 “不要给别人随便看牙齿。”姜珏说。 “是老婆,不是别人。” 被秦过打岔而平静情绪的姜珏勾了勾嘴角。 这个小世界的姜珏非常强势,拥有着因为不安而滋长出疯狂的掌控欲。 姜珏对姜夔的易感期吃个药都要管,对秦过的控制欲只会高不会低。 但是秦过整天在家撒泼打滚,无所事事到处转悠,姜珏反而松开了包围,放他出来了。 秦过拿捏姜珏非常准确,只要让姜珏知道他超爱老婆且能够保护自己,姜珏感受到安全了,反倒会赶着他出去走两步。 哄好了老婆,两人也返回庄园,冬岩那边也传回消息,太子殿下顺利的把夏开心送回到家中,并且已经返回宫殿了。 姜夔这么配合,一时间大家都还不习惯。 冬岩说:“可能太子殿下确实想要和夏先生培养感情?” 毕竟夏开心也是真漂亮,家世好的很,还讨人喜欢。 姜珏和秦过两人沉默一下。 无论姜夔是不是突然想通,都要等到姜夔和夏开心结了婚,并且生下继承人再说。 “继续盯着吧,”姜珏也只能如此安排。 第29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29 日子热起来,庄园里的供冷装置每天要耗费大量的能量。 姜珏虽然不是节俭的人,但是也很少铺张浪费,日常也不举办什么宴会,秦过刚被接回来的时候两侧的翼楼根本就没住什么人。 在发现秦过的特殊之后,姜珏逐步扩充了医疗团队,东边翼楼住了十多个研究人员和十多个医疗人员,进出管控严格,时刻配合着秦过检测和做研究。 秦过就日常消费也是一笔超大的支出,不但抑制剂费用高,秦过日常吃的用的,姜珏都给他买最好的。 管家吧嗒吧嗒算账,不算不知道,好家伙,就上个月的庄园内的支出,超过了以往一年的数额。 财报送到姜珏那里,alpha还坐在窗前的特制躺椅上盖着姜珏的外套,高高兴兴咕噜噜喝着营养液。 那个躺椅是根据他的身形专门打造的,造价十五万八星币。 管家才算完账,现在看秦过就好像一个销金兽,眼神充满了敬畏。 姜珏倒是接受良好,批复完,还给日常的支出多加了一大笔。 处理完最后的文件,姜珏写下最后一笔,手还没放下,秦过明明一直盖着姜珏的外套头也没回,却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姜珏忙完了。 他脑袋一转,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淌着碎金。 这也太敏锐了。 姜珏眯起眼眸,命令:“闭上眼。” 秦过乖乖听话,把眼睛闭上。 姜珏在空白的纸面书写,确定秦过看不到,问他:“我写了什么?” 笔迹的沙沙声清晰无比,秦过几乎没有迟疑:“奥莱。” 姜珏问:“门外几个人?” 秦过眨眨眼:“五个,冬岩一个小时前跑去楼下找秋霜说话,还没回来。” 姜珏:…… “最远听到哪里?” 秦过老老实实回答:“大概庄园的范围。” 这已经超过s+级别的听力范围了。 近代以来,一些监控和监听设备普及能拉进a与b的能力差距,一些学术和研究,也在强调b将通过科技抹平a与b的不同之处。所以听力和嗅觉的超敏分级也只停留在s+的等级,就连实验室都没想过要测试秦过的嗅觉和听觉阈值。 姜珏眨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第一次有一种感觉,要是这个世界上的alpha都像秦过这样,估计奥莱能统治全宇宙。 姜珏夸奖:“好厉害。阿玄。” 谁不喜欢老婆夸夸呢,秦过乐了。 眼见着姜珏忙完,又到了秦过的快乐时间,捞着姜珏和他一起躺躺椅上,把这十五万的躺椅物尽其用。 姜珏知道alpha没有得到信息素安抚的情况下需要用亲密接触来缓解躁动,所以他对秦过的日常行为非常宠溺,除了不允许的行为之外,都任由秦过撒欢。 阳光非常好,晒得两人懒洋洋的,秦过一边啃着老婆磨牙,一边伸手从头到尾撸了一遍姜珏。 信息素的味道又开始浓郁起来。 楼下的管家轻车熟路地按掉了楼下的两个信息素感应装置,指挥着人开始准备抑制剂。 摸鱼的冬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秦过出卖,在秋霜房间一边给秋霜换绷带,一边小小声:“这还是大白天,殿下真是太宠爱秦先生了。” 秋霜点点头,深以为然,诚恳评价:“恋爱脑是这样的。” -- 夏开心的庄园内 卧室中,浓郁的omega信息素铺满整个房间。 鸢尾花香象征温和顺从在夏开心这里根本不存在,他的味道更像雨水中被淋湿后的清苦花香,闻在鼻腔内有一种碎水晶的锋利感觉,湿润的凉意随着喉管进入肺部,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夏开心全身发热,尤其后颈腺体区域敏感发烫。实在是难熬,爬起来,按响了呼叫铃。 他的beta随从端着抑制剂走进来,有些担忧:“少爷,您还好吗?” 成年后的omega会逐渐被本能驱动,强烈渴-望被标记,因无法满足本能需求而产生生理性疼痛。 这也是成年后o马上寻找合适伴侣的原因。 夏开心一张艳丽的脸庞都有些萎靡,又一针抑制剂下去,稍微缓解了一下痛苦。 他问:“我带来的亲卫中,有没有适合的alpha?” 侍从说:“指挥官大人为您准备了三位,只是……外围有太子殿下的人。” 夏开心咽了咽口水:“不临时标记,解解馋总行吧。” 不管了,先找一个来再说。 夏开心也没有什么守身观念,他一个在南部战区呼风唤雨的主,能忍到现在都算是对奥莱王的尊敬了,自己偷摸搞点信息素也不过分。 这一头alpha才被带到夏开心身边,还没吃到嘴,下面人通报,姜夔来了。 啧。 夏开心烦死了。 把身边的alpha一踹,他披了外套起身,脸上还有没退下去的陀红,挑染的粉色发尾都烦的翘起来。 最近姜夔和他的关系缓和,虽然有各方面的原因,姜夔保持着三天和他约一次会的频率,送礼也日日不落,日常也算相敬如宾。 夏开心没办法,爬起来营业。 抑制贴一贴,他心情不好,面上就没了笑意,凉飕飕地盯着楼下大阔步往里走的姜夔。 “哟,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吹来了?” 姜夔抬头,看见的就是omega鼻梁挺直如削玉,嫣红的唇像被晨露洇开的胭脂渍。因为难受,眉峰似蹙非蹙,像春山被薄雾晕开一道浅痕。 离得近了,一丝非常浅淡的鸢尾花的气息在他发间萦绕。 姜夔表情还有些冷,神色却稍稍敛了起来,有些迟疑地吐出一个字:“你……” 夏开心皱着眉:“我记得昨日已经拒绝过殿下了,今天我不舒服,不能和您去拍卖会……” 姜夔水蓝色的眼眸凝住,猛然上前握住了夏开心的手臂:“你为什么身上有别的alpha的味道?” 夏开心吃痛,心情也烦,一巴掌甩在姜夔手上:“放开我!” “你是我的未婚omega,为什么不找我?”姜夔问。 夏开心这下后悔巴掌没甩他脸上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夔s级的信息素猛然释放,他被冲击得踉跄两步,不受控地眩晕袭来,本来就没有被压制下去的混乱情愫借着信息素的缝隙疯狂破土,如藤蔓般缠紧每一寸神经。 第30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0 姜珏接到消息的时候,夏开心已经气疯了。 秦过小牙齿还磨在姜珏脖子上,咬着软肉,姜珏的通讯设备传来夏开心暴躁的尖叫:“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姜珏推了推秦过的脑袋,示意秦过离远一点。 因为夏开心实在太生气了,话都说不明白,姜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静默了一下说:“您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搞清楚事情原委,有点离谱,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姜珏皱着眉头,因为不理解而显得有些失语。 秦过则是觉得,可能这个小世界本来是一本恋爱小说。毕竟姜夔这种男主也并不少见。 类似于那种“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可以心有所属但是你也不能找别人”的占有欲,一切都如同大脑皮层被抚平一样变得合理了起来。 等到姜珏火急火燎地赶到夏开心的庄园,厅堂里面已经满是狼藉。夏开心一个花瓶哐当一下砸在门口,一头黑粉的头发都炸开了,中气十足的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他敢这样对我!!我迟早要把他的腺体割下来!!” 姜珏和秦过对视一眼,让秦过待在门口别进去,怕夏开心看到alpha应激,这才踏入厅堂。 见到姜珏来了,夏开心又是一声尖叫。 姜珏还带了omega医师,来给夏开心做检查。 “我不要检查!我没事!!”夏开心经过姜夔的临时标记,现在一点不舒服都没有。 医师小心翼翼的看了姜珏一眼,姜珏开口:“实在是抱歉,夏先生,为了您的安全,还是检查一下吧。” 夏开心气得脸上都是薄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任由omega医师掀开抑制贴。 一个很浅的牙印,鸢尾花的香味纠缠着淡淡的茶香萦绕,只是临时标记,夏开心的身体没问题,发情期也安稳度过,除了身上笼罩着姜夔的味道。 据说姜夔顶着两个巴掌印走的。 姜珏无言以对。 半晌,姜珏说:“我明日会让太子殿下来为您道歉。” 夏开心的侍从连忙劝慰:“不,不至于如此……少爷……可能太子殿下只是对您喜爱……而想帮您度过发情期……” 按道理来说,他和姜夔都是准未婚夫夫的关系了,说破天都是姜夔因为吃醋而冲上门。夏开心都准备和别的alpha交换信息素了,姜夔勃然小怒也合理。 何况这么多年来,夏开心也没少找过好看的alpha临时标记。 夏开心还是气得要死,脸都憋红了:“我要他来给我赔礼道歉!!” 姜珏说:“会的,此事是太子殿下鲁莽,好在您没受伤。” 好说是稳住了夏开心。 姜珏又赶到太子宫殿,姜夔态度倒是非常配合,说明天会好好去和夏开心赔礼道歉。 道歉了,不但诚恳道歉,还赔了夏开心不少首饰珠宝。 好歹是过了这一茬。 过了这一茬之后,姜夔跟有神经病一样,突然对夏开心上心并殷勤了起来。 三天两头往夏开心庄园跑就算了,还亲自找了设计师设计结婚礼服,夏开心去哪里他也时不时跟着。 不过一个月,夏开心就跟被鬼缠上一样,去哪里都时不时能看到姜夔那张脸,烦得要死,最后躲到庄园里不出去了。 姜珏:…… 秦过:…… -- 很快,秦过也没空看姜夔的热闹了。 因为在姜夔和夏开心两人莫名其妙的开始热络起来的时候,作为他的弟弟,姜珏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这一天,汇报完事情,奥莱王作为父亲,罕见的问起了姜珏的婚姻大事。 “阿岫,夔儿都定下来了,你的婚事也要提上来了,莫要只为了夔儿操劳,耽误你自己。” 姜珏把秦过瞒的严实,奥莱王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几个孩子里面的弯弯绕绕,或许他看出来一些却也不在意,只是把控一下大方向。 他问的非常有目的性,姜珏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奥莱王的言外之意。 姜珏回话:“父王,并无耽误。” 奥莱王不太开心,眉头皱起来:“你可有心仪的人?需要父王为你赐婚吗?” 不是问他有没有心仪的人,而是要为他介绍有意向的人。 姜珏低眉敛目:“父王,孩儿的婚事想由自己做主。” 两次拒绝,已经让奥莱王非常不悦了。 三皇子的生父,那位碧绿眼眸的omega王妃,连忙打圆场:“六殿下呀,从小就懂事听话,许是还没遇到喜欢的人,这一旦遇到了啊,就如同干柴烈火,恨不得一刻都不分开,早早的成婚了呢。” 冰冷的气氛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缓解,因为姜珏依旧非常强硬的跪着,没有转圜,奥莱王垂着眉眼,摆了摆手:“罢了,你回去吧。”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又过了两天,焦南传讯来问姜珏,还是一样的话术,目的是为了姜珏的婚姻大事。 姜珏是个beta,有没有信息素,找对象可太不拘泥了,abo都能过,当然,焦南的意思还是最好找个omega,姜珏这性格也不像是能屈居人下的,beta还不好生,omega就是很好的选择。 秦过本来在一边悠哉地喝着营养剂的,耳朵一动,在姜珏回话之前,一双金黄的眼眸就锃光瓦亮地盯过来,一眨也不眨,里面翻涌的凶悍充满了压迫。好像姜珏要说什么同意的话,秦过就冲去东部把焦南都杀了。 姜珏的回复依旧是那句话:“舅舅,我的婚事想要自己做主。” 挂断通讯之后,再去看秦过。 他这么大一团,实在是很难和可怜挂钩,但是alpha太漂亮了,眼皮耷拉下来,眼尾瞬间就红了,委屈小狗上线。 姜珏放下手里的文件,招招手:“过来。” 接二连三的被催婚,很明显是不对劲。姜珏和秦过都知道,这是冲着姜珏来的。 知道是一回事,要老婆哄是另一回事。 秦过主打就是一个很难哄,说什么都不听,除非有所表示。 能有什么表示?姜珏又不能和他原地结婚生子,按捺着秦过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耐心的哄:“不会有别人,只有你。” 秦过说:“但是我生不出孩子。” 姜珏:…… “生不出也只有你。”姜珏说。 当天晚上,秦过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万一我可以呢?老婆你努努力?” 这能怎么努力?姜珏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腰都酸的难受,被秦过按在那里像搁浅的鱼一样。 有人真给他做局了,姜珏被这催婚的阳谋给套牢,这波确实是冲他来的。 呼吸粘稠不堪,声音也破碎,恍惚间姜珏都觉得自己要死了,秦过还不放开他。 六殿下晕过去之前,在心里给幕后主使判了死刑。 第31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1 天气越来越炎热,就像这帝都中灼热的氛围。 姜珏的拒绝赐婚,让奥莱王表现出了一些不满。 六月二十七,是奥莱王的寿宴。 如今外围战事吃紧,奥莱王并不愿意大办,说一切从简。 领导说从简,不是真的让你从简,而是做做样子给外面看看从简,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以往这件事情是由储君操办,奥莱王说储君筹备婚礼又要和未婚omega培养感情,今年这差事就落在了姜森头上。 于是这局势就稍微耐人寻味了起来。 而最近谣言四起,说六殿下在军部搞什么alpha人体实验。帝都的舆论压力很大。 姜珏的庄园却依旧井然有序。 管家把控着日常,如今秦过已经接手了姜珏的亲卫工作,不但做的非常好,还开始颐指气使的把秋霜和冬岩指挥的团团转。 他篡权的非常迅速,还仗着姜珏宠爱很嚣张。 星网上的报道很快被撤下去,但因为有人带节奏,所以热度一直居高不下。星网上一片乌烟瘴气。 夏开心一早跑过来问情况:“研究院那群人都开始丧心病狂到用beta做变性实验了,没见他们群情激奋。一群神经病。” “阿岫,需要我帮忙吗?” 姜珏摇摇头说:“不用。” 他说不用,是真没客气,如今奥莱王都被慕容岁那一边的人搬出来了,姜珏等着风雨欲来。 转而问起夏开心:“听闻您最近和储君殿下相处融洽?” 夏开心眼睛闪过一丝尴尬,却装作镇定的样子评价:“还好吧,太子殿下除了情商低点儿,其他也就那样吧。” 此话一出,不单姜珏,在旁边端茶的秦过都默不做声地看了夏开心一眼。 小黑龙趴在秦过脑袋上,因为想不通姜夔到底哪里吸引了夏开心而大受震撼。 姜珏总是不太懂a和o,他只能提醒了一句:“夏先生,最近帝都不太稳定,您要注意安全。” 夏开心被一下子戳中了心思,连忙说:“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送走了夏开心,姜珏坐在沙发上转动一下杯子,他问秦过:“太子那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秦过回答:“没有,太子最近一直在努力和夏先生培养感情,效果看起来也很显着。” 对于这种发展,秦过见怪不怪。 每天礼物不断,真金白银地砸,姜夔又长得不差,还是储君,还整天捧着夏开心,给足了脸面,身边阿谀奉承的话听多了,夏开心对未来将要度过一生的alpha还抱有期待,多少都会动心。 奥莱文化中对o的教化就是需要结婚并且孕育孩子,o将要依赖于a。哪怕是夏开心这种身份 ,也会潜意识的觉得自己需要alpha的爱。 这种玩弄人心的把戏一看就是慕容岁的手笔,还阴谋阳谋轮着来,非常恶心。 姜珏无奈:“……派人盯紧一些吧。” “还有一件事,”秦过伸手摸了一把姜珏金色的头发,凑过去闻了闻姜珏身上的味道,才继续说:“三殿下昨日又去了军部,想要去看那个alpha。” 姜珏有些好笑:“你放他进去了?” “是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姜珏:“什么叫做眷属?” 秦过忘记了这边的语法不太一样,于是深入浅出的解释:“就像我和你,我们是眷属。” 有不有情人姜珏不知道,但是姜珏知道这是一件好事。 奥莱王的孩子还活着的,只有姜夔、姜回、姜森、姜珏。还有一个最近几年出生才四岁的八皇子。 其他的,都死了。 王妃能一直保护着姜回这种比姜夔还单纯的性格活到现在,这么多年被奥莱王喜爱,却谨小慎微没有存在感,就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中立不站队,并不代表他软弱可欺。 姜珏笑着说:“他们把主意打到姜回身上,却不想三殿下真的傻乎乎的动了真心,云召王妃估计要气坏了。” -- 王宫,奥莱王心情不太好。 因为最近有关姜珏的流言四起,他让人去军部查探,却一无所获。 这就很可怕了,要么是姜珏真的无辜,要么是姜珏做事情却要瞒着他。 作为一位王,他恍惚间发现,自家的这个六儿子,好像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 于是奥莱王召见了姜森。 王妃的人来请王去用餐的时候,王还在议事。 三皇子的生父叫云召,这个有着碧绿色眼睛的omega知道最近姜珏被奥莱王猜忌,日子不好过,但是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姜珏又不是他儿子。 说起儿子,他也有个蠢儿子。 最近奥莱王阴晴不定,王妃疲于应付。这段时间,他还没空管管自家儿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心里警铃大作,叫人来问,登时两眼一黑。 “你是说,三皇子最近因为一个alpha经常去军部?” 他把姜回抓过来,揍得姜回一把鼻涕一把泪,气得丢下手里的棍子骂:“你一个皇子,喝醉了差点被人骗上床,一个陌生alpha救了你,你一不查要加害你的人是谁,二不查是不是被人设计,就学人玩一见钟情的把戏?你的脑子里面是浆糊吗?” 姜回挨了一顿打,噙着泪说:“我查了,没问题才问六弟要了人……” “谁撺掇你去要人的?” 姜回说:“没有,没有人,我就是,好奇……而且六弟还允许我去看了……还说,还说现在不给我,以后会给我的……” “蠢东西!阿岫都拒绝你了!”云召气得胸廓起伏,“这个节骨眼!他在做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眼巴巴的往前凑!” 姜回咽了咽口水,没敢吭声。 一样的碧绿的瞳孔,姜回清澈愚蠢,云召如同毒蛇吐信。 “最近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 六月中旬,临近奥莱王的生日,姜森忙碌着布置宴会,经常出入皇宫。 只是最近天气不好,似乎有暴雨将至,天上灰蒙蒙,闷热又潮湿。 自从上次和太子打了一架之后,时隔三个月,姜森再次被奥莱王委以重任。 忙到傍晚,饭都没吃一口,饥肠辘辘的姜森带着亲卫去外面吃饭。 好巧不巧,冤家路窄,又碰到了姜夔。 他现在真的不能看姜夔那张脸,看了就想再揍一顿。 是的,像他这种费尽心思往上爬阴暗批,看到这种命好的鬼东西就恨不得炸了他。 只是这回姜夔不是一个人,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口味非常不错的高档店面,姜森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姜夔站在大厅,他的旁边是夏开心。 精心打扮的夏开心总是喜欢将头发完整的梳起来,完全的露出额头和耳朵。本来就明媚的五官没任何遮挡,漂亮的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看了一眼,姜森扭头就走。 “殿、殿下?不吃了吗?”亲卫跟着他还愣愣的问。 姜森太阳穴突突的跳:“闭嘴,饿不死你。” 上了车,姜森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跑。 他只是坐在车上,脑海里不断地回想慕容岁的脸,半晌才深呼吸一下:“我要去争,我应该去争……我都走到这一步了……” 自我洗脑了几遍,他镇定下来。 第32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2 六月二十七,奥莱王生日宴会当天。 一早,夏开心就起来等待着化妆师上门。 只是天气不太好,沉闷的味道让他不舒服。侍从贴心的打开了干燥装置。 夏开心还抱怨了一句:“今天的天气,好像要下大雨。” 花了一些时间准备妆容,他一边化妆一边挑选衣服,才化妆到一半,姜夔的车就到楼下了。 侍从在旁边笑着说:“太子殿下对您真上心,今天都还为您准备了礼物。” 夏开心瞪了侍从一眼:“别说了,去安排我外出的人员。” 姜夔来得很早,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化妆。 沉默的太子殿下显得成熟了不少,他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眉眼深邃,像是藏着很多很多的愁绪。 夏开心问:“殿下怎么来的这么早?” 姜夔回答:“……我想早点来看看你。” 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夏开心化妆,再看着他打理好发型,最后,照常戴上无线通讯设备的耳饰。 他所有的耳饰都不同,今天佩戴的是银色淬着粉色光泽的叶片形状,让他的耳廓形状延长,像精灵的耳朵。 “怎么不戴上次的?”姜夔问。 “今天是长辈的宴会,要低调。”夏开心说。 说着要低调,他又打开柜子,在姜夔送他的一大堆礼品中挑选了一枚粉色的小鸟胸针, 鸟展翅欲飞,通体镶嵌着近百颗切割精致的粉钻,尾部一只漂亮的翎羽,末端微微扬起。鸟的身体凝固星河,而翎羽的纹路里仿佛藏着风的轨迹。 打扮好自己,夏开心扭头问:“时间到了,我们出发吗?” 已经接近正午,天色黑沉沉的,没有日光,且非常闷热。 上车后,夏开心还是觉得不舒服,似乎是怕妆容被影响,他拿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 有一辆陌生的车跟在后面。 夏开心轻轻抚摸了一下耳廓,笑了一下说:“殿下,今天阿岫应该也会去宴会吧,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乱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害的阿岫被关在家里出不来。” 姜夔没说话,夏开心继续说:“今天的天看起来要下很大的雨呢,这样的天气在南部不常见,我的家会下很细的雨滴……” “我离开家的时候,父亲非常不舍,他要我允诺,我结婚后也会回去看他,他非常宠爱我,哪怕现在的通讯设备这样快,他还是说,不亲眼见到总是不一样的……” 可能夏开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场景有些寂静,也不在乎姜夔听不听。 青年的声音依旧是上扬的尾调,他像这场风雨欲来的黑云压城之下的唯一亮色。 在车再行驶了一个拐弯之后,夏开心从怀中掏出能量枪,咔哒清脆的一声上膛。 能量枪在他手里转动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弧度,直指向姜夔的太阳穴:“太子殿下,您要带我去哪里?” 同一时刻,从路口对面行驶而来的三辆车突然转向,车身以近乎九十度的直角横切路面,如三道铁闸横停在路中央,挡住了姜夔的车辆前进的轨迹,逼停了这辆车。 闷雷在不远处的天边炸响。 姜夔双手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陆续下车的人——这些人是夏开心从南部战区带过来的护卫和亲卫,每人都已经全副武装。能量枪和车载能量炮已经瞄准姜夔和姜夔身后的车辆。 而夏开心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杀意凌然:“姜夔,你要带我去哪里?” 滴答 一滴雨水砸落在车窗上。 接着,滴滴答答的雨声接连落下。 -- 正午,大雨滂沱。 帝都的夏季多暴雨,雨幕铺天盖地压下来,落在地上腾起袅袅白雾,像是大地在暑气中终于酣畅地哭了一场。 管家指挥着人将门窗关好,听着稀里哗啦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安。 因为外面一直在传姜珏用alpha在军部做残忍的人体实验,奥莱王为了不扩大影响,建议姜珏在家中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并且暂时将手里的一些政务交出去。 作为一直非常稳重得体的六殿下,这一段时间似乎受到了冷落。 只是军部的势力并不听从于奥莱王,姜珏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实验还在继续。 书房,姜珏站在窗前,看着倾泻的水流在屋檐下串成闪烁的水链。 通讯设备的滴滴声响在一片雨声中。 姜珏接听,通讯设备那边还是一片混乱,声音如同落地的雨滴一样破碎。 听完,大概知道事情的原委,姜珏说:“好的,我这边派人过去。” 潮湿的空气灌入鼻腔,他扭头看秦过:“暴雨会掩盖味道,遮盖声音。” 秦过正在往腰上别一把能量枪,琥珀色的瞳孔因为室内的光线没有日光透彻而显露出一些暗色,他笑着接话:“是的,暴雨还会让人视线受阻,雨水会将残留的痕迹破坏。” 似乎天意都在帮助慕容岁。 -- 夏开心走下车,身后的侍从为他撑着伞。 雨幕之下,他的裤腿瞬间溅上水渍。 他扭头看还在车里被枪指着额头的姜夔,摘下胸口的胸针。 他像丢垃圾一样,将手里粉色镶钻的胸针丢出去,鸟尾端贴着仿真的粉色翎羽在暴雨之中迅速被打湿。 咚的一下,有一定重量的胸针砸在alpha太子的额头上,被反弹到方才夏开心坐的副驾驶的位置。 姜夔的额头登时滚落血珠,血迹顺着眉骨凹陷的弧度,如蜿蜒的赤蛇般游走,在他的脸上流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还给你!”夏开心说。 说完,他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侍从将伞收好,低下头来找到车里干净的纸巾为夏开心擦拭裤腿和鞋子上的水渍。 “好了,别擦了,你带人在这边等着六殿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六殿下的人到了,确保将太子殿下交接给他们。” “是。”侍从恭敬地点头,为夏开心关上门。 车的轮廓隔绝了雨幕,凌乱的雨声都小了一些。 夏开心指挥司机:“直接去王宫吧。” 司机应了一声,夏开心眉头皱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司机的模样,就被一双手死死的捂住口鼻。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地要掏枪,却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鼻尖传来刺鼻的气味,挣扎之间,耳尖的定位和对讲装置被取下,丢出车窗外。 车没入雨幕之中,逐渐驶离视线。 第33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3 姜珏到达现场的时候,夏开心的定位装置已经失联。 “查到是谁带走夏先生了吗?” 姜珏走下车询问,秦过跟着下车,为姜珏撑伞。 雨水的味道灌入鼻腔,姜珏能百分百确定姜夔带不走夏开心,却不想夏开心栽在自己人手里。 “查,查到了,是我们这边护卫队的一名s级的alpha。”侍从在雨中声音都有些哆嗦,“已经禀报了指挥官大人……” 按照夏开心的受重视程度,这次挟持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姜夔垂着眼睫坐在车里,因为alpha强悍的愈合力,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面庞上只余下一道干涸的血痕。 姜珏走过去问:“您知道夏先生被带去了哪里吗?” 姜夔说:“带走他的不是我,是他们自己人。” 侍从在一边,半边身子都在雨水中,哆嗦着说:“太子殿下……少爷是您的未婚omega啊!” 没有一位alpha会伤害自己的omega。 秦过在一边为姜珏撑着伞,稍稍歪了歪头,看到姜夔周身萦绕着一层蛛丝般的灰雾,淡薄得近乎透明,却又真切地存在着。 那雾气似有生命般,以肉眼难察的速度蠕动着,丝丝缕缕,如同无数条无形的细蛇,正顺着皮肤纹理往血肉深处钻。 灰雾与肤色相融时泛起极淡的青气,像是冰层下缓慢扩散的墨渍。 秦过的半垂下眼睫,稍微遮挡住瞳孔里面隐约闪过的重影:【精神力污染……真是可怕……】 才短短几个月,慕容岁已经能够不借由信息素,单独能将污染后的精神力残留在被影响的人的周遭。 秦过把小黑龙揪出来,如今的小黑龙身上盘着鎏金的细线,准确描述有些像黑金色,它伸了伸爪子,尾巴一摆,如同一道小闪电贴近姜夔的眉心。 就在小黑龙接触到姜夔的一瞬间,一团看不见的火焰在接触的皮肤上灼烧出一个洞。从姜夔眉心开始,灰雾如残雪遇沸汤,迅速消融成焦黑的烟气消散在空中。 姜夔似乎心有所感,抬起头,朝着窗外雨中站立的二人看过来。 秦过稳稳地撑着伞,瓢泼大雨中,他将姜珏护在身边,雨帘落下的声音淅淅沥沥,却没有沾湿六殿下的衣角。 姜珏一张相似的脸和他对视。 他们是手足兄弟,多年前,焦王后曾经拉过他们的手,告诉他们要互相搀扶,共同前行。 只是分岔路口上他停滞不前,突然抬头,只能看到姜珏的背影了。 而姜珏的身边,有了更坚定更优秀的并肩前行者,alpha的身影笼罩在姜珏身后,将周遭光线都绞成细碎的漩涡,拱卫着身前的beta殿下。 姜夔的手里捏着一直粉色的鸟,尾部翎羽沾湿的鸟还染了鲜血,他摸索一下,胸针尖锐的针刺破他的掌心。 “太子殿下,您今日,原本想要带夏先生去哪里?”姜珏问。 “将他……带给阿岁。” “慕容岁在哪里?” 姜夔闭了闭眼睛,没有回话。 秦过嗤笑一声:“太子殿下真是好气量,自家的未婚omega、以及家中势力,都能这么干脆的拱手相让,真是可歌可泣的爱。” “将太子带下去吧。”姜珏吩咐,扭头看了一眼秦过,安抚似的摸摸秦过的脑袋。 “慕容岁不敢杀夏先生的,”秦过说,“他和祁恒远承担不起南部战区的怒火,所以大概率会使用一些不好的手段,在短期内控制住他。” 不好的手段—— “姜森。”姜珏吐出两个字。 姜珏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稍微抬起头看秦过。 这样的姜珏完整的将冰蓝色的瞳孔露出来,这个角度显得他脸小眼睛大,秦过没忍住俯身过去亲亲他。 “老婆,”秦过嘴唇贴在姜珏的脸上,声音含糊的溢出来,“我爱你。” 都到这时候了,alpha也只一味的开屏,顺便表了个白。 姜珏:…… 冰蓝色的眼睛泛起细碎涟漪,姜珏蹭了一下秦过的指腹,认真回复:“我也爱你。” -- 军部 秋霜捂着才好没多久的手臂,因为天气原因,有些从骨头里面渗出来的凉凉的疼痛。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十分的羡慕alpha。 alpha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他们健壮、恢复力强,还有不畏生死的热血。 在以前,秋霜和冬岩还期待着,能制造出更好的武器,再次拉近a与b的差距——再好的身体素质,只要火力足够,肉体凡胎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秦过和慕容岁的出现,将彻底打破了奥莱文明中beta们的幻想。 精神力是存在的,精神压制也存在。 精神力将通过能量石传导,alpha们可以对这种力量达到操控效果。 甚至连omega都有精神力,而beta没有。 可能用不了多久,奥莱文明又将回到被alpha统领的巅峰,abo的人数差距也会被实力所抹平。beta们努力了很久争取而来的对权力的掌控,很可能随着没有精神力而分崩离析。 这真是一件难过的事情。 可能是雨天太过潮湿灰暗,让人很难升起阳光正向的情绪,导致秋霜有些低迷。 很快,他反应过来,手指迅速地按在腰间的配枪,警觉地嗅着空气中潮湿的味道:“信息素探测仪打开了吗?” 没有回复。 “你有没有闻到有什么味道……?”秋霜回头,对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军士大人,请将双手举到头顶,”alpha说,“不要动,也不要试图发送通讯。” 秋霜盯着对方的脸庞,眼中凝重愈发深刻,缓缓地举起双手。 实验室的舱门打开,走进来四五个人。 为首的纤细身影穿着雨衣,边缘在往下淌水,雨水顺着衣襟滴落在水磨石地面,晕开小片深色水痕。 纤细苍白的手指拉开兜帽,露出月华一样的银发和一张美丽到妖冶的脸庞。 慕容岁的银色瞳孔比雨水更凉薄,像是封存在冰层里的碎钻,在室内暖光下泛着近乎透明的浅灰。 “好久不见,秋霜军士。” 秋霜低下头,思索着对策:“好久不见,慕容先生,您最近还好吗?” “您不用拖延时间,如今宫中宴会要开始了,夏先生还不知所踪,就算知道了,六殿下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慕容岁露出了一个笑容,“您闻不到吧?” 他的笑容非常美丽,勾起的嘴角微微泛着冷红,似雪原上唯一绽放的浆果,危险又诱人。 beta闻不到信息素。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片区域,已经全部萦绕着月季花香。太过浓郁的味道就像冲破牢笼的蝶群,铺散在每一寸,甚至能让人隐约嗅到花瓣被揉碎时混着茎叶的苦意。 秋霜被汹涌而来的精神力震慑地后退两步,头都有些晕。 “这是……军部……你们……”秋霜有些混乱地说,“omega信息素……会乱套的……” 慕容岁盯着秋霜,浅淡的瞳孔升起光晕,灰蒙蒙的雾气随着他的注视,一丝丝缠上秋霜的身体。 由慕容岁信息素制造的发散型武器,已经投掷到城防军部的各个地方。 s+级别的omega信息素,还带有慕容岁的精神污染的属性,只是闻到,低等级的alpha几乎丧失理智。 星元纪2007年的星元纪年之耻,以一种更无可控的程度再次上演。 在慕容岁的精神力压迫下,原本还意识清晰的beta眼神都逐渐迷离了起来。 “告诉我,实验体秦过的实验数据以及实验成果在哪里?” 秋霜喃喃回复:“在……庄园……” 第34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4 同一时刻 密闭的空间,夏开心被束缚着手脚,胳膊上被扎了一针。 他的嘴唇被贴上发不出声音,身上的所有物品都被搜了一遍,他依靠在床边数着心率,逐渐发现不对劲。 腺体开始发热,伴随着不可控的晕眩,更可怕的是,他的信息素开始不受控的释放。 夏开心咬着嘴唇,开始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住他双手的锁链,却有些徒劳。 他的发情期明明才过,明显不可能是正常的生理周期——他们给我注射了什么? 咬着舌尖,他深呼吸平复着躁动,耐心的等待着。 他的失联一定会牵涉到多方势力,对方既然不想杀他,肯定也不会专门折磨他,如此着急的注射药物,时间紧迫,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果不其然,他的药效发作,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两个人的脚步,一个戴着防毒面罩、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的高大alpha走过来给他又扎了一针。 夏开心剧烈的挣扎,声音都有些破碎:“放开我!放开、我!……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是一些让您重新进入发情期的药剂,”林玲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有些不清楚,alpha的身体强度根本不是omega能够挣脱的,他一只手就按着夏开心动弹不得,一边推药剂一边说:“还要多亏了太子殿下提供的您的一些头发和信息素,让我配制出适用您身体素质的催-情药剂,副作用降到很低很低。” 屈辱和愤怒要把夏开心的理智磨平了,他哆嗦着说:“我不要——你放开我!” 明明愤怒到极点的想要尖叫,声音却细微无力,如同撒娇。 “好了,五殿下,”林玲站起身,让出一个身位,露出后面高大alpha的脸庞,“请您尽快永久标记。” 满屋子都是浓郁的鸢尾花味道,毫无阻隔的信息素不再是单瓣鸢尾的单薄,而是成束花穗被暴雨捶打过的凛冽。 林玲吧嗒一声合上门之前再次提醒:“因为药物的作用,他的……会完全展开接纳您,不需要很久,我们的时间不多。” 药物的作用之下,夏开心满脸都是汗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粉色的发尾就像一朵蔫掉的花,眼神已经不清明了。 姜森被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勾动心神。 -- 倾泻的大雨让不少海拔较低的街道开始积水。 来往的车辆逐渐驶入王宫。 奥莱王由着云召王妃侍奉着穿上礼服,听着窗外的雨声不太满意:“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 当了王之后,开始觉得天气都应该配合自己。 王妃笑着说:“是王的恩泽化雨,骤雨涤尘。” 奥莱王开心了些:“你惯会哄人,回儿的病怎么样了?” 云召赔笑着说:“这孩子腿伤还没好,又一片孝心,一早还想要来,被我劝下了。” 姜回十天之前出车祸摔断了腿,在家养着伤,还一心记挂着奥莱王,礼品早早的送过来,真情实意的写了一封信表达孺慕之情。 奥莱王说:“他不来也好,这么大的雨。” 云召又哄着奥莱王说了会儿话,眼见宴会时间要过了,却没有人来通传。 云召碧绿色的眼眸闪了闪,作出一副意外的表情:“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底下人怎么办事的?”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到门口问:“外面怎么样了?” 推开门,被暴雨掩盖的混乱声音才隐约能传进耳中。 奥莱王皱起眉,这才听到有侍从慌张地跑来通报:“王上!军部发生敌袭,南军已经失去联系!!城防队的西北两军也失、失联了!” 恰好天际突然裂开银蛇般的电光,紧接着,沉闷的雷声从云层深处滚来。 奥莱王觉得胸口都被惊雷震动的有些颤,捂着胸口退了半步。 云召连忙去搀扶他。 平复了一下,奥莱王才问护卫队长:“几位殿下在何处?” “几位殿下都失联了。” 祁家的军队已经有序地包围了王宫。 ——姜森布置的宴会,安排的人手,最大程度的方便了祁恒远行事,回旋镖锐利地扎了奥莱王一个措手不及。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家的老五和祁家串通,发生宫变了! 循规蹈矩的情况下,姜回没有姜夔那样的好命,如果姜夔和夏开心结婚生子,三方联盟牢不可破,他这辈子都别想当王。 奥莱王捂着额头,还算镇定的下达命令:“失联的都是alpha的部下……优先组织beta反击,安抚好宴会厅的人员,组织调用他们的亲卫……” “还有……联系阿岫——” -- 十二点一刻,雨幕中,车辆缓慢的行驶。 姜夔坐在后座,皱着眉头问身边的冬岩:“已经过了宴会时间了。” 冬岩毕恭毕敬:“殿下,是的,但是因为暴雨堵车,我们还绕路接您,导致宴会迟到了一点点。” 姜夔沉默了一下,突然问:“既然堵车,为什么没看到阿岫的车?阿岫去哪里了?” 冬岩依旧客客气气:“太子殿下,这么大的雨,可能您眼花了,六殿下在路上呢。” 姜珏带出来的人和他一样,油盐不进。 姜夔换了个话题:“我能用通讯设备吗?如今宴会已经迟到,我要告诉一下父王。” 冬岩依旧客客气气:“六殿下吩咐了,不行呢。” 姜夔没辙了,不说话,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又过了几分钟,车轮急刹在雨水堆积的地面滑出尖锐的声音,身体惯性前倾,姜夔睁开眼睛就看到不远处一辆车再次截停在路中央,鱼贯而出五六个持枪的人员。 冬岩一点都不吃惊,不但迅速掏枪趴下,还不忘摸了一把能量枪塞给姜夔。 姜夔动作也快得很,他从军部练过,无论动作的敏捷还是反应能力确实在冬岩之上,稍微往旁边看,就见四五个持枪的人已经拉动保险栓。 “殿下,咱们遇到伏击了,请您保护好自己!”冬岩说。 姜夔:…… 这演都不演了,意思就是姜夔不会得到他的保护,自己保护自己。 “下车!快!”姜夔拉开车门,在一秒之内滚下车,雨水瞬间淋了满头。 暴雨如注,密集的雨幕将街道切割成模糊的碎片。 混乱的子弹声音响起,借着车身的掩护,姜夔趁机翻身跃起,有条不紊躲避的同时还能开枪反击,动作如同猎豹一样迅猛。 冬岩按在腰间的通讯器闪动两下,从口袋掏出两颗能量弹,就地滚到对面的车下,轰然炸开一道口子,给姜夔争取时间又趁机打中了三人。 雨水浸湿了两人的衣服。 十多分钟的交战,姜夔这边只有两个人,对面十多人,双方居然僵持了起来。 哪怕冬岩再讨厌姜夔,也不得不承认太子殿下确实战斗能力出众。 手腕中弹,迎着对面火力,自己都躲着时候,姜夔还跟个战神一样凶猛反击。 对方似乎察觉出不对劲,火力逐渐小了起来。 姜夔耳力好,分辨出对面在雨中混乱地脚步。雨声中突然夹杂着引擎轰鸣,有人喊叫了一声:“——这不是六皇子!?” 姜夔:……? 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姜夔饶是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被当成了诱饵。 被当成易碎品保护了十多年的储君殿下有些不可置信——姜珏真的就这么把自己丢在这里当诱饵? 储君殿下握着剩下一半能量的枪,皱着眉问冬岩:“阿岫呢?” 冬岩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可能就在附近?” 说话间,不远处两辆装甲运兵车如钢铁巨兽般冲破雨帘,履带碾过积水激起半人高的水花。 在引擎的咆哮声里,姜珏那熟悉又冰冷的声音通过冬岩腰间的通讯设备传出:“南角制高点,掩护撤离。” 子弹如泼水般扫向不远处的阵地,曳光弹拖着猩红尾焰撕裂雨帘。 每一次炸响都迸溅出灼目的火光,昭示着反击开始。 第35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5 庄园中,东侧翼楼,医疗团队和研究团队依旧在忙碌。 姜珏的护卫队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侍从几乎都是beta,本来就闻不到信息素,又因为下雨,原本灵敏的感应装置也有些迟钝。 在秋霜带着几十个持枪的人冲进庄园的时候,管家还在安排人员清理卫生,打开排水装置,并且给房屋做干燥,保证室内的舒适。 四目相对,管家一秒都没犹豫,举起手作投降状。 这些人目的明确,几乎没有在外围停留,只留下十多人将庄园里面分散的佣人和侍从控制住。 慕容岁拢着雨衣,跟着秋霜往翼楼而去。 消毒药剂的味道弥漫,里面有仪器滴滴滴的响着。 踏入翼楼的一瞬间,慕容岁心里一跳,原本敞开的大门哐当一下合上。 极高的精神力让慕容岁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几乎没有犹豫,往后退了两步,他躲避了致命的一击。 蔚蓝色的能量光速轰鸣着砸到方才他站立的地方,在光洁的地板上灼出碗口大小的黑洞。 若不是慕容岁敏锐,这一下砸的就是他的脑袋。 他抬头,只见二楼走廊上站着一名高大的alpha,黑发濡湿地耷拉在脸颊,琥珀色的瞳孔一眨不眨,衬得那这张俊美的脸庞摄人心魄。 一击不中,秦过稍微转动一下枪口,就见慕容岁身旁十多名全副武装的alpha端起能量枪,能量枪蓄能时发出蜂鸣,枪口整齐划一地抬高,直指秦过。 “好久不见啊。”秦过一点不慌张,还慢条斯理的打了一个招呼。 秦过没有去找夏开心,也没有保护姜珏,甚至没有去混乱的王宫,而是在庄园的翼楼等候。 慕容岁稍微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久不见,听说你不但心甘情愿地成为六殿下身边一条听话的狗,还自愿为了六殿下献身,主动‘投身’实验。” 秦过有些惊讶:“外面都这么传我?” 小黑龙补刀:【是的呢主人,外面还有骂你是alpha吃软饭第一人,不过都被姜主人解决啦~】 秦过丝毫没有被骂的屈辱,只有骄傲:是的,阿岫他超爱我的。 “做了三年的实验体,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很讨厌被当成异类,被研究,”慕容岁解开兜帽,雨水顺着他的动作簌簌落下,露出他银色的眼眸,与秦过那双金色的眸子相应生辉,“没想到,你从一个牢笼里面逃脱,却戴上项圈,钻进了另一个牢笼。” 秦过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岁。 omega的周遭弥漫着浓郁的灰色雾气。像一张编织开的蛛网,连接在慕容岁和周围人之间,蠕动着诡异的能量波动。 他的沉默给了慕容岁错误的信号,慕容岁接着说:“我们受尽苦难,得到超越常人的力量,无论依附于谁,都免不了被剖解、被观察、被猜忌……” 作为凤与凰,他们拥有超越世间的力量,爱就变得没有办法纯粹。 特殊性让他们永远无法摆脱被实验的命运。 ——你看,哪怕六殿下再爱你,不也要你成为他的工具?当一个最听话的狗? 灰色的精神力逐渐向上扩散,一丝张牙舞爪的丝线像蠕动的线虫,抵在秦过眉心。 叫嚣的负面情绪沸腾而来。 ——无法被标记的beta,会让你终身陷入无法被信息素抚慰的痛苦,他却如此自私的要将你据为己有 ——他利用你的爱,让你心甘情愿地成实验品 ——多可悲啊,你在他眼里不过是听话好用的工具,一旦不听话,就会被抛弃 ——你没有利用价值,就会被抛弃 ——你甘心吗?被一个beta掌控? “你应该与我站在高处的,你想要的什么都会有,不过是一个beta殿下,”丝丝缕缕的精神力浸染月季花香的信息素释放,伴随着滴滴滴的警报声瞬间扩散,席卷上二楼,“不必再对他摇尾乞怜,只要你想要,他可以匍匐在你的脚下——” 太过浓郁的信息素炸开在空气中,对alpha来说透露着致命吸引力的omega信息素。就像一个生化炸弹。 秦过捂着鼻子退后两步,皱着眉说:“真让人讨厌的味道啊……三年了,越来越恶心了……” 慕容岁错愕了一瞬,瞪大眼睛:“你为什么……” 一旁原本眼神麻木的秋霜转动一下眼珠,咔哒一下上膛能量枪,一只手拿枪抵在慕容岁的额头:“慕容先生,请您不要轻举妄动。” -- 十二点半 姜夔全身湿透,血液被雨水冲刷。 支援队伍有数十人,在姜夔的指挥下,完成了对伏击人员的击杀。 一切都迅速,不到二十分钟的战斗,死伤却惨烈。 太子殿下的肩膀、腹部、手腕都有被能量枪击穿的巨大创口,雨水让他失血,且迅速失温。有人搀扶着他为他用特制的药物包扎止血,还递上了营养液为他补充液体能量。 冬岩在一旁,衣角微脏。 所有火力都冲着姜夔来的,冬岩真的一点都没帮,还躲得远远的,只有在姜夔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在远处冒头补一补伤害,掩护一下。 雨幕之下,战场一片狼藉,雨水冲刷着灼烧的地面,将暗红的血迹稀释成蜿蜒的溪流。 姜夔终于拿到了通讯设备,接通了自己的亲信:“情况怎么样?” 那一头的护卫队长将消息大概说了一通,如今帝都乱起来,军部的大部分已经被控制,六殿下已经组织好剩余的力量,目前正在王宫与祁家的反叛军交战。 而冬岩处理好收尾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始安排人手。 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寻找夏开心。 这也是他一直保存实力的原因。姜珏只让他保住姜夔的命,可没让他舍命相救。 冬岩的通讯设备一直在闪烁。 已经在找了,也有了一些线索,实在是姜珏的人手不多,夏开心也不是因为姜珏或者姜夔的人被绑的,是他们南部战区自己人混入了奸细。 因为这个细微的细节差异,姜珏将夏开心的优先级往后排了一级。 在找,但是并没有不顾一切的找。 冬岩要优先利用姜夔引开敌人后再行动。 这是夏开心被带走的三十分钟。 冬岩计算着时间,一边安排底下的人护送姜夔去接受治疗,一边命令:“优先排查失踪点附近十分钟车程的方位,调取监控,让周围的王族亲卫调度协助。” 姜夔不顾满身是伤,站起来说:“我带人去找。” 冬岩:…… 有时候真的不太理解。 冬岩遣词造句:“殿下伤重,需要医治,若是不放心,可以派遣底下人去帮忙寻找。” 姜夔说:“我没有大碍,将线索发给我。” 冬岩这性格,不是秋霜,所以要显得尖锐一点。 他忍了忍,没忍住:“您是要去救助夏先生,还是想再带夏先生去什么地方呢?” 这句话让姜夔呆愣在原地,他开口想要辩解,却说不出口任何话语。 说什么呢? 他爱着慕容岁,愿意为了慕容岁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伤害自己的未婚omega。 可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我没有想要伤害他。”半晌,姜夔喃喃,“阿岁说,不会伤害他的……” 冬岩实在是觉得离谱,他反问一句:“太子殿下,这话,您真的信吗?” 第36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6 密闭的空间,交织着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 在夏开心还小的时候,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alpha? 如果是alpha,那么他就可以继承父亲的事业,去为了奥莱而战斗。 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孩,也会因为性别而伤心过。 alpha奋战在前线,beta供养着这个体系,而omega孕育生命。 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性别呢?他的父亲安慰他,omega是伟大的繁育者,是全奥莱的瑰宝。 夏开心是瑰宝,他拥有着最伟大的alpha指挥官的全部的爱,他是南部战区的明珠。 他不应该像个兽类一样,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被操控到这个地步。 他死死的咬住舌尖,殷红的鲜血溢满口腔,疼痛让他本来混乱的思维和视线逐渐清明。 他的镣铐已经被解开,alpha将他放在床上,近乎克制的轻轻抚摸一下他的后颈。 无法克制的情思裹挟着不清明的理智,姜森探出复齿,不受控的吞咽一下口水。 就在他的牙齿触碰到柔软的omega的前一秒,一枚非常尖锐的折叠椎体刺出。 alpha哪怕是这时候都有着本能,下意识地格挡一下,被椎体刺穿了掌心,疼痛让姜森嘶了一声,恢复了一些理智。 “不、要、碰、我!”夏开心挣脱桎梏,握着武器,缓慢地蜷缩在床脚。 他一开口,口腔里的鲜血溢出了一丝,洇成在唇角如同一片被碾碎的殷红花瓣。 姜森捂着手掌,看清他的手上握着一枚小小的藏在袖口里面的尖锐薄片卷成的椎体,是一种非常隐蔽的特制武器。 为了保证隐蔽、锋利和高韧性,在扎了姜森的同时,夏开心的手也受了伤。 夏开心不但嘴角染血,纤细的五指也溢出鲜血。 omega是非常柔弱的。 濡湿了额发的omega就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的小鸟,蜷缩在角落。原本精心打扮的妆容晕开,却没有削减他的美丽。 他颤抖着身体,为了平稳自己,他扎伤姜森之后再给了自己一锥子,戳在手臂上,涣散的情绪逐渐凝实。 姜森的心猛然抽了一下。 “……我,我以后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伤……”姜森说,鼻腔里全是鸢尾花香的味道,姜森的眼眶都布满血丝,他站在床边,感受到omega的抗拒,轻声许诺,“我和姜夔不一样……如果我标记你,我只会有一个omega,我也可以是王,我也能允诺你王后的位置……” “我会有祁家的支持,我还会对你好……”他伸出手,企图安抚一下夏开心。 明明浑身都难受,渴-求着alpha的信息素,但是夏开心偏偏倔强地抗拒。 他知道这小小的武器不能对姜森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于是下一秒,武器被他对准自己的后颈! 泛着金属光泽的尖锐尖端抵在脆弱的腺体位置,几乎是瞬间就割破了皮肤,脖颈绷成一道苍白的弧线,扩散的血色刺痛姜森的眼睛。 “我不需要!你算什么东西!?”夏开心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眼底翻涌的烈焰几乎要冲破眼眶,那簇猩红的艳色在瞳孔深处灼灼燃烧,“我是夏开心,我的父亲是最伟大的alpha指挥官!我生来就可以做任何事情!没有人能够逼迫我!!” 在这一瞬,精神力倾泻,夏开心按照记忆里从姜珏那里获得的方法,依稀摸索到了精神力的门槛。 他足够的屈辱愤怒、也足够的坚定。 精神力如同一柄小刀,刺入姜森的脑海,alpha捂着额头,额间的疼痛让他愈发清醒。 被勾动的情思无法抑制,如同灼热的滚油煎炸着他的内心,他退后两步,颤抖了一下手指。 掌心的伤口还没有愈合,鲜血滴滴答答顺着指缝落下。 “……对不起,请你,不要伤害你自己……”姜森缓慢地低下头颅。 “对不起……”在空气中如同实质溢散的浓郁鸢尾花香中,他艰难地转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夏开心愣愣的看着再次被关上的房门,手上鲜血淋漓,疼痛和发热让他的思维绷紧拉扯,如同摇摇欲坠的弦,以至于思维迟钝,还有些懵懂。 而门口,林玲愣愣的看着狼狈逃出来的姜森,迟疑的问:“……这么快?” “不……没有……”姜森守在门口,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摇了摇头。 omega是奥莱的瑰宝。 “没有哪个alpha,会伤害他的omega。”姜森轻轻的说。 -- 王宫 信号屏蔽装置的启用,让通讯设备失去作用。 和多年前一样,只要alpha还存在,因信息素而引起的混乱就不会停止。 尤其是混合了污染性精神力的s+级别的omega信息素。 因为beta无法保证远距离的通讯,而alpha又被大雨和慕容岁的信息素雾气牵制,姜珏指挥着布防和进攻,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迎击。 祁恒远的指挥是锐利的,就如同一柄尖锐的刀剑割开包围,步步紧逼。 姜珏的人分散在王宫,雨幕之中一切都难以辨别,很快他被逼退到了宴会大厅后龟缩。 一堆王族和贵族在亲卫的保护下大气不敢出。 奥莱王脸庞发白,云召在一边细心安慰。 这可能是他度过的最刺激的一个生日了。 beta殿下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冷静的。 他的每一道命令都清晰明了,战况被他拖延了半个小时。 十二点四十五,姜珏看着手腕间震动的信息素感应装置,浓郁的月季花香的味道就没有散下去过。 姜珏摩挲一下手腕,目光突然看向远处的雨幕。 身旁的亲卫问:“怎么了,六殿下?” 姜珏一贯没有情绪的无机质眼眸闪动一下,没有回答,但是视线却准确无误地盯在东边的方向。 只听轰鸣声不断,不像任何能量枪的声音,密集的子弹声音混合着雨声,就像在谱写一支乐章,从姜珏目之所向的地方传来。 “是什么声音?”奥莱王警惕的皱着眉。 百米外的战场,六殿下这么久以来在军部制造出来的成果,第一次显露出形象。 数十位由s级别的alpha组成的战队,全身包裹在特质的作战服之中,雨水滴滴答答的砸在肩甲之上,在雨中,原本就高壮的身躯由特质的作战服包裹的更显得巍峨。 ——为首几人佩戴着非常夸张的新型武器,只见漆黑的机械臂顺着外接的铠甲支起六组枪口,几乎无延迟地同时操作射击。 与研究所依旧在追求着基因武器、信息素武器不一样的是,姜珏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精神力的破译与能量石的战略应用,为 alpha 的战斗潜能开辟了全新维度。 alpha可以超越肉体的强度,让战斗本能发挥到最大化。 放弃了机动性和隐蔽性而选择全包裹性的防御,用精神力控制到误差0.1秒以内的武器释放,机甲化的概念初步成型。 这将是一件,即将轰动全奥莱的历史变革。 为首的alpha近两米身高原本就魁梧,佩戴外接的武器之后更像个人形的兵器。 秦过佩戴着老婆亲手设计的裁贴合颧骨与下颌线的过滤装置面罩,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露出。 稍微歪歪头,听着雨声里面的细微的声音,顺着耳麦下达命令:“东南方向30度。五十人,优先击杀。” 第37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 37 有着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姜珏,这短短半个小时的拖延,除了让秦过去抓慕容岁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任由祁恒远撕碎了奥莱王的防线。 溃散的城防军才是奥莱王的依仗。 姜珏为了达到让奥莱王和祁恒远两败俱伤的目的,甚至舍弃了军部的防御,骗过祁恒远,去与奥莱王的城防军厮杀。 这一盘棋局当中,他是最终的胜利者。 迅猛的宫变随着秦过入场,祁恒远的全面落败。 慕容岁被俘,祁恒远、姜森叛逃。 冬岩也随着夏开心逐渐浓郁的信息素味道,跟随着探测装置找到了已经意识不清的夏开心。 幸运的是,夏开心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药物而陷入昏迷,他很快被接入守卫森严的omega医院进行治疗。 战后的王宫有鲜血和硝烟,姜珏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战后的工作。 送走了最后一位备受惊吓的宾客,布置低调奢华的厅堂空旷,只余下奥莱王坐在主位,他的omega王妃云召依旧乖顺的站立在一旁。 空旷的大厅中心,站立着beta殿下,与他的alpha战士。 秦过外接的机械臂随着心念伸缩自如,他对精神力的使用非常熟稔。 在方才的战斗中,他动作轻盈,速度也快的不可思议,往外延伸的机械臂像他的外骨骼,让他可怕的仿佛一个怪物。 但是一见到姜珏,他又乖得很,老老实实地垂首站着,要不是他的盔甲上还有斑驳的血迹昭示着方才的战斗,单看表现,他就像穿了个巨大盔甲的玩具一样。 alpha所有的操作,由他的头盔接入一颗能量石增幅的精神力完成。 这种陌生的力量体系,让奥莱王怔怔的看着压迫力十足的alpha。 半晌,奥莱王开口问:“这就是你一直在军部研究出来的东西吗?” 姜珏回答:“是的,王,这是第一代的alpha战斗武器。” 第一代——表示这只是个雏形,还可以进一步发展。 alpha战斗武器,表示只有alpha适用。 其实omega也有精神力,但是肉体的强度远远不够。 别看秦过穿戴的非常轻松,如指臂使,健步如飞。实际上这副装备重达三百多斤,因为防御程度拉满,金属密度都是最大的。 奥莱王觉得震撼。 “……停止你的研究!”奥莱王皱着眉说,“你还要给这群没有脑子的野蛮东西多少增幅?!他们只拥有肉体的强悍就能将社会的秩序破坏到这种程度!千年前的教训、今天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不计较你掌控你哥哥,alpha们自大、无知、他们只能是战斗的工具!我可以让夔儿继位,但是你才是无冕之王——”奥莱王愤怒的说,“beta们花费了无数心血走到这个地步,但是你在做什么?你在给alpha亲手递上无可控的权柄?” 眼见着姜珏不为所动,奥莱王一拍桌子:“奥莱文明不需要这种力量!!beta也不需要这种不可控的力量!!” 秦过稍微眯起眼睛,背后的六只机械臂精密运转着杀戮齿轮,缓慢转动,机械关节发着悠悠蓝光,黑洞洞的六只枪口如同蜘蛛的足部张开,对准奥莱王。 姜珏没有制止秦过攻击性十足的动作。 “放肆!” 奥莱王气得脑仁都开始疼痛。 beta殿下站在大厅中,水晶一样剔透的眼眸澄澈的像暴雨洗涤之后的天空。 这么多年来,奥莱王都纵容着姜珏的成长。 在他心中,姜珏才是完美的储君人选,甚至他乐于看见姜珏的强势,也乐于培养姜珏对于alpha的不满情绪。 只是他最优秀的儿子,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奥莱王失神地看着姜珏:“你在做beta的叛徒……你会后悔的……” “父王受惊了,还请王妃好好照顾父王。”姜珏说。 云召露出个笑容:“好的,六殿下。” -- 下了近一个小时的暴雨逐渐停歇。 铅灰色的云层褪去,逐渐显露出夏日的阳光。 经过暴雨的洗涤,天空澄碧,几只鸟儿扑棱着潮湿的翅膀掠过天际。 不远处的礼堂钟声敲响。 回到庄园里,管家正指挥着人搞卫生。 这位一向稳定的beta贯彻着自己的精神,哪怕今天经历了暴雨、帝都战争、被挟持、庄园枪战……他都能非常尽职尽责的继续指挥着人搞卫生。 beta们情绪稳定,在秦过和姜珏回来的时候还抽空去安排厨房做了一顿饭。 秦过脱下铠甲,确定好身上没有血渍,还把小黑龙揪出来检查了一遍身上没有脏污,这才高高兴兴去找姜珏。 小黑龙绕着秦过飞一圈:【主人,您超帅的!】 自从被姜珏嫌弃脏兮兮说不喜欢之后,秦过偶像包袱很重。 回到了自己地盘的姜珏放松了一些,正在看着天空发呆,听到脚步,扭头看着alpha的身影。 姜珏以前觉得alpha非常自大又傲慢,遇见秦过之后,他觉得可能beta也有着自大和傲慢。 刻板的印象总是有些失礼,姜珏想。 “老婆~在想什么?”秦过闻到姜珏身上的味道酸酸的,嘴唇贴在姜珏的眉心,顺着姜珏的鼻梁滑下去。 高大的alpha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四目相对。 冰蓝色的眼珠微观就像冰裂的轨迹,漂亮的如同星轨。 姜珏说:“我在做一件危险的事。” 他下意识地贴近秦过,非常安静地将脸庞贴在秦过的脖子上。 秦过知道,姜珏一直拥有巨大的不安。 这种不安会驱使着年轻的beta殿下将能掌控的所有东西都握在手里。 但是他又是这样的理智,清楚的明白自己在走一条怎样的道路。 就像奥莱王所说的那样,他会成为beta的叛徒。 要让无数前仆后继在争夺道路上的人去接受缺陷,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姜珏要去缔造新的秩序,可能需要很多年,也可能到他生命的尽头,都没有办法看到他所期望看到的一切。 这对于beta来说非常残忍。 从他以后,奥莱人从对内的基因和信息素的探索,逐渐会转变成为对外征伐的新时代。 奥莱人将勇往无前,奥莱文明会扬帆起航。 秦过笑着抱紧他:“老婆,你在开启新的时代。” 第38章 信息素暴乱忠犬alphax心狠手辣反派beta(完) 两人又去医院看了夏开心。 夏开心醒来之后,破口大骂要把姜森和那个给他打针的人都杀了。 见他精神这么好,姜珏也就放心了。 安抚两句,夏指挥官还专门打电话来感谢姜珏。 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姜珏成为帝都王族的实际掌权者,还掌握着新型武器和精神力的研发关键,夏指挥官讲话很是客气。 事情告一段落,姜珏去看了看慕容岁。 柔弱的omega依旧被关在牢笼之中,铁链锁住四肢,抑制项圈套在脖子上。 哪怕到这种时候,他的憔悴并没有削弱他的美丽,反而更添加了几分风情。 被女王基因改造的慕容岁,他的精神力带着超强的污染能力。 这种污染能力会随着他信息素的释放给alpha带来双重影响。 经历了前期的基因重组后,其实秦过也有类似的症状,只是程度很低。 秦过虽然对慕容岁这种如同行走的信息素释放机器的行为表示理解尊重,但是要是让秦过自己像个喷壶一样到处洒信息素,他是做不到的。 这么久以来,哪怕姜珏的庄园都是一群beta,管家也囤积着大量秦过专用的抑制剂,原因是秦过的信息素也有类似于慕容岁的效果。 看他咬姜珏就知道了,一丁点都会给姜珏带来迷乱。所以秦过才非常注意分寸,哪怕在姜珏身上留下信息素也非常浅淡。 秦过不需要以此作为一种武器。信息素这种东西,和老婆玩儿的时候是情趣,他可没兴趣天天到处撒。 再见到秦过,慕容岁勾起一抹笑容。 “你就不怕六殿下开始研究我,而顶替你的位置吗?毕竟我可是和女王基因最匹配的omega,比你还要珍贵的实验体。” 说着,他看向姜珏,露出了一个非常可怜又动人的表情:“六殿下,alpha又硬又不解风情,您喜欢什么样的omega?” 就像慕容岁所说的,太过珍贵的实验体是很难得的。 从被注射了女王基因的那一刻开始,他们想要摆脱被关进实验室牢笼的唯一一条路,只有往上爬,到最顶端。 哪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慕容岁依旧拥有着依附姜珏而摆脱实验体身份的野心。 眼见着他周遭的灰色雾气再次凝结,企图侵袭而来,秦过眯起眼睛,精神力压迫而去。 慕容岁本来就脆弱的身体颤抖两下,捂着额头不说话了。 当初在姜夔和姜森打起来的时候,秦过只一眼就让姜夔回神,单纯就是靠自身的精神力强度足够。 慕容岁的精神力特点是蛊惑,秦过的精神力强度足以震慑。 眼见着慕容岁的口鼻都开始溢出一丝鲜血了,姜珏怕秦过一个照面把人弄死了,才拍拍秦过的手。 这回慕容岁乖了,没敢再动作。 他只是看了一眼秦过,虚弱的笑了一下:“殿下,最危险的人不是我,而在你身边——你用单薄的爱去饲养恶犬,而爱是最虚幻的泡影。” 姜珏觉得慕容岁真是可怕。 他有着洞悉一切的敏锐,还有着三言两语就能挑动人心的天赋。 沉默片刻,慕容岁说:“杀了我吧,我没有凤那样的觉悟愿意在实验室继续当一条狗,只要我有机会,我就会杀光你们所有人。” -- 走出实验室,姜珏没有说话。 秦过闻到他的味道又变得苦苦的,确认了一遍姜珏身上没有精神污染的情况。 一直到回到庄园,姜珏都只是默默拉着秦过的手。 beta殿下在夜晚罕见地主动将自己往秦过怀里塞,摸索着alpha的复齿,还将自己的脖子凑过去。 秦过只是亲亲他的后颈。 “老婆。”他用姜珏的脖子磨磨牙,埋在里面,安抚似的顿住动作,濡湿的汗液贴合,在暖黄的夜灯下轻轻说:“你的爱不单薄。” 秦过想被做实验吗?其实不太想的。 明明是这样优秀的s+级别的alpha,却要按捺本能,每天重复提供精神力样本、提供血样、提供反馈数值。 只是秦过不是慕容岁,他愿意为了姜珏而戴上镣铐。 他知道姜珏已经努力的去平衡了,姜珏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整个庄园随便撒欢,就连管家秋霜冬岩都随他调度。 知道他不喜欢抽血,每次都会哄着他。如果要信息素,一定是姜珏亲自来采集复齿液。 因为是beta无法安抚他,所以允许秦过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允许秦过一遍遍的重复标记,哪怕日常喷洒清洗剂很麻烦,他也从来都不责怪秦过的行为。 姜珏的爱怎么会单薄呢? 他甚至因为爱着秦过,冰蓝色的眼眸氤氲着缭绕的水雾。 十指交缠,抵足相拥。 似乎还不够,姜珏濡湿的发尾就像金色的麦浪一样摇晃,第一次在没有秦过信息素的情况下迷-乱地纠缠着。 可能一贯遵循理智的六殿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 秦过闷闷的笑出来,觉得这样的姜珏真的太可爱了 alpha太过灵敏的嗅觉,让他能够闻到姜珏的情绪,他的开心快乐会有不同的味道,包括他的爱。 耳边是他的身体在唱歌。 胸腔的震动,呼吸的颤音,心跳的频率,以及喷薄的血液流动。 通感一样感知的能将他的爱意具象化,如同潮汐追随着月光,汹涌不可探查,又缠绵不绝。 -- 在床上躺了两天的beta殿下,似乎又认清了一些自己的心。 他看着秦过那张意犹未尽的脸,觉得自己真的是疯掉了。 而秦过还非常自觉地端着复齿液采集的杯子跑过来,理直气壮地说:“实验室那边要我的复齿液。” 姜珏看着秦过这一副连吃带拿死缠烂打且乐在其中的样子,觉得爱这东西真奇怪。 违背本能、永觉亏欠、又要抵死纠缠。 他腰酸的厉害,拍拍床边:“过来。” alpha往床边一杵,露出两颗漂亮的小牙齿。 还是按照惯例,吝啬的alpha依旧一个吻一滴复齿液。 -- 星元纪3455年底,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办的非常隆重。 只是传闻太子和太子妃关系不太好,就连婚礼的拍照环节都被取消了。但是又有人说是因为太子妃怀孕,导致无法拍照合影。 年底,夏开心因拒绝与姜夔同居,通过基因手段孕育了胚胎。 星元纪3456年夏,祁恒远因解救慕容岁被俘,判处死刑。 星元纪3456年冬,夏开心与姜夔的孩子诞生,是一位alpha,取名姜梦。 星元纪3457年春,边境的虫族大军压境,奥莱王病重,姜夔登上王位。 同年,姜夔带领军部出征,第一批量产的alpha精神力武器被投入东部战区以及南部战区使用。 这一年,开启了由精神力为主导的新星元纪年。 姜夔作为奥莱王,他的长子姜梦,一出生被册立为新一任的储君。姜夔似乎并不是一位很好的奥莱王,他从3457年到达东部战区后,一直到7年后战死于虫族暴乱,都再也没有回过帝都。 而他的亲弟弟,摄政整整三代的姜珏,成为奥莱文明史上最褒贬不一的人物。 他们说他推行的精神力武器是一种对奥莱文明的凌迟和倒退,abo的阶级永远固化,他也是作为beta掌权巅峰的最后一人。在他之后,奥莱回到了被alpha再次主导统治的时代。 而精神力武器的运用,在各行各业开始迅速发展,尤其是在对外扩张的方面,取得了非常重大的突破。 星元纪3469年,第一台由虫族外骨骼为材料的打造的第一台机甲诞生,奥莱进入了璀璨的精神文明时代。 这位非常传奇的beta殿下,没有留下任何血脉,在他身边,只有一位非常宠爱的高等级alpha。 beta殿下对这位alpha的爱到了病态的地步,alpha的出行都必须经过首肯,且有十多个人负责照顾alpha的起居,非常奢侈。 他们一直形影不离,唯一一次分开,是在第一台机甲问世的时候,alpha率领军队进入虫族的大本营,杀死了全盛时期的虫族女王,为边境再次争取到了十多年的和平时间。 在姜珏的治下,划分了非常详细的针对abo的不同政令。律法保护omega,也保护beta的利益。从此之后,奥莱开启了以他的律法为蓝本的长达五百多年的发展,一直到星际文明开启,才彻底被废弃。 第39章 番外:琐碎(秦过x姜珏) 章节等待处理或审核未通过 第40章 番外:alpha饲养手册(秦过x姜珏) 和alpha一起生活的日子,刚开始并没有那么顺利。 六殿下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他的庄园里面全都是beta,要容纳alpha需要改变很多东西。 在beta殿下书房桌子左边第三个抽屉里面,有一本精壮的牛皮笔记本。 深褐色的皮革封面因经年摩挲泛起温润的光泽,翻开内页,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笔迹如同书写者一样,就像印刷出来的字体,非常漂亮整洁,哪怕有修改和批注,也十分清晰。 起始日期在星元记的3455年 beta殿下在笔记本里写到: 3月25日 [s+级别的信息素暴乱会让alpha腺体过载、认知混淆、伴侣关系重构,副作用为死亡、丧失腺体能力,器官衰竭,残疾……] [已知的信息当中没有他这种情况,我需要查询一些资料。] [希望他不要这么快死去] -- [alpha饲养规则第一条:需要提供适宜alpha生存的环境。 最舒适的体感温度在20c,睡眠温度在16c。空气湿度要在50%~60%。 需要宽敞、舒适的居住空间,以释放他们过剩的精力。对声音和气味较为敏感(划掉)非常敏感,感知范围超过s+阈值 不喜欢开放式的领地,喜欢暖色调的装饰风格,不喜欢太沉闷的色系 喜欢干燥,需要阳光,不适宜长久雨季的生存环境 ] -- [alpha饲养规则第二条:保证alpha的身心健康 ] [每月按时体检,基因序列未稳定,会频繁处于易感期症状 ](红色标注重点) 高体能消耗需要大量能量补充,15-20袋\/天 营养液的摄入。但是也要准备普通食物一起进食。 每天需要超过十二个小时的陪伴,如果有长时间分离,需要留下足够多的味道。](蓝色标注重点) 情绪稳定,但是分离超过20小时(划掉)10小时(划掉)6小时会有明显的焦虑,伴随收集衣物储存味道的行为。 需要陪伴入睡。 -- [alpha饲养规则第三条:建立稳定且具有安全感的信息素交互模式 ] 这段记录非常冗杂,也许是beta殿下对于自我失控的一种不平稳状态,透过了文字细细密密的传过来。 没有信息素抚慰的a与b,并不适配。 传统的a与o可以通过信息素交互,对感情的平稳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他们彼此的信息素是最致命的吸引。 beta殿下翻阅了很多资料,里面夹杂着秦过的检测报告。 从这个时候开始,文字不再是冷冰冰的观测记录,而是开始夹杂一些日常。 [他的信息素有无法检测的特殊物质,看起来很健康,实际上非常虚弱。过敏类的药物有尼帕斯汀、精神类镇定剂……特制的抑制剂是高浓度的阻隔类药物,不适宜过多使用,副作用待查。] [不喜欢打针吃药,但是很好哄,抚摸和亲吻会让他很听话。] [军士夸他很漂亮。] 4月28日: [ 因为实验,他的头发很久没有修剪过,只是长短不一,有一些断掉头发的痕迹。 询问了研究人员,他们说断掉头发很正常,让我不用担心,如果实在担心,可以推荐给我一些护发产品。 现在想想,他们可能是觉得我小题大做。 昨晚将护发素摆在了浴室,他似乎并不喜欢用。于是今晚我给他涂抹了一些。 味道不好闻,怪不得他不喜欢。] 4月29日: [让实验室为我调配了他信息素味道的香水。] [alpha心理健康医师说,长期的实验会让alpha的心理出问题,让他变得排外,缺乏安全感。目前的庄园没有alpha生活的配套设施,不太适合alpha居住。] 零碎的笔记到六月的时候终止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是六殿下最忙的时候,军部的实验、王宫的夺权、人手的布置……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而alpha也被他带在身边,他们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没时间去书房,会被秦过抱着贴贴,导致这本笔记空置了两三个月。 直到下半年的一天,一早上alpha的上颚通红。 秦过不放弃任何撒娇的机会,亲了又亲,还是嚷嚷牙不舒服。 alpha的牙齿问题不是小问题,这可是第二性征。平常吃饭的牙齿疼起来都要命,更不要说藏在隐蔽位置的脆弱复齿。 姜珏马上推了工作,带他去研究院检查。 检查的医师眼神飘忽:“六殿下……正常的alpha一次标记需要释放10ml的信息素,每个月都需要2次标记频率……” 简单点说,就是憋坏了。 姜珏:…… 一次10ml,他要在床上躺两天。 第二天傍晚,等到秦过牙齿痊愈了,笔记又记录了新的字迹。 [alpha要定期的检查复齿健康问题,如果长期没有标记行为,复齿结构会有发炎的症状,会让alpha非常疼痛。(红色标注重点)] -- 这本笔记还记录了很多alpha的小习惯。 他知道alpha喜欢晒太阳,每日中午会浅浅的睡半个小时打盹儿,如果姜珏能陪着他就更好了。 因为标记习性,秦过会需要不自觉的想要啃咬一些东西,日常啃啃脖子解馋,发情期会失控一些。beta殿下的大-腿内侧都会留下浅浅的牙印。 再比如秦过情绪非常稳定,比起一般alpha的精力旺盛,他显得有些懒散。 兴趣爱好不多,最喜欢的事情是看热闹。 所以姜珏不忙的时候,偶尔会挑选一些宴会参加,秦过耳朵好,往宴会厅旁边一杵,心满意足的听两个小时八卦再回家。 就像冬岩所说的,秦过这实力,随便放在军部或者去打打仗至少是个军士。 但是姜珏会放秦过去前线吗? beta殿下一有新的储君在手里,马上把姜夔打包打包丢到东部战区前线去了,却把秦过留在身边统领城防军,时不时把秦过调到军部去做实验来测试新的精神力武器。 姜珏很少说爱,他的爱是强势的,是绝对的掌控。 他掌控在乎的一切。 而且和虫族年年打,日日打,秦过一个人再强,也不能说把虫族全灭绝,他留在帝都保证武器的供给也是正确的决策。 -- [不喜欢小孩,但是对小孩很宽容,最大容忍程度是储君爬到他头上编辫子。] 别看秦过嫌弃小孩,但是他对于幼崽其实很宽容。姜梦每天睡前见不到秦过就嗷嗷叫,那嗓音穿透力极强,跟个喇叭一样,秦过每天很烦,却还是去幼崽那边跑一趟花费十五分钟哄睡。 [易感期高热,39.7度,物理降温无用,服用新药物坦度斯汀,后遗症嗜睡。] [喜欢下雨时候的东湖,湖面落雨涟漪,在最好的观景位置买了房间,他说以后雨天去那里。] …… beta殿下的笔记断断续续,跨越了很多的时光。 直到又一年,前线危急,新型机甲被创造出来,而秦过也第一次离开帝都去南部。 姜珏为他送行,几乎给他带上了能带走的一切。十岁的储君殿下姜梦哭哭啼啼,秦过嫌弃把姜梦踢开,一头扎进姜珏怀里说:“老婆老婆,你要等我回来哦,我会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 姜珏安抚地摸摸他的头,说:“好。” 那一天姜珏回到庄园,以往充实的房间变得空空荡荡。 beta殿下坐在书桌之前,才分开一会儿,思念就倾泻如潮。 他拿出笔记,往前翻看,无数的时光如同胶片簌簌回顾。 beta殿下很少说爱,他的情绪内敛又克制,但是他的alpha在他的笔记里生动又鲜活,被他缠绵又深切的爱着。 最新的一页上面,多出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 【alpha饲养规则第四条:要每天想他,要每天都爱他 】 【等我回来】 备受欺凌失怙少主x男扮女装格格1 草原,暮色像融化的奶油漫过天际,成群的羊踏着碎金般的斜阳。萨仁把羊皮袄往肩头拢了拢,盖住背上的男孩。 毡靴踩碎草尖上的露珠,惊起几缕白雾。 帐篷前炊烟袅袅。 萨仁迎着亘古不变的草原黄昏归来,将男孩儿放到毡帐前的草垛上。 那是十岁的男孩儿,却有些瘦弱,营养不良让他手脚纤细,如同七八岁,脸庞消瘦坨红,嘴唇干裂泛白,明显在发烧。 一个老者在旁边起锅烧煮着马奶,一边看向萨仁说:“他已经病了十多天了。” 萨仁脸庞瘦削黝黑,她直起腰的时候,小腹微微隆起,她的肚子里还有另一个孩子。 五年前,她的丈夫死了,他们的长子死在了去报仇的路上,剩下幼子和萨仁。 因为没有丈夫,没有狩猎的食物来源,在去年她还又因为失去了祭祖的资格。 没有祭祖的资格,分不到贡品,他们失去了过冬的物资。 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被迫无奈之下,她用身体换取了食物。 萨仁轻轻摸了摸男孩的脸说:“我知道,所以我要带着他。哪怕是死,他也应该死在我身边。” 老者叹口气说:“给他喂一些马奶吧,愿长生天保佑他。” 萨仁道谢:“多谢您,我会为您祈福的。” -- 秦过觉得浑身酸痛,浑身无力,头晕脑胀。 【定位坐标——投入中——】 【投入成功,请主人注意接收锚点方位:锚点稳定性70%】 【计算锚点人物:桑吉卓玛 实际锚点人物:阿央珏 】 【原主:嘉措承玄 --前任塔塔部落首领之子】 【目前检测到宿主身体欠佳,高热惊厥,正在使用神魂力量修复,稍后进行剧情传送 】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秦过感到有人撬开他的嘴,给他灌了一口一股淡奶味的液体,下意识的吞咽之后,有一双手将他抱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是额吉连累了你,我的孩子。”萨仁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你阿父……仇未报,额吉不能与你一起去长生天……若是你死,你且等一段时日……” 秦过闭着眼睛,意识下沉。 草原上分为很多部落,塔塔部落是十多年前的强盛部落,最多人口达到过千户(上万人)。当时的统领是秦过原身的父亲。 草原各个部落分散,没有固定的领地,人群随着季节迁移,各种势力交错,奉行“强者为王”,上下内外交相杀。 萨仁原本是另一个部落的可汗王妃,被原身的父亲抢了回来。 在强者为尊的混乱地方,抢老婆太常见了。女子作为一种资源,是劳动力,也是繁育者。 原身的父亲把萨仁抢回来之后,两人度过了一段非常幸福的生活,他对萨仁特别好,萨仁也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好景不长,父亲五年前被敌人杀了,仇家还是多年前萨仁的前夫部落,不但杀了父亲,还抢夺了大量部落资源,一时间,塔塔部落受到了重创。 萨仁的大儿子死的时候十二岁,嘉措承玄当时五岁。部落争斗之中,奉行“不杀没有车轮高的孩子”。 于是大儿子死了,小儿子活了下来。 从那之后,萨仁成了塔塔部的罪人。 塔塔部落分崩离析。原本一万多人的部落逐渐溃散,五年来塔塔部已经迁移了很多次,萨仁母子无论在哪里都不太受待见。 她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茫茫草原,她能去哪里呢?她没有马,没有牛羊,只有被洗劫一空的帐篷,还有丈夫唯一的血脉。 她咬咬牙,死乞白赖的献身换了一头母羊,夏日,孩子去放羊,她就在部落里面做活。 挨骂挨奚落,日子还能过。 母羊生小羊,小羊吃草长大,再生小羊。很快他们有了五只羊,日子看起来有点起色。 去年冬天,萨仁在做工,被目前掌权的吉塞家的长子猥亵,她用锋利的马刀割开了猥亵者的手臂,猥亵者却反口告她勾引不成恼羞成怒。 一个底层女人和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没有太大的反抗能力的,萨仁因此遭到了构陷,没有分到过冬的物资。 她五年前因为想要活下去,失去了尊严。五年后,她因为没有尊严,而失去了公正。 冬日料峭,雪被风吹起,遮天蔽日。寒冷和饥饿让他们杀死了最后一只羊。也杀死了生活的希望。 要活下去。 萨仁对她的儿子说。 于是她因为失去公正,再次失去尊严。 只是这次运气不太好,春日来临的时候,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一个小生命,在萨仁的肚子里面生根发芽。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萨仁的经期已经很久不规律了,她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一如既往的做工,忙碌,直到她开始呕吐,瘦弱的小腹微微隆起。 流言蜚语再次淹没这对母子。 十多天前,原身和部落里的小孩打起来了。 以往他们打他骂他,攻击他的身材,长相,骂他软弱,废物,原身都不会反抗。只是这次,他们辱骂了萨仁。 没有人知道他们多么努力的活着,或许知道,可是并不在意,小孩有着最单纯的恶,也有着最纯粹的伤害。 十岁的孩子奋力的反抗起来,然后打破了头,磕到了脑袋,当晚昏迷不醒。 这是第十三天。 萨仁喂她的儿子喝了温热的马奶后,再次背着他回了毡帐。 萨仁依附于这个塔塔部落的小分支,聚集在一起的只有五十人,和塔塔部落主部落保持着一些距离,日常分而治之,冬日需要上交贡品,日常受到塔塔部落的庇护。 他们已经没有羊了,也没有人愿意再卖羊给他们,今天的萨仁去割草,换回了一点报酬。 她不放心自己病重的孩子一人待在帐篷里,于是带着他走了一天。 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她已经累得不行,就着冷水吃了一些干饼,才用捡来的牛粪点燃火堆。 太阳下山之后,毡帐里面就冷的像是冬天。 光线逐渐暗下来。 这个小型聚集地有70只羊,6头牛,还有10匹马。萨仁今日去捡牛粪的时候,察觉到羊群有些不安。 只是她太累了,只想尽快带着儿子干完活,回到毡帐,所以没有往深处想。 此时暮色四合,天光昏暗,她隐约觉得不对劲。 木栅与荆棘围成矮墙,羊圈位于西南侧,靠近萨仁住的地方——这里环境不太好,有一股羊膻味。以往这时候乖顺的羊会安静下来,此时却有些不安的躁动。 三只鞑靼犬也发出压低的叫喊,已经有人察觉不对,开始走出毡帐查看。 萨仁将羊皮袄盖在躺倒的秦过身上,一把抓住悬挂在毡帐里的箭囊与骨朵,走出毡帐。 只见羊群惊窜抵栏,羊群远离的方向,犬吠呜咽,远处草浪中,隐现绿眸。 一头体型硕大,肩覆灰白鬃毛的狼,正伏在起伏的草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