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魂穿汉末玩争霸这小事》 第1章 迷茫之中 一个没有五胡乱华的世界,一个压制东瀛和辽东半岛,不让其成长起来的世界。一个占尽南洋之优势,刻下诸多石碑的世界,一个让华夏民族避免诸多弯路,避免诸多内耗的世界。 你想要吗?士颂想要?但怎么才能去创立这样的世界呢? 或许,提早结束三国之争,避免八王之乱,避免让中原陷入内耗后。以一个统一的中原王朝,一个比唐朝提前400年出现的大一统的中原王朝,对于周边各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是这样的优势,需要有人去创造,梦中,士颂创建了一个这样的王朝,他很喜欢这一个王朝。 只是这一切,他仅在游戏中实现过而已。 所以他常常在想,若是我能回到三国乱世,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而这个故事,便是他若真的回到了那个乱世。 崎岖的道路上,三辆马车正在缓慢前行,除了马鼻微弱的出气声,便只能听见车轮辘辘之声。 三辆马车虽不华丽,但好在结实。坐在车内,除了偶尔的颠簸感,其实还算舒服。只是被唤作士颂的男孩心里,可是一点也不舒服。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记得自己的头被人砸了,再次睁开眼睛时,便处身于两群厮杀的人群之中了。 迷茫中,他看出保护在自己身前的甲士虽然凶狠,但是毕竟人数处于劣势。 而自己则靠在一美艳妇人的怀中,那妇人不停得摇着自己,喊着些什么。但红色的液体流过自己的眼睛,渗入眼里很不舒服,他只能将眼睛闭上。 当他再次醒来,已在马车之中,周围的人身着汉服,不停得让他好生将养休息。颠簸中,他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下,隐约听到了身边人的对话。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看来陈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次袭击,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母子来的,想要除去我母子。” 半醒半昏的男孩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隐约感觉和自己有关。但他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接受自己看到的景象。他此刻更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他本名士尤哲,虽然出身市井小商贩之家,好歹读了名校的哲学系。毕业后,也成为了当地的公职人员,虽然没什么深厚背景,但他做事懂分寸,知进退,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但就是和这些刚认识的新朋友去酒吧放松,结果就出了事。 这群人中领头的,是个叫做龙广利的富二代,虽然有些富态,但是将近一米九的个子,也并没有显得很胖。士尤哲是在上周末,一场法拍会上认识的这位公子。 听说士尤哲是哲学系出身的,龙广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对他很是热情,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起来。 对于龙广利,士尤哲看的出来,这人和普通人印象中的富二代不同,与其说是一个纨绔子弟,不如说是个热血愤青。 然而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特点,引发了酒吧里面的那场斗殴。 而斗殴这事,士尤哲真心只能是怨自己点背,因为本来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莫名其妙地就被卷了进去。 当时酒吧正放着嗨歌,他们这一群人连舞池都没有进。他们一群人不过是在卡座的沙发上,各自搂着自己新认识的美女,喝酒吹牛。 龙广利为了显示自己的高逼格,硬生生的拉着士尤哲在酒吧里面给一群纨绔讲王阳明的知行合一。 “很多事情,即便是你知道了,其实根本不能算你知道。只有你知道这个事情了,而且真真切切的做了,才能叫你知道这个事情。”龙广利灌了口酒,顺势往身边某个丰润的女子的臀部拍了一下。 “死样!” 龙广利被娇嗔后哈哈大笑:“就像是我现在想要把这些妞都收拾了,但是我只是想想,却没有真的这么做,就不算我龌蹉。” “哈哈哈,告诉你们,就凭这些话,我从我老头那边忽悠到了一笔钱。说是要学习做生意,光在他手下看不算学习,要正经的上手,那才叫学习,把王阳明的话一说,我老头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二话不说就给我打钱了,哈哈。” “真有你的。”士尤哲也是举起了酒瓶,心说能用王阳明的心学理论用来套你老子的钱,你这人也是绝了。 不过大家正笑骂着,旁边响起了挤兑的声音。 “你们中国男人就是群废物,只会玩些之乎者也。”说话的这人,士尤哲不熟悉,只知道这人和龙广利他们家有些生意往来。反正酒吧玩嘛,不过是朋友喊朋友,士尤哲依稀记得这人姓金,是个混血,虽然身处中国,却是个典型的崇洋媚外的人。 “姓金的,你跑过来做什么?”旁边一个士尤哲叫不出名字的人接了这茬。 “什么下贱东西,也配和老子说话,滚一边去。”姓金的这人身后也有几个跟班,丝毫没有把这人放在眼中。 “你,边上这妞,老子早就看中了。过来就是给你们打声招呼,小爷要把这妞先带过去玩玩。放心,会把她洗干净再还给你。毕竟这种货色,都是洗洗还能用的。”也不知道是士尤哲运气差,还是姓金的是故意挑衅,士尤哲头次来酒吧,就有人当着他的面抢人。 “这妞我们也刚认识,不过准备随便玩下的,这样吧,算我给你金先生点面子,过两天我亲自给您送过去。”龙广利横在了姓金的身前。嘴巴上面虽然客气,但是意思很明显,后面的人是跟我来的,你抢他选中的妞,还得我同意。 “龙大公子啊,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历史啊,不知道看没看三国后面,五胡乱华这段啊?要知道从那时候开始,中国女人,白天就是我们的两脚羊,晚上,就是我们泄火的工具。哈哈哈。”姓金的身边的,说话的这人,一看就是个洋垃圾。 这人说是来中国读书的交流生,但这种把中国女孩子当狗玩的洋垃圾,却真就能祸害不少中国女孩,然后还自诩风流。现在更是拱火。“当然了,是我们贵族大爷先玩,玩腻了也是会再赏赐给你们这些下等贱奴玩的。” 也不知道这个洋垃圾从哪来得到的知识,知道了中国五胡十六国时期的一些谣传,就洋洋得意。自诩自己就是当年那群入侵中原的外族后裔,他在中国玩中国女孩,不过是在继续享受着先辈们在中国可以享受的“特权”。 现在这个时代,有一点让士尤哲很不爽。就是某些公知膝盖跪得太久,太把外国人当回事了。我们对来到中国的外国人礼仪相待,他们却把我们当下等人,觉得我们比他们命贱。 五胡乱华,中国人心中的痛,在洋垃圾的口中,成为了戏谑中国人的玩笑话。 只是历史就是历史,不论你如何掩盖,他就在那里。 士尤哲这个学哲学的文科生,对历史也很有兴趣,虽然为人做事有自知之明,但心中何尝没有些男儿热血志。 “若不是这乱世,汝不过一个织席贩履之辈,我,至多一个门下校尉。”电视剧中,曹操对刘备的话,又何尝不是士尤哲的心声。 他总是在游戏的世界,总是在自己的梦中,回到那金戈铁马的年岁,乱世争雄。他也曾想过,若能提前结束三国内乱,又怎会给五胡南下的机会。 以龙广利为首的这群奋青,这些天刚好在士尤哲详细解说下,明白了这点事实。 如果你认为日本在侵华战争中犯下的恶行惨绝人寰,不可原谅。那么,请你把这种罪恶放大十倍,百倍,便是五胡乱华时,国人的血泪。 倒在异民族屠刀下的先祖,他们的血迹虽然干了,但却永远不应该被刻意的淡忘! 一腔悲愤同胞血,万古深仇父老心。 就在这一刻,被士尤哲偷偷埋在这群奋青心中的恨意,无意间,被人点燃。 双方在短暂的尴尬对峙后,直接动手了。 酒吧里面抢女人打架的事情多了去,但对士尤哲而言,这次,情况有些不同。 除开对方挑明了抢他的女伴外,他心里清楚。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龙广利这群人对于历史的认知,这群公子哥现在多半和自己一样,中国人血脉中的东西被激发了。 “抢女人就抢女人,你扯什么淡。”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士尤哲当然不会当缩头乌龟,站起来顺势推开了姓金的。 “你敢动手!”对面的人叫嚣起来。 “那是你们欠打!”龙广利也火了。 都到了这份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家互相招呼就是。 士尤哲也不客气,闪开对面的拳风后,抄起手边家伙就打破了对手的头。 趁着对面没有知觉倒下后,他更不客气,抬起脚来就对着这人两腿中间猛踹。按他的想法,反正这么多人打架,最后也分不清谁干了损事,这人如此羞辱自己,自己胸中的怒气当然要发泄出来。 他连踹数脚,确认这个姓金的以后会缺少些雄性能力后,心里正在得意。却没有注意到,对面那群人中闪出一人,从黑暗中拿起了酒瓶子,不偏不倚,狠狠地砸中了他的额头。 “这都是什么事啊!”陷入昏迷前,士尤哲忽然觉得很窝心。 当然,也很后悔。自己没事给这群公子哥讲什么外族入侵,讲什么五胡乱华,自己好好一个哲学的,忽悠他们一下就好,怎么就突然变成给他们讲历史了呢。 昏迷前,士尤哲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是真没有办法。 这群二代们就喜欢听那些激昂的故事。许多网上查不到的历史资料,或者网上只有文言文记载的典籍,当然不如由他翻译成白话文讲出来听简单。 自己想要被这群公子哥接受,让他们以后照应自己,让自己也能做到“门下校尉”的位置。便只能投其所好,哄着这群权贵子弟,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还是把自己给坑了。 “孩子,你醒了吗?”身边,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女人正盯着他,这女人有着很深的黑眼圈,完全没有一般贵妇人的神态,反而显得有些憔悴。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母亲,自己在这个世界刚满十周岁。陪母亲一起前往番禹,和在番禹述职的父亲汇合。 结果在路上,居然遇到了盗匪伏击。激战中,他额头被石块砸破,一路上醒了睡,睡了醒,现在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他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士夑士威彦,乃是交州大族士家的领袖,现任交趾郡太守,如今正在交州治所番禹述职。 “怎么就到汉末来了呢?”历史本来是他的业余兴趣,况且他本就姓士,对于自家的这个姓氏多有研究。在中国历史上最为出名的,只怕便是这在东汉末年,割据交州的士夑一族了。 “(士)燮兄弟并为列郡,雄长一州,偏在万里,威尊无上。出入鸣钟磐,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妻妾乘辎軿,子弟从兵骑,当时贵重,震服百蛮,尉他不足逾也。”这是历史的记载。 士家子弟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担任交州各郡郡守,强力掌管着交州政治、军队。 他们的辖地在后世的广西广东一带。而在汉朝,这块地根本就是蛮荒之地。所谓天高皇帝远,士家,交州第一大族,在这片土地上,那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当然,那也不过是趁着东汉末年,中原军阀混战,在这偏远山区过过土皇帝的瘾。 到了三国后期,士家投降了孙权。结果士夑前面刚死,孙权就要收编交州军政,士夑的儿子们当惯了土皇帝,不愿意交权,便想要自立造反。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可能是孙权的对手,别人“江东鼠辈”毕竟经历过三国战火的洗礼。 孙权帐下大将吕岱,一顿饭就把士夑想要造反的儿子们全部捆了,且毫不留情,全部斩杀,传首武昌。 至于那些没有造反的士家子弟,孙权也是一点情面不留,全部都找各种借口除掉。 这样的人生轨迹,士尤哲他可不想要,不说建功立业,至少不能因为家中兄弟造反,自己就被拖累至死吧。 而且所谓的士家造反自立,历史上也不过是寥寥数笔,具体是什么情况,谁说的清楚?说不定只是孙权为了完全掌握交州军政,顺手编造出来的。那自己就死得更冤枉了。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即便是数十年后的结局,也绝对不能这样等死。 而且,更让他头疼的是,现在的交州还不是士家的天下,似乎还有人很热心除去他们“母子”,让他不必再为数十年后的事担忧。 第2章 交州士家 交州士家,其先祖为鲁国汶阳人,为躲避王莽篡汉的动乱,移居交州。历经六世到士燮的父亲士赐之时,士氏终成当地豪族。士赐在汉桓帝时任日南郡太守,士家步入宦海。 士家宗族之中,最为出名的当然是士颂的便宜父亲士夑,但现在,士家名义上的家主还是士夑之父士赐,只是其人已经开始养老,不再过问世事了。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月?”马车中的士颂终于开口说话了。他虽然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大概的了解,但具体在什么时间段,他还是想要知道的。 “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和你娘亲说话还请问请问的。”士颂的“母亲”伸手摸着他的额头。 “我,我没有傻,不过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士颂也很自然的,撒起了谎。 “红儿,你退下,小公子的伤不许和任何人说起。外人问起来,就说小公子需要休息。”母亲立刻让身边的侍女离开。 面前这三十多岁的女子,乃是士夑的小妾,姓欧,被称为欧夫人。 这女人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时,就嫁给了士夑。一年后便生下了士颂,现在虽然三十出头,但看起来却不显老,眉眼间甚至有着一股英气。 若是后世,眼前这女子就是那种典型的、很飒的“小姐姐”,甚至比穿越前的士颂大不了两三岁。 所以在士颂看来,这位年轻的母亲只怕是靠了美艳的外貌,迷惑住士燮,才得到了小妾的身份。 “如今是大汉中平四年,你父乃大汉的交趾太守。此外你有四位兄长,其中只有你三哥士徽,乃是正室杨氏所出,其他几人与你一样,都是如为娘这般的妾室所生。”欧夫人算是给士颂介绍清楚了士家的情况。 士颂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心里却在揣测眼前这女人母亲的心思。这是他的习惯,和人相处都喜欢异位思考。 从他的角度来分析,这女人的想法应该很简单。自己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在家里有了些地位,可不能让儿子坏了脑袋,那样她必然会失去在家里的地位。 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年代,儿子便是她未来的一切。 “原来如此,难怪叫做日后会有士徽之乱。士徽不过是士夑第三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但是造反的时候,除了大哥好像作为人质在孙权那边之外,家里的兄弟们都是以士徽马首是瞻的,只怕便是因为这个嫡庶关系。”士颂心里想明白了这点,也算是弄清了自己不曾明白的历史细节。 只是此刻他头疼的却不是这个,中平四年,这是哪一年啊?即便是文科生,他还是没有在汉末风云中找到一个准确的时间节点。 “黄巾乱起否?”士颂试探着问道。 “你个半大小子还在意黄巾贼乱?那是中平元年时的事情了,都过去几年了。不过听说还有不少小股流窜盗匪,倒是听说北面的长沙郡,前不久发生过区星叛乱,让长沙太守孙坚所破,你父亲说过这事。”欧氏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知道事情,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孙坚平定区星之战,士颂倒是知道。他也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时间坐标。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觉得一切都还来的及。 乱世将临啊,士颂叹息一口气。 自己若是想要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活下来,不被自家的嫡兄牵连而死,最简单的做法便是离开士家。然后北上投奔曹操,在暗中投靠司马家,最后自己把家安在南方,避开五胡乱华。 “五胡乱华?五胡乱华!”士颂心里一惊。 “我知道了。”士颂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禁喊出声来。 “你知道什么了?”欧氏看到自己才只有十岁的儿子一惊一乍,脸色又难看起来。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孩儿失礼了。”士颂连忙行礼赔罪,心思却活泛起来。 若能提前结束三国内乱,怎会给五胡南下的机会。这是自己读这段历史时的感受,久而久之,竟成了自己的心结。 而且现在仔细想来,酒吧里面打架之前,龙广利他们心里有火,那些都是我平日里的说教给埋下的火。 五胡乱华,可不是简单的胡汉之争,虽说汉族最为惨烈的黑暗年代便是这这五胡乱华。但在北方,包括五胡在内的各少数民族,一样也在乱世中遭遇到了惨痛的打击。 是的,汉族是几近灭族,而人口少一些的民族,是真的就被灭族了。而在五胡乱华的悲剧之前,便是魏蜀吴三国近百年的争霸。 难道,上天有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亲自来改变这段历史的吗? 但是也太靠前了吧,让我穿越到西晋一统天下的时候就行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难道是我内心里,总觉得到了西晋统一时,再去防备五胡乱华已经来不及了吗?也对,西晋不过统一了短暂的十一年,便就陷入内乱,尤其是坑人的司马家,绝对不可靠。 穿越到那个时间点,只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但也不至于要提前到东汉末年啊,士颂内心颇为无语。 “若不是这乱世,汝不过一个织席贩履之辈,我,至多一个门下校尉。”这句话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太平盛世,他在为了一“门下校尉”而巴结那群富二代,如今,正是乱世将来的时节,他还会是那样的庸俗小吏吗? 士颂的眼神变得锐利,是了,这才是自己冥冥中更愿意选择汉末,而不是西晋初年再去避免五胡乱华了。 与其说五胡乱华是自己的心结,自己想要成就一番功业的雄心,才是自己心中从未落下的悬石。 若是能在一展雄才的同时,顺便能打开心结,为华夏各族抵御五胡外族,避免那场浩劫,那便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想通此结,他便在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首先,绝不能成为三兄士徽的臣属,自己必须独立于士家之外。就好像袁绍袁术兄弟一样,各自建立基业。 其二,乱世争雄,自己这个太平时代的“门下校尉”之徒,怎么就不能争上一争呢? 那曹操将要面对的局面只怕比自己还要复杂的多,他能争,我怎么就不能争!何况我还懂得许多后世的知识,怎么算都是自己的赢面更大。 只要自己在士家子弟中脱颖而出,获得外放郡守的机会。那时候,虎放深山,龙入大海,自成一家。以自己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自己绝对有机会! “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呆在这里,想什么呢?”欧氏推了推走神的士颂,继续给他介绍士家的情况,让他熟悉数遍,以免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马脚。 士颂呵呵一笑,为自己的走神表示抱歉。 接着,他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忘掉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母亲,我们路上被强盗袭击,我迷糊中听到您好像在说什么陈家知道了什么,想要除去我们母子,倒地是什么情况啊?” 欧氏微微一愣,然后瞬间变了脸色,但她继续努力保持微笑:“本来打算你伤情好些,快到番禹城了再嘱咐你。不过你既然问了,我现在告诉你也无妨。番禹大族陈家,和为娘有仇,路上请了盗贼想要除去我们母子,还好我士家护卫得力,击退了敌人。” 士颂惊道:“他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士家的实力吗?” 欧氏摸着士颂的头说道:“士家在交州虽然势大,但是番禹城周围,还是陈家的实力最强,所谓强龙不压低头蛇,到了番禹,你一定不能给你父亲说陈家和娘亲有仇,知道吗?” “为什么啊?他们都派强盗截杀我们了。”士颂很是不解。 从前说什么都同意的儿子,今天的话变得特别多,欧氏脸色一变,说道:“他们想要杀的不过是我们母子,不是想和士家结怨,所以才假扮强盗。这次随你父亲到番禹述职,在番禹城待不了几天,你就好生的在府里待着,以免被陈家人暗中害了。” 士颂心说,还好我问了,不然自己刚才那里想得很好,结果到汉末没有几天,就被人给下黑手了结了,那才是冤枉。当即在心中记下,到了番禺城内,需得提防着番禹陈家的加害。 由于士家小公子“摔伤”需要调养,他们这一路走的很慢。 等车队到了番禹,已近入冬,好在番禹靠南,天气还不是那么冷,对于士颂养伤并无大碍。 士颂刚好借着这一路上的时间,细细琢磨。 现在的交州刺史朱符,早就不得人心,至于后来的张津,一样被他手下叛杀。而且这两个刺史横死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交州世家大族,或者说是士家的影子。 与其等到天下大乱后,士家才得到交州,还不如我推一把,让士家早点收下交州吧。 想通这一节,士颂的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何况对自己而言,也能更早获得自立的机会。而且一旦士家成了交州霸主,所谓的番禹陈家,还敢对自己和母亲下手? 番禹城,交州治所。 此时交州名义上的政治中心所在,也就是后世的广州地区。但在东汉末年,这里即便是交州首府,比荒郊野外也多不了一点人。 “小弟,你可终于来了。”站在番禹城士家府邸门口的青年,年纪和士颂母亲的年岁相当,但既然喊自己小弟,只怕辈分和自己一样。 欧氏见此少年后微微行礼,说道:“有劳三公子向迎,颂儿,还不快见过你三哥。” 原来你就是士徽啊,士颂趁着行礼的机会,偷偷地打量起眼前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人总给士颂一丝狡黠的味道。 士徽倒是没有在意士颂的眼神异常,只是扶起士颂道:“都是自家兄弟,小弟,欧姨,父亲今天去刺史府见过朱大人回来后,心里有些不痛快,还好你们到了,父亲见到你们,一定高兴。” 交州刺史朱符让父亲不痛快?呵呵,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士颂意识到,或许这将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在士徽的引领下,士颂和欧氏走进了士家宅院。他一眼便认出了头发花白的士燮,也难怪,现在的士燮已经年近五十,真真正正的半百之人。 此刻,士燮正在中堂之中和家里子弟商议着什么,听说自己最疼爱的幼子归来,当即招呼士颂进去。 既然到了这个年代,士颂还是得先适应这个年代的规矩,走进大堂后,很是恭敬的对士燮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士燮恩了一声,点点头,问道:“怎么今日才到?听说路上摔着了?” 士颂回道:“只是普通摔伤,根本没事,母亲怜我尚幼,身子弱,故而行车较慢,所以今日才到。” 按母亲的吩咐,他压根没有说盗贼的事情,至于其他人说不说,那就看这位欧夫人自己能不能安排妥当了。 士燮摸着自己胡子,笑着对欧氏吩咐道:“你以后也不能太宠这孩子了,既然到了,想必也是累了,且去后院休息,晚上摆家宴给你们补补身子。” 士颂可不想被当做小孩养在后院,连忙说道:“多谢父亲,可孩儿并不累,且久不见父亲,孩儿想多陪陪父亲。” “哈哈,这个鬼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士燮身边,一个和他面貌有些相似的人笑着说道,只是年纪小些,而且一身戎装。 士燮心里高兴,但是嘴巴上还是要客气的,笑道:“三弟莫要取笑,只怕是他母亲教他的。罢了,小孩子精力充沛,便让他在这里坐着听我等议事,也好学习学习。” “多谢父亲。”士颂立刻卖乖,在旁边找到个年岁和自己相仿的少年边上坐下。 若是估计不错,这人应该是士颂的四哥士干,历史上也和士颂一样,悲催的被吕岱砍了脑袋,传首武昌。 而坐在士燮左边,那个被士燮称为三弟的武将,应该是士燮的三弟士?,至于右手边的一人,应该是士壹和士武中的一个。 “祗儿,你接着说你收到消息。”士燮抬眼示意士徽对面的青年,二子士祗。同时跪坐在他旁边,年岁比他还要大的那人,想来便只能是士燮长子士廞了。 士祗行礼领命道:“是。今天我得到消息,朱符次子朱禁,在番禹城郊强占良田也就算了。但是居然是将我们士家,还有桓家的地都占了不少,倒是和他朱符有亲的陈家田地,却丝毫未动。” “加上今天以父亲政绩不显为由头,来训斥父亲,明摆着是想给我们士、桓两家颜色看。” 士颂心下愕然,这朱符居然还故意招惹士家? 剧本不对啊!士颂越想越越觉得不对头。历史上朱符不是让所谓的土着所杀了吗,而交州这边能指挥所谓“土着”杀人的,不就是我们士家吗? 现在他故意来招惹我们士家,是觉得自己命长? 但是很快,士颂想到了可能的原因。朱符是几年后才死的,那便是说在这几年内,士家都没有对付这人? 带着心里的疑惑,他抬头看向大堂中的士燮几兄弟,很想知道家里的“大人们”准备怎么应对这问题。 第3章 交州权谋 士燮身边,有位略显沉默的文士,此刻这个中年男子也说出了他的看法。 “朱符仗着去年和番禹陈家结了儿女亲,现在处处打压交州其他各家。尤其针对我们士家,先是借故免了我等的官职,如今又难为大哥,难道想把我们士家完全扫出交州吗?” “他敢!”士?从座位上跳起来,握紧腰间的宝剑。 他怒吼道:“我士家在交州经营已有六代,门生故旧遍布交州,他个会稽小儿,就和陈家结了亲,就想把我们士家踩到脚底下,把我们士家从交州踢出去?” 士燮拈须轻声呵道:“老三,你坐下。四弟刚才不过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老四? 士颂算是确认了这位中年文士的身份,自己的便宜四叔。姓士名武,只是他这身打扮,还真不符合他这名字。 士?楞是站着看了士夑半天,才勉强抿嘴坐下,问道:“那大哥你说,朱符这小子想干什么?” 士燮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拿不准啊。如你所言,我士家在交州经营已有六世,势力盘根错节,他一个外来的刺史,怎么敢动我们,但是。” 士燮拈住胡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下去。 “但是什么啊?父亲。”士徽性子急,按他的想法,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是士颂好像明白了什么,也清楚士燮在担心什么。 略作思索后,他故意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好像求证一般的询问道:“孩儿想,父亲在担心朱贼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想逼我们士家有所动作。而他朱符,早就做好了对付我们的准备。我们不动则已,若有行动,必然落入他的陷阱之中。” 士?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说,朱符在给我们下套?” 士颂嘴巴一撇,说道:“有这个可能啊,再说就算朱符是个傻子,他总有心腹手下一起商议,不会当个刺史大人,手下都没人吧。” 士祗看来是家族中专门收集情报的人员,他立刻向大家介绍道:“朱符最为信任的手下,是两位从事。一个叫做虞褒、一个叫做刘彦,都是跟着他从会稽来番禹的。” 而看似沉闷的士廞说道:“我听说过这两位的名声,都是饱学之士,名显吴中。说不定便是他们当中的一个给朱符出了主意。” 士颂撇了撇嘴,心说两个无用之辈而已,还饱学之士,哼。 自己若是想要自立门户,就必须早日帮助士燮占据交州。这个朱符,必须要提前干掉的。只是目前看来似乎不能轻动。 左思右想,士颂还是不甘心,装作无知状问道:“那朱符在番禹城内有多少兵丁?” 听到这问题,士?大笑起来,问道:“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胆子也忒大了。你想要干嘛?让我们集合宗兵,去把他朱符砍了,就说出门遇到了盗贼?你小子也太嫩了。” 士祗摇摇头,看着士颂说道:“我们在番禹的宗兵不到五百,而番禹城内,光是刺史府的亲兵便有千人。何况还有城内巡防军三千,更不用说陈家的根基便在番禹,他们家少说也有六七百人。想要动武,只怕还是别人收拾我们。” 士颂听了士祗的解释,心里嘀咕起了所谓的“宗兵”一词。 这还是他头次听说这个词,从前看书只见过宗贼的称呼,现在却听到了“宗兵”这个词。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别人叫大宗族的兵为宗贼,各地大族自己总不能喊自己宗贼吧,于是大家便称呼自己的兵为宗兵。 士武点点头,对士燮说道:“士祗这么一说,我越发感觉是朱符那狗贼在等我们出手。只要是我们稍有不慎,他肯定找借口对付我们,难怪他这次务必要让大哥把孩子们都带过来,还说什么准备推举孝廉,只怕是想要把我士家一网打尽吧。” “大哥,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忍了吗?”士?见士燮的眼神,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不甘心。 “我们刚回番禹,一来不熟悉这边的情况;二来,只怕是朱符和陈家早有准备;第三嘛,现在我们还没有对付朱符的力量。”显然,士燮是个明白人。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忍字。然后暗中积蓄力量,找准时机,再来对付朱符,让他知道这交州是谁家的。”士燮松开了胡子,眼角却瞥向了士颂。在自己的这个幼子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异样。 士颂心里叹了口气,难怪在历史上,士家要等到近十年之后才对朱符下手。朱符能统治交州十余年,看来还是有些本事的,不过是在群星璀璨的三国时代,故而没有彰显名声。 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朱符是怎么被士家干掉的,他却被士夑点名。 “颂儿,你别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在交州,朱符不过是个过客。交州的主人,终究还是我们这些交州的世家。别看他一时得意,时间长了,我们自然能找到他的弱点。” “是,谢父亲教诲。”他嘴巴倒是虚心,只是心里,越发地急了起来。 以为自己知道历史的发展,就可以轻松的改变时局。结果,不说影响历史发展的事件,就连这西南一隅,士家势力范围内的交州,若是没有数年的时间积累力量,只怕都不能完全掌握下来。 这样的局面,让他倍感失落。 而且他还不知道如何对付想要除掉自己的陈家。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士颂了,稍有偏差,就可能被陈家暗害,陈家和朱符已结成一体,想要对付陈家,也就得对付朱符。 更关键的是,即便自己当缩头乌龟,活到了士家掌控交州,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只能归属于交州士家,再无独立的希望。 而以士家的力量,最后只能投降孙权。这样一来,自己算是白回到这个年代了,什么整顿河山,展现才华的雄心,全部都得随大江东去。 至于孙权给士家的安排的结局,自己绝对不能接受。 绕来绕去,最好的办法,还是帮助士夑早日掌控交州,也帮自己早日谋一个独立外放的机会。 随后数天,士颂都很老实的在后院待着“养伤”。 虽然他也有出门看看汉朝城市的想法,但欧氏拦住他,说是得到消息。那番禹陈家的人已经在城内各处埋伏,只要有机会,就会对他们母子动手,弄得他现在门都不敢出。 不过长期待在家里也有好处,这期间,他也总算是把自家兄弟认了个脸熟。 只不过父亲士夑,还有两位叔父多是出门办事,很少在家,他反而接触的较少。 这天,兄弟几个正准备用用晚膳,士夑等三兄弟回到了家里。士颂见三人的脸色不好,心说肯定出事了。 “你们几个,先不要用膳了,全部都到后堂来。”四叔士武的口气不悦。 这几天的观察和打听下来,在士颂的印象中,四叔士武还是很有儒者气质的。而今天脸色异常不说,听口气,他似乎已经生气了。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有走进内堂后,士徽便忍不住问道。 士夑走到自己的位置,无力的靠在茶案上,单手支撑着前额,叹了口气:“唉,还是老四说吧。” 士武也跟着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位置无力坐下,摇头说道:“今天,朱符说是已经向朝廷举了徽儿的孝廉。” 长兄士廞带着点酸味,挤兑道:“那不是好事吗,朱贼举了三弟孝廉,不是给我们让步吗,也算是补偿了占我士家的田产。” “哼,他哪里是好心。”被士颂认定为有些缺心眼的士?,居然大声的嚷嚷起来。 “他举荐了士徽,却让士徽在他的刺史府做事。又点名让我进入城防营为将,让我戍卫番禹城,还特地嘱咐大哥,说是听说颂儿最近摔伤,他特地去京城请了名医来为治疗,让颂儿也留在番禹。接着就说什么交趾郡那边时局不稳,建议大哥述职完毕后尽早回去交趾坐镇。” “朱符的意思是把三弟和五弟留下当人质?”士廞明白了士燮为什么如此神色。 士武冷哼一声道:“不仅如此,朱符的手下,那位交州的治中从事。居然对我说,士家在番禹又不是没有田产宅子,番禹乃是交州最为富庶之地,士家子弟,若是可以,建议我们多留下些人,也好打理这些产业。” “父亲,我们可不能留在这番禹啊,我们士家的根基在交趾郡那边,番禹这边的产业刚发展没有几年,我们还是先撤回交趾去吧。” 士颂的四哥,只比他大三岁的士干被吓住了,想要逃离这里。 士颂摇摇头,按住士干的肩膀说道:“只怕是现在想走,也走不掉了。朱符有心对我们家发难,必然会防止我们举家逃离。而且就算是我们冲出了番禹城,在回交趾的路上,他随时可以对我们动手。” “那,那可如何是好啊?”士干越发着急。 士颂低头沉思,没有回答。他在思考自己被点名留下这事,这事情到底是朱符自己的想法,还是母亲口中,想要杀自己的陈家人的主意。 看起来很胆小的士干,又看向士武,只是士武那里同样也没有答案。 而士夑则是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茶案。 正在此刻,一大汉在门外高声报道:“主公,府外发现不少形迹可疑人物,且城防营的巡逻也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似乎正围着我们士府在转。” 士?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抽出腰间宝剑问道:“梁信,你可看的清楚?” 门外那叫做梁信的家将高声回道:“属下发现异常后,再三确认后才进来禀报的。” 士?转头看向士夑,劝道:“大哥,那姓朱的想要动手了,我们还是冲出去吧。集合宗兵,我们在番禹还有五百人,不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啊。” 而听到这个消息后,士颂反而冷静了下来,赶忙到士?的身边拦住他:“三叔,先把剑收起来。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明哲保身得好。” 士?跺脚道:“别人的兵都到门外面了,你还怎么明哲保身。先头说好了的,让大哥带你们来番禹,是给我们士家子弟封赏的。结果我们来了,等着我们的却是鸿门宴,想要我们士家人给他人质,唉。” 士颂看了看士夑,见士燮刚好也看向了自己,思考片刻后便继续劝说道:“我和三哥现在便去刺史府,求见朱符,拜谢他举荐孝廉和寻访名医的恩德。” “三叔你也到城防营里面报道,朱符见我和三哥两个人在他府上,你又在城防营中,必然松懈。那时父亲和四叔可趁机带着大哥二哥他们动身返回交趾。只要我们士家能牢牢的掌握交趾,我们三人虽然在番禹,却一样能安如泰山。” “唉,大哥。就是留人当人质,留下我就好了,怎么还偏偏非要留下他们哥俩呢?”士?回头看向士夑,读懂了自家大哥的意思,显然是认可士颂刚才的安排的。 虽然不甘心,他还是还剑入鞘。 士颂所说安排,乃是现在士家最好的选择。只是这话,士燮这个当父亲的还真不好直说出来,没有料到,反而是士颂自己先说了出来。 第4章 刺史朱符 在士燮的默许下,士颂的建议终于是被采纳。 即便是有人心有不甘,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 朱符逼士家留下人质,当然是要你士家的嫡子。至于士颂这个幼子,在大家看来,不过是顺手的添头而已。 士徽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父亲真的准备牺牲自己。 他抬头看向士?、士武两人,但两位叔父显然是以士燮马首是瞻的。他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着问询:“硬来我们打不过,难道我们不能智取吗?” 士颂揉着额头说道:“智取?至少你也要知道对方的弱点,才好用计吧。” 士徽回头说道:“我在番禹城里的朋友不少,他们都说朱符虽然顶着名士的声名,私下里却十分贪财,这次怕不是想要我们士家给他孝敬钱吧。” 听到这消息,士颂的脑海里似乎想到什么,但急切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 而一旁的士武却说道:“这次只怕不是,我们在番禹的钱财合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万钱的样子。我便是说留下全部钱财在番禹,以换得士家子弟回交趾任职。但那朱符虽然犹豫,却始终没有松口。” “不说了,徽儿,你既是我士家嫡子,就必须有为家族献身的觉悟。”士燮挥手打断了最后的争执。 他看了一圈自己的五个孩子,目光则停留在了士颂的身上,说道:“颂儿如今已有十岁,虽未成人,我还是先给你取个表字,方便你留在番禹内结交豪杰。你既是我最小的儿子,那么你便字幼泽吧。” 士燮的话还没完,却让士颂身子一震。 士颂,士幼泽?我本来的名字不就是士尤哲吗?这被人打破头魂穿汉末,还是幼泽? 难道,这就是自己附身在士颂身上的原因?完全走神的士颂,就没有听士燮对这个表字的解释,和他对士颂的期望。 而士燮当然不知道士颂的心里想法,而是以一个父亲,一个家主的身份口吻,对两个孩子叮嘱。 “你们两个留在番禹,不要在意花钱,多多结交番禹的豪杰之士。还有你们三叔也在番禹,依我看来,朱符的心思,还是想要收服我士家为他所用。若是我等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我们士家下手。” 士颂完全没有听士燮在叮嘱什么,心神稍安后,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建议道:“如今事不宜迟,我和三哥现在便去朱符的刺史府。一来拜谢他举了三哥的孝廉,二来还为我寻聘名医。另外,三叔也立刻到城内巡防营中履职。” 士武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接着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如此朱符必定安心,而解除戒备。大哥,我们还是快快收拾行装,趁机带着其他人离开番禹返回交趾。” “这样即便是朱符听到消息,见士徽、士颂兄弟二人还在他府内,而且大哥是奉他的命令返回交趾,他也没有追杀我们的理由。” 士颂点头:“正是如此。” 士?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大哥,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他们两个的。” 定下了计划后,士燮又再次叮嘱几句,才让士颂兄弟二人离开,前往朱符的交州刺史府。 而士燮一行人则立刻整理好马车,准备离开番禹。 在去刺史府的路上,士颂根本没有心情看汉朝的城市。他用手指不停地轻轻敲打着自己的额头,想要想起历史上的士家,是用的什么套路来对付朱符。 “朱符,朱符,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和士颂一样坐在马车里的士徽,嘴角微撇,没有接着士颂的话,而是埋怨起来:“小弟,你是怎么想的,自己主动留在番禺,也不想想欧姨娘知道了后,会哭成什么样子。” “你以为我们留下来是在帮父亲吗?其实我们留下来只能解一时之危罢了,只要朱符还是这个交州刺史,他就会想尽办法来打压我们士家。” 士徽的提醒,倒是让士颂想起了自己还有个“母亲”。自己留在番禹城当人质,而番禹陈家和母亲有旧仇,似乎想要杀掉自己母子以泄恨。说不定自己留在番禹,就是这个陈家暗中使坏。 只是他心里再无可奈何,士颂还是告诉自己要镇定。 他笑看着自家这位嫡亲的三哥,说道:“朱符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收拾我们士家,在交州立威。而我们现在的实力不如他,当然得选择忍耐。至于我们兄弟留在番禹,明面上看,像是我们士家留给朱符的人质,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士家留在番禹城内的钉子呢?” 士徽的眼神里慢慢有了些神采,笑着说道:“你是说我们在番禹,可以收集朱符的情报,寻找对付他的办法。”士颂微微点头,侧身偷看窗外,确保道路两旁没有人留意自家兄弟们的说话。 随后他默默缩回身子,小声说道:“三哥,我们在番禹还可以随机应变,若是有可能,我们兄弟俩想办法除掉朱符。那时候,不止是交趾郡,整个交州九郡,都会是我们士家的。” 如果说刚才士徽的眼神变得有了些光彩,现在的他,则是神采奕奕,似乎有些激动:“小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 士颂笑道:“是有一点想法,但若是真的的施行起来,却得担些风险。所以我想要亲眼见一见朱符,确认他是什么样的人之后,才好决定要怎么对付他。” 士徽笑着把士颂的脑袋一推,笑骂道:“你这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想着玩这些个阴谋诡计。” 而在士徽心里,想的则是自己这五弟,跟着欧姨娘那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只怕从小就在学这些个算计人的阴谋,心中暗自思量。“以后得想个办法打压打压,让他知道谁才是士家的嫡子。” 士徽的拜帖递进刺史府没有多久,朱家的仆从连忙跑到二人面前谄笑道:“让二位公子久等了,我家大人有请。” 朱符显然对士家兄弟的突然来访没有准备,堆起笑脸站在堂前等着士徽、士颂二人。“二位贤侄,突然前来拜访老夫,不知所为何事啊?” 士颂借着行礼的机会,暗中打量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对手。 朱符个头不高,大概不到一米七。脸小鼻头大,虽然满面笑脸,但在士颂眼里,却是满脸的虚伪。就好像电视剧里穿着铜钱大褂的肥胖奸商,让人很自然的给他贴上利欲熏心的小人标签。 士徽倒没有士颂这么多的心思,回礼说道:“听家父说,刺史大人举了在下孝廉,又为我家小弟前去寻聘名医,我特地带着小弟一起,来拜谢刺史大人的恩情。” 朱符把笑脸一收,摆出假装不高兴的表情,用带着点埋怨的口气说道:“说什么呢,我和二位的父亲乃是至交,你们当我是自家人,就叫我一声世叔,若是见外,我可不高兴了。” 士颂连忙笑嘻嘻地走到士徽身前,说道:“世叔大人,士颂谢谢您帮我请名医,我从小就调皮,这次来番禹的路上摔坏了脑袋,还真的请名医看看才行呢。” 朱符听到士颂喊自己世叔,又露出了笑脸,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士颂身边。 他摸着士颂的头装模作样的查看,砸砸嘴巴,叹道:“你那父亲,为了述职,赶的那么急,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既然到了世叔这里,也不要急着回去,今天就在我家里用膳吧,我这里可是刺史府的厨子,让你们俩打打牙祭。” 这倒是出乎士徽的预料,他本想找个借口拒绝。结果士颂立刻就笑着说道:“好啊好啊,我就喜欢吃,尤其是喜欢吃鱼,还请世叔让厨子们做几道拿手的鱼味。” “好好好,来,我在院里面为二位贤侄摆宴。”朱符当然想留下士颂、士徽二人。在他看来,若是能收士家为自己所用,那么自己在交州的统治则更加稳固。 宴席上,士颂刻意的配合朱符,对朱符请教各种问题。等朱符解答之后,立刻露出一副受教的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家中后辈从长辈那里得到了重要的教导,学到了许多知识一样,弄得朱符很是得意。 士徽不知道士颂在打什么主意,只当是士颂想要多接触下朱符,好找到对付朱符的办法。却不知道士颂在见到朱符的第一眼,就已经确定了要怎么对付这人,而且,他今天就准备给朱符下套了。 第5章 套钱奇谋 这次宴席,朱符吃的开心,甚至把自己最为看中的次子朱禁,也喊来作陪。 按士颂了解的情报,这人便是番禹陈家的女婿了。只是不知道派人偷袭自己和母亲的那次行动,这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倒是听说就是这人带着刺史府的人,强占了自家和桓家的地,听说桓家那边还发生过冲突,甚至死了人的。 朱禁约莫二十多岁,但是面目却比他父亲清秀不少。也不知道是因为母系的基因更好,还是有其他什么不可明说的原因,说不定朱符的某个马夫姓王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笑出声来。 他这莫名其妙的笑起来,立刻引来众人的关注,朱禁问道:“士家这位小兄弟只怕尚未及冠,无辜发笑却是为何啊?” 士徽此刻,也端起酒杯笑着介绍道:“世兄不知,我家小弟虽然年幼,但是心智成熟较早,父亲已经为其取了表字。因为是我家幼弟,父亲很是疼爱,希望他福泽深厚,便取了表字幼泽。” 朱禁还很有礼貌,听说士颂已经有了表字,也立刻行礼问道:“幼泽贤弟,这酒喝了一半,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士颂当然不能跟朱禁说我觉得你不是朱符的亲生儿子吧,不过士颂反应也快。 笑说道:“在来番禹的路上,我因调皮,撞破了头,耽误了几天。” “在路上听到消息,说长沙的孙坚讨伐叛乱,得了乌程侯的封号。但是现在朝廷里面,只要你有钱,便可以花钱买个关内侯的封号,那孙坚出生入死,到头来还不如会赚钱的人方便。故而发笑。” 这些话朱符爱听,他开怀而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如今朝廷,便是这个法度,五百万钱可以换个关内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接着他话锋一转。“只可惜我朱家家底太薄,余钱不多。不然便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凑够这笔钱,我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节,若是能为我朱家换来一个侯爵的封号,数代人后,谁还会在意我家是怎么获得这侯爵的。” 士颂附和道:“世叔说的是。想那杨喜,当年背叛项羽投降高祖,最后在乌江边抢夺项羽遗骸的一部分而得候,数代人后,杨家四世三公,又有谁在乎他们杨家的侯爵是怎么得来的呢。” 士颂的话,句句都说到了朱符心坎上,把他想要花钱买侯爵的龌蹉想法,说得是冠冕堂皇。让朱符越看他越是顺眼,笑着说道:“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几人正闲聊着,从院外进来两人,头上汗水都还没擦干净,显然是赶的很急。 院子诸人当中,最先认出这两人不是朱符,而是朱禁。他看到这两人后,立刻站起来行礼:“虞大人、刘大人。” 不用问,士颂明白这两人便是朱符手下最为倚仗的两位谋士——虞褒、刘彦。 既然朱禁站起来行礼了,士颂暗中示意士徽,两人也是站起身子行礼,却没有出声。 或许是赶的太急,也许是看到院子里面吃饭的除了朱符父子外便是两个小辈,便默认是朱符自家的子弟。所以两人也没有顾忌太多。 其中一人,上来对朱符拱手便道:“刺史大人,不好了。” “士燮刚刚带着家眷离开了番禹,向着交趾方向去。刘大人已经派人追出城外探查,士燮一家走的不急,若是我们派出轻骑,还是能追赶回来的。” “追什么追,士家乃是交州大族,别人述职完了返回交趾怎么了。”朱符连忙出声打断这人的话。 士颂心里好笑,这人只怕是没有查清楚就赶来汇报了,而根据这人所说的话语,这人应该是虞褒无疑了。 虞褒心里着急,没有注意到朱符神色异常,还想争辩两句。“可是大人。”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被刘彦拉住。 刘彦的个性没有虞褒那么着急,他已经注意到了士颂、士徽兄弟两人。虽然不认识两人,但是从朱符的表情里来看,这两人必定和士家有关系。 士颂这边,当然也不会继续这么安静下去。冷笑道:“不知这位大人是出于何种目的,居然想请刺史大人派兵追击家父?又不知家父所犯何罪,需要缉拿,还请这位大人明言。” 虞褒睁大了眼睛看着士颂,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用手指指向士颂,结巴道:“你,你,你是士家公子?” 士燮又有什么罪?当然是什么罪都没有! 不过是因为士家乃是交州大族,还没有完全依附朱符,是朱符完全掌握交州的阻碍而已。只不过这些话不能讲的太明白。 既然自家小弟都说话了,士徽当然站了出来,说道:“这位想必便是虞褒大人了吧,久闻大名了。在下交趾士徽士叔弼,这位乃是我小弟,士颂士幼泽,小孩子不懂礼数,说话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士徽乃是士燮唯一的嫡子,出主意让士燮留下士徽和士颂的人便是虞褒、刘彦二人。 此刻,两人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别人士燮认了朱符这位交州太守,把包括嫡子在内的两个儿子留在了番禹,然后才离开的。若是估计不错,只怕士家勇将士?已经到城防营报到了。 刘彦毕竟还没有失态,把虞褒拉到自己的身后,拱手道:“原来是士家的两位公子,我们原本想着士交趾还有些公务没有接洽明白,想让朱大人请士大人回来商谈。” “既然两位公子都在这里,想必士交趾一定已经给刺史大人交接清楚了。不过是我们下面办事的人暂时不知道而已,不过是些许误会,还请二位公子多多见谅。”刘彦立刻换了表情,也不喊士燮了,而是称呼他为士交趾。 看破不说破的道理士颂当然知道,会心一笑道:“原来是误会,我还担心父亲有什么做的不妥当呢?刚才言语冒犯,还请两位大人不要和我这个孩童较真。” 见尴尬的气氛已经缓和过来,朱符也立刻当起了和事佬:“就是,就是,误会而已。大家日后都在我交州刺史府下当差,都是同僚,不要为些许误会闹出隔阂就好。” 士颂鼻子里轻哼一声,从自己的座位走出,对朱符躬身行礼道:“刺史大人这话稍有不当之处,刺史大人举了我三哥孝廉,入了交州刺史府办事,和两位大人当然是同僚,但是我这十岁童子,只怕还算不上同僚吧。” 朱符毕竟上了年纪,以为士颂不过是心高气傲,想要在大人面前展示才华。于是嘴角上扬,挥手让仆人另外排上两个座位,为虞褒、刘彦二人上菜。 然后他转身看向士颂,笑呵呵说道:“古有甘罗,童子为相,方今天下,亦有孔融,皆为佳话。是不是我们交州士颂士幼泽,也有心比上一比。” 士颂高声回道:“幼泽不才,方才听闻刺史大人为关内侯一事儿烦恼,心中忽有一计,或可有所帮助。虞、刘二位大人,听闻都是刺史大人的谋主,小子胡乱献的计谋,不足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指正。” 朱符见士颂说的认真,便端正坐好,说道:“士小先生,若有良谋相助,在下一样向朝廷举孝廉,入我刺史府办事。” 朱符想要筹钱买关内侯的事,虞褒、刘彦二人当然知道。朱符私下找他们商议过多少次了,但是他们两人真是能力有限,谈论了多次,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士颂说有办法帮朱符弄到钱,两人对视一笑,都觉得这小孩不知道天高地厚。 恢复镇定的虞褒甚至露出了几分不屑,跟着刘彦落座,等着士颂说出他的计谋。 士颂瞥见两人的表情后,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打消。他本还在担心这两个人不支持朱符买关内侯。但现在,士颂确定这两人的身份,先是朱符的家臣,而后才是交州从事。 士颂微笑着说道:“五百万钱,当然还是得全交州的百姓一起来帮忙才行啊。” 虞褒冷哼一声道:“强行找百姓征收钱财,你以为黄巾贼只会出现在中原吗?” 虽然说话被打断,被他们看轻,士颂心中也不恼,反而有些开心。士颂也算是看出来这两人大概的眼界和能力了,不过是一个连小孩子说话都要打断的人。由此可见,依仗这种人为谋士的朱符,只怕也不难对付。 或许,扳倒朱符,不需要按历史上那样,需要等到近十年之后。 士颂抬头看了看虞褒,摇头笑道:“当然不能是强行征收。”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后,士颂回到自己的位置,端起一杯水酒饮尽。 踱步走了几步后,他才说道:“番禹城内之人,都知道我士颂在来番禹的路上,从马车上摔下来,摔了脑袋,但是我为什么会摔落呢?” “原因很简单,来番禹的道路真的太烂了。烂到必须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来修整一番,而且不止城西那一条路,番禹城东南北三面的道路,甚至整个南海郡,整个交州的主要道路,都应该修一修。” 刘彦摇摇头,说道:“让百姓捐款修路,只怕很难。” 士颂没有回应刘彦,继续说道:“为番禹,为南海郡,为整个交州修路架桥的事情,当然应该由交州刺史府出面。但是先不征收百姓的钱款,而是先收取交州大户的捐款。例如我们士家,桓家,当然啦,还应该有番禹陈家。” “我们交州的三大世家先出钱,例如我士家,便可先出五十万钱。桓家和我三哥交好、陈家是大人的亲家,自然都不会少出。有我们三家带头,交州各家富户官吏,也不能落下,自有刘大人和虞大人带头捐款。等我们这些人的钱都入库之后,交州普通百姓还能找到不捐款的理由吗?” 朱符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若真是这样,只怕少说也有近千万钱的收入。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问道:“只怕,就算是士家愿意出这么多钱,其他两家就算关系好,只怕也不会跟着出这么多吧。” 士颂微笑道:“世叔,这是大家一起赚钱的事情啊!我们三家出的钱,不论出多少,您可都事先封存好了,事后还给我们便是,至于交州富户和普通百姓那边收上来的钱,当然是一半归世叔,剩下一半,按我们三家出钱多少的份量,再分配还给我们三家啊!世叔以为,这计谋可行否。” 听明白士颂的计谋后,朱符脸上笑开了花,要是真是这么说,其他两家必然会出钱,而且肯定不少。 而这个办法,一定可以从百姓手上收到钱,虽然交州三大家的钱得还给他们,但是自己肯定也能赚不少。 至于收到钱后,自己找三家“借”点钱,凑起五百万钱买个关内侯,应该也没有问题。 毕竟陈家是儿女亲家,士家本就提出过交钱自己,以求不留人质在此。何况这计谋还是他士颂提出来的,他应该也有这个准备。而桓家,一直都是以士家马首是瞻的,想到这里,朱符的脸色更加的红润了。 朱符提起自己面前的酒壶,快步走到士颂的面前为士颂倒酒,笑道:“贤侄好计谋,世叔这就上表朝廷,为贤侄举孝廉。至于此计的施行,还请贤侄来刺史府来一起谋划。” 士颂连忙躬身,双手捧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主公言重了,士颂绝对全力以赴。” “好,好,好。”朱符的老脸仿佛充血一般,春光满面,红润非常。 士家低头了,认下了自己这个交州之主。而自己朝思暮想的侯爵,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朱符觉得自己的前景一片光明,却不知,他已经落入了士颂的圈套里。 第6章 让计谋飞(上) 让子弹飞,士徽肯定没有看过。 所以士颂献的这条计谋,他除了吃惊之外,还很愤怒。 是的,他很愤怒。士颂不过是家中的庶出子弟,居然敢把士家在番禹城内所有的钱财拿来行骗,甚至是行贿,士徽心里很是不爽,若非在朱符家中,他只怕早就翻脸了。 虽然他当时强行忍住没有发火,但刚一回到士家宅邸,他立刻喊来士?。就是想要让叔辈来教训教训士颂,让士颂明白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僭越的行为。 而他自己,也把士颂拉进了后堂:“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想要从朱符那里买个孝廉,也绝对不用花掉我家五十万钱?你要知道,那是我士家在番禹所有能动用的所有钱财了。” 后面的话士徽没有说,但士颂自己想明白了。士家的根基在交趾郡,最近才在番禹发展,族内财产有一部分被转移来了番禹,这五十万钱这样随意浪费掉,对士家有些伤的。 士颂献计的时候,确实没顾及到士徽的反应。好在是他脑袋转的快,毕竟,他最大的特点,便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站在士徽的角度来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不把别人士徽这位嫡子放在眼里。 士颂立刻想明白了这点,自己在没有事先和士徽通气的情况下,便临时起意做出决定,确实僭越了。 他连忙对士徽告罪:“三哥见谅,刚才在刺史府中,小弟临时想出一计。觉得机不可失,来不及和三哥商量,便趁机用了,还请三哥恕罪。” 士徽此刻还不知道士颂的后招,对他态度颇为不善,冷哼道:“这也叫计谋?帮着朱符坑蒙百姓钱财,为他换取晋升之资?”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士颂此刻心里也有了火气。心里腹诽不止:老子若是能除去陈家,安全的独立于士家体系之外,还用的着给你这个废物解释什么吗? 但是明面上,士颂还是陪着笑脸,耐心说道:“三哥一定钓过鱼吧,若是不放下金鱼饵,如何能钓到大鱼呢?” 士徽纠结士颂透露了士家的家底,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士颂为何要这么做。 士颂既然这么问了,他便立刻想起了士颂先前的话语。“若是有机会,不如做掉朱符,让我们士家掌握交州。” 难道? 士徽心中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对士颂又一次兄友弟恭起来,连忙道:“好兄弟,你不是为朱符谋取钱财买关内侯,你是在设计对付朱符?” 见士徽终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士颂微微一笑。先是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我们还是先请三叔回来,合计下小弟这拙计,再看具体如何实行吧。” 士徽连忙拉士颂坐下,急问道:“好兄弟,刚才进门后,不就遣人去唤三叔吗?且安坐片刻,三叔回来的快,你且告诉我,此计需要多长时间起效。” 见对方心急,士颂倒是卖起了关子,微微一笑道:“且让计谋飞一会儿。”彻底弄懵了士徽。 当天,士颂和士徽、士?商议到深夜。不但是讲解明白了如何实行计谋,也顺便摸清了士家在番禹的实力。 第二天用过午饭后,士颂便大张旗鼓前往刺史府。和朱符一起商议如何套钱的细节,之后依旧带着大队人马回到士宅。 至于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明着是宣传自己到过了刺史府。暗地里,他也是怕自己被陈家的人给暗中收拾了,多带人手,大张旗鼓,陈家会有所顾忌,不便下手。 而朱符这边,和士颂商议完后,一刻都没有耽误,立刻在番禹城内贴出告示: 番禹城虽为交州治所,但四门之外,道路年久失修,百姓出入,多有麻烦。甚至是让前来述职的交趾太守士燮家家眷,在来的路上便吃过这道路的亏。这次士家特地拜见刺史大人,请刺史大人修路。 然交州刺史府内,库存不足,无法支撑。思虑修路架桥,乃是交州刺史应为之举。特此遍告交州百姓,不论士农工商,可按家境情况,着情捐款,交州刺史府将会登记造册,永记善举。 “听说了没有,就因为他们士家的公子从马上摔下来,就要我们出钱修路。” “修路?是该修啊!但是不能只让交州的百姓出钱,他们士家,陈家,桓家也得出钱。刺史府的告示说的不是很清楚吗,按家境情况,着情捐款,我到看看他们三家捐多少钱?” “先修番禹城,再修南海郡,而后是全交州,哼,以前怎么不修?老子没有钱,不是世家大族们想要修吗,那好,让他们出钱修就是了。” 番禹城的告示,在番禹城引起了所有人的议论。白天不少人不过是窃窃私语,晚上回家后,大多数人更是直接开始彼其娘之的骂了起来。 他们骂朱符,骂士颂,骂交州的世家大族,骂这个被特权阶级掌控的世道。 但是第二天,番禹城内,所有人都傻了眼。 为了给番禹城修路,士家居然出了五十万钱,全部装箱。且装钱的箱子不封装,满满几车的钱财,就在城防营的护卫下,在所有人的目视下,在番禹城内招摇过市,送到了交州刺史府内。 而和士家交好的桓家,其家中嫡子甘治和士徽交好。不知道士徽是怎么跟他说的,居然也让桓家出资三十万钱修路,和士家一样,敲锣打鼓就送进了刺史府。 正当番禹城百姓吃惊不止的时候,番禹城大族陈家,居然是召集宗兵,护送自家捐出的一百万钱,同样大张旗鼓地送入了刺史府。 交州三大家,居然合起来捐款了一百八十万钱,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紧接着,交州的官吏乡绅纷纷解囊。整个番禹城内,交州刺史府上下官吏似乎在一夜之间,为了整修官道,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忙的不亦乐乎。 官府如此热火朝天,加上官吏的催促,番禹城乃至整个南海郡的百姓,虽然无奈,但也看明白了。这次官府要求捐款修路,不得不交。 一来,没有人愿意得罪官府。 二来,交州三大世族都捐款了,各级官吏也都捐款了,而且真金白银都被番禹城百姓亲眼见到,谁人不信。 第三嘛,毕竟是修交州的路,尤其是番禹城外的道路,修好了自己也能得利。 虽然不甘心,但是交州的百姓们还是交了捐款。 前后不到月余的时间,交州刺史府便收到了七八百万钱。 交州刺史府内,朱符看着这么多的钱,哈哈大笑。 志得意满的他,对手下两个心腹谋士说道:“哈哈哈,士颂此计甚妙,不过数日,便凑够了买关内侯的钱,哈哈哈。” 虞褒嘴巴一抿,说道:“上次商讨细节,士颂让我负责动员官吏捐款,刘彦负责组织人手催收百姓钱款。但是我却发现了个问题,这么多的钱收回来了,我们却没有用于修路,而是买了关内侯,会不会让交州陷入动乱。” 朱符一愣,心想还真是这样,自己只想着怎么搜刮钱财了,却没有想过要怎么向百姓交代。若是这笔钱没有用于修路,那这些底层刁民还不恨死自己。 而且士颂当时说的很清楚,交州三大家族的钱只是引子。 待百姓参与捐款后,三大家族的钱需如数奉还,百姓的钱再做分配。 当时自己也是这么跟番禹陈家说的,所以陈家老大,才瞒着陈家老太公私下拿出这么多钱来,这交情自己必须还。 除去三大世家送来的钱外,从交州富商百姓手中收来的钱便只有五百多万了。 在他看来,这钱刚够自己买个关内侯,但按士颂之前的策划,这钱他们交州三大世家也要分一些才行。 想到这两个问题,朱符的头都大了,他不知道怎么给交州百姓交代,更不想分钱给交州三大家族,甚至连交州三大家族的钱,都不想还给他们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信任的两个心腹,虽然知道这两个人能力有限,他还是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能让这钱都是我的,同时又不让交州百姓造反呢?” 虞褒、刘彦相对一眼,都面露难色。 见他们两个这样的表情,朱符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叹息一声,说道:“实在不行,还是把士家那个小子叫来问问吧。这小子鬼点子多,而且这计谋本来就是他想出来的,他一定有办法善后,要是没有,他们士家捐出来的五十万钱,就不用取回去了。” 待派人去传唤士颂后,朱符走到士家捐的那些大箱子前面,打开其中一箱,露出一箱的五铢钱。 接着,朱符抓起一把钱币,紧紧地盯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不停地嘟囔着:“我的,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第7章 让计谋飞(下) 番禹城士家的府邸内,聚集着一些东汉末年的小人物。 当然,对于历史的进程而言,他们确实微不足道。但从实际权力来看,他们却是交州这块土地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朱符派来传唤士颂的人还没有到,府邸内商议的计划,却已经基本成型。 士颂在成功说服了士家最有雄心,或者说是最有野心的士徽后,后面的一切都顺利起来。 所谓的叔父士?,不过是个莽夫。且早就对朱符不满,只不过是他自己没有对付朱符的办法而已。如今自己的两个侄儿定下计策对付朱符,他当即同意配合。 而除了这两人之外,参与这次谋划的还有两人。 年轻的公子哥名叫桓治,乃是交州三大家族中桓家的嫡子,和士徽交情深厚。 另外一个,便是士家自家的宗兵家将梁信。这人孔武有力,弓马娴熟,虽然不是名将,但在这偏远的番禹城,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士颂还没有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那般自信,他把自己的计谋,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参加商议的同谋者。还非常细心地,逐个给他们分配任务,讲解任务,给他们分析如何施行计划。 为人谨慎小心,是士颂优点,也是缺点。 计划和任务讲完之后,他喝了口茶,又对桓治说道:“桓家兄长,那批从南海郡南面募集来的捐款,大概有四十多万钱,将由南面进入番禹城。你家宗兵在南盘口埋伏,偷袭的时候,必然是能一击而胜。” “胜利后切忌不能转移钱财,而是以钱财为诱饵,多多布置陷阱。朱家必然会派精锐部队来争夺,对于这支部队,不求全胜,但求多多拖延时间便可。” 桓治点点头,还没有说话,士徽强着说道:“小弟你就放心吧,桓治可是自幼熟读兵书,你这点谋划,还入不了他的眼界。” 有些事,士颂其实并不知道。 桓家的土地田产,在被朱禁征走的时候,的确闹出过人命。 死掉的人,是朱禁顺路糟蹋的桓家佃户的女儿。那女子后来不堪受辱,投井而死。只是在那之前,这个女孩满以为自己会嫁给桓治,即便是小妾,她也心满意足的。 所以桓家听士徽说要对付朱符,毫不犹豫就加入了进来。而听过士颂的计划后,桓治觉得这计谋很有可行性。 士徽的话,让桓治脸上有些尴尬,说道:“幼泽贤弟这借整座番禹城百姓之势的大手笔,在下可没有这本事。不过还请贤弟放心,在家门口打个埋伏,牵着敌人转圈这种事情,交给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士颂拱拱手,道了句:“有劳了。” 接着他转向梁信,问道:“梁将军,你安排到虞褒家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可靠吗?” 梁信拍着胸口说道:“公子你就放心吧,打入虞家的乃是内弟,名叫易欣。就是那个自幼在公子您身前听候差遣的,为人机灵,公子想让流言从虞家最先传出来,派这小子去,绝对能完成任务。” 士颂心里没有底,说起来,那个易欣是自己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伴读,但是自己穿越来后,还真没有见过这人。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机灵人,是否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只是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而且这事情也并不困难。 士颂装作心中有数,对着梁信点头道:“梁将军如此信任,我想他定能完成任务。不过,朱符借着修路的名义搜刮钱财,为自己的买关内侯的消息。可谓至关重要,我们的人手不足,想要发动番禹城内百姓的力量,就要依靠这个消息来勾起他们内心的怒火。” 嘱咐完梁信后,士颂扭头看向了士?。 还没等士颂发问,士?自己说道:“小家伙你就放心吧。老子带着两百个精壮的宗兵,借着番禹城防营副都尉的名头,连个武器库房都拿不下来,那还得了?老子这士家第一勇将的名头,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何况按你说的,整个城防营的人都给刺史府捐了钱,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鼓动几句,他们自己就反了。” 即便是士?这么说了,士颂还是不放心,他依旧叮嘱道:“占领武库很是重要,丝毫马虎不得。另外,还请叔父事先确认武库内的武器库存,不要到了要用的时候,鼓动了百姓,却发现武器库里面是空的。” 士?一愣,他还真没有进入武库库房里面看过。若是到时候自家鼓动起了暴乱,打开武库却没有武器,那场面可就尴尬了。 他连忙点头,说道:“放心,我等下亲自去武库房查看,若是没有,也会想办法补齐的。” “这都吩咐了两圈了,小弟,你还要把我的任务再给我强调一遍吗?”士徽笑着问道,但言语中的不温之色,却是那么的明显。 士颂知道这是士徽的嫉妒心在作祟,但此刻还不是自己和他翻脸的时候。 毕竟,别人才是士家嫡子。 而且若是自己谋划不成,以后还得想办法跟着眼前这位的屁股后面混呢。 想通这点,士颂连忙笑着说道:“哪里,三哥你不要生气,小弟就是这么个性子呀。虽然三哥的任务最麻烦,但是三哥能力出众,交州豪杰都认三哥。鼓动百姓起事,士家宗兵带头发难,对于三哥而已,只是些许小事而已。” 听到这话,士徽哈哈一笑:“三哥才没有生气,有你这么个聪明的小弟辅佐我,三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不过,若是暴乱一起,朱符必定招你去他府中问计。若是乱民冲入刺史府,那时候,场面定然是一片混乱,小弟你自己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听士徽这么说,士颂的背后冒出了冷汗。 是啊,自己算来算去,都是如何算计朱符,但是若是有人趁机算计自己,那该怎么办? 番禹城百姓暴乱,自己必定被朱符招过去问计。当时自己在刺史府内,若是士徽心狠,带着乱民杀入刺史府中后,趁乱杀了自己这个“聪明”的小弟,自己要怎么办? 对于士徽而言,这样做一来解除了朱符的麻烦,给士家立下了功劳;同时,也斩杀了他未来最有力的嫡位竞争者,士家其他几个兄弟,现在看来,还真没有人可以威胁他嫡子的地位。 士颂心里害怕,脸都白了,立刻给士徽拱手道:“多谢三哥提醒,小弟我一定多加小心,那天得想个办法才行。表明我士家子弟,和所有番禹百姓一样,都是被朱符所骗,是和百姓一边的才行。” 士颂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士徽很满意,认为自己震慑住了士颂。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才是士家的嫡子,士颂不过是士家的庶出子弟。他士徽认士颂是弟弟,大家才是兄弟,若是他不认,士颂便什么都不是,是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的弃子。 计谋被士颂拉着说了一遍又一遍,现在终于说完。众人正在喝茶,朱符派来传唤士颂的人也到了。 士徽对此很是奇怪:“咦?我们还没有发难,他便来传唤你,难道是他看破了我们计谋?” 士颂思虑片刻,摇头道:“以朱符的能耐,应该看不破我们的计谋,至于他手下虞褒、刘彦,我看也难。” “而且即便看破了我们的计谋,朱符也一定舍不得到手的钱财。” “那他叫你过去做什么?要不我陪你去。”士?不放心,提出自己陪士颂一起去。 士颂摆手道:“多谢三叔了,但是不必。” “朱符唤我过去,可能有两种原因,第一便是起了贪心,不想把钱还给我们士家,更不会给我们分润。第二,他收了这么多钱,想要全部自己贪掉,自己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想要找我问计。” 明面上,士颂在给大家解释朱符为什么邀请自己,但暗地里,也同样是为他自己分析。想通此关节后,他越发的觉得自己此刻可以安心前去刺史府。 让士颂想不到的是,朱符居然在刺史府门口等着他。 他笑嘻嘻地望着士颂,说道:“贤侄,你终于来了,世叔在门口恭候你多时了。”说完甚至亲自迎过来,拉着士颂的手便往刺史府里面。 士颂明白,朱符态度这么好,必然是想要向他求计,心中越发安定。 但他还是板着脸,正色问道:“不知世叔传唤我前来,有何急事?” 朱符拉着士颂走进刺史府坐下,笑着说道:“不急,不急,叫你来,是有几个事情给你说。我已经向朝廷举你孝廉,嘿嘿,年方十岁便被举孝廉,我大汉朝四百年都没有几个吧。哈哈。” 士颂知道,朱符给自己好处,后面肯定是有求于自己。 但明面上,他依旧客套着:“多谢世叔了。” 朱符手一挥,刺史府内为士颂摆放餐食的仆从全部都退了下去。 朱符这才说道:“贤侄,依你之计,如今已经募集到了不少的修路资金。但我若是用这钱去买了关内侯,要怎么向交州百姓交代呢?” 士颂心里吐槽,原来你还知道怕啊! 但是你问我,就是明知有危险,但是还是想要贪掉这笔钱,还真是人为财死啊。 士颂笑问道:“世叔在发布公文的时候,说了何时开始修路吗?发布公文的时候,说了何日可以完工吗?发布公文的时候,说过募集到钱后就立即动工吗?” 士颂这三问,立刻解开了朱符的心结。是啊,我又没有说不修,只是慢慢修而已,数月修完是修,修个十年二十年也是修,我又没有说会用多久修完。 朱符哈哈大笑,拉着士颂的说道:“还是贤侄聪慧,是啊,这些人凭什么要求我立刻花钱开工修路,哈哈。” 见士颂见面就解决了自己的难题,朱符便有些得寸进尺了。 他喝了口酒,又说道:“那个,贤侄啊。你也知道,世叔募集这么多钱,主要还是为了帮助朝廷解决困难,当然啦,我也能得个关内侯的封号。” “这些天募集来的钱,才三百多万钱左右,离朝廷五百万钱一个关内侯的价位,还有些欠缺,你看你最早说的那个分配方法。就是那个我分得一半,你们其余三家分一半的分配方法,能不能改改。” 看着朱符这小人嘴脸,士颂顿时想要给他一巴掌。 这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只筹集到了三百多万钱,但按士家的调查,交州刺史府里面,现在至少已经收了七八百万钱了。 只是现在朱符说,他只从百姓那里弄来了三百多万钱。明里看是问能不能不分钱给士家和桓家,但是暗里的那层意思,士颂当然明白。 朱符连两家捐出来用来当诱饵的钱,都不想还了!也不知道陈家那边是什么情况,得让士徽查查看,毕竟士家留在番禹的细作都在他的手上。 士颂刚想要答应,便突然感觉不对头。若是什么事情都依着朱符,这朱符只怕反而会起疑心。 要是朱符派人调查自己,被他查出什么就不好了。何况暴动还得酝酿数日,自己得拖住朱符才行。 于是,士颂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心说道:“世叔,为您出谋划策,小侄义不容辞。但是这钱财方面的事情嘛,士家的钱财,却不是小侄可以胡乱应承的,这事情还得回去和三哥商议才行。” 朱符的笑脸,顿时僵住了。过了片刻,才讪笑道:“也对,毕竟他比你年长,又是你们士家嫡子,这事情还是得和他商议。也好,那你回去和你哥哥说下,这次能不能帮世叔一把,把钱暂时借给我,以后我凑到钱了,一定还给你们。” “士颂令命!我这就回去问问三哥。”士颂心里暗自发笑,这钱的归属,还真被你朱符说中了。还真就只是暂时借给你的,等取了你的人头,这钱当然还是我士家的。 第8章 番禹暴乱(上) 士颂知道朱符的小心思后,便离开刺史府,回家和士徽“商议”。 反馈给朱符结果,便是士家这边需要考虑数天。朱符当然不会催促他们,只要他们考虑,这钱就能继续放在刺史府里面。 而且就在士家考虑的这段时间,朱符已派出自己的长子前往洛阳,探听购买关内侯官爵的具体细节。在他看来,自己这关内侯是当定了。 听到这消息时,士颂无奈地笑了起来,心想这人还真是应验了那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对身边的士徽说道:“桓治兄已经在城南埋伏两日了,我估计今明两天内,必有钱财被劫的消息传进番禹。朱符贪财,绝对会用他朱家的嫡系部队去争夺。” 这些日子里,士颂天天和他们几人多次合计。士颂这么明显的提醒他,士徽当然明白士颂的意思。他回应道:“你就放心吧,朱家的部队一出城,我便让人四下散播朱符修路是假,买爵是真的消息。” \"反倒是你,暴动一起,必然会被朱符传唤过去。我思来想去,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反正鼓动起了暴民,直接杀进去就行。” 士颂抿着嘴巴沉默片刻,还是微微摇头:“不行,我还是得去。只有我进了刺史府,才有机会稳住朱符,避免他调兵回城,也不能让他调巡防营镇压叛乱。” 末了,士颂说出了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核心原因:“让百姓鼓起勇气,敢冲进刺史府杀人,需要这个时间。” 士徽也没有再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吧,那时候你可要好好的躲藏起来,待我率领士家宗兵杀入刺史府接应你。” 显然,只要计谋成功,他才不在乎自己这个庶出小弟生死。 但他不知道的是,士颂也想到了另外一种解决办法。不但可以避免自己被乱民杀掉,而对整个计划,都算得上是一进步的完善。 他摸着自己胸口的那把匕首,士颂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知道,自己这是兵行险着。 士颂准备由他来刺杀朱符!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在暴动发生之后,朱符被人刺死于府邸内,即便是城内还有不少忠于朱符的人,只怕也会不攻自破。 而且朱符已死,全城百姓暴动之下,精锐部队又不在城内,这些人更没有必要为朱符陪葬。 “公子,公子。”士家家将梁信冲进了内厅。 士徽呵住梁信,问道:“急什么急,发生了什么事?” 梁信显然是快马赶回报信的,气喘吁吁地说道:“城南,刚有一匹快马驰入,骑马之人,身中数箭,浑身是血。想来是桓公子那边得手了。” 站在一边的士颂,身子微微抖了起来。 心中也暗自分析起来:来的好快,看来是朱符急着想要得到钱,强行让那运输队伍加急赶路了。这样也好,桓治的人对付这疲惫的护卫军,一鼓而下的几率更大,需要的时间更短,会有更多的时间扫荡战场。 士徽挥动了一下拳头,说道:“好,让人盯紧刺史府和朱家私兵,一有情况马上禀报。” 梁信眼角看了士颂一眼,说道:“在下已经命人盯着了,尤其是城南,派出了数个探子。为了防止朱符封街,他们每人间隔一条街,可依次传递信息。这是五公子特地安排的” 士徽心说我怎么不知道,看了一眼士颂问道:“哦,是吗?” 士颂看士徽表情不对头,连忙解释道:“当时分配任务之后,我顺便给梁将军提了一下。” 士徽显然不喜欢这安排,反正任何安排,只要是他不知道,他便觉得这是对他嫡子权威的冒犯。 但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他耐着性子,拍着士颂的肩膀说:“好,很好。我有一好友甘醴,乃番禹城内豪杰,在番禹城内多有朋友,我这便让他好好准备,只等朱符行动。” 一切就像是士颂算计的那样,朱符听到自己筹集的钱被截了,而且还是四十万钱之多,当场就把酒碗砸了:“贼子好生猖狂!” 而朱符的心腹谋士刘彦恰好就在朱家酒宴上,朱符直接便派他为军师督军,随同其嫡子朱禁一起。率领朱家一千余自家军士,立刻去追击。 不但如此,而且还让他们带着朱符的手令,调走了城内一半城防营的郡国兵。 近三千人队伍出城,就算是瞎子,也能听出动静来。 士家的探子既不瞎,也不聋。 于是,士颂和士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好啊,一个简单的调虎离山,朱符居然是把自己的家兵全部都派出去了!即便是交州百姓不暴乱,我们集合五百宗兵,一样能杀入刺史府。”士徽哈哈大笑,目前的情况,比士颂之前预料的要好太多。 见士徽骄狂,士颂立刻拦住说道:“不可。若是番禹百姓不乱,我们强行进攻朱符的刺史府,还是不稳。城内剩下的一千多城防军,也会判定我家叛乱,而选择站在朱符一边来镇压我们。” 士徽也是太过高兴,当即明白自己欠考虑了,点头道:“就按你原来的计谋行事便是。” 士颂行礼道:“如此,便有劳三哥了,我现在便去刺史府中,也好在乱起之时稳住朱符。” “兄弟辛苦了。”士徽笑着让开道路。 自己这三哥,希望自己今天死在刺史府,士颂瞬间就明白了士徽的心意。 虽然眼前这人想过河拆桥,但是自己没有选择。自己必须先帮着士家除去朱符,顺势拔掉想要杀自己母子的陈家,然后才有独立的机会,才有自己心中在这个时代干一番功业的可能。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后,身为士家子弟,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想要在即将到来的乱世立足,就必须要摆脱士家对自己控制。 想要自己独立,自成一家诸侯,不被士家保守的思想所拖累,就必须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这年月,你不去杀人抢地盘,就只能等着别人上门来杀你。 借着询问兵马调动的由头,士颂很轻松便进入了刺史府中。进入后院,就发现朱符正在大摆酒宴,多半是想庆祝他今天又有笔钱入库吧。 士颂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用一副茫然的表情,询问朱符为什么突然调动兵马出城。 朱符心情不好,捶着桌子说南海郡其他地方募集到的钱款,都被盗贼劫了。 士颂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带着几分自责的口气道:“黄巾之后,各地多有流寇。这次我们大张旗鼓的募集修路款项,还真是容易被盯上。是士颂考虑不周,还请大人责罚。” 朱符摇头道:“这不关你的事,你的计谋很好,是我心急了。护卫队着急赶路,正是疲惫之时被偷袭,当然不是那些盗贼的对手。我已命我儿朱禁率领我交州精锐前去追击,想来那些盗贼,带着那么多钱财是走不远的。被我军精锐赶上,只有一死。” “如此便好。”士颂也装作松了一口气。 士颂刚准备喝口水,便看见朱家一仆从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朱符把酒碗向桌子上一摔,呵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那仆从不敢耽搁,连忙禀报道:“大人,不好了,番禹城内出了流言,说是大人修路是假,联合三大家族蒙骗百姓钱财是真,不少人都被鼓动起来了。” 突然听闻这样的消息,朱符愣在当场,随即问道:“这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可查出来了吗?” 一旁的士颂心里暗暗称奇,自己前脚刚进刺史府,这后脚外面便流言四起,士徽在交州城内结交了不少人物啊。好在他一直记得自己的任务,连忙劝说道:“刺史大人不必慌张,些许小事而已。” “噢?贤侄有办法?”朱符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起身行礼,向士颂问计。 士颂笑道:“只要查清源头,将其作为散播谣言,鼓动百姓的祸乱者斩杀即可。然后贴出告示,这些事情都是那散布谣言者胡乱说的,刺史府正在商议筹措修路事项,如此便无事了。” 朱符将信将疑,问道:“就这么简单?” 见朱符不笨,士颂说道:“当然不会,过两天,派出衙役,敲锣打鼓前往城外。就说已经开始勘测地形了,百姓见状,必然安心。再然后,加强巡逻,一有闹事者,立刻抓捕。” “我就说嘛,贤侄必定有办法的,还是这后续招式好,现在就依贤侄,我立刻让人去查查看,倒地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朱符冷哼一声,露出了杀气。 同样在刺史府内的虞褒却讥笑问道:“刺史大人,在下有些担心。这计谋毕竟只有数人知道,若是查出来乃是大人近臣泄露出消息,不知大人如何处理啊。” 虞褒这话,就差明说是士家泄露的消息了。 士颂冷哼一声,说道:“大人,刚才的消息说的很清楚,说是大人联合交州三大家族骗取百姓钱财,若是我家故意泄露消息,怎么可能还把我自家推入泥潭中,诋毁自家的名声?” 其实朱符也有些怀疑士家的,但是正是因为士颂说的这个原因,让他犹豫了。此刻也只是说道:“你们两个不要争了,已经派人去查,总会查出来的。” 很快,调查的人跑了进来。“大人,外面越来越乱了,不少人都聚集在一起了,看样子是要暴动啊。” 士颂不想让这人继续说下去,立刻大喝道:“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说说看,到底是哪里泄露的消息,又是什么人在鼓动百姓闹事!” 那仆从被士颂叱喝后,以为是朱符的忌讳,连忙闭口不谈外面的动乱。 接着这人看了看虞褒,说道:“哪里泄露的消息倒是好查。外面都在传,是虞褒大人府中最先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虞褒大人让自己的亲朋好友不要捐款,这钱是给刺史大人买关内侯的,不是修路的。” “血口喷人!”虞褒推翻桌子站起,指着这仆从大骂道:“我乃大人心腹,怎么会耽误大人的谋划,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士颂低头想了想,说道:“难道是大人在家里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下人们听到了什么,结果下人们便把这消息传出去了?” 虞褒心中一惊,想到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但他旋即想到,是即便是自家传出消息,也不可能瞬间传遍全城,明显是有人在鼓动百姓闹事。 接着他又想到,现在朱家的主力都外出追贼,城内空虚,正是有心人等待的机会。 虞褒此刻已经醒悟,若真是有人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鼓动百姓闹事,那刺史府就危险了。 他刚想示警,却被士颂抢先,士颂禀道:“大人,这时候只能是委屈下虞大人了。暂时以家法不严,仆从传播流言的罪名扣下,闭门思过。算是给百姓一个交代,而后再想办法镇住番禹城。” 虞褒急道:“你,你小子胡说八道。都这时候了,只能是立刻调集城防营清街,然后调出门追贼的队伍回城,先压制城内暴乱,这才是重中之重。” 士颂讥讽道:“明明可以怀柔解决,虞大人偏偏要用武力,就不怕官逼民反吗?还是说,为了推脱自己泄露机密的罪过,故意要把水搅乱。” 最后,还不忘找补一句。“为了安抚百姓,难道大人就受不得半点委屈吗?” 虞褒还想说些什么,但朱符没有给他机会,大手一挥:“来人,把虞褒拿下,推出去告诉百姓,都是这人的家仆胡乱生事,让百姓暂且散去。” “大人,老朱!”虞褒更急了,连称谓都发生了变化。 “拖出去!”士颂代替朱符吼道,几个家仆看了看朱符,见他没有反对,便将虞褒架出了刺史府。 第9章 番禹暴乱(下) “让朱符给我们个交代!” 番禹城内,混在人群中领头闹事的人叫做甘醴。 他是士徽在番禹城内结交的“豪杰”,其实,也就是番禹城内的黑社会混混。在番禹城有不少小弟,聚众闹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何况今天闹事的由头太好了,刺史府联合三大家族坑大家的钱。 士家甚至还派人暗中帮忙,将本来巡城的巡防营都撤回了驻地,整个番禹城,任由自己驰骋。 被聚集起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甘醴的底气越来越足。 这时候,一个十多岁的男孩钻到他面前,笑道:“甘大哥,我估了下,番禹城被鼓动起来的百姓,大概有三五千人。不少人已经暗中领了我们发放的武器了,是时候出发去刺史府了。” 甘醴拍了拍这小子,笑道:“好,我这就让手下带着大家去刺史府。” 虽然不爽眼前这小子,但别人是士家的宗兵。 听说他姐夫便是士家宗兵的头领梁信,一个半大小子,居然也敢派出来做这鼓动造反的事。这么一看,士家胆子也是真大,老子以后应该跟着他们家混才是。 但甘醴没有注意到,被他鼓动着冲向刺史府的人群当中,有许多他不认识的精壮之士。而这些人,都在等着同样混在人群中的梁信的指令。 这么一大群人包围了刺史府,找朱符讨要说法,刺史府中,朱符家仆把虞褒押了出来。大声的宣布是他家的仆人胡言乱语,大家不要相信。 “托词!”不远处,士徽也带着一队士家宗兵冲了过来。 “士徽!你来做什么?我知道了,一切都是你们士家搞的鬼!是你们鼓动起这次暴乱的!”虞褒大声说道。 当街吵架骂人,士徽可不会示弱。 他大声回骂:“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狗官朱符联合番禹陈家,借着修路的名义搜刮钱财,陈家捐的钱已经领回去了。” “我们士家和桓家,还有交州百姓的钱财,都被你们分啦,是也不是!先是强行留下我和小弟当人质,控制我们士家,而后又是占地,又是吞财,你们真当我士家好欺负吗?” 虞褒被士徽的话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士徽结巴道:“你,你,你血口喷人!借修路之名收敛钱财,这主意是谁出的,你不知道吗?” 士徽仰天大笑道:“好,大家伙都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他们修路是假,敛财是真。这种人,凭什么当我们交州的父母官!你问我是谁的主意,我当然知道,这种缺德主意,除了你和刘彦这两个贼子,还能有谁,和你们的主子朱符一样,整个人都钻到钱眼里面去了。” “明明是你弟弟士颂的计谋!” “血口喷人!我家小公子年方十岁,还是一孩童,如何会出如此奸计。看我斩了你这奸贼!”人群中,梁信一跃而起,趁着众人不备,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虞褒的人头砍下。 “为交州除贼,拿回自家的钱财!大家伙跟我冲啊!”士徽也顺势抽出了佩剑,高声呼喊。 为交州除贼这种口号,是绝然召集不到人的。 但打着拿回自家钱财的口号,公然进行抢劫,那自然是一呼百应。 人群中,甘醴也带着他的混混兄弟们抽出了武器,跟上了士徽、梁信。 而人群中被裹挟来的百姓,听见虞褒承认了他们修路是假,敛财是真的事情后,也都心头火起。在看见有人带头,又有人响应后,他们也鼓起了勇气,一起冲入了刺史府,想要抢回自家的钱财。 “祸事啦,祸事啦!” 朱符家的仆从连滚带爬跑进了后院,禀报道:“大人,小人看见门前虞褒大人正在和乱民对峙,结果门口有一人突然暴起,斩杀了虞大人。现在乱民都杀进来了,怎么办啊,大人?” 朱符愣住了,接着狂笑起来:“一群贱民,居然敢在刺史府门口杀人?这是造反!拿我的兵器来,老子去杀了他们。” “大人。”一个浑身是伤的家将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带着乱民造反的人,乃是士家三公子士徽!末将还认得那冲杀在最前面的凶悍武将,那是士家宗兵将领梁信。”这武将说完,便紧盯士颂,眼里充满的怨恨。 朱符暴喝道:“士家小子,你敢给老子下套,老子宰了你!” “世叔息怒,若是我故意设计世叔,我今天还敢只身前来刺史府内,询问派兵出城的事情吗?”士颂大声的辩驳着,脚下则一步步靠近朱符。 朱符冷静一想,是啊,要是士颂算计自己,那他怎么还敢到自己府邸里来。 但是属下说的明白,带头杀进来的便是他哥哥士徽,还有他们士家的家将,朱符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便没有拿起他的佩刀。 而士颂也趁着他犹豫的时刻,靠近他身边。进而抱住朱符大腿,真如小孩子一样哭起来:“世叔,定然是士徽看我给大人立功,心里嫉妒,想要除去我,还请世叔明查啊。” 兄弟阋墙? 原来如此。朱符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原因,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松懈要了他的命。 本来抱住他大腿的士颂,从怀里抽出了匕首,突然发难。虽然只有十岁孩童的身躯,但刺杀一个就站在自己面前,还丝毫没有防备的人,士颂还是可以办到的。 锋利的匕首,被士颂深深地扎入了朱符的心口。 朱符惨叫一声,踹开了士颂,将他踢飞。 但是士颂牢牢地握着匕首,随着朱符这一脚的力量,也被士颂顺势拔了出来。 “大人!” 冲入后院的朱家武将连忙上前扶住朱符,帮着朱符捂住心口。 此刻的朱符,脸色惨白,吃力的想要抬头。 等他看到倒地不起的士颂时,他也算是明白了。 一切,都是士家的谋划,他们挖了个巨大的坑,让自己往里面跳。士颂今天来朱家府邸,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趁乱使出必杀一击。 这才十岁的半大小子,是个死士! “贤,贤侄好,好手段。”断气前,朱符睁大了眼睛,不甘心自己就死在一个十岁的孩童手上。 朱家武将放下朱符遗体,便抓起了手边的长刀:“大胆贼子!还我家主公命来!” 士颂毕竟年纪小,被朱符踢飞了两三米,听到这声音,便本能举起匕首抵抗。 但孩童身躯的他,怎么可能挡住朱家家将的力气,匕首被打飞,朱家武将的长刀砍中了他的左肩。 “啊!”士颂惨叫一声,心说完了。 自己穿越回来汉末,还什么都没有享受,就自己作死把自己给害死了。 想想穿越前,自己也是一样。老老实实当个普通办事员就是,非要跟着一帮富二代混,被他们拖累着被砸死就算了。这次自己又作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朱家武将见一刀没有砍死士颂,便抽回长刀,准备再次砍下。 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砍中。 一把飞来的长刀刺穿了这家将的身躯,让这人向后退了两步。 即便是他想要坚持砍完这一刀,但是他颤抖的手,用尽了力量,也无法再次举起长刀。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倒了下去。 “小公子莫慌,梁信来也。” 这声音,对士颂而言是那么的美妙。 梁信带着三个宗兵,冲到了士颂的身边,将他扶起。 “砍下朱符人头,跟着我,事情还没完!”士颂在梁信的耳边轻声吩咐。 随着士徽、甘醴先后率领暴乱的百姓杀入了后院,士颂和梁信也就此跟了过去。 接着,士颂从梁信手里接过朱符人头,站到了院中酒宴的桌席上。他举起朱符人头,高声喊道:“贼子朱符,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已经被我斩杀!” 他这么一喊,后院里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士颂,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朱符勾结陈家,为富不仁。哄骗我等说是要修路,甚至还说是因为我在路上摔了的原因,强行让我士家捐款。而我得到消息,说是朱符根本不准备用这钱来修路,而是为他自己买关内侯的爵位!” “所有登记在册的捐款,拢共有八九百万钱,而他朱符,却说只有三百万钱不到,这种人,大家说该杀不该杀。” 这次倒不用人带头,冲入府中的百姓纷纷喊道:“该杀!” “随我去打开库房,把自家的钱拿回去!”士颂这话引来了所有人的欢呼,刺史府内还想要抵抗的私兵也好,家仆也罢,看到这阵势,也都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砸开了朱家的库房后,里面果然只有士家和桓家捐出来的款项,陈家的捐款不见了! 士颂、士徽连忙从人群中寻找出年纪稍长的前辈,让他们做个见证,士家和桓家没有和朱符同流合污。 这一点,士颂早就通过自家的信息渠道收到了信息。陈家暗中把钱拿了回去,士颂这边故意装作不知,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效果。 “巡防营来了,巡防营来了。”门外,响起了聒噪声。 而分开人群,走入朱家后院的巡防营将领,正是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攻入了刺史府中,难道是要造反吗?” “冤枉啊,三叔。”士颂一脸无辜,当着巡防营将士,又把朱符勾结陈家的罪行说了一遍。 “这群奸贼,不得好死!”士?立刻义愤填膺,说道:“如今朱符已经死了,按你的话说,这钱的数目不对头,缺少的钱到哪里去了呢?” “还能在哪里,肯定是被陈家分了去呗。”人群中,立刻有人接茬。 “就是,就是,那都是我们父老乡亲们的钱,凭什么被陈家分了去。” 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又把气氛弄的热烈起来。 “好,我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等奸贼,诸位父老,且随我到武库领了兵器,和我们一道前去陈家。” “让他们把他们家贪的钱财交出来。若是他家敢说个不字,我们便冲进去自己拿!让他们知道,那钱,是我们的!”士?振臂一呼,甘醴和他的手下纷纷响应。 本来刺史府就离陈家不远,刺史府出事后,陈家家主立刻派出家仆,想要出城报信。 他们想让朱禁带兵回城,但是士颂早就对士?有吩咐,只等大军一出门,便立刻关闭四门。 陈们家报信不成,只能招回城内所有宗兵,差不多六百余人的样子,守住自家宅院。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关上了自家大门,士?就带着城防营,还有番禹城内数千百姓就包围了他们家。 第一波攻击,便是将朱符和虞褒的人头,丢进了他家院内。 第10章 交州乱定 番禹陈家,乃是交州南海郡大族,其基业便在番禹城内。 朱符当上交州刺史后,更是和陈家结为儿女亲家。 朱符这次圈钱,和陈家家主商议过多次,都没有发觉有何不妥。以前管事的陈老太公似乎在忙着别的事情,根本没有在意他们的行为。 但交州暴乱一起,陈老太公猛然发现不对劲。 他招来陈家子弟询问后,明白只怕是要出大事,来不及训斥陈家子弟,立刻下令招募宗兵,守住陈府。 陈家现任家主陈乾,也就是朱符的亲家翁,仗着自己和士?之间,好歹有些交情,带着几员家将打开了陈家大门。 “季彦兄,有话好说,何必如此啊。”陈乾躬身行礼,喊着士?的字套近乎。 他的来意很简单。大家都是交州大族,虽然陈家的实力比不上士家,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欺负人啊。 三叔士?,字季彦,性格暴躁急切。 士?把刀收回腰间,大声说道:“好,你要讲道理,我来问你,你家有没有勾结朱符,打着为百姓修路办事的名头,搜刮钱财。” 陈乾心里把士?骂了无数遍。在人群中,他甚至看到了包扎着伤口的士颂。 但现在继续说这是你家士颂的计谋,那就是找死。 话不能直接说,那就得厚着脸皮认错,同时诉苦:“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朱符逼着我们捐钱当诱饵,糊弄百姓和士桓二家,我们也是被逼的啊。我们愿意把朱符给我们的好处,那二十万钱全部都还给大家,季彦兄你看如何。” “哈哈哈。”士?身边的士徽,抢先一步上前。 接着便开口嘲讽道:“陈乾,你还真会说笑,朱家的账本我们可找到了。你陈家少说分了两百多万钱,现在只拿二十万钱出来,当番禹父老都是傻子不成!” 若是以前,士徽看到陈乾,都老实低头,喊声世叔。 但是现在士家得势,便直呼其名,完全不在意所谓的长幼尊卑。 陈乾倒是不在乎士徽撕破脸,只是心疼自己的钱。朱符不过是看在两家亲家的面子上面,把他们家捐款的一百万还了回来,另外给了十万钱的添头。 现在士徽张口就是两百万钱,明摆着是要刮他们陈家一刀,这种亏,他可不想吃。 “笑话,我家哪里有分得那么多钱,你是想要借势抢钱吧。”陈乾冷笑道。 “干了缺德事还不认账!哪来这么多废话。”士颂心里急,好不容易收拾了朱符,现在正是一鼓作气灭了陈家的机会。 见陈家不肯低头,便立刻暗示士?动手。 士?也是个莽夫,见士颂给自己示意,也没有多想,立刻暴起。 陈乾没有防备,被士?砍中一刀,受了重伤,在家将们的护卫下,退入了陈家宅院内。 “冲进去,杀了他们!抢回自家的血汗钱!”既然动手了,士徽也立刻开始鼓动百姓。带着士家宗兵,和士?的城防营一起发起了冲锋。 但是陈家早有防备,加上他们是防守的一方,占着地利优势放箭,反而将士家的宗兵压制住了。 至于一起起哄的百姓,要是局面好,当然可以一起冲锋。如今局面没有打开,他们才不愿意冲上去。 士颂知道,绝对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 他拉住身边的梁信说道:“不能强攻,如今支撑我们的全凭一股子气势。若是被打压住,没有能攻克陈家宅院,等朱禁率军回城,和陈家宗兵内外夹攻,我们就危险了。” 刚被亲卫架回来的士徽,也听到了这话,立刻问道:“小弟,你智谋奇绝,快说说,要怎么攻破陈家宅院。” 士颂抬头看了眼陈府,嘴里蹦出了两个字:“火攻!” 这个时代,多用木材来做房屋。 随着一支支火箭射入陈家,虽然明显听得到家仆们在呼喊救火,但是火势蔓延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陈家边上还没有挖好隔离带,整个陈家便被大火蔓延。不少家仆不顾命令,打开了陈家各处的偏门冲出,被守在门口的士家宗兵击杀。 接着,士家宗兵和城防营还有番禹城的乱民,就顺着这些口子反杀了进去。 陈家内院传来了妇孺的哭喊声,声声刺透士颂的心灵。 这些人有什么罪过吗?当然什么罪过都没有! 所谓的贪污钱财,不过是自己给他们挖的坑。甚至所谓的派人暗杀自己这事,只怕那些在哭泣的人里面,大多都未必认识他们母子二人。 说起来,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什么样的仇怨,会让陈家人不惜得罪士家,也要派人半路截杀自己母子。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番禹陈家不能留。 不论他们和自己的母亲欧氏有什么旧仇,就冲着他和朱符结亲,成为了朱符势力的一份子这个关系,他们就不能存在。 这种对于士家统治交州而言的不安定因素,就不应该存在! 士颂想让自己有机会独立自主,那么番禹陈家上下,便挡在了自己前进道路上。所以他们不论有罪还是无辜,都必须被消灭。 是了!在这个瞬间,士颂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似乎体会到了孙权灭士家满门的心情,交州士家或许真是无辜的。只不过是挡住了孙权争夺天下的道路,所以士家子弟必须死,不论有罪没罪,只要你是士家人,就得死。 原来是这样啊?士颂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放开老夫,放开老夫,老夫自己能走。带老夫见你家五公子。”一位老者的声音传入士颂的耳朵,将他从自己的内心世界拉回来。 也不知道这老者有何威严,他这么一喊,本来想要架住他的士家宗兵纷纷退开。 一直守在士颂身边的梁信,走到士颂身边轻声介绍道:“公子,这位便是陈家的老太公了,他身后的应该是他家的孙公子。” 而陈老太公虽然年老,但依旧挺直腰杆,笔直地走到士颂边上。 他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后,拱手行礼道:“果然是少年英杰,器宇不凡,出手便是大手笔。” 士颂微笑道:“陈老先生过奖了。” 陈老太公摇头说道:“士?这小子我知道,蛮夫一个。至于士徽,纨绔罢了,老夫唯一没有见过的便是你,士颂,虽然不认识你,但想来也只有你有这般能耐了。” “天下之大,后起之秀比比皆是,陈老先生怎么就这么肯定,这次一定是在下筹谋的呢?”士颂反正就是不认账。 陈老太公从身后,探出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孩子,怯生生地看着士颂,而陈老太公立刻将他护在身后。 而后半晌才道:“听说是你亲手刺死了朱符?年纪轻轻,便有这份智计胆色,想来也只有欧氏的儿子,才能在十岁就动刀杀人。” “老先生何意?”这人一定知道陈家和母亲的旧仇! 士颂心里暗惊,觉得很可能便是此人和母亲有仇,派人杀我们的人就是他。 士颂的眼神变的犀利起来,死死地盯着陈老太公,等着他继续说下。 陈老太公把胡子一捋,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当年确实是老夫做的有些过了。” “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我来找你,有一事相求,只要你答应我,把这孩子带给你母亲,告诉她,这孩子乃是陈季生的遗腹子。我便立刻下令,陈家上下放弃抵抗,任杀任刮。” 士颂听的出来,这陈老太公,甚至是陈家那个叫陈季生的人,和母亲有莫大的关系。 但是他还是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笑道:“老太公这话说的,好像现在陈家上下还有一战之力似的。” 陈老太公回头看了一眼陷入火海的陈家府邸,讥笑道:“开始的时候,士?那个蠢货只会蛮冲,我本以为或许可以挡住,等朱禁的援兵赶回。可是没多久,火箭纷纷射入,我便知道大势已去,这火攻之计也是你提出来的吧。” 士颂没有否认:“陈老先生说是便是吧。” “朱符死了,我陈家湮灭了。想来,中了你调虎离山之计的朱禁,你也早有安排吧。”陈老太公叹了口气。 “日后这交州,必然是你们士家的天下,但是之后呢?是你士颂的吗,现在虽然挡不住你们,但是让真相大白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即便是你日后澄清,别人也会以为是你在狡辩而已,若是公子有了设奸计坑骗朱符,以及屠灭我陈家的污点,不知道公子日后,又如何雄长一州呢?”陈老太公很是自信。 其实士颂也知道,自己的计谋虽然得逞了。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这前后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士家捣的鬼。 而且这些人捕风捉影的话,确实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见士颂在思虑,陈老太公知道自己有机会。他继续说道:“不但如此,我还认下为朱符献计敛财的罪名,而你们士家,便是为民请命的义士。我陈家上下以死谢罪,只换你答应把这孩子,交给你娘欧氏。” 在心里权衡利弊后,士颂当然答应了陈老太公的提议:“我会带他见母亲。” “好!”陈老太公转身对着火海中的陈家府邸大声喊道:“都停手吧,我们陈家降啦!” 刀兵虽休,但是大火无情,陈府终是被烧的一干二净。 陈家上下,未战死的宗兵被收押,女眷也被转移到刺史府中的别院看管。 “真不禁打,老子还没有过瘾,他们就投降了。”士?骂骂咧咧的走到士颂身边。腰间,正别着陈家族长陈乾的人头,也就是刚才还在他谈判的那位。 说起来,这两人还是有着故旧交情的人,士?说斩首就斩首了,或许,两人不过是某些场合上的酒肉朋友罢了。 士颂心里叹息一声,这个时代,还真是视生命如草芥。 但他还能保持冷静,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悲哀生命的时候。自己也还没有这个资格。 在恭喜士?斩将之功后,对士?说道:“三叔,还没有打完呢。现在重要的是集合宗兵,再招募精壮百姓,分发武器,前去接应桓家。” “同时也贴出告示,让城防营兄弟们的家人来认亲,写书信,把这些书信和城内的消息传到朱禁军中去。” 士?冷哼道:“这种小事,还需要我出马吗?要是你让我带人杀出城去,我绝不推辞,可这些琐事,不用我去,让梁信去就好了。” 出乎士颂意料的是,梁信似乎也不愿意领命,而是推荐了甘醴。 士颂想想也是,便给士徽说了自己的建议,甘醴有心投靠,在一旁听了这任务,立刻领命。 等士徽、士?去布置收押俘虏的相关事宜后,士颂才低声问梁信:“梁将军救命之恩,士颂绝不会忘。不知道梁将军为何不愿领此任,前去干扰朱禁军队呢。” 梁信笑道:“救援公子,乃是梁信该做的,还请公子不必在意。至于扰乱敌军的些许功劳,梁某不在乎,只要公子平安,梁信便安心了。” 这是在对我表忠心吗?士颂有些拿不准梁信的话,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没有多说什么。 番禹城内,士颂出榜安民。 然后将朱符刺史府,还有陈家搜出来的钱,按原来捐款时登记的数量还给百姓。 而今天出力帮助士家的“义士”,士颂每个人都另外分发了不少奖励,而且都是签名画押,确认自己领到了钱。 在士颂心里,这些“义士”若是以后不加入士家的军队,那就是交州必须提防的暴民。 当然了,现在这些拿钱回家的百姓,还有因为英勇表现而获得奖赏的“义士”,个个士气高昂,领了士?分发的武器守在了城头。 只是他们等来的,不是朱禁回援的军队。而是一批丢弃了武器盔甲,狼狈跑回来的百姓。 原来,朱禁、刘彦率领军队出城后。 他们本以为自己要面对的,只是普通盗贼,结果桓治按士颂的吩咐,布置了许多的陷阱,困住了朱家的主力部队。 桓治早就挑选出射艺较好的人手,针对领头的朱禁一通乱箭齐射,当场将朱禁射杀。 刘彦带着败兵汇合城防营的部队,准备退回城内再做打算,结果半路就遇到了甘醴送来的书信,从他们这里听闻番禹之变。 城防营的家眷都在城内,听说还有自己家人的消息,立刻接过书信。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且顺理成章了,许多士兵当即叛逃。刘彦威信不足,根本制止不住。 到后来,就连朱符的亲军也四散逃走。 刘彦只能长叹一声,打马向扬州而去。 第11章 士氏交州 番禹之变三日后,士燮带着数骑轻骑,连夜驰入番禹。 士燮进入士府后,立刻下令点亮全府灯火。把士颂、士徽、士?还有梁信几人,全部都召集到了大堂之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番禹不过数日,番禹居然发生了民乱!”士燮的口气可不好听。 他冷冷盯着士颂,明显是动怒了。走到士颂面前,眼神锐利,质问道:“更有传言,说是你这个十岁的童子,怀揣匕首,刺杀了交州刺史朱符?” 看士燮发火,几人不敢吭声。 大家对视几眼后,还是士颂站了出来。将自己见过朱符后便临时起意,想出来的计谋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去了自己想要除去陈家,仗着功劳独立于士家之外的初衷。 听完士颂的谋划,士燮堪堪称奇,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也就是你三叔有勇无谋,士徽这小子急功急利,只有他们两个才会任你胡来。行如此险招。” “也罢,如今你奇谋已成,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善后。” 士颂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孩儿见那朱符欺凌我士家,心有不甘。后来和他见面之后,发现其不过是个贪财庸碌之辈,故而才敢用此计谋。” “番禹变乱后,我已收押了陈氏以及朱符在番禹的党羽,更是请三叔派出八百里加急信使禀告父亲,想请父亲暂代交州刺史。” “好小子,还知道你自己分量不够,把我搬出来当这个刺史啊,我还以为你狂的没边了呢?”士燮顺手抓起桌上一堆竹简砸向士颂。 接着他继续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计谋不成,我士家全族皆成叛贼,全族上下,将会无一生还!” 士颂连忙把头磕在地上,丝毫不敢起来。口中不停念叨孩儿知错。 但是他心里却很冷静,要说全族灭族,只怕还得等投降孙权,你士燮死了之后吧。 历史上的那个士颂,不就是因为士徽叛乱而被牵连的吗,自己现在这么做,为的就是避开那身死族灭之祸。 士燮看着士颂这副可怜样,想着他的计谋虽然冒险,但是居然成功了,叹了口气:“罢了。”然后将士颂扶了起来 接着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问道:“这变乱是你们谋划的,既然成功了,你们对今后交州局势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要说什么全凭我做主这个鬼话。士颂,你先说吧。” “喏。”其实这事情士颂已经和士徽他们商议过数次了。 现在当着士燮的面,不过是再禀报一遍罢了:“朱符已死,陈家已覆,如今交州各郡县人心不稳,甚至不少官吏挂印而走。” “既然父亲受交州父老们的推举,暂代了交州刺史。不如上表朝廷,将交州各郡的太守都换成我们士家人,若是不够,还可以用桓家以及父亲旧部,不论朝廷日后如何安排交州人事,我们都能牢牢的掌握交州。” 历史上朱符死后,士家便是这么做的。 按士颂的估计,现在朱符早死了将近十年,士家的势力还没有发展起来,想要把握交州,还得借用交州其他世家大族的力量。 “哼,割据岭南各郡,坐观中原之成败吗?”士燮捻着胡须考虑起来。 “正是。”士颂知道,士燮甚至是士家其他人,大多都很满足这个状况。 他们甚至是反对使用交州力量去争霸天下的,但也正是这个守家犬的态度,导致了士家最终的覆灭。 士燮考虑片刻后,说道:“也罢,若是族中的长辈们也同意,我便试上一试吧。” 后续数日内,士家三千宗兵在士壹、士武兄弟的带领下进入了番禹城。 而士家各支族的长辈子弟,也都率领各家的私兵,陆续来到了番禹。 番禹城内,士?顺利接管了城防营。 所有人都知道,这番禹,这交州,从此改姓士了。 “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於民,黄鱼一枚收稻一斛,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走入海,流离丧亡。”这是正史的记载。 历史上朱符用黄鱼一枚,也就是一个铜板强买百姓一百二十五斤粮食,逼反了百姓,然后为当地土着所杀。 不过说实话。在那个年代,暴乱的百姓身后,若是没有交州大族士家的支持,是肯定不敢动手的。 而且朱符再傻,也不可能用一个铜板的价格收粮。但是历史上的大汉朝廷,真就认下了这个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暗中和士家达成了协议。 现在,士武起草给朝廷报告,也和历史上的那份报告相似: “故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借修路为名,强赋於民。侵百姓之资,以谋侯爵,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不得走,为义士所杀。” 士武很自然的忽略了士颂的名字,而用义士代替。 士颂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三国时候的儿童天才太多,孔融让梨,曹冲称象,不过是曹冲只怕现在还没有出生。 若是自己因为杀朱符而出名了,肯定被人拿来对仗孔融,那就成了孔融让梨,士颂杀人。 这个说法他可不喜欢,很不喜欢。 他还是想让自己向文士靠拢,做个儒雅士人的,而不是武将。 士家上表给朝廷的奏书中,更是隐晦地告诉了朝廷,现在的交州是我们士家的了。 “符亡后,番禹陈氏祸乱地方,为番禹城城防司马士?所平。为安定计,交州乡人父老,推交趾太守士燮假领交州。各郡太守因此动乱,或流亡,或辞印。” 士燮特表士壹任合浦太守,士?兼任九真太守,士武任南海太守等。 除了自己的几个亲兄弟外,士燮还把自己的叔叔,也就是父亲士赐的兄弟们也都表为了郡守。 郁林郡太守士简,日南郡太守士源,再加上苍梧太守给了桓家,交州九郡中七郡在手,至于剩下珠崖郡、儋耳郡,这两郡在汉初都是计入合浦郡内的。 不管朝廷如何批复,在交州各地,士家子弟便名正言顺的走上了自己的郡守职位。继而开始安插亲信,整肃军政,番禹动乱的血迹正慢慢淡去。 又过数日,士燮的家眷也来到了番禹。 而且这次,可不止士颂的母亲欧氏一人。因为士燮搬入了刺史府,开始主持交州军政,而前任交州刺史朱符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他的亲家。 士颂母亲的旧仇,陈氏家族。 不知道士燮是不是故意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处理陈家,只是将陈家上下,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收押。 其中,只有一人除外。 便是士颂答应陈老太公,准备带给母亲见面的陈遗,取这个名字,只怕真就是取意遗腹子的意思吧。 这个事情瞒不住,士颂把自己和陈老太公达成的协议禀告过士燮。 当时士燮沉默了许久,叹息一声,告诉士颂,说欧氏已经在路上,让他带着那孩子去见便是。 按士颂原来看待历史的客观角度来说,士燮的做法,根本不像是一方诸侯,更算不上心狠的枭雄。而是属于成就不了大事的庸碌之辈。 但是,以儿子的身份看待这事,却又不同了。 也许士燮不是争霸天下的英雄人物,但他却是个有人情味的人。不是游戏模板里面那割据一方的诸侯,而是一个普通男人。 等见到欧氏后,这个三十岁左右,在后世还能被称为“小姐姐”的女人,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眼睛有些红。 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出谋划策,把交州闹得是天翻地覆。甚至以十岁孩童的年纪,便亲手刺杀了朱符,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事。 “让为娘看看。”欧氏扯开了士颂的衣裳,她听说儿子被长刀砍中肩头,差点被砍成两段,作为母亲,她很心痛。 看着肩头包扎的伤口,轻轻地抚摸着问道:“痛吗?” “已经上过药了,这都好几天了,应该快好了吧。”嘴上安慰着母亲,但士颂心里没有底。 那所谓的交州名医,拿着一团黑乎乎的膏药敷在自己肩头,要不是有人按住自己,自己当时肯定一脚踢飞那名医,涂抹了那种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欧氏微微点头,拉着士颂坐下,口气却发生了变化:“这次番禹发生民乱,朱符敛财而亡。其子朱禁击贼中伏,这一连串的谋划,都是你策划安排的?后面没有高人指点?” 毕竟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母亲,士颂当然没有必要撒谎,说道:“朱符尸位素餐,庸碌贪财,就算明知道是坑,也会跳下去吧。” 欧氏淡淡的哼了声,道:“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也好,以后交州便是我士家的了,你也算是在你父亲面前露脸了,但是夺嫡之事,切记不可着急。这次你锋芒毕露,我在后院便得有所收敛,只好让那杨氏多活几日好了。” 士颂的心变得冰凉冰凉的,天地良心,自己可真没有想过夺嫡这破事。 自己一心想要的,就是求外放自立。 但是听欧氏这口气,她早就开始为自己谋划了,而且随口便是让那杨氏多活几天。 要知道,士燮后宅之中,杨氏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士燮的正妻,士徽的生母。欧氏这口气,只怕随时可以害死杨氏。 自己怎么有这么个妈啊,士颂心里暗暗叫苦。连忙说道:“母亲大人,孩儿并没有夺嫡的想法啊。” 欧氏笑道:“你不是智谋百出吗?夺嫡都不敢?” 士颂辩驳道:“不是不敢,是觉得没必要,交州之地,我还看不上眼。” 欧氏突然笑了起来,按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开玩笑一般说道:“好,真不愧是我儿子。黄巾乱后,天下已是诸侯割据的局面,若是将来有机会,试问鼎之轻重,又何尝不可。” “啊?”士颂真是被自己这妈妈吓着了,很想问一句,难道你也是穿越回来的? 他下意识地解释道:“孩儿可没有那么大雄心,不过是想在乱世中寻个安身立命之地,自己独立门户,若是日后士家有祸,孩儿这一支或可保全。” 欧氏的嘴角微微一撇,随即恢复道:“这就是你的志向?独立于士家之外,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死后,你要和士家其他兄弟分家?” “是。”士颂点头说道。 “笑话!若是士徽他们几个之中,谁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以为你了分家,就可以免去灾祸吗?灭九族的罪可不管你分不分家的,你一样要被牵连。”欧氏一把抓住了士颂的手,脸色变的狰狞,冷冷地盯着他。 欧氏好似根本不在意士颂的反应,态度坚定:“这士家家主,你是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 第12章 腹蛇之母 魂穿回到这个年代,确认自己身份后。 士颂最早的想法,便是和士家这群败家子脱离关系,自成一家。不要和他们有所牵连。 但是欧氏这么一说,让士颂猛然醒悟。是啊,这个年代,可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说法! 稍稍大一点的罪,那都是要灭门灭族的。 叛乱造反,刚好就是其中之一。 不然为什么曹操刚刚起事,曹仁、曹洪、夏侯兄弟都跑去跟着他混。 原因其实很简单,曹操造反了,作为曹操的同族兄弟,被官府抓到就是死。只有跟着曹操造反,才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士家这样的交州大族,也是一样。 士徽叛乱自立后,孙权,尤其是上了年纪之后的孙权,那个连陆逊要杀的孙权。哪里还会在意你是否已经和士徽分家,没有自保的实力,那等待你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难怪三国时代,各个家族的子弟分别投效各路诸侯。目的就是为了战乱结束后,最终不论哪一路诸侯得了天下,他们家族的血脉还能传承下去,不会覆灭干净。 而悲催的交州士家,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团结了,还是因为处于西南一隅。士家根本没有办法投效多个势力,反正最后被孙权给一锅端了。 “先争家主后争天下?”士颂小声嘀咕后吃惊不小。 欧氏把自己吓着了,争天下这事,眼前这女人怎么敢想? 就凭交州这点人,别说曹操刘备了,东吴随便派个将军来都能把交州灭了。若非自己来自后世,绝对不会有这份心思,但是面前这女人却有! “你在番禹城里玩弄的手段,便足可争天下了。”欧氏端起了自己茶杯。 “罢了,这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孩儿还有一事禀告母亲。”士颂心说争天下的事情,可不适合和你这样的女眷商议,即便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生母。 欧氏抿了口茶水,面不改色,淡然说道:“天下大势,也的确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接着,有话锋一转。”至于士家家主,我也不管你争不争了,我都会帮你扫清障碍。或许到时候,士燮说不定就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士颂又一次被眼前这女人吓到了,连忙说道:“娘亲,我们兄弟几人又不是争帝位,何至于此?” 欧氏敲了敲士颂的额头,说道:“你小子,差点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己智计无双?” “母亲何意?” “就在这刺史府内,你动手杀朱符之后,被朱符家将砍伤倒地。当时你命在旦夕之间,你的好兄弟何在?”欧氏逼问道。 见士颂不答,欧氏笑道:“你可知道,士徽当时给梁信下的命令是什么?是让他清扫朱府抵抗为主,包围朱符,隔绝朱符周围的护卫。做完这一切之后再冲进内堂,击杀朱符,救援你这个小弟。” 冷汗,瞬间布满士颂额头。 后知后觉的士颂这时才感到后怕。若真是这样,自己所谓的兵行险着,完全就把自己交代在了那里。 但是想想当时的情况,和母亲说的却不一样。士颂连忙问道:“不对啊,当时梁信只带着两三个宗兵,便冲杀进来,在最后关头救下了我。而且此后,便守护在孩儿身边,寸步不离。” “废话,因为梁信是我特意留下保护你的。”欧氏的解释,让士颂的冷汗终于流了下来。 “梁信是母亲的手下?”士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回想当时的情景,梁信不顾命令,冲杀进来便是为了守护自己。 后面攻击陈家时,梁信根本没有动手,甚至还推掉了出城扰乱朱禁败军的任务。 当时自己还误认为梁信看重自己,用守护自己来向自己表忠心。现在回头看,自己当时当真可笑。 若是真如欧氏所说,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得清楚。 梁信不过是母亲安插在番禹的手下,当然以保护自己为重任。 看出了士颂的疑惑,欧氏解释道:“梁信的妻子易氏,以前是我的侍女,那时候梁信不过是个普通宗兵,但孔武有力,武艺娴熟。我特意升其职,将侍女嫁之以示恩德,收其心为我所用。” 原来如此。 这个年代,黄巾之乱刚刚平息,一个低等的武人想要找老婆还是很困难的。 而且欧氏的侍女只怕调教的很好,梁信得此女,当然感恩戴德,拼死效力。 想通了这一切后,士颂越发觉得自己的母亲可怕。他此刻猛然想起了陈老太公的话,“听说你亲手刺死了朱符,年纪轻轻,便有这份智计胆色,想来,也只有欧氏的儿子才能在十岁就敢杀人。” 在陈老太公看来,自己这份智计胆色,作为欧氏的儿子,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儿子。 “也许三哥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啊。”士颂的话,他自己都不信,他自己都怀疑过士徽好几次了。 欧氏笑着问道:“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接着分析道:“你们兄弟五个,老大士廞是个老实人,他母亲也早死。虽然他是长子,但若是以后敢有想法,好对付的很。” “老二士祗,还算有些心机。但是为人轻浮,为你父亲所不喜;老四士干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却一副顽童样。” “所以,他们对士徽而言都没有威胁。而这次交州变乱,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士徽那小子为了保住他嫡子的位置,对你下黑手,真的太很正常了。” 欧氏所说的这情况士颂也知道,不过是从前他没有想过争士燮的位置,所以也就丝毫不在意。 他心里想的,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建立属于自己的基业。 只是他却忘记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自己这次的计谋如此出众,必然会引人注意,让士徽盯上很正常不过。 士颂陷入了思量中,欧氏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她想一次便劝好自己儿子,做出她认为正确的选择,于是,接着说道:“你这次来,是想来问我陈家的事吧?” 士颂知道这个事情不用遮掩,当即认下。 认真回答道:“是的,原来娘亲已经知道了。孩儿只是奇怪,那陈老太公似乎很是自信,说是让我带着那孩子见见母亲,其他的陈家子弟,便任杀任剐。” 欧氏咳嗽一声,挥了挥手,从不远处的转角走出两名侍女,为她换了杯茶,便躬身走远。 欧氏低头看着茶杯,端了许久,说道:“我欧氏一族,在交州原本也算是世家吧。不过我家只是支族而已,那年我才十四、五岁,在乞巧节的灯会上,认识了陈家幼子陈季生,和他私定终身,生下一子。” “啊,那就是说我还有个哥哥?”士颂大吃一惊,不对啊,那个叫陈遗的明显比自己小,而且还是遗腹子,完全不对不上号啊。 欧氏将站起身子的士颂按下,继续说道:“听为娘说完。但是不久后,欧氏宗族的嫡房一系,被人指控暗中支持合浦郡的盗贼,甚至有子弟加入海盗,四处抢掠。” “于是,欧家上下数百口,被你口里的陈老太公率军剿灭。他抓了所有的欧氏子弟,给欧氏定下了叛逆之罪,满族被杀。不论宗家还是旁支,不论是否分家。” 士颂握紧了拳头,母亲明着说自己和陈家的旧仇。实际是在告诉自己,不论自己当不当家主,日后士家有难,自己一样跑不掉。 “后来我派人暗中查访,欧家的田产仆役,大多被陈家所得。而所谓的,当了盗匪的宗家子弟,不过是有人送来了别处海盗的人头。而我们欧家的子弟,只不过是路过的客商,被人冤杀,仅此而已。” “而陈家为了夺财,不加细查,便擅自做主,定了我欧家的罪。下文书抓捕我欧氏全族,我欧家上下不甘被冤,当然聚宗兵抵抗。”说起那段往事,欧氏的眼睛红了。 士颂这才从自己的小算盘中醒悟过来,没想到自己眼前这女人,居然背负着这般血海深仇。 “那母亲呢,难道您当时还在陈家家中?”士颂担心问道。 欧氏抹掉了眼泪,说道:“当时我刚生产,在番禹城内将养身子,期待着和陈季生未来的日子。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父亲不知如何逃过了那次劫难,偷偷进入陈府想要接走我。哭着说全家都没有了,你外祖母,你舅舅、舅母,全都没了。陈老太公丝毫不留情面,将我们这一支族人也全部连坐处死。” “后来陈府的人发现了父亲,那陈老太公带着宗兵杀了过来,在我眼前,把你外祖父打个半死拖走,还呵斥我罪族庶女。”欧氏的眼里闪出了恨意。 “但是为了父亲,我任由他辱骂,磕破了头,求他放了我父亲。但他一点情面不讲,数日后,欧氏一族被捕的男女老少,全都以谋反的罪名被他斩杀,死无全尸。” “当时陈季生还想安慰我,而我也在那时候下了决定。当天晚上便取出毒药,毒死了我和陈季生的孩子。我永远都忘不掉,那陈季生抱着孩子看我的眼神。” 欧氏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听到这里,士颂的脑子懵了。 “当时那陈老太公疯了一般的鞭打我,想要将我活活抽死。但是陈季生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陈老太公停手,让陈家人放我走,于是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月子都没有坐完,便离开了番禹城,流落江湖。”欧氏的嘴角露出了苦笑。 “然后便遇到了父亲吗?”士颂小心翼翼地问道。 欧氏苦笑一声:“哪有这么容易,我在路上遇到了一队强盗,见我有几分姿色,便带回了强盗窝。想让我养好了身子后,以便伺候他们。不过,也亏了他们,让我躲过了陈家派出来杀我的宗兵。” “在强盗窝里,有个女强盗玉夫人,听我说了我的身世后,很可怜我。便认我做妹妹,教我武艺。“ ”也许是我心里怀有怨气,学的很快。不久后,强盗头子,也就是玉夫人的夫君死了,玉夫人成了首领,我便成了二当家。没想到吧,你看似柔弱不能自理的母亲,曾经还是土匪头子。”欧氏摸了摸士颂的头,长吁一口气。 “母亲学了武艺,怕是想要报仇吧。”士颂也叹了口气。 “当然,我几次潜入番禹,想要刺杀陈家人。但是陈家戒备森严,我都没能得手。最后一次,我恳求玉姐姐和我同来,但在报仇的过程中,玉姐姐被捕,受尽凌辱而死。之后,我便成了那伙强盗的头子,报号蝮蛇夫人。” “玉姐姐死了后,我便明白,光凭借蛮力是不可能报仇的。加上南海郡太守收了陈家的钱,四处打击强盗,我便带着队伍西去,进入了交趾郡内。” “后来,你父亲当了交趾太守,招安流寇,我便带着队伍接受了招安。当时士燮为了尽快安定交趾郡,保证我手下兄弟们的前程,同时发下毒誓,护我周全。于是我便嫁给了他,然后,便有了你。”欧氏终于说完了她的往事。 士颂明白,最后的事情母亲说的简单,但在交趾郡内的故事,只怕也绝对不一般。 母亲嫁给父亲,多半是看上了士家的实力,想要借助士家的实力报仇。故而宁愿嫁给年纪比自己大一倍的士燮,当个小妾。 而士颂这个孩子,也就是自己这肉身,不过是她用来巩固地位的工具而已。 这女人哪里会想到,自己为了对付朱符,顺带就灭了陈家,竟然也算是鬼使神差地替她报了仇。 士颂想通这点后,立刻安慰道:“不论如何,陈家完蛋了,我们娘俩的仇也报了。” “您看,要不要见一见那个叫陈遗的孩子,毕竟您曾经和陈家的那位也算是旧识。”这女人太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赶快认乖,别以后被她给弄死了。 而欧氏,却再次笑了起来,说道:“我的傻儿子啊,以后说话前,一定记得把事情弄清楚。陈家那孩子,我是见不到了,而我们娘俩的仇,也才报了一半。” 第13章 重耳之计 士颂吃惊道:“为什么叫见不到了?什么叫仇只报了一半?您是说陈家还没有死绝吗?” 士颂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略显些底气不足。 欧氏笑道:“我已经让梁信拿着那小子的人头,去牢里探望那陈老太公了。” “让他死心,让他知道陈家的血脉这一次,必定断绝!” 接着,欧氏的声音变得十分的冰冷,让士颂不寒而栗。“而且我已下令,还让当年追随玉姐姐的那班兄弟,都一起到牢房里面探望陈家人。陈家男丁和妇孺已经分开关押,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时,陈家的男丁可以看到,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女人好歹毒!!! 真是最毒妇人心,士颂的手甚至是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让一群怀有仇恨,穷凶极恶的盗匪,去男女分开关押的监狱里面报仇? 先是把陈老太爷视为陈家希望的陈遗人头丢进去,灭了陈家最后的希望。 然后让一群匪徒去凌辱折磨陈家的女眷,而陈家男丁在一边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监狱里的画面,士颂实在是不敢想象。 而且到了最后,陈家上下,不管男女老幼,放下武器投降的数百口人。她只怕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毕竟,连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的遗腹子,她都没放过。 陈老太公赌输了,他让自己带着那孩子见欧氏,但是欧氏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让梁信砍了。 若是见到那孩子,看到陈季生的影子,或许陈家上下,还会有条活路吧。 不过仔细想想,那陈老太公也是傻。 眼前这女人,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亲手杀过。会对自己的敌人心软吗? 这种女人,士颂真心害怕。 能这么干的女人,他还以为只有武则天那种有帝王心性的人能做的出来,没想到自己穿越回来,居然碰到了这么个娘亲,士颂心里苦啊。 “那母亲说,仇只报了一半,另外一半又是什么?”士颂知道,陈家已经不用再问了。 欧氏能把以前的强盗兄弟弄进监狱,肯定是得到了士燮的默许,自己还是识趣些的好。 “还有一半,便是那送回人头,诬蔑欧家的贼人!那贼人砍杀海盗时,觉得杀的海盗人数不够,便将海盗正在打劫的商旅士人也都一并砍杀,全部当作海盗上报,为自己混了个出身。” “正是他的这种贪婪,引来了我欧家的灭门之祸。若不是那人胡乱砍杀,为陈家送来的这个借口,陈家哪里能够动手。”欧氏的眼神,又一次变的锐利起来。 “斩杀海盗起家的,难道是?”士颂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接着手指向北面,等待着母亲的答案。 欧氏点点头:“不愧是我儿子。对,正是那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我也要他孙家,血债血还,我要灭他孙氏满门!” 士颂现在算是明白了些东西。 欧氏之所以非要让自己争这个嫡子的位置,就是希望自己取代士燮,掌握交州军政,她才能找机会率军北上,去消灭孙坚满门。 士颂苦笑一声,摇摇头,对欧氏感到可怜。这个女人,只怕这辈子都活在仇恨中去了。 按原来的历史发展,她再听说孙坚被射死时,应该很开心。孙策横扫江东后又会心中苦闷,等到孙策被许贡门客刺杀了后又会开心。 等等,难道那时候派出刺客的人是? 士颂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生出了恐惧。 “你愿意为你外公外婆他们报仇吗?”欧氏的问话很轻,但士颂却很紧张。 士颂丝毫没有犹豫,斩钉截铁说道:“灭族之恨,岂能不报!” 欧氏也不客气,接着逼问道:“那好,我问你,现在愿不愿意争这个交州刺史的嫡子。” “当这个嫡子暂时还没有什么用,以后不争也是我的!不如让我在靠近荆州的诸县之中,划出一块地,让我现在便独领一方。方便我招兵买马,集草囤粮。” “一旦有机会,我便杀入荆南,直取长沙。灭杀了孙坚满门,为我外祖一家报仇!”士颂说的是慷慨激昂。 而他心里明白,孙坚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长沙郡,前去中原讨伐董卓。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这个一心报仇的女人会有什么想法。 至于自己去招兵买马什么的,原因更简单,除了自己来到这个年代,想要试试自己的本事外。 更多的,是他感觉到了寒意,他想要离开番禹,离开这位蝮蛇母亲。 欧氏很满意自己儿子的回答,虽然蛇蝎心肠,但是毕竟是个女人。 尤其是杀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心中是有愧疚的。所以,其实她一直都对士颂都很是宠溺的。 也就是士颂策划的这次番禹之变,太让她震惊,也对自己的儿子有了更大的期望。 考虑再三后,欧氏说道:“也罢,便依你的意思,现在想在番禹发展自己的班底,收买你父亲的手下,的确是有些麻烦。” “你自己外放出去,还真的方便发展你自己的班底,那我便帮你争取争取,至于嫡子之争,便由娘亲在番禹城内帮你留意。” “多谢母亲了。”士颂连忙行礼。 交州,毕竟地处西南一隅,天高皇帝远。关于番禹之变的上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洛阳,但是交州,却是逐步稳定了下来。 只不过,似乎和欧氏预计的一样,士徽从士燮来到番禹之后,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处处针对,处处掣肘,十分忌惮自己在士燮面前抢了他的风头。 而士燮对于士徽的行为,不但没有任何的反感,而且还明里暗里的支持。更是下令让士颂在家里学习儒学,不必多问交州政务,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 最后,还是欧氏解开了他疑惑。 士燮,喜欢研习《春秋》,注重长幼尊卑。在士燮眼里,士家未来的继承者只能是士徽,你士颂应该是士徽的左右手,而不能是凌驾于士徽之上的存在。 唯一让士颂感略感安慰的,便是士燮请来教导他读书的人。 这人姓牟名融,字子博,苍梧郡广信人。 士颂知道这人,因为他写过一本书,叫做《牟子解惑论》,用佛学糅合各家学说,是中国第一部佛学专着。 牟子本为儒生,自幼博览群书,名着天下,更是交州难得的精通诸子百家之人。 他本来在苍梧隐居,这次士燮请他出山被拒。但奇怪的是,这人居然愿意当士家的教书先生,于是,他便成了士干、士颂的夫子。 见博则不迷,听聪则不惑。 这是牟子一再给他们强调的观点,让他们一定要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才不会被迷惑。 对于诸子百家的学问,牟子可真不是浪得虚名。这段时间内,士颂跟着牟子恶补了许多汉代的儒学思想,明白了君臣父子,中华大一统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重要。 也难怪刘备就举着汉室宗亲的牌子,就能招募到那么多人帮助他。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刘备这样的宗亲才是正统,曹操虽强,却仍然是汉贼。 同样的,士家若是造反,便是不义。 那时候,没有人会站在你们这边。也难怪吕岱一顿饭就把士家收拾后,交州也没出什么大乱子,毕竟当时名义上交州是属于孙权的东吴治下。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长叹一口气。抬头,却被窗外的竹子所吸引,无意间让想起了王阳明格竹子的趣事。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只有去做了某件事,才能算是明白这事的道理。只是理论上的知道某件事,而不去做不去体验,其实便不算是真的知道和懂得。 “站在水池边,把理论和动作要领学的再好,不下水去游泳,你是不能说自己会游泳的。” 自嘲般地说完这话,仿佛一道灵光闪过士颂的脑海。 我真的知道汉末的历史走向吗?按王阳明的说法,自己是不知道的! 只有自己参与其中,经历这乱世,才能算是真正的知道汉末历史。 而且,即便是自己知道某一种可能又如何? 汉末三国,百年争霸,耗尽了中原精华,随后便遭遇灭族之危的五胡乱华。从前,自己对此事积怨甚深,但又无可奈何。 而现在,自己站在那段时间节点之前。若是能提前结束三国争霸,提前防范于未然,或许,真可以免去华夏大地上的这场浩劫。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心潮澎湃。 回到汉末已有半年多了,自己到现在,才头次认真思考自己的这穿越。 难道说,自己是因为怨气穿越而来? 那要是本来就有一口怨气,如今既然有机会改变,当然要试试。 或许,这便是自己在士颂身上醒来的原因吧。 只是争天下,我拿什么争? 即便是我弄计,帮助士家提前十年掌握了交州。士燮不但不重用我,还处处提防我。帮着士徽打压我,我留在番禹城内,根本不能发展自己的力量。 何况,还有蝮蛇一般的母亲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想到这里,士颂后背就发凉。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这是避祸的办法,一样也是自己求出路的选择。 就像自己和欧氏说的那样,只有自己外放自立了,才能有机会建立自己的班底。 而这个机会,他没有等的太久。 过年期间,士壹从洛阳赶回。 朝廷认可了番禹之乱中士家的功绩,虽然没有明面上同意士燮暂代交州刺史。但是认可了士燮的举荐,让士家兄弟当上了交州各郡的太守,也算是朝廷对交州士家的妥协。 年节的宴席上,士壹说道:“当时在洛阳城内,听说朱儁上书朝廷,说我们士家乃是交州宗贼,想要朝廷派兵讨伐我们。” 士武笑道:“那是,虽然被他赶出家门,可朱符毕竟是他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番禹城,一句为交州土着义士所杀,他是不甘心的。而且朱符的长子下落不明,很可能投奔了朱儁。把交州这边的传闻说给朱儁听,朱儁当然想报仇。” 士壹叹息道:“就连一直收我们钱财的大将军何进,这次居然也不愿意为我们出头。还好当时遇到了高人指点,让我走了内官的门路,皇帝这才下令认,可了大哥对我们的举荐,但是碍于朱儁的情面,朝廷不便任命大哥为交州刺史。” 士?喝了口酒,显得很是烦闷:“朝廷居然如此腐败,地方官吏之任免居然由一群宦官左右。” 士壹轻蔑一笑,说道:“我们还得感谢这些宦官呢。好在有他们,不然我们若真是被朝廷追责,即便是小士颂足智多谋,我士家宗兵,可挡不住前来讨伐的各路诸侯。” “哪里,当时是三哥冷静分析形势,采纳完善了我的计谋,我们士家,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士颂看士燮的脸色不悦,连忙把功劳推给了士徽。 第14章 清远县令 看到士颂如此低姿态,士燮的表情好了不少。 他只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罢了,是你的谋略便是你的谋略,关你三哥什么事。将来,你也要如同这次一样,好好辅佐你三哥才是。知不知道。” 士颂心里那个苦啊,士燮明显还是看自己不顺眼,觉得自己僭越了。 他连忙行礼说道:“孩儿受教,定然尽力辅佐三哥,守住我士家基业。” 虽然看着奇怪,但是士燮父子家事,士壹也不敢随便说些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去洛阳求官之前,士燮对士颂态度很好。如今交州逐渐安稳,怎么反而看不惯士颂了。 不过士燮对士颂态度的变化,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情来了。 “大哥,我回来时,路过桂阳。那桂阳太守张羡,似乎对我们交州有想法。” 士燮看向自家兄弟,眼中略有警惕之色。“噢?怎么说?” “他想方设法的,想要从我这里套取交州的情报。难不成他张家占据了桂阳、零陵二郡还不满足,想要把手伸到我们交州来?” “而且路上我还听说,朱儁派人送信给了张羡。张羡现在正扩招兵马,只怕还真是对我们交州有想法啊。”在士壹的认知中,现在的交州,就是自家的。 周围诸侯的行为,不论是否针对交州,都得提防。 士燮放下酒杯,责怪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士武,你是南海郡太守,张家军若是南下,便直接进入南海,你准备如何抵抗?” 士武乃是文人,沉默一阵后,试探说道:“死守番禹,以待援兵?” 士燮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说道:“朝廷认可了你们的太守职位,却没有给我暂领交州刺史的位置。这意思,便是让我继续当我的交趾太守。” “年后,我当返回交趾城。南海郡这边,还得靠老四你治理。若是张家率军南下,番禹城只怕守不住,那时候,你若是提前得到消息,便先带着人马退向合浦郡,等我们聚齐人马,再看如何应对。” 士武心中不悦,他虽是文官,但他自认为还是有些谋略手段的。 士燮让他不战而走,让他的儒将心思没有开始就化为乌有了。 思索片刻,他试探道:“大哥,张家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不了解,只怕不会轻易动兵。而且只要我们守住洭浦关,张家的人马都进不了交州。” 士?连连摆手,说道:“那叫什么关口,多少年没有修过了,拦住百姓客商收点关税还行,挡住军队是不可能的。” 机会! 士颂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独立于士家之外的机会。 他看向了一眼士燮边上的欧氏,见欧氏微微点头,心里便有了底气。 士颂离开了自己的席位,跪在地上禀报道:“父亲,孩儿愿率领数百宗兵前去修葺和驻守洭浦关,做我士家守护北面的一道屏障。”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士颂会有这样的决定。 一时间,各自都在心里盘算,他士颂是怎么想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南海太守士武。他当然希望士颂留在南海郡帮自己守关口,就算是挡不住张家的部队,也能给自己报信。 而且在他看来,士颂是有本事的,至少比自己手下那些废物要强得多。 他立刻赞同道:“大哥,听说这次颂儿被举孝廉,朝廷可是认了的。既然为孝廉,在我南海郡守府下任职,也是说得通的。” 说起来可笑。士颂这个孝廉,还是朱符举荐的,可最后朱符却是被他刺死。 当然了,现在朝廷的诏书被士壹带了回来,为避免尴尬,大家几乎没有说起。 但是不说,不代表他不是,士颂举了孝廉,是可以当官的。 欧氏这时终于发声,说道:“四叔这话说的,他一个孩子,怎么可以镇守城关呢。” 士徽的反应也不慢,他虽然不知道士颂的具体想法。但是士颂离开士燮身边,到地方上去当个小官,那么士家的嫡子之位,必然是自己的了。 就好像不在京城的王爷想要继位,怎么可能快的过就住在国都的太子呢。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士颂一走,士家未来便肯定是自己的了。 士徽隐约间,也想到了这是士颂自保的选择。 但在他看来,那又何尝不是士颂的让步呢? 他立刻出言支持士颂,说道:“欧姨娘不必担心,小弟智计非常,非寻常人可比,守住洭浦关肯定没有问题。” 欧氏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对士燮说道:“是,他是有些个小聪明,但是却不会任何武艺啊。让他当个地方文官或许可以,但你要当守护关隘的武将,只怕不行吧。” 这段时间,和士颂一起学习的士干眼睛珠子一转,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笑道:“哈哈,你们不必为难,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在洭浦关南面,沿溱水而下,有一小县,名曰清远。而且最近正好缺个县令,不如让五弟当这个县令,然后在从家将中选一人,在其手下任职,负责在北面守护洭浦关,听五弟将令便是。” 士燮捋着胡须,思考起来。 他也知道,这是士颂在争前程。 和士家嫡子的身份比起来,那弹丸小县和一个小小的洭浦关根本算不上什么。 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不是嫡子,但是自己这段时间打压太过,他还是愿意接受士干的提议的。 士燮试探着问欧氏道:“孩子总需要自己历练一番的,你看这个决定如何呢?” 欧氏的眼睛说红就红,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抽泣道:“老爷既然想要如此安排,妾身还有什么能说的。但是妾身过去也是带过队伍的,这个老爷是知道的。老爷若是想要派他去当那什么县令,妾身还想为自己的孩儿争些特例。” 士燮有些吃惊,问道:“什么特例?” 欧氏摸了摸眼泪,说道:“既然是以那个小县为关隘的后援。还请老爷准许,我儿所在的那个小县,所得钱粮,皆可能自行处理,以便军用。不必上缴南海郡或者交州刺史府。” 好家伙,你这是想要在交州的地盘内,把那个小县划出去独立啊! 现场所有人都明白了欧氏的意思。 但和整个交州九郡比起来,这一县之地,还真是微不足道。 士徽当即说道:“五弟肩负洭浦关隘的守护之责,以一县的钱粮作为支应,也说的过去,还请父亲准许。” 士燮是知道欧氏的底细的,她这么强烈的要自己的儿子独立出去,士燮忽然警觉起来。 他隐隐觉得,这事情是他们母子之间的阴谋。 但是按道理,他们母子的仇,在诛杀陈家上下后都已经报了啊?士燮却又想不通,他当然不明白士颂的野心,也不知道士颂手的认知,对于这个时代有多么大的力量。 他思虑许久,只能得出结论,士颂真就是只求划一块地,当个鱼肉乡里的小官,而放弃争家主之位。 士燮在犹豫,但是从不多话的杨氏,可不让他犹豫。 杨氏在士家后院,和欧氏斗了这么多年了。她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欧氏母子在认怂,想要找个退路自保。 在她看来,自己的孩子士徽一再表态支持,就可以说明一切。 于是杨氏也开口了:“老爷,您五个孩子,不能个个都继承你的官职吧。不只是颂儿,大家都得历练历练,如今颂儿有本事,不如就让他去掌握一县大小事务。也就当是历练一番,若是不行,你再把他招回来就是。” 杨氏的话,让士燮想通了。 对,特例的权利可以先给他,若是他们母子有什么阴谋,自己再拿回来就是。 何况一边境小县,他除了鱼肉乡里,榨些油水,他还能做什么。 想通了这一节,士燮神情严肃地看着士颂,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你合适,那便让你当个清远县令。你可独自掌握县内一应事物,另外由梁信挑选三百宗兵在你帐下听命,驻守洭浦关。” 说着,他好像想起来士颂也是自己的儿子一样,说道:“我再给你个好处,洭浦关所收关税。你清远县可分三成,驻守将士立功时,可用于嘉奖。” 士颂心中激动,直到现在,他终于是完成了自己独立自主的意愿。 连忙回答道:“多谢父亲,孩儿必不辱命,当好县令,守好关隘。” 士燮摸着胡须笑道:“罢了,孩子终究会长大。你为清远县令,守护洭浦关,乃是南海郡守士武手下文臣。日后若有什么不懂之事,多多请教你四叔,知不知道。” “哈哈哈,哪里是请教我啊,我得颂儿相助,南海郡北面,我可无忧矣。”士武显然对士颂很满意。 接着,士燮也不客气,把士祗、士干排到士壹、士?手下为官。和士颂一样,年后便去上任。 只将长子士廞、嫡子士徽留在自己身边,带回交趾郡。 那里,才是士家的根本所在。 就这样,士颂得到了独立的机会,士徽除去了争夺嫡子最有力的对手。 整个年夜饭的宴席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和睦融洽,仿佛真的亲如一家,毫无隔阂似的。 除夕后几天,天公不作美,在番禹城下起了瓢泼大雨,阻碍了士颂前去清远赴任的行程。 而欧氏则借此由头,把士颂拉到自己身边,询问士颂到底是怎么计划的,今后准备怎么争这个嫡子位置。 “没有想到士燮居然是只给你三百宗兵,罢了,你且说说,后面准备怎么做。”欧氏再如何腹黑,对士颂这个儿子,还是寄以厚望的。 士颂先谢过欧氏为自己争取机会,然后才说道:“我认为,能得到清远县令一职,甚好。而且我还兼防洭浦关的关防,可以明目张胆的的招募精壮,编练成军。” 欧氏盯着士颂看了半天,才问道:“你准备招募多少军队?” 士颂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三千精锐,够我纵横天下。” 欧氏笑道:“三千人就敢纵横天下,你给为娘说句实话,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依为娘看,你根本不在乎士家嫡子的位置。这个位置都看不上,还说什么不想图谋更大的东西?” 士颂微微一笑,道:“母亲曾说过,黄巾之后,天下已乱,九鼎轻重,或可一问。孩儿苦思良久,觉得母亲说的在理,我先做好准备,或许上天便真赐给我一场机缘也不一定。” “好,好,好。不愧是我儿子,但你记得,北上路过长沙郡,长沙太守孙坚满门,必定按陈家例处置了。”欧氏对于儿子的野心,不像其他这个时代的妇女那般担惊受怕,而是全力的支持。 而且,她告诉士颂,她当强盗时候的那些手下,她会陆续派到士颂那边,帮助他成就家底。 “清远小县,地小民疲。不过,我会我从前的手下陆续前去投靠你,他们这些人都会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以帮你多多囤积钱粮,一两年内,绝对能有小成。” “至于他们的军粮补给,我自有办法。不过你最好还是想个办法遮掩一番。”看来,欧氏也是有些私房钱的。 不仅如此,欧氏还继续传教自己的经验道:“另外,三千人的军队。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在交州境内,想要招募齐的话,不如招募一些土着,就好像当年为娘的手下那般。” 欧氏口中所谓的土着,指的便是两广这边的少数民族了。 士颂会意,表示自己记下了。或许,在兵源不足的情况下,招募这边的土着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15章 清远飘香 这个时空中的公元一八八年,东汉中平五年正月。 年方十一岁的士家五公子,也就是士颂。带着三百名士家的宗兵,进驻了南海郡北面的小县清远。当上了这个小城的县太爷。 而奇怪的是,这位小县令一不坐堂审案,二不治理民政。 来到清远城后,把所有政务全部丢给了原来的县丞。自己则是跑去清远县城北面,选了一座小山,在山下靠近溱水的位置,扎下了一座军营。 接着,清远县城内便贴出了招募乡勇的告示,清远县的百姓不过数千,愿意参军的人,满打满算,只怕也就百十来人的样子,连两百人都凑不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精壮的汉子从各地来到清远,投入了那座军寨之中。 除了梁信带来的三百人,以及清远县招募的百十来人。 其他的将士,便是母亲旧部,以及他们结交的一些江湖豪杰。 这些人由一个叫做钱振的统领着,带着母亲的推荐书信到来。 按母亲的意思,这个钱振是这些豪杰们的头领,让自己给他一个县尉的官职。 士颂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人,不时地看看母亲给自己书信,问道:“母亲说,钱头领当年乃是玉夫人旧部?” 钱振拱手道:“回禀公子,玉夫人故去后,小的便一直跟随蝮蛇夫人。不不,跟随欧夫人。后来欧夫人带着一部分兄弟受了招安。” “但是为了给大伙儿留条后路,便让小人带着其余兄弟流窜交州各郡。前几日听说了公子奇谋,已为玉夫人报仇,欧夫人也给小的来了书信,不论怎么说,小的自当率领大家伙,前来投奔。” 说了半天,这人原来是欧夫人当年防着士燮的后手。 这种江湖人,最看重一个义字,自己灭了陈家,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而且这人怎么说,也是自己母亲的手下,自己即便还有些疑心,也会消去几分,问道:“钱头领手下有多少人?” “回公子,小的山寨上有兵三、四百,不过这次前来投奔公子的玉夫人旧部,可不止在下一家,少说也有七八百人的样子。”钱振对士颂很是恭敬。 士颂现在正是缺兵的时候,说道:“这样吧,你自己山寨的人马,还是你自己带领,另外再从其他寨子来的兄弟里面,选出两百人,归属梁信将军部下,你们两部暂定为清远营左部和右部。” 虽然招募到了许多人马,但是士颂也有新的问题。 别说自己目标中的三千人,就是现在这一千多人的队伍,小小的清远县城就有些供养不起了。 自己带来的,供给三百人的粮草,顶多再支持半个月。 军队,是需要钱粮支持的。 但是士颂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的这些手下,不单单是人来了,而且一个个都带着价值不菲的钱财,进入了士颂的军营之中。 这些钱财,自然全部都是欧氏让他们带给自己的。 而且不用问,这些钱财,多半都是带血的钱财。 士颂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想办法,把这些钱财给“洗白”了。 毕竟,若是自己起家的军资,是靠绿林强盗的方式,用血腥的原始积累得到的。对自己的名声定然不好。 在这个重视名誉的时代,世人会怎么看自己,还是对自己的事业很有影响的。 更何况,接受传统儒家仁义思想教育的士颂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种筹措钱粮的办法。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自己还是得想个名目上报。 否则自己手上平白多出来一大笔钱来,是不好给士燮解释的。 怎么赚钱,让士颂头疼了两天。 士颂心里烦闷,自己一个哲学系文科生毕业,然后混机关当个小小办事员。既不会做生意,也不会发明创造的,甚至连火药的配方比例都记不得的人,要怎么能快速赚钱呢? 他随手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心中吐槽这茶水,味道真淡,就和这个年代的酒一样。 酒?酒! 士颂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是啊,我怎么这么傻,即便是乱世将临,酒这个东西,永远都有市场。 何况还是在这个年代,只要是浓度稍高一点的酒,只怕都是抢手货。 至于如何得到较高浓度的酒,其实也很简单,酿酒之后进行蒸馏即可。按照酒精和水之间不同的沸点,分开来收集酒精的蒸汽即可。 甚至都不用十分的专业,只需要大差不差就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自己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因为这个办法过于简陋了,只用挖出个地窖,在地窖里面进行蒸馏就好。聪明点的人,一看就会。 士颂现在有钱有人,是想干就干。 他连夜招来了梁信和钱振,让他们推荐可以信任的心腹之人,自己有一个发家的秘方需要他们来实行。 梁信很自然的推荐了他的内弟,欧氏侍女的弟弟易欣。 而梁信这边,也推荐了几个跟过欧氏的老兄弟,说这些人也许功夫不行,但是对欧夫人绝对是忠心耿耿。 虽然不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对母亲忠心耿耿,也是可以的了。 士颂知道也不可能要求太多,短时间内,自己还没有班底,只能用欧氏的手下。 好在欧氏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对母亲忠心,也便是对自己忠心。 第二天,士颂亲自带着手下一千两百人开始挖地窖。 由他亲自带头开挖,梁信、钱振的左右两部人马轮换。很快,便在军寨后挖出了连通背后高山的地窖通路。 又过了几天,整个地窖成型,士颂很是满意。 他亲自把地窖分成数段。他特别说明自己的酿酒方法与众不同,只有他的办法才能酿成这种酒。而且各个工序之间的人,是不能窥探其他人的分工内容的。 其实他的酿酒法,十分的普通。 就是把粮食煮熟后再进行发酵。不过是他故意把粮食做了不同处理,然后混合起来,显得高深罢了。 他甚至还特别规定了不同粮食作物的混合比例,特别要求不得失误。其实,这也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做法而已。 等第一道工序的酒酿造好了后,他便在地窖内的第二部分内进行蒸馏。 在这个时代他能想到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用火对这容器加热。 他特地实验了多次后,给负责加热的工人说明清楚,加热到一定的时间后,便停顿下来,就算是速度慢一些,也要尽量少蒸出一些水汽来。 至于军队中的铁匠,也按照他的规定,打造了最简易的蒸馏器具。 后面的步骤就简单了,士颂对自己酿的酒进行两次蒸馏后。便会让人打包封存,贴上清远香的字帖。 一直紧紧跟在士颂身边,将所有的工序都过了一遍的易欣,显得很兴奋,小脸通红。 他用崇敬的眼神看着士颂,觉得士颂简直太厉害了。在他看来,这清远香问世后,只怕大汉境内,所有人都会赶到这里来买酒。 士颂没有理会这个半大小子,他确认易欣已经了解所有的工序后,便让他负责在这里督工。 毕竟说起来,易欣这小子是自己的伴读,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 他自己则是去做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便是在清远县内收购各家的存酒,然后在清远县衙对面,修建了囤酒的仓库,后面只等着清远香搬入存放。 第二,他给南海郡太守士武写信,催促粮草。直接告诉士武,他把自己的军粮,全部酿酒了。 而且,在他的信中,不仅找士武要了粮食,还找士武要了军队。 收到信的士武,还真就从番禹城内,拨出了八百城防营的将士。由士家子弟士云率领,押送粮草来清远,以后便成在士颂麾下听令。 士武这么大方也是有原因的。 中平五年二月,中原各地黄巾军死灰复燃,攻城陷地,战火重启。 交州北面的张羡,也借着这个由头扩充军队,说是要打击境内流寇。但张家军这么做的结果,很有可能把这些流寇都赶到交州来,而后,张家军就可以借着讨贼的名义南下交州了。 半月后,士云到了士颂手下报到。 而士颂的第一批蒸馏酒也正式完成,共计得“高浓度酒”两百余斤。 至于所谓的高度酒,他自己也试过了,估计也就四十度左右的样子而已,普普通通。 就是这样的酒,士颂的定价那是狮子大开口。 小坛,装酒半斤,五百钱一坛。 大坛,装酒一斤,八百钱一坛。 他这个定价出来之后,梁信、钱振连忙说这酒真不值这么多钱。还告诉士颂,现在的好酒不过五十钱左右一坛,您这一下就卖五百钱一坛,太过了。 但是士颂听后,哦了一声,却道:“是我错啦,那小坛五千钱一坛,大坛九千钱一坛。” 钱振心说这小公子想钱想疯了,这哪里是卖酒啊,完全是抢劫:“公子,如此价格,这酒是卖不出去的啊。” 他不知道的事,士颂倒不指望这酒能有多赚钱,至于这酒到底卖出去没有卖出去,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自己就定这荒唐的价格,自己的账本上,这两百斤的酒,卖出去了两千斤。 然后,母亲给自己的那一笔又一笔带血的钱,自然也就有了明面上的来路。 通过经商,筹集军资,总比杀人越货筹集军资的名声,要好得多。 自己总不能和曹操一样,靠摸金校尉筹集军资吧。 士颂笑道:“这第一批酒本来就不是卖的。你们只管如此标价,然后找些心腹之人,带着这些酒,前去各州治所。将酒在治所最为繁华处摔碎即可。” “若是有人询问,便说是交州的清远香,乃是上古秘法所酿制,小坛五千钱,大坛九千钱。” “公子高明。但是即便如此,只怕也很难有人愿意来买啊。”梁信说道。 士颂笑着说道:“这不是你担心的事情,黄河以北的地界太远,而且太乱了,就不要过去了。记住,一定让你们人避开战乱之地。” 接着,他还找来士家门客,带着五十小坛酒前往洛阳。 名义上是要把这酒献给朝廷,但实际上,也就是赠给十常侍,以及何进。 献宝的由头也是一样的话术。 交州士颂,偶得上古秘法酿制之美酒,小坛五千钱,大坛九千钱的市价。特进献朝廷,且以后每年都会定期向朝廷上贡新酒。 广告打完之后,士颂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人情。 他给士家的各位叔叔伯伯也都送了一份过去,士燮那边,更是送去了十大坛。然后,又投入到了新酒的酿制之中。 此外,他给士武送了二十大坛,并附信一封。 说是用这二十大坛酒,换士武支持给他的那八百军士的指挥权,让士云完全并入清远新军中来。 士武当时觉得可笑,虽然说士云被自己派给士颂了,打仗什么肯定听命于士颂。但是士颂现在居然想直接让士云手下城防军换名字,就凭这酒,他很是不屑。 不过闻了闻打开的小坛酒后,他觉得士颂说的买卖,或许不错。 这一小坛酒,他几乎一口喝完,看着后面那二十大坛,哈哈大笑。反正,士云就是他派出去留在北面防守的部队,名义上的主公是自己,还是士颂,他还真不在意。 反正都是士家人。 不久,士颂的清远军中,多了一个云字营,便是以士云为都尉的八百军士为基础。 另外,士颂又调了两百人进入,凑齐了一千人的队伍。 此时,士颂手下的清远军,达到了两千左右。 而大汉各州的治所中心,都发生了同样一件事。 城内最繁华的市集中心。哐当一声,一大坛酒被砸碎,酒香四溢。 这浓郁的酒香味,让所有人闻着直掉口水。而清远香的价格,更是让人咂舌,那价格可是比一般的酒,高出了一百多倍的价格啊。 但是即便如此,各地世家大族都闻讯而动,派出了自家的商队前往交州清远,想要一探究竟。 洛阳皇宫。 十常侍每人喝了一杯清远香。 这群老太监各个满脸通红,张让笑着说道:“士家倒是乖巧,得了这等宝贝,还记得给我们送过来。哈哈,士燮的那个暂领交州刺史,我看还是批给他吧。” 赵忠接过话语说道:“不过,得给他内附一封信,以后不要他的什么合浦珠子,就要这清远香,啊?哈哈。” “好,哈哈哈哈。”其他八个太监,也都放声大笑起来。 没有几个月,清远香的名头便传遍了中原各地。 就连摔碎酒坛的位置,都被当地人围着闻酒香数天,且久久不愿去散去。 至于士颂这边,看到父亲以及各位叔叔们送来的书信。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准备用来“洗钱”的清远香,说不定还真能小赚一笔,为自己打下一定的钱粮基础。 第16章 清远军政(上) 清远酒飘香大汉各州,不仅是各地的世家和商户派出人手,不远千里派人来买酒。清远本地,也为了争酒,差点闹出了兵变。 士颂从来没有停止过清远军的招募,他还额外从军中挑选出了三百人,作为自己的亲卫营,由梁信为统帅。 同时,他将清远军原来的两部人马合计千人并成一营,由钱振统领,称为振营。 士云的城防营和新招募的新兵合在一起,称云营,由士云统领。 结果两营人马,为了争守护酿酒军营的职责,而发生了冲突。 原因嘛,士颂心里明白,肯定是守在酿酒军营处,多多少少能分些酒喝。 作为哲学系的学生,作为尤其崇拜王阳明的他,刚好还研究过明代的另外一本好书——《纪效新书》。 戚继光的练兵之法,士颂是佩服的。 “这些兵也得训练训练了。”士颂来到清远后,只做了募兵和酿酒两件事。 现在军队基本成型,虽然没有招满自己计划中的三千人,但是也算是有一大半了。 等清远香名声传出去后,若是没有强力的军队守护,只怕自己蒸馏酒的秘密技术,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夺走。 于是,在两营人马发生冲突后的第二天,士颂带着亲卫营,接管了酿酒处的防卫。 当天便将其余两营人马,都拉到了营外校场集合。 看着稀稀拉拉的军队,士颂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大声的宣布废除旧有的训练,从今天开始用新的训练方式,而且是每天三练。 “每日辰时点卯,误卯一次者,杖十,误卯两次,杖三十,误卯三次者,斩不赦。” 士颂带着怒气喊着自己的规矩,两千人听在耳朵里面,大多数人并没有当一回事。老子当兵不过是混饭吃,混不下去了老子跑掉就是。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你们跟着你们的都尉,好好进行训练便是。我这里有最后一个劝告,在我士颂手下当兵,必然是赏罚分明,只要能练好杀人的本事,这里就有你的地位!” 士颂也懒得和这些人说太多,他决心用实际行动来让这些人明白。 军营外的校场,差不多有四个足球场大小,一圈跑下来约莫一千五百米。 士颂今天第一次训练他们,什么都不练,便是让所有人都围着校场跑两圈。 头十名可获得清远香大杯,十到二十名可以获得清远香一小杯。 至于最后二十名到达的,他也不责罚。只不过今日参加训练的所有人都可以获得五十钱的奖励,但这最后二十人,却是没有的。 五十个五铢钱,并不是小数目,更关键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别人都有,就你没有,这就是面子的问题了。 三千米跑下来,不少人都累趴下了。 士颂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倒酒给前十名和前二十名。 然后,他站到校场中央的高台上宣布,从今天开始,每五天至少这样跑一次,也许开始只是两圈,后面,便是五圈、十圈。 现在跑到前面有奖励,以后的奖励更好,现在最后没有责罚,后面将会责罚,最后二十名需要加跑一倍的距离。 午间休息后,士颂便让所有人开始训练刀盾和长枪两类武器。 还宣布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规矩:所有士兵,分为九等,每等的军饷各有不同。 所有士兵,默认都是七等兵卒,以后或三天,或五天,不定时地进行一次捉对比试。 胜者赏酒赐肉,败者受杖刑两杖,而后观胜者吃喝,待其食毕,方可离开。 明显,输掉的人,受到的精神羞辱,远大于其身体上的责罚。 连续三次获胜者,可以进级一等,获更多的军饷。 连续三次落败者,降级一等,以后领的军饷都要比别人少。 若是降到九等士兵还连续三次落败,则罚为军奴一月。为大军冲刷马桶,一月后回归军队,继续以九等士兵的身份进入对战。 士颂看着鸦雀无声的校场,最后说道:“比试内容每次都有不同,但是今天的内容很简单,毕竟今天是第一次比试,就是两人在校场中央,各自选用木刀木枪,两两捉对厮打。” “除了不得攻击对方要害外,没有规矩,将对手打出我画出的圈外,或将对手打趴下认输即可。吃肉喝酒,全凭自己本身,你们愿意不愿意!是爷们的,答应一声!” “当兵吃粮,都凭自己的本事,怎么不敢!”人群中,跑圈赢了喝了酒的人,纷纷响应。 “若是有人互相约定好,假打怎么办?”也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句。 “所有人登记造册,都有编号,捉对开打,由士都尉和钱都尉负责抽取。抽到哪两个就是哪两个,前面两次都由各营内部比试,每回到了第三场比试的时候,则必须是云营的人对战振营的人,不但记录个人的胜负,也记录两营之间的胜负。”士颂说完,对着钱振、士云露出了狡诈的笑脸。 这小公子真会捉弄人,这是所有将士的想法。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有本事,那就能领到更多的钱,不少人也跃跃欲试。 片刻之后,由云营的人负责维持秩序,振营的士兵率先开始了对打。 第一局的两人都还手下留情,半真半假的打完了。 但是士颂真的就按自己宣布的那样进行了处理,将输掉的人先打了两板子,然后当着全军两千人的面,站在胜利者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胜利者喝酒吃肉。 当然,这里的酒也就是普通的劣酒而已。 但是胜败之间的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后面的比试,火药味慢慢的就出来了。 一千人的振字营,捉对打完后,负责戒备秩序的云营人,眼神完全变样了。 甚至不少人都在互相打量,觉得自己抽到怎样的对手,自己有更多的胜利机会。 站在士颂身边的梁信、钱振隐隐间都感觉,这群人从今天开始,都会开始最疯狂的训练。 “梁信。”士颂看到振营的人开始比试了,便招来了梁信到自己身。 吩咐道:“今夜将亲卫营三百人埋伏在军营之外,若有逃兵,当场格杀勿论。” “喏。”梁信心里一惊,他本来还准备劝说士颂的,这样下去肯定有逃兵,但是没有想到士颂已经起了杀意。 他知道士颂这是要立威,不敢多说,只希望跟着自己来的那些老部下里面,不要有人犯傻。 “钱振将军。”士颂让梁信退下后,又招呼来了钱振,问道:“振营的兄弟们怎么说。” 钱振拱拱手说道:“兄弟们倒是没有什么怨言,毕竟是各凭本事的事情,我看明天的训练,只怕各个都要嗷嗷叫了。” 士颂轻声笑道:“我看未必吧,只怕是有人受不得这种训练,想要当逃兵。这些日子你注意多招募些人手,只怕还是需要人手补充。” 钱振领命而去后,士颂又端坐在校场中央,待云营将士全部对打比试完,他也遵从事先的承诺进行了赏罚。最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回到他的县衙。 出乎意料的是,都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有人在县衙内等着他。 按衙役的说法,这些人知道士颂今天练兵去了,但是坚持在县衙里面等了一天,说是必须要见到县令大人。 清远县衙,在士颂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宅院。 宅院后堂荒废了许久,还是母亲派来照顾自己饮食起居的仆役们最新打扫的。 现在,在县衙后宅的客厅中,正坐着五个客商打扮的文人。 不用问,这五人多半是某些世家大族名下的客商头子。不然不会有这种气度,而且让县衙的衙役都不敢得罪。 “哎呀,不知道今日居然有如此多的先生前来拜访在下,幼泽回来迟了,还请多多见谅啊。”士颂满脸笑容的走进了客厅,在主人的席位处坐下。 五人纷纷说起客套话,但是士颂看的出来,他们都在打量自己。 “听闻交州士家五公子,年少聪慧,智谋过人。而且最近还研究出了新的酿酒之方,乃是少年英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说话之人,年约四十,一副老者看待后辈的眼神。 客套话士颂可懒得说,主持了一天的军务,他早就累了。 他直入话题,说道:“老先生过奖了,不过是些虚名罢了。不知道诸位如何称呼,来找我这童子又有何事?” 那老头嘿嘿一笑,说道:“士公子倒是爽快人,也罢,这里我年岁最长,便由我来介绍下,在下姓袁,名桐,南阳客商。” “这边这位姓卫名闻,从河东而来,与我在荆州结伴而下。对面三位是来自荆州的马先生、蔡先生,至于那边那位,是来自会稽的顾先生,都是客商,今日聚集在公子的县衙,就是为了公子的清远香而来。” 南阳袁家、河东卫家、荆州的马家、蔡家、江东的顾家。 士颂内心冷笑,嘿嘿,来了不少家族的人嘛。 多半都是家族旁系子弟,负责家族经商方面的事情,也难怪衙役不敢对他们不敬。 士颂连忙笑道:“原来诸位都来自我大汉朝各大名门,在下失礼了。这清远香的价格已经标记好了,小坛半斤,每坛五千钱,大坛一斤,每坛九千钱,大家只管花钱取货即可。” 袁桐摆手笑道:“非也非也,且不说公子这酒价乃是寻常酒价的百余倍,世人是不会接受的,我们几家合计了一下,想要向公子买此秘方,公子不如开个价吧。”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不是想要买鸡蛋,而是想要买下蛋的老母鸡。 士颂端起茶杯思虑片刻说道:“诸位盛情,士颂不敢推辞,但这秘法乃是一云游高人所赐,在下断断不敢随意糟贱,就怕报出价格让诸位见笑。” 袁桐本来以为士颂会拒绝,没有想到士颂愿意卖给自己秘法,就连身边几人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袁桐摸着胡须笑道:“士小公子尽管报价,若是嫌钱不够,想要袁家在朝廷中保举一二,也是可以商量的。” 在他看来,袁家四世三公,士颂巴结还来不及,对这秘法是志在必得了。 士颂喝了口茶,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万钱?”袁桐笑嘻嘻的问着,但立刻又感觉自己似乎出少了。 他尴尬笑道:“应该不止,士公子想要卖三十万钱吗?士公子,要知道,这秘方卖给我们袁家,你也相当于是我袁家门生了,我们袁家在朝廷也会照顾你的。” 士颂摇摇头说道:“大人说笑了,此秘方怎么可能只卖三十万,我开价三千亿钱。” “多少?”袁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千亿钱!”士颂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你,你小子知不知道大汉国一年的赋税才多少,三千亿钱,你把全天下的库府都搬空了都未必能凑够。”袁桐看士颂的脸没有丝毫表情,知道这小子不过是逗自己而已,把自己面前的酒桌一掀,愤然而去。 第17章 清远军政(下) 袁桐走了,但是其他四人,却是纹丝不动。 这倒是让士颂感到意外了。 他冲着四人说道:“袁先生怕是南阳袁家之人,四世三公之家,果然真性情。不知道四位为何不随袁先生而去啊,难道你们四家准备买我这秘方吗?” “公子说笑了,这价格,就算是当今天子,只怕都买不过去。我等又哪有实力购买。”河东卫家的卫闻连连摆手。 “哦?”士颂有点吃惊,问道:“诸位和袁先生不是一道的?” 卫闻对面,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咳嗽了几声,说道:“士公子,我们不过是在公子的县衙内刚好遇到。我们来访公子,不过是想问问,若是我们大量购买清远香,能否稍稍便宜一些。” 这些人才是来正经谈生意的,士颂立刻放下茶杯,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姓马,家中行三,商客之间,都叫我马三。”看这人拱手行礼的气度,绝对是个读书人。不过做了商客,怕有辱自己的名声故而用了假名吧。 荆州马家的人吧,士颂微微一笑道:“马先生,我这价格,只是我在清远县这里卖出去的价格。而且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守着自家的酒坊卖酒了,至于这酒运到了别的州郡,卖到了什么价格,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公子的意思是,公子只在清远卖酒?”马三身后,另外一个来自荆州的客商连忙问道。 见士颂眼神带有疑惑,这人连忙说道:“小的蔡栮,和马三一起来从荆州来的客商。” 士颂点点头说道:“正是,我这就只在清远卖,不过该上贡朝廷的,我还是会上贡一些,其他的嘛,我就管不着了。” 最后一位会稽顾家的客商倒是没有自我介绍,思虑片刻后,说道:“公子若是真能如此,想必各地商客都会云集清远,不知道公子这酒,所产几何啊?” 这才是会做生意的嘛,笑着回道:“若是粮食原料充足,每半月可产两三百斤左右。” “公子的意思是,酿制这酒比普通的酒需要更多的粮食原料?”蔡栮立刻问道。 这个囤积粮草的由头不错,士颂正想着怎么开口收购粮食,这人就送来了借口。 士颂点点头,说道:“正是,所以我卖这酒,还有个规矩,若是用等价的粮食付账的客商,可以比用现钱付账的客商优先买到清远香。” “哦?这规矩倒是新鲜,不知道除了粮草原料之外,还可以用什么付账能优先获得清远香呢?”马三的笑容和刚才不一样了,士颂觉得这人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看穿了又能怎么样,你一个小小客商,难道还能不买我的酒。 士颂干脆横下心来,说道:“另外呢,若是将武器、铁矿、马匹、药材卖给在下,在下会根据其卖给自己的所需物品的量,送给这些商户优先购买的文书,如二十斤优先购买券,五十斤优先购买券,凭此券可以优先购买我这清远香。” 马三苦笑着摇摇头,问道:“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士老大人也有心割据一方啊。” 士颂笑着解释说道:“马先生误会了,父亲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在下听说中原黄巾贼复起,北面四郡中也多有流寇。” “现在桂阳郡的张太守也在大力打击贼寇,若是这些贼寇流窜到交州境内来了,必定会祸害我清远,我也好组织乡勇抵抗,保卫家园啊。” 士颂说完之后,马上有人附和。“士公子身为县令,也确实有帮助乡里抵御流寇的责任,没想到士公子年纪轻轻,便如此的为百姓着想,真是难得。” “马三,不是我说你,到中原跑了趟商,看谁都像坏人。”所谓看破不说破,这姓顾的商人似乎是在暗示什么,那马三听了他的训斥,居然立刻换了张笑脸,给士颂道歉。 这些人里面,最急的还是蔡家的客商,他问道:“士公子,只是这次来之前没有打听清楚,在下这次来带的都是现钱,没有带粮草铁器,不知道可以买到多少清远香呢。” 士颂就喜欢这种实在的商人,而且,他也不想再和这些人多说什么了。 说的越多,破绽越多。只会越发的让人更加怀疑他居心不良。 他淡然说道:“我正还等着卖酒赚钱呢,你要买多少?若是你买的多,作为第一个购买我清远香的大单子,我算你便宜一些,八千八百钱一斤,如何?” “好,我买五十斤,我付现钱。”蔡栮也是实在,立刻就买了士颂存货的一半。 “蔡先生,那可是四十四万钱啊?”士颂小声提醒道。 “正是。我明日便将钱送来,如何?” “好。既然蔡先生如此爽快,我便另外多送你五斤,当做我送给你的礼物。”士颂也难得大方一回。 要知道,当时他坑朱符的时候,整个番禹士家,也只拿出来了五十万钱而已。 虽然知道交州穷苦,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比荆州都穷了那么多,更不用说富饶的中原了。 别看汉朝十三州里面,荆州、益州、交州、扬州合起来,将近有版图的一半了,但是这些位置在东汉末年,地广人稀,民穷国贫。和中原地区的人口,富裕度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这也是各路诸侯,都更愿意争夺中原,而完全看不上交州这种偏远州郡的原因。 有了蔡栮的带头,剩下的一半清远香,也被其余三家瓜分。 就这么一晚上,士颂赚了近九十万钱,他心里计划的清远改造,似乎已经有了经济基础,至少拿出来的钱都有正经来路了。 所谓物以稀为贵,清远香日后必定会慢慢降价。 但是那时候,自己能造出更高度的酒,不同浓度的酒分为不同的价格,即便卖不到天价,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士公子,马三还有一事不明,请公子指教。”临走前,马三还是没有忍住,想要问个问题。 毕竟赚了别人的钱,士颂心情不错,笑着说道:“你问吧。” “若是我们都和袁家一样,不买公子的酒,公子打算如何处理那些酒呢?难道都拿去砸了赚名声?”马三显然做过调查,知道士颂砸酒宣传的事。 士颂看着马三笑了笑,说道:“天下十三州,虽然各州的治所只有一个,但是各州下属各郡皆有治所,而且城镇繁华处不止一处。” “和我猜想的一样,公子真会做生意。在下若是预估不差,下次再来清远,这小县城只怕就会变样了吧。”马三抬头看了看周围,拱手作别。 士颂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认同了这人。 心想这商人眼光真毒,几乎把自己下步想要做什么都猜透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士颂想着若是有机会,把这人招到自己手下,给自己当个谋臣,也是不错的。 至少肯定比朱符手下那两个废物强。 翌日,士颂还在县衙内处理几家客商的买酒事宜,梁信派人送信来。 昨天晚上酿酒军营,有逃兵三十六人,当场斩杀二十八人,活捉了八人,问士颂如何处理。 士颂嘴巴抿起,心说就顾着赚钱去了,怎么就把练兵这茬给忘了。当即回复说道:“杖责五十,罚作苦力吧。” “公子不杀逃兵?”正在交割金钱的马三有些吃惊。 “能不多杀便不杀吧,我还能多几个劳力,何乐不为呢?”士颂笑道。 “在下听说,对待逃兵,从轻处罚也是斩杀,若是从重,连坐其同队将士,甚至其家人也是很常见的处理方式。”马三似乎对军纪有些了解。 “能不杀还是不杀吧,军队的职责是守护,目的是为了活人。他们被杖刑,被罚为苦力,虽然能活着,多半此生都是下等奴隶了,也未必好过挨一刀痛快。”士颂对逃兵的处理,还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马三拱拱手,说道:“公子仁义。” 他毕竟是外人,士颂的军队,他不便多言,但是他对士颂的看法,悄然间发生了些许变化。 或许是因为还是小孩子的原因吧,马三这样告诉自己。 忙了一上午,士颂把所有的清远香都卖给了四家商队,换来了八十多万钱的现钱。这个时代的主要货币,依旧还是五铢钱,八十多万钱堆放在一起,装满了一仓库。 下午,士颂便找来了清远县丞,士颂只知道这人叫王篷,自己上任之前一直是这人在管理清远县内的大小事务。 自己来了清远之后,除了第一天和他见过面,交代县内政务一切如旧外,和这人便没有了交集。 不过现在士颂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他准备为自己的军队提供个良好的后方基地,而不是个贫瘠的山中小县。 “王县丞,在下来清远多日,奉命戒备北面的洭浦关。县内事物多有疏忽,现在终于有些空闲,草拟了一份县内的公告,还请县丞大人看看,若是可以,便着人四下张贴出去吧。”士颂靠坐在自己的位置,品茶小憩。 “诺。”王篷看了看士颂的准备的告示,脸色骤变。 他苦着一张脸说道:“县令大人,小县人丁约莫五六千人而已,您下令征募民夫修路到洭浦关。还注明要修成可同时供四辆马车同列的道路。” “另外还想要在清远城东北修建商铺街道,按理说现在有不少商人前来清远,如此修建是可以的。但是您每日给工钱五十钱,还包吃两餐,招募千人,如此算下来,一日便要花费五万钱,清远县库房存余不过数千钱,就算是招募到了人手,也没钱发放,到时候怕是会有民怨。” 士颂笑着说道:“我有说过,让县里的库府出资吗,我自己掏钱总行吧。” “这,您的意思是不用库府的里的钱财。”王篷当然知道士颂最近新酿制了清远香,还定下了天价,毕竟是当了这么久的县丞了,立刻明白了士颂这是在钱生钱。 “好咧,在下这就去张贴告示,有如此赏钱,招募民夫必然能成。”王篷转身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说道:“只是公子,如今春耕在即,招募千人民夫,又是修路,又修商铺街,怕是会耽误农时。” 在城里长大的士颂,当然对农耕没有什么概念,但这不妨碍他知道农耕的重要性。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道:“这样吧,招募之事全凭百姓自愿,每日分早午两班,早班辰时到午时,午班为中餐后到日落。出工半天的得二十五钱,工钱每半日一结。” 王篷思考片刻,觉得可行,又将告示修改了一番。将下午的工作时段也加了上去,说明清楚是出自自愿,每个工作时段可得工钱二十五钱。 “不仅限于清远县内,周边郡县的人,都可以来这里出工得赏。”士颂最后补充了一句。 第18章 商铺夜市 士颂招募民夫,先修路,再修建商铺街的告示。很快就贴满了清远县城各处。 但结果,却并没招到人手,因为按照告示所说,一切出于自愿。 这年头,官府答应给你好处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过? 上次交州刺史朱符还说让大家捐钱修路呢,后来呢,听说修路是假的,他自己敛财是真。 现在,这个孩童一样的县令,又说他要修路修商铺。而且还不要大家出钱,百姓们都觉得,这又是官府在骗人。 看到这种效果,士颂把心一横,再次贴出告示。 每次出工,先领工钱后干活! 领半日工钱,干半天活。然后再领钱,再干活。 而且这次,他找到钱振,让他派出手下,四处鼓动百姓。在这些人的鼓动下,好歹是来了百十个人。 见识到百姓对官方的猜忌和不信任,士颂叹息道:“难怪当年商鞅得徙木为信,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绝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 士颂心下盘算一番,修路到洭浦关这事,恐怕不能急。 目前还是先修城内的商铺街为好,等以后商铺街发展起来后,就有名义去修商路了。 当即,士颂让人取来一些酒肉,站在了招募告示处,召集大批县民。 他举起酒碗说道:“士颂不才,添为本县县令。童子无知,想修建商铺街道,促进我清远的商业繁荣。近日开工动土,士颂这里,先敬诸位乡亲一碗。” “还请各位,转告亲朋好友,这次修建商铺街。士颂出于公心,且绝不强征民力,一切全凭自愿。士颂承诺的工钱,会在每次出工前发放,还请大家放心。” 随即,士颂的亲卫抬来了一箱五铢钱,开始登记出工民夫。 钱振事先安排好的人一拥而上,领钱领工具,然后大摇大摆,走入酒肉宴席,开始吃喝。 在这些人的带头作用下,被鼓动来看热闹的人里面,不少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领了钱和工具。 待酒足饭饱后,这些人便开始在清远县城的东北角,开始修建商铺街。 到了下午,早上出工真的领到钱,还吃过肉,喝了酒的消息,在清远县城传开。 来看热闹,来试工的人就更多了。 不到几天,士颂便招到了千余民夫,整条商铺街眼看着就修建了起来。 到了后来,士颂更是只能规定,每次工作时段只招募千人。若是来的晚了,只能下次请早。 这个规定出台后,居然是出现了工作时间段外,一大堆的民夫,在天没亮时,便跑来排队的景象。 想想也是,工作满两个时段,一天便可赚一百个五铢钱。 这年月,每人每年至少要缴纳的税赋,其价值约莫六百钱。 家里人口越多,需要缴纳的税赋更多。 但是给士颂干活十天,就能赚到一千钱,都快足够一年半的税赋了。 也难怪,整个清远县的男丁都抢着来干这活。 于是,只用了短短十二天。 一条长约一千五百米,宽有二十米的商业街便修成了。 虽然没有士颂想象中的那么平整,但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付百姓工钱,购买石料工具。士颂卖酒“赚”的八十万钱,就花了个干净。 但士颂没有想到的是,整个清远县百姓的精气神,却发生了变化。 刚刚开春,就把今年的税钱赚够了,大家欣喜非常。 不少人暗中嘀咕,也不知那个傻乎乎的小县令还想修什么,上次说是修完商铺街,便修路去洭浦关。结果刚修完商铺街,县令就没钱了,说是修路得等日后的机会。 其实士颂并非没有多少钱了,而是有些带血的钱财,不能一次性拿太多出来。避免给自己招惹来麻烦。 在修商铺街的同时,第二批清远香也酿制好了。 而等在清远县城内的商队数量,则多达十数家,士颂根本不用为销路发愁。 这一批商人,同样得到了士颂建议,下次运粮食、铁器来清远,便可以获得优先换取清远香的资格。 这次,士颂拿着名义上卖酒“赚取”的八十多万钱,再次招募民夫,用于在商铺街道上新修旅店客栈。 让人不解的是,他要求每座建筑之间,必须间隔十尺起,且一定要立起一根柱子。 王蓬等人很是不解,跑来问他,他却不予回答。 等商铺街按他的设计完工后,他正式将清远香的酒库,搬到了这条街上。 而来清远购买清远香的各路客商,也都跟着来到了这条街上。士颂则以自己的名义,在这条路上开设了酒楼茶馆等各色店面。 接着,士颂又宣布这条商业街,不论早晚,不用休市。 他鼓励清远县内,以及附近的山民都来这条街进行互市。即便是到了晚上,各栋楼房间之间的的柱子上,他都会命人挂起灯笼,称商铺街夜市。 随后,他又让钱振招来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物,尤其是赌术高明的老千。 于是,在商铺街上,一个三层高楼的赌坊开业了。 来到清远的客商,是一拨接一拨。 但是清远香的产量,每半个月只有两百斤多一点,而且都是统一送到商铺街上来售卖。 住在商铺街上,有钱却没处花的客商们,除了可以在这里置办些清远周边的特产外,便只有赌博这个选择了。 此外,清远县内,参与过修路、建房的百姓们。手上突然有了一小笔钱,也有人选择到清远赌坊试两手。 而到赌坊的结果,数千年来都是那样,赢钱的少,输钱的多。 只是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运气好,自己会是那个天命之人,幻想自己能从赌坊里赢钱而已。 有了酒坊、旅店、赌坊、酒楼,还有永远不停止的互市政策,这条街道,立刻变成了远近闻名的销金窟。 大批大批的商家找到王篷,想要购买商铺街上的店面。 来到清远城的小商贩,甚至为了商铺街上的摊位点互相打起来。 整个清远城,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繁华起来。 “大人来清远不到四个月,如今清远城繁荣非常。周边郡县百姓纷纷前来赶集,大人真乃少年英才。”由王篷带头,原来清远县内的一批官吏纷纷附和,大拍士颂马屁。 士颂微笑着听着这人的马屁,心里也确实有些小得意。 毕竟自己在短时间内,把一个落后普通的小县,变得繁荣起来。 即便是这种繁荣,完全靠的是清远香这个王牌。 只是他也知道,繁荣背后也会有危机。 越是繁荣的城市,城市的物价便会越高。现在清远的百姓,为自己修路时赚了点钱。但若是自己不进行后续的工程,清远的百姓,只怕还会被自己拖累。 “大人,上次来过的那四个客商又来了。”门吏笑嘻嘻地跑到士颂面前报告。显然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跑的特别快特别卖力。 对待自己的下人,士颂一向随和。挥挥手,让他带人进来。 最近来拜访自己的客商太多,不是想要购买商铺街的店面,就是想要预先购买清远香。而这些人常用的伎俩,居然是想要贿赂自己。 这让士颂自己都觉得好笑。 自己要么把钱投到清远城的建设,要么把钱投给了军队作为赏钱,要么在交州购买粮食铁器,自己留钱做什么。 在乱世将至的时节,没有实力的财富,是守不住的。 但是这次客人,士颂感觉不同。 这四人便是第一批购买自己清远香的那四位,他们之间应该也有联系,这次拜访自己,居然又是一同前来。 士颂对其中一人记忆最深,便是领头的马三。 马三见到士颂后,立刻露出了笑脸:“士公子,一别数月,这清远城在您的治理下,果然是变样了啊。” “噢,原来是马先生你们啊,来来来,进屋说话。”士颂的心情其实不错,立刻招呼他们四个进屋。 “公子既有客人,我等便先告退了。”王篷也是聪明人,见四位商人前来拜访,识趣地退下。 等主宾落座后,远处,却传来了管乐之声。 见四人不解,士颂笑道:“商铺街上,今日有家歌舞坊开张,我准许他们每日从日落之后到子时之前,可以演奏乐曲,今日特许他们试练一番。” 顾家客商笑道:“公子高明啊,区区一个赌坊,只怕是留不住所有人心。现在多了家歌舞坊,后面,妓楼应该也是可以公开建立的了吧。” 士颂看出这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满,笑道:“军妓始于汉武,后来演化为士大夫家中的舞姬,最后变成家养女妓。然士颂虽然年幼,但也读圣贤书,武帝的行为在下不敢妄言,但是我的军中,绝对不会有这种建制。” “更何况在我治下,我更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若有女子不得已卖身,我还是希望她能找到好人家婚嫁,而不是去做这些勾栏行当。” “那是,那是,我们在来的路上,听到清远周围都在传颂公子的贤德。”蔡栮还是那副巴结的嘴脸。 士颂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 马三则拦住想要开口的卫闻,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清远香现在的名头可不小。就算是中原黄巾复乱,北面各个士族还是有很大需求量的。” “也正是如此,需要我们各方打点。再加上这酒价值不菲,路上盯着的人可不少,我们的赚头也没有预料的那么多。” 需要打点,盯着的人多了,什么意思? 士颂也是个人精,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是说除了他们这种世家客商,普通的客商是做不了这清远香的买卖的。至于赚头少了,就是想要压我的出厂价。 士颂假装微微吃惊,问道:“哦?赚头不多?不知道四位前来清远,又是准备做什么呢?特地来提醒在下酒价太贵了吗?” 马三笑了笑,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都是商人,赚头少,我们就想办法嘛。若是我们几个手上,有固定的货源量,能在中原建立起稳定的供给,这赚头,还是很可观的。” “我们合计了一下,想着公子上次说了铁器、粮草可以优先。这次我们除了带来现钱外,也带有大量的粮草和铁器,不知道公子能否兑现前约呢。” 士颂现在,正在为扩军的装备发愁,他们就送来了粮草铁器,他当然高兴。 但士颂脸色不变,笑道:“确实说过这话,用粮草铁器抵部分钱款,的确可以优先。不过这抵法吗,当然不是市场价格,而是我县衙公布的官方价格来算抵。” 见士颂似乎有耍无赖的架势,马三也不恼火,说道:“自然都按清远县衙的规矩来办,只是在下这里还有一个建议,士公子听听可好。” “听说,公子除了商铺街之外,还准备修条从清远到洭浦关的商路。”马三见士颂放下了茶杯,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四家合计了一下,准备一起出资捐款,为清远县修这条路。” 真不愧是自己看顺眼的人,果然聪明。 士颂心中思量,只怕这人真的看穿了自己的意图,笑道:“若真是如此,士颂代清远县上下谢过四位了。” 看士颂只拿好处不给回报,蔡栮连忙说道:“我们也不需要什么别的回报,我们只是希望,公子酒坊中,每次酿出来的酒里,我们四家能固定分得一份。” 搞了半天,是为了不和其他的商家抢着进货,为了固定的货源啊。 士颂盘算一番后,觉得这清远香卖给谁都是卖,卖给他们还能多得一条路,节约下来的钱,可以提早用到军队改善中去。 士颂用手指敲打桌面片刻,说道:“罢了,若真是如此。我每次产出的酒中,分出四成,你们四家每家可以分得一成,如何。” “好!”蔡栮立刻答应,根本不给士颂反悔的机会。 “不过,你们有这些酒份额,想要把酒买回去,价格还是按我标的价格另算。”有些话,士颂还是说的很明白的。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卫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第19章 悍勇之士 清远城外,酿酒军营。 粮草武器,堆积如山。 两营将士,拼命的训练,就为了在每个月的几次随机比试上取得胜利。 这两千人,个个生猛好战。 但在士颂看来,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这些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虽强,但是却完全没有合作能力。 这个问题,梁信等人只怕还看不出来。 这也是让更加士颂头疼的难题,自己的麾下,没有可用的将才。领军的将领,的不过是些草莽而已。 除此之外,自己最初的计划,是招募三千人进行训练。 而自己都来到清远大半年了,还是没有招募齐全。 母亲的旧部,基本已经全部都投入了自己麾下,想要从绿林招募,只怕很难。 清远县内及周边村镇的人口,在自己的大力发展下,合起来也不过勉强过万,但自己发展民生之余,哪里能强行拉人进入军队。 现在,清远县到洭浦关的商用大路,已经开始修建。 士颂抽空去看了一天,便放心的将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马三处理。 明显看得出来,这人能力很强,士颂很是放心。而且,买原料雇佣民夫,本来也是别人出钱。 士颂自己,又回到了每天到军营监督训练的状态。 这天,他正在为如何扩充军队烦心,军中小校便冲进了他的营帐。 “公子。军营门口,来了群占人投军,和兄弟们起了冲突。那群人被围住后,却笑话我们以多欺少,士都尉正拦着钱都尉杀他们呢。” 军营门口的闹剧被这个小校一五一十地报给士颂。 士颂听完,心里更烦,喊上梁信便走出了军营。 军营门口围着很多人,梁信知道士颂的心性,连忙大声喊道:“都给老子散开,公子来了。” 听到梁信的吼声,聚集起来军士们,自然让开道路。 只是士颂看到这群占族人后,眼神中却有几分欣喜。 他突然想起了母亲给自己说的话。若是兵源不足,可以招募交州土着。 眼前这些个子不高的占族人,不正是这交州土着吗?不就是后世两广一带的少数民族,乃至东南亚地区民族的先祖吗? 历史上,中国北方草原民族每次南下,都会杀不少汉人。 但是中国南方各少数民族,还真没有北上屠杀汉人的。 南方的各少数民族同胞,在士颂心里,绝对是可堪一用的。 就在这一瞬间,士颂打定主意,自己的第三营将士,便准备以交州土着为主力。 “你这个小娃娃,就是这群人的头领?”对面说话的这土着,同样个头不高,皮肤也黑,但是口气却不好听。 “是又如何。”士颂不喜对面的态度,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你练的这些兵,看起来凶猛,但是真上了战场,却不一定有用。都是些仗着个人勇猛,单打独斗的人,一对一或许能赢。但是十个打十个,或许和对面就是平手,但要是百人千人的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 “那你有什么建议?”士颂看对面占族人的眼神不同了,毕竟眼前这人看出了自己军队的问题。 “当然的多多训练啊,将人手都编好队伍,然后一起训练呗。练几个月就会比现在强很多。”对面这人说的倒是简单。 “原来是这样,士颂受教了。”士颂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我们听说清远县繁华,前来做买卖。虽然赚了钱,但是后来在赌坊都输掉了。没有办法,只能来投军,而且你们一直都在招募人手,怎么偏偏我们来了就不收呢?”这人的话倒是在理。 原来是被赌坊给坑了的人啊,士颂心里好笑。 不过也觉得这人个性耿直,或可一用。于是笑道:“也罢,我看你见识不错,既然来投军,想必也是有些武艺在身的。” “我给你个差遣,由你在交州各郡县内,为我招募交州土着。你若是招募到十个人,我便让你当什长,招募到百人便当百人将,若是招募到千人,便当都尉。你招募的人越多,你自己的官就越大,怎么样?” “好,你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士颂正色说道。 “我区巅接下这活了!你给我发些路费当盘缠,我去招人。我今天带来了二十个几个兄弟,暂时就先住在你的军营里面,等我再去给你招募些人回来。你可不许赖掉我的官。”这人报上名号后,毫不客气地就伸手要钱。 士颂心里乐开花,但依旧面色从容。示意梁信给了他一袋子钱,说道:“我说话算数。” “好,那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给你带人回来。”这区巅接过一袋钱,便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而他带来的手下,也都实在。居然就这么跟着士颂进了军营,一点也不在乎区巅是否会卖了他们。 区巅的话听起来不好听,但是说的却是事实。 士颂手下两营,每十人中选什长一人,每百人中选都伯一人,也称百人将。 后面每五百人人选副都尉一人,之上便是士云、钱振两个都尉了。 士颂心里盘算,变革不能一蹴而就。 现在军队刚刚适应九等军士的比试,不能加大规模。 更何况士兵等级下降太多,对那些士兵来说,士气信心都是打击。 于是,士颂找来钱振、士云,给两人下达了新的比试规则。 以后除了随机抽取士兵,进行单独的武艺比试外。 另外规定每个月月初,同样随机抽取,由什长率领本小队的部下,和其他十人小队,进行一次十人比试。 每月末,则是百人军列的对比。 至于胜负奖惩,则是胜利的一方,全员减少一次个人比斗败绩的记录。 输掉了那边,则是减少一次个人比斗胜利的记录。 这样的规则,让军士等级的升降周期会变长。而两营将士,必然得开始重视团体配合的训练,而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如何在单人比斗中获胜。 命令下达后,军营里有人高兴有人叹息。 但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营地里忽然有一队立刻炸了锅,冲向士颂,大声高喊:“将军不公!” 领头一人,膀粗腰圆,胡须浓密。身上穿着一身十夫长的军服,若是估计不错,这人武艺不弱。 按士颂原来的奖惩规则,只怕已经升了数级了。 钱振见是自己的手下,大吼一声:“大胆泼皮,竟敢对公子不敬,想造反不成!还不快快退下。” 然后钱振转身对士颂解释起来:“公子不要和这粗人一般见识,这人刚投军不久,不懂规矩。还请公子见谅,回头我一定罚他。” 这下士颂更加奇怪了,按道理母亲旧部一早就投入了自己军中。这人刚刚投军,肯定不是母亲旧部,为何钱振如此回护他。 倒是一边的士云看不过去,笑着说道:“公子不知,这大汉叫刑道荣,本是零陵城一屠夫。但是前段日子迷上了我清远香,带着家财南下,一路上仗着自己的蛮力,硬是打退了数波强盗,到了清远,喝上了清远香。” “结果这厮,很快又迷上了赌博,一来二去,花光了所有钱财。听说军营里面随时有比试,胜了有酒喝,便立刻投入我军中。” “他投军以来,军中前后比了八次。他次次得胜,喝酒领赏,还升职当了什长,日子倒也快活。公子如今改进了比试的项目,他怕自己的日子,过得没有以前舒服,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弟兄们,闹起来了。” “什么叫闹起来了,军营之中,士云将军可不能乱讲。他们不过是向公子请命而已。”有这么个厉害手下,每次比试的时候给自己长脸,钱振当然要回护了。 他们不知道,士颂的心里乐开了花。 自己回来汉末这么久了,除了父亲士燮外,好歹遇到了个自己听说过的人物。 按游戏里的设定,这人还是荆南五虎之首。别的不说,这人的蛮力,在交州这地面,只怕难逢敌手。 士颂假装思考片刻,激将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有些本事的。不如这样,我手下亲卫,派出三人和你对打,若是你能胜,我不但送你一大坛清远香,还调你入清远县衙,在我手下任职听差,为我办事。若是办事得力,天天都有酒喝,你敢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公子爷,您是大人物,可得说话算话啊。”想着天天有清远香喝,刑道荣激动过头,上前一步。睁着大眼睛盯着士颂,等待士颂的回答。 士颂一本正经的呵道:“军营之中,吾乃主将,说出来的话,便是军令,岂可更改。” “好,比什么?”刑道荣倒也爽快。 “最简单的办法,脱去盔甲,站到擂台上,一方被打趴下,或者被打下擂台为止。”士颂的确想看看,这位自夸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莽夫,是怎么个厉害法。 梁信拿不准士颂是什么意思。但是所谓的士颂亲卫,那是他最早挑选出来的三百个精锐,若是三个打一个,还打输掉了,他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和梁信选出来的三个精锐比起来,刑道荣那一身肥膘是真的没有卖相。 但是就像士颂预料的那般,不好看的,不一定不中用。 刑道荣大喝一声,震住三人。 待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冲到他们近前,重拳击其中一人的面门。 就这一拳,便直接将这人打飞出了擂台。 旁边两人反应过来,呼呵着攻向刑道荣,而刑道荣居然也不躲闪,硬抗了一腿。同时起脚将左边一人,也踹到擂台下。 “好!”看到自己部下威风八面,钱振大声叫好。 “上啊,怕什么!”梁信心里憋屈,恨不得是自己站在擂台上面,也大声地招呼,让剩下的那亲卫继续攻击。 刑道荣可不客气,先是接下这人的拳头。而后顺势把这人直接举起来,扔出了擂台。 接着,他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士颂,问道:“公子爷,是俺赢了,怎么说?” 当然是你赢,要是你连这都赢不了,我找什么由头提拔你。 士颂心里高兴,嘴巴上还是很平淡地说道:“清远县的大牢,还缺个典狱官,我看就是你了。暂时先给我当着,没事的时候便到我府上听候差遣,办的好就赏酒。” 这个答案刑道荣还有些不满,说道:“公子爷给俺官,那确实好。但是今天俺打赢了,还打赢了三个,不知道有没有酒喝。” “你个泼皮,居然得寸进尺!”梁信心里可窝着火。 士颂拦住梁信,笑道:“有,走,现在便随我回县衙喝酒。” “喏。”听说有酒喝,刑道荣立刻换了张笑脸。 他不知道走在他身前的士颂,也是满脸的笑容。他今天来趟军营,收获可不小。 既修正了军队的训练,又发现了刑道荣,而且还找到新的兵源。 回府的路上,士颂脚步轻快,肚子里面哼着小调。难得地欣赏起沿路的风景,远处,斜下的落日,正在没入山中。 霁色陡添千尺翠,夕阳闲放一堆愁。 是啊,现在一切顺利。 兵马钱粮逐步到位,还得了勇将刑道荣。 只要自己留心,多招募些俊才,凭借自己的掌握的信息和领先数千年的知识,怎么就不能争一争天下? 自己既然回来了这个时代,有这次机会,那就要把握住。 所谓知行合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其实并不算知道。 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且还真的做到了,那才是真的知道。 第20章 清远精锐 时间过的很快,清远县这里,转眼便入秋了。 派出去的探子,带回了士颂原本就知道的故事: 八月,朝廷在西园成立统帅部,组织起一支新军,新军共设有八个校尉。 上军校尉宦官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称西园八校尉。 这些人和他们麾下的部队,准备用来对付各地复起的黄巾军。 同时,朝廷准许了太常卿刘焉所奏,改刺史为州牧。 而后,朝廷选派列卿、尚书出任州牧。随即,各地州牧成为握有一州军政大权的地方诸侯。 而唯一被朝廷区别对待的位置,便是交州。 现在的交州,朝廷连刺史人选都还没有确定,自然更没有州牧的人选。 士颂,如今不过是个年仅十一岁的童子,能出任一县之长,在县内拥兵自重,已经很不得了。 至于朝廷上的这些决定,即便士颂知道会导致群雄割据,百姓流离的结局。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他去探听这些,只是为了确认,这个时空中的历史走向,还在按原来的轨迹发展。 士颂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发展自己的实力。 自从得到刑道荣后,士颂便开始在清远县内搜索名人,但是很可惜,他没有找到一个他知晓名字的人才。 “不好啦,不好啦。”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少年,和士颂年纪相仿,正是梁信的妻弟易欣。 “瞎叫唤什么!”梁信一把将易欣拽过来,上手就是一巴掌。 被打了的易欣,捂着肿起的小脸哭着说道:“公子,酿酒营南面,出现了一伙数千人的盗贼。士将军和钱将军把军营内的将士都集合起来,还关闭了酒坊,让小的带信给公子,以待公子裁定。” “好端端的,哪里来的强盗?还数千人,你们看清楚了没有?”士颂也是大吃一惊。 心中估量,难道是自己把清远是发展的太好了,随着大批的商队来了清远,有人眼红了,想要下手抢劫? “梁信,你火速集合亲卫队,跟我前去军营。易欣,你去找县丞王篷,让他集合衙役守护县城。刑道荣呢,把那酒鬼也给我带上。”士颂布置了任务,临出门,还特意让人喊来了刑道荣。 “公子爷,真有强盗想要抢劫我们?”刑道荣提着自己的大斧头,显得有些兴奋。 “跟着来就是了。”士颂的口气可不好听,他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山贼强盗。 交州境内的强盗,哪个敢不给自己那“蝮蛇夫人”老娘的面子。何况自己手下的振字营将士,不少人和他们都有交情。 敢冒充强盗对自己下手的,在交州境内,只有自己士家或者桓家有这实力。 另外,便只有北面,占据桂阳郡和零陵郡的张家了。 但自己现在的实力,只怕还不是张家的对手,这点认知士颂还是知道的。 若真是张家人来对付自己,只能是退向番禹,和士武合兵一处,守在番禹城待援。 怀着不安的心情,士颂赶到了酿酒军营,而所谓的盗贼还没有到。 士颂进了军营,会合钱振、士云,立刻招来了斥候:“斥候何在?贼人现在何处,到底有多少人马?” “报告公子,贼人距离酿酒营还有不到三十里,但贼人行进速度缓慢,服色杂乱。许多都身着土着服色,料想应该是群杂牌军。”斥候报告完毕便退到一边。 士颂看向钱振,问道:“钱将军,交州境内,可有一支数千人的土着盗匪?” 钱振思虑许久,摇摇头,说道:“小股的土着盗匪不是没有,如此多的人,只怕是许多的土着寨子合在一起,才有这么多人。但是这么多道上的人聚集在一起,也应该知道公子的身份啊。” “管他那么多,既然敢杀过来,就让他们见识下我们清远军的厉害。公子,我们集合队伍杀出去吧。”刑道荣大声嚷道。 士颂瞟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其他人也没有搭理他,此人悍勇,在清远军中已有凶名。在士颂手下又得宠,明知道是个莽夫,但也没必要得罪他。 不对,士颂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刑道荣,忽然笑起了:“梁信,点齐亲卫营,带上这莽夫,和我一起出门迎接我们清远军的第三营人马吧。哈哈哈。” “第三营人马?”梁信有些糊涂了。 “招这莽夫当典狱官那天,军营门口本有一批占族百姓投军。有个领头的,被我打发走了,告诉他他能招募多少人,我便给他多大官。” “只怕这小子,把附近所有的土着寨子,都给我招募了过来。”士颂心里高兴。 虽然平添数千人马,多了一些后勤压力。但是清远香最近几个月,已经换了不少粮草回来,自己也肯定养活的起。 只是等到士颂带着亲卫营,见到这批人的时候,却有些哭笑不得了。 数千人是不假,也的确是被区巅招募而来,也真是来投靠自己的人。 但是这些人,并非都是来投军的,只有少许青壮年,但更多的,却是些老弱妇孺。 “这就是你给我招募的雄兵?”士颂无奈的问道。 区巅笑着说道:“我打听过来,天下之大,只有公子一人会制清远香,清远富饶,但人丁稀少。公子有大志,必然希望自己治下人口繁荣。于是区巅便号召交州各土着山寨,大家一起来投靠公子,让大家在清远县内安家,然后便到军营投军。” 是个聪明人,士颂也认可了区巅的话,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让梁信派人去组织县里官吏,来安顿百姓。让他们就地安排到清远周边,每家每户划分土地,再从自己的粮仓里面,分些粮食出来分发,好歹把这数千人先安定下来。 数天后,区巅带着六百多土着到了士颂军营,加上士颂先前招募的两百多土着,合成一营。 由于其中占族人最多,领头的区巅也是占族人,便将此营命名为占字营。 其训练章法和振字营、云字营相同。 虽然到了下半年,自己好歹把三千军队的规模建起来了。但是要将三千人的军队练成精兵,只怕还得些日子。 士颂也不客气,除了通过比武,来逼着他们下狠心苦练外。 更是按照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的练兵办法,要求全军将士,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 要求全军上下不停训练,做到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 如此训练一个多月后,士颂便让三营将士分为六部,每营两部。 一部人马为进攻方,一部人马为防守方,通过夺旗的方式进行“军演”。 其实,也就是拿着木刀木棍,到校场上实打实的斗殴。 结果和预料的一样,新成军的占字营明显处于劣势,但差距正慢慢缩小。 等到进入冬天后,士颂终于是下了狠心,把清远香的产房进行了扩建。 让每次两百多斤的产量变成了将近五百斤。而为了争夺更多的购买份额,各家商会又都开始活动,巴结士颂。 而这次,士颂似乎对那些个捐款捐物没有了兴趣。 唯一区别对待的,便是马家商会的马三,特地被士颂邀请来观看自家军队的夺旗军演。 “公子练兵,如此心狠,就不怕将士折损?”马三看着眼前的战斗,很是意外。 士颂笑道:“不通过实战的练兵,练出来的战斗技巧,都是些花架子。真上了战场,折损只会更严重。平日多流些汗水,战时方可少流些血水。” “公子高明。”马三对此十分认同。 “马先生可知,我为何邀请先生陪我观练。”士颂的嘴角露出微笑。 马三如此精明的人,当然明白士颂的意思。但他还是用试探的口气问道:“在下胡乱猜想,公子是看在下有些小聪明,怕不是准备招到县里,当个佐吏使唤吧。” 果然聪敏,士颂不动神色,笑道:“先生大才,岂能当佐吏。不如在我清远县暂当主簿一职,士颂自信,日后不会久居在这县令的职位上,先生日后,也能施展大才,如何?” 马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摇头,拒绝了士颂的邀请:“马三所学的本事,只怕现在用不上。” 说完,他还微微叹了口气。 士颂笑道:“什么叫现在用不上?难道阁下觉得士颂没有前途,不屑于在士颂手下任职?” 马三连忙解释道:“公子有大志。且如今,黄巾贼乱后,朝廷以州牧治理地方,乱象已生。如公子这般有想法的人只怕不少。然两汉连绵四百载,根基尚在,若是有一治世能臣扫除奸佞,掌控朝局,天下还是能安定的。” 知道这话会让士颂不高兴,但是马三还是说了。 说完后,他对着士颂笑了起来,一副任由你处置的表情。 治世能臣?大汉朝廷没有等到。 等到的,是西北来的枭雄董卓,而被称为治世能臣的曹操,终是选择了当乱世奸雄。 一时间,士颂心里纠结许久。 末了,还是叹息一声。 算了,这人不过只是个汉末的小人物,没必要太执拗。 士颂笑着说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马先生今日看了我军阵势,不知有什么可以教我?” 马三知道,士颂不会杀自己了,连忙借坡下驴,拱手说道:“公子军容严整,士卒悍勇。依在下看来,若是能有些精良的铁甲兵器,再从军中选出最优秀的军士严格操练,必然是天下精锐。即便人数较少,一样能助公子纵横天下。” “马先生的意思,是建议我组建铁甲军?我卖酒挣了点钱,早就被我买了粮草马匹药材,就算是有些铁器,也都锻造成了各种武器箭矢,真是无力打造铁甲啊。”士颂虽然不杀马三,但是这军队不能白给他看。 “我马家商队,在各家商队里面还有些朋友,大家凑一凑,帮着公子运来三五百副铁甲,还是可以的。”马三当然知道,自己今天得交门票钱的。 “那就有劳了。”士颂拱了拱手,示意梁信带马三离开军营。 只是看着马三的背影,士颂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喊道:“马先生,若是没有出现治世能臣,而是乱臣当朝,诸侯四起呢?” 马三停下了步子,似乎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而且陡然间,他也同样发现,士颂描述的未来,发生成为现实的可能性,远高于自己拿能臣当朝的幻想。 他叹了口气,转头说道:“若真是这样,马某对公子这支能纵横天下的清远精锐,还真是颇有期待了。” “好。”士颂读懂了马三的意思。 若是天下纷乱,投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士颂,得拿出本事来,让他信服才行。 第21章 射虎猛将 马三说到做到。 入冬之后,他便亲自押送两百副铁甲来到了清远。 比他来的早一些的,是会稽顾家的商队,也为士颂带来了一百副铁甲。 而河东卫家第三个到来,带来了一百副铁甲。顺路还带上了蔡家的五十副铁甲,一起进入清远县城。 蔡家商会的领队人蔡栮这次不在,这次领队的人,换成了他的儿子,名叫蔡峰。 此人年纪和士颂年纪相仿,想来是蔡栮见士颂不过十一岁,便当了一县之长,这次特地让儿子也出来历练历练。 蔡栮让蔡峰带上一半铁甲,跟着卫家商会先到清远。他自己则继续在荆州,筹备剩下的一半铁甲。 另外,他还准备搜罗些北方的特产,一起运到清远来。方便在卖酒的同时,在清远的商铺街上面卖掉这些东西。 如今的清远商铺街,俨然已经成为了南海郡,乃至交州的商业重镇。是名副其实的交州北大门。 荆南四郡许多百姓也都会带着自家的商品,来到清远商铺街进行买卖。 而且士颂为了打响名声,商铺街这条路上所有的摊位买卖,都是不收税的。 百姓自行排队登记,轮流售卖自家货物。 看到四百五十副铁甲入库,士颂心中暗喜,打算年后便组建铁甲营。 而且铁甲营的都尉他都想好了,便是正大咧咧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刑道荣。 三营军队训练日益成熟后,士颂也没有天天守在军营盯着,也会抽时间在商铺街逛逛,就像自己以前逛步行街一样。 “王篷这人倒是不错,这商铺街从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商铺街上,商铺和地摊各得其所,并不妨碍人流穿行其间,士颂显然很满意。 但没走两步,刚才的话就变成了回旋镖,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 “这是我的位置,你这野人,懂不懂规矩。但凡要在商铺街上练摊,必须到清远县衙登记拿号牌。时间到了后,这摊位便会交给下一个人。今天这丁段十二号摊位的号牌,就在我手上,明明就是我的摊位,你快把你的东西拿走,去排队领号牌。”隔着老远,士颂就听到了这人的声音。 也许是这人认为自己占着理,不停的吆喝催促,还要挟说要报官。只是这些话,把里面那人给逼急了,一脚就把这人给踹倒在地。 “明明是老子先来的,就在清远县衙门口排的队。也是我拿到这个号牌,但那个狗官收了你的钱,就把号牌给了你,让我继续等,我都等了半个月了。”这人声音更大,底气更足,似乎是个练武之人。 “打人了啊,有人在商铺街打人抢摊位啊,还有没有王法啦!”被打飞的商人,坐在路中央就哭喊起来。 “走,过去看看。”士颂忽然觉得,自己这商铺街的政策,或许有缺漏。 自己把这条街交给王篷打理,完全是因为手下没有得力的人手。 而这王篷和他手下的官吏,借着登记号牌的职责之便,勒索来做登记小商贩,想想也是很有可能的。 “干什么,干什么,你想造反不成!你这山野莽夫,以为自己射杀了两头老虎就很厉害吗?也不睁开狗眼看看,城外军营里面,随便选两个出来,哪个不是杀虎的好汉子。你这虎皮虎骨居然要价一万钱,你当我们这里人傻吗?”清远县衙的差役赶到了现场,显然,他们更愿意帮助被打的这位。 “我一箭就射穿了老虎的眼睛!两只老虎都是,虎皮完整,虎骨又硬,正好拿来泡清远香这种上等酒,我为什么不能要高价?” 这猎户越说越激动。“我按县衙的规定,老实排队。今日明明轮到我了,你们却说什么我这东西卖不掉,说我白白占了位置,非要把摊位给这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这群衙役收了他的钱!” 吵闹之间,士颂好不容易看清楚说话的汉子。 身长八尺,极为健壮,看打扮,的确应该是山中的猎户。 “老子就收钱了,怎么滴,商铺街管事的差役,哪个不收钱!我们清远县的这条商铺街,让你们赚了多少钱,我们没日没夜的当差,难道就图衙门里面那点钱,那还玩个屁!来人,把这闹事的家伙给我拿下,他的货物统统没收!”差役头领下达了命令。 “滚!”这人被差役激怒,大吼一声打翻了想要抓他巡街差役,转身抽出了把长刀,吼道:“谁敢上来,老子认得你,老子手上的刀不认人!” 正在相持,巡街的县兵又冲来了一队人马,将这猎户团团围住。 “公子,他们这是在欺负人啊!”刑道荣有些忍不住了,想要出手帮这猎户。 士颂将他拉住:“还是我来吧。” “都住手吧,让王篷把这负责商铺街登记号牌的人都给我喊来。这位壮士,你这两块完整的虎皮我买了,虎骨我也买了,一万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士颂的突然出现,让所有的衙差立刻低头。 这猎户上下打量了士颂一番,试探问道:“这位小公子口气不小,这些当差的,也都如此听话,公子莫非便是清远财神士颂士幼泽?” 嘿,我什么时候成财神了,把地方变繁荣了就是财神,你们这些人的想法,还真简单。 士颂苦笑道:“士颂士幼泽不假,清远财神之名嘛,在下可不敢当。” 那猎户也不把士颂的话当谦虚,点头表示同意,说道:“也是,在财神手下当差的,怎么还会收人贿赂。” 士颂脸色一红,他感觉自己的风评很可能被这些差役给影响。 四下团团拱手,说道:“士颂修建这商铺街的初衷,乃是为了方便周围的百姓,让大家互市互惠,而定下拿号牌的规矩,也只是为了避免大家为了摊位发生争斗。却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借着这个勒索受贿,士颂这里给大家道歉了。” “好,敢作敢当真男儿,公子虽然年少,却还有些担当,不知道公子如何处理这些勒索贿赂的差役呢?”猎户不依不饶,想要士颂给个交代。 正好,王篷带着十几个文吏打扮的人来到了现场。 看到现场的局面,大家伙也都猜到发生了什么,直接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哭求士颂原谅。 士颂没有理会这些人,转头问王篷道:“王大人,士颂来清远后,只做了三件事情。第一便是新建了清远军,第二便是酿酒,第三便是开发这商铺街。” “前面两件事,都是我自己办的。只有这商铺街,想着也算是地方民政,便交给县衙里面的官吏打点。没想到啊,商铺街管事的差役,哪个不收钱!这种混账话,这小子也敢在大街上,堂而皇之的喊出来,这人,丢的是我士颂的脸面吧。” 王篷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汗水,说道:“都是小人以前没有管教好,让他们有了趁机抽取油水的机会,大人放心,在下一定重罚,让他们不敢再犯。” 士颂冷哼一声:“不敢再犯,他们没有那机会了!梁信、邢道荣,给我把这些败类全部拿下绑了。” 梁、邢二将领命,立刻带着士颂的亲卫将这些官吏绑了起来。 士颂一刻也不停留,抽出自己随身的佩刀,一刀一刀把这些全部杀了。吓得周围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 王篷更是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哭道:“公子饶命啊,小的真没有收取贿赂,他们干的这事我真不知道啊!公子,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小的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贪赃枉法啊!” 染了一身血的士颂还刀入鞘,走到王篷面前,说道:“我相信王大人,这点小钱,王大人应该还是看不上的。负责商铺街的七个书佐都被杀了,王大人明天重新调六个人过来打理便是。另外,再加上王大人你自己,也亲自参与管理,想必日后,不会再有渎职之事。若是再犯,便全依今日例处罚。” 王篷被吓的不轻,不停的磕头,连连称是。 “刑道栄,把这些人的头,都给我砍下来。吊在商铺街路口,视警三日。三日后,方可让其家属收回安葬。” 交代完了后,士颂这才转身对那猎户说道:“还不知道这位壮士如何称呼,不如收了你的货物,随我回县衙,我们当面交付清楚。” 这猎户立刻丢了长刀,跪在士颂面前,说道:“回公子的话,小的名叫鲍隆,本是零陵一猎户。因生活艰难,这次猎杀老虎后,听说清远商铺街繁华,便赶来贩卖。” “今日见公子惩戒贪官,心中大快。若是各地官吏,都如公子这般,我等的日子,怎会如此穷苦。” “鲍隆不敢收公子钱财,愿意将虎皮虎骨献给公子,只求公子收留小的,让小的留在公子身边,为公子效力。” “壮士请起。”士颂心说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不单发现了自己治下的贪污犯,还平白得了一员大将。 荆南五虎之一的鲍隆,嘿嘿,自己送上门了,我当然要收下。 士颂心中,更是打定主意。现在清远发展好了,也应该派人北上荆南,去那边网罗些人才了。 当即,士颂任命鲍隆为清远巡查都尉,专门在清远县内巡查,若发现贪污官吏,可以当场斩杀。 当然了,明年铁甲营副都尉的职位,肯定是这位鲍隆的了。 第22章 荆南张氏 当街斩杀官吏,还把他们的人头挂在路口,清远城内的各家商队,震惊之余,纷纷拍手叫好。 同时,大家也发现了。 士颂这小子不简单啊,年纪才十一岁的半大小子,说杀人就杀人。 不少人都想起了曾经的传闻,说是他他设计坑了朱符,更是他亲手刺杀朱符的流言。 清远城内,说起管事的公子士颂,大家还真有些寒意。 “这蔡家的商队还真是慢,就差他们这五十副铁甲了。我人都已经选好了人手,只要铁甲一到,我们就可以开始操练了吧。”邢道荣抱怨完,又大咧咧地开始喝酒。 对面一人,却出言嘲讽“就你这莽夫,还操练将士?还不是公子定下的训练方法。” “我倒是想要说说你,公子的亲卫营,你抽了两百人。其他三营,你直接是把四等军士以上的精锐,全部都挑了出来。弄得我现在见到钱都尉他们就躲。”铁甲营的副官鲍隆,端着酒碗埋怨着。 邢道荣哈哈一笑,说道:“公子说的,这铁甲军将士,必须挑选精锐中的精锐,那些人打了一年的架,升到四等军士以上的级别,当然是精锐壮士,我当然选他们咯。” “报!” 此刻,一风尘仆仆的斥候兵,冲进了县衙。 他跪在士颂面前说道:“公子,洭浦关北面出现了大批的桂阳军,人数约莫八千人,正在向南而来。士云大人今日轮守关隘,现已经将关隘关闭,差派在下前来禀报公子。” 士颂大吃一惊,站起来盯着他问道:“你们可查看清楚了,可别又给我弄错了。” 斥候不敢乱说,连忙禀报道:“属下不敢,这次先是有蔡家商队的人跑来报信,说是他们商队被桂阳军给截了。然后我们派出去的探子,也的确看到了桂阳军的旗号,他们截了商队,便向南而来。” “立刻派人到城外军营,集合所有人马,赶去洭浦关。铁甲营由鲍隆率领,守在清远县城,若是有人敢乘机造谣闹事,当场格杀。”士颂下达命令后,便让斥候休息。自己披上软甲便急忙出门。 “公子,公子,鲍隆带着铁甲营守县城,那我呢?”邢道荣脑袋有点糊,他才是铁甲营的都尉啊。 士颂很无奈,但还是把自己的意思给邢道荣讲了一遍:“你现在和亲卫营一道,跟我去洭浦关。若是打起来,护在我身边,护住我安全!” “哦,对对对,得护住公子安全。”邢道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跟在了士颂的身后。 刚准备出城。 马三、卫闻等商人带着蔡峰,居然也集合了一批家丁等在城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出,就是在等着自己。 “诸位这是何意啊?”士颂有些警惕,担心这些人和桂阳军有联系。 见士颂误会,马三解释道:“公子,最早报信的人是蔡家的护卫,蔡栮怕是被桂阳军抓了。而且他应该正带着着那五十副铁甲来清远,蔡家公子担心他父亲的安危,想求公子带我们一起前去洭浦关。” “你们各位当家的想去,可以。是有人只能自己独身跟着我前去,不能带任何手下。”士颂不想拂了这些人的情面,但也得做好防备。 “好,我随公子去。”马三倒也爽快,拉上蔡峰便跟上士颂。 其他商人当中,果然也只有和他们交好的卫家、顾家两位商队头领跟在后面。 士颂年纪尚小,平日里骑马只是慢行。 今日明显要赶路,于是他干脆坐在梁信的身前,和梁信同乘战马,带着亲卫队百人直奔关隘。 这样的百人骑兵队伍,当然比集合队伍后的钱振、区巅要快得多。当然,也比南来的桂阳军要快。 到了洭浦关后,士颂也不耽搁,立刻问道:“军情如何,桂阳军到哪里了。” 士云禀告道:“探马回报,桂阳军八千,领军的是张羡的儿子张怿,路上打劫了不少的商队,只怕是来者不善。” 按士颂的计划,自己安心发展两年。等孙坚离开长沙郡,北上讨伐董卓之后,自己再乘机北上,灭了占据荆南的张羡父子,成就自己的基业。 但现在自己实力弱小,根本没有北上惹事的打算,结果张家却打过来了。 难道是自己小看了张家,别人已经开始警惕自己了? 站上洭浦关的城墙,烈风自北而来。刮的士颂脸庞刺痛,让他的心里更乱。环顾左右,问道:“张家这是想干什么,真想要南下攻入我交州吗?” 士云以为士颂在担心,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公子安心,只要钱振、区巅的人马赶过来,清远军三营人马,守住洭浦关绝对没有问题,就算是张家有什么想法,他们家不过两郡之地,交州九郡可都在我们士家手上。” 哪里有你这么算的,士颂对这种论调很是不屑。 只不过这种时候,的确不好抨击对方,以免打击士气。故而士颂并没有理会他。 马三见士颂心乱,只怕是还没看出桂阳军南下的意图,便解释道。 “若是在下所料不错,只怕是公子在一年之内,将贫苦的清远,治理得如此繁华。张家父子眼红,想要分一杯羹,以商队来要挟公子,逼公子赎回去,他们也好赚点过年钱。” 邢道荣一听就恼了,嚷道:“你说,张家那些不要脸的家伙,是带着人马过来逼我们交孝敬钱?” “只怕还真是。”士颂被马三这么提醒了一下,也想透了。 自己把自己看作独立的势力,但是在张家人眼里,自己毕竟是士夑的儿子。 而且还是守护北面关隘的儿子,他们眼里,交州士家是一体的。 自己想要用一县之地北上吞并两郡的心思,对面肯定不可能看出来。 同样的道理,张家也没有必要,用两郡之地来和整个交州的抗衡。这次桂阳军南下,应该是示威加试探,同时想从自己敲诈些好处去。 不多时,洭浦关上便能看桂阳军的军旗。 而关内,清远军的旗帜也正慢慢靠近,双方的大队人马,居然是同时到达洭浦关。 桂阳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怎么看,都不过是一群兵痞。 军容不整,队列散漫。手上拿的武器也是乱七八糟,好的有环首刀,差的也几乎就是根棍子。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群打着官方名义的强盗。 见交州这边,已经关闭的关。 桂阳军军中一小校,骑马来到关下,大声喊道:“城关上的守军听着,我家大人乃是桂阳太守张怿,沿路追击盗匪至此关隘,速速开关让我军继续追击。” “我士云镇守此关隘已经半月,未曾见盗匪南下,只怕是盗匪路上转弯了,还请大人到别处去追剿。” “看来洭浦关早有准备,难道以为他们这千把人,就能守住这座小关隘。”桂阳太守张怿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又仔细看了看城关上的人,立刻明白了原因。 张怿打马向前,走了数步,朗声说道:“城上那位小公子,可是士颂士幼泽?” “正是在下,听闻张太守前来剿灭盗匪,便率清远军五千,来此关隘堵截,避免盗贼进入交州。”士颂话里的盗贼,似乎正是指的张怿。 但张怿似乎没有听出来,只是说道:“士县令,本郡守率军剿灭盗匪,需要从你治下城关经过,你为何阻拦,本郡守命你速速开关。”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笑话,阁下是荆州桂阳郡的太守,在下是交州南海郡县令,我们不相统属啊。” 张怿也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阴鸷,说道:“士县令不给面子啊。不知道县令打算如何处置进入交州的盗匪呢,我倒是听说过这样的话,龙生龙,凤生凤,贼儿子生来就是贼儿子。哈哈哈哈,士县令莫不是想要包庇那些强盗吧,哈哈哈。” “公子,让我去杀了他!”钱振怒了。 “开关杀出去吧!”从来都话少的梁信也开口了。 张怿明显是在辱骂士颂的母亲欧夫人是贼,他士颂,也是生下来后,就是低贱的贼儿子。 士颂拉住两人,然后对城楼下喊道:“交州境内,并未有盗匪,还请张太守明鉴。即便是有盗匪,张太守将他们赶出了桂阳郡,也可向朝廷交代了,流窜入交州的小股盗匪,便由我交州军对付就可以了。张太守还是快快回去休息吧。” 见士颂不服软,张怿手一挥,桂阳军后面押出来了几辆车和几个商人,笑道:“士县令,这人说自己姓蔡,乃是江北面襄阳大族蔡家的支族。说是准备带着这几车货物南下交州贩卖,还沿路贿赂我桂阳将士,你说他会不会是盗匪的同伙,沿路打听我们两家军情的啊?” “父亲。”跟着走上城楼的蔡峰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父亲,刚准备大声喊出来,便被马三捂住嘴巴。 “来清远的商人如此之多,我也认不全。不过看他们这身打扮,应该是商人不假。”这群商人当中,士颂别的人不认识,但蔡栮他是肯定认识的。这人可是第一个买自己清远香的商人。 张怿回头看了看蔡栮,又看向士颂,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他们这车上的东西,我是没有看的。若真是送到交州卖给士县令的东西,我打开看了,反而不好,是吧?但是若是他们是假扮商人的盗匪,我就应该立即全部斩首才是啊。” 朝廷官员假借消灭盗匪名义,乱杀商贾以报功劳。这便是母亲口中,长沙太守孙坚栽赃欧家的法子。 现在,张怿便在自己面前做着这出戏码,士颂心里那个恨啊。 有些当官的人渣,数千年来都是一个德行:人前道貌岸然,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私下里龌蹉不堪,为了他们个人的私欲,随意践踏法律,欺凌百姓。 总有机会让你偿还的,士颂握紧拳头。脸上却笑着说道:“张太守是想要我来证明,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人,是吗?” “士小公子若是觉得麻烦,我也有办法,我直接开箱查验货物,发现有违禁物品,将这群人都直接砍了就是。至于交州境内的盗匪,我是信的过士家的,但是万一你们把盗匪赶到我桂阳地界,我要怎么办?我看,我要不就在这里安营,设立关隘,暂停商路的好。”张怿这是赤裸裸的要挟。 “公子,别看他们八千人,但是这种军队,还入不得我们清远军的眼。只要一阵冲杀,定然能将他们杀散。”邢道荣都看的出来,对面的桂阳军根本不堪一战。 士颂还在思考,被人打上门来欺负,他心里那个火啊! 但是总感觉现在出手,打败张怿暴露自己的实力,很是不值得。 成大事者,当能忍,能深藏不露。 刚好,马三就像明白士颂心里想法一样,开口劝道:“公子三思,张怿所求,不过些许钱财。清远强军,虽能击败对面这群乌合之众,但只怕难以全歼。何况大胜之后,张家占据的桂阳、零陵二郡,必然有所触动,而加紧军备。公子日后所图大事,只怕更费工夫。” 士颂心说,这不就是我担心的吗,现在我根本吃不下北面这两个郡不说。董卓还没有进京,孙坚还在长沙,被自己视为基本盘的荆南四郡,只怕还真不好占下。 而且即便是随便找到了个名头,和北面的张家开战了。现在何进把持下的朝廷依旧存在,朝廷的威望,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自己举动,或许便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所需要的,乃是时间。只要公子手下的兵力再多一些,不需要每个如同清远军这般训练,只要军队数量够了。找到机会,寻个朝廷认可的名头,便能先攻下桂阳。而后,北面结好孙长沙,以桂阳为根基和零陵张家相争。”马三的建议,终是让士颂冷静下来。 第23章 新交州牧 其实,让桂阳军打劫一番,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让对方不知道清远军的实力,迷惑敌人,让他们陷入认知误区。 对方认定自己实力不强,便会更加松懈。 等明年中原一乱,孙坚一走。自己就找个由头,提兵北上,灭了他们张家,那时候,连本带利找他们讨回来。 君子忍人之所不能忍,容人之所不能容,处人之所不能处。 而后,方可成人之所不能成之事。 这口气,士颂忍下了,他换了一副笑脸,说道:“不必如此麻烦,交州这边一定不会放任盗贼进入桂阳的。今天兄弟们辛苦了,士颂特地准备了一些慰军的东西,还请笑纳。” 于是,士颂也是下了血本,拿出了两百万钱的现钱。外加五十大坛的清远香,让人送给张怿。 笑着说道:“年关将至,桂阳军的兄弟们为了扫清商路上的盗匪,都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也不知道张羡平日里是怎么管教自己的儿子,突然看到这么多的钱,还有五十大坛清远香,张怿眼睛都看直了,笑着回应道:“好说,好说,士县令果真大方啊。” 这种属狗脸的小人,士颂越看越气,但还是得堆起笑脸,说道:“张大人,那些人,不过是带着各地货物,进入我交州的商贾,真不是盗匪。这次多亏张大人护送回来,我这里谢过了。” “士县令真会说话。”张怿笑了笑,挥手让手下放了这些人。 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客商,以后小心些。不要和盗匪们混到一起去了,把你们自己的货物带上,去清远县做生意去吧,哈哈。” “士大人,在下告辞了。”张怿志得意满,这次自己不过是率军耀武扬威逼迫一番,士颂居然认怂了。还给了自己如此多的钱财,外加五十坛清远香,越想越是得意。 随着桂阳军开始撤离,他又转头喊道:“士县令且安心,从北面到交州的商路,我会帮你照看好的,明年再来向公子汇报成果。” 张怿想的倒好,明年再来打劫。 “公子为何如此忍气吞声!如此小人,如此军队,何惧之有!”邢道荣肺都气炸了,士颂手下诸多将士,虽然服从了士颂的命令,但是哪个心里没气。 “诸位将军,士公子今天让张家小人欺辱,隐忍不发,是为了日后的大计。和当年勾践卧薪尝胆,终能灭吴复国。是一样的道理。”顾微站了出来,替士颂解释道。 “你滚开,就是你们这群商人怕死,在公子边上乱嚼舌头,让公子受辱。”邢道荣不敢对士颂发火,但他心里的怨气还是得发泄出来。 见邢道荣想要杀人了,士颂上前一步,挡在顾微身前,说道:“诸位,请相信我。明年,我一定带着你们,连本带利的,把今天这账要回来!请给我一年的时间。” “公子,我只不过咽不下这口气,心里窝火,还请公子见谅。”邢道荣看士颂说话的口气都变了,也后退认错。 “顾先生、马先生,还有蔡家公子,跟我一起去迎接蔡先生吧。”士颂嘴巴上说的是关心蔡栮,但他心里,更关心那五十副铁甲。 “士,士公子。”见到士颂,蔡栮立刻跪了下来,哭道:“多谢士公子相救之恩。” “蔡先生言重了,快随我回清远城休息吧。”士颂扶起蔡栮,让蔡峰照顾他父亲。和所有人一道返回清远城。 路上,马三走到士颂边上,说道:“士公子,蔡栮押送的五十副铁甲尚在。今日公子为了诸位商路同道而受辱,多谢了。” “公子方才保证一年内复仇,马三不知公子有何打算,这里且向公子献上一计,还请公子自己斟酌用之。” 士颂微愣,笑道:“马先生请讲。” 马三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欲北上,一战而定桂阳,以公子手下之精兵,想来不难。麻烦的是没有足够的兵力掌控桂阳各县。但公子招募三千清远军后,却没有再继续大规模招募军队,肯定所有原因。” “想来公子所顾忌者,一为士家内部,担心公子拥兵过重;二嘛,担心兵力过盛,北面张家也有所警惕。” 士颂苦笑道:“不仅如此,我那样练兵,重赏轻罚,军士日夜苦练,军士吃喝供给优厚,若是军士人数过多,我也供给不起啊。” 马三说道:“张家不是说路上有盗匪吗,公子为何不鼓励各商家,自行筹备商队护卫,交付清远县统一整训。对外便说是商队护卫而已,不在公子清远军序列之内。日后公子挥军北上,这些护卫部队,不做正兵之用,但安定地方绝无问题。” 士颂笑道:“好一招瞒天过海,士颂受教了。” 兵力不足的问题,士颂以前也考虑过。他本打算派人去联系桂阳、零陵一带的盗匪,引以为援,这是三国时代最常见的做法,曹操刘备都有这种做法。 但马三的提议,又为士颂增加了一条增加兵力的办法。 于是,士颂借着这次桂阳军逼迫的由头,没有回去交趾参与士家的年宴。 而是留在清远,和马三等人商议建立商队护卫的细节。同时,让邢道荣带着五百铁甲军,开始了魔鬼训练。 这支军队被士颂寄予厚望,五百铁甲军,所有人都配上罗马款式的制式长枪,练习枪阵冲击。 另外,也都配有环首刀、投斧等武器。 每次训练,都要求身披铁甲,且每天早中晚三练。 有时半夜还有被偷袭的演练,要求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铁甲做好迎战准备。 本以为,自己只用认真训练筹备,等孙坚一走,就找个借口北上,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年后,即中平六年。 新春时节,朝廷传来了消息,朝廷依大将军何进所奏,任命张津为新任交州牧。 这个消息,显然是被人有意延迟了。 因为短短一个月后,张津便带着数百人过了洭浦关。 张津还特地绕道,来了趟清远县,参观士颂的商铺街,称赞士颂少年英杰。 士颂当然是笑着陪同参观,心里却郁闷至极。 他没有想到,朝廷还是把这个人派来了交州,而不是任命父亲士夑为交州牧。 历史上,朱符死后,朝廷的确是派了张津过来,当时只是交州刺史。交州牧的官职,还是士夑给他求得的。 后来他颇有雄心,带着交州军和荆州刘表打过,交州各大家族,不赞同他这种损害交州实力的做法。于是策反了他手下的大将区景,将他斩杀,然后交州才正式落入士夑手中。 这样的剧情走向,士颂当然不喜欢。 但是张津似乎比朱符谨慎许多,嘴上对士颂赞不绝口,但却始终保持距离。而且他身边的侍卫,也从不离身,想必是听说过朱符死因,对士颂多少有些防备。 在清远只待了两个时辰,逛了逛商铺街,张津便带着手下将士离开。 士颂让钱振私下打听,才知道张津原本便是何进的门生。手下将士,都是何进私自调给他的禁军,战力不俗。清远军若是要吃下这些人,怕是自己也要折损不少。 而张津果然是想要在交州有所作为的人。知道他是交州名义上州牧,但是这一年多来,交州各郡军政,都被士家子弟掌握,他想要在交州立足,士家是他绕不过去的问题。 但是他还是找到了突破口,因为士家并不是铁板一块。 交州士家,看似士夑为一家之主,但是士夑上面还有叔叔,还有表兄弟。 士家的近支宗族子弟,他们手上分到的好处有限。何况还有桓家,他们名义上得了一郡之地,但是却还得看士家脸色,他们桓家内部,只怕也有人心中不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张津有心寻找,当然能找到愿意合作的朋友。 士夑的两位叔叔,士简、士鼎被他以乡绅父老,学识渊博的名义辟入府中,任命官职。 士简的两个儿子,士安、士闻。以及士鼎的儿子士源,都被他重用,任命为新组建的交州新军的都尉。 说起来,他来交州后,新组建的军队,依旧还在士家的手上。他甚至将士夑的长子士廞,也招入了交州新军,担任军职,怎么看,他都是和士家一条心。 但若是细细揣摩,张津重用者,都是交州各家各房中,那些不得志之人。张津在,他们便能有所作为,张津一旦离开交州,他们又会变回家族当中,可有可无之人。 这一点,这些人心里都明白。 于是他们全力配合张津整顿交州,而且还占着大义。毕竟,张津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交州牧,而士家子弟的官职,大部分还是士夑任命的,虽然后来朝廷认可了,但那不也是朝廷迫于无奈吗。 就在张津的交州新军掌控了番禹城后,交州各郡之中,士家子弟的官职得位不正的流言,就开始流传起来。 四月,汉灵帝死。 大将军何进拥皇子刘辩继位,是为少帝。 作为何进门客出身的张津,为表示对新帝的拥护,在番禹设立灵堂,遥祭灵帝。 并下令,召集交州大小官员于五月初五,在番禹城集合,一起祭拜。 士颂,当然也在被要求前往番禹的官员之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手下三营都尉之一的士云,正为一封信而愁眉不展,进退两难。 第24章 士云之择 士云,士家旁系子弟,看似身份不低。 但他这一支,在他祖父那一辈就已经没落。现在的他,凭借自身实力,还有士家出身的优势,在士颂手下掌握了一营兵马。按道理说,应该是士颂的心腹才是。 只是,当年把他从旁系子弟中提拔出来的人,正是如今在张津手下任职长史的士简。 让他头疼两难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士简送信来告诉他:现在的交州,与其说是大汉朝廷的交州,不如说是士夑一家的交州。我们士家,乃是汉臣,世代忠良,怎么能做割据地方的乱臣呢?忠君大义面前,当然应该有所当担。 而且,在士简看来,士夑一家,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决心为乱者,不过是在士徽、士颂的鼓动下,不得不为之。 而士夑长子士廞,也和他们一样,心向朝廷。 于是,士家家族中的叔公们商议,准备借着遥祭灵帝的机会发难。软禁士夑,以刺杀前刺史朱符的罪行,拿下士徽、士颂兄弟,消灭他们的党羽。 士简要士云做的事很简单。一是尽力留在清远,在士颂离开清远后,收买清远各官吏人心。在五月初五后,配合交州牧张津派来的新县令,稳定清远局势,掌握清远军。 其二,便是劝士颂只带少量护卫前去番禹。同时,暗中告知他们,士颂护卫的情报,方便他们和张津做好准备。 收到士简来信后,士云内心十分纠结。 他先是告病休假,后来即便是返回军营训练,一样也是心不在焉。 到了五月初一,士颂招来了自己的心腹部将,扫视了众人一番后,问道:“我能相信你们吗?” 邢道荣大咧咧地说道:“公子何意,我等都是公子属下,公子吩咐便是。是不是要北上打桂阳了,俺邢道荣愿当先锋。” 士颂微微一笑:“要动兵了不假,但不是往北面。” “不往北面,难道还南下不成。”区巅吐槽一声,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心说难道说士颂想要作乱? 交州牧,说起来是张津,但是交州各地郡守,不都是你们士家人吗?难道是你们士家要对张津动手? 现场,士云坐立不安。 他心里一团乱麻,难道士颂得到了消息,那我怎么办? 士颂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交州原刺史朱符是怎么死的,士家内部人,都清清楚楚。 加上现在士颂发展清远的手段,士颂把自己找来开会,肯定会有后手啊。 士云的背后全是汗水,低着头看向地下,根本不敢看士颂的眼睛。 好在士颂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继续说道:“张津此人,所图不小。刚到交州,别的都不过问,便招募壮丁,新建军队,用心极其险恶。” “如今交州境内,一无盗匪,二无民乱,他募什么新军?要对付什么人,还不清楚吗?等他的兵练好了,就要收拾我们交州的世族了,而第一个要收拾的,只怕就是我这清远县令。” 士云心说,你还真好意思说别人,你到清远来的第一件事情,还不是招募新军。 别人是要对付地方豪族,你是想要对付谁?只怕是为了对付士徽,争夺士家嫡子的身份吧。 但有点士云不明白,张津为什么会第一个对付清远县士颂呢? 很快,他的这个问题,有人替他问了。鲍隆也是大咧咧地问道:“凭什么啊,我们清远县,是交州最繁华的城市,公子如此政绩,为什么还要被他算计。” “因为对付我,可以投石问路。对于士家,我是可以承受的折损,而对张津而已,却是一块肥肉。别的不说,张津只用抓住我年纪小的由头,说我需要历练,便可以将我从清远调走。让他手下的心腹,接管清远。” 其实还有一点,士颂没有明说,那就是士颂认为张津一直在防备自己。 张津来交州,除了去番禹外,便只来过清远。 加上朱符的死,张津定然是担心自己算计他。留着这么一人在自己身后,自己根本无法安心北上。 士云心里冷哼一声,暗自思量:“这两个人,还真都不是善茬,居然想到一起去了,都准备对付对方。张津是大汉朝委派的交州牧,士燮一家私自委任交州各郡官位,架空交州牧,的的确确有些悖逆。” “叔公说的有道理不假,但是士家对付敌人的手段他也是懂的,尤其是士颂这种狠角色,若是张津事败,士燮一家反击的力量,绝对不能小觑。” 士颂不可能听到士云的心声,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分析:“这次去番禹遥祭灵帝,我便准备下手。先控制住张津的手下,让他明白,在交州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最好是他自觉地离开交州,上表朝廷,表奏家父为交州牧。” “好,就按公子说的办,公子你说怎么出手吧,我们跟着你去就是了。”邢道荣懒得去想那么多,士颂重用他,提拔他,他当然要回报士颂。 士颂看了看手下诸将,笑道:“除了士云所部,汇同商会护卫队一起守住洭浦关外。其他各部人马都做好准备,同我一起南下番禹。番禹城内的军力,大部分应该都在我四叔士武手上,张津没有跟我们士家叫板的本钱。” 反正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士颂后面的布置,士云也没怎么认真听。 回家思虑了一晚后,士云决定自己两不相帮,静待士颂这次番禹之争的结果。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士云去了商铺街上的赌坊,在里面赌了个昏天地暗。 虽然他的饷钱不少,但钱振招来的江湖老手可不管你的身份。他在赌坊里面玩了一天一夜,输了个精光。赌坊里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不低,悄悄放贷借钱给他,但他又输了个干净。 士云不傻,他当然看的出来,这群人玩把戏坑了自己。 本来,他准备仗着自己云字营都尉的身份,不认这些借款。被赌坊的伙计请到了内堂,见到了赌坊的管事。 士云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后,说道:“别以为你们这些下九流的东西,玩些个手段,大爷我不知道。大爷我是懒得揭穿你们,大爷带来的钱,就当是大爷赏给你们的,至于你们放的高利贷,休得提起。” “笑话,你以为你姓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也不打听打听,士颂公子和我们家大人是什么关系?欠了我家大人的账,还想赖着不还的,我家大人都会让他好看。”赌坊的管事倒也不怕士云,他的身后自有依靠。 士云轻蔑笑道:“我懒得打听你家大人是谁,你直接告诉我好了,我倒要看看,我怕是不怕。” “那好,既然姓士,也不是外人。你听好了,我家大人,乃是当年纵横交州九郡的绿林总头领蝮蛇夫人是也!乃是士颂士公子的生母。”那管事一脸得意的神情,让士云很是不爽。 只是蝮蛇夫人的名号,交州谁人不知。 但是关键是,知道蝮蛇夫人就是欧夫人的人可不多。 士云一时愣住了,最近蝮蛇夫人为师傅玉夫人报仇,让手下潜入关押陈家大牢的传言,他也听过的。 但是若是蝮蛇夫人就是欧夫人的话。 士云的额头上,又出现了汗珠。 蝮蛇夫人有仇必报,而且是十倍百倍的报,其手下,遍布交州三教九流。 更要命的是,这女人睚眦必报,这才是士云最担心的。 “欠你们的钱,我自然会还。”士云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赌坊,但他的心里,却早已不在那些钱财上了。 士颂若是欧夫人的儿子,欧夫人以前的旧部,必然是效力士颂的,这些人迟早会打听到一些消息。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张津得手了,真杀了士颂。 欧夫人以及其手下,也会知道自己和张津有过联系,到时候迟早要收拾自己。 而若是士颂干掉了张津,张津那边的人,为了活命,将和自己的联系抖露出来,士颂会不会原谅自己两说,欧夫人和他的手下,一样不会放过自己。 而且还不会明面上来杀,而是暗中对自己出手。 也就是说,自己帮张津必然会死,守在中立,只怕也未必能活。 唯一的活路,就是自己完全倒向士颂,帮士颂成功干掉张津,自己或许还有条活路。 但是那么做,其实也未必有活路。 因为张津若是赢了,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且自己还得出卖叔公士简,出卖自己对大汉朝的忠心。 眼看着士颂准备妥当,准备在五月初三,就带着人马南下了。士云在家里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士云听到了一个消息,吓的他魂飞魄散。 昨天晚上,从欧夫人处,送来了一个消息,士颂连夜请来马三先生,商量了一晚上。 今天一早,清远县所有的武将,除了自己之外,全部被召集到了士颂的县衙之内议事。 怎么就单单少了他士云呢? 难道说,欧夫人,也就是蝮蛇夫人的手下,已经打听到了张津准备对士燮、士颂父子下手了?难道说,士颂已经知道,自己是张津那边策反的内应? 思虑再三后,士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换上了一身便服,怀揣士简给自己的书信,到了清远县衙,求见士颂。 “今日所议之事,乃是南下番禹之策。与伯霁(士云字)无关,他何事求见?”士颂有些纳闷,但还是让士云进来了。 “还请公子恕罪,念在士云操练士卒用心,虽无功劳但也有些苦劳的份上,放过在下一家老小吧。”士云说完,磕头不止,弄得士颂好生奇怪。 虽然不明白,但士颂还是连忙起身,扶起了士云,说道:“伯霁,都是同族兄弟,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快快起来,有话好说,难道有人敢欺负到我士家头上来?” “幼泽,我,我对不起你啊。”士云说着又想跪下去,但被士颂拉住。 邢道荣也扯着嗓子喊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这人好奇怪。平时在军营挺爷们的一人,现在却婆婆妈妈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士云这才从怀里掏出了士简的信,交给士颂,尴尬说道:“这是表叔公士简,派人暗中送给我的书信。他让我当张津的内应,和张津一道清理我士家的祸害,我收到信后,想了数天,还是觉得应该把信交给你。” “哦?”他的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士颂的意料。 士颂接过信匆匆看了一眼,便交给了马三,说道:“马先生,看来我们的计划,还得再改改啊。” 第25章 宗庶内斗 最终,士颂并没有在五月初五到番禹。 他被清远县“临时”的公务给缠住了。 他写信告诉张津,自己会在五月初六再启程南下。而在他之前,已经有数队商队,从清远南下番禹。 士颂留下士云的云字营北上,守住洭浦关,自己只是带了梁信统领的亲卫营百人,便大摇大摆地南下了。 士颂的行动,士简也通过士云的“告密信”进行了确认。 他相信,同样身为庶出子弟,士云肯定和他一样,想要把握住这次翻身的机会。 等士颂慢腾腾地走到了番禹城门,迎接他的人,乃是士简的儿子士安。 这人现在是张津手下,交州新军都尉,似乎很被器重。 看到士颂,仗着自己的辈分,笑道:“士颂贤侄,还认得你表叔我吗?” 士颂见到数百交州新军已经列阵完毕,等在番禹城北门迎接自己,也估摸着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他自然笑嘻嘻地说道:“听闻交州新军的诸位都尉中,有三位表叔,士颂年幼,仓促间还真认不出来。还请表叔见谅。” “罢了,上次见你时,你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怎么可能还认得我。我乃交州新军甲子营都尉士安,奉命在此迎接士县令,士县令还是快快随我入城吧。”士安手一挥,所谓的交州新军,便立刻包围了士颂的亲卫。 士颂笑着拦住梁信,打马走到士安身边:“表叔请。” 之后,没有任何顾忌,就这么和士安并肩进入了番禹城。 梁信率领亲卫,立刻跟在他身后。 而士安,也不在乎他们这百十来人,自己好歹带出来了五百将士,士颂若敢反抗,他当场击杀便是。 番禹城内的刺史府,现在已经换了牌匾,现在叫做州牧府了。 此刻,这里是白幡招展,哀乐起伏。 只不过那些为汉灵帝戴孝的家丁,素裹的孝衣下,却露出了甲衣。 府邸内,正中端坐一人,正是张津。 这时的他,没有了数月前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死板着的脸,一脸严肃地盯着士颂。 士颂拎着祭品盒,带着亲卫走进州牧府,扫视席间诸人。 这里面,他最熟悉的人,便是士武。而士武见到士颂走进州牧府,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将逆贼士颂拿下!”张津身边,一上了年纪的老者高声喊道。 这人士颂是知道的,当时士燮暂时代领交州刺史时,这位士家“父老”是鼎力支持的,就像他的名字士鼎一样。 “大胆!叔公是不是弄错了,颂儿刚刚赶来番禹,这酒宴连坐都没有坐下,你就要翻脸啊!”士颂大喝一声,斥住要动手的甲兵,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张津正襟危坐,严肃道:“自本官履任交州,多番调查。前交州刺史朱符,贪赃枉法不假。但怂恿他鱼肉百姓,诈取钱财之人,正是你士颂。后来,更是你的手下怂恿番禹百姓暴乱,祸乱地方,就连前交州刺史朱符本人,都是由你所杀,你还要狡辩吗?” 士颂呵呵一笑,说道:“原来说的是这事啊,那也简单。张大人将交州境内,士家宗兵,还有今天这宴席上所有姓士的人,统统拿下就是。当然,还有桓家,反正现在整个交州,也就只有我们两个大家族了,只要杀光了我们两家,以后这交州,就是你的天下了。” “逆贼,休得离间我等。本官这次问责,上顺陛下圣意,下从交州民心,为安定交州故,只拿首犯,胁从不问。况且士家诸人乃是首告,大义灭亲,我自当保全。” “要捉拿下狱,押解入京的贼人,只有士徽和你二人而已。另外,将士燮、士壹、士?、士武四人免去郡守官职,贬为庶民即可。” “至于其余士家子弟,凭士简、士鼎首告之功,免去责罚。”张津大声的宣布自己的决定,安定周围士家人心。 士颂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受欺负的小孩子。 他很无奈地看着士武说道:“说白了,就是要拿我们宗家开刀呗。难怪今天在这府邸内,我看来看去,就没几个眼熟的。四叔,我记得你是南海郡守,这番禹城应该是你的地盘啊,你怎么就眼看着他们捉拿侄儿呢?” 士武无奈摊开手,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城内的交州新军,军中都尉都是我们士家子弟,可你看看士安他们几个,是会听我指挥的吗?” 不用说,肯定是张津借着重组新军的由头,把士武给架空了。 本来率领军队的将领,都是士家子弟,士武当然放心。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些庶出的士家子弟,要对宗家动手。张津和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我父亲何在?”士颂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士燮的安全。 张津这边动手,他倒是有所准备,但是他拿不住士燮的安全。担心就算是自己杀了张津,不把士燮推到前面,就凭借自己的实力,只怕交州不稳。 士武看了看张津,说道:“大哥他们都在士府,张大人派人在保护他们。” 士颂哦了一声,看向张津,笑道:“张大人忍着不动手,难道是为等我?如今士颂刚到,连祭奠都不让我祭奠一下,就要把我拿下,张太守是否太过心急?” “你这种乱臣贼子,没有祭奠陛下的资格!”张津义正言辞。 可能是没有睡好,士颂这时候居然打了个哈欠。用奇怪的声音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士颂是乱臣贼子,你有什么证据,就凭这些个出卖亲戚的小人,这你也信?” 士鼎冷笑数声,从身后的人群中拉出一人,说道:“要证据,好啊,你看看他是谁?” 士颂顺着声音看去,乐了。 他连忙拱手行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刘彦刘大人啊?当日便是你献的奇谋,要朱符搜刮百姓。后来四处捉拿你,怎么现在你反倒成了证人了?” 刘彦气的跺脚,喊道:“胡说!明明都是你士颂的阴谋诡计。害死了朱刺史不说,还要污蔑于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歹毒的孩子,告诉你,做了恶毒之事,是要遭报应的!” 等刘彦说完,张津盯着士颂喝道:“如今众口一词,证据确凿,明明就是你使奸计算计了朱刺史,你还想抵赖吗?” 士颂挠了挠头,打开了自己的礼盒,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一顶头盔戴上。 之后,不慌不忙笑道:“是的,我认了。是我给朱符下套,然后鼓动番禹民乱,最后还是我,亲手趁乱杀了他,灭了他亲家陈家满门。怎么了?这刺史府虽然换了牌匾,叫州牧府了,我一样可以再杀一遍。” “哈哈哈,就凭你带着的这一百人?”张津嘲笑过后,说道:“既然你已经认罪,还要拒捕,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拿下!” “护住主公!”梁信抽出武器,挡在了士颂身前。 士颂的亲卫们,也立刻和包围他们的交州新军砍杀起来。 士颂的亲卫虽然人少,但却战力惊人。这些人本来就是清远军中的好手,后来梁信多次更换人手,后来被邢道荣拉走了两百人。 剩下的这一百人,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甚至不乏交州江湖上的好手。 而士安率领的交州新军,成军不到三月,训练有限。仓促间遇到士颂亲卫营如此强悍的战力,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砍掉了脑袋。 梁信护住士颂且战且退,很快就冲出了州牧府。 途中,士颂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铜制号角,“呜呜~~”的便吹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番禹城都响起了号角声。 “好小子,看来你早有准备啊。”张津也招来亲卫,护住了自己。 他立刻给士简下令道:“让五千交州新军全军出击,但凡有敢在街上停留者,杀无赦!” 可他的命令还没有传出去,就有人喊了起来:“大人,黑烟,番禹城内起火了。” “好毒的小子!”张津握起了拳头,番禹城内,四处起火,城内百姓当然不可能待在家里等死,城内必然大乱。 “先杀士颂,士颂一死,其党羽定然不战自溃!”张津又看向了州牧府门外,正好看到士颂在护卫的保护下,神情自若地看着自己。 在他看来,不论士颂埋伏了多少人马,他身边只有这一百亲卫。只要自己动作快,士颂的伏兵,是来不及支援的。 “咚、咚、咚。” 不是战鼓之声,而是府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步履沉重,当是一支重甲部队。 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张津的心跳速,开始加快。 来军,正是邢道荣率领的五百铁甲军。 他们提前一天,扮作百姓进入了番禹。今天,就在士安在番禹北门集合部队的时候,他这边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士颂当时没有动手,直到从州牧府中杀出来,士颂才吹响了求援的号角。 等番禹城中清远军号角声,此刻,此起彼伏,互相呼应。邢道荣也立刻率领这支队伍前来接应士颂。 “枪阵,起!” 五百人排列整齐,分为十列,全部挺起长枪,列队冲击。 士安见状,立刻喊道:“士闻,你带人拦住贼军援兵。待我斩杀士颂后,以士颂人头震慑其军心。” 士闻,乃是士安的亲弟弟,士简的次子。 他这次率军千人,就守在州牧府外,本来是准备拦住士颂的退路。 现在刑道栄杀了过来,不用士安吩咐,也应该由他阻击邢道荣。 但是,情况却比他们预料的要差太多。 这边,士颂手下的亲卫,个个都悍勇异常,交州新军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勉强能咬住。 而邢道荣手下的这五百铁甲军,气势逼人,士闻手下的交州新军,根本没有勇气冲锋。 见手下将士犹豫,士简举起了武器,高声喊道:“杀贼报国,就在今日,大家随我杀啊!” 喊完之后,他倒是有些血性,带着自己的亲卫,亲自迎战。 其余军士虽然犹豫,但也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只不过,士闻高估了自己的武艺。 邢道荣或许不是一代名将,但勇将的实力还是有的。 他抡起自己的开山大斧,只一斧,便劈断了士闻的长刀,又一斧,劈入士闻面颊。 士闻手下亲卫,本想上前抢夺主将尸首,但邢道荣身后铁甲军的长枪阵,可不答应。 收枪,出枪两个来回,士闻的亲卫,死伤殆尽。 而被士闻鼓动起来的交州新军,立刻一哄而散。 杀贼报国?笑话,国家除了让我交税,让当官的大爷们欺负我们外,给过我们什么好处。 正带着手下逼近士颂的士安,眼角看到了周围的溃兵后,便立刻明白,自己弟弟的那些人马,怕是挡不住士颂的援军。 而自己的手下,和士闻麾下的部队,半斤八两。定然也不是那支铁甲军的对手,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斩杀士颂。 “杀啊!”士安鼓起勇气,也亲自带人,杀向士颂。 他还特别派出两个好手,去缠住梁信,方便他自己去斩首士颂。 虽然和他预料的结果,有些不同。两个手下对上梁信,见面就被梁信砍了一个,另外一个趁机偷袭,却被梁信躲开。 但只要梁信躲避,他的机会,也就来了。梁信身后的士颂,已经进入了他的眼帘。 正在得意他,看到士颂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一点星光闪过后,他知道自己麻烦了。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如此的冰凉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 接着,便是从喉咙处传遍全身的疼痛。 他在这时,也终于看清楚了士颂手上的东西。 一张简易的手弩,颜色崭新,估计是为了士颂量身定做的。而手弩上,此刻没有弩箭。 他看到士颂随便捡起一把钢刀,走到他面前。 接着,他似乎飞到了空中。 眼里,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第26章 后顾无忧 士颂的安排,其实很简单。 只要自己吹响号角,刑道荣便率领铁甲军驰援自己。 士巅率军攻交州新军军营,钱振率军攻守在士府外的交州军马。 鲍隆率领商队护卫军一千五百人,在番禹城内四处放火。同时联系母亲旧部,和番禹城内的混混响应。 在这样的安排下,整个番禹乱成一片。 而原本就训练不足的交州新军,在清远军悍卒的猛烈攻击下,很快溃败。 等钱振冲入士府后,士夑、士?兄弟,还有士徽的手下们,也都已经武装起来。 见是清远军装士的钱振,士夑大声问道:“汝乃是何人?城内暴乱又是何事?” 钱振当然如实回答道:“回禀大人,我乃清远军振字营都尉钱振。交州张津,设鸿门宴算计我家主公,奸计被我清远军识破。如今清远军将士正在番禹城内厮杀,在下得令,前来保护老大人和老夫人。” 一旁的士?哈哈大笑,道:“好,那姓张的还想着算计我们士家人,该杀!” “大哥,我就知道小颂绝对不会被他算计,从来都只有我们家士颂算计别人的,哪里有人可以算计到他的,哈哈!大哥,下令吧,让我带着人杀出去,我们去支援颂儿吧。” 士夑拦住士?,呵斥道:“胡说什么,你如今速速带人保护好家眷,直奔西门而去,在西门备下快马。” 这次,士徽倒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但是他心里不甘,跪下说道:“父亲,三叔率领宗兵,保护母亲和诸位姨娘先退到西门自然要紧。但可让孩儿出去,招募朋友们一起,帮助小弟一次吧。” 士夑很无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士徽,指着他说道:“你!我好不容易在张津那里,把你保了下来。你这次出去作乱,张津岂能容你?” 士徽说道:“父亲,五弟这次不甘就擒,奋力一搏。若是张津胜了,他还会放过孩儿,放过我们士家宗家吗?孩儿在番禹城内的朋友不少,这次也带来了江湖上的一些好手,若是加上我们宗兵,我们的胜算不小啊。” 士?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啊,大哥,让我们再拼一次吧。” “张津摆明了要对付我们士家的宗家,而且还有那些士家的叛徒,为了自己的富贵,居然敢背叛家族,出卖我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是啊,士颂这么一闹,就算是自己退让,想要和张津好好相处,都已经不可能了。 士夑看着钱振,问道:“你家主公带来了多少人马?” 钱振笑道:“还请老大人安心,我们清远军拿下番禹城,当没有问题。老大人且静候佳音,待一切结束后,还请老大人主持交州大小事宜。” “颂儿来番禹前,就知道张津要对付他了,是也不是?”士夑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立刻醒悟,士颂哪里是被逼无奈的反击,只怕就算是张津不动手,这小子自己也会动手。 这小子一心让我士燮当交州之主,只怕也是为了日后,由他名正言顺的继承这位置吧。 叹了口气后,士夑用眼角看了看士徽,自己的这个嫡子,只怕日后不得安稳啊。 “颂儿既然早有准备,我也就不担心了。让士壹带着宗兵,守在士府即可。你带我前去交州州牧府吧,想必颂儿肯定是亲自率领精锐在那边死战。”士夑说完,便拉起士徽,带上士?等士家子弟,率领数百宗兵,走出了士府。 士夑乃是士颂的爹,更是欧夫人的夫君,钱振当然不能违逆。他招呼过来几个心腹,让他们到后院去保护欧夫人,自己便带着振字营将士,跟上了士夑。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援兵。 士颂这边,已经率领亲卫队,再加上五百铁甲军,顺利杀入了州牧府中。 张津、士简等人,在他们亲卫的护卫下,且战且退。 张津的亲卫,全部都绑着红头巾,号称为红巾军。 这些人个个悍不畏死,硬是将士颂挡在了州牧府邸的大堂之外,但是这些人的数量,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 按士颂的调查,张津极其的尊崇道教。认为自己的手下,只要裹着红头巾布、自己弹琴烧香,阅读道教经典,手下的军队就会得到神仙的垂青,变得战无不胜。 最初听到这样的消息,士颂甚至怀疑张津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就这种思维,还能当一州之长。 事实也是,张津一厢情愿的以为,他所新建立的军队能把士颂拿下。 而士颂早有准备,反而依马三的计划,化军队为商队,化整为零,分批次进入了番禹。 战事一起,双方军队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张津的交州新军,就好像积雪遇到滚烫的开水一般,瞬间被击败溃散。 唯一的例外,便是这些头上包裹着红头巾的张津亲卫,似乎是信仰最最坚定部队,明知道不是邢道荣这批铁甲军的对手,但还是没有被杀散,依然死守在州牧府内。 “士颂小贼,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是不是?”张津见自己这边无力抵抗,想要拖延时间,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士颂在几个铁甲的保护下,缓步走到前面,答道:“张府君想要和这些个狗东西勾结,灭我士家宗族,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哼!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士燮为了能保住你三哥士徽,答应放弃交趾郡以外,所有士家子弟的官爵。甚至准许我押你去洛阳问罪,为了这些个没有情义的家人,擅杀朝廷官员,形同造反!” “我乃是何进大将军故旧门人,你若敢杀我,何大将军绝对不会放过你!你现在收手还来的及!”张津唯一能仰仗的资本,也就是他从前,是何进的门客这点身份了。 士颂看出张津不过是虚张声势,笑着摇头,说道:“张大人真是好笑,都这时候了,还离间我父子兄弟。至于所谓的大汉朝廷,我夜观天象,只怕是朝廷将有大劫,自顾不暇。根本无力管我们这山高皇帝远的交州。”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小子居然说出如此无父无君之话,你们为什么还要帮这小子,快快反正,击杀此逆贼,我上书为诸位求情,如何?”张津很激动,在他看来,士颂的话简直大逆无道。 可惜,自邢道荣以下,所有的清远军将士根本没人搭理他。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士颂脸上的笑容更盛,说道:“张大人以为,只要能拖住我,就可以等你的援兵吗?算来算去,你手下的交州新军有五千人左右。除了在州牧府这边,用来对付我的两千多人外,还有三千可以来援,是吧?我们一起听听他们的结果,如何?” 士颂话音未落,身后跑近前一小校,禀报道:“报告公子,区将军已经攻下交州新军军营,营中原有两千交州新军,被斩首五百余人,其余皆降。区将军已将这些俘虏关押。” “钱振将军也已经将士府外交州军全数击灭,刚才派人来报,说是士老大人亲自率领宗兵,和钱将军合兵一处,正在来州牧府支援公子的路上。” 看到张津的脸色都白,士颂挥手让小校下去休息,笑着喊道:“张津,你算计我家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个结果?” “张津那边,所有人都听着,我士颂,只诛这些首恶,胁从不问。”士颂好像恶趣味一样,把张津的话给还了回去。 而后,又补充一句。“若有能击杀张津者,不论之前有什么罪过,一律免过,我士家待之如同故旧。” “大家不要听他的,士颂诡计多端,肯定想要杀光我们。与其被他所杀,还不如和他们拼了!”士鼎高声鼓励着自己的手下。 他们这些士家支脉,这次跟着张津一起对付士燮一脉,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最后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只是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逆贼,拿命来!” 士鼎之子士源,挺起长枪直取士颂,士颂却纹丝不动。 身边,邢道荣哈哈大笑,挥动开山斧迎上。 还是两斧头的功夫,一斧头将士源长枪的枪杆劈断。又一斧头,将士源人头砍下。 而跟着士源杀上来的士家宗兵,则被铁甲军的长枪刺死,至于他们的长刀,只在铁甲上留下了些许印痕。 “士公子说只要杀了张津,就免去所有罪责,对待我们如同故旧,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张津身边,一头戴红巾的将领大声质问。 士颂冷哼一声,吼道:“没有任何保证,你只能赌。赌信我或者不信我,信我,你有一条生路,不信我,那你就和张津一起死!” 这时,又一道声音自大门处传来。 “我士家在交州,经营六代,靠的就是言而有信,我士家的声誉,你凭什么不信!” 士颂身后,士燮领着士家宗兵,也进入了州牧府中。而士燮的话,更是掷地有声。 “士燮!还不让你这逆子收兵,难道真要造反啊你!”士鼎的眼眶红润,正为他独子被杀而伤感,便大声的斥责士燮。 “哼,我士燮可没有这么好欺负!但凡和你们两家有关系的士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士燮盯着士鼎,没有半分怜悯,就好像没有看到士源的尸体一样。 “好。老子赌了!”张津身边那将军大喊一声。不顾张津的求饶和辱骂,一刀将其斩杀,割下张津人头,下令所有交州军放下武器。 “末将区景,按公子所言,斩杀张津,戴罪立功。” “区景不敢奢求如同故旧的待遇,只求公子放过手下兵将,给我等有一条活路。”这人,便是十几年后,不满张津年年和刘表交战,而将张津斩杀的交州大将区景。 即便是提前了十数年,张津,还是死在了区景的手上。 士颂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力量。 同时,也有了新的疑问,就凭自己,真的能改变东汉末年这乱世的格局,和命运的齿轮作对吗? 张津死后,后面的事情便简单了。 去年死了交州刺史朱符,今年死了交州牧张津,番禹城的百姓,更加深刻的体验到了,这交州,永远都是士家的交州。 就好像去年的事故,重新演绎一遍,交州官府贴出了告示: 交州牧张津,私养死士,怪力乱神;诅咒灵帝,意图不轨。被交州士燮发现,率领子弟将其击杀,还交州以太平,交州父老,再次请士燮暂代交州牧,士燮推辞不掉,只能同意。 而后,士燮大义灭亲,将和张津有恶毒联系的士家支族斩杀殆尽。同时,也削弱了桓家的势力,只是给士徽面子,才没有把桓家连根拔起。 另外,士燮派长子士廞到朝廷解释,并且举荐他在朝廷为官。 其实,也就让士颂这位老实的大哥,去当士家留给朝廷的人质。 至于这次立了大功,本来准备被自己牺牲掉的士颂,士燮则是任命他为南海郡长史,且继续兼任清远县县令。 同时,许他将原来交州新军的俘虏全部带回,清远军可扩编人马到五千人。 至于南海郡原来的郡守士武,则被调任到日南郡。 南海郡的郡守,换成了士颂的二哥,士燮的二子士祗。 士祗上任的第一天,便是亲自把原来交州新军的军粮运去清远。 他告诉士颂,这也是父亲给你的奖励,若不是你年纪尚小,这南海郡郡守的位置,便应该是你的。明里暗里的表示,自己愿意奉士颂为嫡,自己愿意在他手下效力。 士颂当然是笑着打马虎眼,他心里想着的,可不是什么交州士家嫡子的位置。 现在张津已经被解决,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清远军又能扩军到五千。 他现在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桂阳郡,那里,是自己北上荆南四郡的入口。 第27章 筹谋北出 东汉中平六年八月,公元一八七年,大将军何进,为十常侍所杀。 袁绍率军,杀入宫中,十常侍带着少帝及陈留王逃出宫外,被董卓所获。 九月,董卓进京,专制朝政。 鸩杀何太后,废少帝。改立陈留王刘协为汉献帝,自封太师,西凉军入驻关中。 当是时,关东诸侯,各据州郡,以抗董卓。 东郡太守桥瑁,传檄天下,号召天下诸侯共讨董卓,拉开了轰轰烈烈的,十八路诸侯会盟的序曲。 朝局不稳,中原版荡。 但在交州清远,这里依旧歌舞升平,生意繁荣。 虽然在各家酒楼内,大家都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但在交州人看来,中原朝廷,还是太远了。 中原朝廷的动荡,和自己的生活,关系真不大。 唯一算着日子过活的人,就是此刻,正坐在清远舞楼的阁间中,笑着招待客人的士颂。 之所以把客人请到商铺街上的舞坊中会面,是因为这几位客人的身份,的确不适合走进清远县衙。至少,现在是不适合的。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钱振暗中联系的,荆南地区流窜的盗贼头领们。 领头一人,唤作郭铁,年纪约莫三十五岁左右,乃是荆南大盗郭石的儿子。 由于张羡父子的清剿,让本来得到了士颂暗中支助的郭家,已经成为了荆南盗匪的头领。 结果盗匪内部,出了叛徒,被张羡偷袭。 郭石战死,荆南盗匪四散,郭铁带着荆南其他几位盗匪小头领,直接南下投了士颂。 在杀了张津后,士燮把自己的长子送到了朝中为人质。 好在朝廷内部,权力争斗激烈,朝廷中也没有人在乎交州这穷乡僻壤。所以既没有惩罚,也没有正式任命士燮为交州牧,就这么把交州牧的位置给空着了。 而士颂按士燮给自己的许诺,五月从番禹回来后,就将原来的交州军还有商队护卫进行了整编。 他挑选出精壮之士,补充入云字营和占字营,按自己练兵的法子,折磨着这些人。 到了年底,训练了半年多的时间后,他明显感觉到,这些人也有一战之力了。 歌舞坊中,清远香香味四溢。 不消一顿饭的功夫,士颂就摸清楚了这些荆南盗匪的底细。 这些人以郭铁为首,手下还有喽啰兵两千多人,若是自己能支助一二,他们还可以把自己被打散的队伍再召集起来一些,估计人数能有三千多人。 “士公子,我们听说你去年,被张怿那小子讹了一笔。大伙本来以为是你年少,被他欺辱。但是派人南下打听,公子先杀朱符,后灭张津,绝非庸碌无用之辈。” “现在公子兵强马壮,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北上报仇,我等愿为先导。”郭铁的话看似在奉承士颂厉害,实际是在挑拨士颂,提醒他不要忘了去年张怿欺负过你。 士颂喝了口酒,叹息一声,说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张羡父子,窃据两郡;横行乡里,阻碍商路,确实令我烦心。” 士颂的话说了一半,故意停顿片刻,看到对面之人,都等着自己的下文。这才继续说道:“但我毕竟不过一县之地,寥寥千人,想要北上复仇,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占齐了,才有机会啊。” 郭铁以为士颂动心,连忙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张羡父子宗族在桂阳零陵二郡,经营的时间并不长,人心未附。不然我等如何能纵横驰骋许久?至于地利,有我等为向导,公子不必当心不熟地利。天时嘛,这个,这个。” 看样子,郭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士颂到底占着什么天时,但士颂知道,自己是有天时的。 孙坚的离开,就是我士颂的天时! 士颂脸上带着笑意说道:“郭大当家的,不如这样,你且在我清远少住几日。一来呢,我得筹备些钱粮,交给诸位带回桂阳郡招募旧部。第二呢,也希望诸位,这几日帮帮忙。指导下桂阳、零陵两郡的山川地理,如何?” 郭铁侧目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众头目,顿时明白了士颂的意思,拱手道:“公子之意,郭铁了然。还请公子放心,我等定然尽早为公子画出两郡地图。” 毕竟是荆南盗匪头子,士颂的意思他明白。 士颂口中所谓的钱粮兵器,只怕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他们交出地图,便可以领取。 待士颂回到自己小小的县衙,立刻走向了客厅。 那里,以马三为首的几家商队掌柜都在等着他。 今年扩军后,士颂又重新组建了新的商队护卫军。但是这次,还真是靠各家商队自己招募来的军士,指挥权也都在各家商队自己手上。 “马先生,诸位,久等了。”士颂此刻心中多少有些急了。 毕竟,他早就想要出兵北上。不过是想着自己手上的本钱,只怕不是孙坚的对手,才一直蛰伏。 现在董卓进京,孙坚北上中原,去会盟诸侯了。还顺手杀了荆州刺史王睿,让荆州没有了名义上的主事人。 “不知道公子把我们召集起来,有什么吩咐?”顾家商队的掌柜顾徽,笑吟吟地向士颂。在士颂来之前,他们几个人已经商议过了,多少也猜出了些士颂的想法。 士颂也不捏着藏着,直接说道:“去年张怿带着一群杂碎,也敢上门欺我。今年北面,长沙太守孙坚北上,荆南四郡,隐隐间有了以张羡为尊的意思。” “若是任由张家占据荆南四郡,那我一年上缴一次保护费只怕就不够了,只怕我清远,就得给他们张家交赋税了。” “公子终于想要北上复仇了吗?”这人的声音很嫩,乃是蔡家新任的小掌柜蔡峰。 其父蔡栮,在去年被惊吓后,便逐渐淡出了商队的经营。 而后,将商队的资源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蔡峰也不负其父期望,仿佛在一夜间成熟,并且花费巨资组建了自家的商队护卫人马。 马三也笑着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士公子心中所顾忌者,乃是长沙太守孙破虏,否则公子去年就动手了吧。” 士颂摆摆手,没有回答马三,笑着说道:“士颂这里有个小计,想请诸位帮个忙。” 卫家商队掌柜卫闻眉头一皱,试探着问道:“恐怕没有公子说的这般轻巧,公子是想要用我们四家商队的护卫?” 士颂嘿嘿一笑,吩咐手下说道:“上酒,上清远香。” 等士颂敬了在座的四位掌柜一杯酒后,说道:“如我刚才所言,士颂已经决心率军北上,但还缺一个名头。但凡出兵,必须出师有名,这个规矩,在下还是知道的。来我清远的商队被北面盗匪打劫,而多番打听之后,发现其盗贼乃是桂阳张怿假扮,士颂这里,还缺个原告啊。” 见四人没有人回应,士颂继续笑道:“当然了,若是诸位愿意起各家商队的护卫军,和我并立北上。士颂若是能有所成就,绝不会辜负了四家,如何?” 士颂这话,就是挑明了招募这四家为自己效力。 四人之中,卫闻一向明哲保身,蔡峰年幼,即使是想要为父亲出口恶气,也不敢率先答应士颂。 顾徽和马三两人是好友,虽然平时不服气马三,但关键时刻,顾徽多半都会听马三的安排。 马三喝了口酒,然后问道:“不知道公子这次北上,想要获得怎么样的结果。” “士颂不贪心,先取桂阳、零陵二郡,整顿军备,而后嘛,见机而行。”士颂也没有那么傻,把自己的所有的打算全部说出来。 但是士颂不说,不代表别人猜不出来。 尤其是马三这样的聪明人,他问道:“番禹张津之乱,公子小试牛刀。对自己手下兵将的实力,信心大增。想必公子是准备明年上半年拿下桂阳、零陵二郡。下半年便攻取长沙,武陵二郡。以荆南四郡为基,窥视天下吧?” “听马先生一席话,士颂受益良多。或许真如马先生所言,天下将乱,那士颂也想为荆南百姓出力,在乱世中开辟一块安身立命之地。” 听到士颂居然就这么承认了,顾徽苦笑一声,说道:“方今董卓虽然祸乱龙庭,但十八路诸侯会盟讨贼,胜负难料。公子就不担心,此时窃据荆南,日后被朝廷清算。那时候,某一诸侯南下,入主荆州,公子该如何应对?” 听了这话,士颂心中好笑,但脸上却依旧保持微笑,解释道:“各路诸侯,名为会盟,实则勾心斗角,暗藏雄心之人,绝不在少数。” “且这些诸侯,不过是觉得董卓不配太师的位置,凭什么由董卓这种粗人掌握天下权柄。” “说到底,这些诸侯不过是心生嫉妒而已。况且他们自己也有野心,想要趁着天下分崩时,壮大自己的实力,扩大自己的名声。来达到他们不可言喻的野心。” “我年纪小,也没有他们那么贪心,非要逐鹿中原。我所求者,不过安定一方耳。”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那就是我不去中原争霸,我就在交州边上,割据一方。成为割据一方的地方势力,当一当土皇帝就满足了。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 “而且,在我看来,十八路诸侯会盟讨董的结果,必然是联盟军大败而归。” 顾徽笑道:“公子如此看不起十八路诸侯?” 顾徽可不相信士颂,在他看来,十八路诸侯象征着天下正义,兵精粮足,士气旺盛,怎么会被士颂说的那么不堪呢。 士颂早就见识过这个顾徽的口才,讨价还价的本事,那是一流的,不想和他争论。 他立刻阻止顾徽继续说下去,打断道:“顾先生若是不信,不如我们静候结果。若是士颂猜对,那么顾先生便进入我幕中,为我效力。若是顾先生算准了,士颂赔给你五百坛清远香,如何?” “好!”顾徽也倒是干脆。 接着,士颂连忙把话绕回来,说道:“不知道士颂方才所求,哪位愿意帮忙?” 马三沉默片刻,又打量了一遍士颂,说道:“罢了,我最近偶感风寒,得在清远城内养病。手下有三百多商队护卫,还请公子派人帮忙统领。” “多谢了。”士颂见马三交出了自家的商队护卫,知道自己所请之事,这四家和自己关系要好的商队,算是答应了。 而有了他们带头,其余各家商队,也定然都会有所表示,自己手上,又多了一支可用的力量。 既然马三表示了认可,蔡峰立刻说道:“反正他们张家,抢我们蔡家的商队也不只一次、两次了。这次原告,就让我蔡家来当,从清远北归襄阳的货物,只要泄露出去消息,就不怕他张怿不上钩。” 三日后,郭铁交上了他们这些盗匪们所熟悉的桂阳、零陵二郡地图,包括一些少有人知的小道和关键军事据点布置。对此,士颂很是满意。 很快,郭铁便领走了钱粮兵器,返回荆南招募旧部。 同时,也是为士颂探路,等待士颂的下一步命令。 然后,蔡家商队押着价值数百万钱的货物返回襄阳,将要路过桂阳郡的消息,也顺着盗匪们的北归,传了过去。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或者说,网,已经准备好了。 第28章 兵进贵阳 “穷徒张怿,假父之名,窃取桂阳,荼毒百姓。” “先聚私兵,南下行胡虏之事,后扮恶匪,境内做贼盗之猖。” “如此郡守,上负圣恩,下负黎民。为桂阳百姓计,为荆交商路计。清远士颂,起义兵万人,誓讨穷徒,望桂阳义士,勠力同心,咸与义举,以还桂阳上下安宁。” 这篇简短的讨伐檄文,在蔡家商队被打劫后,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桂阳郡内各处。 结果,硬是把张怿给气笑了。 最开始听说蔡家商队,将带着价值巨大的商品北上后,他是动了打劫心思的。 但后来,他爹张羡特地嘱咐他,不可妄动。张羡毕竟老道,察觉出这次商队有鬼。 而士颂这边,看到商队都快走出桂阳郡了,便直接发消息郭铁。硬是让桂阳盗匪们带着人把蔡峰的商队打劫了,然后贼喊捉贼,栽赃给了张怿。 张怿越想越有气,就你小子,毛都没有长齐,也敢冤枉老子。 他立刻召集起自己手下的一万多桂阳军,然后开始进行出征准备。 按照他的想法,士颂若是不来,他肯定要打到清远去的。 但士颂既然发布了檄文,当然是做好了准备。 檄文一夜传遍桂阳,士颂的五千清远军,加上商队护卫军一千多人,即刻兵进浈阳。 浈阳县城,距离清远较近。也被士颂渗透最深,浈阳县令见到清远军先锋钱振后,丝毫没有犹豫,立刻投降。 清远军在浈阳驻军三日,汇合了来自荆南各郡的“义兵”后,让原来的盗匪头子郭铁,率领三千多义兵为先锋,声势浩大的攻击曲江。 得到这个消息,张怿坐不住了,立刻点齐桂阳军万人南下,准备在曲江迎战。 他的这支桂阳军内,战力最为强悍的三千人乃是张氏宗族子弟兵。平日里打劫商队,剿灭桂阳盗贼的主力,都是他们。 这群人的斥候,自然是对桂阳境内的盗匪无比熟悉,打听清远军消息的斥候,在认出了郭铁后,立刻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张怿。 张怿嘴巴一抿,神色很是不耐。“我说士颂那小儿,胆子怎么变大了,原来是联系了郭铁这群蟊贼。” “真是笑话,以为有了带路的,这桂阳郡就能通行无阻?”自从去年打劫了士颂后,张怿越发看不起士颂。在他眼里,士颂不过是个只会做生意的地方官吏罢了。 他心里预计,这次士颂北上,多半也是被往来的客商们给逼急了。 毕竟孙坚离开后,自己收了更多的税不说,下手打劫的次数也变多了。 “郭铁那群蟊贼当先锋军?士颂是不是傻啊,那郭铁想给他老爹郭石报仇,忽悠士颂出钱出粮食,士颂也不想想,他郭铁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张怿麾下,显然都对这次的敌人不太在意。 “少将军,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全歼这伙蟊贼,以壮我军声威。说不定士颂小儿的那些商队护卫们,听说了蟊贼们的大败,就立刻逃回清远去了也说不定。” “对,对,然后再让士颂给我们桂阳军赔钱,送酒送女人我们。交州说起来是一个州,人口只怕还不如我们桂阳零陵两郡人多,说不定不止士颂,就是他老爹士燮,也得乖乖的给我们桂阳孝敬钱。” 张怿手下的左右都尉二人,都是张家的宗族子弟。 上次得过好处,这次对手又是被他们击败过数次的蟊贼,都想当然得以为,这次也会和从前一样。将是一次很轻松的战斗,和从前剿灭桂阳盗匪的战斗没有什么区别。 张怿本来就心痒,被左右这么一劝,想想也是。只要一战立威,后面是打是和,勒索多少钱财,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 但他也不是狂妄之徒,知道用兵还是需要谨慎一二。 他让手下分做两队,一队五千人,随自己出战,另外一队五千人,这负责后援接应。 于是,临着溱水,张怿的队伍和郭铁的队伍,相遇了。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郭铁手下的盗匪,手上的武器变样了。 以前,都是些木棒锄头,这次,全部变成了长枪大刀。 但即便如此,这群蟊贼在张怿心里,仍旧不过是群蟊贼罢了。 他对着郭铁嘲笑道:“郭铁,上次你爹断后,就为了你能逃跑掉。你不找个山沟沟好好待着等死,居然还敢勾结外贼,袭扰桂阳,你真活得不耐烦了?” 郭铁的父亲郭石,本是桂阳郡内,绿林好汉里的领头人。 后来被张怿的桂阳军偷袭而战殁,郭铁没有办法,才南下投奔士颂。 这次作为先锋军来战张怿,更是他亲自请命而来,立下军令状,绝对要完成任务。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郭铁也在两军阵前骂道:“张怿,桂阳郡杨老太守是怎么死的?还不是被你们父子二人相害,家父身为杨太守部将,当然要为他报仇!” “倒是你们这对贼父子,还有脸诬陷我家是贼,打着我们的旗号抢劫商队,然后还恬不知耻的说要剿灭我们。真真不要脸至极!” “如今士公子率领手下强军北上,就是要为我们桂阳子弟,除去你这恶贼,张怿,还我父亲命来!” 郭铁也不多说,骂完张怿,也不等他回话,立刻指挥手下喽啰们掩杀而上。 他的这种做法,倒是让张怿不适应起来。 以前双方作战,从来都是桂阳军掩杀,盗匪们防御。这次,反而是郭铁率领的盗匪们,发起了冲锋。 张怿若是聪明,当然会看出来这很反常,会去想想,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可惜张怿没有去想这些问题,只是觉得郭铁傻而已。认定就凭郭铁手下的部队,即便是换上了好一些的武器,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少将军,要放箭射击吗?”属下等待着他的命令。 张怿吼道:“放什么箭,一群蟊贼而已,全部给老子杀上去,气势上面绝对不能输!我们乃是堂堂官军,难道还不如这群盗贼吗?杀,全给我杀了!” 张怿的喊声越来越大,从腰间抽出了佩剑,指着郭铁的军队,下令全军出击。 两支部队,很快便撞到了一起。 但是桂阳军立刻发现,这些蟊贼的战斗力,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手上的武器换了,更重要的是,这群人的精气神变了。 以前一冲即溃的盗匪们,这次居然是全都打了鸡血似的,在和自己这边拼命。 尤其是郭铁和他的亲卫队,说起来,都是他父亲郭石的老兄弟们。 这次得到士颂的军械钱粮补给,郭铁当着大家的面,哭述自己父亲为大家断后,却被张怿的桂阳军所杀的事。 当时这些盗贼们,大多都面有愧色。 都是江湖儿女,绿林好汉,大家既然欠了郭家一条命,今天还给他们家便是。 除此之外,而最让大家伙愿意拼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士颂拖了十箱五铢钱,就摆在所有人面前,当场将这些钱分了。 然后许诺,谁若是能击杀张怿,士颂再给十箱钱。 也许是清远县衙的商业口碑太好,反正士颂这话,各路盗匪,不论头目喽啰,全部都信了。 本着拿钱办事,办好了还有额外奖赏的心情,换了武器的盗贼们,英勇异常。 被士颂用十箱五铢钱买脑袋的张怿,现在是深刻的体验到了这种异常。 一队又一队的盗匪完全不顾周围的桂阳军,只认准他张怿。自己和手下的亲卫周边,杀退一批盗匪后,马上又围过来一批,逼得张怿不得不连连后退。 而随着他的后退,五千桂阳军的声势,反而被三千盗匪给压制了。 张怿再一次的击退靠近自己的盗贼后,立刻给自己的亲卫喊道:“吹号角,让接应部队从侧面攻击盗匪!” 张怿明白,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就算是打赢了,也绝对是惨胜。 为了这群盗贼,赔进去一半的军队,划不来。 “呜呜~~” 另外半支桂阳军,也是张氏宗族子弟领军,听到号角声,后立刻赶到了战场。 郭铁杀的浑身是血,眼看杀到张怿身边,却听到了桂阳军的号角声。 他知道,桂阳军怕是要全军出动了。 他握刀的手抖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张怿就在不远处。若是他箭术不错,只怕是一箭就能替父报仇。只可惜,他并不善于弓术。 “风紧,撤!” “敌人来了援兵,我们撤!” 能把桂阳军的援军逼出来,盗贼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大家跟着自家的头领,纷纷脱离战场,开始向南逃跑。 盗匪和桂阳军交手数次,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优势,不少盗贼在后撤的路上,还不停地嘲笑桂阳军。 “五千桂阳军,打不过我们三千人,还得喊援兵,哈哈哈,官军让老子们给剿啦,哈哈哈。” 各种嘲笑,各种辱骂声传来,加上刚才那战打的真心窝囊。张怿和他的桂阳军满肚子的怒火没有发泄,当然是衔尾追杀。 盗贼没有打赢过桂阳军,即便是换了军械装备,盗贼一样没有打赢。 但是盗贼也从来没有被桂阳军追上杀光过。 何况现在的武器装备不是自己的,沿路丢盔弃甲,只为逃命。 如此盗贼,桂阳军一样追不上,杀不完。 “严令各军,不得取盗贼所弃军械武器,这次,一定要追上他们,杀光他们!”张怿扯着喉咙大声的叫喊着,脸色通红。就连脖子也都红的发黑,若是眼神可以杀人,郭铁和他手下,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沿着溱水追杀了十余里后,桂阳军的侧面响起了号角,埋伏在溱水东岸不远处的区巅,率领两千占字营杀了出来。 同时,在南面接应盗匪败军的士云,也率领两千云字营军杀了出来。 郭铁部的败军也立刻加入其中,一起反身杀向桂阳军。 而最让张怿想不到的是,他的身后居然也杀出了一路清远军。刑道荣率领着五百铁甲军,还有钱振的一千振字营将士,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三面被包围,侧面是溱水,即便是张怿看出,士颂这边军队的人数,和自己相差无几,但是突然被埋伏,桂阳军上下,还是有些慌张。 而士颂才不顾什么所谓的气势,他最讲究的乃是实用。三面一齐放箭,又射倒了一大桂阳军。 “三面受敌,于我军不利,随我杀回曲江。” 张怿的选择,完全在士颂的料想之内。 令旗一摇,邢道荣率领五百铁甲军走到了最前面,列出了枪阵,他们的身后,钱振手下的将士,还在不停射击。 “铁甲营,进!”邢道荣举着自己的开山斧,带着五百铁甲营南移,撞向桂阳军这边开路的骑兵。 如林的长枪面前,桂阳骑兵不敢上前,但是长枪不停,纷纷将桂阳骑兵刺杀下马,甚至是连人带马一起刺倒于地。 “绕过去,绕过去!” 桂阳兵看到邢道荣的铁甲营,好像一面没有缝隙的铁墙推了过来,根本不敢上前交战。他们立刻转变方向,想要绕过去。 但是钱振早就看出了桂阳军的打算,立刻率领手下和铁甲军并列,挡住了桂阳军绕过铁甲军的道路。 如果说铁甲军像一面墙拦住了去路,那钱振这边,则如同出笼的猛虎。 本来就是江湖好手的他们,经过士颂两年多的魔鬼训练后,疯狂的冲向了他们的对手。 桂阳军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敌人,还没有交手,就被振字营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等桂阳军回过神来,清远军三面合围之势已成。 张怿看着自己的手下,就好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不论他看向何处,和清远军拼杀搏斗的桂阳军,都在被斩杀。 不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对方杀人的技术,和自己这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更不要说自己这边,为了追击盗匪跑了这么久,别人埋伏在这里以逸待劳,有着体力的优势。 “士颂绝对不止是要桂阳郡这么简单,他手下这支军队,绝对算的上天下强军。”这时候才看明白差距的张怿,内心崩溃,怎么就和这种人当了邻居呢。 他举目四望,此刻,一万多人的桂阳军,还在战斗的人,剩不到三千。 三面被围,背后是溱水,溱水! 张怿发现了自己的生路。 他立刻脱掉盔甲,带着亲卫们跳入了河水中。 溱水不宽,他仗着自己的水性好,觉得自己可以游过河去,摆脱清远军。 却不知道,看到他跳入水中后,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第29章 桂阳太守 不得不说,张怿的水性不错。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跳入水中,溱水之上便出现了十几艘由商船改造而成的战船。 船头上迎风站立一将,弯弓搭箭,射中了他的肩膀,张怿吃痛,高声叫喊道:“我愿投降。” 本来还在苦战的桂阳军,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少将军,已经抛弃他们。准备跳入溱水,独自逃跑。而且还被人抓住,求饶乞活。 桂阳军最后的士气,也没有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商队护卫军抓住河水中的张怿以及亲卫后,将船靠岸,按士颂的吩咐,完成了战场的打扫工作。 同样从船上下来的,还有几家商队的掌柜。 看着满地桂阳军的尸首,马三顾徽相视一笑,顾徽摇摇头,笑道:“恭喜马兄了。” “只怕是你我同喜。”马三拱手笑道。 两人打着哑谜,让一边的蔡峰摸不着头脑,问道:“两位叔叔,在互相恭喜什么啊?桂阳军大败,我们应该去恭喜士公子才是啊。” 卫闻倒是明白两人的意思,解释道:“今日一战,士公子指挥若定。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张怿的桂阳军,这两人心里佩服。本来还有在犹豫要不要为士公子效力,这一战后,两人抛去了顾虑,认可了士公子这个主公,主公获胜,他们两个当然要互相恭喜。” “您是说,马叔叔、顾叔叔都愿意效力士公子了?”蔡峰的话里,满是惊喜的味道。 “他们效力士公子,你也终于能得偿所愿,我们四人去投奔士公子,看在他们两人的面上,士公子不会亏待我们的。”卫闻话音刚落,马三、顾徽也都大笑起来。 张怿手下的曲江令,看到张怿和桂阳军残部被押回来,很自觉地选择了投降。 曲江城楼上,士颂召集部下,商议进兵郴城。 见士颂似乎有心事,邢道荣笑道:“公子爷,你不必担心,张怿个败家子,只怕早把家底打光了,郴城定然没有重兵。至于张羡那老头,哈哈哈,就他们这种兵,别说一万人,就是十万人,也不是我们清远军的对手。” 士颂笑骂道:“你也知道说,就他们这种军队。若是对方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如同我清远军一样的强军呢?你铁甲营五百人能放大话,把我五千清远营全拿下吗?” “只怕不能。”邢道荣还真想了想,不过这次他倒是不敢吹牛。 “张羡所部的零陵军,其战力只怕还不如桂阳军。”门外,传来了马三的声音。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顾徽、卫闻、蔡峰三人。 他们这次,作为客卿在商队护卫军中效力,门外的护卫们是不会阻拦他们的。 “哦?如此说来,马先生是建议我一鼓作气,攻入零陵吗?”士颂笑着问道。 “非也,不但不攻入零陵,反而还要和张羡修好。”马三说完,静待士颂的回答。 听他这么说,一边的郭铁不乐意了,说道:“军旅之事,岂能容汝等商贾多嘴。” “如今我们已经击败了张怿,张羡怎么可能罢手不救他儿子。这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又不是公子部下谋士,他的谏言,公子断不可轻信。” 马三微微一笑,对着士颂拱手行礼道:“在下马玄,字叔常,襄阳宜城人士。常年随商队游历四方,与公子相识以来,所学甚多。古人言:天地间有生而知之者,诚不我欺。” “两年来,观公子治清远,战桂阳,文武全才,马玄自富才华,但若是异位而处,定然是不如公子的,马玄真心拜服,特来投效,还望公子收留。” “马氏五常。哈哈哈,好!”士颂琢磨了半天,终于是猜出了这人的来历,笑脸笑开了花。 搞了半天,你是马良、马谡的三哥啊! 荆州马家,乃是荆州世家大族之一,得了马玄,便可以说是得了荆州马家的认可,取荆南后北上江北,马家的势力都是可以借用的。 马玄这一表露身份,郭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加上士颂那副见到宝贝的脸色,更是心如死灰,担心士颂会听这人的建议,但他行踪,那杀父之仇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郭铁急切说道:“公子,即便是讲和,张怿杀我父亲,公子是答应过要为我报仇的!” 其实刚才士颂正在烦恼此事。 自己既要安定地方,同时又要应对张羡起兵来救他儿子,马玄建议讲和,其实正合士颂的心思。 但自己真的是亲口答应郭铁,要帮他杀人报仇的。不然别人凭什么带着手下兄弟拼命,帮他诱敌,引敌人进入他的埋伏。士颂这下陷入了两难之中。 顾徽笑着说道:“讲和,并不代表不杀他们张羡父子啊。” 见郭铁还不是很明白,马玄解释道:“张怿乃是张羡独子,张羡决计料想不到,士公子以一县之力,可以击败张怿桂阳郡合郡兵力,而且是一战而下。为了能换回他儿子,他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我们放张怿回去,是为了用他当饵钓张羡,杀张怿一个只怕不够吧,我看还是将他们父子都杀了,才能告慰令尊天灵。” 郭铁不笨,放张怿一条活路,对士颂有利。 目的还是为了击败盘踞零陵的张羡。他们父子二人,都是他郭铁的仇人,既然如此,郭铁拱拱手,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而士颂则明白了马玄另外的意思,笑道:“也罢,眼见便要过年了,我差一使者前往零陵。告诉张羡,桂阳郡他们父子二人不好好治理,我就先帮他看着。至于张氏宗兵和张怿,待明年开春后,再让他们返回零陵,这期间,由于张怿抢掠商路,逼迫我军北上,妨碍我做生意,他张羡好歹给些赔款便是。” 马玄补充道:“主公可不是代为管理这么简单,告诉张羡,让他表主公为桂阳太守。原太守张怿嘛,留在桂阳负责交接一下。就如主公所言,明年开春后,再让他回零陵。” 钱振不解,问道:“这不是给张羡喘息的机会吗,他若是这三个多月加紧训练,将零陵军训练有成,明年开战,我们便陷入被动了?” 士颂按住钱振,说道:“我们清远军满打满算,就算是加上郭铁将军手下的义军,各商家的护卫,拢共不到万人,桂阳新克,各地民心未附。我必须先名正言顺的成为桂阳郡太守,治理民生,待民心安定后,才好分兵去攻取零陵。” “只是,既要张羡割让桂阳给我,还要押住他儿子不还,这种买卖,张羡只怕不会和我们做吧?不知道应该派何人为使呢?”士颂看向了马玄。 马玄看向顾徽,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历史记载:顾徽,字子叹。顾雍同母弟,少游学,有唇吻。孙权统事,闻徽有才辩,召署主簿。 对于熟悉三国的热你来说,顾雍这人不少人都是知道的。 但是顾雍的弟弟顾徽这人,知道的人真不多。 在士颂眼里,顾徽不过是江东四大家之一,顾家的子弟罢了。 士颂笑着说道:“马大人是推荐顾先生为使者?只不过,顾先生和在下打赌,还没有分出胜负,还不是我账下谋士啊?” “劝和双方,当然是要中人作保的好啊。”马玄笑道。 士颂看向顾徽问道:“不知道顾先生可否愿意走上一道?” “若是让张羡罢兵,公子当上桂阳太守,不知道公子如何奖励在下?”顾徽在商言商,倒也直白。 士颂两手摊开,说道:“往后三年,桂阳郡内,你顾家商队税收减半,如何?” 顾徽闭目思虑片刻,拱手领命:“如此,便谢过士太守了。” “嘿,你这人倒是有意思,门都没有出,就认定自己可以说成啊?”区巅和郭铁关系不错,虽然不能左右士颂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出言挤兑。 顾徽不以为然,笑着对厅中诸人行礼,让大家静候佳音。 至于留在大厅内的卫闻、蔡峰,在马玄的推荐下,士颂也都聘任为帐下官吏。 士颂很开心,得了桂阳郡,还得了马玄为谋士。 只是他不知道是,在马玄确认投效他之前,马玄和顾徽有过一段对话。 “叔常,你不是一直都在待价而沽吗?怎么就偏偏看中了士颂这小子?” 马玄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说道:“原因有三。首先,中原乱起,各路诸侯没有人匡扶国难,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起兵,这些诸侯未必如士颂这般磊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也越发感觉士颂不凡,投入他帐下,说不定还能学些东西。” “第二嘛,我看士颂,有取荆州以成基业的想法,也算给我马家留条后路吧。” 顾徽摇头道:“若是没有你帮扶,我看士颂未必能成。” 马玄也干笑数声,最后却深深叹息一声,说道:“最后,我马玄也想建立功勋,青史留名,而不是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渡过一生,不明不白的病故。” “叔常何意?难道你的旧疾?”顾徽没有继续说下去。 马玄却点点头,说道:“今年南下清远之前,张大师都看过了,也就是这几年的光景。既然如此,我也想做点什么。” 夕阳斜下,映衬着涓流不息的溱水。 一个孤傲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倒影,抬头,看向远处的山水,嘴角,露出微笑,眼神,却变得坚定。 半月后,张羡准备反击的零陵军,在半路退军了。 顾徽带着张羡的手下,零陵长史刘度,一起回到曲江。 同时带来了顾徽和张羡讨价还价的结果:张羡表士颂为桂阳太守,令刘度在桂阳帮助士颂完成各州县的交接事宜,同时刘度也确认被软禁的张怿安全。 而待到明年春季,桂阳安定后。士颂放张怿和刘度一同返回零陵。 另外便是,士颂必须在刘度到曲江后,立刻出榜言明张怿无罪,乃是其手下兵将自行为贼,张怿驭下不严,留府中反思。 看着张羡给自己的信,士颂笑着说道:“也就是说,只要能保住张怿的命,他手下的桂阳军,都是可以牺牲的吧。” 历史上,后来成为零陵太守的刘度,现在年纪不到四十,个头不高,但在士颂的军帐中,也不敢乱说话。 他恭敬回道:“毕竟数千人的性命,还请公子多加宽宥。” “我答应你便是。”士颂嘿嘿一笑,接着说道:“被我抓住的张家子弟宗兵,我同样一个也不杀,全部贬为军奴,在桂阳郡内为商队修路,以赎他们的罪过。” 刘度连忙拍马道:“公子仁义。” 在见过张怿后,刘度带着士颂的军队北上桂阳治所郴城。让士颂兵不血刃,拿下了桂阳治所。 士颂从刘度手里接过桂阳太守的大印,标志着他,正式成为了一方小小的诸侯。 随后这段时间,士颂立刻将清远的一套,搬到了郴城。 开商铺街,推行夜市,重金招募民夫修路,数百万钱用以工代赈的方法,散于民间。 清远囤积的粮草,及各种商品也都运来了桂阳郡各地,让桂阳米粮物价,大幅下降。 于是,桂阳郡境内的百姓,在为自家架桥修路的同时,还了赚官府和士颂的钱。这样一来,他们似乎都变成了有钱人,幸福爆棚。 利益,果然是世界最有效的手段。 桂阳境内,百姓对士颂的感觉,立刻从最初的猜忌观望,变成了接受,而后又变成了希望士颂能长期的待在桂阳,治理桂阳。 人心,被士颂用钱买到了。 第30章 划分荆南 公元一九零年,东汉初平元年正月。 关东群雄会盟,讨伐董卓。 孙坚北上途中,杀荆州刺史王睿,董卓为了牵制关东联军,委刘表为荆州刺史,令其为自己的外援。 也就在大半年后,刘表单骑入宜城。 在蒯越、蒯良、蔡瑁的辅助下,杀荆州宗贼,掌控荆州。 可如今,交州各地官吏的心思。可不在关东群雄讨伐董卓的战事上。 虽然那是影响天下大势走向的关键,但毕竟离自己太远。 和他们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事,近在眼前。 清远县令士颂,这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居然也敢举兵北上,声称要讨伐桂阳郡太守。 要知道,桂阳,零陵二郡。向来都是张羡父子的地盘,他们父子手上,少说也有兵马三、四万人。 士颂不过几千人马,也敢北上尥蹶子,那不是找死。 所有人都认定,张家必然会趁机南下,攻入交州。 新任的南海郡太守士祗,也是如此心思。 他心想早就知道自己五弟绝非常人,日后家主的位置,只有他能和士徽争上一争。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别人张家,不过是打劫了个商队而已。他居然带着人马,明目张胆地杀过去了。去年不是很聪明,知道交钱交粮食免事吗? 心里埋怨归埋怨,该做的事情,士祗还是要做的。 他首先当然是通知在交趾郡的父亲,然后立刻集合南海郡内新招募的三千郡兵,准备粮草,随时准备接应士颂的败军。 不过,等来的消息,却是士颂一战击杀张怿六千多人马,让他有些迷糊了。 再接着,便是士颂同张家和谈成功,张家表了士颂为桂阳郡太守。 听到这个消息,士祗回头看了看自己准备接应士颂的郡兵,自嘲的笑了。 心说自己还是小看了五弟啊。 士徽,你以为你是嫡出的儿子,就一定能成为我们的家主吗?笑话,看看我们的五弟吧,日后我们士家的家主之位,必定是我们庶出子弟的。 士祗把马鞭一挥,笑着下令道:“准备好了的粮车,全部都运到清远去,让清远县的人给五弟运到桂阳去,五弟那边应该用的着。” 桂阳郡治所,郴城。 和张羡停战后,士颂忙里忙外,组织桂阳郡百姓架桥修路。 也借着这个由头,把自己赚的点钱,加上张家在桂阳郡的积攒,都分发了下去,好歹用钱“买”来了桂阳民心。 不久,便传来了中原战事的消息。 反董卓联军气势正盛,已对洛阳形成威胁。 加上白波军在河东大败了董卓的女婿牛辅,由于担心被夹击,董卓火烧洛阳,迁都长安。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士颂正在清点士祗送来的粮草,他笑着对身边的马玄说道:“顾徽只怕是要来了吧。” 马玄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已经看到了顾徽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士大人,和这批粮草一起送到的,还有士交趾派人带来的家书两封。”顾徽说完将书信递了过去。 在士颂接信的时候,顾徽才低声问道:“士公子,最近有中原战事的消息传来,也不知真假,不知道公子怎么看?” 士颂接过信,摇头笑道:“我只知道,如今陛下还在董卓手中,关东众诸侯,却未必西进。就算日后董卓死了,关东诸侯一样会内斗不止,打不到长安。” “乱世将临,顾徽明白,只是公子和在下打赌,关东军打不过董卓,但现在,明显是关东军占优啊?”顾徽笑道。 “战还没有打完,你且看着吧,关东军根本无法撼动董卓的统治。” “最后,肯定还是关东诸侯联军自己瓦解,开始内斗,说不定,不少人反而会去巴结董卓。”这既历史发展的趋势,也是利益使然,更是最基本的人性。 对此,士颂是深信不疑。 见顾徽没有继续纠缠,士颂走到一旁,打开书信。 一封来自父亲士燮,一封来自母亲欧夫人,两封信的内容,都有些让他意外。 士燮的信,开头便是责怪士颂鲁莽。 好在现在形势尚好,建议他保持停战的局面,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一来稳定桂阳民情,招募新军。以便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 另外,士燮已经集结了五千交州军,准备交付给士壹之子士匡,由他率领进入桂阳郡。到士颂帐下听令,帮助士颂坐稳这个桂阳太守。 让士颂一定不要轻举妄动,等他日后集合好了交州大军,再和零陵张羡交战。 另外还特别说明,桂阳郡是他士颂的,自己绝对不会插手管理。 而且士颂原来管理的清远县,仍旧划归士颂管理,他也不会收回。 最后又多番叮嘱士颂,要多多留意,招募荆南士族,选取贤能任用。 看完士燮的信后,士颂本能觉得有些反常。 自己这便宜老爹居然想的如此周到。二哥私下做主,运来粮草支援自己,他没有怪罪,反而还给自己派来了援兵,这倒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本来还以为士燮会责罚自己,但是说到底,那人毕竟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生父。 士颂把士燮的信又读了一遍,想要在信中找到“父爱”来证明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嘴角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好像是在讥讽。 看完士燮的信后,士颂也准备感受下来自“母亲”的关爱。 但欧氏的信让他也撇起了嘴巴,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想想自己这位母亲大人,这信倒也合情合理。 欧氏通篇没有一句关心他的话。反正自己身边,多的是欧氏的人,自己的状况,肯定会被这些人传给她。 欧氏在信里,先是讽刺士颂。 说他根本就没准备杀孙家满门报仇,因为以他的实力,去年都可以打败张羡父子了,偏偏要等到现在才动手,就好像专门想要避开孙坚一样。 然后,欧夫人嘱咐士颂早点灭了张羡,不要用士匡的兵。更不要等到士燮集合交州兵来支援,士匡的兵,最好也在平定荆南后,立刻让他们回到交州。 “董卓乱政,诸侯割据之势将成。荆南四郡之地,乃吾儿立业之基,断断不可分权于士家他人,若有欲分荆南权势者,吾自当为吾儿除去。” 也不知道欧氏后面准备干什么,但是士颂知道,若是士燮想要安排人来荆南为官,不管是谁,只怕都会死于非命。以欧氏在士颂手下的人脉,安排刺客杀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自己的想法完全都在欧氏的掌握中,常常让士颂不寒而栗。更要命的是,自己根本猜不到欧氏的想法,长时间下来,这已经成为了士颂的心病。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妈呢?”他正准备再从欧氏的信里,找些线索。 负责训练桂阳新军的鲍隆,来到了他的面前,身后还带着一猎户打扮的人。 按士颂的吩咐,鲍隆从商队护卫军中选出了五百人,加上原来张怿所部降兵中筛选出来的人,成立了桂阳新军。 当然了,桂阳郡内也是在招募新兵的。 看样子,本就是桂阳郡人士的鲍隆,是把自己以前的猎户兄弟们都叫了过来。 “鲍将军,桂阳新军的招募进展如何?” 虽然士颂当上桂阳太守了,但鲍隆还是不愿意改口叫主公,而是习惯称士颂为自家公子。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是士颂的家将一般:“回公子,鲍隆在桂阳郡内,也是有些朋友的,新招募了一千多人,大多都是山上的猎户,毕竟大家伙在山上不用交税。” 士颂看的出来鲍隆也算是个忠厚之人,根本没有和他计较称谓这些小事。 倒是对他身后的壮汉打量了一番,这人体格健壮,皮肤有些赤红,背着一柄点钢叉。士颂心中猜到几分,笑着问道:“这位猛士是你新招募的高手?” 鲍隆回答的很直接:“公子,他叫陈应,善使飞叉,乃是小人故交,武艺不在小人之下,特地来举荐给公子。” 又一员荆南五虎啊,这人是和鲍隆合称桂阳双壁的飞叉将陈应,也算是三国时代的小名人了。 而且,这人士颂是认可的。 说起来,鲍隆和陈应还是相当不错的。 在桂阳太守赵范手下,忠心侍主,从头到尾跟着赵范。就算对手是常山赵子龙,也没有说叛主投降,而是为了赵范硬刚赵云,就冲这点,士颂还是愿意用这两个人的。 士颂笑着将陈应打量了一番,和自己想象中的飞叉将出入不大,笑着说道:“既然是鲍将军举荐,想来武艺不俗,不如就在鲍将军的桂阳新军中担任副都尉吧。” 没有想到在士颂这里会这么顺利,鲍隆陈应立刻拜谢,表示定然好好训练军士,不辜负士颂的信任。 待两人退下后,马玄走到士颂边上说道:“桂阳新军三千有余,若是能按公子的练兵之法训练半年,加上鲍隆和那位新来的陈应将军,其战力应不在清远军三营之下,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够啊。” 士颂也很无奈,说道:“是啊,董卓派刘表为荆州牧,帮他牵制关东诸侯。再怎么说,刘表毕竟是朝廷委任,又是汉室宗亲。再等半年,刘表肯定在荆州站住脚,那时候发难,有太多变数了。不知道叔常先生有何计教我。” 马玄建言道:“自孙坚北上讨董后,豪强苏代当上了长沙太守,只怕与张羡有些往来。公子若是诱张羡率军来攻桂阳,歼灭其主力,阻断其归路,张羡必然北投长沙。” “张羡既走,零陵无主之地,唾手可得。” “孙坚带走了长沙精锐,公子以讨伐张羡的名义,北攻长沙,苏代根本挡不住。” “至于武陵太守曹寅,懦弱无用之人。长沙既定,主公以横扫三郡的威势,必能迫其投降。那时,荆南之势可成。” 士颂笑道:“叔常所言,正合我意。我本就打算以荆南四郡为根基。若是刘表能治理好荆州江北各郡,那我就先安心发展荆南,若是他治理不好江北各郡,那就由我来代劳。” 马玄担心士颂心太急,连忙劝说道:“主公不可急,且先占据荆南,稳固四郡。且积草屯粮,扩军招兵,待我马家在江北为主公造势,让刘表承认主公划江而治荆南的地位。待有数万悍勇甲兵后,再渡江北上,才是稳妥之策。” “就依先生,只是如今得快些把荆南四郡拿到手才是!至于如何诱张羡背弃停战之约,率领全军离开零陵来攻我,进入我的埋伏,还真的费些心思啊。”士颂托起下巴,作出思考状。 马玄笑道:“主公成竹在胸,何必瞒着马玄呢?” “哦?叔常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士颂倒是有些吃惊了。 马玄却笑而不语,只是用手指向了远处正在修路的原张氏宗兵。 士颂嘿嘿一笑,说道:“没办法啊,我们赶时间,只能借他们家少将军用一用了,毕竟白养了他几个月了,他也该为我出出力了。” 说完,士颂和马玄相视而笑。 第31章 先锋刘贤 士颂准备放张怿离开桂阳,听到这个消息后,留在郴城的刘度,第一时间来到了士颂的郡守府。 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对士颂言明,现在桂阳已经安定,依照前约,士颂理当放张怿离开,零陵桂阳两家,休兵亲善。 士颂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对刘度说道:“刘大人,按道理呢,现在桂阳安定,张怿公子也的确是该返回零陵去了。但你也知道,我手下有个叫郭铁的将军,他父亲呢,被张太守父子二人逼迫,最后兵败身死,好像还是被张怿公子所杀,杀父之仇的怨气嘛,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刘度冷哼一声,说道:“士太守刚刚当上桂阳太守,就想要反悔了吗?如此言而无信,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不怕桂阳军民看不起阁下吗?” “我哪有反悔,我不过是有个建议。后天,后天就让张怿公子毫发无损的跟刘大人回去,你看如何,我安排郭铁出出气,让他当面骂两句,欺负一下张怿,我也算是对属下有个交代了,你看怎么样?”士颂装着一副很难做的神情,继续和刘度打商量。 “明天,明天我就带我家公子走,而且如你所说,一定要毫发无损,若是公子有所损伤,三万零陵军将士可不答应!哼!”说罢,刘度甩手便走。 士颂心里好笑,就是要你三万零陵军全部都攻过来才好。 要是来少了,我还不好收拾呢。 第二天,郴城的商铺街早市上,出现了热闹的一幕。 郭铁“奉命”将张怿还给刘度。 但是在那之前,郭铁将张怿的衣服扒光,赤身裸体,还在他的脖子上面拴上了狗链子,一手牵着张怿,一手牵着两条中华田园犬,骑着马在商铺街道上慢跑。 张怿只能手脚并用,才能勉强跟上郭铁的速度。 于是,全身裸露的张怿,被郭铁当狗一样,在最热闹的商铺街上跑了两趟。整个桂阳郡的百姓就是见证,张怿的名声算是全完了。 城门外的刘度虽然怒,但是鲍隆陈应率领桂阳新军就在这里盯着他们。 若是刘度敢有异动,当场击杀。 刘度眼看手下好几个张家宗兵受不了这气,想冲进去救出张怿,鲍隆当场脸一黑,立刻将他们射杀,丝毫情面都不讲。 等张怿拖着狗链子走出城门的时候,郭铁后面嘲笑道:“张家小狗,回去告诉你家老狗张羡,我郭铁迟早会劝说我家主公,起兵杀入零陵。到时候,我把你张家满门老小,全部当狗遛一遍,然后再杀之以泄我心中之恨。回去零陵后,给老子洗干净了等着。” 张怿刚要反骂,鲍隆和陈应的桂阳新军立刻亮出兵器,把张怿的话顶在了喉咙管。 刘度连忙赔着笑脸拱手,说不要误会。又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张怿披上,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刘度拦下张怿后,第一时间拉着他向零陵而去。 等他们到了零陵境内,听到了士颂处罚郭铁的消息。 说是郭铁私自羞辱张家公子,士颂已经免去了他义军都尉的职位,降级为郴城县尉,负责城内巡视工作。 就连郭铁手下的桂阳义军,也都分散编入清远军和桂阳新军之中。 只是这样的消息传到零陵,加上张怿、刘度的添油加醋。 自己的儿子,被人扒光了衣服,带上狗圈和狗一起,被拉着满城遛圈,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怒。 尤其是士颂刚刚抢了他的地盘,还拿着他儿子当人质,逼着他亲自为士颂请封,张羡怒了,很自然的怒了。 张羡令刘度之子刘贤为先锋,领兵五千突入桂阳。 张羡父子亲自率领中军两万,刘度率领五千军在后,押运粮草辎重,共计大军三万,讨伐“贼寇”士颂。 同时,传书长沙太守苏代,请他出兵南下呼应,两面夹击。 于是,苏代令其族内子弟苏贵,率领三千长沙新丁,摆出了南下支援的势态。 早就做好准备的士颂,也立刻做出了应对,将自己的兵力收缩回郴城。 零陵郡治所泉陵,距离桂阳郡的郴城不远。 加上士颂在沿路,基本就没有防御,刘贤的先锋部队,可谓是长驱直入,不到五天就杀到了郴城城西。 而在半路,他就得到了好消息,北面的长沙军攻克耒阳,苏贵的军队正在南下和他汇合的路上。 另外,郴城城内的桂阳军旧部,人心浮动。 甚至有人偷偷跑到他军中,告诉他,士颂准备等他到郴城城下后,趁他立足未稳,就来偷袭他。 刘贤半信半疑,但还是下令多加戒备。 在他到城下安营的头天晚上,鲍隆率领桂阳新军偷袭,早有准备的刘贤伏兵尽出,将鲍隆的桂阳军困住。 “桂阳郡的兄弟们,张大人的军队回来了,大家不要再给士颂那个奸佞小人卖命啦!”偷偷报信的桂阳县小吏,用一口纯正的桂阳乡音,在包围圈外面大声劝说。 而且效果居然还不错,在这人的劝说下,有上千的桂阳军选择投降,让刘贤大喜。 不过也就是桂阳新军中不少人投降的情况下,仓促间刘贤没有做好接收的准备,让鲍隆带着一部分新招募的桂阳军,乘机杀出了他的包围圈,退入城中。 “报告刘将军,我们斩杀了敌军三百有余,张公子旧部一千多人反正,我军损伤不到百人。” 听着部下的报告,刘贤的心里乐开了花。一直听说士颂手下的清远军这么厉害,今天还想偷袭自己,结果被自己一番准备后杀得大败不说,还让张怿手下旧部反正,他心中越发得意。 刘贤对投效自己的“小吏”魏先生说道:“魏先生,这次多亏了你。先是通知我桂阳军的偷袭,又临场发挥,鼓动张公子旧部反正,若是我能拿下郴城,魏先生乃是首功。” 这个魏先生也很识趣,说道:“哪里,全亏刘少将军指挥得当,魏某不过是尽了桂阳吏民该做的事而已。” 打了胜仗的刘贤,很受用魏先生的奉承,笑着拉着魏先生说道:“好,且随我安抚桂阳旧部。” 第二天,北面来了个带着箭伤的信使,向刘贤求援:“刘将军,士颂率领贼兵在我们南下路上埋伏。我家苏将军现在被包围在便城,还请刘将军发兵救援啊!” “士颂军昨天刚刚被我打败,怎么可能又去偷袭你们呢?”刘贤起疑,拉着这求援的信使问了数遍,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但还是犹豫不决要不要去救援。 被刘贤看重的魏先生,也是思考再三,才劝说道:“将军,郴城城墙高大,昨天士颂派军偷袭,我们被我们击败。如今肯定龟缩不出,我军若是强行攻城,只怕会损失不少人马。” 继而又分析道:“现在他们分兵北上,我们刚好用瞒天过海之计,在这里空扎大营。全军北上和长沙军汇合,在野战中解决士颂军,同时也算是救援了长沙军。不论后续张太守如何攻击郴城,将军的数次大功绝对居功至伟。” 既然魏先生都这么说了,刘贤也不再犹豫。 他留下数百人在营中虚张声势,然后便带着包括反正的桂阳军在内,总计六千人连夜启程,向北而去。 走到半路,对面却出现了一支军队,打的正是长沙军的旗号。 只是黑夜之中,也看不出对面有多少人,看到刘贤的军队后,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的冲了过来。 “桂阳军打过来啦!快让我过去!” “求求你们了,放我们过去吧。” 长沙败军冲过来的速度很快,刘贤经验不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队伍就被这些败军冲乱了。 “苏贵将军何在?”刘贤拉住一个败兵问道。 “桂阳军攻破了便城,苏将军不知道在哪里!”败兵的话音未落,四周飞来了无数的箭支。 举着火把的刘贤所部,在夜间就像是靶子一样鲜明。 而从四周飞来的箭头来看,刘贤根本分辨不出有多少伏兵。 “灭火把,灭火把!”刘贤扯着喉咙下着命令。 其实不用他下令,被射倒一片的零陵军很自然的灭掉了火把。 “杀!” 火把刚刚熄灭,四周就响起了喊杀,很快就逼近他们四周。 而更要命的是,刚刚混入队伍里面的长沙军败兵,突然发难。 这些人在人群中胡乱砍杀,黑灯瞎火的夜里,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拔刀,砍向自己。为了自卫,零陵军将士也拔刀互相砍了起来。 “有奸细混在人群中,大家注意不要被他们给阴掉啦!”在军队最后负责护卫的“张怿旧部”们纷纷起哄,拿起武器乒乒乓乓的打起来,造出激烈战斗的气氛。 “不要乱,不要乱!点火把,盾牌兵移向外侧!”刘贤发现了情况不对头,自己的兵居然是对自己发起了攻击,还是下令点亮了火把。 这次亮起火把后,倒是没有乱箭飞来。 而是左侧冲出了区巅率领的两千余人,右边杀出来了士云部的两千人,直接突击,冲入他已经散乱的军阵中。 这四千人的战斗力,和前两天自己击败的士颂军完全不一样。 加上自己的手下,在黑夜中已经乱了,陷入混乱的零陵军完全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刘将军,快跟我来!”黑暗中,刘贤看到了魏先生率领反正的张家旧部,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立刻率领自己的亲卫,跟着他们跑了出去。 而他们刚刚离开,邢道荣就率领铁甲营拦住了出口。 “不好,那是邢道荣的铁甲营,那是士颂手下压箱底的队伍了,我们可能中计了。”邢道荣铁甲营的名声,刘贤当然知道。 现在他们拦住了出口,他也明白,自己的手下,多半难得突围了。 这时候,魏先生似乎看出刘贤的心思,又想逃跑,又跑不舍得自己手下的军队。 他立刻说道:“将军不用担心,我回去找出突破口,把将士们带出来。” “你带着已经突围的兄弟们,去和张太守汇合,集合大军来接应兄弟们才是。” 派了魏先生回去,多少应该能带点人出来,而且还不用自己冒险。 这么好的事情,刘贤想都不想,当即答应,立刻带着已突围出来的人,飞快地逃走。 战场远处,士颂笑着对马玄说道:“马先生略施小计,就把刘贤五千人给收拾了。没想到卫闻还有如此才华,把个刘贤骗的团团转。” 马玄哈哈一笑,说道:“还是公子厉害,居然亲自率军奇袭长沙军,片刻间击败长沙军,更是让钱将军手下将士假扮败军扰乱零陵军。” 被马玄这么一说,士颂露出了得意的微笑,然后下令道:“刘贤既然已经跑出去了,那就吹号角吧,让鲍隆带着桂阳新军也杀进去,上次为了计略成功,委屈了他们,这次就让他们杀个尽兴吧。” 马玄流露出一丝不忍,叹息道:“主公,这些人若是能投降收编,也是不错的劳力。主公常说,想致富,先修路。想要大力发展商业,通畅的道路是基础中的基础。不如留下这些人,就像那些张家宗兵一样当军奴如何。” 士颂摇摇头:“我也想啊,但是收编这些人,押住这些人进入郴城关押,都要时间。现在我可没有时间,敌众我寡不论,我们更要赶时间,这不是叔常自己的大方略建议吗?” “是。”马玄立刻拱手行礼,心中微微叹息,自己这主公,别看年纪小,杀伐果断,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士颂的必杀令传到阵前后,本来想要投降的零陵军,又被迫又拿起了武器。 但他们还没有准备好战斗,士颂军的乱箭再次射入,将他们射杀。 然后全军做了简单的战场打扫,给装死的人补上一刀。 “让蔡峰带领民夫清理战场,其余各部将士,立即随我南下。”士颂翻身上马,目光投向了西南方向。 第32章 零陵张羡 刘贤带着残部,不敢回到他先锋军的大营。 他选择直接跑向张羡的大部队。 而他的选择,非常聪明。 卫闻带着假扮的刘贤败军,用“魏先生”的身份,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大营。 大营里面的数百人,瞬间被包了饺子。 士颂立刻让钱振带着他的手下,换上了零陵军的装束。作为全军先锋,沿着“投诚”刘贤那边的人,给沿途留下的记号开始追击。 那群“反正军”是经过士颂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们所有人都在桂阳境内有家眷,士颂给他们定下了诈降任务时,说明的很清楚。 这次诈降若是成功,大家都是头功,若是有人泄露机密,别的不说,留在桂阳的家属,绝对会在零陵军攻破城池之前,全部被斩杀。 带领这群“反正军”的头领,正是鲍隆新推荐的飞叉将陈应。 陈应带着他的猎户兄弟们,也都混在这群人当中,暗中监视着这群人。 若真有人不顾全家老小的安危,要出卖士颂,出卖所有人。他们就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对照着出兵前的进军线路,刘贤带着残部,反向进军。在突围后第二天日落前,找到了零陵军的两万主力。 “刘贤!?你这是怎么了?”张怿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 他们在早上才收到了刘贤的捷报。 从他们的视角看来,刘贤这一路,攻无不克。 不久前,又在城下击败了士颂军的偷袭,还策反了张怿旧部,一切顺利的不行。 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人再次见面时,刘贤却是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 “唉,公子,在下无能,中了士颂的奸计,最后只能带着这些兄弟们杀出来。”刘贤长叹一声,让张羡父子看了看身后的千余下败兵。 “罢了,眼看就要天黑,我们还是先安营吧。”张羡很沉的住气的,先让刘贤收拢他的部下,全部充入后营。 等到安营完毕后,负责押运物资的后队首领刘度,也带着辎重粮草进入了大营。 在听说了儿子大败而回后,他心里着急,只是简单交代几句,便急忙赶到张羡账内。只希望张羡不要把自己的儿子,给军法处置了。 或许真的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中军大帐内,张羡只是让刘贤把如何战败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后,他便问道:“你说的那个魏先生何在?” “我突围时,没有看到魏先生,但是我军被包围后,阵中不少将士还在血战,应该是魏先生在指挥将士战斗。或许还会有部队突围出来也说不定。”刘贤当然会撒谎,自己逃跑了,让别人返回阵地中指挥战斗,这种话不能说。 张羡好歹是一方诸侯,刘贤说话时的表情紧张。他一眼就看出来刘贤在说谎,但看到刘度急急忙忙冲进营中,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刘度一家在零陵,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张羡侧目,看向坐在一边的张怿,问道:“你在桂阳的府中,可有这样一位有谋略的魏先生?” 张怿思考片刻回答道:“孩儿不记得有什么姓魏的文吏啊,父亲怀疑这人有问题?” 刘贤听出了张羡父子对魏先生的怀疑,立刻辩解道:“主公,那魏先生也没有什么大才,不过是把士颂偷袭我军的计划,提前告诉了在下。另外,在阵前劝说公子的桂阳旧部反正,仅此而已。别的便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了,士颂诱我军进入埋伏的计谋,他一样没有看出来。” “说的也是。”听刘贤这么一说,张羡也觉得他说的有理。 接着,张羡又绷起脸来,看向刘贤,呵斥道:“刘贤,这次你轻敌冒进,损兵折将,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还请主公责罚。”刘贤立刻拜服在地。 张羡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刘度,低声说道:“罢了,念你率军开路有功,又击败士颂偷袭,招揽桂阳旧部,功过相抵。回后营安顿好你的人马,好生休息一夜,明天我会让怿儿前去安抚的。” “谢主公,刘贤,好生带兵报效主公,知不知道!”既然没有责罚,刘度当然站出来感谢张羡。 “刘长史,你我都是老兄弟了,这零陵桂林二郡。日后,还不是看怿儿贤儿他们的,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是半截入土的人,有什么好报效的,哈哈。”张羡笑着拉过刘度的手,非要和他手谈一局。 逃回营中的刘贤,也被张怿拉着进行酒宴,要为他接风洗尘,安慰他不必在意。 在张怿看来,这仗,自己这边稳赢。 自己零陵军三万有余,虽然刘贤先锋战败,但是败兵加上中军,还有两万六七千人马。 而按他的情报,士颂占据桂阳不过数月。家底还是他的清远军五千多人而已,就算是自己这边堆人,也能打赢。 晚上,前线战斗的情况,也在营中传开。 全军上下都知道数天后会有一场大战,能吃什么好的,喝点什么好的,就都当即享受了。 零陵军全军,没有人会想到,士颂的部队,居然会紧跟在刘贤的部队身后,来到零陵军大营外围。 就在零陵军放松警惕,在营中大摆酒宴的时候。 士颂带着桂阳军各部,就在距离零陵军营地不远处的山上,暗中盯着他们。 “主公,按您的将令,全军已经吃了干粮,在进行整休了。”梁信把各部的情况,第一时间反馈给了士颂。 士颂点点头,看着零陵军的营火,露出了微笑:“恩,亲卫营也轮班休息。三更天的时候,全军做好准备,只等零陵军营火起,便听我将令,全军杀出。务必一鼓作气,击溃零陵军。” “诺。”手下诸将齐声领命。 到了半夜,在夜色的掩护下,士云领兵两千,移动到了零陵军左侧;区巅领兵两千,埋伏在了零陵军右侧。 而邢道荣的铁甲营,和钱振所部的千余人一起,绕到了零陵军的后方。 “公子,这都过了一刻钟了,零陵军军营还未起火,会不会是陈应那边遇到了麻烦?要不我们出击吧?”鲍隆率领桂阳新军,和梁信一样,待在士颂身边。 见零陵军营久久不起火,他心中着急。 “你急,我心里更急。”士颂心里也在骂娘。但他知道,自己身为主公,越是这种时候,就绝对不能慌。 他只是微笑着拍了拍鲍隆的肩膀,说道:“放心吧,陈将军那边肯定没事,零陵军绝计想不到我们会在今夜奇袭。 正说着,传来了梁信的声音。“公子快看,零陵军营起火了,好大的火啊,陈将军干的不错。” 原来,在零陵军营中,陈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被零陵军猜忌,便招来自己的猎户兄弟们。让他们带着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分别潜入零陵军营各处,一同举火,让整个零陵军营同时烧起来。 “杀!”大火一起,士颂也不客气,立刻下令出击。 鲍隆担心自家兄弟的安危,也不等梁信的人马,立刻带着自己的桂阳新军就杀了出去。 零陵军四周,士颂手下各部将领也都同时杀将出来。 一时间,零陵军大乱。 营内,四处火起,营外,喊杀声四起。 “怎么啦,怎么回事!”张羡冲出营帐,就看到自己手下的兵将们在营内乱跑。有喊救火的,有喊迎敌的。 “主公,士颂贼军偷袭!”带伤的亲卫兵,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跪下。 这人哭诉道:“桂阳旧部里面,混有贼军奸细,四处放火杀人,打开了营寨四门,贼兵已经杀进来了。” “哎!”张羡狠狠地跺了下脚,下令全力迎战。 接着,他又命刘度火速赶到后营,和刘贤一起率领后营人马,死守粮草。“敌军人数不明,但士颂兵力有限,我们必定能击退敌军。只要保住了粮草,我军军心就不会乱!” “诺!”刘度领命后,即刻赶向后营。 路上,遇到刘贤带着箭伤,在亲卫的护卫下在跑向中军。双方正好撞上。 “你不守后营粮草,来中军做什么?”刘度心里着急,要是粮草丢了,零陵军只怕就无心死战了。 刘贤带着哭强说道:“孩儿岂能不知,但是贼兵主力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冲入后营。他们列阵而来,后营中的桂阳旧部纷纷倒戈,后营大乱,我本想斩杀乱军,稳定军心,但暗中飞来一箭,正中我手腕,亲卫护着我退向中军,现在后营只怕已经丢了。” “啊!”刘度一听,立刻瘫软在了地上,回头看向中军大帐,那里也出现了火光。 在梁信的亲卫营的护卫下,士颂亲自率军,杀进了张羡的中军大帐。 路上,他给梁信下令道:“记住,不要杀了张羡父子。让士云带着人和我们汇合,把他们往北面赶,区巅早就领了秘令,会在东北方向留个豁口,让他们跑掉的。” “公子安心,梁信晓得。” “杀啊,不要跑了张羡父子!”不远处,郭铁率领自己的部下,冲在最前面,和张羡的亲卫军杀成一团。 “郭将军人少,只怕会吃亏!”梁信刚准备过去帮忙,却被士颂拦住:“让人马从两翼包抄过去。” 郭铁的人,士气旺盛,但是人数较少。用来当炮灰,在合适不过了。 正好他们两人,吸引了张羡父子在正面对抗的兵力。 这样一来,自己刚好带上梁信,绕到了中军营地的侧翼。 “放箭!” 能用弓箭杀人,士颂绝对不会冲上去硬拼。 要知道,梁信挑选出来的亲卫,各个都是军中好手,数百人一轮箭雨过后,张羡身边,倒下了一堆人。 “父亲,那人就是士颂。”火光中,张怿认出了士颂的身影。 “好!如今这局面,只要杀了士颂,就能扭转败局!所有人给我听着,谁要是能杀了士颂,我赏万钱!”张羡知道自己这处绝境,能做的便是擒贼先擒王。 “兄弟们,给我冲!”论起对士颂的恨意,张怿绝对不在他爹张羡之下。 士颂夺走了他的桂阳,夺走了他名誉。 甚至是他留下桂阳的外房女眷,都被士颂分给了清远军将官。 士颂笑嘻嘻地说,不知道那些女人是他张怿的,还以为是官妓而已,就让人给分了。 说什么他士颂麾下的兄弟们憋了许久,可能会轮流做点出格的事。问自己要不要收回这些女人,毕竟洗干净了还能用。当时自己性命难保,哪里敢多说什么,这不是当面打他的脸,羞辱他吗? 而且后来郭铁把他当狗遛的主意,他早就调查清楚,就是士颂给郭铁出的。 若非如此,郭铁那厮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自己回来。 “士颂小儿,拿命来!”张怿抖动长枪,带着手下亲卫逼迫过来。 士颂冷哼一声:“找死!” 根本不用士颂下令,梁信带着手下就迎了上去。 张怿的亲卫就好像汹涌澎湃的海浪,却打在了礁石上一样,瞬间散开。 显然,梁信和士颂护卫队的战斗力,远在张怿这群人之上。 梁信的环首刀荡开张怿的长枪后,逼近一步,挥刀砍中了张怿的肩头。要不是张怿身上穿着铁甲,只怕他整个人都被劈成两段了。 “好!”士颂见梁信这刀砍的漂亮,也忍不住叫了声好。 但就是他的这声叫好,引来了一支暗箭,正中他胸口,力道刚猛,将他射落马下。 “士颂被射杀啦!贼军还不速速投降!”张羡见士颂落马,也顾不上证实,立刻大声的喊了起来。 他手下护卫见状,也跟着叫喊起来。 士颂手下各部,尤其是亲卫军,眼见士颂落马,还真是愣在了那里。 梁信哪里还顾得上张怿,立刻退回士颂身边,把士颂扶起:“主公,主公!公子爷!” “我没死,告诉全军,老子没死!”士颂全身上下,同样也是铁甲不说,铁甲内还有一副皮甲。 这箭虽然射伤了士颂,但箭头入肉不深,伤情还不如上次在朱符府上,被砍的那刀。 “主公无伤,莫要被敌军蛊惑,各部奋勇杀敌!”梁信高喊一声,鼓励亲卫杀入中军放火。 而他自己,却死守在士颂身边。 第33章 逼降零陵 看到士颂被梁信扶起来,张羡也看出士颂无恙。 但此刻,他的处境,也顾不上士颂死活。 他在亲卫们的护卫下,救回被砍伤的儿子,就已经十分吃力。 想要向西突围,杀回零陵,只怕是毫无可能。 西面的败兵,带给他的消息是:邢道荣的铁甲军,拦在了他想要返回零陵的必经之路上。刘度刘贤父子,已经被人包围,西面,根本走不通。 “走,去长沙,长沙太守苏代乃是为父故交,我兵败去投,他必然收留。”张羡给受伤儿子鼓劲,希望他不要睡过去。 而后,他亲自带人断后,且战且退。 负责守在北面的区巅,早就得到士颂暗中吩咐,在通向长沙的路上,给他们留下了出口。 让张羡父子,带着数百残兵从这边杀出。 杀出营地不久,张羡回头,看了看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就好像午间的火烧云一般。 几度欲言又止后,他叹息数声。“儿啊!你输的不冤。士颂用兵狡诈,更兼他手下兵卒悍勇。乱世中,和这种人当邻居,是我们父子的不幸。” 张怿失血不少,脸色已经变白,但心里还是不甘,劝道:“这次,不过是我们大意了。零陵郡我们经营多年,士颂未必能一战而下。等我们在长沙借来援兵,便绕路武陵返回零陵,重整旗鼓,必定能和他士颂决一雌雄。” “也只有如此了,走吧。”张羡心中叹息。 他经验老道,知道士颂这种人的可怕。担心他们父子,怕是此生,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过这些话,现在只能在心中想想,是绝对不能在这种气氛下说出来的。 零陵军的军营内,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公子爷。您没事吧?”这种粗狂的安慰声,只能是来自鲍隆。 在自己手下面前,士颂可不会失态,微笑道:“一点小伤而已,鲍将军不必挂怀。” 鲍隆咧嘴笑道:“公子爷没事就好,当时我听见零陵军喊公子被射杀了,我整个人都懵了,还是陈应劝住我,说现在我们应该全力杀敌,拿下零陵军粮仓。” “他说只有这样,不论其他方向战况如何,零陵军这次出兵桂阳的计划,必定失败。我这才耐着性子,和他们一起攻下零陵军粮仓。” 鲍隆的表述,没有重点。但意思很简单,就是在表忠心。 我鲍隆心中,肯定是救援你士颂为第一要务,不过是为了大局,才被拉住的。 士颂心说,没想到这个陈应居然也是个有见地的将才。 他笑道:“陈将军所说,乃是正理,零陵军还有抵抗的吗?战果如何?” 鲍隆嘿嘿一笑,说道:“今夜一战,我军杀伤过万,俘敌三千余人,余下五千人左右的残兵,都集中在辎重营的营区内。” “他们用辎重堆出了个小的防御工事,还在顽抗。好像有大将在里面指挥,除此之外,再无抵抗的敌军。” 士颂微笑点头,拍了拍鲍隆说道:“让大家停手,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了。我去劝劝他们,让他们乖乖投降。” “哈哈哈,公子,对面那群人叫的可凶了,只怕是不会投降吧。”鲍隆觉得士颂不过是在开玩笑。 在鲍隆看来,前次俘虏的刘贤军和长沙军,全部被士颂砍杀。尸体都是让桂阳的民夫处理的。这样的士颂,很对他的胃口。 谁知道士颂把脸一沉,说道:“该杀人的时候杀人,该活人的时候活人。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活更多的人,让更值得活的人,活下去。只有这样,杀人才有意义。” 鲍隆听不懂士颂这话背后的意思,但他看的懂士颂的面部表情,立刻表示服从。“诺。” 汇合了各部将领后,士颂来到了刘度辎重营地外的工事前,高声朗道:“刘度先生何在,交趾士颂士幼泽,请求一晤。” 正在奇怪士颂军为何不攻了,刘度便听到了这声音。 他带着刘贤站到了工事上,回道:“刘度在此,士公子这是准备劝降了吗?” 士颂笑道:“什么劝降不劝降的,不过是为了你们父子的前程,还有零陵郡数万百姓的安危,有些话不得不说。” “小贼休得猖狂,我零陵军上下近三万人马,你桂阳军才多少人?这次不过是你偷袭得手,等我家主公聚拢部队,反攻过来,到时候有你好看!”刘贤毕竟年轻,在他眼里,现在的士颂,不过是小人得志而已。 士颂也不急,等他说完,笑着解释道:“零陵军昨夜被我军奇袭,死伤一万三千有余,我军俘虏三千,五千多人在你们手上,现在困守辎重营。余下数千溃散逃命。至于你家主公嘛,我看他带着几百人的队伍,率先抛弃全军,已经投奔长沙去了。” “休得乱我军心!”刘度大声喊着,告诉自己手下,张羡父子不过是被击溃,绝对不会抛弃他们的。 “刘度,你不用瞎叫唤了,张羡父子带着亲卫数百人冲击我在北面的防御,直奔长沙,最后逃走的人,还不到数十人而已。而且眼见我将突围口堵住,他们根本不顾后队人马,头也不会的跑了,要不要我带几个人来证明一下啊。”区巅说完,立刻让手下去带人。 士颂还是面带微笑,说道:“刘先生,你乃是零陵大族,若是刘先生父子愿意为我效力,我绝对不会亏待阁下。刘先生一家在零陵桂阳两郡的地位,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你看如何?” 刘度拱了拱手,笑道:“士公子,张太守历任桂阳,零陵太守。尤其在零陵,深得人心,百姓多有拥戴。今日方败,我便带着零陵子弟兵投降于你,日后我回了零陵,如何面对家乡父老啊?” “张羡带出来三万人,都是零陵精壮子弟,若是这三万人全部死光了,刘先生又有何面目见零陵父老呢?”士颂顺着对方的话,便反问了过去。 “若是刘先生为我效力,你背后的这五六千人,就此存活不说,我军俘虏的三千多人也能活下。那些溃散的零陵军士听说还有活路后,想来也会归队。这样一来,刘先生至少可以带一万多零陵人回到故乡。” “于败军之中能活万人,这是对零陵各县百姓的恩德啊!”士颂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是诚恳。 士颂的话,让刘度犹豫了,刘贤看出不对头,说道:“父亲,这定然是士颂后续乏力,无法攻克我军这工事,故而诱我军投降的计谋而已,我们不能中计啊。” 刘贤这么一说,刘度连连点头,说道:“对,对,零陵各县感念张太守恩德,决计不会投降士颂,士颂是想借我们父子在零陵的声誉,帮他拿下零陵郡而已。” 听到刘贤的话,士颂身后的武将顿时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按他们目前的实力,攻破这个工事虽然会折损些人手,但是绝对是能打下来的。 但只怕真如刘度所说,士颂是想借用这两人在零陵的名誉,轻松拿下零陵郡全郡而已。 士颂见自己的心思被人猜出,露出笑脸,说道:“我军怎么可能会强攻你们这工事呢?我会让手下在外围列阵,然后点烟鼓风熏你们,等你们睁不开眼睛后,再放火烧你们的工事。到时候,你们被逼无奈,要么突围出来,要么留在里面被活活烧死。” “若是你们选择突围,那么就不好意思了,攻守互换后,我军守,你们攻。昨天晚上,想必你们已经见识过我军的战力,你们根本没有胜算。为了张羡守节不降,全军覆没,刘先生,这就是你为你身后数千将士,做出的选择吗?” 士颂最后几句话,故意放大了声音,让刘度身后的将士都可以听到。 若是士颂真用这办法攻击,他们多半,真的会全军覆没。 刘度见军心浮动,立刻高声呵道:“士颂,休得乱我军心,就算是你能杀光我们,零陵郡各县父老乡亲知道后,也会和我们一样,为张太守死守郡内各城的。” 士颂摇了摇头,讥笑道:“零陵郡内的壮丁,只怕都被张羡带出来了吧。而且这里这么多的零陵军服饰,我军化装成零陵军西进,拿下零陵,轻而易举。” “到时候,只要能骗开城门,入城后我便放纵部队,劫掠三日。那时候,整个零陵化作焦土,都是拜刘先生所赐。” 刘度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士颂,急切之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士颂拍手笑了笑,大声说道:“对了,我会下令全军,务必生擒阁下。每次屠城前,都会告诉城里的人,这是刘度先生为你们做出的选择,屠城完了后再请刘先生入城观看。 这就是士颂的诛心之语了。 这种不要脸的精神折磨之法,士颂若是用了,自己的名声,在这个时代也必然毁了。 但是士颂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他提高了声音,继续喊道:“此刻,所有选择和刘度一起死的人,我都会登记在册。其家中若有亲族在零陵境内,男的直接灭族,女的则全族贬为军奴。” “若是选择为我士颂效力,零陵境内的家属,全部视同我军将士军属,我军上下,绝不骚扰。只要你们出来登记一下,就可以了。不但如此,若是你们的刘度先生不愿投降,刘家在零陵的田产家财,我都分给你们!” 士颂最后的这一句话,仿佛投入湖中的石头一样,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应。 “士公子,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老朽投降便是。”刘度知道,自己若是不投降,也许张羡还有反击的机会。也许士颂攻入零陵时,还会遇到很多麻烦。 但不投降的自己,可就完了。不仅仅是身死族灭,还会受到士颂精神上的摧残折磨。 士颂刚才说的那些行为,在他听来,简直会让他生不如死。 逼降成功,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在刘度刘贤的帮助下,零陵军投降的将士,总共一万一千多人。 士颂选出其中八千没有受伤的将士,仍然交给刘贤约束。 另外,他让刘度带着三千伤兵,和士云钱振一道进入零陵郡治所泉陵。 部队当场宣布张羡父子的十大恶行,如今零陵郡各县百姓,就应该随同零陵长史刘度,归顺士颂。 当然了,钱振把刘度一家上下七十多口人,全部接到了桂阳郡的郴城,让刘度只身一人,留在零陵郡的治所泉陵,帮助士颂的部队,接收零陵各县。 零陵各县,确实感念张羡从前治理地方的“恩德”,但是三万子弟兵如今只回来了三千残兵,让这些人认识到了现实。 士颂更是把张羡一族在零陵各地的田产、钱财,全部分发给普通的百姓。 又真真假假的公布了张羡父子的各种恶行,得了好处的零陵百姓,自然不会愿意闹事。 至于张羡留在零陵各县的心腹,在刘度的帮助下,一一被士云拔出。 就连明面上不好解决的人,也都离奇的被江湖盗匪们灭了满门。 整个零陵郡,有条不紊的进入了变革时期,全面开始了对士颂的正面宣传。 而士颂,正在整合自己的军队:自己亲卫曲部一千,桂阳新军三千,原来的清远军除去士云部后还剩三千,盗匪商队护卫军两千。另外刘贤为主将,陈应为副将的零陵降兵八千,也正在整改之中。 最后,还有赶来支援的士匡部交州军五千,共计合起来,手下有两万两千多战兵。 而后,士颂对外,号称五万,以包庇零陵宗贼张羡父子的名义,北上讨伐长沙太守苏代。 同时,传檄武陵太守曹寅,请他一起出兵夹击长沙。 出兵的路上,士颂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心里涌动起一股豪气:门下校尉之徒,若能生在对的年代,那也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第34章 转战长沙 曹寅,东汉末年武陵太守。 他当时,和荆州刺史王睿之间有嫌隙。在诸侯讨董之际,假传缴文给长沙太守孙坚,间接使得孙坚逼死王睿。 历史上,刘表入主荆州,在蒯家与蔡家两大家族的支持下,迅速平定荆北匪患,并传缴荆南诸郡。曹寅在收到刘表传书后,选择弃官而去,不知所踪。 在士颂知道的那条时间线上,曹寅的结局,我们不得而知。 但此刻,让曹寅头疼的事,可不是北面刘表的消息。 此时此刻,刘表应该还在路上,没有借着单骑入宜城的策略,平定江北宗族。 武陵太守曹寅很这两天头大,是因为他收到了两封书信,都要他出兵“相助”。 头一封,是长沙太守苏代和零陵太守张羡联名写给他的,要他率领武陵军前去支援长沙。 另外一封信,是桂阳太守士颂写给他的,让他率军前去配合,一起讨伐苏代张羡。 麾下武陵从事巩志劝道:“荆南四郡,自孙长沙北上讨董后,多以张羡为尊。如今张羡连失二郡,委身投靠苏代。在下看来,他必然不是士颂对手,更何况,长沙郡内精锐,尽被孙坚带走,长沙苏代,也决计也不是士颂的对手。我看,我们还是出兵响应士颂吧。” 曹寅苦着脸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会不知。我是担心那士颂攻略长沙郡后,荆南四郡,三郡皆入他手,他岂能容的下我武陵郡。” 巩志说道:“至少,不给他起兵来武陵的借口啊,朝廷已命刘表为荆州牧,想必刘表也不会让士颂坐拥荆南吧。” 曹寅摇头道:“王睿是怎么死的,刘表定然会打听。唉,这武陵太守,我只怕是当不下去了。” 巩志接着说道:“若是如此,主公更应该响应士颂,待其攻取长沙后,把武陵郡献给他。借此功劳,免去士颂的加害,成就士颂的荆南基业。北面的刘表,便只会头疼如何对付士颂,便不会在意主公先前的举动了。” 曹寅想了想,觉得巩志说的不错,又担心士颂毕竟年轻,攻不下长沙。 思来想去,最后让巩志带上五千武陵军,东去长沙,却没有表明自己支持哪一方。 他的原话是,让巩志见机行事。 得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士颂已经绕过衡山,兵进长沙郡治所临湘城的路上。 “这个曹寅,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局势吗?还想两头讨好?”顾微已经听说了讨董军队的最新消息,现在,也正式投效了士颂。 北面传来消息,联合军在洛阳逡巡不进,而唯一追击董卓的曹操,又被徐荣杀的大败。 谁都看出来,所谓的关东群雄,根本不可能打败董卓。 于是他主动找士颂认输,和马玄一样,成为士颂的谋臣。 士颂笑着看向马玄,马玄会意,说道:“子叹兄,曹寅能做出这样的态度,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消息了。他不表明立场,也就是说他也不会支持苏代张羡他们。长沙郡精锐都被孙坚带走,留在长沙郡的又能是什么兵将,长沙郡挡不住我们的。” “我已经让卫闻带一队人马去迎上武陵军了,对他们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他们在益阳一线等待战斗结果就可以了。”士颂对手下谋士们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顾徽不再扯武陵军的消息,换了话题:“不知道公子有何妙计破城?” 士颂笑道:“你们二位可是我的谋士,子叹怎么反而问我呢?” 马玄怕顾徽尴尬,立刻解场说道:“哈哈,主公见谅,子叹刚刚投入主公手下不久,还没有习惯建言献策,依在下看来,长沙郡还是早些平定的好。长沙守军多是新丁,皆是重柔之兵。” “夫重柔之兵,噪而恐之,振而捅之,出则击之,不出则回之。”这是《孙膑兵法》对于优柔寡断之军的定义。 士颂点头说道:“正是,孙坚一走,长沙郡内多半已无可战之兵。正好一鼓作气,拿下长沙。” 直到最后,士颂都没有说明他到底准备如何一战而下。 只是下令全军,多点火把,连夜赶路,于当天午夜到达临湘城下。 全军两万多人一起鼓噪,声势不小,弄的临湘城内文武百姓恐慌不止。 他们担心士颂连夜攻城,纷纷穿戴整齐,站上城楼,眺望远处黑夜中的士颂军。 但士颂趁着鼓噪的时间,让后队完成了营寨的搭建,接着全军灭了火把,入营休息。 直到远处天空泛白,苏代才明白过来,士颂是连夜赶路,根本无力攻城。昨夜鼓噪,不过是为了防止他们偷袭,想到这里,长沙军中不少武将都很惋惜。 其中,苏代麾下的管军校尉,勇将杨龄请战道:“大人,贼军连夜赶路而来,昨天又鼓噪半夜,必然疲惫。不如让我率领近卫军杀出。奇袭贼军,以壮我军士气。” “不可,我军名义上虽有三万余人,但大多都是新兵,只有杨将军手下三千将士,乃是精锐之师,绝不可轻动。” “贼军远来,粮草不济。只要我们死守临湘,贼急切间是攻不下城池的。待朝廷派来援兵,或是请来令士颂罢兵的圣旨,士颂只能退军。”说话的,乃是长沙主簿桓阶。 杨龄呵斥道:“无用儒生,也会用兵?现在正是黎明时分,是贼军将士深睡的的最佳时机。此时奇袭,焚烧敌军后营粮草,继而悬师而还。那时候,再守上数日,待敌军粮尽退兵之时,大举追击,便可获全胜。” 桓阶被这莽夫呵斥,心中不满。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劝说道:“主公,零陵太守张羡给我们的情报显示,士颂手下,有一支铁甲营,战力极其凶悍。其余清远军各部,战力也都不俗,我军还是坚守的好。” 这回,就连苏代也摇头了,说道:“张零陵是中了士颂的奸计,被士颂偷袭。现在正好反过来,是我们偷袭士颂。就算是他将士悍勇,赶了几天的路,折腾了一夜,也是得好好休息的,我军这个时候偷袭,正是机会。” 于是,不听桓阶的劝说,让杨龄带着长沙最后一支精锐部队,从东门出击。 别说,听到长沙军偷袭的警报时,士颂还真是在中军大帐内睡觉。 “呜!呜呜呜!” 士颂虽然在睡觉,但是清远军怎么可能没有哨兵执勤。 而且安士颂的规定,都是两个明哨一个暗哨。 杨龄带着他的长沙精锐掩杀过来,根本没有拔出士颂的哨兵,远远地就被士颂哨兵发现,发出了警报。 但勇将杨龄可不在意这些警报声,带着人马,一头扎入了士颂军后营。 守在这里的,乃是区巅的占字营,这支多民族部队在听到警报后,立刻做出了战斗的反应。 整个后营,在瞬间变成了陷阱,冲进来的三千长沙军发现,迎接他们的,不是混乱的营地,而是齐射而来的箭矢。 即便如此,杨龄看到了士颂军的粮草,立刻不顾伤亡,带着人马就冲过去准备放火。 区巅看出杨龄的意图,立刻丢下弓弩,带着人马死守粮草,和对方展开了白刃肉搏。 长沙军士气旺盛,精力充沛。 还在休整的占营,仓促组织起来迎敌,按道理绝对不是长沙军的对手。 但是士颂军后营乱作一团,长沙军烧粮心切,双方都失去了组织。 混战之中,凭借的,多是士兵各自的力量。 如此一来,因为一直都进行实战训练,清远军占字营的将士,单打独斗起来,明显占据优势。 除了杨龄带着亲卫,杀到了粮草堆边上放起火来,其他的长沙军,反而被占字营将士击杀不少。 “区巅在搞什么鬼,怎么让长沙军点着了军粮!”穿戴整齐的士颂看到后营起火,心里很是不满。 “让钱振,鲍隆率领军队左右包抄,邢道荣率领铁甲营就从营中列阵支援!” 士颂的命令,立刻被执行,三支人马分别出击,将杨龄军包住。 同时,士颂又让士匡带着五千交州军带着攻城器械,擂鼓喊杀,做出攻城的架势,让城内长沙军不敢乱动。 “主公,领兵的是长沙勇将杨龄,他手下的三千人,乃是苏代的家底,长沙郡内最后的能战之兵了,若是能就地绞杀,临湘城内的新兵们,怕是再无勇气抵抗了。”马玄也来到了士颂的身边。 士颂一听,立刻说道:“好!传令下去,这次来偷袭我军的敌军,全力击杀,一个不留!” “杀!杀!杀!” 邢道荣手下的铁甲军,列出长枪阵,整齐前进,每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声响。配合他们的喊杀声,更是气势惊人。 “轰!” 和中军相连接的后营围墙被推倒,邢道荣的铁甲营进入后营。 他们冲着被点燃的粮草堆就杀了过去,五百铁甲军发起冲锋,气势如虹。 长沙军将士的武器砍在他们身上,完全伤不到他们,而他们这边的长枪一捅,就让长沙军倒下一排。 “混蛋!”杨龄已经看出,自己这边陷入了困境,敌军果然强悍。 他本以为自己麾下的三千将士已经很强了,但是和士颂军打起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己方的实力,加上后营外围出现了钱振,鲍隆的旗号,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包围在这里了。 只要击杀了对方这个领头的,绝对能杀出重围! 杨龄眼里,邢道荣就是他唯一的出路。 立刻催马杀奔过来,举起自己的长刀,仗着自己臂力过人,以为自己能砍透铁甲。 但战场之上,哪里那么多的一厢情愿。 他的长刀没来得及落下,自己胯下的战马,就被数杆长枪刺穿,战马吃痛,将他摔倒在地。 邢道荣也不客气,一斧,就把杨龄的人头砍下。 “杀!一个不留!” 士颂军后营内,邢道荣举起杨龄的人头后,长沙军的精锐们,彻底丧失了战意。 他们战败溃退,但是营地外围的钱振鲍隆也不客气,带着人把这些人包了饺子。 按士颂的将令,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等到太阳升起,士颂吃完早膳,后营已经清理干净。 接着士颂带着三千颗人头来到了临湘城下,笑着喊道:“苏太守可在?你的礼物我收下了,我来回礼了!” 说完,手一挥,邢道荣在两面巨盾的掩护下,冲到城墙边不远处,将杨龄的人头扔了上去。 “不好,我军气势已泄。”桓阶看到杨龄的人头后,心中一惊。 他暗中观察,发现周围将士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战意。 在这些人眼里,杨龄和他手下的三千人乃是长沙精锐,但是这支精锐,一早上就没了。 勇将杨龄的人头,都被别人当球丢上城楼,他们这些长沙新兵更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士颂贼子,尔不过十余岁的童子,也敢在两军阵前嚣张,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苏代虽然心悸,但他不容许自己在气势上输给士颂这个小孩子。 “苏代,你若是现在投降,交出张羡父子,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若是不然,城破之后,你苏家全族上下,我都会教他们死字怎么写!”士颂威胁着苏代的同时,也让手下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有本事你就来,老子怎么可能会对你投降!”苏代放不下面子,仗着手上还有两三万人马,觉得自己还能守上一段时间。 虽然嘴硬,但苏代心里又怕又恨,他握紧拳头,局促不安,完全漠视了身边的桓阶。 更没有注意到桓阶看他的眼神,发生了改变。 看到士颂堆起来的三千颗人头,桓阶的心里已经认定,这荆南四郡,多半会落入此人手中。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人竟然如此年轻。 第35章 力定长沙 初春的长沙郡,万物复苏。远处山间的青绿,映衬着雄壮的临湘城。 清风吹拂,将春日的阳光,洒满城楼。 恰是一幅祥和安宁的美景: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只是城楼上,如林的刀枪剑戟,发出阵阵寒光,仿佛将暖日阳光,都挡在了城楼外。就如同他们,想要将城外的士颂军给拦住一样。 士颂这边,负责第一波攻城的,是由刘贤统帅的,刚投降过来不久的八千零陵军。 阳光从侧面照在刘贤的脸上,年轻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刘贤的内心深处,却很紧张。 士颂明显是要他们当炮灰,用来消耗长沙军的气势和防御力量。 同时,也是士颂对他们的不信任,想要借长沙军来消耗他们。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父亲选择了投降,整个零陵郡都落入了士颂手中。 对他而言,全族上下,都在士颂手里不说。出兵前自己还见过母亲,全家都被士颂接去了清远,说是那边养人,摆明了就是拿自己的家人当人质。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响起,刘贤本能的下令攻城,他没得选择。 站在他身后,是士颂派来督军,顶着“零陵军副都尉”头衔的陈应。 此刻,也正带着一批士颂挑选出来的精锐将士,压阵督战。 而这些人得到的军令则是:若有败退者,立斩不赦。 士颂虽然不相信零陵军,想要借攻城的机会,消耗这支军队的力量不假,但他也不想做的太过明显。 零陵军的攻城部队中,他配备了手上最好的攻城器械,说起来,这还是他经历的第一次攻城战。 桂阳郡在张怿战败后投降,零陵郡在张羡战败后由刘度安抚。这次攻长沙之战,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攻城战。 为了避嫌,士颂给刘贤的将令很简单,冲进城去,打开城门,零陵军的任务就完成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贤才愿意干这活,不然他绝不会答应前去送死。 一架架云梯靠上了城楼,被士颂寄以厚望的牛皮防火冲车,也在零陵军将士奋力的推动下,逼近了城门。 箭如雨下,城墙外一百五十步起,零陵军就进入了长沙军弓箭手的攻击范围。 即便是长沙军中,新兵居多,但对着城下密密麻麻的的人群放箭,根本不需要他们有什么精度,只要把箭射出去就可以了。 滚木擂石同样不会客气,躲过了箭雨的零陵军,想要爬上城头。但城墙上的长沙新丁们,可不会客气,石块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砸,即便士颂给每个零陵军,都装上了盾牌,他们还是会被砸下云梯。 按士颂的要求,刘贤手下的八千零陵军,分成了三队。 第二队的三千人,负责监督第一队的三千人,等第一队死的差不多了,第二队继续攻城。 同样的规则,第二队则被第三队的两千人监督,若是第二队战败溃散,第三队继续攻城。 若是零陵军敢全军溃散回来,等在他们后面的,先是陈应的督战队。 接着,便是邢道荣的五百铁甲军和郭铁手下的绿林盗贼军,铁甲营负责阻拦,绿林军负责射杀。 看到第一队零陵军在付出千余人的代价后,终于有人爬上了城头,士颂露出了笑容。 “情况比我们预料的要好太多,长沙军精锐已灭,气势正衰。零陵军可以在城头站住脚,若无意外,打开城门,只是时间问题。” “这苏代何其愚笨,手上唯一可以一战的队伍,就那么派出来白白抛洒掉了?”顾徽想不明白苏代的行为,觉得这人下了步错棋。 马玄却笑着说道:“主公常说,换位思考,若是我们在长沙城内,趁敌人疲惫之时,偷袭敌军粮草,逼退敌军后再乘势掩杀,也算是他们获得全胜的机会。” 顾徽这时也笑着附和道:“只可惜,他低估了我军的战力。在我看来,主公的清远营各部军士,绝对算是天下强军,孙坚走后的长沙精锐,还差了几个档次。” 被人称赞,士颂还是准备谦虚几句。 就在他们三人对话的这数息之间,城楼上的战局,倒是发生了变化。 冲上城楼的零陵军旧部军士纷纷退后,甚至有人直接弃械而降。 苏代的侄儿苏贵,也就是率军支援张羡那员将领。在被士颂偷袭大败后,他换上小兵的衣服逃回了长沙。 正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他,认出了刘贤,明白这是士颂在逼零陵军旧部来和他们拼命。 于是,苏代把张羡从城内拉了过来。 本来张羡在城内照顾受伤的张怿,张怿被砍伤的肩头发生了感染,现在正卧病在床。 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这样,张羡原本没打算管苏代如何应敌。 只是现在,攻城的零陵军都是他的旧部,他必须出面。 当张羡带着自己的亲卫,出现在零陵城头的时候,第一波攻城的零陵将士动摇了。 对面的人,可是他们的张太守! 如今虽然打了败仗,但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旧主。 将士们都有心避开张羡,但张羡可不会避开他们,于是第一波攻击,就这么被张羡给瓦解了。 “刘贤!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们父子居然苟且偷贼,将我零陵万民交付给士颂这个小贼,你的良心何在?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零陵郡的父老乡亲们吗?” “现在居然还敢助纣为虐,带着我零陵儿郎来攻伐长沙,你好黑的心肠啊!” 指着刘贤骂了半天,张羡还觉得不过瘾,立刻招呼起城下零陵军旧部。 喊道:“零陵郡的儿郎们,不要再给你们的仇敌效力了,快快反正,击杀贼子士颂,击杀叛将刘贤,我会上表朝廷,为你们请功的!” 虽然不至于让零陵军当场倒戈,但是张羡这么一喊,还真让不少零陵军将士动摇了。 士颂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脸色也逐渐变黑。 心说张羡这老小子居然这么可恶,仗都打到了这份上了,还要和我作对。等破城之后,看我不把你一家老小全部坑杀。 “噌”的一声,士颂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他指向张羡说道:“但凡零陵军将士,若能击杀张羡者,张羡留在零陵的所有钱财,全部奖励给他!” 这道命令,被传令兵大声的在阵地前喊出来后,效果不错。一些没有心肝气节的零陵军,果然有了动力。 但更多的零陵军将士则是犹豫了,张羡为人其实不错,在零陵郡深得民心。 现在要他们上去击杀张羡,这种事情,他们不好意思。 “下令刑道荣,铁甲营列阵前进,逼迫陈应的督战队,让陈应的督战队逼迫零陵军各部,让刘贤亲自带着零陵军第二队,给我杀上城楼,斩杀张羡!” 士颂的第二道将令,很快便被执行,邢道荣的铁甲军喊起了口号。 “杀!杀!杀!” 背后传来的声音,让零陵军想起了那天被清远军奇袭的夜晚。 士颂这是在逼他们做选择,要么,冲上去杀了张羡,要么,转身和清远军再打一场。 “少将军,士颂军向我军逼近了。” “少将军,陈应在后营,斩杀了张都尉和王都尉,逼着后营向我们这边逼近了,我们怎么办啊?” 他们口中的少将军,便是刘度之子刘贤了。 此刻刘贤心中纠结,他被张羡那样辱骂,心里却一点也不恨张羡,因为张羡说的很对。 他们父子就是苟且偷生,就是投降了。 只是现在让他上去杀了张羡,他真做不出来。 “唉!”刘贤握紧了手中的马鞭。 马鞭上有一条红丝线系成的蝴蝶结,那是士颂把他母亲接去清远之前,母亲系在他的马鞭上的。 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感情的刘贤,眼泪夺眶而出,同时也做出了选择。 刘贤无奈说道:“你们忘记了吗?在出兵之前,士颂给我们零陵军上下,都登记造册了?” “是啊,说若是我等战死,家里会得到他们的抚恤,但这点恩德,如何比的上张太守给我们的恩情呢?”有的人不明白,而有些明白了的人,陷入了沉默。随后,默默抽出了自己兵器。 刘贤苦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我们若是战死,当然是他士颂的功臣,家里自然有抚恤。我们若是叛变,被我们登记领抚恤的家属,必然以叛贼家属的名义被士颂砍了。” “这!?”再愚钝的人也明白了过来,现在的选择,不仅是自己个人的选择,而是自己的选择,决定着自己至亲家眷的安危。 “后面铁甲营的战力如何,大家都忘记了吗,即便使我们全节,为张太守尽忠,我们也未必是铁甲营的对手。” “到时候,不但我们自己会死,还会连累自家亲属。难不成你们以为城内的长沙军,会出来接应我们?他们要是出来了,也就别想要回城里了。”刘贤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实力决定自己的处境。 “打开城门这种任务,其实根本不用我们动手,清远军各部杀入城内,简直轻而易举。士颂要的,就是要我们表明跟着他干的决心,要我们交投名状啊。”刘贤进一步把话说的很明白。 此刻,陈应的督战队,也已经对他们发起冲锋了。 城楼上的张羡,正眼巴巴的看着刘贤,等着奇迹的发生。 若是刘贤所部此刻动摇,士颂士气必然受到打击,长沙郡治所临湘城,就能继续抵抗下去。 刘贤举起长刀,指向天空,喊道:“逆贼张羡,毒害零陵百姓日久,今日我等全力将其击杀,以告慰我零陵万民,诸将士,随我杀贼!” 士颂笑了。 零陵军在刘贤的带领下,继续攻城了。 而且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杀张羡,临湘城应该可以拿下了。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刘贤杀上了城楼,陈应杀上了城楼。 邢道荣的铁甲营就地列阵举盾,等在冲车的后面,只等撞开城门后杀入。 长沙军这边,在苏贵的带领下,死守城门。 三万长沙新兵,几乎全部都被他调到了南门。 其实只要士颂分兵从另外三面攻击,以清远军的战力,破门轻而易举。 但是士颂没有那么做,他就要逼着零陵军的旧部拼尽全力,用巨大的牺牲,来打开临湘城的南门。 按他的估计,八千零陵军,这一场血战后,能活下来,且没有受伤,还能继续当兵的,只怕不到两千。 眼见冲车在城门上撞开了裂缝,临湘城西面,却传来了号角声。 接着,便看见满天尘土。 五千武陵军没有留在西面,而是赶了过来。 “武陵军?他们来干什么?”士颂对突然出现的军队很是不满。 “士匡,带着交州军,去西面列阵。”虽然不想动用交州军,但只怕现在是不动也不行了。 在把交州军派去左侧迎敌后,士颂立刻下令钱振、鲍隆、区巅,让他们率领本部清远军也投入战斗,攻入长沙。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此刻,却让士颂眉头紧锁。 城上的苏代来了精神,高声喊道:“武陵援军来了,大家加把力,把贼子们赶下城去!” “喝!”城头的长沙军士气高涨,展开了反击。 “主公~” 这声音士颂听着耳熟,侧目看去,西面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一人,正是卫闻。 “卫闻!”士颂大声喊着卫闻的名字,带着梁信马玄,迎了上去。 “武陵军到底怎么回事?”马玄也急了,在他看来,卫闻肯定能稳住武陵军的。 见士颂让交州军列阵准备迎敌,卫闻立刻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回禀主公,武陵兵曹从事巩志,愿率军协助我军攻城。” “你是说,武陵军是来帮我的?”士颂当即一喜。 不用卫闻答应他,武陵军的喊声给出了答案。 “武陵军精锐甲兵,特来助战,讨伐长沙宗贼苏代!”带头的巩志一声高喊过后,身后的五千武陵军发出了同样的喊声。 刚刚还士气振奋的长沙军,听到这个声音后,完全接受不了这个落差。 武陵军成为士颂这边的人马,变成了压垮长沙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个长沙军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开始逃散。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苏代阻止不了,加上悍勇的清远军各部,也都加入了攻击序列,军心浮动的长沙军彻底溃散。 黑烟从临湘城内冒起,哭喊声传到了城外。 可士颂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他手下的军队,从来不是理想主义的仁义之师,他要的,是虎狼之师。 第36章 移治武陵 临湘城破后。 苏贵带着苏家的宗兵死战,被鲍隆斩杀。 苏代不敢抵抗,求饶被俘。 张羡则被被刘贤手下的零陵军擒拿。 士颂让交州军和武陵军驻扎城外,自己带着铁甲营和亲卫营入城。 下令清远各部不得扰民,对扰民的乱兵,就地击杀。 至于破城时,被乱兵劫掠的百姓,都可以到长沙太守府领到补偿。 至于那些乱兵,在士颂的安民公告中,说的很明白,都是长沙郡的乱民和溃军。 他手下的桂阳军,都是遵纪守法的“好人”,都是王者之师。 对城内的百姓,不但秋毫无犯,更是帮助整理治安。 而张羡以及他的儿子,明显不在受保护之列。 郭铁带着手下冲入张府,将张家仆从屠杀干净。 躺在床上的张怿,他亲手刮了二十多刀,边刮边骂,终于泄了他的心头之恨。 “公子爷,刘贤让我问问,如何处置张羡?”鲍隆押着苏代来到士颂面前,随口提起另外一个敌人。 士颂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邢道荣,带上五十个铁甲营战士,去刘贤军中传我将令,让刘贤亲手砍掉张羡人头,你再带着张羡人头回来见我。” “喏。” 看着邢道荣领命而去,顾徽低声对马玄嘀咕道:“主公怎么这样,硬逼着刘贤杀了他的故主?” 马玄想了许久,叹息道:“主公是为了立威吧,所有人都把他当小孩子看,不当回事。即便是占据了桂阳零陵二郡后,长沙苏代眼里,主公仍旧只是个孩子,在他们眼里,都没有把主公看做是一方诸侯。” “主公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不要小看了他,他这个童子,也是会杀人的。” 就好像印证马玄的话一般,士颂走到了苏代面前,笑得很是险恶:“苏太守,先前城楼之上,呵斥我不知死字怎么写,对吧?不如你来教教我。” 苏代被士颂攻破城池,又羞又气。大骂道:“无知小儿,只知好勇斗狠,穷兵黩武。不知宽仁待士,日后必败!” 士颂冷笑道:“哦?听阁下这意思,我应该呵退手下,亲自给你松绑。再笑嘻嘻让你上座,你在装模作样的向我投降?” 苏代头一侧,趾高气昂的说道:“我苏家乃长沙豪族,没有我们苏家帮你,你想要安定长沙,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士颂拍手大笑起来,捂着肚子说道:“鲍隆啊,你的这个囚徒,真会说笑话!” “传我将令,将苏家全族老幼,不分男女,全部缉拿。一个一个,当着苏代的面,全给我砍了。然后把尸体拼成一个死字!我和苏太守一起认认,免得以后,我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士颂小儿,丧尽天良!我苏家满门数百口人,和你有甚冤仇,要如此狠毒!”听到士颂的命令后,在场所有人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小子真毒!苏代更是破口大骂。 “苏家既然不会帮我安定长沙,那就是我安定长沙的阻力,既然如此,何必留下!杀了苏家满门,苏家留下的田产钱财,全部分给愿意效力我的长沙郡百姓。我就不信,没有人愿意要这些东西!”士颂的话,让苏代全身发冷。 是啊,士颂若是真把苏家的田产钱财全部分给那些“刁民”,只怕真没有人愿意闹事了。 那些小人,只怕抢着巴结士颂还来不及呢。 “我愿意投降,我苏家愿降!”苏代大声的喊起来。 “晚啦!”士颂手一挥,让鲍隆下去执行将令,顾徽本来笑嘻嘻看着士颂,觉得他这激将计用的很好,结果发现士颂是准备来真的,连忙劝阻,说是这样太伤仁德。 士颂笑道:“仁德?那是强者才配拥有的东西,尊严,永远只在剑锋之上!现在我要快速安定荆南四郡,除去所有的不安隐患,这才是最效率的做法。” 说完,士颂转头,冷冷地看向巩志。 这位武陵郡兵曹从事,立刻给士颂鞠躬行礼。 就他而言,心中原本还有几分看轻士颂的心思。 但是见识到士颂的残酷手段后,立刻收起了自己的轻视,变得恭谨起来。 士颂笑着问道:“我不是派出卫闻到你武陵军中,让你们在益阳一线驻守吗,怎么到了我攻城的最后关头,突然出现,差点坏了我的攻城大事?” 巩志回道:“士公子请听我说,也是武陵郡发生了变故,让在下不得不如此。” “发生了什么变故?不会是曹寅死了吧。”士颂冷哼道。 “情况也差不多吧。”巩志的回答,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就连士颂也觉得奇怪,侧目看向了卫闻,刚才一心在攻城,确实还没有细问武陵的情况。 卫闻解释道:“江北传来消息,刘表单骑入宜城,联合蒯家和蔡家,在宜城设宴款待荆北各大家族。各家强宗晓帅共计十五人赴宴,刘表在宴会上突然发难,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同时,蔡瑁率军奇袭他们了的部众。如今南郡已经落入刘表手中,江夏的黄祖,也认了刘表这个新任荆州刺史。” 历史记载:初平元年,长沙太守孙坚杀荆州刺史王睿,(朝廷)诏书以刘表为荆州刺史。 时,江南宗贼大盛,又袁术阻兵屯鲁阳,表不能得至,乃单马入宜城,请南郡人荆越、襄阳人蔡瑁与共谋画。 遣人诱宗贼帅,至者十五人,皆斩之而袭取其众。唯江夏贼张虎、陈坐拥兵据襄阳城,表使越与庞季往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诸守令闻表威名,多解印绶去。表遂理兵襄阳,以观时变。 说白了,就是刘表摆下鸿门宴,杀了留在荆北的宗贼,也就是当时的地方大族。 接着又和蒯越喝蔡瑁一起,袭取了这些人的部队。长江以南各地的太守们,失去了北方的支持,便纷纷挂印而逃,武陵太守曹寅,便是其中一个。 这事,让士颂觉得不可思议,笑道:“曹寅跑了?我还想请他来吃饭,感谢他出兵帮我攻克长沙呢。” 巩志附会笑道:“如今这荆州境内的宴会,只怕没什么人敢去吧。” “巩大人,你是武陵兵曹从事,手下还掌有武陵精锐。如今武陵郡太守挂印而走,不知武陵郡日后何去何从,阁下有何高见?”士颂笑嘻嘻地看着巩志。 若是巩志的回答让他不爽,扣下巩志,吞了五千武陵军。对士颂而言,不过是顺手的事。 巩志看了看士颂,眉毛挑了挑,仿佛在这一瞬间,在内心深处思量了许久。 片刻后,他方才说道:“公子举兵北上以来,横扫桂阳零陵。如今力克长沙,荆南四郡,只剩武陵。武陵是北归刘荆州,还是纳入公子治下,巩志斗胆,尚有两疑,还请公子明言相告。” 说的好听,不就是跟我讲条件吗?士颂微笑道:“巩先生请问?” 巩志又对士颂行了一礼,说道:“刘表杀了江北大族,说他们是宗贼,公子定荆南,也说张羡,苏代是宗贼。我们武陵郡内,像我们巩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不少,不知道在公子眼中,算不算宗贼?” 巩志想要的,是武陵世家的利益保障。 士颂笑道:“所谓宗贼,必然是危祸地方,武陵世家若是在我治下,按纪守法,当然是我要依仗的地方乡绅,又怎么会是宗贼呢。按你的那么个算法,我士家在交州,不也成了宗贼。” 这个回答,巩志很满意。 士颂能给他这样的保证,已经不错了。真要说起来,士家也是交州大族,世家的利益他当然懂一些,总比北面从外地调来的刘表要强吧。 何况刘表已经表明,他是联合江北的蒯家和蔡家。武陵这小地方的宗族,在刘表看来,多半是宗贼了。 曹寅他们家在江北的力量,就都被刘表拔出,不然曹寅干嘛要跑。 “巩志二问,武陵郡南面,五溪交汇。山林之间多有蛮寨,被世人称为五溪蛮族,都是些山林朴实之人。却多遭欺压哄骗,难免和官府产生过误会,若是公子主理武陵,不知如何处置他们。” “武陵蛮啊?”士颂笑着指向区巅说道:“这员将军名叫区巅,乃是我交州日南郡内的占族人。” 巩志和区颠行礼后,便听士颂介绍道:“他手下的占字营以占民为主,另外还有汉人和交州各部土着,我都一体待之。” “对武陵蛮,也是一样,他们若是愿意跟着我,我对待他们,就像对待自家百姓一样。若是他们不相信我,也行,只要他们不给我添乱,我也绝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巩志入城后,早就打听过占字营的消息。不过他还是希望得到士颂亲口承诺。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后,巩志躬身行礼道:“如此,属下便恭喜主公获得长沙武陵二郡了。” “哦?巩兵曹这是何意啊,武陵郡曹太守离任,当由荆州刺史刘表委任新太守才是,怎么就恭喜我得了武陵呢?巩兵曹说笑了。”士颂笑开了花。 他扶起巩志,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就好像武陵郡的归属,真由巩志决定似得。 “故武陵太守曹寅,在离开之前,留书一封,举荐我家主公士颂士公子,为武陵太守。”巩志长得不好看,而且口口声声说士颂是他主公,投效之意明显。 士颂也笑着打马虎眼,权当这巩志就是自己属下,反正别人给自己干活,自己也不亏。 士颂装作吃惊的样子,问道:“哦,还有这样一封举荐信啊?” 巩志笑道:“在下说有,就有!主公不如留下城外五千武陵军驻守长沙,或是调入桂阳。另外派军随我一同回临沅任职。” 临沅,乃是武陵郡治所所在。 士颂朗声笑道:“巩先生乃是我士颂的福星啊。哈哈,荆南四郡,武陵是唯一一个,不动刀兵的,哈哈。” “恭喜主公平定荆南,成就基业!”马玄看出士颂得意。而且横扫荆南的大方略,是他为士颂谋划的,士颂的成功,也可以是他作为谋臣的成功。 “恭喜主公平定荆南,成就基业!” 其他人也不傻,既然有马玄带头,纷纷附和,恭喜士颂。 公元一九零年,东汉初平元年,六月。 年仅“十三岁”的士颂,进入武陵治所临沅,自任荆州副刺史,兼任武陵太守,正式掌控荆南四郡。 襄阳的刘表听到这消息,大骂士颂乃是荆南第一宗贼。 但他现在的情况,可没有他历史上的形势那么好。 他这个所谓的荆州刺史,只能掌控南郡一郡之地。南面四郡在士颂手上不提,北面的南阳郡还在袁术手上。 只不过在东汉末年,原来的荆州七郡中,分别从南郡和南阳郡中分出一部分,划出襄阳、章陵二郡,让荆州从七郡变成了荆襄九郡。 但是即便是这么算起来,刘表手上也不过只有三郡之地。 荆州境内剩下的江夏郡,还在黄祖手上。 虽然不爽,但刘表好歹听了蒯越的建议,写信给了士颂,让士颂至少在明面上臣服他这位荆州刺史。 要知道,士颂现在的实力,可比历史上张羡的实力要强太多。 历史上的张羡,历官零陵、桂阳太守,官至长沙太守,深得民心。而且性格倔强,与刘表不和。 官渡之战时,桓阶游说张羡支持曹操,张羡于是以荆南四郡为基础,来反抗刘表,支持曹操。 此后刘表攻打张羡,连年无法攻克。 曹操则与袁绍相拒,来不及南下救援。等张羡病死,荆南四郡便立其子张怿为主。可惜张怿就不是乱世争霸这块料,被刘表攻破长沙,荆南四郡这才落入刘表手中。 但不论怎么说,即便是张羡反叛刘表之前,他还是受到刘表管束的,就好像黄祖被刘表管束一样。 不过士颂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回复刘表的信,写的很简单。 我士颂可以认你这个荆州刺史,但你必须认下我是荆州副刺史,荆南主管,长江以南的荆州,你刘表就不用管了。 若是你想要动武,不好意思,荆南四郡,还有能战之兵五万有余。交州九郡也已经集合军队十万有余,要打,我们士家不怕你。 这是马玄给士颂的主意,扯着交州士燮的旗号,让刘表以为占据荆南不是士颂,而是交州士家。 这么一来,刘表要顾虑的东西就多了。 第37章 初治四郡 也许是士颂的信唬住了刘表,也许是刘表根本没有南下的实力。 即便荆北诸郡远比荆南富裕,但刘表现在三面受敌,他只能认可了士颂的武陵太守。 对于士颂的划江而治荆州,只要士颂明面上认他这个荆州刺史,他也认了。 交州方面,士燮让五万交州军,留在了南海郡。 只是派人送信给士颂,内容和上一封信的内容大体相似,让士颂多用荆南士人,选拔贤士为己所用,安定好四郡,依靠长江天堑,静观中原成败。 士颂看完书信,心中冷笑。 还在静观中原成败?笑话,到时候天下都是曹操的了,我还拿什么争? 我想要的,可是在这乱世建立基业,问九鼎轻重。 提前结束中原内乱,平定塞外,免去五胡乱华的悲剧。 为了这些,自己就绝对不能在荆南坐观中原成败。 对士颂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在四郡选拔贤能。 自己领着武陵太守的头衔,又让马玄领了长沙太守,顾微领了桂阳太守,刘度只身留在零陵郡,任零陵太守。 各地,都按士颂的政令开始治理地方。 首先,重商。 既然决定以武陵为自己的治理中心,士颂便将留在清远的酿酒师和工匠,调了一部分到武陵郡治所临沅城,在这里,新修了更大的地下酿酒厂。 同时,为鼓励境内商业发展,他兴修道路桥梁,减免境内的商税,鼓励商人到荆南贸易。 此外,只要是卖酒获得的钱财,除了用于军队的奖励外。其余都作为工钱,发给了百姓。 士颂相信藏富于民的道理,更相信千金散尽,人心齐聚的格言。 零陵百姓确实感念张羡的恩情,但他们也深刻的感受到,到在士颂的治理下,自家变的有钱起来,也认识到了士颂的好处。 相信时间一久,士颂对自己反复的正面宣传之下,百姓自然会更感念自己的恩德。 第二,屯田。 除了大力鼓励商业发展之外,士颂将张家,苏家名下的田产,全部如同桂阳郡那样,一半封赏给了有功将士,另外一半,招募郡内流民,将土地分给他们。 而后,便是施行屯田。所得产出,官民对分,官家出耕牛和农业器具。 至于武陵郡,士颂则是花钱,从武陵境内各个小世族手中,以市价收购了大量的田产。然后将这些地,也分给百姓进行屯田。 还特地设立典农都尉,典农校尉来管理这些民屯。 此外,士颂还特地在临沅城内划出一块地,成立了武陵农学院,招募经验丰富的老农,将他们的经验编辑成书,然后让典农吏带着老农和书籍下乡,一个县一个县的讲解这些经验知识。 而自己作为后世的文科学生,只是粗浅的知道些大棚农业的知识,也都告诉给了这些人,让这些老农想办法改进。 第三,整军。 安定荆南四郡后,士颂很硬气的让士匡带着五千交州军返回了交州,同时还给了他们一笔劳军费。 意思很明白,荆南四郡,是我士颂的,不是交州士家的。 也正是士匡带回去了这个信息,士燮才没有把五万交州军派入荆南。 但地盘越大,兵力的不足就越发的明显。 原来的军队,除开铁甲营和自己亲卫军外。 士颂把清远军三营,还有郭铁的盗匪军,马玄等人的商队护卫军,甚至是血战余生的零陵军,猎户为主的桂阳新军,投降的长沙军,武陵军等,全部合并。 他淘汰老弱伤残,让他们转为地方巡捕,乡长里正。 剩余两万人,正式改编为“定南军”。 定南军以钱振为主将,鲍隆为副将,每五千人为一部,士云、区巅、郭铁、刘贤四人为四部都尉。 另外,在四郡新招募的将士,包括士颂从荆南各郡世家中强行征集而来的兵丁,也有两万余人,成立江南新军,由陈应为主将,进行训练。 两支军队的训练方法,都是士颂亲自定下的。 除了《纪效新书》中记载的练兵之法外,士颂还加入了自己在大学期间的队列军训。 定南军都是老兵,原来有等级的,都可以按各自等级领取奖励。 其余降军则统一划为七等军士,还是按照连胜三次升等一级的办法进行捉对斗殴。依旧胜者奖,败者罚。 为的,就是训练将士们的实战能力。 但现在军队人数过多,比斗日益频繁,士颂可没有那么多的清远香供应。 现在得规则改为胜者奖励钱财代替,只有在以百人队或者千人队的比斗中,胜利的一方,才能享受几大坛清远香,也是期望各部将领,能更加重视团队作战的训练。 对于新组建的江南军,所有新兵都被定义为九等军士,也就是最低等级的军士。 他们没有军团协同训练,所有人都只有战斗技巧训练,为的就是每三天一场的实战比试。 按士颂的规定,三个月后,能升到七等军士以上的军士,将重新编组成营,进行其他的协同训练。 而没有达标的新兵,除了要继续留在新兵营内进行实战训练外,还要进行军屯的劳动。 军屯的收获,可是军队所有,这些军屯兵是一根穗都分不到的。 为了激励军士,规定若是所负责的区域产出不足,则负责这片军屯区域的新兵,就会沦为军奴三年。三年后才能再次加入新兵营,接受训练。 同样的,为了奖励军士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更是模仿商鞅变法后对秦军的改革,除了在军队中加入士兵的等级划分外,加入了勋爵的概念。 也就是唐朝的勋官制度,一种荣誉称号,有品级而无职掌,但是对于军人而言,这就是战功的体现。 士颂勋爵体系细分为十二级,其实就是他按后世唐朝的勋爵十二转的叫法而来。 一般情况下,前面的一转到六转,需要军士们在战场上杀够十人便能升一转,六转以上,则需要在战场上杀三十人才能升一等。 每个级别的军士若是对应的勋爵升等了,其对应的军士等级也能提升一等,军士等级提升后,军士获得军饷自然也多,战场上分得的战利品也越丰厚,被提拔当官的机会也越大。 很多军士的文化程度不高,弄不明白军等制度和勋爵制度有什么区别,但是士颂用最粗俗,最接地气的说法,给他们做了解释。 九等军制度中的等级,指的是军士的战斗力,说白了就是你能不能打,你的战斗力被划分为几等战斗力,这种等级是以一等战力为最高的。 而勋爵制度,则指的是在战争或者紧急事件中立下的战功,和你的战斗力没有关系,你战斗力不高,不妨碍你立下大功,只要是有战功,那么便能获得对应的勋爵。 这么一解释,即便是不识字的文盲,也明白了两种制度的区别,个个摩拳擦掌,要为自己夺得一个好的军等和勋官。 重商,屯田,整军,这是士颂在荆南四郡的治理过程中,最看中的三件事。 但真正做起来,千头万绪,每天的进展都很慢。 好在世人都盯着北面,在关注反董卓联军的举动,他在荆南一隅的胡乱捣腾,还没有引起各方的重视。 除了这三件事情外,还有一件事,便是士颂接受了士燮的提议,在荆南寻访贤才,选拔贤能之士。 还真别说,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可用之才。 先是长沙郡降臣桓阶,举荐了武陵郡的青年贤才潘濬,说是年纪和士颂相差不大,却也是难得的少年奇才,建议士颂一用。 潘濬这个名字,士颂是有印象的。 刘备留在荆州治理地方的能臣,关羽被袭杀后,投降东吴。 后来,潘濬也受到了东吴的重用,在士颂的记忆中,这人可是个治理地方的人才。 至于举荐他的桓阶,更是不得了。 他是三国后期,曹丕时代的魏国重臣,被曹丕视为寄命之臣。 这段时间,自己很多的想法主张,都是由恒阶来逐步施行完成的。 现在,他也被士颂委任武陵别驾从事一职,至于他推荐的潘濬,被任命为簿曹从事,也成为了士颂近臣。 刚提拔了潘濬没有两天,又有一人跑来求官。 这人年纪比士颂大不了几岁,本来,这种士家子弟士颂并不怎么在乎。结果潘濬一眼就认出这人,乃是武陵贤才廖立廖公渊。 听到这个名字,士颂立刻冲出门外迎接。 这个廖立可不简单,历史上,诸葛亮都曾经称赞他,把他和庞统并列,称他为楚之良才。 “廖立廖公渊?”士颂欣喜的表情可不是装出来的。 即便他知道这个廖立自持有才华,眼界甚高,喜欢通过贬低别人来提高他自己。 但自己手下,现在真没有什么人可用,反正可以重用这人,想必他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既然怎么算都是自己有利,当然要把姿态放低。 看到士颂冲到门口迎接自己,廖立很是受用,拱手还礼。 接着,他也不客气,马上就开始点评士颂的各项政策,说士颂太过看重商业,应该更加重视农业,减免农业税,而不是商业税。 尤其是现在四郡新定,应该巡视各地,安定民心为上。 士颂有心用他,便笑着请廖立为武陵的治中从事,巡视各县,鼓励百姓开荒,发展农业。 “这有何难,我且帮你看看。”廖立心高气傲,一口答应下来,当天就领了官印,到武陵各县巡视去了。 重用桓阶,潘濬,廖立后,士颂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商业和农业的政务。亲自去看看整编的新军,在军中,他又获得了意外之喜。 就和邢道荣喜欢喝清远香一样,又一员贪酒的战将,进入了士颂的眼帘。 潘璋潘文珪,也就是历史上率部擒拿关羽的那位,贪酒在清远闹事被抓。 清远县丞王篷见其勇武,便送到了士颂军中,被邢道荣看重,推荐给了士颂。 “主公,你让我挑选军中精锐,将铁甲营扩充到千人,在选人时,遇到这家伙,本来想选他进入铁甲营,但他心气极傲,说什么自己不当小兵,要当大将,铁甲营里面还真没有人打得过他,我和他斗了半天,也是不分胜负,就想着把他推荐给主公。”邢道荣倒是实诚,把事情的经过讲的很清楚。 潘璋这位东吴重将,自幼家贫,但天性放荡,喜欢喝酒。 历史上很早就追随孙权,参加过合肥之战,荆州之战,夷陵之战,吴魏江陵之战等战役。 没有想到清远香的名头,为自己引来了这员大将,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位潘璋能打水仗这点,士颂就有足够的理由提拔他了。 “好,既然能和邢道荣打的不分胜负,我就让你在我武陵江南军中当个都尉如何?” “哼。”潘璋冷哼一声,拱拱手算是行过礼,问道:“公子想必便是名动荆南的士颂士公子了,我潘璋一身好本事,哪里当不了大将?我只想问问公子,这邢道荣说他天天都有一小坛清远香喝,可是真的?若是我在你手下当都尉,你也能给我这样的待遇?” 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士颂笑道:“你既然有本事,我送你两大坛子清远香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若是想要天天都有清远香喝,你总得说出你不一样的本事。” “听说公子准备组建武陵水军,但公子军中无擅长水战者,潘璋不才,愿统领水军。” “行,若是你能将水军训练成型,我当然也天天给你供应清远香。” “只不过,我可没有现成的军士给你训练,得由你自己去新兵营里面选兵,重头开始训练。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练不好水军,又当如何?”士颂激将道。 “那我就把头砍了给你!”潘璋比邢道荣聪明,但也硬气,就这么立下了军令状。 有懂水战的人,为自己训练水军,士颂非常满意。 检阅军队完毕后不久,士颂便返回武陵太守府。 这里,有一人拿着推荐信上门毛遂自荐。这人,让士颂很是尴尬。 第38章 武陵蛮族(上) 士颂治理荆南五个多月,在入冬时节,四郡基本安定。 他多次征募军士,出榜招纳贤才,将不少荆南俊杰,都纳入麾下。 只是今天等在武陵太守府的人,让士颂很不舒服。 此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双目炯炯有神,八字胡很是浓密,穿着整齐。 见到士颂,也是恭敬有礼。双手递上自己的推荐信,等待士颂的问话。 信,是士颂的表兄士匡写给自己的,就是前不久,率五千交州军给自己壮声势的那位。 士匡说这人是他的朋友,避中原战乱南渡。说此人很有将才,听说士颂平定荆南的事迹后,心中钦佩,想要投入士颂麾下效力。 其实,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当士颂看到他的名字时,皱起眉头。 他看了看这中年人,又看了看书信,反复确认。然后问道:“阁下便是吕岱吕定公?” “正是末将。”回答的声音很大,中气十足,武艺应该不弱。 士颂眼前这位,便是历史上代替步骘,成为交州太守的吕岱。 士徽率领宗兵造反,吕岱和士匡是好友,让士匡写信劝降了士徽。 接着,他请士家兄弟吃饭,酒宴间,直接把士家兄弟都给杀了,传首武昌。 还真是士匡的好兄弟啊,原来这么早就认识了。 也难怪士匡愿意相信他,劝士徽投降。 结果只怕是吕岱容得下士家,孙权容不得士家,士燮的子孙全部被杀后,交州被他吕岱平定。 这人是用?还是直接杀了? 士颂心里犹豫起来,正在思考时,马玄的咳嗽声从门外传进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顾徽和桓阶。 “主公,不好了,武陵蛮族叛乱了。”顾徽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士颂抿起了嘴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说道:“把巩志给我喊来,他不是说过,只要我不找武陵蛮的麻烦,他们也不会招惹我们吗?” 吕岱似乎看到机会,上前一步说道:“士公子,想要平定武陵蛮族,吕岱有两计。” “噢?吕将军请说。”虽然不喜吕岱这人,但是士颂知道,这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是一伐一抚两策而已。若是士公子有意立威,则可用钱粮辎重为诱饵,引武陵蛮出山,半路伏击。蛮兵虽然悍勇,然军械不备,多有以木棍青铜为武器者。” “以公子手下精锐之师突袭,即便武陵蛮数万人出击,依然不是我军对手,灭之足以立威。”对于武陵蛮,吕岱有着自己的认知。 历史上,夷陵之战后,也是他和潘濬联手,斩杀了数万武陵蛮,帮孙权安定了倾向于支持刘备的武陵蛮。 “不可,武陵蛮中,广有数部。起乱的,不过其中少数而已,并非所有武陵蛮都在叛乱,怎么可以故意引诱袭杀。”刚进门的巩志,高声反对。 见有人反对,吕岱继续说道:“武陵蛮族,多居山林之间,体格健壮,都是良好的兵源。公子可多花钱粮安抚,然武陵蛮各部赏赐不一,趁机挑拨各部关系,待各部之间互相争斗时,拉拢其中一部分袭杀另外各部。” 巩志轻蔑地看了眼吕岱,冷哼一声,对士颂行礼说道:“这位将军倒是眼生,出口闭口都是要杀灭武陵蛮族。这次所谓的叛乱,不过是山民入山打猎,和蛮族引起的纷争而已。明明衙门一纸文书就可以安定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用到叛乱的说法。” 接着,巩志说明了这次所谓的叛乱。 不过是武陵蛮族和汉民因为猎物起了纷争,汉民仗着人多,欺负了武陵蛮的猎人。武陵蛮的猎人耿直,当场就和汉族猎人打了起来,伤了人,传着传着就成了武陵蛮叛乱。 听完巩志的讲解,士颂微微摇头,苦笑说道:“因为我们汉人不了解武陵蛮,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误会,看来巩先生原来说的,我们和他们两不相扰的办法还是不行,我们双方应该加深了解,避免再出现这样的误会才是。” 接着,士颂看向吕岱说道:“吕将军确有将才,士颂手下,新立一军,名曰江南军,都是新招募的将士,将军可暂为江南军的校尉,辅助陈应将军,训练这支军队,将军以为如何?” 吕岱没有想到,士颂刚见面,就认可了自己,还让自己当上校尉。 毫无犹豫,他立刻下拜领命。 “恭喜吕将军了,咳咳。”马玄捂着嘴巴咳了两声。 等士颂扶起履带后,继续说道:“主公,如吕将军所说,武陵蛮族长在山林之间,若是下山为民,都是上好的兵源,马玄以为,还是好生安抚,结好蛮王,或许能为我所用。” 士颂笑道:“叔常所言,正合我意,我正想会会这些武陵蛮呢。” 武陵蛮,东汉至宋时,分布于今湘西及黔、渝、鄂三省市交界地。 是沅水上游若干少数民族的统称,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五大分部,谓之五溪蛮,也称武陵蛮。 当天下午,士颂就带着桓阶,巩志,在亲卫营的护卫下,前往沅水上游。 行经三日,进驻辰阳县城。 又让巩志只身进入山林,拜访武陵蛮族的大首领沙摩锦。帮士颂探路,确定会面时间地点。 几天后,巩志无奈回到辰阳县,回禀结果:“沙摩锦大首领说,他不相信我们汉人的官,说是主公若是想要和他们谈判,就只能带少数的亲卫,去他们家的寨子里面谈,他们不出山。” “这怎么可以,我们都没有召他们到临沅城拜见,就已经不错了,他凭什么要求公子犯险。”作为士颂的亲卫统领,梁信坚决不同意。 武陵的冬天,可比番禹要冷不少,士颂搓了搓手,盯着火盆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能安定武陵蛮族,对我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这风险必须得冒。” 士颂如此坚定,桓阶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说,桓阶也豁出去了。在下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沙摩锦不愿意出山,公子也不用进入他们蛮寨。” “伯绪先生有何妙计?”巩志来精神,立刻追问。 桓阶看了看士颂,说道:“此地向南不远,便是零陵。零陵郡内,原有一大贤,黄巾乱后,常年隐居山林,只有三五好友知道他的居处。但是山上的蛮族,却大多知道这人,也很尊敬他。若是我们约沙摩锦大首领,去这人隐居宅院内见面,沙摩锦必然会来。” 巩志睁大了眼睛看着桓阶,说道:“你,你是说让主公到山林居和沙摩首领会面。” 见两人都十分推崇这位隐士,士颂被他们勾起了兴趣,连忙问道:“你们说的隐世大贤乃是何人?难道是司马徽?” “水镜先生在江北,隐世不出,怎么会来武陵呢。”桓阶笑着摆头。 “那你们说的是谁啊?”连梁信也被他们两个吊起来胃口。 桓阶和巩志互相看了看,回答道:“刘巴,刘子初。乃零陵郡烝阳县人,名闻荆南,乃是天下奇才。我曾邀其出山,来长沙郡效力,但他看不起苏代。零陵张羡好像也邀请过,也被他拒绝,他担心张羡加害他,就搬到了武陵。” 巩志补充道:“刘巴恃才自傲,看不起荆南各路诸侯,曾说什么张羡苏代之辈,庸碌无为之人,荆南无雄主,他要静待天时。” 刘巴啊,士颂轻叹一声,心里起了波澜。 这人的经历,即便是群星璀璨三国时代,也难掩其光芒。 这人在刘备麾下,受刘备的重视程度,绝不在诸葛亮之下。刘备得他效力,比得诸葛亮的难度还要大。 这人最早在刘表手下任职,曹操南下,荆州士人多跟随刘备南逃,只有他北上投曹操。 曹操让他招降荆南四郡,可偏偏遇到自己兵败赤壁。刘备占了荆南后,刘巴南下逃到了了交趾,投靠士燮。 再然后,又转道牂牁郡,进入川中。 后来刘璋请刘备入川时,刘巴坚决反对,刘璋不听,益州便成了刘备的。 即便如此,刘巴还想跑,想要北上汉中,去投张鲁。 最后,还是诸葛亮写信刘巴,说这就是你的命。 告诉他说不论你最后去了哪里,都是归属刘备的,不然你跑了半个中国,最后还是落到刘备手里。 刘备如此看重你,你就不要走了,还是留在川中吧。 古人都信命运一说,刘巴一想也是,自己跑了半辈子,跑了半个中国了,最后还是落入刘备手里。最终只能投降了刘备。 刘备听说刘巴投效时,欣喜异常,任命他为尚书,制定蜀国法律,发展蜀国商业。 刘备称帝,刘巴为刘备起草了登基时所需的各种祷文、诏诰、文书。 “运筹策於帷幄之中,吾不如子初远矣!” 这是诸葛亮对刘巴的评论,刘巴,绝对是三国时期的内政奇才。其内政治理之才,是可以比肩曹魏荀彧,东吴张昭的人物。 所以他被桓阶,巩志如此推崇,也是情理之中。 梁信不知道历史,更没有太在意这些所谓的名士,不满道:“哼,我家主公,又岂是张羡苏代之徒可比的。” 士颂立刻阻止道:“不可胡说,刘子初大才,我在交州亦有所闻。这次若有机会,能把刘巴先生请回临沅城就好了。” 桓阶,巩志都没有接话,在他们看来,只怕士颂也入不了刘巴的眼。 士颂也不在意,只是让桓阶,巩志快去安排。 自己则默默思索起来,一面整理如何处理武陵蛮的思绪,一面想着,为何刘巴更看重曹操而不是刘备。 桓阶的建议,出奇的顺利。 不论是武陵蛮沙摩锦,还是刘巴,都同意了他的提议。 武陵蛮的大首领相信在山中隐居的刘巴,而刘巴,则是对这个突然横空出世的士颂很感兴趣,想看看是怎样一位天才少年,须臾间横扫荆南。 为何时机把握的如此之准,而且出手毫不犹豫。 刘巴的住所,不是诸葛亮那样的草庐,他在山中立了一座小寨子,寨子里还有数百宗兵。 士颂带着手下,在门口正好遇到了沙摩锦一行,两拨人几乎同时到达。 好壮实啊,难怪都说这些武陵蛮是良好的兵源。看到武陵蛮的勇士,士颂越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要收复这群蛮族为己所用。 士颂笑着迎上说道:“这位想必便是沙摩锦大首领了吧,小子士颂,这里见过了。” 沙摩锦冷眼看了士颂一眼,冷冷地回礼,说道:“你就是士颂,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横扫荆南四郡的少年奇才,也不过如此嘛。” 这人心气很高嘛,看来有点棘手,士颂心里暗想不妙。 只是他脸上,还是堆起笑容:“平定荆南宗贼,靠的多是智谋,不是光靠拼杀的。” “那你找我们谈什么,你们汉人不是说我们武陵蛮叛乱吗,带着你的人马杀入山中便是。”沙摩锦明显不耐烦。 巩志怕沙摩锦动手,立刻拦住士颂身前劝道:“沙摩大首领,不过是些误会,我们都不希望荆南再起刀兵,不论蛮汉,都想有个安定的环境,不是吗?” 沙摩锦拱了拱手说道:“巩先生,多年来你都为我们武陵蛮出声,教我们医术农桑。我们尊敬你,相信你,这次我们给你面子,和这个士颂谈上一谈便是。” 巩志笑道:“好,我们进去说,我相信士公子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办法,一起解决蛮汉冲突的。” 零星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两边人马都走进了刘巴的寨子。 寨子内,一个中年男子正盯着门外的士颂,凌厉的眼神仿佛想要将其看透。这人,便是这寨子的主人刘巴。 第39章 武陵蛮族(下) 刘巴所谓隐居的寨子,面积可不小。 他还特意为士颂和武陵蛮的这次的会议,准备了场地。 也就是在这里,士颂第一次见到了刘巴。 刘巴剑眉星目,胡须不长,深色的长袍恰好合身。一副文人打扮,仿佛智珠在握。正笑着请双方坐下。 沙摩锦的个性,直来直去,刚刚坐下,便直奔主题,问道:“士太守,巩大人已经解决了汉族猎户和我们武陵蛮猎户之间的纠葛,汉族那边,挑事的坏人,自然是归你们武陵太守府下的衙门去管。动手打人的蛮人,我也会带回去好生责罚,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不知道士太守还要执意见面,所谓何事。” 士颂嘿嘿一笑,说道:“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以后再次发生嘛。” “噢?听说士太守天纵奇才,不但能治理地方,让百姓安居乐业。更是兵法大家,奇谋平定荆南,不知士太守有什么好办法?”沙摩锦的边上,另外一个五溪蛮首领对士颂的态度,明显要比沙摩锦好。 “这位是五溪蛮部中,辰溪蛮部的首领布索。”巩志小声的为士颂介绍道。 士颂点点头,笑道:“布索首领谬赞了,小子何德何能,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不过是有些个小聪明罢了。至于解决五溪各部和汉族之间冲突,在下也是有个笨办法,那就修建五溪蛮部和汉族互市的集市,就在这山下的辰水岸边。” 沙摩锦笑道:“这就是士太守的高招,让我们在你画的圈里做买卖,就可以解决蛮汉之间的矛盾?” 见在场的人都不理解,士颂解释道:“五溪蛮和汉族之间的矛盾,其根源,在互相不了解。建立互市地,在太守府和各位蛮族首领的引导下,宣传两族的传统和理念,大家互相尊重,互相认同。” “同时,找到双方都可以接受的赏罚规则,来制定针对这个市集的律法,以后这个市集内,大家都按这个规矩来。有法可依,所有的蛮汉矛盾都集中到这里来解决。” “这里就是五溪蛮和汉族的缓冲地,让双方敞开心扉的神圣之地。后面,更可以以此为根据,推广扩散。” 刘巴笑道:“士公子觉得,可依靠法治来约束蛮汉之间的矛盾吗?” 士颂回答道:“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以成型的律法来解决蛮汉之间的问题,如此一来,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 “更何况,这新的律法规定,都是大家一起商定的规矩,自己说出来的规定,自然要说到做到。” 刘巴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士颂话音刚落,他立刻问道:“士公子也认可商君?” 士颂笑道:“我重商君之法治,但他的法,毕竟只适应春秋战国那个时代。我更崇尚的,是商君的重法思想,不过不能把商君之法照旧搬用,得挑选贤能之士改进汉法才行。” “别的位置我管不了那么多,但在荆南四郡,我要变法!刚好,也可以把五溪各部的习俗考虑进去,以后大家都按我制定的新法来。” 听完士颂的话,刘巴看士颂的眼神变了。 就像士颂预计的那样,刘巴重视法律。历史上在蜀汉,就是他制定的新的法规。 而他本人更看重曹操的原因,只怕是因为刘备用宽,曹操用猛,想要在律法上一展身手的刘巴,觉得在曹操那边,自己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而现在,一个制定新法的机会,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士颂,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行变法。这个机会,他刘巴不动心,那绝对是假话。 沙摩锦冷哼道:“哼,按你的意思,我们五溪各部也得遵守你的新法?” 士颂笑道:“你们五溪各部的传统,也都写进新法,你们自己来定如何处罚,你为什么不遵守呢?” 沙摩锦不知道如何反驳士颂,但总觉得自己被士颂下套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坑了。 他不满道:“士太守想要了解我们五溪各部的规矩,可以问巩大人,也可以问五溪其他各部,若是不符合我沙摩部的新法,我可不守。” “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商业市集,我没有兴趣,若是其他各部有兴趣,我也不反对,你看怎么样?” 沙摩锦的态度让巩志皱起眉头。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在他看来,士颂这少年主公的心性,绝对算得上是心狠手辣。 而且心胸,也未必宽广。 张羡家在荆南的家属,苏代的全族,都被士颂杀了个干净。 尤其是苏家,更是一个个拉到苏代面前斩杀,精神上折磨苏代一番后,后才将苏代斩杀。 说起来,苏代不过是在守城的时候,辱骂了士颂几句。城破后都高声喊投降了,士颂还这样处理了他。 长沙武陵各世族,都对士颂毕恭毕敬,桓阶二话不说,就投降士颂。 只怕除了认可士颂的实力外,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自己全家带来危险。 士颂内心当然不爽,尤其是沙摩锦在门口就给过自己脸色。 只不过现在的结果,士颂勉强还可以接受,于是他依旧堆满笑脸,回答道:“哦?如此也行,为了五溪蛮和汉民之间的安定,士颂必定竭尽全力。” 虽然没有得到武陵蛮的“蛮王”支持,但对方不反对,其实就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此刻的士颂,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五溪蛮部中,另外扶持起一个大部族来。 那时候,让他们有实力和沙摩部分庭抗礼。 以蛮制蛮这手段,可不是士颂发明的,他不过是套用下后世的模板而已。 而士颂的选择也很简单,刚才对他态度很好的辰溪蛮部,便是他的第一选择。 士颂笑着走到布索首领身边,说道:“布索头领,不知道你部,是否愿意到集市中来互市,完成汉族和五溪蛮族之间的贸易呢?” 布索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沙摩锦,露出为难的表情。 按道理,他们辰溪蛮距离汉民最近,受到汉民思想的影响最深。而且他早就打听过士颂的各方面信息,知道这少年不但是能打仗,最重要的是能治理地方,让地方百姓富裕。 作为五溪蛮族中的一大部落,他的辰溪蛮部,人口其实不少,但大多贫苦。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是想要跟着士颂,让部族内的人变得更富裕,生活的更好的。 “你看我做什么,我说过了,五溪蛮部,毕竟在武陵太守治下。各部是否参加士太守的互市市集,各部自己定主意,若是大家都不参与,也不太好。要不,布索头领,就让你们辰溪部试试吧,不过,可要嘱咐好部族内的子弟,多留些心眼,不要被人骗了。”沙摩锦的口气,依旧不好听。 他说完后对士颂拱拱手,算是行礼,便带着其他部族首领,离开了会场。只让布索独自留下。 “达西,普泥,你们两部,要不要也一起啊?”见还有两个武陵蛮部首领犹豫,布索连忙询问,想要拉拢其他部族,和自己一起分担风险。 但那两个犹豫的武陵蛮部头领,一来实力太过弱小,本钱太少。 二来,他们士颂只是个小孩子,真心不敢赌,向布索道歉后,便跟着沙摩锦离开了。 客厅内,只留下了布索一位五溪蛮首领,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他只能求助似得看向刘巴。 毕竟,刘巴是此间的主人。 刘巴笑道:“士公子既然看重商君,岂不知商君乃是重农抑商的。但我观公子在荆南的为政举措,对商业多有税务减免优待,却是在鼓励商业,却是何故?” “而且和五溪蛮部的合作,也是以新修商业市集来作为突破口,这又是何意?还请公子明言。你看这布索头领满脸疑惑,心中不安啊。哈哈。” 士颂也哈哈一笑,说道:“商君之法,是否适合现在的荆南四郡,岂是一时间可以讨论清楚的。待后面再与子初先生细说便是。” “现在,我还是先让布索头领安心,给他说清楚这互市市集怎么个弄法。布索头领,你可知道,你今天捡到宝贝了?” 为了安慰布索,巩志早就坐到了布索身边。 他立刻为布索出头问道:“主公莫要玩笑,布索头领今天留下。便是带着全族,赌主公的互市新政能帮到他们。” 士颂当然明白布索的处境,笑着坐到他身边说道:“布索头领,我会在辰阳城外,辰水边上。建立一个市集寨,就叫辰水市集。” “另外,我会募集汉族商人出钱,到这里进行贸易,至于我如何把汉民商人招过来,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告诉你部中百姓,他们之中愿意互市的山民,都可以到市集来交易。” “我保证,这里会有许多的汉人等着和你们互市,而且我会派巩先生在市集里主事。厘定物价,也绝不让山民吃亏,市集内,所有山民进入都是免税的,若是汉民商人想要进入市集,需缴纳入集费用,每人五钱,这钱嘛,我就委任布索头领来负责收取。” 布索有些吃惊,连忙摆手说道:“士公子,这怎么使得,哪能由我派人收取费用,他们未必会如数上交啊。” 士颂笑道:“笑话,谁要你上交了,哈哈。那收取的费用,都归你们辰溪部所有,我一分钱也不要!收的这些钱,我是建议头领大人帮着部族买些粮草布匹,冬天毕竟会冷一些,虽说山里面不缺皮草,但多些米粮总是好的。” 布索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士颂,问道:“公子不会诓骗我吧,真让我部收取这市集寨子的入集费用。” 士颂狡黠一笑,说道:“当然!不过嘛,你既然收了钱,就得办事。这些到市集内来的汉族客商,他们的安全可就是由你来保障了,若是他们被人打劫了,打的可不仅仅是我的脸面。” 布索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保证道:“辰溪族勇士不少,这市集公子给了我们,我们绝对会保护周全。我出勇士两千人,守在附近,绝对保证市集的安全。” 士颂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至于怎么让汉族商人去市集里面做生意,那太很简单了。 士颂会在四郡公告,但凡在辰溪市集内做买卖,都不用交商税,也就是,说那里面是免税区。 而且士颂还会定期运清远香到里面卖,清远香销售到中原,那就是暴利,士颂这边五千钱,九千钱算什么,到了中原那是上万钱的卖,反正所谓的世家大族不差这点钱。 再加上士颂减免商业税,若是几车几车的买清远香,便能省下很大一笔钱。商人,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利益。 更不要说,士颂会自己投钱,在这里面修建各类商铺街道。 不冲清远香,就是在里面避开税收和其他商家做买卖,也是很好的选择。 甚至修建这个市集的钱,都不用士颂出,只要给些好处,例如每次运来的清远香的份额,例如在市集内开店的优惠政策,自然会有商人出钱,来修这个市集。 士颂更相信,要不了多久,五溪各部就会发现,原来贫穷的辰溪部,变得富裕起来了,和汉民的关系好起来了。 到那个时候,再想来和自己套关系,可不是出两千蛮兵这个价钱了。 第40章 荆南新法 得到意料外的收获后,布索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他要赶回去,让族人做好准备,一旦辰溪市集建立起来,便去展开贸易。 而士颂,则让桓阶,巩志都各自休息,他自己则和刘巴转入了小厅。 士颂想要在荆南玩变法的想法,的确引起了刘巴的兴趣。 刘巴给士颂沏了壶茶,摆到士颂面前,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问道:“士公子既然推崇商君,想必也知道,商君之法,重农抑商。如今公子说要在荆南变法,却一再鼓励商贸,不知又是何故?” 士颂抿了口茶,也没有喝出是什么种类的茶品。 他笑着回答道:“农,乃是国本。但是商,乃是国家繁荣兴旺的象征。若是商贸繁荣,百业兴旺,则治下百姓生活富裕充足,治下人口才会增多,不单单只是有吃的,就会有人口的。” 人民生活的幸福度越高,生活的越好,才会有心情去生育,有信心去养育。 如此简单的观点,在这个时代,或许还真不被人所理解。 刘巴笑着摆手道:“公子之意,无非便是富贵之家,才会多生子嗣。但依我看,若是能吃饱穿暖,穷人家,一样会多生子嗣。” “生那么多人做什么呢,都指望着家里的那点田过活?明显不对。只有百业兴旺,大家讨生活的办法越多,生活越丰富多彩,才是出路。”士颂也显得很固执。 刘巴显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被说服,说道:“若是太平盛世,或许如此。只是黄巾之后,天下已乱,公子若是如此变法,只怕不符当今局面。” “况且公子变法,天下人怎么看?只怕都会认为公子有不臣之心,各路诸侯不提,只怕董卓都不会放过公子。” 士颂笑道:“乱世来临,比的绝对不是谁更能杀人。杀人算什么本事,乱世中,比的,是谁更能活人!谁能活更多的,谁才是乱世中的英雄!” “至于变法,我当然不会明着说我要变法啊,那是找死!我换个说法就是,我会上书朝廷,就说因武陵蛮之缘故,荆南四郡的法度需要改革。嘿嘿,改革,改革,改而不革,也就是变法了。” 历史上变法最成功的最彻底的,当然是商鞅变法。 但士颂最佩服的,却是明朝的张居正改革,改革之后,大家都有了活路,挽救了明王朝的气运。 士颂的变法,不仅仅学习商鞅,更准备向张居正看齐。 “比谁能活人?”刘巴愣住了,还有改而不革的说法,都是他头次听说。 他被士颂这新奇的想法所吸引,等士颂把张居正改革的举措,简洁明了的讲解给刘巴听后,刘巴顿时对士颂佩服的五体投地。 “公子真不负天纵奇才之名!刘巴拜服。” 见好就收的道理士颂明白。 用张居正改革的方略惊艳刘巴后,士颂立刻收回自己傲气。 他也连忙拜服于地上,认真请求道:“子初先生,小子这些想法是好,但还需要有人在旁帮扶,才能施行得当。” “子初先生学究天下,荆南翘楚,小子不才,愿奉先生为师。颂虽名微德薄,但依旧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颂当拱听明诲,持弟子之礼。” 刘巴连忙扶起士颂,说道:“士太守不可如此,士太守乃是交州名门,雄居荆南,如何能拜我一山野农夫为师。何况子初久居山林,懒于应世,实在是不便出山啊。” 装,就给我装吧。士颂心里吐槽起来。 历史上刘表征辟你几次,你也是装大尾巴狼,不出山。到最后,还不是在刘表手下当差。后面投曹操,奔士燮,转刘璋,到命中注定效力刘备,任何一次跳槽过程中,你都可以回来当隐士啊。 这三国时代的人,怎么都是这种臭毛病,明明有心建立功勋,但偏要装什么名士风流。 算了,看你刘巴是荆南难得的大才,老子也豁出去了,陪着你演一次。 士颂挣脱刘巴的手,再次拜倒,用哭腔说道:“子初先生不出山,天下苍生如何得活?如今天下方乱,正需要子初先生这样的大才,展胸中所学,定乾坤于即倒,救万民于水火。” 大话套话,士颂是不要钱的往刘巴身上套,不管他怎么拉,士颂就是不起来。 你力气大,把我拉起来了,行,我再跪下去就是。 刘巴叹了口气,问道:“士公子莫要诓我,公子天纵奇才,刘巴有自知之名,若要刘巴为公子效力,刘巴只有一问,公子志向何在?” “活人!”士颂想都不想,坚定的做出了回答。 自己既然回到了这个烽火年代,当然也试一试自己的斤两。 而且,在士颂心底,也认定自己回到这个年代的任务,就是为了阻止日后的五胡乱华,而阻止五胡乱华的最好办法便是提早一统三国。 若是自己回到这个年代,依旧还是个普通人,当然是找个明主投靠了。 但自己是一方诸侯的子弟,有机会争一争天下,自己为什么不争。 但说来说去,他的初衷却很简单,那就是活人。 让千千万万的汉族和南方少数民族同胞,不要被异族屠杀。 所以士颂的回答很坚定,很快,完全不假思索。 刘巴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叹息道:“公子且莫逼我,容我思量思量如何?” 见刘巴让步了,士颂也不好逼的太急,只能同意,等刘巴第二天给自己答复。 但是士颂明白,这个年代的隐士,要的就是个名头,这名头,自己给他就是! 当天晚上,士颂让梁信等人全部回去休息,自己就在刘巴居室门口,持子弟礼等着。 天公作美,当天晚上下起了雪,雪虽然不大,但一晚上还是能积累不少的。 士颂就在雪中站了一晚上,风雪请刘巴,想必也能成就一段佳话吧,让刘巴的名士自尊心,得到满足。 就连梁信过来撑伞,也被士颂呵退,只是给自己加了一件披风。 等到第二天,刘巴寨内的下人把这消息告诉刘巴的时,刘巴是连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便冲了出来。 他把士颂拉进屋子,拜倒在士颂面前:“刘巴轻贱之人,如何受得起主公如此大恩,从今往后,刘巴必定绝死效力,以报主公大恩之万一。”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这次没有能忍住,还是把自己的得意之色表现出来了。 但他的微笑,基本没有人看到。 此刻的士颂已经发烧,虽然没有温度计,但他风雪天在屋外站了一晚上,少说也是三十九,四十度的高烧。 直到小半个月后,刘巴跟着士颂一起返回临沅城的时候,士颂依旧还有一些低烧。 但低烧根本不影响士颂的办事效率。 他颁布自己的新法,当然,也按他说的那样,给刘表作了说明,给朝廷上了表,甚至还给董卓孝敬了不少好酒。 “荆南之地,多有蛮族,并称五溪。其民俗与我汉家多有不同,为约束其民,特请在五溪蛮族居处施行变革,按其民风改革条例,治理地方。” 关中,郿坞。 董卓此刻心情畅快非常,他刚刚率军渡过孟津,击败河内太守王匡的军队。 徐荣也在梁县东,击败了由孙坚率领北上雒阳的长沙军和豫州军。 听到捷报,他将士颂进献的大坛清远香一饮而尽,随口问道:“这个士颂,是个什么人?” 手下文吏中,李儒站出来说道:“乃是交州大族士家的子弟,士燮幼子,今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董卓又扯开一坛酒问道:“交州?荆南?那不都是些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山里那些土着野人,有什么好管的。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只要他们士家按时给老子上贡,尤其是这个清远香,多给我送些过来就是了。” “诺。”李儒领命退下,并没有说士颂袭取荆南的事,他也收了士颂五十大坛清远香的贿赂。 在长安,大坛的清远香,在这里有价格无市,黑市里面一大坛少说能卖到三万钱,他没必要断了自己的财路。 只是身后,李儒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自己,让他很不自在。 回头看去,丞相撰吏贾诩刚刚低下头。而李儒也就安心了:“文和是聪明人,我多虑了。” 既然朝廷允许士颂便宜行事,刘表这荆州刺史自然也不便多说。 何况士颂在荆南再怎么闹腾,他也管不着了。 这次士颂送了五百大坛,八百小坛清远香到长安,朝廷上上下下都有打点。不但让朝廷同意了武陵的“改革”,更给自己买了个荆南将军的名头。 如今的士颂,是名正言顺的划江而治。 于是,借着治理荆南四郡武陵蛮的改革需要,士颂颁布了自己的四条新法规: 第一:散官制,士颂率先推出了九品散官制度。 说这个官职只在荆南官职体系内认可,有官名,无官职。但可见官不拜,普通百姓之中,你就是领头人。 士颂仿照后世唐朝,将散官分为文武散官,文散官可以通过捐粮捐田获得,武散官是通过战功获得,至于具体事宜,便交给刘巴等人议定。 第二:重商贸:所有进入荆南的粮食,铁器,木头等等。进入荆南全部免去官税,但想要运出去,那就是重税了,对于荆南的特产,例如清远香,武陵山货,皮草,卖出去都是轻税。 而且在荆南各郡县都开始修建商业街,鼓励百姓商贸互市,让多余的物资流通起来。 第三:奖农桑:荆南境内,施行屯田制度。免去所有农业杂税不说,全部换成钱粮税,要么交钱,要么交粮。 若是交粮众多的民户,还可以得到官府的奖励。例如各乡镇每亩田计算,谁家每亩田缴纳的粮草越多,官方都会给予返回奖励。换句话说,就是官方会给缴粮税的百姓们返点。 而且,只有粮税有返点,其他行业没有。不但返点,更给名爵,给低级的文散官官职,也就是只要你种田种的好,还能当个名义上的小官。 第四:行一条鞭法,即张居正改革的核心。 士颂在荆南统一役法,并摊丁入地。把原来的里甲、均徭、杂泛等项徭役合并为一,只收五铢钱或粮草。 官府需要徭役,则由官方出钱雇人应差。向百姓征收的役银,也不再像过去按照户口、丁口来出,而是按照丁数和地亩来出,即把丁役部分的税摊到土地里征收,这就是所谓摊丁入地。 并以县为单位,计算赋役数目;赋役钱粮由地方官直接征收,以减少各种弊病。 士颂预备所有新法规,全部在明年施行。 趁着今年还余下一个月,士颂抓紧时间让官吏加大宣传,下到乡村一线,确保荆南四郡所有百姓,都能听懂,都能知道新政的规定。 刘巴被士颂任命为荆南将军府长史一职,全力投入到荆南变法之中。 他对刘巴行子弟之礼,越发让刘巴感恩。 虽然刘巴不认同士颂重商的举措,但新法中的其他三条,他都十分认可。 而他的能力,果然不俗,新法的细节完善和宣传结果,比士颂预想的要好太多。 几乎不用半个月,荆南四郡百姓,多少都能明白了士颂推出的新规定。 一条鞭法,被刘巴称为“单税法”的新法,也是在这个时期,第一次被百姓熟知认可,也都期待着明年新法的施行。 第41章 初分党派 公元一九一年,东汉初平二年。 正月元宵刚过不久,士颂的四条新法规,正式在荆南颁布。 重商贸,劝农桑,张居正大人的一条鞭法,如今被刘巴改名称为单税法。各项措施都由刘巴亲自抓总,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对于士颂颁布的散官制,等于是送给了荆南各大小世家一份新年礼物。 士颂按唐朝散阶文官的划分,将文武散官都分为九品二十九阶,其中文散官是明码标价。 最低等的从九品下将仕郎,只要是荆南百姓,不论士农工商,捐粮草达五千担,就可以获得这个官职。正九品官职为一万担,以上每升一级,所捐粮食翻倍。 这些散官,不管别的地方认不认,反正在荆南,士颂的地盘内,你就是官。 虽然没有实质职位,但在这个封建年代,你就是高人一等的官。 士颂算过,汉代军士一年的粮食大约为二十四担。自己手下的悍勇军士,他都是按每个人每年三十担算的,也就是说自己有三十万担粮草,每年才能养兵万人。 现在,他手上定南军两万多,江南军两万多,更不用说还有各州县的郡兵,粮草花费可不少。 即便士颂采取了屯田和买粮草的办法,但也只能是勉强维持而已。 不过,好在士颂的知道,中原的战乱和今后几年陆续发生的饥荒,会使得大量百姓南下。 自己若是能囤积一定量的粮食,就有了收留这些百姓的本钱,有了人口,自己的基业才不会是无根之木。 所以,士颂想通过这个卖官鬻爵的办法,为自己在四郡新修的粮仓囤积粮食。 当然,四郡的税收和卖清远香赚到的钱,以及欧夫人给他的本钱,也都被他花了出去。 士颂派人到周围各地收购粮食,想方设法的把自己手上的钱,换成粮食。 反正自己这边,四郡商业发达,不缺赚钱的机会。 但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卖散官赚钱的办法,还给自己带来了另外一项收获。 那就是不少有钱的寒门商贾听到这个消息后,拖家带口的奔荆南而来,既买了文散官的官职,又可以在荆南扩张自己的商业。 起初,百姓们还以为士颂和桓灵二帝一样,是个卖官鬻爵的昏君。 就连便宜老爹士燮,也写信告诫他不能贪这个钱。 但后来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些买官的人,只是买了个空头衔而已。 这些官职虚有其名,无权无职。 和普通百姓的区别,不过是见官不拜,家里的规制,可以按官员的规制来摆设而已。 若是买的官职够大,例如你愿意花十六万担粮草买个从八品的承奉郎,你就可以向荆南将军府递送文书,当然,士颂看不看,那就不知道了。 而且除了捐粮之外,普通的农家子弟,若是今年在本县范围内,平均收成是最高的,也能获得从九品下将仕郎的文散官官衔。 这消息,根本不用士颂特意宣传,早就在荆南传遍了。 甚至交州清远县还有人特地跑到临沅城,询问士颂,清远在不在这个褒奖范围内。 在得到了“只要是我士颂辖下郡县,一律有效”的答案后,清远地区的农家百姓群情激昂,很多人开年,就跑到自家田里摆弄起了土地。 二月,孙坚率领孤军突袭董卓,初战惨败,仅余数十骑败逃。 后来,他又收拾军队,与董卓再战于阳人(今河南临汝西),斩董卓部将华雄。董卓军大败,孙坚也依靠这一战,名震天下。 就在这时候,另外一条消息,传入了士颂耳中,母亲欧氏已过洭浦关,带着侍女丫鬟们向武陵而来。 士颂不怕别的,就怕欧氏逼着自己立刻报仇。 也不是没有说法的,自己可以带着军队北上“勤王”,帮助董卓抵抗孙坚,从而找机会杀了孙坚的。 依欧氏的个性,士颂觉得真有这个可能。 这事让士颂越想越头疼,而且这事情还不能找人商量,母亲的旧事,真不好在这个重视出身的时代提及。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欧氏在二月底来到了临沅城。 她顺路还把士颂留在清远的易欣给带了过来。 士颂亲自在城南迎接了自己的母亲,留在临沅的文武官员,不论有空没空,也都很自觉地过来迎接,欧氏顺便也认识了了士颂麾下一众文武。 “听闻董相国敕封我儿为荆南将军?”刚在将军府内堂坐下,母子相对,欧氏的第一句话就让士颂头皮发麻。 不是吧,真要我率军北上,还不是讨董,而是“勤王”?就为了杀孙坚? 话说孙坚家眷现在也不在他军中,而是在袁术地盘上面啊。 但母亲既然询问,士颂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说自己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荆南将军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好好治理荆南,积草屯粮吧。”欧氏的话有点出乎意料,她居然没有逼着士颂去杀孙坚。 见士颂仿佛有些愣神,欧氏笑道:“你以为我会逼你北上找孙坚报仇?” 冷哼一声,欧氏继续说道:“自董卓进京后,天下乱局已定,诸侯割据成型。我儿既然有心乱世争雄,这仇当然得先放一放。” 士颂拿不准欧氏心里真实的想法,试探着说道:“母亲放心,待孩儿实力强盛后,绝不会放过孙坚全族,必要报我母族被害之仇。” 欧氏点点头,轻声说道:“你记得便好,母亲以前也当过山贼头子,多少有些带队伍的经验。如今你在荆南的改革,我看不懂。但是有些我懂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我儿一开始就走错路。” “走错路?”士颂想不通欧氏在说什么。 欧氏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解释,而是拿出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羊皮纸。 她郑重的交给士颂,说道:“以前为娘还是小看了你,总想着这些东西,留着给你当退路,如今你已然打下了自家基业,为娘能帮你多少,就帮你多少吧。” “这是何物?”士颂接过羊皮纸打开,一幅地图映入眼帘。 欧氏解释道:“交趾郡地图,当年我为蝮蛇夫人,受招安之前,积攒了些钱财,都藏在这图上的三个地方。第一处里面的东西最少,你在清远练兵的时候,我已经让手下陆陆续续带给你了,后面还有两处地方,东西更多,你自己去派人去取好了。” “这如何使得。”士颂连忙跪下将羊皮纸交还欧氏,却被欧氏退回。 欧氏说道:“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啊。” 是啊,即便面前这女人心如蝮蛇,精明算计,但自己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有什么好东西,她所拥有的一切,未来都只会给自己。 就好像武则天再怎么毒,皇位还是传给了她和李治的儿子,而不是什么娘家的侄儿。 士颂拜服在地:“多谢母亲。” 欧氏扶起士颂,正色说道:“易欣这孩子,和你从小都是好友,你怎么就把他留在清远了呢,你身边,必须留些信的过的人才是,以后易欣就留在你身边吧。” 我去,刚感受到母爱的士颂立刻发现情况不对。 这坑儿子的妈,明显是给个甜枣然后就要举棒子了。 什么自己的好朋友,说白了就是你欧氏安插在我这里的眼线吧。 但士颂现在可不能拒绝,只能同意,说清远那边会再重新派人过去管理。 “另外,这几天在路上我也派人详细调查过你手下文武的情况。有些你没有处理好的事情,为娘已经帮你想好了要如何应对了。这里有份人事调动,我已经把我的私印盖上去了,你也把你的荆南将军印盖上去吧。”欧氏的话又让士颂一惊。 这就要插手荆南的人事任命,把你的那些个土匪强盗旧部给我安插进来啊? 即便你是我妈,也是不对的吧,汉朝后宫干政可不是什么好话。 士颂支吾了半天,说道:“这个,母亲大人,这荆南新定,各方面人事也已经确定,贸然安插人手进去,只怕不妥啊。” 欧氏笑了笑,说道:“放心,这便是我说的,你没有处理好的事情。我没有安插我的人手,只不过把你手下文臣武将的职位,调动了一下。” 士颂连忙看向那份人事调动,欧氏果然是没有安插人手,只是把自己麾下文武的官职,重新进行了调配。 原长沙太守马玄调回武陵,在荆南将军府内任军师祭酒。 调新任命的簿曹从事潘濬出任长沙太守,顾微调为桂阳太守,刘度调为荆南将军府簿曹从事。 而自己新招募的刘巴,被任命为武陵太守,桓阶更是遥领零陵太守一职。 这还不算,欧氏还将士颂手下的武将重新调配。 原来定南军副将鲍隆调入新成立的江南军任副将,江南军副将吕岱则调入定南军当副将。 按理说,鲍隆和陈应关系关系密切,吕岱的带兵能力,在士颂麾下将领之中,目前也是首屈一指。 这样的安排,看起来也很合理。 但士颂的眉头皱起,这些事情,绝对不是欧氏派人花费几天就能打听到的。 士颂甚至开始怀疑,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人是欧氏的旧部。 “外面都说你天纵奇才,我看啊,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欧氏叹息一声,给士颂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大家的官职发生了变化,负责的事情却大多没有变什么。主要工作还是落实士颂颁布的四条新法。 但是这么大范围的人事变动,还都是士颂重用的人物发生了变化。调动令上居然还有士颂母亲欧氏的私印,这在荆南,引发了不小的议论。 有的人说士颂过河拆桥,有的人说士颂是为了为了缓和与荆南本地士族的关系,当然也有人说,是欧氏胡乱干涉荆南政局。 但是被调动的当事人当中,却都很沉默。 不少人为马玄不值,好好的长沙太守就这么被撤掉了,变成了将军府的军师祭酒。 顾徽,鲍隆都跑到了马玄家中,为他叫屈。鲍隆甚至问马玄是不是得罪过欧氏,他愿意为马玄到士颂处去求情,毕竟士颂才是自家主公。 马玄咳嗽数声,拦下鲍隆,看了看顾徽和鲍隆,笑道:“你们啊,都没有明白欧夫人的用意,唉,主公有如此母亲,也是有福气啊,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这位太夫人娘家,还有没有什么人。” 顾徽这次被调任为桂阳太守,马上就要离开临沅城,本来到马玄府上辞行的。 刚好在门口遇到鲍隆,就一起走了进来。 鲍隆沿路抱怨,他也的确为马玄不值。 现在马玄不但没有因此而不快,反而感佩欧氏厉害,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玄叹息一声,说道:“欧夫人的用意,我看除了我,便只有刘巴和桓阶明白吧。所以他们这两天才会连着串门,安抚人心,也是我这两天身体不好,不然也应该出去走动走动。” “说的这么玄乎,倒地是什么意思啊?”鲍隆起了好奇心。 “平衡两派实力。”马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顾徽吃惊道:“两派实力?” 马玄看顾徽还没有明白过来,更不用说蛮夫鲍隆了。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让家里的仆人都先退下。 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主公平定荆南,得了朝廷封号,俨然已是一方诸侯。在欧氏夫人的眼里,主公手下文武被分成了两派。” 鲍隆张口便问:“哪两派?” 顾徽明白了马玄的意思,放松身体,微微摇头,说道:“我们这些在攻取荆南之前的人,估计便是清远派系吧。” “而平定荆南后,投降过来或者新招募的官吏,便是荆南派系。欧夫人好手段,她这是在平衡我们两派人之间的实力。” 第42章 两拨来客 士颂麾下,很容易划分出两派人来。 一派,以马玄为首的清远旧臣,也就是士颂的原从派系。 包括马玄、顾徽、邢道荣、鲍隆、卫闻、士云等人。当然,里面也可以细分为士颂亲自招募的,和原来欧夫人的手下两派。但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们都是清远派系的旧臣。 另外一派, 则是士颂平定荆南后,加入士颂集团的人。这些人原本以桓阶为首,自从士颂风雪待刘巴后,这一派系的人自然而然的以刘巴为首。 包括桓阶、廖立、巩志、吕岱、潘璋、陈应等人,甚至投降过来的刘度刘贤父子,都可以算作荆南派系人物。 原本,两个派系的划分还没有那么明显。 但欧夫人一来临沅城,立刻进行人事调动。聪明的例如刘巴、马玄,立刻就明白了欧夫人的用意。 反应慢点的,过两天也都回过味来。即便是如鲍隆,潘璋这样的实诚人,也在各自派系领袖的暗示或者明讲下,都懂得了这个道理。 “党争是把双刃剑,用的好,是统驭臣下的法宝,用的不好,那就是自取灭亡之路。但是不论你如何禁止,党派都会出现,与其失去控制,还不创业之初,就把握在自己手上。” 这是欧夫人给士颂讲解党争的总结。 当过后世小办事员的士颂,顿时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表示遵从母亲的意愿。 想不到的是,这次临时调整手下官职后,麾下文武对他,反而更加恭敬。 在他们看来,士颂已经从一个动则杀人灭族的莽撞孩童,变成懂得如何驭下的诸侯。 三月开春后,士颂新政的效果得以显现。 荆南四郡,靠着商贸的繁荣,即便是减免了许多商税,开年以来,依旧收上来了近千万钱的商税。 而这些钱,士颂主要用于三个方面。 第一,让人去临近州县,尤其是交州和益州,购买粮草。 第二,修建道路,荆南四郡各郡治所之间,通行的驰道基本成型,加上桂阳到清远的驰道早就修好,士颂相信荆南境内的商业只会更加的繁华。 第三,活字印刷的研究。 在东汉,蔡侯纸已经普及。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纸张,便是在汉和帝时期,由宦官蔡伦总结以往人们的造纸经验,革新造纸工艺而成。 而蔡伦,字敬仲,更是东汉桂阳郡人。 桂阳郡内的造纸技术也随着时代进步,不停改进,到东汉末年,已经相当成熟。 士颂这里,有不少后世的手段。但他需要传播自己的思想,在这个年代,即便纸张可以获得不少,但书籍的传播主要靠的是手抄,直到唐朝那个繁华的年代,才出现雕版印刷。 中国印刷术的发展成型,来自印章和石刻的启示。士颂招募到不少刻字的师傅,给他们演示将纸在石碑上墨拓的方法,让他们研究雕版印刷术,用来印刷制作孔子的《论语》。 并告诉他们,若是成功,则进行活字印刷的研究。 这事情说起来很是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比士颂想的要麻烦许多。 这些工匠领命后,研究了许久都没有进展。 而士颂又不像在清远时那样空闲,能天天和酿酒师一起,待在酒窖里面研究,所以印刷术的进展,很是缓慢。 就在印刷术的研究期间,武陵郡郡丞巩志,带着人来到了荆南将军府外。 来人,正是五溪蛮族的大首领沙摩锦。 这次,沙摩锦的身后,没有前拥后呼的其他五溪首领,只有个年轻的蛮族勇士,跟在他身边。 仔细看去,两人外貌相似,只是后面那人,更加年轻。 这年轻壮汉,年纪约莫二十不到,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腰间别着个铁蒺藜骨朵。 若是士颂没有料错,这人,便是沙摩锦的儿子,日后的五溪蛮部首领沙摩柯了。 “五溪蛮沙摩锦拜见荆南大将军。”沙摩锦这次的态度,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这也难怪,去年年底,士颂的建立免税区的消息放出去后,还不等荆南其他商人出手,巩志带着武陵当地的小世家,把自家的田产都卖给了士颂。 他们用这笔钱,投资修建了辰溪寨市集。紧接着,马家,顾家的资金流进,不到半个月,市集就成型了。 整个市集里面全部都是商业街,清远香售卖点附近的店面,全部都分给了出资修建市集的世家。 而赌坊,舞坊,酒楼则只能是官府和辰溪蛮来经营。 当然,最大的支持还是来自官府的鼓励,在士颂免税的鼓励下,大批的商人来到这里经营买卖。 不但是可以买到清远香,还能免税和其他商人做买卖。更可以免去进山的危险,就能买到五溪蛮族的山货和毛皮特产,辰溪市集的口碑,不胫而走。 到今年,士颂重商的新政出台。辰溪市集更是寸土寸金,就连市集外面,都摆满了各家商会的地摊,至于辰溪蛮部之外的五溪蛮,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少落族,也都带着人来此赶集。 对那位还能收取门票的布索而言,自己的部落,在这几个月赚的钱,比过去几年都多。 他按士颂的提示,把赚的钱全部换了粮食,让市集内的粮商大赚了一笔。 在他把粮食运回部族,分给族人后,整个五溪蛮都被惊动了。 不少人直接投靠布索不说,甚至有些小部落直接举族并入了辰溪部落。而且布索从商人手里买了不少好武器,手下部队的装备提高了一截,俨然已经有成为新的五溪蛮王的架势。 情况发展成这样,沙摩柯坐不住了,带着儿子赶到临沅求见巩志,请巩志帮忙。 于是,巩志便带着他来见士颂了。 “沙摩锦大王何必如此,你乃是五溪蛮族各部公推的蛮王,怎么能跪我这个荆南将军呢。”士颂扶起沙摩锦,满脸真诚,心里却暗笑沙摩锦属狗脸的。 沙摩锦低头说道:“前番大人来辰阳,说能有办法解决五溪蛮和汉人之间的矛盾,现在辰溪市集如火如荼,我五溪蛮部和汉人都赚到了不少。市集里面发布过数次市集规则,也都很尊重我们五溪蛮族的传统,各部在山里的生活是越来越好,我心里也欢喜的很啊。” 士颂点点头,笑道:“那就好,沙摩柯大首领也可以多多鼓励部族内的山民,把自家多余的毛皮,山货都拿到市集里面交易,换取所需物资。” 沙摩锦连连称是,接着尴尬说道:“听说市集又要扩建了,还是他布索自己出钱扩建,要把规模整整扩大一倍。本来在市集外面,做些小贸易的人也还有不少。他这一扩建,荆南四郡各地的商人都可以包进去,不用再到别处做买卖了。” “恩,这事情巩志给我提过,布索还特地写信请求过,我批准了的。”士颂笑道。 沙摩锦又跪在士颂面前,说道:“公子,沙摩锦笨,不会说话,但为了部族内的山民,沙摩锦也想开个这样的市集,还请公子允许。” “唉,沙摩锦大头领,可惜你错过机会了啊。我已经修建了一个交易市集了,没有必要再另外重新修一个啊。”士颂狡黠一笑,等着沙摩锦提出他的条件。 沙摩锦当了这么多年大头领,当然明白士颂这是在讲条件。 他一把将自己儿子拽到士颂面前,说道:“沙摩锦眼瞎,以前多有怠慢。都说公子天纵奇才,一定有办法在开个市集的。” 不等士颂回答,沙摩锦继续说道:“只要公子愿意为我沙摩部建个这样一个寨子,我部愿意出三千勇士,加上我这个有些个蛮力的儿子,全部到公子军中效力。而且若有折损,我部中另出人补齐。” 三千武陵蛮的蛮兵部队,加上悍将沙摩柯,这买卖士颂怎么算都不亏。 士颂立刻侧目看向巩志,见巩志微微点头,知道这是巩志给沙摩锦的建议。 士颂直起身子,默默盘算起来。 是的,自己手下的文武,都分成两派。这山里面的武陵蛮族,自然也不能让他们中有人一家独大。 布索部占了先机,发展壮大,但沙摩部毕竟是武陵蛮第一部族,让他们两部相峙,也是自己控制武陵蛮的手段。 而且只要沙摩部出了蛮兵给自己效力,布索部肯定也会送来兵源,武陵蛮兵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想到这里,士颂笑着说道:“也罢,可以在武陵郡和零陵郡之间的驰道边上另外修建一个南五溪蛮市集,就交给你们沙摩部打理,一切制度对照北面的辰溪市集,让桂阳零陵二郡这边的商贾少跑点路也好。” “多谢公子,沙摩柯,还不谢过士公子,从今往后,他便是你主公了。”沙摩锦得偿所愿,立刻让沙摩柯拜见士颂。 还特地叮嘱沙摩柯好好效力,为自己争个前程,为沙摩部争回荣誉。 “沙摩柯拜见主公。”沙摩柯仿佛一个愣头青,沙摩锦让他拜见士颂,他跪下就拜。 但看到他身上结实的肌肉,士颂还是很满意的。 至少看起来,自己麾下众武将中,论单挑,怕是没人是这沙摩柯的对手。 刚送走了欢喜的沙摩锦,马玄就带着一位士人装束的人,走进了将军府。 “主公大喜,在下为主公引荐这位贤才。邓羲,字子孝,章陵人。特地从江北来投主公。”也不知道马玄是不是客套,对此人显得很是推崇。 不过既然是马玄推荐的,士颂也是堆起笑容,躬身行礼道:“子孝先生乃荆北贤才,士颂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是有幸。” 既然士颂客气,邓羲也很客气,行礼说道:“落魄之人,流落四方,得士荆南收留,不胜感激。” 客套过后,还暗中打量士颂。 他事前也听过是士颂的传闻,如今见到真人,他也并没觉得士颂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士颂拉着他走进客厅落座后,马玄笑着说道:“子孝久在江北,定然熟悉江北的情况,不妨给我们说说看吧。” 邓羲对士颂拱拱手,说道:“承蒙士荆南不弃,愿意收留。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叔常你也不用故意套我的话,荆北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你那两个弟弟,一个比一个精。” 说罢,他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刘表摆下鸿门宴,杀了江北各路强宗,基本稳定了他荆州刺史的位置。如今江夏黄祖臣服,除去南阳郡在袁术手上外,他好歹掌握了荆北四郡,和士荆南划江对峙,平分了荆襄九郡中的八郡。” 邓羲说的事情,士颂已经从细作处得到情报,不过是刘表新定荆北,短期内水军没有成型,多半不会南下。 见士颂听的认真,邓羲继续说道:“刘表诈取荆北也就罢了,毕竟他有朝廷的任命。但他新定荆北后,不思安定民生,反而北结袁绍,和袁术翻脸。还自以为得计,觉得自己这是远交近攻,殊不知大祸必临。我不过反对他结交袁绍,便下令将我逐出刺史府,如此心胸,如何成事!” “刘荆州若真是如此,必招袁术记恨,迟早会发兵荆州的。”士颂若是没有记错,袁术没有亲来,而是派孙坚带着豫州军攻入荆州了。 邓羲很赞同士颂的话,说道:“正是如此,当时蒯越也劝刘表。说是荆州新定,南有士家父子,虎伺荆南,内有宗贼余党,奔走相连。劝他先安定荆州北,再做计较。” “明明和我的建议完全一样,他刘表却闷声不言语。接着我再劝说一二后,居然赶我出来,哼!天下之大,自有留我之处。” 看来,这个邓羲还不明白,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对事不对人”。任何事,不同身份的人去做,去说,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从士颂的角度出发,心怀不满的人,最好被利用。 士颂侧目看了看马玄,立刻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推崇邓羲了,马玄是想借这人,了解荆北的详细情报。 ps: 本章说到造纸术,这里忍不住要吐槽一下蔡伦。不要因为他和造纸术的联系,而觉得他是好人。 蔡伦在汉章帝时代,投靠窦皇后,暗中陷害其他嫔妃。窦皇后还指使蔡伦诬陷太子刘庆的母亲宋贵人“挟邪媚道”(就是借助歪门邪道迷惑皇上),逼其自杀。并将太子废为清河王。接着蔡伦还写匿名信陷害皇子刘肇的母亲梁贵人,并强行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刘肇带走,当成生不出儿子的窦皇后的儿子,并让皇帝立其为太子。 汉章帝驾崩后,他因为害人有功而被提拔为中常侍,随时陪在小皇帝身边,参与国家大事。成为和赵高,魏忠贤一样的人。 东汉的灭亡,其实和太监乱政有很大关系。而为太监开辟掌权之路的,正是蔡伦。 而且,我总觉得所谓的蔡伦改进造纸术,按蔡伦这种奸诈佞臣的个性,应该是,他是造纸术的主管官员,在那个年代,把自己手下的劳工成果据为己有,也是很常见的。 在我看来,造纸术,是我国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不是他蔡伦的。 第43章 暗渡荆北 一个有意留用,一个有意投靠。 士颂和邓羲交流的很顺畅,酒过三巡,士颂笑着问道:“子孝先生既来荆南,不知有何以教我?” 邓羲端起面前的清远香一饮而尽。说道:“我来荆南前,也和荆北那些人一样,分不清荆南四郡到底是公子所据,还是士府君所有。” “在荆州士人眼中,士府君可是地地道道的交州大士族领袖,和荆州士族乃是同类人。相对刘表而言,大家更愿意相信士府君。” “哦?荆北士人还以为荆南乃是在我父亲掌控之中?”对这个说法,士颂只是淡淡一笑。 邓羲笑道:“刚到武陵便听说,士府君令士徽率交州军五万,东出扬州。待到这消息传到荆北,只怕所有人都会认定,荆南之地,乃是士府君令公子北上获取的。” 士颂心中腹诽不已。 “可这荆南之地,明明是我自己清远练兵,挥师北上。先战张羡父子,后定苏代曹寅,是我自己打下的基业,和士燮没有半分关系。整个荆南都由我做主,这事情可不能让外人看错了。” 从前可能还需要拉着士燮的名号安定人心,但现在,荆南四郡安定,他是真不需要再借士燮的外壳了。 他的神情之中,对于荆北对自己的看法,多少有些不悦。 邓羲见士颂神色不满,立刻说道:“公子不必着急,荆北之人,只不过对荆南还不熟悉而已。而且,与其纠正,还不如借着士府君的名头,派人到荆北招募名士,为公子所用。” “而且以我观之,士府君嫡子的位置,迟早是公子的。公子现在招募的名士,名义上是士府君手下,到了荆南,以请他们帮公子夺嫡名义,让他们留在荆南,为公子效力便是。” “借父之名?”士颂想起了曹操对孙策的评价,这四个字后面跟着的评论,便是“算不上英雄”。 但转念一想,自己根本都没准备当什么英雄。 后世不都说曹操是奸雄吗?那自己想要实现野心,提前一统中原乱世,那就得比奸雄还要奸。 邓羲后面的建议,并没有什么让士颂惊奇之处。 士颂只是对他提议借用士燮的名义,去招募荆北的贤才的方案,有些心动。 也就是这个时候,士颂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然,士颂还是任命邓羲为自己荆南将军府下的从事,参与荆南政务。 几天后,士颂单独把刘巴、马玄、桓阶、邢道荣、鲍隆、吕岱等人召集到自己的荆南将军府,告诉他们自己准备“生病”几天。 荆南大小事务,交给刘巴、马玄二人主要负责,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就找母亲欧氏决断。 而他自己,则准备趁着“生病”的这段时间,扮作商客,偷偷过江。 他准备亲自到荆北去打探一番,拜访荆北名士,看看能否拉拢些名士,到荆南效力。 刘巴坚决反对,道:“不可,刘表若是知道公子在荆北,必然会扣留公子,乘机袭取荆南。” 士颂笑道:“刘表庸碌之辈,我不让他知道就好。而且就算是被他扣住,我只说我不过是父亲派到荆南的管事就好。就说整个荆南和交州,乃是一体。刘表不知道荆南详情,必然不敢妄动,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返回荆南。” 刘巴拱手道:“还请主公明言,让刘巴安心。” 士颂笑道:“刘表有大儒的名头,七月份的时候是我母亲寿诞,他难道好意思留我?而且就算是他不要脸,交州的江湖侠客也有办法把我从荆州带出来的。另外我会和潘璋约定好,让他六月下旬开始,每天都派船到江北等待,随时接应。如此各项准备,先生大可放心。” 刘巴还在犹豫,马玄咳嗽两声,说道:“子初大人放心,在荆北,马家还有些面子,也会为公子做好接应。况且这次公子又不是一个人去,梁信会带上精锐护卫,还有沙摩柯及武陵蛮勇士扮作挑夫,公子的安全不必担心。” 看情况是拦不住士颂了,刘巴也只好同意,最后问道:“公子北渡,在荆北准备拜访那些名士?” 士颂微笑道:“当然是水镜先生,另外便是庞德公这样的大贤。” 刘巴点点头:“也好,两位大贤都有不世之才,而且还教有不少弟子,公子此去可以多加留心。” 于是,三月底,士颂带上梁信和沙摩柯出发了。 他扮作交州来的公子哥,在辰溪市集换了武陵蛮的山货,这次准备在荆北售卖。 等他到了江陵,看见码头上站着一少年,气质儒雅,和旁人谈笑自若。 这少年的年纪,也是十多岁的样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但士颂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来这里迎接他的,正是收到了马玄书信的白眉马良。 看到士颂的船靠岸,马良笑嘻嘻迎上来行礼,说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从清远来的交州客商?” “马良,马季常?”士颂也堆起笑容试问。 “久闻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马良之幸。”马良确认了士颂的身份,立刻拱手行礼。 在马良的引领下,士颂把自己带来的货物都在江陵城卖出,居然还真赚了不少钱财。 原来荆南四郡商业兴旺,荆北这边的商人为了方便贸易,不少人都把自家的仓库搬到了江陵。这里,已经是刘表治下最着名的商贸港口了。 士颂有心招揽马良,故意在他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华,把后世诸多知识,都简单的给马良进行了介绍。 尤其是自己在荆南的四条新规,更是让马良佩服不已。 但不论马良如何佩服士颂,对士颂如何恭敬,就是不愿意松口投靠士颂,让士颂很是奇诡。 最后士颂还是没有忍住,让梁信偷偷问马良口风。 马良才叹息道:“我岂不知士公子美意,士公子天纵奇才,三兄早就写信告知。我也有心在士公子手下当差,但我马家,数代家业都在荆北,三兄独自一人在荆南效力也就罢了,若是我也南下,家中便只剩下五弟幼常了。马谡年纪太小,刘表若是故意欺压,我们马家数代家业怎么办?” 梁信如实回禀士颂后,士颂很是无奈,搞了半天,自己还是忽视了,在这个年代的人们,都有种特别的乡土之情。 士颂也瞬间明白,若是自己不攻下荆北五郡,只怕就算是有不少荆北士族犹豫摇摆,也很少会有人,愿意随自己南下。 后面发生的一切,就和士颂料想的一样。 荆州七大家族,除去和刘表关系最好蒯家和蔡家宗家外,士颂都有拜访。 甚至是蔡家支族,蔡栮蔡峰父子这个小支族,他都有拜访。 而庞、黄、马、习,杨五家的态度,惊人的一致。都是对士颂恭敬有礼,但是若是要家族子弟到荆南为官,为士颂效力,大家都是各有推托。 这天,士颂正从襄阳城内某个所谓的名士家中离开,闷闷不乐。 这家人的推辞,又是什么祖宗基业具在南郡,不便南渡。 这些话士颂早就听烦了,出了门一言不发,闷声走在襄阳城大街上。 也许是没有注意,衣袖顺带就把一个卖橘子的小摊给掀翻了,橘子散落一地。 “你这小子,走路没长眼睛啊!”那小贩揪住就喊。 “松开,赔你钱就是。”士颂正准备掏钱,身后的沙摩柯却动手了。 按他父亲给他说的话,他现在就是士颂的手下,见到士颂被人拽着衣领叫唤,他才不管什么情况,上来一拳,就把小商贩打飞出去。 就连士颂,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来人啊,掀翻摊子还打人啊,活不了啊,还有没有王法啊。”这小贩哭闹起来后,周围的人立刻把士颂围了起来,指责他们不对。 沙摩柯还想耍横,被士颂拦住,士颂掏出钱来给这个小贩赔礼,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至于沙摩柯,乃是武陵蛮族,不知道礼仪,也请大家伙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又拿出钱来赔偿小贩医药费。 士颂这掏出的钱可不少,这小贩售卖橘子一年,只怕都赚不了这么多。 这人收下钱冷哼几句,让士颂好好管教下人,便准备收摊回家。 本来这事,就这么完了。 但刚才的骚乱,硬是引来了一堆官差,见士颂出手大方,当然也想要捞点油水。 这些个古时候的“巡城管事”,和后世狗仗人势,欺负小商贩的那些人一样,看到便宜就要占。 何况在他们看来,士颂出手大方,不宰白不宰。 但他们却不知道,士颂最讨厌他们这种人。 看到找自己勒索钱财的猥琐脸,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士颂,现在更气了。 刚才和那小商贩冲突,怎么说都是自己不对,现在嘛,嘿嘿。 “你小子扰乱市集,得交罚款,知不知道!若是不交罚款,我就把你抓到大牢里去。”领头的三角眼“巡城管事”皮笑肉不笑,摇摇晃晃地走近士颂。 “罚款啊,好啊。”士颂回答得很自然。 “算你识相”三角眼笑嘻嘻的走的更快。 但士颂给他的却不是钱财,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下,这个三角眼被打懵了。 既然士颂都动手了,沙摩柯和梁信带着的亲卫也不客气,当场就把这些官差往死里打。别说,后来听说还真有两个因为伤重死了的。 其他在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差,见士颂这边都是好手,立刻一哄而散。 只留下三角眼哭着给士颂磕头认错:“小的陈幺儿,上有八十多岁老母,下有八岁的孩子,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啊,饶了我的狗命吧。” 本来士颂到荆北,就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这些官差也收拾了,心里的火气也发了,士颂也懒得继续和这种“垃圾人”纠缠,准备就此离开。 但此时,迎面出现了一队荆州军将士。 领头之人,身长八尺,面如重枣,手提一口双头的厚重砍刀,见这边围的人多,立刻赶了过来。 见来了荆州军,那叫做陈幺儿的三角眼立刻跑到这将身后,哭诉道:“魏司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不懂我们城里的规矩,居然敢动手打人,把兄弟们都给打惨了,您可要提我们做主啊。” 那领头武将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盯着士颂看了半天,拱手行礼道:“在下,襄阳城城门假司马魏延,不知这位公子为何指示家丁,殴打官差?” “魏延,魏文长?”士颂根本没有回答魏延的问题,好歹看到了个知名人物,士颂不住的打量起来。 “公子识得在下?”魏延吃了一惊,没有想到一个从未见面过的公子哥,居然会认识自己。 “久仰大名,这些官吏找我索要贿赂而已,我便让手下打发了他们,魏将军不必在意。” “若是魏将军不弃,我请你喝上一杯如何?”士颂根本没有心思管那些个官差,心说自己即便招募不了荆州士人,刘表手下的武将自己总能招募几个吧。 “魏将军,小的是蔡瑁蔡都督家的仆从出身啊,还请将军将这些人拿下。”三角眼立刻搬出了自己的靠山。 魏延早就明白,眼前这事,多半就是士颂说的那样。 但这小人搬出蔡瑁来,他得罪不起,只能对着士颂拱拱手说道:“多谢公子好意了,但魏延公务在身,不能不出手的。” 第44章 智辩解围 魏延既然准备动手,他手下的荆州兵,也都抽出武器包围过来。 士颂这边,沙摩柯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铁蒺藜骨朵。 至于梁信等亲卫,也都亮出了兵器。 “这位勇士,必定来自荆南武陵蛮部,那就让我来见识见识,阁下的武艺吧。”魏延说完,举起重砍刀便攻了过来。 沙摩柯这边也不退让,举起兵器就迎了上去。 两人武艺都不差,即便是城中步战,也打得难解难分。 只是周围的商家和摊贩遭了殃,因为他们的搏斗而损失惨重。 好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围在中心。打到精彩处,周围的叫好声响成一片。 两人斗了不下三十回合,士颂看出沙摩柯有些支持不住。 怒气已经过去,逐渐冷静下来的士颂,发现了问题。 心想惹出了这么大大动静,自己只怕是不能悄然而退了。 思虑再三,他心说与其被抓后,再说出身份,还不如自己站出来,说不定还能占据主动。 士颂上前一步,抬手喊道:“二位住手吧!好一双勇将!早就听闻魏文长武艺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士颂大开眼界啊。哈哈。” 士颂突然表明身份,让魏延大吃一惊,没有想到自己眼前这位公子,居然就是名震荆南的士颂。 一时间,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你,你,公子您便是士颂士幼泽?”魏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士颂傲然回道:“士颂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交趾士幼泽是也。” 魏延连忙收起武器,说道:“还请公子稍候,魏延这就禀告刘荆州。” 然后,他一脚踹到陈幺儿的身上,让他去荆州刺史府报信。 趁着这个机会,士颂走到魏延身边说道:“魏将军武艺超群,若是在我荆南,少说也是个校尉,掌管一军,统领四五千人马。为何在刘荆州手下,却只是个城门假司马呢?” 这话让魏延脸色一红,低头说道:“公子谬赞了,魏延本事平平,怎么可能统领四五千人马呢。” 正是收服人心的好机会,士颂当然不会放过。 他从身上取下个金葫芦的挂件,递到魏延手中,说道:“怎么不行,在我看来,你魏延魏文长绝对会成为一代名将。士颂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这金葫芦说是祈福过,可以护佑我。我看也能值些钱财,今天与将军投缘,便送给文长了。” “这可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魏延立刻推辞。 “文长不要做小女儿态,男儿天地间,最重是情义。我对文长,一见如故,更钦佩你武艺本领,我真心实意赠送礼物,还请文长不要推脱了。”士颂的表情,情深意切。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如此看重自己,魏延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意。 “如此,魏延厚颜收下了。”接过士颂的金葫芦,魏延心里又生出了几分不安。 他忽然发现,是自己的出现,才逼士颂亮出了身份。 思来想去,担心自己害了士颂,有心放士颂离开。但襄阳城内,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即便有心,也无能为力。 不多时,一队荆州兵赶到此处。 领头的文官,魏延认识,立刻上前行礼:“下官魏延,拜见蒯大人。” 来人,正是刘表麾下的首席谋臣蒯越。 他对魏延点点头,根本没有搭理,骑在马上看向士颂,拱拱手,算是行礼。 接着,笑着问道:“阁下便是交趾士颂士幼泽?” 士颂露出笑脸,说道:“下官正是荆州刺史刘表帐下,荆南将军士颂,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老夫荆州刺史府长史蒯越,见过荆南将军士颂。刘荆州有请,还请士大人随我去刺史府见刘荆州吧。”蒯越对官职发音咬的很重。 他让手下牵出一匹马,请士颂上马。 士颂微微一笑,让梁信不要妄动。自己翻身上马,跟着蒯越去了荆州刺史府。 荆州刺史刘表听说抓到了士颂,立刻召集手下文武,在刺史府中等着。 于是,士颂走进荆州刺史府的时候,便见到了刘表以及手下一众文武。 “好你个士颂,胆子还真大,就带这么几个侍卫,也敢到襄阳城来打听情报?真当我荆州上下都是瞎子不成?”文臣列中,一人丹凤眼,八字胡,眼光凌厉地看着士颂。 “小子交州士颂,拜见刘荆州,拜见荆州诸位大人。”士颂没有理会这人,先对着议事厅内,占据主位的刘表行礼,接着便向荆州众文武行礼。 然后,士颂才笑着狡辩道:“这个大人刚才说,士颂来襄阳城打听情报,真是冤枉在下了。打听情报这种小事,怎么会需要我来做呢?” “在下泥阳傅巽,敢问士荆南,既然不是探子,那来襄阳做甚?为何又要先隐匿行踪,到了迫不得已时,才表明身份?若是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士荆南怕是会有麻烦啊?” 也不知道为何,士颂总感觉,傅巽其实是在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让自己给刘表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意间,也觉得这傅巽越看越顺眼。 历史记载,傅巽其人容貌端正,博学多闻,曾评庞统为“不完全的英雄”。 他评裴潜为“品行清风亮节,名扬四方”,评魏讽为“谋反为早晚之事”,皆一言命中。 荆州文武,对士颂的名号那是听得太多,他也一样。 这次亲眼见到士颂后,观士颂面相有异,他的心中,已经起了投靠之心。 虽然想不明白傅巽的小心思,但士颂对如何回答荆北方面的询问,还是早有准备的。 他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笑道:“士颂奉家父之令,出使荆州,在拜见刘荆州后,亲手将家父书信交刘荆州。” 士颂摇身一变,成了士燮的使者不说,同时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荆州上下,交州和荆南乃是一体,都在士燮的手中,他士颂,不过是士燮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而已。 荆州文武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先前便一直传闻,说士颂的荆南四郡,和交州士燮没有关系。说士颂是独立于交州之外的另一家诸侯。 但世界上哪有这种事,一个父亲,放手让十二、三岁的儿子,独立于家族之外去建立基业。 “即便如此,为何士公子不在渡江之后立刻表明身份,而是扮作客商进入襄阳呢?”这次问话的乃是一员武将。 此人素袍软甲,儒雅非常,让士颂暗暗称奇。 若非年纪对不上,士颂差点还以为自己遇见了周瑜。 “士颂贪玩,想见识见识荆北繁华,故而没有急着表露身份。”士颂笑嘻嘻的一笔带过。 接着,他对这人问道:“将军儒雅,还请恕士颂眼拙,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这位乃是我荆州水师都督,蔡瑁蔡德珪。”刘表笑着介绍了自己的武将之首,示意侍卫去接过士颂的书信。 这个答案,让士颂大吃一惊,我滴个乖乖,蔡瑁有这么帅气啊。 后世不管是哪个版本的影视作品里面,蔡瑁的形象都是一副猥琐样子,和眼前这位帅气儒雅的儒将,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士颂的惊讶可不是装出来的,怕自己失态,连忙补充道:“阁下便是以水战闻名遐迩的蔡大都督?士颂这里有礼了。” 蔡瑁的外貌形象,虽然确实漂亮儒雅。 但个性嘛,就只能呵呵了。见士颂对自己恭敬,也有些飘飘然了,接受了士颂年少贪玩的解释。 但是蒯越却不买账。 在他看来,士颂绝不简单,多半也不是什么士燮的信使,来荆北必定别有所图。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士颂过江,是到这边来偷人才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拆穿士颂的谎言。 于是,蒯越对刘表说道:“主公,不知道士府君来信,都写了些什么?” 刘表最信任的文武,便是蔡瑁和蒯越。 既然蒯越询问,刘表很自然地回道:“噢,士府君来信说,想要请些荆州的名儒大家南下,去为武陵蛮传授学问。以便让他们归于王化,请我允许和推荐。另外还想和我荆州加强商贸,互相减免税收。” “原来如此。”蒯越点点头,转头看向士颂,笑问道:“两家若要修好,送来这书信也很平常,只是如此平常的书信,随便一个官吏便可以送来,何必需要士府君爱子,有天纵奇才之称的士颂公子送来呢?” 士颂嘿嘿一笑,装作尴尬的样子,说道:“被蒯大人看出来了啊。这信,是母亲带来武陵的,命我派人送到襄阳,但士颂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来。总觉得有些话,还是自己亲自说给刘荆州的好。” 刘表身子向后一靠,笑道:“请士公子明说吧。” “额。”士颂左右看了看,露出为难的神色。 “异度,德珪二人留下,其他人就散了吧,没什么大事。”刘表还没把士颂放在眼里。现在的他,满心以为自己的对手,是士颂的父亲士燮。 等荆州众文武退下后,士颂立刻跪下,拜道:“士颂特地来求刘荆州相助的。” “士公子请起,你乃是朝廷敕封的荆南将军,不必行此大礼。有何事相求,但说无妨。”刘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离开了座位,将士颂扶起。 士颂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说道:“父亲生有五子,三哥士徽乃是嫡出。原本长兄士廞也多有人拥护,后来却因为士徽嫉妒,逼父亲送他到长安为人质。” “如今,我年岁渐长,显出了几分聪慧。三哥便处处针对,交州文武多是他的爪牙。就算是我立有大功,但大家都觉得我是幼子,没有人愿意为我争嫡。” 刘表摆摆手,推辞道:“此乃士府君家事,这事情我不好插手啊。” 士颂假装着急说道:“不必刘荆州劝说父亲,这次父亲想请些荆州的名儒大家南下。士颂不求别的,只求让士颂先结交这些名儒,或是刘荆州推荐些愿意为我夺嫡效力的名家南下,帮我组建班底即可。若是日后士颂夺嫡成功,士颂愿意将长沙,武陵二郡,送于刘荆州。” “这。”刘表犹豫了起来,侧目看向了蒯越,蒯越微微摇头。 刘表只能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士公子不必着急。不如士公子且在馆驿暂歇,容我们商议商议。” 士颂满脸的不甘心,看了看蒯越,又看了看蔡瑁。 见两人都不做声,只能叹息一口,转身离开了荆州刺史府。 “异度,你看这事能行吗?”刘表根本就没有怀疑士颂请求的真假,他直接就问蒯越,这事情能不能做了。 “若是士颂所言不虚,荆南四郡真在士燮手中。对我们而言,利用他们兄弟阋墙,南下荆南交州,也不失为一种好手段。” “而且士燮诸子当中,确实不和。传闻当年士颂杀了朱符,士徽就在院墙外面,却任由朱符手下砍杀士颂报仇,差点杀了士颂,他也没去救援。重伤的士颂,还是被误打误撞的家将所救。”蒯越认真分析了起来。 荆州君臣的商议,士颂根本不在意。 他回到馆驿,和梁信,沙摩柯汇合,再次给他们强调自己在来襄阳前,就叮嘱他们的话。 自己只是士燮手下的臣子,荆南交州,乃是一体。士燮才是当家做主,他不过是被安排守在荆南的儿子而已。 梁信觉得不妥,问道:“公子,这事情只怕瞒不了多久。他们若是派出奸细南下,稍稍打听一番,就一定会发现,荆南和交州,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两家诸侯了啊。” 士颂的嘴角,冷笑道:“他们发现不了,也没有空派出奸细南下。” 梁信不理解:“公子如何知道?” 士颂看向北面,富有深意地笑道:“因为老虎要南下了。” 第45章 江东猛虎 公元一九一年,东汉初平二年。 就在士颂在荆南推行新法的同时,所谓的讨董联盟,早就分崩离析。 关东群雄早已将皇帝忘却脑后,他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地盘,纷纷兼并割据。 袁绍、袁术虽为兄弟,可互相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因袁术不赞同袁绍拥立新帝的提议,兄弟两人因此翻脸决裂。 当袁术派孙坚去攻打董卓未归之时,袁绍却改派周昂(一说为周禺)为豫州刺史,率兵袭取孙坚占据的阳城。 这阳城,可是孙坚作为豫州刺史,治理豫州的治所。 这次突袭,也导致孙坚彻底倒向了袁术一方。 四月,由于刘表明确表示自己站边袁绍,袁术派出孙坚,率领豫州军南下,攻入荆州。 一时间,整个荆州的天,塌了。 谁都知道,因战功被任命为豫州刺史,破虏将军的乌程侯孙坚,还有他麾下的豫州军,绝对算是天下强军。 孙坚的名头,在荆州,更是不得了。 当时只是长沙太守的孙坚,就敢杀了荆州刺史王睿,之后扬长而去,讨伐董卓。 现在,这人带着虎狼之师打回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到驿馆看望的士颂的荆州士人,忽然多了起来。 尤其是荆北的世家子弟,都在找他打听怎么南下荆南做生意,希望他能写推荐信给他们随身带着。 也好让他们南下的时候,免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看不起这些墙头草,但南下的人越多,越能给荆南带去财富和人丁,士颂自然愿意。 他笑嘻嘻的给他们开路引,且来者不拒。 甚至荆州七大家中,庞家和习家,也暗中派人联系了士颂。 两家都表示,愿意让两家的门生故吏到荆南为官。 条件就是,士颂得在荆南认可他们家族的士人身份,保证他们两家的财产地位,士颂一样笑着同意。 很快,又有消息传来。 刘表让黄祖率领荆州军在樊城,邓县之间抵抗孙坚。但结果没有任何意外,黄祖惨败,带着不到百人的亲卫逃回襄阳。 八万豫州军,旦夕将至。整个襄阳城内,乱成了一锅粥。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表才想起了士颂这位荆南将军。让人到驿馆,把士颂请到了刺史府中。 结果士颂刚准备出门,就听到了城楼上的号角,魏延特地赶到驿馆,来见士颂。 “士公子,刘荆州说,公子不必去刺史府了,和我一道去襄阳城北楼,孙坚来了。”魏延赶的着急,脸色越发红润。 士颂点头,把腰间的一袋清远香丢给魏延笑道:“喝口酒吧,一身的汗。” “多谢公子。”魏延喝了一口,立刻把酒袋放下,吃惊道:“公子,这可是那传闻中的清远香。”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不仅仅是清远香,而且还是上等货,送给你啦。” “多谢公子!”同样的话,这次魏延几乎是吼出来的。 等士颂赶上城楼,见刘表和荆州一众文武,个个脸色焦虑。 刘表更是一脸黑线。 城外,豫州军正缓缓后退,安营扎寨。 “大人,士荆南请到。” 见到士颂后,刘表缓和了一番情绪后,才说道:“士公子,你这荆南将军,好歹也在我荆州刺史府名下吧。如今豫州军大举南下,不知荆南将军士颂,作何打算。” 明明是想求我帮忙,却还说的这么好听。 虽然腹诽刘表不地道,但士颂还是正色说道:“士颂既然当着荆南将军,当然和荆州众文武同进同退,抵抗豫州军。” 蒯越笑道:“好,我就说士荆南,少年英豪,定然会大义来援。不如就请士公子立刻作书一封,派出心腹南下,调荆南军北上,和我军一同抵抗豫州军吧。” 这蒯越想的倒是好,调我荆南军来和孙坚拼命,他们坐收渔利。 士颂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这个,这个荆南兵权,说是在我手上,但我也不在荆南啊,怎么好调兵呢?” 刘表又看了一眼城外的豫州军,认为士颂在借故推脱搪塞。 最后,他咬咬牙,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士公子,上次你为令尊士府君送信于我时,请我帮你。” “这事情,我是这样想的。若是你能帮我击退豫州军,我便同意士府君的建议,派出我荆北大儒南下,而且给他说明清楚,我南下的大儒都只在武陵,长沙二郡讲课,在你荆南将军府下挂名。” “另外,也鼓励荆北各大世家南下,到荆南将军府当差。还会写信给你父亲,赞许你有情有义,建议他划出荆南四郡交给你来管理,你看怎么样。” 刘表的话,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虚的。 但士颂就要他这虚话,因为只要他说了这些虚话,就认可了自己的使者身份,不会再为难自己。 而所谓鼓励荆州世家,让他们派子弟南下为官这点。士颂早就看穿了,也不求他们派出嫡亲子弟,只要这荆州世家给自己一个认可的态度,就行。 士颂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然后说道:“既然刘荆州都这样说了,士颂定然帮刘荆州,击退豫州军。” 蒯越笑道:“士荆南且慢,听说荆南四郡,有正兵,新兵,郡兵之分,合起来军力不下七八万人,但最强的还是荆南军正兵。公子这次调兵,不需要将荆南八万人马,全数调来,只用调集三万正兵北上即可。交给我部刘磐将军统领即可。” “啊,我调不了兵北上啊。”士颂一脸茫然。 见士颂好像在耍无赖,蔡瑁也不顾自己的儒雅气质了,拽起士颂便吼:“你小子消遣我们吗?刚才不是答应主公调兵击退豫州军吗?” 士颂推开蔡瑁,冷哼道:“我只答应了击退豫州军,可没有答应调兵北上。” 蒯越笑道:“好,好,好,早就听闻士公子天纵奇才,智计无双,士公子可是有退敌的妙计了?” 蒯越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向士颂。 对啊,这小子号称天纵奇才,说不定真有什么退敌的妙计。 刘表也将自己的衣冠整理一番,然后对士颂拱手行礼,说道:“士公子若有退敌妙计,还请不吝赐教。” 士颂连忙还礼,说道:“士颂此计,专为孙坚而设,想来成事不难。若是士颂能击退豫州军,还请刘荆州信守承偌,同时,也放我南归,不要将我扣留在驿馆之内了。” 蔡瑁冷笑道:“我们怎么会扣留士公子,不过是在商议士府君的来信罢了。现在已经商议结束,公子随时可以南归。只是豫州军即将攻城,公子不方便出城吧。” 蔡瑁说完,刘表身后,不少文武纷纷附和。 但是士颂根本不理会这些,就是盯着刘表和蒯越。 刘表见蒯越闭眼微微点头,捋了捋胡须,说道:“好,我刘景升答应你,只要击退豫州军,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之前答应你个人的请求,同样算数。” 士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拱拱手,对着蒯越说道:“刘荆州可是当着荆州众文武的面,答应了在下的,这些文武想必也不会再难我了吧。” “那是自然。”蔡瑁代替蒯越做出了承诺。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够了,非要逼着蒯越表态,想必还是不太可能。 士颂也不再勉强,而是转身看向城外的豫州军大营,笑道:“孙坚孙文台,人称江东猛虎,那我们就调虎离山呗。” 这时候蒯越说话了,问道:“请公子明言,如何个调虎离山法?” 士颂笑道:“黄祖将军新败,但荆州军只是被孙坚击溃,并非歼灭殆尽。” “只要黄祖将军再次打出旗号,招集败兵,必定能收拢些人马。不过嘛,孙坚也会得到消息,按孙坚的个性,必然亲自率军突袭黄祖败军。” “那时候,只要黄将军率军急退,把孙坚调离其大军,进入我军的埋伏之处,就算他孙坚是头猛虎,也是没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只要我们能击杀孙坚,豫州军必定是不战而退。” “士公子引孙坚出营追击,若是埋伏太远,孙坚不会跟去。若是埋伏太近,孙坚必有察觉。况且豫州军的支援,定然瞬间便至,如何能击杀孙坚。”说话的人,容貌和蒯越有几分相似,应该便是蒯越的兄弟蒯良了。 士颂转身走到地图旁,指向一处标记,说道:“就在这里埋伏!” “岘山?!” “对,就在这岘山设下埋伏。多埋伏弓弩手即可,不知道刘荆州手下,可有什么像样的神箭手没有?”士颂笑嘻嘻的问完,就开始打量刘表手下武将,寻找三国第一射手的身影。 “主公,若是士公子这计可行,莫将想要到那岘山埋伏。”说话这将虎背熊腰,长须飘飘,年纪四旬有余。 这人脸色虽略显忧郁,但眼神锐利,似乎一支利箭,即将从他眼中射出。 刘表安慰道:“汉生,我知道你刚刚丧子,想要找孙坚报仇。但这计谋不一定能成,你是我麾下值得倚仗的大将,如何能轻易涉险呢。” 难怪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原来这位便是黄忠啊。 黄忠转头看向士颂,拱手行礼道:“黄某人早就听说过公子大名,敢问士公子,可有把握保证那孙坚必定会追去岘山?” 士颂学着沙摩柯的平时的样子,捶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士颂愿立军令状,若是能引得孙坚追击,他必然会追到岘山。” “好,我信你!”黄忠转头看向刘表,再次请求外出埋伏。 刘表又看向蒯越,蒯越也显得有些为难。 为防止夜长梦多,士颂上前一步,说道:“我愿意和黄将军一道出城埋伏,就我一人,随黄将军所部前去,还请刘荆州允许。” “那好,就按士公子此计行事。刘磐,黄忠,你二人率领五百弓弩手到岘山埋伏。”兵权嘛,还是在他侄儿刘磐手里,说到底,刘表没那么信任黄忠。 当天,士颂便跟着刘磐黄忠,偷偷出了襄阳城。 一起出城的,还有领命出城,负责收拢败兵的黄祖。 五百多弓弩手在岘山埋伏了两天,期间,豫州军还大举攻城一次。 当时刘磐紧盯着襄阳城方向,磨刀霍霍。若是襄阳城破,刘磐只怕立刻就把士颂砍了。 好在最后,荆州军守住了襄阳城,刘磐才收起自己的腰刀,但他看士颂的眼神,却已经不同了。 等到了第三天午夜,西面马蹄声大作,两波人马,一前一后,奔向砚山。 前面一波,凌乱无序,后面一群,则行伍严整。 “来了。”闭目养神的士颂,一跃而起,趴到了山崖边上。 他死死盯着黑夜中的火光。 前面疯了一样,凌乱奔逃的人马必定是黄祖所部。 后面追击的人马虽然不多,但是队列整齐,进退有序,明显是一支精锐部队。 而那支精锐部队的领头之人,头戴红色头巾,身后大红披风,很是抢眼。 此刻,正高举宝剑,指挥军队追击。 这人,便是现任豫州刺史孙坚。 在他眼里,黄祖这种跳梁小丑,战败之后,居然还敢出城聚拢败兵,那就是找死! 既然黄祖自己想死,孙坚当然得好心好意的成全他。 他带着自己的精锐亲卫骑兵,突袭了黄祖所部。 和他预料的一样,黄祖的败兵,一触即溃。 可笑孙贲,程普,还提醒我小心上当,就荆州这群怂货,只敢躲在城墙后面,哪里还敢埋伏自己。 “老子就是江东猛虎孙文台!”策马追上黄祖败兵,一剑将其人头削下。 孙坚的心中,想起了当年追击董卓时的豪情。 他勒起马头,举起宝剑,大声呼喊,麾下豫州精锐见自家主公英勇,纷纷欢呼,士气高涨! “嗖!” 一支冷箭! 破空而来! 孙坚甚至听到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甚至看到了箭头反射的月光。 就好像一颗流星,从天空中坠下,直指自己。 孙坚想要挥剑格挡,但这箭的速度,太快了。 一瞬间,几乎就在孙坚听见这箭,看见这箭的同时。 箭头,也穿透了他的喉咙。 紧接着,万箭齐发。 已经气绝的孙坚,连同胯下的宝马,浑身插满箭头。 倒在地上的他,和他眼中瞥见的流星一样,再无声息。 第46章 潜返武陵 孙坚死后第二天。 豫州军派出朱治作为使者,进入襄阳城求和。 同时,请求将孙坚的尸体带回去。 求和,带孙坚尸体回去的差事,历史上,是桓阶干的。 不得不说,桓阶还是很有胆识的。 不过现在嘛,桓阶还在长沙为士颂的四条新法忙碌。 本来,桓阶被孙坚举荐为官,心中感激孙坚。 他在长沙,也收到了孙坚的邀请信。 但和历史不同的是,士颂带着军队攻入了长沙。 在张羡父子的宣传下,长沙郡百姓,开始还以为士颂就是个屠夫。 为了保护自己家小,桓阶选择留在了临沅。 后来,士颂攻入城中,苏家被灭族,荆南落入士颂手中。 桓阶拿不住士颂的个性,为了保住自家亲族,选择了投降。 再后来,他发现士颂对自己不错,也就安心留在荆南,为士颂效力了。 只是桓阶日后听说孙坚被射杀后,在家里哭不哭,士颂就不知道了。 反正在士颂看来,自己杀苏代的时候,桓阶是面无表情的。 转回当下。为了防止豫州军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士颂还是在刘表的请求下,继续留在驿馆。 说是等豫州军退军后,他再邀请荆州的大儒们,和士颂一起启程南下。 在驿馆这两天,士颂按自己打听到信息,列出了自己想要邀请南下讲学的大儒名单。 水镜先生司马徽,名士庞德公,名士黄承彦。另外在荆州的大儒们,例如宋忠,綦毋闿等,还有荆州世家有点儒学名头的,都被士颂列入了名单。 反正大鱼小鱼都是鱼,士颂不奢求这些人都可以随自己南下,但刘表即便给自己打个折,自己多少也能带点回去。 荆州刺史府中。 蒯越、蒯良、蔡瑁、刘磐、傅巽、刘先等谋士武将,都被刘表召集起来。 他们讨论的却不是豫州军退军之事,而是在商议如何处置士颂。 “明公,万不可放士颂南归!士颂南归,那是龙入大海,虎入深山,于我荆州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啊。”蒯良的才干,或许不如他兄弟蒯越。 但他也看得出来,士颂绝对需要防备。 刘磐个性耿直,想着自己这许多年来,都用黄忠的战功升自己的官,心里过意不去。 何况这次,多亏了士颂的奇谋,让黄忠给儿子报了仇。若此时和士颂翻脸,他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对不住黄忠。 于是,他说道:“这个,只是伯父答应过士颂,他帮我们退豫州军,我们放他南归啊。” 蒯越瞟了一眼刘磐,越发看不起这人。 若说荆州武将,当然是以蔡瑁为尊。 只是若是荆州陆战武将之中,在刘表的刻意提拔下,却是以刘磐为首。 蒯越多次劝说刘表,多重用荆州其他武将,例如黄忠、文聘等人,但刘表就只信任他自家的侄儿。 蒯越干咳两声,一旁的刘先,自以为明白其意,劝道:“主公,都传士颂天纵奇才,智谋无双。虽然我们强行对外宣传,砚山奇兵,乃是我荆州文武共同想出来的,但我们都知道,这是士颂的计谋。” “而且他北定荆南的过程中,也多有谋略,放他南归,就是把士燮的智囊,这么白白放回去了啊,以我看,不但不能放,更应该一刀砍了。” “不可!”蒯越和傅巽异口同声,甚至连斩钉截铁的口气,都一模一样。 蒯越和傅巽两人相视一眼,立刻明白两人的观点其实不同。 傅巽是建议刘表放士颂南归的,他说道:“且不说刘荆州已经答应过士颂。就论放士颂南归后,让士颂和士徽二子争嫡,也对我荆州有利无害。” “那士燮如今已经五十好几了,还能活几年?士颂南归后,我们再暗中帮扶一把,只要士燮一死,交州士家必然分裂。我可趁机收取荆南。” 傅巽的话,让蒯越连连摇头,说道:“交州路远,士家到底如何,我们还不清楚,就算派出奸细南下,得到消息回来,至少也要数月。” “好吧,就算他士颂说的,都是真的,想要借我荆州之力夺嫡,若是如此,我们更不能帮他了。” 蔡瑁觉得奇诡,笑着问道:“异度这是何意?” 蒯越知道大家不解,看向刘表说道:“士颂此子,心机深厚。在我看来,即便我们荆州不帮他,士家嫡子之位,必然是他的。” “别看士徽现在是嫡子,但所谓的嫡子身份,不过是仗着母亲的身份而已。而士燮的正室杨氏只有士徽一子,若是士徽有意外,剩下的儿子里面,士燮肯定会立士颂为储。” 刘表脸色一变,问道:“你是说,士颂会派人暗中除去他兄长?” 蒯越拱手道:“以此子的心机,若是夺嫡不顺,必然会行此招术。” 接着,大厅之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 而优柔寡断的刘表,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若是不放士颂,就是自己不守诺言。 这些人商议许久,决定还是先稳住士颂,再看看再说。 刘磐在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了黄忠。 就把方才讨论的事情,都对黄忠说了,想问问黄忠的看法。 没想到,黄忠却说,士颂奇谋,帮自己复仇是私恩。士颂南归,对荆州不利乃是公事,他也不赞同放士颂南归。 而当魏延到黄忠家,为黄忠儿子吊孝的时,听黄忠说了这事情后,他的态度,就又和黄忠不一样了。 他决定暗中找到傅巽套话。 傅巽早就对刘表说过,魏延这人,脑后有反骨,迟早会反,不能重用。 于是刘表只让魏延当个城门假司马。假,古时为副职。 傅巽见魏延如此积极,料定魏延必然有心探听消息,但他自己又何尝没有些小心思呢。 中原动乱不休,荆州若想要安定,必然需要雄主。刘表看似一时俊杰,但优柔寡断,不是成就大事的人。 在傅巽眼中,刘表真心不如士颂。 于是,傅巽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给了魏延。 还故意说,若是自己是士颂,与其等到刘表同意放他南归,还不如自己偷偷离开的好。 经过傅巽点拨,魏延立刻明白了士颂的处境。 而作为城门假司马的自己,正是帮助士颂离开襄阳城的关键。 魏延告别傅巽后,立刻赶到士颂的驿馆。却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赶到这里来报信的人。 荆州七家之中,马家的马良自不必说。就连庞家和习家,居然也都派人来给士颂报信了。 魏延见到士颂的时候,士颂正在和众人商议,要如何应对刘表的出尔反尔。 庞家派来的人,乃是庞德公的弟子向朗。他拿着庞德公的推荐信投靠士颂,同时告诉士颂,庞德公认定,刘表多半不会守诺言。 习家派来的人,则是原荆州水军校尉冯习。随着蔡帽的到来,冯习越发的不受重用,被蔡帽排挤,索性和习家一商议,也准备投奔士颂。 他带来了刘表准备毁诺的消息,请求和士颂一起南归,而且在江陵,把船都准备好了。 对投奔自己的人,士颂当然不会亏待。 士颂承诺向朗可以为桂阳长史。冯习则可以统领荆南水师,让他以潘璋前期训练的水军为基础,扩建水军。 日后,给他机会,让他可以和蔡帽在长江上一较高下。 两人没有想到士颂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们如此高的待遇,纷纷表示会竭尽全力,为士颂效力。 他们哪里知道,士颂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本事,不过是恰当分配罢了。 而作为荆州方面,第三个来报信的魏延,着实让士颂有些喜出望外了。 他立刻拉着魏延的手,说道:“我和文长一见如故,今日文长不辞劳苦,为我奔走,探听消息,这份恩义,士幼泽铭记于心。” “既然如此,不如文长和我们一道南下,士公子绝对不会亏待魏将军的。”冯习知道自己乃是水军将领,魏延就算是南下,也是率领步兵的,和自己并不冲突。也就在边上鼓动魏延一起南下。 士颂还是紧握魏延的手,不愿松开,看魏延的眼神,也是这个意思。 但是魏延却说道:“傅巽曾说,建议公子不必告知刘荆州,而是自行南下。” “在下以为,公子可以告病不出。晚上,则带着心腹随从数人,扮作客商,从我把守的城门出城。但即便魏延有心投奔公子,也不能现在和公子一起离开,若是那样,则必然暴露公子行踪。” “魏延放公子离开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明面上,公子还在襄阳城养病而已,待刘荆州发现公子已经离开,再想去追赶时,或许公子已经过江了。” “这,若是刘表因此加害文长怎办?”士颂的不放心,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公子安心,城门处的兄弟都是我心腹,绝对不会泄露。待我安顿好家小,魏延必定南下投奔公子。”魏延也不客气,当即表了忠心。 “唉。”士颂叹了口气,看向梁信。 梁信会意,说道:“主公安心。等您离开后,我让易欣扮作你的样子,在襄阳城内装病三日。三日后,我们这些市井之人,自然有办法在襄阳城内消失。等风头一过,便找机会南归。” 也是,梁信带来的亲卫,不少都是当年跟着欧夫人的好手。在偌大的城市里面消失不见,是他们的基本技能。 接着,士颂又和马良,向朗商议好了细节。 当天夜晚,士颂就带着梁信,沙摩柯等人,扮作客商的样子,偷偷来到了魏延把守的南门。 皓月当空,襄阳城已经从豫州军攻城的混乱中恢复,显得是那么的宁静。 正当马车和货车准备出门时,一队巡夜的守卫,发现了他们。 其实,若是普通的巡夜守卫,也就罢了。 但这次发现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表手下大将,文聘文仲业。 文聘驱马冲到近前,举枪直指:“汝等乃是何人?为何半夜偷偷出城,今日这城门何人当职!” “误会,误会。文将军,都是误会啊。”魏延连忙站出来。 他凑近文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都是家里亲戚,有急事想要赶路,让我行个方便。” 文聘冷哼一声:“行个方便?笑话!豫州军方退不久,焉知城内还有没有奸细,若是你为了赚点小钱,放走了奸细,你对得起刘荆州吗,还不快快退下!” 说完,文聘撞开魏延,挑开马车窗帘。 看见的,却是马良端坐在马车之中。 “马公子?” “仲业将军。”马良拱拱手,走出马车。 继而,在文聘耳边小声说道:“最近,刘荆州和交州士家的关系缓和。我准备了些荆州特产,准备拿到南面去卖,只为赚点小钱,又不想别家知道了,说我闲话,只好求魏司马。让他晚上偷偷放我出城。” 荆州七大世家,哪家不做买卖。 就算是蔡家,也有支家投靠士颂,荆南经商。 大家做些官府不允许,却又大有赚头的营生,当然只能是在晚上偷偷的进行。 而给城门司马行贿买路,在荆州刺史还是王睿的时候,就很常见。 更何况,现在谁都知道荆南有钱,商业兴旺。 “难怪魏延支支吾吾,看来收了马良不少好处吧。”文聘自以为猜中了原因。 侧头看了看站在货物边的仆役,各个都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这些人里面,有的年轻力壮,有的却略显瘦弱。 “多半,都是些马家的心腹吧。” “文将军,您看看,要不这点意思您收下。我就这么一辆车东西,您看要不行个方便。”马良说着,便准备偷偷塞袋钱给文聘。 但文聘推开钱袋。“不必了,马公子,这晚上开城门的事,以后还请注意。若是战时,只怕会被当奸细处死,今日之事,文某就当没有遇着,马公子日后多多小心。” 看到文聘带队离开,化作仆从中的士颂,这才偷偷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借着魏延手下的掩护,立刻潜出了襄阳城。 沿途到江陵的路上,自然有马家,庞家,习家的人,沿途安排照顾。 而江陵城外,早有潘璋率军接应。加上冯习认识多年的长江豪杰,南归武陵不是问题。 襄阳城内,刘表听说士颂生病,当即便让士颂在襄阳城内养病,等病愈之后,再议其南归的事。 直到这时候,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是放士颂南归,还是直接杀了士颂,又或者强留士颂在襄阳。 第47章 武陵学院 士颂带着向朗,冯习回到武陵。 第一时间见了刘巴,马玄。给他们讲述了自己的江北之行。 “马良这臭小子,竟让主公如此冒险,我定饶不了他。”马玄稍一激动便咳嗽起来。 刘巴微微一笑,分析道:“叔常不必如此激动,这次主公在江北,为刘表立下大功。荆州士人都看得明白,主公的智略远胜刘表。” “庞家,习家让向朗,冯习南归,就是证明。如今只要我们发展好四郡,不出三年,主公便可有雄兵数万。到时候,过江取荆北,易如反掌。” 士颂点头称是,但心里却另有打算,发兵荆北,他可不想等上三年。 他又向两人问了许多,了解这半年内,荆南各郡的发展情况。 刘巴马玄相视一笑,回禀士颂,如今不过初夏六月,但荆南四郡收到的商业税收,即便是士颂再三减免,也比他们预计中的要高出许多。 总计三千多万钱的税收账目出来的时候,两人还不敢相信,核对再三后,才认可了士颂重商的政策。 不但如此,士颂推出的文武散官制,吸引了大批的富户。 尤其是商贾之家,捐出大批米粮,买了空头散官之名。 他们这些人,家里的规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走在路上,那也是高人一等的官员。 配合士颂重商的政策,扬州,交州,荆北,益州等地的不少富足商户,都选择举家迁居来了荆南。 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改变自己的商人身份。 他们买了士颂的官,即便别的地方不认,但在荆南,士颂认可就行。 整个荆南的人口,也随着这些富户的迁入而提高。 见两人说得开心,士颂也对自己的新政很满意,问道:“一条鞭法如何了?” 这事情是由刘巴主要负责,他笑道:“这个情况也很好,人丁的增长,多半还是靠的这个。” “我荆南没有劳役之苦,每月只用缴纳定额官税,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山民下山。甚至还有其他州郡的百姓,偷偷潜来荆南,就是为了躲避劳役。”刘巴笑嘻嘻对士颂的政策表示了肯定。 马玄说道:“而且我们用收来的税钱,花费重金,雇百姓修路。即便是交不起税的人,只要是卖力干活,修一个月的路,也能挣到自己半年的税钱。钱款流通起来后,百姓也有了活路。” 士颂笑着摆手道:“你们不用夸我。以工代赈,古人常在灾荒年间使用,我不过是稍加修改而已。” 见两人还是笑容满面,士颂知道他们还有喜讯。便催道:“还有什么好消息,就一并说出来吗。” “公子天纵奇才,造福亿万士人学子,此功绩,当名垂千古。”刘巴说完,对士颂深鞠一躬。 士颂连忙起身,将刘巴扶起,接着拦住也要给自己鞠躬的马玄。 马玄说道:“公子,您要我们研究的活字印刷术,成了!” “成了?”士颂立刻明白,为何这两人要给自己鞠躬了。 汉朝传播书籍,多靠人手抄,自己点拨他们使用印刷术,然后是活字印刷,这技术本身不难,难得是你得有这个主意。 如今活字印刷的技术成型,印刷出来的书籍,当然能造福天下所有士子。 但士颂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说道:“这技术,我准备和造纸术一样,暂不公开。只留在我们自己手上。” 刘巴马玄两人,似乎愣住了片刻。 刘巴更是微微发出叹息,但两人几乎都在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马玄问道:“公子是想借印刷术,为荆南造势,收取天下士人之心呼?” 士颂笑道:“不是借用印刷术的名声,而是借用印刷术的力量。” “如今天下动乱,想要读书治学之人,根本找不到好的去处。我准备在这武陵郡内,划出半个县,兴修一座大型学院,就叫武陵学院。” “划出半个县!”两人大吃一惊,他们的脑海中,还没有大学城的概念。 而士颂开口就划出来半个县,更是让两人吃惊。 士颂笑着给两人解释道:“武陵学院,不仅仅是仿造太学,这里会修建讲师和学生的宿舍。” “宿舍周围,还会建立商业街,还有印刷厂也建立在这里面。另外,还会在武陵学院里面修建藏书馆,但凡武陵学院师生,都能在藏书馆内借阅书籍。” “就好像是座专门读书治学的城镇,这么算下来,半个县或许还不够呢,不过前期,就用半个县吧。” 刘巴看着士颂,微微发呆,自己面前这人的想法,自己真心跟不上。 若是没有印刷术,这么个学院城肯定修建不起来,但有了印刷术,光是这学院内的书籍,就足够吸引天下士人。 “若是如此,天下士人,尽入公子手中矣。”马玄也赞叹起来。 但士颂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这些人来武陵学院读书治学,成才之后,我当然不会放他们离开,当然要收为我所用。” “以后荆南之官吏,除了举荐孝廉者外,所需吏员,开科取士;为吏者,每年都要考核,若是考核不过者,降级。多次考核不过者,则除去官吏身份。为吏三年后,可以考官,同样的,为官者,亦需每年考核,考核不过者,降级,直到降为吏员。” 见两人还有不解之处。士颂干脆便把张居正改革的另外一部分,也拿了出来。 一条鞭法是对民用,考成法则是对政府的官员用。 士颂麾下,若是人才不足,就只能让自己的官吏队伍良莠不齐。 但若是武陵学院能成,手下人才充足,他当然要换上最好的。 封建时代的吏治,士颂首推张居正的考成法。即尊主权,课吏职,行赏罚,一号令。 说完之后,刘巴,马玄面面相觑。 刘巴长叹一声,说道:“若是大汉朝早用公子之法,这天下,如何会乱!” 士颂心说,大汉朝我管不了。 现在,我不过是想要开创自己的时代,早日一统中原,北上抗击胡虏,让中原免去五胡之乱而已。 同时,也成就自己的事业,让自己一遂心愿:若生逢乱世,我岂会只是一门下校吏。 “好,我这就让人安排,修建武陵学院。反正收了这么多钱,总是要用出去的。”刘巴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布置。 马玄思考片刻后,问道:“只是若是新修此学院,还需要招募些名士大儒坐镇才行,不知道公子有意于何人?” 士颂叹息道:“我在荆州,给刘表列过一个名单,包括綦毋闿、宋忠等人。待会儿,我便派人北上,让刘表按名单给我送人来。” “现在袁术正要找他麻烦,他必定会送人来稳住我。另外,我准备带着钱南下番禹,见一见我父亲,从他那里买些粮草,同时,看看能不能从交州,把刘熙大师请来武陵。” “哦?若是能请来刘熙大师,这武陵学院何愁招不到生员。只是刘熙大师可不好请?”刘巴笑着说道。 当然不会像请你那样请他,你是治国之才,他不过是个搞学术研究的。 士颂揣度着刘巴的意思,说道:“刘熙大师最为着名的,乃是《孟子注》和《释名》两本书。我若是告诉他,我能一月之内,把这两本书各印刷十万本,只要他愿意来武陵讲习此书,您看如何?” “哈哈哈。”马玄刘巴都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刘熙绝对不会拒绝,而且来了武陵学院后,更不会离开。 士颂休息数日后,和便和欧夫人一道南下,见到了已经率军进驻番禹的士燮。 “哼,臭小子,居然跟老子耍心眼!”士燮的态度果然不善。 “你要花钱找我买粮草?你是不是看你三哥率军攻入扬州,为父多有支持。而你在荆南,为父就没有支持你,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士燮见面就开始教训起士颂。 士颂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孩儿不敢,只是交州粮多,也是百姓缴纳的粮税。父亲怎么可以随便给我带去荆南,父亲如何对交州百姓交代。” 士燮冷哼一声,反复念道:“交州,荆南,交州,荆南。你倒是分得清清楚楚。” “在下士交州,敢问士荆南,这粮价要怎么算呢?”他的语气里面透着生分。 士颂听出士燮口气不对,不敢回话,只能低着头听训。 旁边的欧氏替他辩解道:“老爷先前说过,清远让颂儿自理,这荆南之地,他没有用交州一兵一卒,用清远一县之地的力量打下来的,这孩子想当然的以为,荆南就是他自己的了。” “你和士徽,一个北上荆州,一个东出扬州。世人都以为,是我派出自己的两个儿子,去争天下,可事实呢?不过是你们兄弟相争罢了。”士燮的语气里,充满了颓废之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老去了许多。 既然话说的明白了,士颂也不退缩,又给士燮磕头道:“三哥是家中嫡子,颂儿不敢相争。交州日后定然是三哥的,孩儿心中即便不甘心,也绝不敢和三哥作对。” “孩儿只想着在乱世中,开拓一片自己的基业。还请父亲成全。” “你。”士燮指着士颂没有说话,又看向欧氏,吼了句:“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老爷息怒。”欧氏也跪了下来,流出眼泪哭道:“颂儿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儿子,他不服输的脾气,不是和老爷一样吗。” “说到底,他只是想向老爷你证明,他这个儿子也不差,也没有愧对交州士家的门楣,他性子里面的刚强,也是想要老爷更多的关爱啊。” 欧氏这么一说,士燮没有继续吼下去。 只是静静地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叹息一声,说道:“罢了,荆南那边,我说过不管,我就不会管。你自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交州的粮草,我按市价卖给你便是。我只希望,你和你三哥,日后不要学袁绍袁术兄弟那样便好。” “多谢父亲。”士颂知道,士燮终究是认可了自己荆南的独立。 就算是日后传位士徽,荆南还是自己的。 而且,士燮的位置,能不能顺利传给士徽,还未可知。 士颂甚至起了不好的心思,实在不行,让母亲想办法,除去自己这位嫡亲哥哥就好。 他在交州大肆购买粮草运去荆南,为了方便,还在桂阳和零陵两地修建粮仓。 同时,他继续派人到益州和荆州、豫州收购粮草,分别在武陵和长沙,也修建了粮仓。 总之,他尽可能的,把自己手上的闲钱,都换成了粮草。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带着印刷出来的《孟子注》和《释名》两本书,找到刘熙。 给刘熙介绍了自己对于书籍的印刷能力,描绘了武陵学院为天下士人学子教书的蓝图。 刘熙听罢,当即同意和士颂一起返回武陵,住进了修建中的武陵学院。 第48章 荆南年末 士颂带着刘熙回到武陵,刚好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假扮自己生病,留在襄阳的易欣,以及部分亲卫队,都被刘表礼送了回来。 同时南渡的,还有自己找刘表要的名儒綦毋闿、宋忠等人。 刚好,刘巴在士颂的授意下,不惜血本的招募民力,兴修学院。斥巨资激励工匠,硬是三个月内,就把武陵学院的雏型搭建了起来。 至于学院内部的印刷厂,在军事管理制度下,也正式开工印书。 现在印刷的书籍,都是以刘熙,綦毋闿、宋忠等人所推荐的书籍为主。 另外便是刘巴,马玄等心腹推荐的书籍。 再次见到易欣,士颂的心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触动。 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少年,按自己得到的信息来看,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 自己是少主,他是自己的伴读。 而且在生活上,易欣对自己多有照顾。 自己从前还怀疑他是欧夫人的眼线,对他有些排斥,可这次,别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忠义。 让他留在清远督理清远香,他就留在清远。这次去襄阳,他又主动留下假扮自己。 当时,自己还有犹豫。 反倒是易欣,十分自信。“公子放心,欣自幼便在公子身边,若是我来假扮公子,短期内,刘表绝无可能发现,公子可安心返回荆南。” 他根本没有想过,他若是被发现,多半会被刘表杀掉。 有时候,士颂都在想,自己故意疏远他,是不是怕他看出什么端倪。 心里思虑许多,但士颂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他抱住易欣,显得很激动,哽咽问道:“还以为你们身处险地,辗转返回需要些时日。没想到刘表想通了,老老实实把你们放了回来。” “当时我们已经准备隐藏到襄阳民间,可刘表发现公子南下后,态度立刻转变。” “不但是好生招待我们,放我们回来,还让宋忠先生他们一起南下。说是让我带两封书信,一封交给公子,一封交给老爷。”易欣说罢,从怀里掏出书信。 接着,又把自己在襄阳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给了士颂。 原来,在得知士颂已经潜逃离开襄阳后。刘表的第一反应,就是杀掉士颂留在驿馆中的人。 但他,却被蒯越拦住了。 蒯越说道:“让主公忧虑之人,乃是士颂,不是士颂麾下的忠义之士。如今士颂南逃,与其和士颂结仇,不如就按答应士颂的条件,将他想要邀请的荆州名儒,全都送到武陵。同时,也放他的手下南归。” “异度这是何意?最早不是你一再劝我杀了士颂吗?那时候,怎么不担心结仇?”刘表不解。 蒯越解释道:“士颂若死,荆南必乱。就算士燮再派人到荆南主持大局,其效果,也比不上士颂。” “何况士颂此子,智谋奇绝,荆南有他无他,绝对是两种状况。但他已然南下,我们既杀不了他,还不如与他结好。况且孙坚新死,袁术记恨我荆州,若是再结怨士颂,荆北诸郡必定南北受敌,我们不好应对啊。” 北有袁术,南有士颂。是稳住袁术简单,还是稳住士颂简单?不用想,肯定是稳住士颂简单! 刘表叹口气,后悔自己错过了机会。 然后,他接受了蒯越的提议,好生款待了易欣等人,还将荆州名儒送来不少。 有了这些名儒,加上刘熙和他的弟子们,士颂相信,自己的武陵学院,定然能顺利的开张。 士颂好言安抚易欣,继续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从现在开始,他也成了士颂最为信任的亲信之一。 至于这次从交州带回来的粮草,由于士颂在荆南四郡分别修建了粮仓,所以四处皆有囤放。 不仅如此,士颂还在各地大肆收购粮草,弄的全天下都知道,他荆南囤积了大批粮草。 而这个印象,正是士颂想要的效果。 荆南有大量的粮草,他希望这个印象能深入人心,一旦中原发生战乱,或是天灾饥荒,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荆南有粮草,逃向荆南就能活下去。 秋收后,士颂特地选在武陵,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封官仪式。 他把荆南四郡六十余县的产量冠军,全部请来。 士颂给这些农民,全部都封了从九品下将仕郎的文散官官职。 这下,整个荆南都沸腾了,士颂真的把官职封给了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这些人当中,基本就没有识字的! 虽然只是散官,没有俸禄没有实权。 但这些人的身份,变了。 也许,他们日后还会下地农作,但他们现在,已经是官了。 村里的里正,甚至镇上的差役见了他们,都得给他们请安问好,鞠躬作揖。 此外,荆南将军府说的明白,明年还会进行分封。 若是明年,各县里的种粮冠军还是他们,那么他们可以选择给自己的儿子申请散官官职。 或者,将自己的从九品升为正九品。 这消息,根本不用士颂去宣传,荆南四郡各县各乡,全部传疯了。 今年秋收之后,各个都在家里摆弄自家的土地,希望来年,自家也能拿下县里的产量冠军,让自己的身份,摇身一变,从农民变成荆南将军府名下的散官。 行一条鞭法,重商修路,屯田奖农。 士颂今年年初颁布的,新的法律法规,全部得到了落实。 荆南四郡的人口,增长迅速。 各郡主要城镇,都兴建了商业街。除去四大粮仓外,各富裕州县,也都自发的兴修了粮仓。 民殷国富,正是如今荆南的写照。 待武陵学院正式开启后,士颂把刘巴,马玄,桓阶,向朗,顾徽五人召集起来。 他准备在明年,推出第二波的法律法规。 正当士颂信心满满的时候,刘巴却泼了冷水,说道:“公子是准备行考成法吗?我以为还不到时候。而且今年新法只施行了一年,百姓拥戴不假,但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我认为,待明年新法稳固之后,再颁布第二阶段的法律为佳。” 士颂看看马玄等人,见他们似乎也都同意刘巴的主张,自己也不便在这上面再说什么。 于是说道:“考成法或许可以放缓,不过我想要颁布的新法,却不只是考成法。” “噢?若不是考成法,还请公子明言。”桓阶私下和刘巴讨论过多次。对于考成法,他们都知道这是个好办法,但现在还不适用,只能等到武陵学院兴盛之后,才能施行。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整户籍,兴教育,尚武令。” 整户籍,是因为汉末到三国时期这段历史,关于人口的数一直都没有定论。 有人说,汉末黄巾之乱时,汉朝有人口一千五百万,到了赤壁大战后,中国人口统计不到一百五十万。到了蜀国灭亡时,全国只有九十万人,这些数字,真不知道谁真谁假。 但士颂来看,就荆南四郡,现在统计在册的人口,就不下两百万人。所以历史上所谓的数据,绝对有问题,而士颂早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掌握军队和百姓,他势必要进行户籍改革。 汉末三国时期,所统计的人口数量少,其主要原因,不单单是战争。 更是因为世家豪族,通过荫附户的模式,对国家人口的分割。 世家豪族,在战乱中率领自己的宗族,曲部筑起坞壁自保。 有典籍记载:“汉末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共坚壁以御寇”。 而一般农民为逃避赋役,纷纷依托豪强。 这些处于世家豪族荫庇之下的部曲、佃客。都是不列入政府户籍的,而同时,也给世家壮大自家实力的机会。 第二个原因,便是三国后期,三国都有屯田,而屯田之人,也是不列入户籍统计中的。 另外第三点,便是加入军队的军士,和为政府效力的官吏,也不在人口统计中。 最后,少数民族也是不计算在内的,例如武陵境内的武陵蛮,就不在汉代的人口统计之中。 士颂要做的,便是废除汉代的户籍统计方式。 不但要统计后面三项的人口,更要断掉世家大族的臂膀。那种曲部,仆从不在人口统计范围内的规定,统统废除。 只要是自己统治下的百姓,都要登记在册,都要按自己的一条鞭法,来给自己缴税。 在场的人听完士颂的解释后,都愣住了。 向朗不暇思索,立刻说道:“主公三思,若是主公推行此法,则是和天下士族为敌!” 士颂狡颉一笑,说道:“怎么会呢,世家大族还是可以招募仆从,只用和我们官府一样,给仆从工钱即可。若是给的钱少了,别人给你当仆从,还不如给官府修路,别人自然就不会加入你家。” “公子,若是这样整顿户籍,会引起世族的反击。”马玄的脸上,更多的是担忧。 士颂知道大多数人都会反对,但他早就想到了对策,说道:“这条新法,各世家大族可以自己选择是否遵从。不过其家族内,所有仆从曲部都要登记在册。” “最后,我的底线就是,不论如何,谁都不能再新增曲部和佃客了。若是有人违反,每加一人,此家族给官府上缴钱五万,粮五千担。” 刘巴摇头道:“即便如此,世家大族还是不会交出自家的曲部和仆从的。” 士颂笑着说道:“只要家里的曲部佃客都交过税,不论大家小家,都可以经营食盐铜铁的买卖。” “而且,我治下各郡的商业街中,若有实力,可以提交申请开设赌坊,舞坊。这些原来规定只能是由我们官府开设的店面,也全部都向他们开放。” “这,若真是这样,加上有意的引导,各世家大族,真会犹豫起来一二。”马玄显然陷入了选择困难中。 而且他所谓的“有意的引导”则是另有深意,那就是,保留曲部仆从的各世家,不仅没有好处,只怕还会受到各方面的约束打击。 士颂微微一笑:“这么说来,这整顿户籍的办法可行?” “若是主公有决心变法,刘巴便当一回商鞅。”刘巴拱手回应,就好像领命行事一般。 他主张法制,推崇商鞅,当然知道商鞅变法时候,秦国老氏族的抵制。而现在各地的世家大族,和秦国当时的老氏族何其相似。 接着,士颂开始讲述他关于兴教育的讲解,相对于整户籍,兴教育就简单了。 士颂准备下令,荆南四郡治下,各州各县之内,官府出钱修建县学。 同时,也鼓励民间自行新建学校,尤其是小孩子的启蒙教育,反正便是鼓励教育。 最后,士颂的尚武令政策,便是提高武人的地位。 由于文散官可以花钱买粮草捐得,武散官则只能是军功战功获得,而且不同的是,武散官是可以领官府津贴的,即便钱不多,那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誉。 另外,士颂鼓励所有成年丁壮,定期参加军事训练。 只有这些人,平时就和各城的郡兵一起训练和实战,等到有需要的时候,才方便把这些人组织起来。 而且作为奖励,只要是参与训练的人,表现优异,就能得到钱粮奖励。 就这一点,就很吸引一人到军营操练。 对于这些人,会被士颂择优选入新兵营。 即便有人不愿意从军,也能得到嘉奖,进入郡兵编制,战时统一听郡守差遣。 听到这里,刘巴倒吸一口气,说道:“重战功,尚武。公子这是想要学塞外胡人,全民皆兵吗?” 士颂笑道:“全民皆兵,有些过了。但是成年壮丁,只要武装起来,就都能当备用的新兵使用。” “不但如此,尚武令颁布后,但凡参加军训的男子,或上过战场受伤回来的战士,其妻子和出嫁前的女儿,所需缴纳的税金,一律减半。” “若是参军战死,其妻女终身免税。但是儿子嘛,嘿嘿,好男儿,功名当在马上取。” 马玄笑道:“若是果真如此,荆南军中,即便是普通郡兵,也比其他地方的正兵,要厉害吧,哈哈,咳咳。” 接着,士颂和众人商议一番,拟定了明年颁布的新法细则。 第49章 荆南演武 一年的发展,士颂的军队制度,也在多次改革中,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士颂麾下的正规军,主力是参加过平定荆南的两万定南军。 另外,便是招募的新兵,经过一年的魔鬼训练后,除了实战经验外,也算的上是强军的两万江南军。 而江南军中,还被冯习选出了五千人,加上在长江上招募的“游侠”,新成立了一支近万人的江南水军。 九等勋爵和武散官的两个概念,对这四万多人来说,早已深入骨髓。 不少人,就期望着能通过作战,立下战功,提升自己军等和武散官官职。 除此之外,士颂的荆南四郡,都常规设置有三千郡兵。 战时,这些人会参加守城,平日,就像是地方的武警。 而士颂手下最特殊的队伍,便是刑道荣手下的五千铁甲军。 士颂原本的计划中,预备把铁甲军扩充到一千人。 但刘巴看赚了不少钱,大笔一挥,让刑道荣把铁甲军扩充了五倍。 和刘巴等人商议完明年颁布的新法细则后。 士颂又找来易欣、梁信。带着数十亲卫,逐个视察武陵境内的军营。 他告诉手下诸将,今年年底,将进行一次全军演武。 这次演武,可不是各军摆出阵型,走走队列那么简单,而是实战。 以都尉级别为单位,每三千人,或者五千人的部队里,选出五百人。 所有人换上深色服装,兵器换成木制,涂上白粉,若是被打中要害,则必须离场。 不离场者,被旁边的记分官发现,每有一人不离场,则扣除十分。 要知道,胜利的一方,可以获得一百分,落败一方,每“击杀”对方十人得一分。 支队伍都会抽签进行比试,每部都要准备两千人的队伍,实战四场。 这次比试当中,最后士颂会对有“战功”的将士,授予武散官的官职。 对于军中各部而言,得分越高,所属部队里面,获得封赏的人也就越多。 武散官和文散官不同,武散官在军队体制里面,是被认可的。 当了武散官,在军中,都会有相应的实职提升。 演武的消息,随着士颂的巡营,在全军中传开。 全军上下,纷纷摩拳擦掌。就等着,在士颂眼前露一手,当上武散官。 他们前段时间听说,士颂把荆南六十多个县里面,种田种的最好的农民,都封了文散官,可让他们妒忌了许久。 这下好了,全军演武,要给大家封赏武散官。 功名只在马上取,荆南各军,越发相信士颂强调的话。 随即,全军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内部选取。 荆南水军,却风平浪静。 士颂正在奇怪,冯习、潘璋便来求见了。 “主公?这次全军演武,我水军也和陆军一样,在地面上列阵对战吗?”潘璋个性比较急,他觉得这不公平。 士颂最近吃的太好,嘴巴上火,开口说话嘴唇就会痛。 他抚着自己嘴唇,思量一番后,说道:“要不这样吧,水军各部单独比试,你看怎么样?” “主公,你也小看了我们水军将士了。”冯习看士颂理解错了,立刻站了出来。 冯习说道:“水军将士一样可以陆战,只是不知道,其他各部将士,能不能和我们水战呢?” “我等不求别的,对战时,大家分出部分人手在水上比试,分开计分就好。” “呵呵,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也罢,说不定那天,他们在江上被人截住,也得动手。”士颂也没有细想,摸着上火的嘴唇,当即同意了。 待他把冯习、潘璋送出门外,发现门口有不少水军将领都等着二人。 听到士颂答应了他们请求,都欢呼雀跃。 其中一人,却引起了士颂的注意。 这人表情淡定,国字脸,剑眉星目,虎背熊腰,不怒自威。 今日跟着冯习、潘璋二人来见士颂的,多半都是水军中层将领,而这让士颂暗暗称奇之人,却让士颂感觉眼生。 “这位将军还是头回见面,不知当如何称呼?”士颂既然对这人起了兴趣,当然要问明白。 “幼平,主公问你话,还不快快回答。”冯习在旁边催促。 只是这话,让士颂心头一紧。 三国时期,字幼平的名人,可就只有那么一位啊。 “回聘主公,末将周泰,字幼平,九江下蔡人。和同乡蒋钦一道,本是在长江上讨生活的,听闻公子在荆南招募豪杰,便和蒋钦一同前来投靠。”周泰说着,为士颂指明了蒋钦。 蒋钦也在旁边拱手行礼,说道:“听道上的朋友说,公子不看出身,只重豪杰。甚至说公子本身和我等乃是同道中人。我们一合计,为了部下的前程,便索性来投奔公子。” “哈哈哈。对,我们就是同道中人!”要是别人说自己母亲是盗贼,自己只是个贼儿子,士颂定然翻脸杀人。 但现在正是自己这出身,让周泰、蒋钦来投自己,而不是几年后投奔孙策,士颂心里,甭说有多高兴了。 士颂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没有找到好东西。 最后,一把扯下头上的玉簪,递给周泰。 说道:“没想到今日会遇到两位豪杰,士颂倍感荣幸。尤其是这位周泰周幼平,哈哈,你叫幼平,我叫幼泽,都是家里最小的,我见幼平,欣喜若狂!这玉簪子是家父为我取字后,给我的礼物,虽不贵重,但意义非凡,今天,我便赠给幼平啦!” 士颂突如其来的重赏,让周泰受宠若惊。连忙跪在地上,推辞道:“周某新投军中,无尺寸之功,如何能受如此重赏,何况此乃老大人送与主公的成人之礼,泰万万不敢领受。” 士颂把周泰扶起,还是把玉簪交到周泰手中。微微躬身行礼,诚恳说道:“此物不是我作为主公的奖赏,而是幼泽送给幼平的见面礼,乃是结交朋友礼物,还请幼平,不要冷了我一片真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泰还在犹豫,而旁边的蒋钦看出了士颂对周泰的看重。 而且,很有可能是想借周泰来笼络其他的江湖豪杰,让周泰当千金买马骨的那个马骨,便也劝道:“幼平,主公既然如此说了,我看你便收下。日后主公若有需要我等效力的差遣,我等效死命报答便是。” “如此,泰愧领了。主公大恩,周泰万死难报。”周泰单膝跪地,收下了士颂的礼物。 收了我的礼物,便是领了我的情。周泰你这辈子,就是我士颂的人了。 士颂心里那个美啊。 他扶起周泰,大手一挥,说道:“刚才乃是我私人赠送。两位豪杰既然带领部下前来投奔于我,那是看的起我。你们二人军中,我会命人抬大坛清远香十坛,前去犒赏。众豪杰看得起我士颂,我也绝对不亏待大家。” 十大坛清远香,市场标价那就是十万钱。 在九江黑市里面,少说也是二三十万钱,士颂这就送给他们了。 蒋钦更加确定,士颂是想要拿自己和周泰做千里马骨,来招募长江上的豪杰。 但不论如何,士颂确实给了自己这批人恩赏。自己受到重礼相待,当然是再好不过,蒋钦连忙谢恩,表示一定带着手下,好好报答士颂。 士颂本来想立刻就把周泰调到自己身边,却没想到冯习、周泰都反对自己立刻重用周泰。 原因很简单,马上就要全军演武了。 周泰作为水军中的第一虎将,荆南诸将之中,只怕鲜有敌手。 冯习的水军,想要在演武中取得好成绩,还要依仗周泰。 而周泰的心思更简单了,士颂如此看重自己,若是就这样被重用,只怕荆南军中,很难让人信服。 他周泰有本事,他也想在演武场上表现出来。 于是,士颂只好作罢,准备在演武之后,再提拔重用。 荆南各军,多少人扳着指头数日子,终于是到了演武那天。 经过各部队的内部筛选后,能出现在演武现场的,都是各部精锐。 即便是士颂原本不看好的各郡郡兵,也让士颂眼前一亮。 这些郡兵的军容军貌,可不比刘表麾下所谓的荆州军差,就算是孙坚手下的豫州军比,也不遑多让。 简单的抽签后,确定了各支队伍的比赛对手。 首先登场的乃是桂阳双壁,陈应和鲍隆,各自领兵五百,在演武场上拉开阵势。 陈应,桂阳猛将,善使飞叉,作战冷静,有谋略。 鲍隆,曾射杀双虎,威镇江南。 两人都是士颂手下猛将不说,而且私交甚好。这次抽签,却刚好碰到了一起。 比赛开始后,鲍隆上来便将部队分做两队,摆出二龙出水的架势,准备两翼突袭,攻击陈应。 陈应比鲍隆冷静的多,见鲍隆主动做出了攻击状,立刻让手下军士摆出防守阵型。 反正士颂也没有规定,这演武谁攻谁守,只说了规定时间内,看哪一方“击杀”对手人数多,即为获胜。 “陈应!给我出来,和我比试比试啊!”鲍隆举着自己的木质长刀,驱马冲入陈应阵中,数名军士想要将他击落,反而被鲍隆用长刀劈中击退。 陈应身边,都是定南军老兵,知道鲍隆勇猛。于是让出道路,让鲍隆杀入后,他们全力攻击鲍隆身后亲卫,想要让鲍隆陷入孤军深入的局面。 但是鲍隆的江南军所部新兵,经过了一年的艰苦训练,军士等级至少也是六等以上的悍卒。 他们即便没有实战经验,但自身的战斗技巧,也足够应对陈应部老兵的阻隔,纷纷跟着鲍隆杀入阵中。 陈应并没有因为阵型被杀透而慌乱,而是叫来手下副将,摆出大盾挡住鲍隆。 他自己则是调集不多的弓弩手,将涂上面粉,去掉箭头的木箭射出。 最后,他也亲自出击,带着亲卫杀出,将遭遇弓箭打击的这一路江南军击溃。 毕竟只是演武比试,没有生命之忧。这两百多人硬是死战到了最后一人,才在裁判的催促下离开场地。 等陈应回头看向困在阵中的鲍隆时,情况也不错。 自己的部下,即便损失不少,但还是将鲍隆困住了。 于是陈应带着这支队伍,绕路从鲍隆部的侧后方发起了突袭。 鲍隆所部阵型大乱,到最后,鲍隆自己身中数十箭,不得不离场。 第一场比试,陈应部获胜。 但鲍隆部也“击杀”了陈应部三百余人,若真是战场之上,只怕也只能算是惨胜。 接下来的抽签结果,竟然是邢道荣率领五百铁甲军上场,对阵水军周泰所部。 即便是演武比赛中,士颂规定了不许穿上重甲,但邢道荣手下的铁甲军,原本就是各军精锐。 今天,更是他从五千精锐中选出的五百人,那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军队素质上来说,肯定比周泰手下的水军新丁,要好太多。 按水军提出的要求,若是其他军队和水军对阵,则开局时,五百人的队伍中,各分出两百人,在场边上的水池中进行水战。 而主要战场这边,则是三百人对三百人的步战。 周泰自然选择了站在了主战场上。 他神色自若,带着自己手下的水军登场后,布置好水战将士,便带着三百人,在校场边侧摆出了守势。 场边令旗一挥,邢道荣怪叫一声,便带着铁甲军举盾前行。 铁甲军军阵齐整,盾牌后的弓弩手,时不时的将弓弩射入水军阵中。 而校场边上的水池中,情况刚好相反,两百水军呼喊着发起冲锋,至于在小舟上站都站不稳的铁甲军,则只能狼狈应对。 邢道荣明白,自己的铁甲军,在水上肯定是打不过水军的。 他想要的,只是校场中步战的胜利。 他认定,只要在陆上打个漂亮仗,这局还是自己这边获胜。 等他逼近周泰部陆军后,铁甲军按训练的那样,列出枪阵,发起冲锋。 铁甲军就是铁甲军,就这么一个冲锋,水军的防守阵势立刻就被冲散。 但观战的士颂,却露出了笑容。 第50章 武陵传语 眼见水兵们被铁甲军冲散。 忽然一人,逆流而上,舞动木枪,直取邢道荣。 邢道荣借着铁甲军的威势,隐隐间,已被称为荆南第一将。 一向自大的他,率领铁甲军冲锋,向来身先士卒。 这次演武冲阵,他当然也是冲在最前面。 结果,周泰早就看出水兵们不是铁甲军的对手,故而摆出守势,引邢道荣来攻。 铁甲军悍卒冲锋后,周泰找到机会,独自杀向邢道荣。 沿路还有几个铁甲军想要拦住周泰,但平常自负高傲,有着高级军士称谓的铁甲军们。在周泰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只见周泰木枪横扫,铁甲军悍卒明明举起武器挡住,却受不住周泰的大力,连着数人,不是被周泰击倒,就是被击飞出去。 邢道荣见状,知道来者不善,哇哇大叫两声。举起自己的木斧,就迎了上去。 周泰早就听说过邢道荣的名声,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心里还有些顾忌。 他并没有着急出招,而是想要先稳住刑道荣。 但没想到,邢道荣气势汹汹的三板斧,全部被周泰避开。 而且在周泰看来,对方的攻击,漏洞百出。 待邢道荣三斧头过后,周泰在一瞬间,连出三枪。 就如同在空中绽放出了三朵枪花,虚虚实实间,邢道荣陷入慌乱,应对不及,被周泰一枪刺中喉咙。 “咚”的一下,撞击声清晰可闻,喧闹的演武场似乎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周泰居然在三招内,就“击杀”了荆南第一将。 所有人都在想,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啊? 还是士颂最先打破了沉闷,喊道:“刑道荣,你已经被击退了,快快退场吧。” 士颂这么一喊,所有的铁甲军将士都意识到,自家的主将已经被斩了。 若是其他军队,只怕早就开始溃退,即便是在演武场上,也肯定是军无斗志。 但邢道荣虽然不行,士颂的这支铁甲军,可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可不是会被轻易击败的队伍。 当即,所有人发疯了似得扑向周泰,就算他们明知自己不是周泰的对手,还是一波波涌上。 犹如海浪扑向礁石,被击散再多次,也还是会继续冲击。 铁甲军陷入了疯狂,水兵则刚好乘机反击,演武场上的局面,立刻倒转。 但即便如此,铁甲军悍卒的战斗力,岂是水军新兵可比的。 半刻钟后,步战的周泰在“击杀”近百铁甲军后,还是被铁甲军悍卒淹没。 随着周泰“战殁”,局面再次发生了逆转。 战至最后,场上居然只剩下了十六个铁甲军。 公布结果这一刻,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战场的残酷。 但即便如此,“此战”最后的结果,却是水军获胜。 因为演武场边上的水池中,两百铁甲军完全敌不过两百水兵,被打的惨败,水兵在水池中,还有近百存活。 “恭喜公子了。”看到结果,马玄居然祝贺起来。 士颂露出了笑容:“知我心者,马叔常也。” “叔常,你又弄什么玄虚,说来听听。”身边的顾徽,最不喜欢士颂和马玄这样打哑谜,故弄玄虚。 马玄侧目看了看刘巴,见其面无表情,笑道:“主公有两喜,第一嘛,如所有人所见,主公帐下又添一猛将。第二嘛,即便是如此猛将,陷入我荆南悍卒的围攻之中,依然战殁。说明主公练兵之法甚妙,全军上下,只要如此训练,精兵悍卒必成。” 士颂微笑点头,让人记下演武结果,让演武继续。 整个演武比斗,进行了三天。 结果还是邢道荣的铁甲军拔得头筹。 毕竟,即便是水军,也只有一个周泰。 剩下的比赛,没有部队能胜过铁甲军。而第二名,则是周泰所部,原因很简单,周泰部和敌人对阵,都能将对方大将“斩杀”,结果也就是胜多败少。 最后,士颂从这次演武中,选出表现出众的一百多军士,授予了武散官的官职。 若是其人,原本便有散官官职在身,也进行了升迁。 当然了,最让士颂开心的是,他终于是如愿把周泰调到了自己身边,随时听候调遣。 同时,他还特地从表现出众的军士中,选出了比较年轻的百余人,交给周泰统领,进行特殊训练,称“颂卫营”。 很多人分不清周泰的颂卫营,和梁信的亲卫营之间,有什么区别。 他们问士颂,士颂却说自己另有深意,你们不必在意。 私底下,士颂把易欣,还有周泰的族弟周平,都调入到了颂卫营,让他们在里面当小头领。 士颂看到周泰在演武场上的斩将行为,深受启发。 他准备训练一支特殊部队,专门执行“斩首”任务。 其实,也就是特种兵的一种。战场之上,只要发现敌方的重要人物,颂卫营便突入其身旁,将其斩杀。 而在不用突击的时候,这支强军,也就是士颂身边的高级卫护。 演武结束后没几天,武陵下雪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要晚了许多,毕竟已经年底十二月了。 荆南富裕,粮草充足,还不至于会有冻死、饿死人的情况发生。 但被士颂寄以厚望的武陵学院,招生情况却不容乐观,这也让士颂皱起眉头。 若是武陵学院不能发展壮大起来,名闻天下,自己日后如何整顿吏治。 要是在后世,只用在网上打广告,请来明星做代言宣传,卖产品也好,推广学校也好,只要你愿意花广告费,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不缺广告费,也不缺明星,缺少的是有影响力的平台。 武陵学院内的大儒不少,士颂把交州,荆州两地的名儒搜罗个遍。 刘熙、綦毋闿、宋忠这三人,都是享誉天下的名儒,荆南境内也确实招到了不少弟子。 可问题是,现在这情况,还是没有达到士颂想要的效果,他想要在全国范围内造成影响。 “要是能打广告就好了。”士颂自嘲笑道。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易欣的声音。 “主公,刘熙先生的书印出来了,您说过想要看看的《孟子注》,我给您拿来了。您看看,我还特别嘱咐了工匠们,所有的书页上,都打上了我们荆南武陵学院的标记。等这些书流传开来后,全天下的人都会记住,是托了公子的福,才能看到这书。” 是啊,这年代,书籍才是传播名声的正道。 想到这里,士颂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双手按住易欣肩膀,喜道:“哈哈,多谢你啦,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想到好主意了。” 说完,士颂接过《孟子注》,让易欣立刻去把卫闻请来。 易欣正待出门,士颂又把他喊住,让他把蔡峰也一起喊来。 这两人和马玄、顾徽一样。最早都是以商人身份进入清远,后都随马玄一道,在自己帐下效力。 其中蔡峰的年纪,和士颂相近。 两人的能力或许普普通通,但士颂还是很重用这两人,毕竟也算是原从派系的“老臣”。 比如现在,士颂刚好可以用到他们二人的商业才能。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荆南将军府中。 士颂先是询问了卫闻印刷厂内的情况,知道常用字的活字印章已经准备齐全,现在正在准备印刷刘熙另外的名着。 “那个可以缓一缓,另外培养工匠雕刻印章,现在这批印章,我另有妙用。”士颂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主公可是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相识两年,卫闻最佩服士颂的,便是他时常冒出的新奇想法。 “武陵传语。”士颂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见两人不解,他便笑着解释道:“就是将武陵学院内的儒学思想,今文学派,古文学派等,各家的观点,选取其中的精髓,印刷成两册书大小的纸张上。” 说着,士颂比划了一下报纸的大小。 “不仅如此,我们将武陵学院,面向天下招募名儒和学生的消息,也印在这上面。” “同时,在武陵学院内,开百家争鸣馆,邀请天下名儒在馆内辩论。每次的辩论,全都记录下来,印到武陵传语上,另外也将我武陵的新退出的法律规定,商业兴旺的民间故事杂说,也都印到上面去。”士颂说着停不下来,把自己对后世新闻报纸杂志的理解,全部都说了出来。 卫闻、蔡峰二人几乎听傻了,两人虽然明白这事情能起到宣传效果,但还是有所担心。 试探问道:“若是大批量的印刷这武陵传语,确实是可以把武陵学院的名头打响,天下必然侧目荆南。但是这必然会费去不少钱财,长期维持下去,怕是有所不值。” 士颂摆摆手说道:“前两个月我们自己出钱印,以后嘛,若是有人想要把自己的学说理念,或者有什么想要向天下说明的事情,需要广而告之的,便可以找我们,在武陵传语上发表,但是那些,都是要收费的。” “武陵传语上的内容收费发布?”蔡峰的眼里充满的热情。 他从小都跟着父亲蔡栮经商,心里稍稍思量,就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在他看来,这《武陵传语》做成了,那就是下金丹的母鸡。他主动请缨,接下了这向天下传播报纸的任务。 至于卫闻,则是将印刷厂内的印刷重点做了调整。 在士颂的指导下,把第一期武陵传语给制作了出来。 头条新闻便是武陵学院内部,新建立了百家争鸣馆,进行了儒家学术的辩证讨论。 并且,把这些观点都印在了报纸上。 另外,还有武陵学院的介绍,对天下招募名师和学生。 最后,则是对荆南四郡内繁荣的商业,新修四大粮仓的介绍。也把士颂今年年初提出的,关于重商、劝农、以及一条鞭税法,进行了介绍。 报纸上,荆南四郡在士颂的治理下,如何如何美好,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比后世的新闻联播里的生活,都要好上一万倍。人民载歌载舞,幸福美满。 在确定了报纸的内容后,士颂让印刷厂印一万五千份。 大汉十三州,每州一千份,多出的两千份则留在荆南,四郡各五百份。 为了传播这些报纸,士颂帮助蔡峰招募了数千民夫,出门置办货物。 让他们去其他各州发散报纸的同时,也买些当地的特产返回荆南。 至于暗中的人任务,自然是建立站点,方便日后报纸的送达,以及收集情报。 蔡峰很重视这差事,领命后,一心扑在了这事情上。 荆南四郡和交州都还好说,扬州可以靠顾家人帮忙。 至于长江以北的中原地区,蔡峰从自家商队中,选出了经验老道的领队,和自己一起北上。 他亲力亲为,带着商队,把第一期的武陵传语带入了中原地区。 长安,郿坞。 李儒手上拿着三份武陵传语,亲自把这些报纸交给了董卓。 董卓粗略看了看,随口问道:“这就是上回进贡清远香那小子?还真是小孩子胡闹,也就那种穷乡僻壤,可以由他折腾,不用管他,这个月进贡的酒到了没有。” 冀州,袁绍看了武陵传语后,大笑道:“如此年幼,就如此迂腐,如今天下,岂是治学时宜。” 南郡,袁术看完武陵传语后,不屑道:“便是此子设计,射杀了孙破虏?小小年纪,就学着沽名钓誉。若是荆南四郡真被他治理的这么好,荆州刺史的位置,还轮的到刘表来坐?” 襄阳城,蒯越蒯良兄弟二人,怅然走出刺史府。 刚刚在刺史府内,刘表拿着武陵传语,不停地和二人讨论上面的学说观点。完全忽视了士颂在荆南四郡的新政和改革。 “三年,至多三年!荆州之主,必然变成南面那位,唉。”蒯越很无奈。 他看着同样没有主意的蒯良,蒯越已经在考虑,自己蒯家日后该何去何从了。 东郡太守府内,一盏孤灯摇曳。 灯下一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须,拿着武陵传语反复看了数遍。 这人时而叹息,时而大笑,最后摸着自己的大腿笑道:“虽然有些见地,但终究不过一腐儒罢了。况且荆南交州,都是地广人稀之所,只要把他按住了,也壮大不起来。哈哈哈” 平原县衙内,一人两耳垂肩,面如冠玉,唇若涂脂。 此刻,也正好将武陵传语读完,抬头问道:“二弟、三弟,你们以为如何?” 旁边一人,赤面长须,捋了下自己胡须,说道:“小小年纪便如此博取名声,此子心机颇深。” 另外一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连声附和:“就是,就是。” 先前那人,却微微摇头,叹道:“董卓乱政之后,但凡是占据城池之人,不分年龄大小,都有了争天下之心吗?唉,天下百姓何辜!” 第51章 再颁新法 【第二卷:南北驱驰】: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公元一九二年,东汉初平三年春。 士颂在荆南,再次颁布新法:整户籍,兴教育,尚武令三条新法,全部开始施行。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整户籍。 而整户籍里面最麻烦的,便是让荆南世家交出自家的仆从、曲部以及佃客。 或者说是,要求他们的家主也为这些人缴纳官税。 士颂的整户籍新法,遭遇了荆南大小世家们的联合抵制。 至于将屯佃民以及官吏军士,甚至是下山后的武陵蛮计入人口的事,都推行的十分顺利。 “公子,整顿户籍的新法推行不顺,比我们预计的还要难。”刘巴叹息一声,原来挺拔的背,也有些弯了。 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当年商鞅变法的不易。 商鞅变法的成功,主要依靠的,就是秦孝公的全力支持。 而现在,自家的主公也想变法,也在全力支持自己,但是自己再如何努力,那些世家都在钻空子。 他们坚持说自家的仆从,佃户日后不会增加,这些都是自家的私产,哪有自己家的物件,也要缴税的道理。 士颂更是两眼通红。 为了整户籍法规的细节,他已经是两天没有合眼了。 新法遭到抵制的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 但他坚持要拔除的这毒瘤,这个导致东汉灭亡,社会崩乱的大毒瘤,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日后的五胡乱华,乃至数百年后隋唐乱世,都是因为所谓的世家大族有着太强的力量,尾大不掉,左右政局。 好在,他手下荆南四郡,本来就是地广人稀的位置。 而且原本的豪族张家,苏家,甚至还有武陵曹家,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闹事的,不过是些小世家。 若是连这些小世家都对付不了,士颂拿什么,去对付中原那些屹立百年的豪门世族。 士颂握紧手里的笛子,不停的敲打面前的案牍,陷入思量。 年前,他心血来潮,招了个乐师学习如何吹笛子。 如今新法受阻,他哪里还有心思管这笛子的质量,经不经的住自己如何敲打。 面前的诸多“谋士”,哪个背后没有家族势力。 为了士颂的这条新法,不少人都和士颂争论过,唯一从头到尾支持自己的人,便是刘巴。 刘巴直接解散了自家的仆从佃户,一心扑到了新法的施行上。 马玄,他们马家的实力主要在荆北。但士颂早就有渡过长江,占领荆州全境的想法。 现在在荆南推行的新法,日后当然会在荆北推行,他若是帮忙推行此法,不是把自己家往火坑里面推吗。 和马玄情况类似的,还有从荆州南下邓羲、家在扬州的顾徽等人。 至于荆南本土派里面的桓阶、巩志、刘度等人,都是明确反对这政策的。 这些人不笨,他们都明白,只要按士颂的新政来,自己家族会更加富有,有更多的仆从、佃户、可以有更多的经营,更多的田地。 但是也会有一个对他们这种世家来说,最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他们将会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 所有的仆从、佃户、曲部都不再为他们私有。和他们将会变成雇佣关系,在人格上和他们平等。 这些人,都是给士颂缴税的“自由人”,他们只属于荆南将军府,而不属于某一个家族。 各种大道理,士颂觉得,自己已经讲的足够多了。 这次,刘巴把新法推行困难的情况讲述出来后,这些人还是无动于衷。 士颂心里,顿时怒了。 一时间,他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但是杀了他们,以后谁为自己办事呢。 好,既然好好劝说,你们都不听。那就别怪我翻脸,我要让你们知道,敬酒不吃,是要吃罚酒的。 士颂扫视了一眼自己手下的谋士们,露出笑脸,说道:“年前,我们只是讨论了愿意服从的好处。说是愿意配合的世家,可以经营食盐铜铁,我治下各郡的商业街中,可以开设赌坊,舞坊等原来只能是由官府开设的店面。” 手下“谋士”们还是没人吭声,或许,他们在等待更多的好处。 谁想到,士颂脸色一变,说道:“下面,我说下,若是继续保留仆从佃户的不利之处。刘巴,你记下,明天就公布出去。” 士颂要亮刀子了!马玄眉头一紧,咳嗽了两声。 “布告四郡,月内,凡是不对荆南将军府缴税的仆役、佃户以及曲部。即日起,失去国民身份,改称奴民,且奴民身份的人和子弟不得读书,更不能为官吏,除非是他们脱离奴民身份。” “另外,若是有人失手杀了奴民。若杀的是女子,赔给其家主一只鸡,若失手杀的是男子,则赔其家主一只鸭。若是有人因为私仇或者其他原因,故意杀死仆役、佃户、曲部,不论男女,一律得赔牛一头,或等价钱粮。”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不给老子缴税的,老子就不把你当人看! 巩志和刘度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马玄、顾徽他们其实都好说,毕竟他们家族不在荆南,还能有缓和的余地。 现在荆南境内的各世家,门下的曲部不论。 他们的仆役、佃户听到这消息,只怕会人人自危,想尽办法脱离世家。 士颂似乎也早有准备,他接着说道:“荆南四郡之中,但凡有人想要脱离自己的奴民身份,只要到任意官衙,军营说明情况,由我士颂出钱帮他赎身。赎买价格,就是这人当初卖身价的两倍,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在座诸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士颂要强行抢走自家的佃户百姓啊。 桓阶劝道:“主公,花这么多钱帮这些人赎买身份,怕是会有些亏吧。” “一点都不亏,这些人,要么给我当开荒的屯民,要么帮我修路。要么,被我放入新兵营中。怎么算,也都对荆南官方有利。”士颂笑的还是那么狡黠。 但在桓阶看来,士颂的口中似乎满是鲜血。 那都是从世家大族身上刮下的肉啊。 接着,士颂还是抛出了大棒后面的甜枣。 笑道:“若是主动为自家仆从,恢复国民身份的世家,按恢复百姓人数,可以推荐自己子弟,到荆南将军府中为官吏,而且给家族授予世袭罔替的文散官官阶,只要你们家族有男丁,出生就可以领这个散官官位!” “好,我这就让在荆南境内的马家商会做出调整,所有仆从恢复百姓身份。给我马家打工干活的,我马家给他们发工钱,让他们自己缴税。”马玄看出了士颂心里的杀意,而且士颂也给出了巨大的让步。 世袭罔替的官位,即便是他口中所谓的散官,但那也是官。 只要士颂在,这官位就在,士颂野心和能力,绝对不止割据一方的诸侯。 马玄表态后,不论是同派系的顾徽,还是荆南派系的桓阶、巩志、刘度等人,都是暗暗叫苦。 他们派系的老大刘巴,早就表态要当商鞅。 现在马玄也松口了,他们当然只能同意。 他们甚至在心里暗想,是不是刘巴和马玄,早就知道士颂的策略。 至于给大氏族世袭罔替的散官官职,这也确实是天大的让步,这些人当然会选择借坡下驴。 统一好了内部的意见后,在这些人的带领下,荆南四郡本来就不多的世家,先后都完成了自家的改革。 家奴和仆从身份的变化,反正就是多交一些税钱呗,我们按人头,给家里的仆从缴纳税金总可以了吧。 士颂也没有想要一举改变所有的世家,何况除了荆南之外,天下各地都在看着荆南。 若是自己逼得太急,太过火,各地世家日后的反击,也必然会激烈。 即便是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但现在,自己实力尚弱,还不能公然和天下所有世家为敌。 士颂能做的,便是一点一点的消灭世族力量,然后大力扶持寒门士人。 世家嘛,给他们一些个空头的散官官职,架空他们,等自己实力强大之后,随时可以一锅端掉。 至于第二条新政,兴教育。则是所有人都找不到抵制的借口。 士颂打着“弘扬儒学正统,传教圣人经典”的名义,在自己治下,广开蒙学和公立学校。 他期待几十年后,这些人将会是自己政权内的中坚力量。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书本和知识,仅仅只掌握在世家手中。 而且,即便是贫苦人家,也肯定供得起自家孩子读书。 原因很简单,士颂正在荆南各地大肆修建驰道,粮仓、商业街市等等工程项目。 甚至还在新修水渠,开垦荒田,商队征募等活,到处都需要用人。 只要你愿意给士颂打工干活,就不会缺钱。 有人算过,给官府修半个月的路,就能赚到儿子读书三个月的钱。 不少人起早贪黑忙完了地里的农活后,赶到家附近的工地干活。农民看到了希望,那真的会很拼命。 为了自己的后代也能读书,也能有出息。许多人疯狂干活。 另外,士颂还把境内学校有多少,入学率有多少,都加入到了当地官吏的考评之中。 入学率越高,他们的考评越好。 于是在士颂的大力鼓励下,各地的私立学院,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 而最后的新政:尚武令。 也是大多数贫苦家庭的首选。 别人家的孩子读书,但我家里那二狗子,不是那块料。二狗子就一把傻力气而已,当兵吃粮,是他唯一的出路。 士公子说过,功名只在马上取! 而且军队里面,杀敌立功的奖励,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人能占你的功劳! 而且,只要自己家里有人当兵了,家里的女眷,需要缴纳的税都是减半的。 至于当兵的儿子,不用缴税不说,更有丰厚的军饷贴补家用。 即便没有能加入新兵营,只要定期参加郡里的民兵训练,要是练的好,还可以获得民兵的编制。 虽然没有正兵那样的待遇,但身份就发生了变化,不是民,而是兵民,是后备兵源。见到当官的,只用抱拳施军礼,地位也能比普通人高一等。 不过,让很多人想不通的,便是士颂对这两个新政中的一个规定: 荆南兴修的诸多启蒙学院中,除了文学院之外,各地还修建了公立的武学院。 更奇怪的是,公立文学院中的学子,居然也被要求习武,刀枪弓弩四样都得学习,而且至少得精通一样。不然,除非你的文化造诣相当出色,不然很难毕业。 而公立武学院,和文学院一样,除了主要练武练功外,也被要求习文断字,能简单的阅读书信和武陵传语。 新法颁布的第三个月,整个荆南,兴起了一股尚武风。 加上荆南各地越来越富裕,道路通畅,武陵传语的传播,越来越深入人心。 百姓们的精神面貌,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在荆南,人们隐隐间,感受到了一股盛世风韵。 第52章 流民政策 东汉初平三年。 正月,董卓遣牛辅率军屯陕,牛辅遣校尉北地李傕、张掖郭汜、武威张济,将步骑数万,破朱俊于中牟,劫掠陈留、颍川诸县,杀虏无遗。 正当士颂在荆南施行新法,改革户籍的时候。 豫州北面各郡,正被西凉军屠杀劫掠。 消息传到武陵学院,以刘熙为首的名儒们,纷纷在武陵传语上面发表文章,谴责西凉军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 而士颂的注意力,则在另外一个点上,那就是豫州境内的流民。 颍川、陈留二郡被屠杀劫掠后,百姓南逃。 进而导致豫州南面各郡,也都人心不稳。 这里的百姓都担心西凉军顺势南下,不少人也都跟着流民南逃。 而他们的目的地,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士颂治下的荆南四郡。 传说那里,歌舞升平,富裕繁荣。 荆南将军府。 士颂召集刘巴、马玄、桓阶、廖立、潘濬五人。 问道:“如今中原战乱四起,百姓南下,我打算招募流民,扩充实力,几位意下如何?” 廖立摸着自己胡子,不等士颂说完,立刻抢着分析起来:“天下都知道,主公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加上主公有意的宣传,这些流民当然会愿意南下。” “但有几个题题。首先,他们从豫州南下,沿路会经过袁术,还有刘表的地盘,等他们到了长江边上,还得找到船渡过大江,若是这些问题不解决,我看能到荆南来的流民,只怕不到两成。” 廖立的个性,就是这样。 仗着自己有些才华,喜欢显摆,分析问题的时候,眉飞色舞,一副欠揍的表情。 但士颂手下,除了刘巴、马玄外,桓阶、向朗只怕还得历练几年。 其余诸人之中,还真没人比得过廖立的见识,士颂也只能忍受这位心气极高的廖立廖公渊。 见众人肯定了自己的分析,廖立得意地捏着自己的八字胡,继续说道:“其二嘛,便是我们荆南境内,如何安置这些人。荆南境内不缺粮食,不缺分配的土地,缺的就是人力,用来修路架桥,这些流民最好不过。但若是他们一窝蜂的涌进来,我们怎么安排他们,还真是个大问题。” “最后嘛,这些流民里面,有没有其他诸侯的间谍,有没有怀有异心的人,也都得仔细筛查,不可让他们扰乱荆南治安。”廖立一口气说了三个问题,但是却连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没有说出来。 这但,士颂很不爽他。 但士颂此时,也堆起假笑补充道:“第四,这些流民是否带有传染疾病,会不会带来疫病,也需要我们多加注意。” 士颂的补充,让刘巴等人纷纷点头称是。 士颂扫视一圈,接着问道:“以上四点,不知道诸公有何策以教我?” “收留流民的麻烦确实不小,但若是我们能多多的收容流民,其好处只怕绝不止四点吧。”马玄会心一笑。 “人口乃是基业的根本,有人口就有兵源,就有后勤保障。人口,乃是一切的基础,治下人口,当然是越多越好。”士颂当然同意马玄的看法。 他继续问道:“而且中原战乱不休,日后,还会有其他地方的流民南下。只要我们拟定好了章程,以后便可以照章办事。” 马玄咳嗽两声,说道:“流民进入荆南之后,很好安排,只要我们沿长江建立流民营地,但凡进入营地的流民,我们都免费供给食物和住宿。” “刚好,现在张机就在长沙,不久前还给我看过病。他的弟子不少,我们可以找他帮忙,派出弟子,在各流民营中负责流民的健康检查,只要确认了这些人的健康后,我们就可以给这些流民分配工作了。” “以工代赈,这是公子最常用的办法。”桓阶接过马玄的话,继续分析。 “在下负责荆南各郡驰道的建设,最缺人手,前段时间,顾大人还调走了一批熟练工匠兴修水渠。现在人手更是紧张,就按我们给百姓的工钱,只要流民肯干,要养活一家人,肯定没有问题。” “至于家中的女眷,则可以先住在流民营地中,做些手工,官府统一收购,把这些东西运到荆南各地售卖,时间一长,这些流民营都可以变成新的城镇。” “不行,不行。若是成了新的城镇,后面来的流民怎么办?”廖立连连摆手。 潘濬建议道:“除了在江边设立流民营地外,我们也可以在地广人稀处,或者选些人烟稀少的位置,建立流民营。甚至,只用划出这些土地即可。待江边流民营中的流民到达三五千人时,便将他们移到这些新划出的土地。” “既可以让他们作为屯田开荒之人,自己修建自家的房屋。同时,修路、手工制作类的工作,也都在新的流民营中招募人手,逐渐形成新的村落城镇后,流民中识文断字者,还可以先授予屯田长一职。” “至于防备奸细间谍的问题,也很简单,所有流民只能居住在其流民营所在州县,不得离开。待来年秋熟后,流民营被授予新的城镇名称后,方可解除禁令。”马玄谈笑间,又解决了士颂收留流民的一个问题。 “是啊,今年已经开春,就算是今年赶着种些农作物,秋天的收成肯定不佳,但流民们看到荆南的新政后,明年只怕会更细心的摆弄自家田地。”刘巴此时,越发的佩服士颂的屯田令了。 依照士颂的屯田令,屯田营中的百姓,每个月是不用缴纳一条鞭税的税金。 但是他们的收成,和官府是对分,若是用了官府的耕牛,则是民四官六。 而如今,荆南粮草富足,士颂对所有屯田营做出了新的规定。若是屯田营有意摘掉屯民的帽子,则可以选择屯田满五年,之后,这地士颂就送给你们了。 待第五年秋收后,屯内的大多数居民。接受每月按规定缴纳一条鞭税,就可以将屯田营改为普通的村落城镇,至于愿意继续当屯民的百姓,则将本来归你家的屯田折算成现钱给你们家,然后,把你们家则迁移到另外的屯田处。 “流民,本来都是各地的普通百姓,突遭战乱之苦,他们里面不少人都会些手艺,或者有些钱财。若是全部都丢到屯田营中,虽然不用缴税,但是要当五年的屯民,若非农家出身,只怕心中不满啊。”廖立又指出了士颂政策的缺漏处 “先筛查一遍,如何?”士颂问道。 “如何筛查?”廖立逼问道,那表情,一脸不屑。 士颂心里那个火了,好你个廖立廖公渊,好说歹说我都是你主公,有你这样子说话的吗?到底你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 脸色不佳的士颂,最终还是按住了自己的杀心。若非看在刘巴、马玄就在旁边,士颂真是恨不得当场动手,一刀把廖立给捅了。 反正回到这个时代后,士颂亲手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许是看出了士颂的不爽,刘巴赶紧出声:“在长江沿岸的流民营中,让到这里的流民自行选择。若是有钱的,自行在荆南境内各地购买房产土地,若是有手艺,可以应招工匠招募,甚至自行在城镇内开设工铺。若是识文断字的,可以通过考教后,在荆南各地为吏,优秀者,我们当然也应该推荐给主公。” 说道这里,士颂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说道:“对了,刚才叔常说张机大师在长沙?” “正是,前几天还给我诊断过,开了药,然后才启程。武陵到长沙的驰道宽阔,张大师应该已经在长沙郡城了。”马玄毫不避讳自己的疾病。 听到这话,士颂的心里,则很不是滋味。 马家五常,历史上,前面三个都是早死,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马玄,可不希望他按历史那样早死。 他劝道:“叔常,你的身体常年患病,要不还是让张大师好好调理一番。手上的工作,若是没什么要紧的,让手下去做就好了,不必每件事都你自己亲力亲为。”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何况还有张大师开的药,主公安心吧。”马玄拱拱手,表示感谢。 然后,仿佛领会了士颂的意思,试探道:“主公特地问起张大师,可是想要请张大师来武陵学院任教?” “正有此意!”士颂连忙说道。 “我和张大师讨论过这事情。但是张大师说,当医师必须识字,而识字的人,谁不想当官,在武陵学院里面招募学生,太难。”马玄叹息道。 士颂笑着说道:“我设置医官,品级效仿散官职的文官系统。不同的是,所有医官拥有俸禄不说,各州县都会设立医署从事,参与各州县政事,管理当地民生!” “主公,万万不可,一个医师,如何能参与政事呢?”不出意外,廖立又唱起了反调。 “参与管理当地民生政务,当然是主管当地的医疗卫生事宜,而且我会在明年,或者后年。待张大师教出许多弟子后,在各州县兴修官府医馆,以最低廉的价格为百姓治病,整理各地卫生,预防疫病。” “只有让百姓安康,我们的繁荣,才能持久。才能有更多的兵源!而且还可挑选更好的医官,为军队服务。在战场上救活我军更多的伤兵。”最后一句话,才是士颂最真实的目的。 说来说去,在帮助百姓之后的核心,都是为了军队服务。 “若是如此,张大师必定有信心。我回头便差人把张大师请回武陵。”马玄明白士颂的意思,以他对士颂的了解,士颂的心思,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刘巴笑道:“这项新政在长江流民营中,便告诉这些流民。又能当官,还能学到医术,只怕是不少读书人,都会选择到张大师门下学习医术吧。” 廖立冷哼一声,说道:“说来说去,都是流民过了长江,进入荆南之后的安排。按我们这样安排,流民的安置、甄别确实没有问题,但是你们都忘记吗?最大的问题,是这些流民如何才能通过袁术、刘表的地盘?进入我们荆南呢?” 虽然说,廖立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但他提出的这个问题,还真是大家一直都在回避的问题。 即便流民知道荆南有粮草,刘表、袁术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让这些流民进入荆南呢? 第53章 赊账买民 廖立一桶冷水泼下来,现场变得异常的安静。 士颂所器重的诸位谋士,都陷入思考,没有回答。 最后,士颂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刘巴。 可刘巴不停地捋着他那不长的胡须,装作没有看到士颂的眼神,微微摇头,陷入两难。 “其实,咳咳,让刘表和袁术放任百姓南下荆南,也不是没有办法。问题在于难民如何渡过长江,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主公得多多准备些钱财才行。”重要关头,还是马玄想出了办法。 “噢,叔常可以直言。”只要有办法,钱财方面士颂真不在乎。 他是要争天下的,以后天下都是他的了,他要多少钱没有。 马玄面露笑容,说道:“刘表和袁术,两人个性截然不同,我们应用不同的办法对付他们。” “刘表,素有贤名,他又以儒者自居,若是大批的流民进入荆州。而他却不能安定,反而让荆州的陷入混乱,例如哄抢粮食物资,例如粮价上涨,导致荆州本地百姓生活困难,例如田里还没有熟麦子,都被饥饿的流民拔起来吃了,引发了荆州本地百姓和流民之间的冲突等等。” “好你个马叔常,居然也会献如此毒计啊?”廖立冷哼一声。 他倒是不留情面,直接点明了马玄的心思:“你是想让我们的人,潜入北面。在刘表境内搞破坏,然后把罪名都推到流民身上。荆北百姓受难,逼着刘表不能收留难民,放他们南下我荆南?” “只怕不仅如此,马叔常说,会让主公破费。想来是流民进入荆州后,粮食价格必定上涨,我们荆南有钱有粮,却带着钱进入荆北,暗中收购,囤积粮草,甚至偷运回荆南,运不回来,便直接就地销毁,荆北必有民怨。”桓阶说着摇起了头。 而士颂,拍手叫好,说道:“这时候,我们派人北上,去把流民接过长江。一来免去了刘表的困苦,二来,也避免了刘表这位大儒,摊上拒绝接纳流民的恶名。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愿意。这点钱,我当然愿意花。” 士颂的积极态度,让潘濬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有按住自己内心的愤恨,说道:“百姓流离,生活艰难,主公为何还如此幸灾乐祸?” 士颂抿了抿嘴巴,说道:“董卓乱政之后,天下分崩。士颂不才,在荆南为天下百姓开辟安居乐业之所,当然希望更多的人来我这里居住。” 潘濬年轻气盛,心中不忍,继续说道:“我等明白,大争之世将来。收留流民,壮大力量,我等也明白。我只希望主公,能怜百姓颠沛之苦,不要听到有办法招来流民,便欣喜若狂。百姓南来,还不是因为自己家园被毁,还请主公体谅他们的心境。” 是啊,百姓南下,不是因为自己这里怎么好,怎么给他们施舍。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念着故土的。若非逼不得已,没有人会离开自己的家乡。 若是因为别人的痛苦有利于自己,就立刻欣喜若狂,自己和那些杀人劫掠的西凉军,也就没有区别了。 而且若是这事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就毁了。 想到这里,士颂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潘濬鞠躬行礼,说道:“多谢承明教导,士颂受教了。” 没有想到士颂居然给自己认错了,潘濬连忙起身,拱手行礼:“潘濬刚才激愤过了,还请主公责罚。” “哪里话,只有诸位多加提点,在下才能进步,佑泽这里保证,自己绝不会因言治罪,不然叫我葬身海外,不归故里。”士颂说着,还发了个小誓言。 “主公仁德。”在座谋士们也同声称颂。 “叔常,袁术那边,当如何应对?”士颂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马玄环视一圈,然后说道:“袁术其人,不惜民生,只图虚名。我们可以派出使者,带上重金,面见袁术。称其为袁氏家主,表示我们对袁绍的不屑,袁术必然与我们建立关系,和我们通商。” “然后,可花重金,买通袁术手下文武,建议袁术,把流民都赶到荆州刘表处。袁术向来看不起流民,更讨厌刘表和曹操联手。若是他听说刘表被流民所困,必然会把他眼里和畜生无异的流民,赶向荆州。甚至是淮南境内的穷苦之人,说不定也会被他赶出来。” 听完马玄的办法后,廖立笑道:“这也要不了多少钱嘛,马叔常刚才说得,好像要花很多钱一样。要知道我们荆南,今年的税收可不少啊,更不要说主公卖清远香和卖武陵传语的钱了。” 见马玄没有回答,刘巴说道:“马玄的计还没有说完,你且听完。” 马玄点点头,说道:“即便是刘表和袁术都不收留这些流民,但流民想过长江,也不容易。常言说的好,隔山容易隔水难,流民想要渡过长江,来到荆南,如何过江才是最大的麻烦。” “叔常兄,你把计谋说完。”潘濬替士颂催道。 “运流民过江,需要大量的船只。而且还是运到我们指定的流民营收容处,更需要组织船队,运输流民过江。我们派出大量的船只北上,显然不合适。” “我们能依靠的,便是民间的力量。而江北民间,有能力组织船队的,不外乎荆州的几个大氏族。”马玄也不避嫌,指着自己说道:“也就是我们这江北七家了。” “叔常的意思是,我们得联系荆州大族帮忙?”士颂疑惑道。 马玄摇头道:“不是找荆北大族帮忙,而是和荆北大族甚至淮南袁氏做生意。他们的船,若是把流民运到了我们的流民接纳所,所有流民的船运费,得我们出。” “马玄,你是说,让我们从这些个大族手上买人口?”廖立最先反应过来。 东汉末年,兵乱不休,天灾不断。不少人流离失所后,都成为人口贩子手上的货物。 而且,男女老少都有固定的价格,例如一个成年男丁,大概是两百钱左右。 “若是我们出钱,别说荆北七家,淮南袁家的子弟门人,其他各地的人口贩子,都会把人运到流民营来换钱的。”潘濬急道。 “来人是不错,但我担心的是,为了能赚个好价钱,这些人大多都只运来成年壮丁,其他老年人,妇女儿童又该如何。我在担心,会不会发生为了赚钱,把一家人当中的男丁抓走,留下老弱自身自灭的人间惨剧吧。”刘巴询问着马玄。 马玄咳嗽两声,看了快士颂,说道:“我们的主公,总是想要表现出他强悍精明的一面。但我可不会忘记,我们的主公,其实是个宅心仁厚之人。所以我才会说,我们得多花些钱财。” “叔常快说。”士颂连忙催促。 马玄笑道:“只要我们规定。若是单个成年男丁,只算市价的一成,若是全家齐全送到的,所有人的价格翻倍不说,还另外有奖励。家里人越齐全,奖励越多,价格越高。你说他们会怎么送人来。” 刘巴点点头,说道:“另外,我们也不能只靠外面的人,来给我们运送流民,我们自己也应该派出商队。刘表早就和我们通商,袁术那边交好之后,我们也派出自己的商队,能运多少人回来就运多少人回来。” 按马玄的办法。流民们想要南下荆南,江北的世家大族们想要运他们南下赚钱,有需求,有市场。 就算是流民没有钱南下,到了流民收容处,自然有荆南将军府,帮这些人给钱。 流民过江的问题,迎刃而解。 士颂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说道:“好,就用这个办法,让潘濬为使去淮南。就说我士颂看不起袁绍,只认他袁术才是袁家嫡子!” “另外,派人到荆北,联系世族,告诉他们荆南会建立流民营,高价收购流民,让他们赚这个钱。” 每一个策略,都是商议起来简单,真正办起来却是千头万绪。 但是整个荆南将军府,都围绕着收留流民的事情展开后,事情的进展,还是很迅速的。 没有几天,武陵、长沙两郡,长江沿线就建立起了五个流民营。 荆南有粮食,荆南将军府招募流民的消息,也早就在流民之间传遍了。 不少流民涌入荆北后,整个荆北的粮价翻了两倍不说,还发生了数起粮仓被袭,田地被毁的事件。 荆州刺史刘表早就被流民的事搅的焦头烂额。 一边是蒯越坚决反对放流民南下,按他的话说,那就是给老虎喂肉。 但是另外一边,流民涌入也就算了。袁术那混蛋,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居然是把进入淮南的流民,直接往荆州赶。甚至不少淮南百姓,也都被裹挟进入南郡。 整个荆北,到处都是没有吃饱的人。 正当刘表还在犹豫的时候,刘先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说是有人在流民里面传播太平道教,说刘表不给他们活路,那他们就只能请“黄天”帮忙了。 接着,又听说荆北几大家族,纷纷开始偷偷的运人南下赚钱。 刘表派人一打听,嘿,这结果就有意思了。 荆州七大家族,都参与到了这轰轰烈烈的偷运流民的事件之中。 就连反对的最强烈的蒯家,居然也有人参与其中。 刘表把蒯越找来,大骂一顿。“我的儒名差点就让你给毁了!” 然后,刘表直接下令,派出官员引导百姓南下江陵,让他们统一渡江。 终于,一船又一船的流民,得以进入荆南。 士颂带着刘巴、马玄,登上山岗,眺望长江风景。 刘巴对士颂说,这么下去不行,荆南将军府必须得留下应急的钱财不说,官员的俸禄开销,军费,教育费这些钱都不能动。 士颂想了半天,想到了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个地图,但纠结许久,还是没有拿出来。 他说道:“不如这样吧,对这些把百姓运来的船家说,我用清远香付款,而且大坛的清远香,只抵八千钱,可比原来一大坛少了千钱。另外就是打欠条,若是愿意接受欠条的,今年秋收后,我多还他们一成。” 可能是觉得这样做,依旧还不能解决问题,士颂补充道:“荆北马家、庞家、习家三家,统一只给欠条,不给现钱。其余的人,让他们选现钱、清远香还是欠条。” 马玄在边上笑道:“主公,你这样赊账,是想把我们三家,死死的绑在你的荆南将军府这船上啊。” “还真是,尤其是你们马家,你们兄弟几个,以后可都是我的重臣啊。”士颂半开玩笑一样,给了马玄回答,便抬头看向北面。 长江东流不息,大江之上,隐约间有几只帆船。 也不知是驶来荆南,还是往北去,接下一波流民。 第54章 乱世仁义 荆南的改革,如火如荼。 收容流民的政策施行以来,大批流民进入荆南。 士颂按规定,帮他们划分新的居住地,让他们开荒修路,让这些流民,融入到荆南的安定生活之中。 而就在此时,中原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巨变。 历史的车轮,没有因为士颂的到来,而发生任何变化。 而且士颂也没有希望他发生变化,若是东汉政权不乱,他如何能趁机崛起。 这年四月,就在士颂接纳一波又一波流民的时候。王允巧妙献连环计,诱导吕布杀了董卓。 一时间,天下震动。 朝内的西凉武将,大多都被清洗,而在外的西凉武将,人人自危,甚至准备弃军而逃。 “奉国家以正天下!” 这时,西凉军的帷幕之后,走出一道黑影。 这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为四百年大汉的棺木,钉上了木板。也让数百万关中百姓,几近死绝。 王允执掌朝政后,不赦西凉军将士。 于是,讨贼校尉贾诩,劝李傕郭汜等人攻取长安,以免坐以待毙。 李傕等深以为然,率军数千西行。 当时,百姓传言说,朝廷将诛杀所有凉州人。董卓旧将都拥兵自守,观望局势。 而李傕,更是沿途收兵,达到了十余万之多。 随后,他围攻长安,关内百姓惨遭荼毒。 历史上,董卓火烧洛阳,迁都长安时,关中还有数百万百姓。 但后来李傕郭汜之乱后。 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共同把持朝政,随自己喜好任免官员,又纵兵劫掠。 几年内,三辅百姓损失殆尽,关中百姓要么被杀,要么逃难而走。 而董卓死后,李傕郭汜打着“奉国家以正天下”的旗帜行动,成为了百姓南逃的开端。 大批的百姓在此时南下,反正天下都知道,荆南有粮食,荆南招流民,到了荆南就有活路。 此外,公元一九二年,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就在王允杀董卓的同时,青州黄巾军攻入兖州,斩兖州刺史刘岱,兖州震动。 曹操趁机入主兖州,经过数月的激战,将黄巾军全部击溃,曹操俘获降卒三十余万,男女人口百余万。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士颂的宣传到位。 这个时空中,青州黄巾军,并没有历史上那么的声势浩大。 许多百姓听说只要南下荆南,就有粮有田,纷纷选择南下。 再加上关中的难民,将近一两百万人口的大迁徙,正在这个世间上演。 “公子,你难道早就预料到,中原大乱后,必然有大批的百姓南下?”廖立站在士颂身后,发出了感慨。 眼前这个新修的流民营,不到两天,就住满了人,在等待继续转移南下。 起初,只修建了五个流民营。 士颂在查看之后,当即表明不够用,说至少还要再修十五个。 当时包括廖立在内的不少人,都反对这种做法,说没有必要如此浪费。 但士颂不听,非要修建。 今日,董卓已死,兖州青州黄巾军复出后,动乱的中原,逼得大量的百姓南下。 百姓们的目的地,十分明确,那就是去荆南。 传说那里有吃的,那里安定,没有军队抢劫杀人,那里,是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对了,子初先生呢?我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士颂没有回答廖立,而是问起了刘巴的下落。 廖立回答道:“唉,如今大量流民进入荆南,刘巴和马玄两位大人,几乎日夜不停,轮班盯着。时间久了,马叔常身体吃不消,又发病了。子初先生便自己一个人,扛起了处理流民事宜的重任。” “我等已经抽调了荆南各郡吏员,前来帮忙。可子初先生还是觉得人手不够,只是荆南四郡之内,在无可以调用的官吏了,倒是有不少热心百姓,可是他们读书不多,帮些体力活,勉强倒是可以,公务处理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啊。” “马玄病倒,刘巴独立支撑,你怎么不早说!”士颂也不顾廖立的个性,直接吼了起来。 廖立也是心高气傲的主,立刻给了士颂脸色,说道:“呵呵,主公,你这些天和他们一样,各处巡视,安抚流民。我有机会给你禀告吗?要是觉得我廖立不称职,你杀了我便是,吼什么吼!” “公渊不要误会,我声音大是因为心急。”需要人手的时候,士颂才不会得罪廖立。 眼前这人虽然看着不顺眼,但是办事能力确实厉害,荆南之地,还真没有几个能比的过他的。 “罢了,主公心急也是正常,毕竟人手不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廖立也懒得和士颂磨下去,他现在也在头疼没有足够人手调配。 士颂来回踱步,拉着自己额头前的头发扭起来,转了两圈。忽然来了灵感。 他说道:“我有办法了,我给刘巴找来几千个读书人当帮手如何?” “荆南境内,哪里还有几千个读书人可以调。”廖立话说了一半,立刻停住了。 看着士颂说道:“主公,可以啊,武陵学院里面的那些人,可都是读书人啊!把他们调来帮忙处理流民事宜,再好不过了,就是花钱雇他们来,多少钱也值得啊。” 士颂嘿嘿一笑,说道:“我一个钱也不花,就能让这些人都抢着来帮忙。” 当天晚上,士颂便赶回了武陵学院。 他找到刘熙、宋忠等人,让他们连夜,把武陵学院所有的学子召集起来。 为此,他甚至是在武陵学院内擂动战鼓,吹响号角,把整个武陵学院的人都惊动了。 手下的颂卫营在易欣、周平的带领下,在学院内纵马高喊。 “所有学子到武陵学院广场处集合,士荆南有重要事情宣布。” 就这么闹腾了小半个时辰,武陵学院内,数千学子都被集中起来。 看着一头雾水的学子和教师们,士颂走上了武陵学院广场处的高台。 扫视了一眼地下的学子们,士颂笑道:“诸位一定很奇怪,我士颂怎么连夜把大家召集起来。简单来说呢,便是士颂来求援了。” “士荆南何意?”人群中,有人反问。 “大家可知道中原战乱四起,百姓流离,荆南这些年发展的还不错,士颂就想着收留这些流民,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旁边的宋忠立刻马屁跟上,说道:“公子仁义。” 士颂摇摇头,说道:“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有心无力了。为了安顿流民,荆南各郡县官吏忙里忙外,数天不能合眼。马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病倒了,你们可以问张机大师。” 说着,士颂对着站在教授行列中的张仲景,拱了拱手。 “中原的乱局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南来的流民数超过百万,我们人手不足,似乎帮不了所有的人,但是士颂心中不忍。” “总在想,若有一家百姓,遭遇了兵戈之乱,听说荆南可以有安身立命的位置,便带着年迈的父母,带着年幼的子弟南来。” “路上,年迈的老父亲为了孙子能多吃一口,把不多的干粮让给了孙子,自己饿死了。过淮南,袁术不接纳不说,还纵兵劫掠,为了不拖累丈夫,还有些风姿的妻子投井而亡。” “最后,历经万苦,带着老母和幼子,他们一家,终于到了荆南。却因为我们荆南人手短缺,安排不当,让这一家人等待救助的时间过长,转头再看到他们的时候,怀中的幼子和身旁的老母,依然没有了气息。” “这事情要真是发生了,这便是我们所有荆南人的罪啊。”士颂的话,让不少学子动容,更多的则是可怜那些流民。 看到铺垫的差不多了,士颂说道:“这里,士颂请天下所有的孔孟传人,来帮帮我荆南将军府,帮我安顿这些流民吧。” “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孟子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仁援苍生,义无反顾!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士颂把文天祥的话篡改了一点,但是一样,掷地有声! 现场的数千学子,本来还在怜惜流民的苦难。 士颂把孔子、孟子的话搬了出来,然后又用文天祥的话,来总结自己的意图,读圣贤书的学子们,没有不动容的。 是啊,孔子和孟子不是一直在教导我们要有仁义之心吗,救援数百万流民难民,这不正是我这样的孔孟传人,应该做的吗? “仁援苍生,义无反顾!”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不少学子振臂高呼了起来。 接着,数千被文天祥的话,激起了心中波澜的学子们,纷纷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这场面,甚至比士颂校阅军队的气氛还要热烈。 在刘熙、宋忠、綦毋闿等人的带领下,不少学子连夜赶赴了流民营前线,接受安顿流民的培训。 当然,沿路都有士颂的军队保护。 而武陵学院内,卫闻也没有闲着,将士颂今天晚上在武陵学院说的话,全部印刷出来。 第二天,数千份加印的武陵传语,随着去北方的空船,传到了长江之北。 而后面,更多的武陵传语,和口口相传的消息进入了北方。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仁援苍生,义无反顾!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许许多多的读书人,在读到了士颂这话后,义无反顾地选择启程南下。 他们要来荆南,要帮助荆南将军府安顿流民。 而士颂,自己也是连着忙了数天后,体力不支,病倒了。 也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和张仲景进行了交流。 再次给张机确认了一遍,自己以前给马玄说的话。鼓励张仲景多教出一些名医来。 “医生,应该得到和他们相应的政治地位。另外,设立医曹从事,也是为了鼓励更多的人学习医术,除此之外,士颂不才,还真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 “主公所为,已经是造福天下苍生之举了。为了当上各州县的医曹从事,武陵学院内,就这几个月,已经有许多人到我这里来学医。加上主公在各地,设立公立医馆,更是善举。主公,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找您说,本来是托马玄大人转告的。”张仲景说着支吾起来。 “张大人有何事尽管直说。”士颂很难受,既然确认了学医的人多起来了,他还想早点休息呢。 “张某有个朋友,名叫华佗,医术了得,主攻外伤治疗。”张仲景说到这里,士颂心说好啊,我早就想找华佗了。 你张仲景是治病的,他华佗是治外伤的,对于军队来说,华佗可比你张仲景要重要。 “华佗神医之名,我久有听闻,他来我荆南,便是我荆南将军府第二个医曹从事,如何?”士颂的意思,就是让他成为和你张仲景并列的人物,主管荆南医疗界。 张仲景解释道:“他闲散管了,即便公子有如此新政,他也无心官职。他这次也带来了不少弟子,参与到为流民检查伤病之中,他还带来了一个册子,说是名叫青囊经,想要印刷成书,若是主公答应,他愿意留在武陵学院,讲授此书。” “原来如此啊。行,你回头找卫闻,让他先印制五千本,所有钱我来出。就让华神医在武陵学院内的医学院,开课授徒。” 有了武陵学院数千学子的帮忙,而且荆南百姓也都响应号召,自发出钱出力。 安顿流民的难关,就这样被士颂解决了。 而他,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士人界扬名了,而不再是那个少年枭雄的形象。 第55章 名动天下 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文天祥的话,被自己传播出去之后,在整个中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不少儒学弟子,都前来荆南求官。 原来历史上南逃荆州、扬州,或者去其他位置避战乱的贤才,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一句话,决心来荆南。 他们想要见一见士颂这位儒学天才,此外,也想在武陵学院看看。 最后的私心则是,若是自己能在武陵学院讲授自己儒学理念,将自己的着作印刷出来,那也是极好的。 何况,反正到哪里都是避战乱,为什么不去文化昌盛的荆南呢。 到了五月末,整个荆南登记在册的,就收容了流民六十多万。 这还不算那些到了荆南后,手上有些钱财,不愿意去流民屯佃营,而靠自己的财力和技能,分散到荆南各州郡的。 别的不说,就是吕岱负责的新兵营中,这次招募了两万新兵。 而且各个都是青壮年。 其中有青州人,有兖州人,有关中人,还有淮南甚至荆北各地的人。 按吕岱给士颂的报告,只要按《纪效新书》里面的练兵之法,练上半年,这些人绝对是能战之兵。 要是能练上一年以上,那就又是一支劲旅。 更重要的是,安顿了这么多的流民之后,还有流民,在不停的南来。 而士颂,一样照收不误。 只是给马家、庞家、习家三家欠下的钱财,越来越多。 马玄笑着和士颂调侃,说这下我们三家被你给绑死啦,士颂听了,也附和着陪笑。 这天,士颂正和刘巴讨论开辟新的流民营的安置事宜,希望能赶着种植些容易生长的植物。 最好,是开辟在桂阳和零陵二郡。 士颂说道:“桂阳、零陵二郡更加靠南,气候更温暖,现在补种些农作物,多少会有些效果。” 刘巴点头说道:“其实这些流民,只要愿意干活,男的修路修商业街,或者加入军队,甚至只是当个郡里的备用兵,女的在家里帮着官府缝补军服,一家人在荆南生活到明年秋收,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我们荆南将军府还多有补助,主公囤积了那么多的粮食,就是再来六、七十万流民,我们也能吃的下。与其担忧粮食,我更担心别的。” “哦?子初先生是怕流民里面,有人故意生乱吗?我已经让钱振带着定南营两万人,加上各地的郡兵和备用兵一起,维持治安。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大乱子啊,零星的争斗也是衙门一纸公文就解决了。”士颂自问自答道。 刘巴摇摇头,说道:“以前天下诸侯,都觉得主公傻,把手上的钱都换成了粮食。但是这次,我们一口气吃下来六十多万百姓后,还在继续收容百姓,若是估计不错,至少能收留一百多万人口。” “荆南四郡,原本人口不多,主公大力发展商业后,各种新政,引来了几万人口,但荆南四郡原本人口只有百万出头,如今翻了一倍,还有余粮。荆南的实力,完全展示给了天下众诸侯,日后,各路诸侯都会对我们多有提防吧。” 原来,刘巴在担心我们展示实力之后,被人惦记和提防。 士颂也感觉,若是自己能闷头发展,那自然是最好。 但是自己不能只想着收留流民,得到人口增加的好处,还想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实力。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 他笑道:“我们又想得好处,又不让人知道,这也太贪心了吧。再说了,这次收留流民之后,我十万多荆南军便有了兵源补充,荆北那几个郡,我是有想法的。” 刘巴怕士颂得了大批人口后,得意忘形。立刻劝说道:“主公不可心急,流民刚来,我们便挥师北上,必定会造成民心不安。” “还是等安定了这些百姓之后,再提北渡之事。我们的新政,可比原来各地的政策要好得多,只要这些百姓,在荆南待个半年,其心,必然向着我们。” 士颂叹息道:“这个我也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只是辛苦子初先生了,如今又是推行新政,又是安顿流民,诸多事都离不开先生,先生可要保住身体啊。” 说到这个,刘巴也很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安顿流民这事,有武陵学院的学子帮忙后,倒是轻松了许多,不过还真是很难分身,再去推行新政。” “唉,马叔常偏偏这个时候,病情复发,其他人牵头办这些事,我还真不放心。” 两人正说着,下人报告,綦毋闿带着两个四十岁上下的中老年人求见。 士颂想了想,还是先让他们进来见一见。 綦毋闿笑嘻嘻的拜见士颂和刘巴后,说道:“主公,我来为您引荐两位大儒。他们这次也是到荆南避乱,我请他们到武陵学院开课授业,两位先生都想见见主公,我便将他们引荐来了。” 什么引荐大儒嘛,就是读了些破书,认识些字而已,找我要官来了吧。 士颂心里冷哼,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名儒。 但脸上,还是堆起笑容,起身迎接,说道:“在下交趾士佑泽,见过二位,綦毋先生,这二位是?” 綦毋闿嘿嘿一笑,当起了中间人。 指着其中一个精神较好的人说道:“这位乃是谢该,谢文仪。长精通《春秋左氏》,为当代名儒,弟子达几百上千。他的《谢氏释》可是名着啊。主公,我们武陵学院里面讲解的书中,就有他这本。” “噢!原来是谢文仪啊,失敬,失敬。”士颂连忙客气两句,邀请其人到武陵学院任教,并且,还给了他正八品的文散官。 别人是编写教程的大儒,自己还是客气些的好。反正招募到这种人,肯定对自己发展武陵学院有帮助,给个文散官,武陵学院里面挂个职就好,也能成自己的招牌。 士颂的表情练习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一点也不做作。谢该很受用,还礼多谢,表示一定会帮助武陵学院发展。 接着,綦毋闿指着另外一个面色比较憔悴的人,说道:“颍容,字子严,陈国长平人,经学家。博学多通,同样也是研修《春秋左传》,他的老师,便是大名鼎鼎的名臣杨赐先生了。” “噢,原来是伯献先生的高足。”士颂身后的刘巴发问了。 綦毋闿连忙介绍说道:“这位便是我荆南大家刘巴刘子初了。” 众人见礼完后,颍容也得到了士颂八品文散官的任职,和武陵学院讲师的职位。 二人都对士颂的新政很有兴趣,把他们的见解讲给了士颂,让刘巴士颂颇有感触。 历史上,两人都因为战乱避乱荆州。 谢该比颍容命好,曹操占领荆州后,被曹操举荐到朝廷当官,长寿,安享晚年。 而颍容,则是在战乱和无奈中,客死荆州。 士颂和两人谈论一番后,送两人出门时,颍容忽然转身问道:“士荆南今年贵庚?” 这个问题很突然,士颂很自然的回答道:“我今年十五,颍先生问这做什么?” 回答完后,士颂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快,觉得颍容这是在轻视自己年幼。 颍容看到士颂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南下前,我见过师兄杨彪,他膝下有一双儿女,年长的名叫杨修,比公子年岁稍长,年幼的女儿杨氏,和公子年岁相当。” “如今,公子一语而名动天下,师兄也对士公子赞不绝口。当时我对他戏言,说是若是士公子和他女儿年岁相当,他应该会想要招公子当乘龙快婿,他笑着回答,他的女婿,就应该是公子这样的。” 搞了半天,是说媒的啊,士颂心里那个无语。 但封建社会的婚姻,还真是就是这样,只讲究两家人是否门当户对,不讲究双方是否对眼。 但自己好歹也是一方诸侯了,婚姻这事,绝对不能含糊。 弘农杨家,四世三公。当年项羽叛将的后人,呵呵,再说吧。 “这个,也许杨老司空只是句玩笑话,而且这事情,也是家父和母亲做主的事情,我自己怎好乱说。”士颂立刻搬出了士燮。 这年代,父母之命可不是说着玩的。 “也是,也是,这事情还是得问交州士府君。日后有机会,我写信给师兄和士府君问问看吧。”颍容似乎对这事情很上心,似乎就是要当这个媒人。 士颂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笑着打哈哈,送走了两人。 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转身,刘巴也劝说了起来。 “主公,若是真能娶了杨家的女儿,对我荆南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你看那同样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如今势力发展如此迅速,还不就是借着袁家门生故旧的力量。若是杨家的门生故旧都到公子门下效力,公子你所想要施行的考成法,何愁没有人用呢?” 刘巴摸着自己不长的胡子,做起了分析。 他心里,已经暗中打定主意,等下就去找颍容,他给士燮的书信,自己可以帮着传过去。 士颂咳嗽两声,推道:“这个,我们稍后再议吧。” “这位公子容貌不凡,敢问可是士颂士荆南啊?”一个青衫文人,此刻出现在了荆南将军府的门口。 这人胡须不长,遮不住他那圆脸,但是神情郑重,让士颂不敢轻视。 士颂正准备回话,身边的刘巴大笑起来。 “好你个石韬石广元,早就听说你来了荆南,我四处派人找你,今日自己上门,还要给我装清高?” 石韬?石韬! 诸葛四友之一的石韬,后来曹魏的屯田中郎将? 士颂终于回过味来,不管这人为什么来到荆南,来到了自己的荆南将军府的门口,自己必须把这人留下来。 士颂连忙把石韬请进将军府,让人上茶。 刘巴哈哈一笑,挥手道:“上什么茶,上清远香,去拿上等的清远香来。” 士颂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刘备二访隆中,在酒馆遇到石广元的画面。 是啊,别人是喝酒的名士,立刻笑着喊人上酒。 等喝了几口好酒后,石广元才说道:“士荆南高举孔孟仁义,名动天下。如今,又广收流民,似乎是要展鲲鹏之志啊?” “哪里,我若欲高飞,还需要借助诸位高才之力。正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士颂连忙谦虚道。 石韬笑道:“公子好句,我这些天,在武陵四处走访,对荆南新政多有了解。公子高明,子初大才,可惜政策虽好,但是推行方面,似乎是受到了这次收留流民的影响,大步放缓了。” 士颂叹息道:“唉,我和子初先生,正在为此事头疼,子初现在主要负责流民安顿和开荒屯田之事,新政方面的政务他分不开身。不知道广元先生可有何良策教我?” 石韬闭上自己不大的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武陵学院的学子,虽然也在帮助安顿流民,可惜都是些年轻人,政务经验不足,而且心中尚有牵挂。不少人想要回学院读书,若是没有子初这样的大才统领,只怕会出差错。” “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若是我眼前这位大才,代替我来主持流民安顿开荒之事宜,我是绝对放心的。”刘巴说完,和士颂一起,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石韬。 第56章 选贤任能(上) 石韬哈哈大笑道:“我既然来了荆南,当然是来投效士公子的,只不过我的才干嘛。” 他故意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嘿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如刘子初,不过,我还真有办法能解决荆南人手不足的办法。” “噢?还请广元先生教我。”士颂听说有办法,立刻放低身段行礼。 石韬闭上眼睛,思考片刻,然后说道:“南下荆南之人中,除了流民,还有许多读书人,士人。若是公子肯重用这些人,从里面选出有才华的人,或者有人推荐,这些人一来能体谅流民的心情,二来,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前程,必定会尽心办事。” 刘巴补充道:“不但如此,不少名儒名士,为了避乱,也都会选择南下。” “例如主公刚才见过的谢该、颍容。这些人即便不委任官职,也都可以请入武陵学院,让他们授课,成为我武陵学院的招牌,为我荆南培养日后的人才。” “噢,士公子已经见过他们二人了?”石韬看来也认识那两位。 士颂没有必要隐瞒,解释道:“刚才綦毋闿已经带那两位名儒,来见过我了。我已经安排二人,在武陵学院任职教授讲师,为武陵学院内的学子传授知识。” “颍容可有问过公子年纪?”石韬的笑脸,给士颂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见士颂神色,石韬当然猜的出来。 他接着说道:“他们二人来到荆北,不想被刘表注意,偷偷混在流民中南下,刚好被我撞破。于是我便起了兴趣,和他们一起南来。” “路上,颍容就有说过杨彪很是看重公子,有招公子当女婿的意思。在下以为,若是公子能娶了杨家的女儿,对公子大有好处。” “这婚姻之事,应由父母来定,这事情,还是等我找机会,问问家母再说吧。”士颂依旧推脱,不是他心如枯井,而是做为穿越回来的后来人,士颂多少还是有些抵触封建包办婚姻的。 至少在他看来,两人得见个面,相个亲也好啊。 “广元安心,这事情我会找颍容的。”刘巴给了石韬一个眼神,石韬当即会意,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士颂不好拂刘巴的意思,只好另起话题说道:“只是,南下的名儒和士人,就是我有心招募,他们也得愿意出来帮我才行啊,而且我现在,哪里有人手去做调查。” 石韬早就想好了办法,脱口而出:“千金买马骨。” “马骨何在?”士颂追问道。 “士荆南,你看我这个马骨如何?”石韬张开双臂,好像在向士颂展示自己。 “广元先生说笑了,先生大才,我自当重用,岂能算的上是马骨。”士颂想当然的说道,但说完,立刻觉得不妥。 自己认定石韬有大才,那是因为自己默认诸葛四友都很厉害。 但诸葛亮其实说过,其余四人,最多不过郡守刺史的能力而已。 其中,除了徐庶有过参与军事的经历外,其余三人,都不过是治理之臣而已。 自己眼前这位石韬,在曹魏不过是屯田校尉,说白了就是后方管种田的。 石韬不知道士颂心里的想法,只听见了士颂说出的话,很是感激。 说道:“承蒙士公子如此抬爱,韬定然竭尽全力,报答公子。” “广元先生言重了。”士颂客气两句后。 接着说道:“我任石韬先生为我荆南将军府的典农校尉,全权负责荆南境内,所有南下流民的屯田事宜。配合子初先生在新的屯田点,展开新法的普及和宣传,先生以为如何?” 现在的石韬,可还没有被诸葛亮的经世之才打击过,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士颂把如此重任交给自己来打理,绝对算的上是“重用”了。 而且和自己配合的人,乃是荆南数一数二的人物刘巴,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他士颂的核心臣子了。 石韬立刻拜服道:“若是如此,以我为例,必然能为主公招来诸多贤才,石韬愧领了。 “还是那句话,在我心中,石广元乃是兼济天下的大才。日后可不会只是负责这荆南这么点地方的事。”士颂的话,石韬当然明白其意。 笑道:“那石韬暂且就在荆南练练手,免得以后管得太多,仓促间,应对不佳 。”、 说完,三人相视而笑。 为了配合这千金买马骨的计划,招募到更多的贤才。士颂在武陵学院边上,雇佣大批流民,加上调集来的军队,分班制,日夜赶工修建一台。 台上放置黄金佳酿,放出风声,但凡有才之人,便可以登台喝酒领金。 虽然没有明说学燕昭王起黄金台的做法,但在荆南,谁不知道士颂是什么心思。 做了这么多,还真是有些效果,千金散,人心聚。 不少随着流民来到荆南的士人,纷纷到荆南将军府求官。士颂让手下做了简单的测试后,一律授予吏职,到屯田校尉石韬手下任职,参与到流民的屯佃安定工作之中。 对于一般的学子士人也就那样安排了。 但这天,有三人报上名号后,荆南将军府中,一向自视甚高的廖立,居然正式通知士颂,你还真招来了千里马了。 但士颂看到名字的时候,却是一头雾水,这三个人的名字,别说着名了,他挺都没有听说过:杜袭、赵俨、繁钦。 士颂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有在三国中找到这三人的名字,但是手下谋士,甚至武陵学院的人,似乎都很推崇这三人,士颂还是决定和他们见一见。 三人之中,以赵俨为首。 历史上,赵俨看到当时各路军阀混战不休,一时找不到自己可以投靠的对象,为避战乱,举家迁到荆州。 然后,在此结识了客居的杜袭和同乡繁钦。三人一见如故,成为莫逆之交。 刘表素闻赵俨、杜袭、繁钦之名,刻意对他们进行笼络,并以贵宾之礼对待他们三人,多次请他们入仕。 赵俨通过观察,认为刘表目光短浅,虽然显赫一时,但终难成就大事,坚辞不就。同时,劝说在刘表面前炫耀文才的繁钦远离刘表,以免抱憾终生。 刘表死后,三人都效力曹操。 赵俨、杜袭后来都是历经曹魏数朝,赵俨更是总督数路军队的监督,能调和诸将矛盾,辅助曹仁守樊城抵抗关羽,后来和曹休一起南征孙权。 而杜袭,则是成为了曹真和司马懿抵抗诸葛亮的军师。 在陈寿的评价中,杜袭温粹识统,赵俨刚毅有度。 三人中,只有轻浮的繁钦是善于诗词,文章华美,只给曹操当了个代笔的。 和三人聊了一下后,士颂当然分出了轻重。 繁钦嘛,丢到武陵学院,当个讲课老师就行了。 这赵俨、杜袭都是有谋略有治才的人,士颂心里暗自高兴,黄金台还真能给自己引来千里马啊。 赵俨在和士颂的交谈中说道:“在下以为,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一定要藏富于民,安抚百姓。若是百姓穷困,周围邻近的郡县只要反叛,他们必定会一同起事。” “如今公子在荆南的政策,重商业奖农耕。更是免去百姓的劳役,改为单税法,官府出钱雇佣百姓,让百姓得到了实惠,对于安定民心很好。但今年公子新推出的整顿户籍之法,刚好遇到了大批流民南下,想来,士公子会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吧。” 士颂点头道:“正是,马叔常的病情起伏,麾下群臣,能挑起重任的,便只有刘子初先生了。好在前两日,访得石韬先生,可以让子初从安顿流民的事情中抽身,回去继续进行新政的管理。” 赵俨说道:“刘子初大才,公子更是大气魄。荆南新政,若是能施行十年,荆南必定富甲天下。只是今年情况特殊,我建议,公子在荆南境内不要全面的推行所有新政,而是应该对南下的流民,采用不同的政策。” “哦?还请先生详细说明。”士颂觉得自己或许听到了个好消息。 赵俨说道:“我们三人渡江之后,在荆南多有探访。公子前后推出了数条新法,而且和商鞅一样,循序渐进,对于荆南本地人口而言,当然容易接受。” “但是这近百万南下的流民,一时间只怕还难以适应这么多的新政。既然公子已经将南下流民划分,让他们到荆南各郡待开垦的空地,新建流民村落。” “在下建议,各流民村落中,不要推行所有新法,而是只选择其中重要的条例进行推广,待一两年后,再逐步推行剩余法规。” 士颂早就感觉到新法的推行遇到了诸多障碍,推行的很不顺利。 尤其是流民南下后,更是衍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问题。流民对新法很不习惯,但自己又不可能朝令夕改,正在为难的时候,这位赵俨居然提出了“一国两制”的概念,让士颂茅舍屯开。 “赵先生言之有理。”士颂当然同意荆南境内,采用一国两制这种伟大的政治构思。而且比香港澳门的自治更简单的是,荆南四郡根本不需要五十年后,再来改变规则。 等到明年,流民安顿好了后,流民自己都愿意自己生活在新政的环境之下。 于是,士颂将赵俨等三人都任命为荆南簿曹从事,到刘巴手下任职。 让他们辅助刘巴,对新建立的流民村落逐步改革。 至于后来,繁钦根本不是治理之臣,在刘巴的建议下,被调任到武陵学院,参与新法的教育讲解工作中去了。 而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赵俨、杜袭二人的能力远远高于自己的预期。 不到十天,各个流民营中的新政都顺利施行,而且逐步被流民接受。 刘巴高调给自己写了推荐信,说此二人都有才干,还希望自己重用。 于是,士颂将二人分别委任为武陵太守长史和零陵太守长史,而二人日后的政绩,也证明了他们的实力,士颂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第57章 选贤任能(下) 刘巴对赵俨、杜袭二人的高调推荐,得到了士颂的的认可后,到荆南来的士人,似乎得到了新的启示。 是啊,前面石韬毛遂自荐于士颂,后面赵俨、杜袭得刘巴推举。我们想要在荆南谋得一个好官职,若是见不到士颂,还可以去找士颂手下的重臣推举啊。 一时间,士颂手下文武重臣,成为了南来士人们拜访的对象,就连刘度这样的不受重用的降臣,都有不少人上门拜访,求他推举。 虽然士颂是想要招募些人才为自己所用,但是这样投机的人才,士颂多少有些看不起。 所以这些忙了半天的士人们,虽然在荆南将军府治下四郡中,挂上了名义上的官职,但大多都并非重要角色,而且大多数人,都没有见到士颂。 士颂本来是来者不拒,但是后来发现求官的人太多,自己若是一个个都见的话,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现在安置流民的事宜有石韬、新法改革有赵俨、杜袭。 加上刘巴把握大局,士颂的心思,本能的想转移到军队建设上去。 直到病中的马玄居然也给士颂推举来了一位贤才,士颂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不小的错。 石韬和刘巴是旧相识,赵俨、杜袭也在刘巴的举荐下,成为了郡守长史。 这么算来,他们都能算是荆南派系的臣子。 而自己原从派系中,领袖人物马玄病重,剩余之人中,根本没有人可以和刘巴、石韬相比肩。 自己麾下,在无意间,已经成为了刘巴派系一家独大的局面。 “难怪马玄在推荐信中如此推崇这人,还说刘巴也见过这位裴潜,也称赞他是世间难得的人才,马叔常是想壮大原从派系的力量吧。”士颂已经打定主意,不论马玄推荐的这位裴潜能力如何,自己都得重用,至少得和石韬对等比肩。 即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士颂还是得见一见这位裴潜。 他准备在见过裴潜之后,便去武陵军营,亲自主持一次本月的军团操练。 这场操练,可是关系到不少将士的等级升降,按原来的惯例,多半是会伤些人的。若是拼的狠了,木质武器打死人也偶有发生。 而易欣引着裴潜走进士颂的将军府客厅后,士颂左眼眉毛跳动不止,心说难道我今天得改变行程。 裴潜,字文行,河东郡闻喜县(今山西闻喜)人。生卒年不详。 此人年轻时因避乱来到荆州,刘表待如上宾。 裴潜私下里对好友王粲、司马芝说:“刘牧非霸王之才,又要以周文王自居,不等多久,就会被打败。” 于是他南行到了长沙。后曹操平定荆州,裴潜归曹操,历任代郡太守、沛国相、兖州刺史。魏明帝时,出任尚书、太尉军师等职务。 《魏略》中说潜为人材博,有雅容。裴潜在代郡,杀了勾结乌桓的高官,设计坑了乌桓单于,安定曹魏的北方边界,在兖州,将曹操的后备军治理的井井有条,很有点儒将的味道。 后来的曹丕、曹睿都十分看重他。 这次裴潜南下荆州避乱,投奔好友王粲,后来感觉刘表并非贤主。刚好在这时,听到了士颂化用文天祥的绝命语来鼓励武陵士人帮助流民。他被文天祥的话深深震撼,决心南下。 到了荆南后,更是对士颂的新法称赞不已。 在得知士颂修黄金台,重用石韬、赵俨、杜袭后,裴潜坐不住了,即便是士颂年轻,但也得到了他的认可。 但是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和那些跑去找刘巴、桓阶等人求助的士人不同。裴潜在武陵郡城住了几日后,居然是去求见了因病重而闭门谢客的马玄。 在马玄门口投了份自荐书进去,便得到了和马玄见面的机会。 再然后便得到了马玄的推荐信,拿着推荐信见刘巴,居然又得到了刘巴的认可,最后以马玄推荐的身份进入将军府面见士颂。 裴潜的聪明就在于,他旗帜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站在马玄一系这边,在士颂几次重用刘巴这派系的新臣后,即便是有才华的人,刘巴的推荐士颂都会有所打压。 只有马玄的推荐,士颂才会重用,才能平衡两派之间的实力。 虽然要重用这人,士颂明白自己还是应该了解一下他才是。毕竟自己对裴潜的认识,还停留在这人是曹操手下,治理地方的能臣这个概念中。 “叔常说裴先生有大才,子初先生也很认同。不知先生南来,有何以教我?”裴潜相貌不凡,很有气度,士颂看着很顺眼,言语中很有礼貌。 裴潜也暗自将士颂打量了一番,然后行礼说道:“公子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在下想知道,公子之仁,是否是宋襄之仁,公子之义,是否是项王之义?” 这个问题很尖锐,还好士颂读书不少,迂腐仁义的宋襄公的故事还是知道的。 项王之义,士颂先是一愣,最后明白过来裴潜说的是项羽和刘邦讲义气,鸿门不杀刘邦,最后形势大好还和刘邦划分楚河汉界。 宋襄公的仁,霸王项羽的义。这样的仁义,就是取死。 士颂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的仁义,只对我的百姓臣民,对敌人嘛,我可不会留情面的。” 裴潜摇摇头,说道:“我看不然,公子大批的收留流民,手下军队却扩充很少。要知道,天下诸侯,都在加大力量招募将士。荆南如此富裕繁荣,必定招人觊觎,迟早有人会进兵荆南的。公子推崇孔孟,当知道,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士颂笑道:“裴先生刚到荆南,可能有所不知,我今年颁布的新法中,可有一条尚武令的啊!”对自己的这条新政,士颂还是很得意的。 结果,裴潜就是说士颂的尚武令有问题。 他说道:“公子的这条尚武令,鼓励百姓参与郡兵的训练之中,从中择优而入新兵营。想法很好,可也有许多弊病。” “他们不过是些农夫平民而已,没有必要拼杀技能。真正到了战场上,他们这些郡兵的后备,多半是上不了前线,而是作为后军,负责运输粮草器械而已,这些工作,他们可有训练过?” 士颂身子直立起来,是啊,裴潜点明确了自己练兵的不足处,但更重要的是,给了士颂启发,那就是自己军队军需的管理。 自己本来就打算用郡兵作为押运队的,但按裴潜的建议,专门训练一支后勤部队,就像是后世的军需处一样专门管理军队的补给,这样的配置,绝对有利于自己军队的作战。 “裴先生言子有理,士颂受教了。”接着,士颂便把自己想到的建立军需部队的想法说出来。 并直接邀请裴潜,来担任这个荆南将军府的军需处长。 当然,这年头得换个称谓,叫做兵曹从事,筹备后勤部队,打理各项军需事宜。 另外,士颂看马玄的推荐信上说裴潜擅长兵法,士颂便授予裴潜临机调兵的权利,让他随时可以调用荆南四郡的所有郡兵。 裴潜万没有料想到士颂会这么的信任自己,很是感恩,当即表示绝对给士颂打造出一支出色的后勤部队. 接着他还举荐了自己的好友司马芝。 这个司马芝,士颂倒是认识,至少在玩三国类的游戏里面,士颂多次用到这人。 一开始,还以为和司马懿有什么关系,后来才发现和司马懿根本没关系,不过是刚好同姓而已。 司马芝,字子华,生卒年不详,河内温(今河南温县)人。 少年时,跟着流民到荆州去躲避战乱,在鲁阳山里遇到贼寇,同行的人都丢下老人和弱小逃走了。只有司马芝一个人坐在那里守护老母亲。 贼寇来到后,用刀逼着司马芝。司马芝叩头说道:“母亲老了,杀了我之后放过我的母亲吧。”贼寇们说:“这是个孝子啊!杀他是不义的。”司马芝因此免于被杀,推着小车把他母亲拉走了。 历史上的司马芝,在南方住了十几年,亲自耕种,恪守礼仪节操。后来被举荐为官,他为人执法公正,以农为本,治下百姓都很富足。 听裴潜说了司马芝的事迹后,士颂连面都没有见,就下令任命只是某个流民屯屯长的司马芝为武陵郡典农从事,给石广元当副手,协助处理流民开荒屯田的政策。 “公子就不想见见这位司马芝?就凭这一件事就决定如此重用他吗?”裴潜询问道。 士颂当然不会说,我在后世早就知道这个人了,这人的政治能力可不低。 他说道:“我以为,百善孝为先,就凭他选择留下和老弱一起面对盗匪的决定,我就觉得他值得重用。” 裴潜微微点头,改变了自己对士颂的称呼,说道:“主公英明。对了,马大人说,除了在下外,还有一人想要推荐给主公,但是他却很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推荐这人,只是让我把这人介绍给主公。说若是主公有意,可以去武陵城北的新屯田处找他。” 他这么一说,反而是引起了士颂的兴趣,问道:“何人?” “和洽,和阳士。” 历史上的和洽,也是在荆州为曹操所得后,回到许昌为官。 这人很受曹操看重,和毛阶、崔琰一起负责为曹操选拔人才。建议曹操不能只看人才的品德和是否节约,而是应该看重这人的能力,将曹操招募人才的方式改成了首看才干,后看品德。 不过和洽自己为官清贫俭约,以至卖田宅以自给,死后谥为简侯。 士颂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搜寻不到这人的半分印象,然后问道:“这人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呢,不知叔常为何犹豫?” 接着,裴潜便向士颂介绍了和洽其人。 和洽,字阳士,汝南西平(今河南舞阳东南)人。与亲戚故旧都向南投靠刘表,刘表以对待上宾的礼节接待他们。 和洽说:“之所以不投靠袁本初,是为了躲避群雄争夺的地区。昏聩的主人,不能轻易接近,时间长久定会受到危害,其间必有进谗言的人离间挑拨。”于是又向南到了武陵郡。 在武陵,和洽认可了士颂的新政,不过,自己虽然有才华,但却不愿意找人推荐。 他所结交的朋友杂乱,却只看才干不看品德。 和这些朋友相处,也很是随意,举止之间,似乎并没有那么多的名士风范。 所以到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屯田点的里正,完全是大才小用。 听完裴潜的介绍,士颂心里对和洽下了定义,不过是个率性而为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这人真的善于鉴别人才,那也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唯才是举,正是荆南现在所需要的。 第58章 日南之变 安排好了裴潜、司马芝后。 士颂还真就出了趟城,在临沅城北的屯田营里,找到了和洽,隐瞒自己的身份和他结交。 交谈之间,说起荆南新法和士颂的黄金台。 和洽说道:“士荆南小小年纪,却有秦孝的气魄和胸襟,刘巴的才干也绝然不在商鞅之下。他们君臣二人携手,这荆南的前景不可限量啊。” 士颂听了满心欢喜,越发的看和洽顺眼。 笑道:“既然如此,和兄如此高才,为何不去荆南将军府上,谋求个好的职位,却在这屯田营中当个里正呢?” 和洽摇头苦笑道:“就是因为士荆南治理的如此好,麾下人才,安排得当。稍稍有些欠缺的位置,前有赵俨、杜袭,后有裴潜、司马芝。都给士荆南给补好了,我去了,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建议了。” 士颂笑道:“不然,我看荆南还有一点需要加强,而且正好用得上和先生大才。” 和洽反问道:“哦?还请指教。” 士颂笑着说道:“士荆南在武陵学院里修了黄金台,意思是想招募天下豪杰。但是天下豪杰之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什么才能,可以任何职,还需要有识人之才的先生你,前去坐镇。” 和洽听了后,摇摇头说道:“这为荆南各地选拔官吏的职位,士荆南应该任命心腹之人才是。就算是我前去投靠,也不能任命我来做这事。” 士颂笑道:“怎么不行,可以让和先生当个荐才祭酒,筛选官吏后推荐到对应的职位,若是重要职位,则有荆南将军府确认后,方可上任,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和洽盯着士颂看了半天,问道:“和这位公子投缘,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交趾士幼泽,特来请和先生出山相助。”士颂笑着起身行礼。 “哎呀,我就说荆南这地方何其了得,路上随便遇到一位公子,都如此有见地。原来是士荆南啊,和洽有礼了。”他发现自己可能要被重用了,显得有些激动。 于是,士颂便把日后曹魏的光禄勋、太常,辅助毛玠,为曹操挑选人才的和洽,任命为了甄别官员的荐才祭酒。 而士颂这么做,是想要为日后施行张居正的考成法做铺垫。 数日后,荆南政务越发顺畅,士颂越发的确认自己这次捡到宝贝了。 多少未来曹魏的能臣,到了自己手下,这些刘表用不了的人,都被自己用文天祥的话给套了过来。 而且荆南四郡,吃下上百万的人口后,没有发生任何大的问题,百姓依旧安居乐业,商业繁闹。 这结果,让天下诸侯侧目,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疑惑,这士颂手上,有多少钱粮? 荆南,真的就那么富裕? 离得近的刘表、袁术等人,纷纷起了觊觎之心。 但他们也都看到了另外一点,让他们没有妄动刀兵。那就是荆南的军队也得到了新的兵源扩充。 士颂依照裴潜的建议,在流民中选取精锐,宣讲自己的尚武令。 只要他们参军了,家人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流民营中去苦熬一两年,现在就享受荆南所有的新政。 于是,士颂的新兵营中,又迎来了三万新兵。 而打荆南主意的人,除了刘表袁术外,还有士家内部的人。 士燮三子士徽,见士颂基本独立于士家之外,心中很是不爽。 这两年,他调集了五万多交州兵东出扬州,占据了扬州靠近交州的建安郡和临海郡二郡,也学着士颂,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但是他这两个郡,说起来面积不小,但是所处的位置,比士颂的荆南四郡还要荒凉。 加上现在南方各地都知道荆南富裕,更多的资源和人口,都在向荆南集中,这让士徽更加的不爽士颂。 于是,士徽不停地写信给士燮,要士燮把士颂调回交趾,不要让士颂在荆南胡闹。 按他的话说,我们士家的基业,不能就这么给他乱来。 言语之中,荆南四郡已经不是士颂的了,而是士燮的。 好在欧夫人在交趾,一再和士燮说明,荆南四郡,是士颂自己凭借清远县的实力打下来的,没有用交州一兵一卒,而且你士燮当年也认可了士颂的独立的,现在可不能反悔。 夹在中间的士燮心里也很纠结,如今士颂根基已成,但是自己的世子乃是三子士徽。 更要命的是如今交州文武,也分成了两派。 有的拥立士颂,有的支持士徽。 例如来交州避乱的程秉、薛综、应璩、应玚等,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士颂,以桓家为首的交州世族,则明显是支持士徽的。 就在士颂和士徽二人在交趾的势力,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交州九郡中,最南面的日南郡,爆发了叛乱。 日南郡在交趾郡南面,其范围在后世的越南的中部地区。辖境位于越南横山以南,即从现在越南的广平省到平定省之间的沿海地带。 公元一九二年,东汉初平三年,日南郡南部的象林县发生叛乱。 象林功曹之子,占族人区连,聚集数千人起义,杀死了汉朝的县令,独立为林邑国(占婆国)。 中国的南疆,由北纬13度缩至北纬16度一线。 而这次叛乱,多半是种族战争,也就是占人和汉人之间的战争。 现在日南郡太守,刚好便是因为在南海郡犯过错,被士燮发配过去的士武。 士武率领郡兵和区连作战,大败,被困于西卷城。 然后让自己的儿子士畅,士瀚二人,率领亲卫突围北上,回归交趾求援,自己却在城中死守。 结果,城内的占人和区连勾结,暗中打开了城门,区连率领军队冲入城中,和城里的居民里应外合,攻下西卷城,俘虏士武。 之后,他在城门口召集居民,将士武以及所有汉人斩杀,宣布日南郡独立,成立林邑国,自己当了国王。 而他的第一条国策,便是驱杀汉人,日南郡内的汉人,全部被他斩杀。女人在被杀之前,都会被他手下的兵痞轮流羞辱,日南郡北面的居民听说后,纷纷北逃,进入交趾。 士燮在得到士畅,士瀚的消息前,已经是把交州新征募的三万新兵派到了南海郡,作为士徽的后援军。 现在,他手上基本就只有些郡兵和自己的亲卫部队了,根本没有南下平叛的实力。想要把三万军队调回来,却遭到了士徽的反对。 “交州民少地贫,好不容易又筹出来了三万军队,我正好继续攻取扬州北面数郡。比起偏远的日南郡,明显扬州富饶,还请父亲三思。” “待我士家平定扬州后,再悬师南下定乱不迟。若是占贼猖獗,不如令五弟领荆南军南下,听闻五弟麾下,还专门有个占营,其部主力都是占人,应该熟悉敌情,派他南下定乱最合适不过。” 士徽不愿意交出新到手的兵权,而且还建议士燮调士颂南下平乱。 士燮其实也早就有这个心思,拿着士徽的信问欧夫人说道:“徽儿得了三万新军,正准备东进会稽郡,或者北上鄱阳郡,这个时候让他带着人回来定乱,好像他的部署都会被打乱,还真不方便。” “听说颂儿最近在荆南招募了不少军队,你看,要不让颂儿率军南下定乱,如何?” “颂儿正在安定流民,近百万人渡江投靠他,就是为了安定的生活。如今流民还没有安定完,就要他离开荆南平乱,只怕难为他了吧。”欧夫人也在推脱。 她当然不愿意士颂为了日南郡那种鸟不拉屎的位置,浪费时间和兵力。 而且很不划算,因为就算是士颂定乱成功,日南郡和荆南隔着这么远,士颂也不能实际获得土地。 这仗完全就是为了士燮打的。 士燮这家主的位置,现在还明明白白的标记着是传给士徽的。 要是士颂听你的命令,带兵南下打了这平乱战,是不是就代表着士颂还是你士燮的手下,日后,也是士徽的手下呢?这就更值得琢磨了。 仿佛看穿了欧氏的小心思,士燮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不如这样吧,我写信问问颂儿怎么看,若是他也觉得日南郡可有可无,我们也就直接收留南面来的难民,集中起来送到扬州去就好。” “让颂儿送些粮草到南海郡,路上供给这些流民。若是颂儿愿意领兵南下定乱,我让他在郁林郡划去几个县,而且可以在整个郁林郡内招兵,至于我交州多余的粮食,我还可以低价卖给他,帮助他供应流民,你看怎么样。” 欧夫人想了想,若是这样,士颂的军力虽然会受到损失,但是好处也是很明显的。 交州地广人稀,又是沿海,粮食充裕,不缺食盐。这些,都是士颂日后争天下可以用得着的资本。 而且士颂还能得到郁林郡内靠近桂林郡的几个州县,在郁林招兵,士颂军的待遇那么好,肯定也能招到不少。 而且欧夫人突然有了个想法,若是如此,则士颂的军事力量,可以渗透进入交州。 自己为了士颂的嫡子位置,拉拢了不少人,但是交州境内的世家大族,都是支持士徽的,光是这些人手上的宗兵,自己就不好对付。 若是能借着这次南下定乱,让士颂暗中留一支人马在交趾,就算是留在日南郡,也比荆南要近许多。 万一日后翻脸,自己手上,还不至于只有些江湖草莽之士。 想到这里,欧夫人说道:“老爷说的是,颂儿那边就是缺粮草,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也不多,不如我来替老爷写信问问他的意思吧,他现在应该在武陵学院里,跟着刘熙大师学习,去年又把牟子大师给请了过去,现在学了这么多学问,懂得比我要多。” 于是,欧夫人给士颂写了封家书,在士燮过目确认后,送去了武陵。 当天晚上,欧夫人则另外又写了一封信,交给自己手下的盗匪头目,扮作客商,走小路翻山进入桂阳,交给桂阳接头之人。 然后这人沿着桂阳到武陵的驰道,快马加鞭赶到武陵,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士颂: 不论如何,当以中原为主。让士颂率军南下定乱,这是士徽故意拖延士颂北上的小伎俩,要士颂当心。提醒士颂,若真是实力有富余,可以自己带兵南下定乱,但绝对不能只派手下将军领兵,不然这些将军和人马,多半会被士燮吞掉。 两封信,几乎同时递到了士颂的手上。 “这都是什么事啊,早上还觉得可以轻松一阵子了,结果日南郡那边的占人居然反了。你反叛就算了,我的父亲,兄长居然都想借这个由头来算计我。” “然后,蝮蛇老妈居然还想反算计回去,这样的世家子弟,当的心累啊。”士颂看完两封信后,默默摇头。 备注: 关于日南郡区连的造反,一直有两种说法。 一个说是137年(永和二年),区连率领占族数千人起兵,攻打象林县,杀死县令。随后占领了整个日南郡,自称“林邑王”。东汉交趾刺史樊演征交趾郡、九真郡的士兵一万余人前往征讨。汉军害怕远征,发生哗变,因此樊演兵败。 消息传至洛阳,汉顺帝欲发荆、扬、兖、豫四州共四万人兵力前往镇压,被大臣李固劝止。区连死后,林邑国王位传数世,其后国王无嗣,立外甥范熊为王。 又说,日南郡的主体民族是黑皮肤的占人,时常反叛。东汉末年(192年),日南郡南部的象林县发生叛乱,象林功曹之子、占族人区连聚集数千人起义,杀死了汉朝的县令,独立为林邑国(占婆国)。 到了东吴建衡元年(269年),林邑王范熊攻陷了西卷县城,改称为区粟城,日南郡治遂迁往朱吾县。后来吴国发兵讨伐林邑,恢复了西卷县。吴天纪二年(278年),吴国废除了日南郡,并入九德郡。 个人觉得两种说法,都可能是正确的,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占人在汉顺帝时期就反叛过,后来被汉朝平叛了,到了东汉末年,也就是董卓被杀那年,趁着中原大乱,又发生叛乱。另外,历史上记载士燮的兄弟士武早卒,不知道会不会和占人叛乱有关系。 反正也是早猝的,小说里面就编到被叛乱的占民击杀好了,另外还给他加了两个儿子,好歹也是交州土皇帝士家的王爷,有两个儿子,不多。 第59章 决议南征 要不要率军南下,帮助士燮平定日南郡占人的叛乱? 想都不用想,士颂肯定要南下的。 他对越南人从来没有好感,即便占人不是越南人的先祖,但他们从汉朝独立出去后,过了几百年反而南面的越人吞并掉。但在士颂心里,那片地是中国的! 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分裂出去! 他想法很愤青,但他内心,却有股说不出的自豪感。这是他,这是后世每个中国人生来大国骄傲! 不过,即便是他心中早有决定,也不影响他故意借着这个由头,召集手下文武,询问他们的看法。 一来,是表示对手下文武的尊重。 第二嘛,也想听听手下文武有什么建议。 最后一点,更是想看看手下文武的品性,在国家利益和势力利益面前,这些人,会如何选择。 这次商讨,病情稍稍好转一点的马玄也参加了。 士颂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马玄要来。等到在座的文武一开口,士颂忽然间发现,自己手下的派系,不再只是原来的清远原从派系和荆南派系了。 似乎又新增了一派人马。 这一派还不是南渡而来的士人,而是自己一手建立的武陵学院的派系势力。 这派系中,为首的人物便是自己以为是荆南派系的石韬。 诸葛四友的实力,还真不能小觑,自己稍稍把他树立典型,掌握一方面资源,他就能拉一派系人马起来。 清远原从派系,荆南派系,武陵学院派系,三派人马对是否南下定乱,有三种主张,而且都很有道理。 一时间,士颂的头都大了。 自己的重臣,荆南派系的领袖人物,刘巴刘子初,居然是明确地反对自己出兵日南郡。 刘巴说道:“日南郡,去国千里,地狭民疲,何况就算是我们打下来了,也不归我等统属。等于是给他人做嫁衣,空耗我们的钱粮兵力。” “今年,近百万人口进入荆南,我们的重心应该在安顿流民事宜之上,待流民安定后推行新政,同时加紧训练新招募的军士,待我十万甲兵成型,主公便可率军北渡长江了。” “不然,咳咳。”马玄咳嗽两声,反驳道:“刘表的实力,哪里还需要我们准备十万甲兵。刘大人怕是没好好研究过我荆南各部军队,尽是精锐悍卒。就算是我们荆南的普通郡兵,也比刘表手下的将士要训练有素。荆北诸郡,若不是流民之事,我看今年便可尽收囊中。” 刘巴摆摆手,说道:“兵者,诡道也。公子的尚武令一出,就看军队的精气神,我就知道荆南军有多强了。但是平定江北荆州各郡之后呢?荆州四战之地,若无足够军队,如何守护?那时候,我们可就没有长江天堑了。” 马玄笑道:“荆北州郡,自来比荆南富裕。即便是刘表简单的无为而治,也能让荆北百业兴旺,我们若是能得荆北,再施行以公子之法,招募的军士绝不会少。” “叔常说了这么多,都是说荆北诸郡的好,既然如此,不如安定好百姓之后,明年春天便发兵渡江。若是如此,我刘巴也是赞同的。”刘巴说来说去,把马玄绕进了自己的逻辑中。 反正他的观点明确,那就是流民安定之前,不宜动兵;非要动兵,宁可向北打刘表,也不赞同南下。 马玄点头说道:“子初先生言之有理,日南占逆,不过是些许乱民罢了。估计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平定。就当是给军队练个手,回师休整一个冬天,明年发兵渡江,正好。” “马大人,你为何非要如此执着南下交州定乱呢?”刘巴身后,桓阶很是不解。 马玄见是桓阶提问,拱拱手,然后回答道:“我们主公,乃是士交州之幼子,如今士交州已经五十有余,我不知道士交州还能康健多久,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后,交州许多政务,都没有精力处理。” “父亲年老,这不正是儿子接替父亲,担当重任的时候吗?交州九郡之地,广有土地,气候温和,沿海之地,物产丰富,若是以公子新政,重商修路,则交州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进入荆南,北方流民南下后可以分到更多的田地,对荆南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士交州的嫡子,乃是现在在扬州境内的士徽啊?”被士颂从交州请来的刘熙,说完这话就后悔了。 马玄摆明就是要士颂借着这次南下定乱的由头,回去争嫡子,争家产啊。 “先生难道不知道公子小白和公子纠的故事吗?”顾徽笑着问道。 当年齐桓公姜小白继位之前,便是和他的兄弟公子纠抢着赶回齐国,先到先得,继承了齐国国君的位置,成就了春秋五霸之首的伟业。 “可是士交州尚在,说句不敬的话。若是士交州不在了,现在的流民之事也好,新政之事也好,都是可以放下的,主公当统帅十万大军立即南下,争交州嫡子之位。”这样口无遮拦的话,也只有廖立说的出口。 “公渊不可乱说。”刘巴低声训斥。接着对士颂拱手道:“主公,廖立常会胡言乱语,还请见谅。” 士颂苦笑着摆手道:“无妨,公渊心中,是在为我着想,这个我是知道的。” 马玄接着说道:“所以啊,我们肯定不会派出这么多人南下,派出一员偏将,率领一两万郡兵南下便可以了。” “同时,向士交州讨要些好处,南海郡北连荆南,东接扬州,只怕会是是日后我们和士徽争斗的主战场,我们得让士交州把南海郡划到我们这边来管理,最不济,也得把和桂阳郡相连的郁林郡交给我们打理。” “哈哈哈,好你个马叔常啊,士交州尚在,你就鼓动主公回去闹要分家。”武陵派系的石韬终于是坐不住了。 “噢?广元先生有何高见?”士颂也想听听,这新冒出来的武陵派系有什么想法。 石韬对着马玄、刘巴拱拱手,好像在说不好意思啦,你们的建议,我都不认同。 他对士颂谏言道:“主公,我以为,这次必须要南下定乱,而且最好是主公亲自前去。主公收留流民,喊出了孔孟仁义的口号,如今天下都以公子为儒学传人视之。” “如今日南郡叛乱,公子不知道也就罢了。但士交州特地来请公子南下定乱,公子若是不去,则天下人怎么看公子?儒学大义的旗号,不能对我们有利,我们就挂起来,对我们没好处,我们就收起来啊。” 石韬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告诉士颂,你不能“双标”。 和洽居然也附和道:“广元言之有理。在下听闻,日南郡占人叛乱后,对汉民多有虐杀,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必定会激起民愤。那时,我们将军府还无动于衷,只怕真是会让百姓心冷啊。” “所以说,我们派出一支偏师安定人心即可啊。”裴潜看马玄有些累了,立刻站了出来,开始替清远派系发表观点。 另外一边,势力最强大的荆南派系中的廖立、桓阶、赵俨、杜袭纷纷发表看法,甚至还举出自己治下百姓的情况来佐证。 赵俨说道:“会心冷的,只有武陵学院中的读书人吧,荆南各地百姓所担心的,不是千里之外的日南郡,而是自家今天的粮食和官税。更何况,百万因为避战乱南下的流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要是听说荆南军南下平乱,他们会不会担心荆南军战败后,他们被拉丁充数,我们知道荆南军强悍,这些流民不懂啊。” “这还真是个问题啊。要是听说荆南军南征,这些百姓的心思还得防着点,不然他们还得跑。”士颂心里也琢磨起来。 下面的谋士们,则是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辩论起来。 武陵学院派系的人不少,但都没有什么实权官职,清远原从派系的人都在实权位置上,但却人少。 他们两派都是支持南下定乱的,只不过在于出兵多少,谁人领兵的问题上有分歧。 而实力最强大的荆南派系,在刘巴的带领下,以实际的治理情况来做证明,说荆南之地,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军队征伐,而是安定民生。 最后,他们建议士颂不论如何,等到秋后,最好是明年新法在流民营推行之后再出兵。 看着会议厅内自己手下的重臣们唇枪舌辩,士颂恍惚间有了一种自己是袁绍的感觉。 以前看电视,袁绍手下的众多谋士不就是这样,总是一言不合就开吵闹,完全不如曹操的谋士有素质,大家都心平气和的互相讨论。 争辩了一下后,发现士颂在后面陷入沉思,大家便慢慢安静下来,等待着士颂做出他的决定。 士颂说:“我权衡了许久,还是决定由我亲自率军南下定乱。” “唉。”“不可啊!”不少反对声立刻出现。 士颂示意大家听他说完,接着说道:“这次我会从各部军队中抽出两万人左右,对荆南境内,就说是军队整训,南下交州,和交州军一起训练。交州毕竟是家父的地盘,对百姓心里影响应该不大。” “另外,封锁日南郡叛乱的消息,等我凯旋时,再告知境内百姓。那时,他们只用看到我们荆南军的荣誉就好。”士颂对着赵俨点了点头。 最后,士颂笑着对刘巴、马玄说道:“当然了,这次南下的钱粮供应,我是会找父亲大人讨要的,绝不用我荆南安顿流民的钱粮。” “至于叔常说的南海郡,只怕父亲不会放手,不过郁林郡嘛,倒是可以讨要过来试试看。” 第60章 整兵南下 和手下谋士们商议之后,士颂找到了自己需要注意的几个关键点。 他写信回复士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这次南下定乱的钱粮供应,由交州出 二,交州也得出兵辅助引路 三,南海郡、郁林郡中各自划出数县,给荆南管理 四,交州境内的粮草,低价卖来荆南 也许是占人闹的越来越狠,大有北上交趾郡的势头,士燮收到信后立刻回复士。 他表示第一第二第四项都没有问题,至于第三项,郁林郡中可以划出几个州县交给士颂,但是南海郡,士颂原本就保有清远县和洭潽关,不好再划出州县给他了。 士燮这边的提议是,让士颂手下的商人,可以在南海、苍梧二郡减免商税。 士颂笑着把士燮的回信交给马玄、刘巴,说道:“我就说吧,我那父亲,还是一心想要立我三哥当世子。” 马玄笑道:“有些事情,可是由不得士府君的。公子这次南下,可多在欧夫人处探听消息,结交交州豪杰,在交趾,或者日南郡,留下一支伏兵,或许日后用的上。” 刘巴叹息一口气,说道:“那士徽的才能,不过尔尔。如今乱世已现,士府君怎么就不愿意立主公呢?” “不论士府君如何决断,我看这交州,日后定然是我们主公的。那士徽拥兵五万,也才占了扬州两个郡,主公却用区区一县之力拿下了荆南四郡。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我们和士徽开战,那士徽也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石韬这边,完全看不起士徽。 士颂微微一笑,没有接下这些话。 他话锋一转,说道:“这次南下定乱,荆南的政务就交给三位了。还请三位通力合作,百姓安定,乃是我往北发展的基础。” 刘巴领命,说道:“主公放心,荆南有我们三人在,出不了乱子。但是主公这次南下,一定快去快回。若是刘表听说主公南下定乱,僵持在了日南郡,怕是会有起兵南下的想法。荆南这边的军务,主公想交给谁来主持?” 士颂想了想,这兵权的问题还真是很关键。 要是所托非人,那真就麻烦了。 他说道:“各部军队当然是归属自家将军调遣,若有战事,便由钱振统一指挥,三位先生副之。” 想来想去,手下的将军里面,自己能相信的,又能让所有人信服的武将里,也只有钱振了。 这人毕竟是欧夫人的老部下,又是清远旧臣,军中威望甚高,用兵也中规中矩。 刘巴、马玄二人都微微叹息,他们的心里,都在为士颂手下,没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而忧心。 这时,石韬说道:“我荐一人,或可辅助钱振将军,主持荆南各部军务。” “广元是想推荐吕岱将军吗?”刘巴知道,荆南的将军里,要论带兵打仗的统帅能力,还真只有这位吕岱了。 但是吕岱的问题是,这人投奔士颂时间不长,虽然被重用,但是要让士颂把整个荆南的军权托付给他,只怕还不可能。 石韬摆摆手,说道:“非也,吕定公这次好像被主公点了将,率军随主公南下,还有周泰将军,也是一样。我要举荐的这人,不过是随着流民南下的南郡人士,姓邓名方,字孔山,在我手下管理长沙郡内的军屯。” 这名字对三国了解不深的人只怕还真没有听过,但是士颂好歹也对三国小有研究,还真知道这位邓方将军。 别的事情,士颂可能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这位邓方乃是蜀国的第一任庲降都督,是蜀国管理南中的大将,为人轻财果敢,深得南夷敬服。 这样的人才,士颂怎会不用,当即表示,会调他到新兵训练营中,代替吕岱,负责流民中三万新兵进行训练。 马玄咳嗽两声,说道:“以主公练兵的方式,练出来的军队,我相信不管谁来主持,都能练出来强兵悍卒。需要的只是练兵的时间,希望这邓方,能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把队伍练出来吧。” 接着,马玄转过话题问道:“不知道主公这次南下定乱,准备带上那些人,又准备带多少军队?” 士颂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次南下对付叛乱占民,应该问题不大,你们三位我肯定是留下的,谋士方面,我带上廖立、邓羲、杜袭三人为随军谋士,顾徽负责在交州对接钱粮供给事宜。” 现在带兵打仗也让士颂觉得麻烦起来了,他得想办法平衡自己手下的三方势力。 顾徽是清远旧派的代表,廖立、杜袭都是荆南派系的人,邓羲是从刘表处南投自己的,现在和武陵学院一系人马走的很近。 士颂这次选的南下文臣,还真是从三个派系里面都选了人出来。 马玄当然明白士颂的心思,想了想,说道:“廖立在荆南久负盛名,还是很有才干的,杜袭虽然刚来,但眼光长远,有大局观。只是这邓羲?” 一边的石韬笑着说道:“叔常不必在意,邓子孝的才干虽然不及阁下,但在军中担任书佐,辅助主公传达军令。这些事还是做的来的,何况主公带上邓羲,也是为了日后给荆北的人看,刘表手下不被看重的邓羲,在主公这里得到了重用,为我们北上做些铺垫。” 就给你们武陵学院派的人贴金吧,马玄心里冷哼,这么牵强的理由,你还真好意思说的出来。 不过他也懒得多说,毕竟这次南下对付的敌人不强,带上个废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主公说这次南下只带少许人马,不知道怎么个少法?”刘巴似乎更看重的,是这次出兵多少,是否会对荆南的发展造成影响。 “也就一万多人吧。”士颂随口回答道。 “我的亲卫营,还有周泰新训练的颂卫营肯定要带上,刑道荣那边的铁甲军带上两千,留下三千和新选出的精锐一起训练。”士颂用食指摩擦着自己的上火的嘴唇。默默把手下各部人马和将领,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等他把手拿开后,说道:“早就下令给吕岱了,让他为中军将领,带上五千去年招募的新军,我到想看看这些兵都练了一年多了,武演倒是不错,就不知道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怎么样。” “只带上这些新军怕是不够吧。”虽然不想士颂带太多军队南下,但刘巴还是担心士颂的安危。 觉得本来军队就带的不多,要是只带没见过血的新兵,他不放心。 马玄上前一步,建议道:“不如让鲍隆和陈应二将,分别率领两营平定荆南四郡的老兵南下?” 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石韬的支持,反正武陵学院派系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军方代表,刚刚推荐的邓方,也只是被派去训练新兵而已。 士颂点点头,表示同意,带上桂阳双碧,也让自己多些可以调用的武将。 看三人没有什么别的建议了,士颂说道:“另外,我还准备让区巅把他的占营三千人给带上,你们看如何?” “不可!”刘巴、石韬几乎同时反对。 只有马玄默不出声,嘴角有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如今正是日南郡占民叛乱,引起占民和汉民的相互仇杀,区巅是占人且不说,他手下的占营中,有近千人都是占人,其他各族兵丁,也都说不准和占人有什么关系,带着他们南下,主公难道不担心他们临阵倒戈吗?”石韬反对的很强烈。 士颂摇摇头,说道:“你们不必怀疑区巅的忠心。这次占族叛乱,最疼心的就是他了,这次南下,我准备让他当先锋,让他去招降愿意投降,愿意接受我大汉朝廷管治的占民。” “当然了,若是想要离开我荆南将军府,回到占人一边和我对抗的,我也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毕竟他们给我效力过,大家好聚好散。” “不可啊,若是这样,我军的练兵之法,我军的实力都会被这些人传到占人那边去的,敌人知道我军底细,会更加小心应对,反而不好平乱。”刘巴也觉得士颂的做法不妥。 这时候,马玄笑道:“两位都是主公平定荆南之后,才到主公帐下的,可能对主公平定荆南之战不熟悉。” “怎么不熟悉了,我就是零陵人,主公先败零陵张羡父子,后破长沙苏代,逼走武陵曹寅,继而占有荆南四郡。”刘巴话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 他想起士颂大败张羡的事了,当时就是用所谓的桂阳郡旧部投入张羡军中,最后内外夹击偷袭,以少胜多,大败了张羡的三万军队。 而士颂这次这么大方的让占族兵自行选择去留,肯定会有不少人选择离开军队,回去占人一边。 而这些人里面,只怕还有不少,都是士颂特意的安排。 在出兵之前,士颂就已经开始对南面的占民叛军挖坑了。 想通这一节,刘巴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位少年主公,绝对能快速平乱回到武陵。 他拱手说道:“祝主公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刘巴定然为主公守好荆南,做好北征的各项准备。” 第61章 父子夜谈 带着一万五千人,再次通过洭潽关,士颂颇有感触。 两年前,自己带东拼西凑的几千人,从南向北,走出洭潽关,扫荡荆南。 不过两年光景,自己便能带上一倍多的精锐之师南归,除了感怀自己的过去,更多的,是内心中莫名的豪情。 是啊,穿越回来这个时代,已经五年了。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就没有想过,要不要想办法返回,而是一心想着留在这里,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时代,开创自己的基业。 “公子爷,真没有想到啊,当年我们就三千清远军,便横扫了荆南。现在我们南下,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万多人来。嘿嘿,兄弟们可都憋着劲在呢,那些造反的占民,在兄弟们眼里,都是升军等的战功啊!”鲍隆大咧咧的笑声,打断了士颂的回忆。 士颂微微点头,说道:“兄弟们有干劲就好,不论这些叛军战力如何,他们的人头,有一个算一个,我绝不会赖账。” 这些占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他们造了中原朝廷的反,后来反而被更南面的越族人给灭了。 这也导致日南郡以及交趾郡部分,都被越南吞并。好端端的中华土地,却被越南人给占了。想到这里,士颂心里就郁闷,自己不在这个年代也就算了,既然自己穿越回来了,那这些地,就还得是中国的! 至于占族人南面的越族,等老子日后平定了中原,肯定是要找机会南下收拾你们的! 中南半岛,我会一点点纳入中华的版图。 进入交州后,沿路有交州官员为士颂的军队提供粮草供给。顾徽更是提前一步,去了交趾郡城,在那里为士颂准备南征的粮草。 南海郡太守,士颂的二哥士祗。 这次也率领郡兵,跟着士颂一同返回交趾述职。 两支军队走到一起,简单的一对比,越发的凸显荆南军的强悍。行列整齐,精气十足,甲器精良,让交州兵暗暗咂舌。 士祗打马靠近士颂,说道:“五弟,你一向聪明,这次怎么把荆南精锐全都带来了?你就不怕父亲起疑,或者把你这支精锐留在交州了?” 士颂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这次南下的多是新丁,准备拿叛乱的占人,练练手而已。” “别说是占人叛乱,就是整个交州叛了我士家,我带着十万荆南军南下,平定交州九郡,易如反掌。”士颂这话里面,似乎在暗指什么。 “若是父亲想要留下一两支部队,我当然不会反对。只是我手下这些将军,平时被我惯坏了,恐怕至少得给个太守的位置吧,不然我怕出乱子。” 呵呵,你这一开口就是个太守位置。士祗心里嘀咕:你手下的人,带着军队去当了太守,那个郡还是父亲治下交州的州郡吗?还不成了你荆南的。 “父亲把交州军大半都交给了老三,只怕还真分不出多少人来驻守各地。但是让你的手下出任郡守,我看父亲未必愿意。”士祗微微摇头,接着侧目观察了下四周,让自己的亲卫退下。 士祗明显有话要说,士颂也对梁信、周泰点点头,二人也都带着亲卫退后。 “二哥有话要说?”士颂明知故问道。 士祗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小弟,你给二哥说句实话,交州牧的位置你争是不争,父亲眼见快要六十了,虽然身体硬朗,但年纪毕大了。” “老三现在咄咄逼人,若是父亲不在,老三以嫡子身份继承交州牧,以他的狠毒个性,我若是能做个闲散的富家子弟,就算是他仁至义尽了。而你,只怕更麻烦。” 原来是想怂恿自己和老三动手。 但士颂可没有这想法,别的不说,士燮这人,可是三国出名了的长寿人物,可是活到了八十多岁的。 士徽想要继位交州牧,只怕是还得等上二十多年。 “二哥,你要我实话实说,你能给我个底吗?若是我愿意争这个位置,你愿意帮我吗?”士颂也笑着试探。 士祗苦笑道:“怎么能不帮,当年你出兵桂阳郡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把南海郡的粮食拉过去给你了,你都忘记了吗?从那时候起,我就被划归成你士颂一党了。” 士颂莞尔,笑道:“二哥对我的好,我当然记得。二哥放心,交州牧的位置,我肯定想要争的。而且二哥尽管安心,别说现在父亲身子硬朗,就算是日后三哥成了交州牧,二哥在南海郡,只用带着家小北上进入荆南,自有我荆南军护你周全。” 士祗叹口气,说道:“也只有这样了。小弟,这次你南下帮父亲平乱,可得找父亲要些好处,让父亲把南海郡北面的几县都划给你的好。” “还是见过父亲再说吧。”士颂心想,连士祗都想得到自己会向士燮要好处,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爹,肯定也会想到这一节吧。 数日后,士颂带着人马进入了交趾郡城。 士燮对士颂带来的人马很是满意,尤其是邢道荣手下的三千铁甲军。 当年杀张津的时候,这支队伍还只有五百人,但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这支队伍已经有三千人了,对付南面武器简陋的占族叛兵,他相信绝对是能一战而下的。 当天晚饭后,欧夫人把士颂带到了后院,问了和士祗一样的问题:你怎么把你手下的精锐带过来了? 士颂很无奈的又解释了一遍。 而欧夫人听后的反应,和士祗可不一样,她低声轻笑数声。 说道:“既然如此,你南下定乱返回后,让梁信从你的亲卫队里面,选出两百人。然后在新军中,再选出两千人,就说这些人战死了。然后把这支队伍隐匿于民间,以便我不时之需。” 要自己暗中埋伏一支军队在交州,这欧夫人是想做什么? 士颂心里有些不安,他试探着问道:“母亲手下,能人异士不少,还需要这两千多军士做什么?” 欧夫人笑着说道:“我手下的能人异士?大多不都派到你手下去了,现在你父亲越发的看重你,也越发的提防你。我也顺带着被你父亲提防起来。” “我担心你父亲日后选择全力支持老三,着手打压你。那时候,我手下那些江湖草莽,能起到的作用有限,有支军队在手上,局面或许可能会不一样。” 士颂问道:“母亲是担心父亲会动手?” 欧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地用杯盖磕着杯沿,说道:“你父亲现在没有这心思,但难保以后没有。支持你三哥的交州世族,可都是当年跟着你们两一起对付朱符、张津的人,这些人倒是已经有动手的心思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有这些人怂恿你父亲,你父亲迟早也会考虑的。” 母子二人正说着,厅外走来一老仆,恭敬行礼道:“夫人,老爷请少公子前去谈话。” “你父亲说是会将郁林郡北面的州县,划一些给你,你自己开价可别太低了。”欧夫人小声提示士颂,士燮这是准备和他谈条件。 皓月当空,清风吹拂,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有些冷清。 士燮、士颂父子二人相对无言,简单的打招呼后,两人便是如此。 士燮看来士颂许久后,终于开口:“是了,就是五年前去番禹述职的时候。那时候,正是朱符逼迫我们士家、桓家,让我们交出我们在番禹的土地,朱符想要拿我们两个大族开刀,立他交州刺史府的威信。” “当时我留下你和你三哥当人质,才得以返回交趾。谁知道刚到交趾,就得到消息,你们兄弟两个把朱符杀了,朱符的亲家,你母亲的仇家,番禹陈家也被你灭了。就是那时候,我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孩儿经历的事情多了,终究是会长大的。”士颂狡辩道。 士燮叹息一口气,道:“你自幼由你母亲带大,你母亲的从前,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没有想到,她给我教出来了这样一个儿子,还真让我为难啊。” 士颂微微一笑,刚准备说父亲不必为难,交州这偏僻穷苦的位置,我还看不上。 但话到嘴边,士颂突然想起来,自己看不上这块地,但是母亲看的重,自己麾下交州出身的人,也看的重。 这些人都想要自己掌握交州,自己可不能就这么把交州让给士徽。 若是这样,会让自己的手下寒心。 士颂笑道:“父亲不必为难,孩儿有什么做的不对,还请父亲指正,孩儿定然改过。” 士燮从鼻子中发出轻哼,问道:“那天,你在去番禹的路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那天你刚到番禹,就想着如何应对朱符,是不是那时候,你就准备对朱符动手了?” 士颂无奈,暗中思量: 你小儿子在路上,被陈老太公埋伏的杀手弄死了。我是几千年后穿越回来,魂魄占据了你儿子的身体。这么说,我自己都不信,你能信? 士颂假装扭捏片刻,在士燮的再三催促下,才勉强说道:“去番禹的路上,我们家的车队,被番禹陈家的杀手埋伏,孩儿的头,就是被他们打破的。” “当时孩儿迷迷糊糊,恍惚中,好像有位风度翩翩的圣人向我走来,给我讲课。” 这个时代嘛,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士燮立刻追问道:“这位圣人给你说了什么?” “他说: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这叫心学,是对儒学思想的悟,是要我亲身去做,要知行合一。说这才是真正的儒家正道。” “胡说,儒家正道乃是君臣父子。”士燮想当然的反驳一句,然后闭上了嘴。 因为士颂的并没有反对他这话,士颂说的是知行合一。 士颂对王阳明的心学最为推崇,说道:“是啊,那位圣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心里知道要忠君敬父,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忠君敬父。” “只有你真正的为君主分忧,为君主办事,才是真的忠君。心里面尊敬父亲,也不算是真的尊敬父亲,只有为父亲分忧,就好像这次,只有帮助父亲平定了日南郡的占人叛乱,这才是真正的孝敬父亲。” “还算是有点道理,可我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士燮的口气发生了变化。 他听出来,士颂这是拐着弯在说士徽根本不孝,他士颂才真正的说到做到了什么是“孝”。 “那位圣人还教了你什么,教你杀人,教你兵法,教你治理地方的律法了?”士燮对士颂有太多的疑问,士颂口里的这位圣人,要是教士颂这些东西,那这位圣人,只怕心术也没有多正。 “圣人说要致良知。一切的努力奋斗,不过是让自己活得更舒心而已。唯心而已,这才是心学正道。传授我些知识,也是希望我能把心学发扬光大。” 本来是胡扯的话,但说着说着,士颂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对自己的这次穿越,反而有了新的认识。 自己穿越回来,自以为是为了改变历史,守护种族。 但是现在想想,其实不然。 只不过是自己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心里舒服的机会。 自己乱世争霸,通过努力,可以让民族避免浩劫,然后这些事情的最终目的,只怕都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内心,安稳舒服。 用实践的办法,完成致良知的行为,进而完成自己的心学悟道。 内心安宁,心外无物。 致良知的办法也很简单,也就是心中对善恶的基本判断。 例如,让中华免去五胡乱华的浩劫,例如,让中原百姓不因为军阀混战,不因为天灾、瘟疫、蝗灾等等,而生灵涂炭。 这些,都是自己内心认为是善的事情。 例如,自己的这次率军南下,避免日南郡独立,避免这块土地,在千年后归属所谓的“越南国”。 这事情,在士颂心里,也是正确的。 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达到正确的结果,他都决心为之努力。 第62章 日南时局 见士颂说的头头是道,士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以为欧氏教出来的儿子,会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结果骨子里,却是个儒生。” 士颂笑道:“儒生就儒生吧,我心安顺,又有何不可。” 士燮说道:“你小子,大量收留中原难民,还打出仁义的旗号,为自己博得了仁义的名声,但你也给自己戴上了仁义的枷锁。” “以前你在交州,杀朱符,杀张津,可是丝毫不讲仁义的。怎么有了荆南四郡,变法改革之后,反而喊出了仁义的口号,你这次南下,可不能像宋襄公那样的迂腐仁义,那些占族叛兵,可都不是好东西。” 士颂微微一笑。“我只求心安,心安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活得更好。” “而这这个人,指的是我治下的百姓,效力我的官吏们。至于敌人嘛,呵呵,我是不会留情面的,国内其他诸侯的兵丁被我所俘,我多半会将这些人设为军奴,至于犯我我中华的外族叛乱。我这人嘛,心就有些狠了。” 士颂说完,露出笑脸,但这笑脸的神情,却让士燮感到寒冷。 士燮咬紧牙关,说道:“好,对付南面叛乱的占人,就需要你这股子狠劲。” “看来父亲很是反感南面的那些叛贼啊。”士颂笑着说道。 士燮冷哼一声,说道:“你可知道,日南郡内的汉民,受到了怎样的虐杀?区连叛乱当日,象林县县令士兴全家被拉到大街上,扒光衣服后被占民毒打致死。” “士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妻子、儿女被打死,然后他自己被区连刮去头皮,全家吊到城外的树上,以儆效尤。” “我会让区连十百偿还的。”士颂轻描淡写地回复着。 “哼,有了这个先例,整个日南郡造反的占族人纷纷效仿。日南郡内的汉民,多遭毒手。” “你士武叔把最后的汉民集中到了日南郡治所,也就是西卷城内。当时就有人建议他,杀光城内的所有占族人,他也是圣贤书读多了,心不够狠。” “结果一犹豫,城内的占族人和区连里应外合,攻破城池,反而杀光了城内的汉人。”士燮说完,紧紧地盯着士颂,等待他的回复。 士颂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父亲放心,日南郡的统治权,我肯定给你拿回来。而且保证,当地不会再有叛乱,可好?” 士燮冷哼道:“小子狂妄,反正老夫就一句话,日南郡,你可别玩什么仁义之师那一套!” 士颂笑道:“孩儿自有分寸。父亲曾说,待我平乱后,可以在郁林郡划出几个县归我管制,而且可以在整个郁林郡内招兵。至于交州的粮食,我还可以低价买入荆南,用于供应流民,父亲可别忘记了。” “仗都没有打,就惦记好处了,你当你是王翦啊?放心吧,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你这次南下平乱的粮草军资,我早就让人准备了,不就是和你手下那个顾徽在交接吗?” 说道这些利益方面的事情,士燮又变了神色,也没有再对士颂南下的军政,提什么建议。 士颂在准备粮草军辎的同时,也派出了占营的探子南下,打听日南郡的消息。 现在的林邑国,得到了扶南(后世越南的前身)范氏的支撑。 区连手下的正规叛军,扶南国派到北面来支援的部队,西面泰族诸部派出的援兵。合起来正规军队有三万多人,还不说区连手下乱七八糟的“起义军”。 但士颂没有料到的是,派出去的探子里面,十个人当中只能回来两个。 甚至这两个里面,还有一人会在交上情报后消失。 关键是,这些人,还真不是士颂特地派到南面去诈降的人。 正在头疼这问题的时候,邢道荣、鲍隆二人居然是捆着“占字营”的统领区巅,走进了自己院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快松开区将军!”士颂一眼就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邢道荣和鲍隆这两个粗人,因为占营士兵南逃而怪罪区巅,担心他直接率军倒戈,所以把区连绑了。 士颂见二人没有动手松绑的意思,便自己起身,走到区巅身边替他松开绳索。 安慰道:“区将军受惊了,这两个浑人,等南下战事一了,我定然责罚他们。” 出乎士颂意料的是,区巅的脸色也很愧疚。 区连说道:“公子爷,不怪二位将军,是区连自己没有管好手下,占营原有占兵族士兵一千三百余人,现在跑了近半。剩下的人,也是人心惶惶,留在军营里不敢出门。” “我们也听说了不少日南郡的消息,说是全郡的占族人都反了,在日南郡虐杀汉人。现在,交趾境内的占族人也在被汉人驱杀,都说公子南下名义上是定乱,其实就是汉族和占族之间的战斗。作为占族人,他们应该南下,和区连站在一起。” 士颂叹息一口气说道:“唉,我也不瞒你。这次南下定乱之战,只怕打起来,真可能会演变成汉人和叛乱占人之间的战斗。” “和我们对抗的,不仅仅是区连和他的叛乱军,还有更多的占族百姓,也都站在他那边。” “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占营的兄弟们,若是愿意和我一起定乱的,我欢迎,也绝对待之如故旧。若是想要南归和区连一起的,我也不拦着,大家各自珍重。” 看到区巅的眼神有些黯淡,士颂补充道:“另外,我会在交趾和日南之间,划出一块地来,专门接受占族的难民,只要是愿意归于王化,愿意在我治理下生活的占族人,都可以在三个月内,搬迁到这个地方去。” “我会派人保护他们,一起返回荆南,建立流民营。一切待遇,和汉民相同。至于其他被迫追随区连叛乱的占族人,若是能活下来,我便只能安排他们在日南郡当军奴了。” “多谢公子给占族一条活路,南面占族人能有怎样的战力,我再清楚不过了。公子率军南下,区连必败,占人对汉人屠杀,必定会引来汉军将士的疯狂报复。区巅不敢过分要求,只求公子看在在下曾效力苦战的份上,保住在清远定居的占兵家属吧。”区巅当年投军的时候,可是带来了不少的老幼。 “这个你安心吧,我会好好安顿那些百姓的。”士颂再次安慰区巅,又呵斥邢道荣和鲍隆二人,让二人向区巅道歉。 士颂招募心向王化的占族百姓,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交趾境内的汉族世家,纷纷找士燮表示失望,让士燮对士颂施压。 但士颂还是依然我行我素,采取了廖立的建议,让手下展开宣传攻势。 他派人到日南郡,说明占民和汉民一样,大汉朝廷定然一视同仁。 结果,派出去的占营士兵,大多都留在了日南郡,没有返回。 少数回来的占营士兵,带回来的消息则是,那些人要么选择叛变,加入了区连的军队,要么在宣传士颂政策的时候,被区连手下捕捉。 又过了几天,顾徽为士颂准备好了的粮草辎重,士颂正式率领一万三千多将士南下,进入了日南郡的移风县。 在这里,他和士武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士畅,士瀚二人汇合。 这兄弟两人手下,还有近三千将士,这是二人散尽家财招募来的军队,只想为他们父亲报仇。 这两人的年纪和士颂年纪相差不大,年纪较大的士畅,也才刚过二十,年纪较小的士瀚,则仅比士颂大一岁。 士武在南海郡被张津和士家支族逼迫后,被士燮发配到日南郡,在这个大汉朝最南端的郡县当太守。 他带着上阵父子兵的想法,带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想着历练下他们。 而且早就暗中嘱咐二人,日后一定要站在士颂一边,那士徽绝对不是士颂的对手。 正是这个原因,这两兄弟第一次见到士颂,便显得很是亲近。 其中年纪稍大一些的士畅,对士颂的态度,更是像对待自家主公一样。 “两位兄长安心,士颂此次南下,定然会给叔父报仇。”士颂笑着安慰两句。 然后便正色说道:“只是这次父亲让两位兄长给我当向导,兄长手下的军士们,还得听我统一调遣指挥,依军令而行,切记可不为了报仇,而盲目出击。” “那是当然,早就听说颂公子智计绝然,手下更是兵强马壮。我们不过是熟悉道路而已,来给颂公子当个向导,只要有用的着我们兄弟的,颂公子只管吩咐。”士畅拍着胸脯保证。 旁边的士瀚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问道:“就是不知,我们何日出兵南下啊?” 士颂看了看身边的廖立,笑道:“待我派出去的人,把我的政策宣传到位之后,给占族百姓中心向王化的百姓,有北上避乱的时间。” “公子仁义,我等早有耳闻,但是公子可能不知,南面的占族,可没打算领公子这份情谊。”士瀚的口气不善,甚至露出几分愤然的神色。 “这话怎么说?”廖立问道。 士畅拱手行礼说道:“公渊先生还不知道,颂公子派人南下后,我们也一直在派人打听南面的消息。” 顿了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我们听说的是,那些忠心颂公子的官吏,被南面的占民抓了起来,全部毒打致死。然后拔光衣服,吊在公子南下道路两旁的树上了。” “什么!他们这是找死!”跟在士颂身后的邢道荣听到这消息,立刻炸了锅。 南下劝说的官吏里面,好像还有个他的亲属。 他家里难得出个读书人,得益于士颂的政策,考上了个小吏,因为懂些占族语,这次也被调入南征军中。 士颂冷笑道:“看来,不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实力,是没有人愿意归于王化了啊。” 士瀚见士颂动了杀意,立刻禀道:“区连已经在日南郡内,宣布成立林邑国,区连这跳梁小丑,也自称了林邑王。他从占族乱民中,挑选了一万多人,组成了他的林邑军。” “加上南面扶南国还有西面泰人诸部派出的援军,已经有三、四万人,现在正严阵以待。放出消息,说是只要我们敢南下,定然叫我们片甲不得返回交趾。” “口气倒还不小啊。”杜袭笑了笑。 他对士颂说道:“主公,叛兵猖狂,我们若是能正面将其击溃,必然能挫其锐气。敌人仓促成军,我们正好一击而下,待我军大败敌军后,在行怀柔之术,招募心向王化的占族百姓不迟。” “子绪之言,正合我意。”士颂盯着南面,露出杀意。 心里,则是叹息,自己真的是像宋襄公一样迂腐于仁义之名了吗? 自己还特地给占族百姓心向王化的机会,那不是给区连练兵的时间吗?这廖立还说我做的对,我居然还真信他的话了。 廖立劝道:“主公,上兵伐谋啊,我们若是能瓦解占人之心,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士颂摆手道:“廖先生之计乃是长远之计,但是现在,我决心给日南郡叛乱的占族叛兵上上课,让他们知道叛乱的后果。然后再辅以谋略,瓦解其斗志。我意已决,先生不必再劝了。” “敌众我寡,交兵之时,还请主公以奇谋破敌。”廖立见士颂决心开战,又劝士颂用计取胜。 “不必,正面将他们所谓的三万联军击溃,一战立威即可!”士颂的口气很坚决。 廖立知道,他已经不用再劝说什么了。 第63章 一战立威(上) 比景城,位于日南郡北端,在日南郡内,也算得上是座大城。 日中于头上,景在已下,故名之。 此地北邻九真郡,南方为朱吾。位于后世越南国南平治天省宋河下游高牢下村。三国二晋时期命名,后世称此地为北景。 这里,便是叛军首领区连,布置防线的位置。 看来,他是准备将士颂“御敌于国门之外”了。 随着探马将士颂的行军路程,和军队情报,传到区连军中,区连越发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士颂。 区连对手下说道:“那些从士颂军占营逃回来的占族兵,个个都说士颂练兵凶狠,手下军卒悍勇。都劝我要守住城池,等士颂粮草不济北退的时候,再行追击,我看,却不必如此。” “哈哈哈,那些叛徒,要不是看他们长的精壮,我早就杀了。只会给敌人长威风。”说话的,是区连手下大将阮昊,其人个头不高,却生的健壮,在日南郡早有凶名。 不但如此,甚至就连日南郡西面的泰人诸部落中,他都很有威望。 正是因为这位阮昊的勇名,不少靠近日南郡的泰人部落,这次也派出了援兵,在扶南国大将麾下效力。 看区连似乎有些轻敌,来支援的扶南国大将吴定眉头一皱,说道:“林邑王不可轻敌,我听说这个士颂虽然年轻,但也征战多年。传言他多有谋略,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 区连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说是只有兵三万,可这林邑境内的数十万占民,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能拿起武器,就可以算是我的兵丁。他士颂不过带着两万人南下,那就是找死。” “第二,这士颂南下前,还派出官吏给我的占民讲什么占人汉人,他们朝廷一体对之,还高举什么仁义之师旗帜。这种腐儒带兵打仗,也许在中原能行,在我林邑,哈哈,那就是个笑话。” “第三,我早就听说士燮的儿子里面,就是这个士颂和士徽二人争嫡,而士徽把交州军都带去打扬州去了,反对南下定乱。士颂这次南下,是没有后援的,只要击败了他,他连接应自己后撤的兵力都没有。” 显然,这叛乱的首领区连,就没把士颂放在眼里。 “是啊,是啊,我们这边还有阮昊将军这样的勇将,他士颂手下,怎么可能有人能敌的过阮昊将军啊。”另外一位北上支援的扶南国将军梨领,也出声附和。 士颂的军队走的很慢,走走停停数日,才来到比景城外。 士颂走的这么慢,一来,是为了让士兵熟悉日南郡这边炎热的天气,同时也是让士兵们保存体力,防止区连的偷袭, 另外便是,这一路上,士颂虽然没有遇到任何占族人,但沿路的树枝上,经常可以看到被扒光衣服吊在树上的汉人尸体,区连的挑衅,让士颂和手下将士越发的愤恨。 这天,终于是来到了比景城下,全军正在安营,随军谋士邓羲对士颂说道:“主公,您这一路上故意慢行,邢道荣、鲍隆二将更是几次跑来请求加速行军,都被您驳回了。主公可知道,如今全军上下都憋着一股子劲,若是没处发泄,只怕会引发军变啊。” 士颂微笑道:“邓先生来荆南也快有两年了吧,先生以为我手下这支军队战力如何?” 邓羲正色道:“主公练兵凶横,军士待遇极高,手下兵将可谓虎狼之师。” 士颂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把他们饿几天,等看到猎物的时候猛扑上去,才能爆发出他们的凶狠战力。” 邓羲面露忧愁,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说道:“主公南下,处处示弱,这次更是让士畅、士瀚兄弟为开路先锋,占人探马看到他们的军队,还以为我军都是那样的零散军队,必定轻视。” “对面只怕会全军出击,和我军一战,若如此,我军必胜。但我担心,打完战之后,这群虎狼的杀意还没有消退,难道是进城杀戮百姓?” 士颂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反问道:“有何不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我士颂只会妇人之仁吗?这次南下,我是准备把占人灭族的。” 邓羲连忙摆手道:“主公,不可啊,万万不可啊,区连叛乱,屠杀汉人,他和他的手下确实该杀。但是这些百姓有什么罪过啊?” 士颂正色道:“没有罪过?笑话!区连的叛乱他们没有叫好?区连的叛乱,他们没有为区连造势?他们没有为区连的军队,提供后勤补助?” 士颂眼神冷峻,仿佛一道寒光。“再说了,南下路上,道路两边的汉族尸体,你没有看到吗?” 邓羲被反问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这,这,这也太有伤公子仁义之名了。” 士颂说道:“我的仁义,只对我的百姓,对敌人,我一点也不会仁义,我就是恶魔,让他们亡国灭种的恶魔。” 这一瞬间,邓羲的眼里,士颂不再是哪个礼贤下士,高举仁义之旗的儒生了。 这一刻,他是浑身杀伐气息的诸侯。 即便是士颂穿着儒生长裳,邓羲似乎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一封战书被射入了城中,得到的回信是:明日决战。 第二天,士颂让士畅、士瀚率领他们手下的拼凑起来的军队,列在军队的最前面。 刑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就躲在他们身后。 士颂带着周泰、梁信,和吕岱的五千人布置成中军,鲍隆、陈应各自率领三千人分别列阵于两端。 对面,区连也将自己的三万多将士布置在了士颂对面,即便是他用心整理,手下那些新招募的占兵还是零零散散不成样子,和士畅、士瀚二人的手下一样,甚至还没有这两人手下的将士精壮。 “狂悖汉人,竟敢侵我国土,你不知道我林邑境内的汉人,都得被扒光衣服吊在树上打死吗?哈哈哈。”在区连的示意下,林邑国第一猛将阮昊拍马出阵。 他指着士颂军队,居然是用流利的汉语叫骂起来。 “主公,这人便是阮昊,是区连手下的第一猛将,蛮勇有力,还请小心应对。”区巅带着最后两百多点占兵,也在士颂身边不远处,他原来占营其他族的士兵,已经被士颂另行委任将领。 虽然占营名义上的主将还是他,但其实区巅知道,自己能统帅的部队,也只有这两百占兵了。 “周泰,给我把这人砍了。”士颂大喝一声,身边的周泰立刻驱马冲出战阵,直取敌将。 笑话,要是以前,士颂还得掂量掂量,刑道荣或者沙摩柯是不是这人对手。 但是现在,我手上可是有猛将周泰了,要不是想要一战立威,士颂才不想用周泰出马。 阮昊见周泰出马,举起自己的长枪便迎了上去,和周泰战成一团。 他虽然拿着长枪,可是枪法却很稀松平常,完全就是靠自己天生的一股子蛮力和周泰拼。 他这种打法,在日南郡这种位置,或许还能称王称霸。 但在周泰面前,却是一文不值。 士颂军营中,有多少都是这样的悍勇莽夫,尤其是仗着自己一身铁甲的邢道荣,都是这种战斗方式的代表。 周泰多次和这类人交手,早就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了。 交手数回合,周泰故意卖出破绽,好像扛不住阮昊的力量。 每次挡住阮昊的攻击后,自己的长枪都微微后移,引得阮昊连连狂叫。 他身后的占族兵看到阮昊占优势,也都举着自己手里乱七八糟的棍子,镰刀在阵中乱叫助威。 “没想到这种位置,居然还有如此悍将,竟然把幼平逼到这份上了。”梁信看情况不对头,居然也开始担心周泰的安危了。 士颂则一点也不着急,笑着摸摸自己鼻头,说道:“你就放心吧,周泰这是故意的。去年全军演武之后,他私下里面被邢道荣挑战了多少次,哪次不是这样,最后都把邢道荣对付过去的。” 话音刚落,就好像是对士颂说的话的印证一样,阮昊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使出全身力量,想要攻破周泰的防守。 他推开周泰的兵器,结果周泰不过是虚应一下,根本就没有接住他这全力的攻击,而是侧身避让。 阮昊突然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摔下,他的左手立刻松开武器,拉住马鬃,总算是没有掉下马去。 但周泰可不会客气,他刚才故意不用全力,就是引阮昊失去重心。 得到这个机会,他可不会轻易放掉,抬手一枪刺透了阮昊的胸口。接着大喝一声,全身发力,将健壮的阮昊直接从马背上挑起。把这人的躯体在空中转了两圈后,狠狠地甩到地上。 接着,双腿夹紧战马,战马会意,长吁一声,扬起前蹄,在空中挥舞数下,重重地踩在了阮昊的头上。 “吾乃荆南将军府颂营曲部督周泰,谁敢一战!” 周泰借着斩将的威势,在两军阵前大喝,区连手下占族兵个个胆寒,纷纷向后移动,士气一落千丈。 “主公,敌军胆寒,正是出击的好机会啊!”杜袭看出便宜,建议士颂出击。 士颂当然不会放过机会,下令道:“擂鼓助威,让邢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出击!” “杀!杀!杀!” 邢道荣早就憋不住了,现在又看到周泰斩将立功,自己越发着急。 现在不少人都说周泰才是荆南第一将,自己虽然打不过周泰,但自己还是很看重这个名头的。 他的想法是,只要自己的战功能压住周泰,荆南第一将的名头就还是自己的。 “可恶的汉狗!杀,都给我杀上去,给阮将军报仇!”区连这边也发怒了,一个汉人将军,居然敢在他这林邑王面逞威风,那就是找死! 很快,铁甲军就和出击的占族叛兵战到一处。 吕岱也领命,率领五千中军出击,护住铁甲军两翼。 而周泰的手下的颂营,在周平、易欣的率领下,也冲到了周泰身边。 他们给周泰带来了士颂的将令:万军丛中,直取区连。 区连手下,所谓的一万多林邑军,不过就是些临时招募拼凑的占族乱民。发放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但这些武器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怎么也打不穿邢道荣手下的铁甲军的护甲。 这些人在三千列阵前进的铁甲军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样,被铁甲军这把利刃轻易的割开。 当他们发现后面上来的吕岱所部没有穿戴重甲后,不少人开始冲击吕岱部,以为这支部队可以被他们击败。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吕岱部比邢道荣的铁甲军更加可怕。 铁甲军毕竟穿着重甲,他们被击溃后,跑的快的或许还能逃命。 但是吕岱部可没有重甲,而是普通的皮甲,这些人战斗起来,比铁甲军更加疯狂,追杀他们的溃军更有劲。 眼看中军就要崩溃,区连心里着急,却也束手无策,还是吴定冲到他面前说道:“汉狗战力太强,我们正面顶不住,不如分兵两翼,从侧面包抄敌军。” “好,好。吴将军,你和梨领将军二人,可分别率领本部人马,从两翼包抄敌军。”区连说完,又连忙拉住吴定。 他苦着脸说道:“吴将军,我手下占军多是新兵,只怕挡不住多久,不如你和梨将军各分出五千人到中军来,你们只带五千人从两翼出击吧。” 看到区连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吴定心里好气又好笑。心说自家国王怎么就派自己来支援这种废物。 但气归气,区连说的不假,中军战场上,刑道荣的铁甲军列阵前进,占兵不要命的往他们枪口上冲,也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这些新兵勇气可嘉,但是太没有经验了,这种对手怎么能这样硬扛呢。 “好,我只带五千人从左侧出击,你派人通知梨领,让他带上五千人从右侧出击,敌军还有部分军队没有出击,肯定是护着他们的中军大将。告诉梨领,若有机会,可以率军袭扰敌军主将,分散敌军注意力。”吴定说完,叹了口气。 他心里也知道,只怕士颂边上的军队,其战力更强。 自己率军上前,不过是飞蛾扑火。 第64章 一战立威(下) 吴定和梨领,几乎同时,率领五千人马从占族军阵两翼突出,准备从侧翼,突袭吕岱和邢道荣。 荆南军这边,根本不需要士颂下令,两翼等了许久的鲍隆和陈应两部人马,分头出击迎战。 “哈哈哈,这支队伍比中间那些废物看起来整齐多啦,看老子也来立个斩将之功。”鲍隆最近和邢道荣混的时间太长,慢慢也被邢道荣腐化。除了对士颂还保持着一定礼节外,对其他人,他开始显得越发的粗俗了。 他面对的,正是吴定的人马。 吴定看到来势汹汹的鲍隆部,职业军人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支队伍,来者不善。 别看自己五千人,比对面要人多,只怕真打起来,全灭自己的部队,也用不了对面多长时间。 本来还在进行冲锋的吴定,立刻下令停止冲锋,反而列出了防御阵型。 无疑,他的这个决定救了他的命。 鲍隆手下的三千人,可都是当年清远县练兵的老兵,即便是没有被选入士颂的亲卫营,那也是军中的老兵。 这些人每个月好几次的演武格斗,参与了平定荆南四郡的数次实战,个个都是职业的杀人机器。 吴定刚刚摆好阵型,鲍隆就带着人马冲了过来,两军刚一交锋,扶南国北上的援兵,立刻土崩瓦解。 他们和鲍隆部进行搏杀,就好像兔子和虎狼搏杀一般,瞬间崩溃。 吴定亲眼看见一个普通的士颂军士兵挥舞长刀,连砍了三个扶南军,而这几个扶南军,几乎连出刀抵挡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砍中要害,一击毙命。 也好在他临时选择了改变阵型,部队还能堪堪抵抗一阵子,给了他的亲卫,保护他逃离战场的机会。 另外一侧,梨领率领五千扶南国将士,迎面撞上了陈应部。 陈应手下的三千人都是桂阳子弟兵,也算得上是士颂手下的老兵了。砍起人来也丝毫不逊色,尤其是陈应,说起来和鲍隆一样,是出身桂阳的猎户,但是陈应的个性更加冷静。 他早就看出对面绝然不是自家的对手,按士颂路上故意压制军士怒火的做法来看,士颂是想要军士多多杀敌,以立军威的,击溃对手的结果,多半不能符士颂的心思。 陈应一面带着亲卫砍杀敌军,一面让副将分别率领五百多人两翼展开,对扶南军形成合围之势。 梨领眼看自己的手下被砍杀殆尽,却无能为力。他在扶南国好歹也算是员勇将,带着亲卫,费了好大力气,才击杀一小队敌军。 而他身边的亲卫,却没剩下几人。 此时,梨领也看出了陈应在包围自己,即便自己的手下都在奋力搏杀,但面对杀人技巧娴熟,实战经验丰富的敌人,他们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击杀敌军大将,自己这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梨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带着自己残余的亲卫,绕出战阵,直奔士颂而来。 “主公,敌军右翼杀出一队骑兵,直奔我们而来了!”廖立的口气很急,不知道是心慌还是激动。 士颂哦了一声,然后下令,让士畅、士瀚兄弟带着他们手下的部队,绕过正面战场,直接到比景城南面去,堵住比景城其余出口。 接着,士颂抽出佩剑,喊道:“一群跳梁小丑,居然还敢袭击我,我士颂的亲卫难道都是摆设吗!” “不是!”梁信带头,五百亲卫都抽出武器吼了出来。 “主公,梁将军派人灭了这些人即可,主公不可轻动啊。”杜袭看出了士颂的心思,眼下战局正好,士颂何必去搏杀冒险。 “随我杀贼!”士颂就当自己没有听见杜袭的话一样,带着梁信和三百亲卫队杀了出去,只留下两百亲卫和区巅部占营在这里保护谋士辎重。 “杀汉狗!”梨领见士颂调开了士畅、士瀚手下的数千人,自己治带着他的亲卫发起反冲锋,觉得看到了希望,说不定,他真能斩杀对面的主将,从而扭转败局。 但他的这个想法,也就只能是个想法了。 两支亲卫队还没有打照面,士颂这边,人手一把骑弩,三百只钢弩射过来,就像割草一样,让他的亲卫倒下一片。 等两军靠近,梨领看清了士颂和他手下亲卫的装备后,越发的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士颂亲卫队,清一色的墨色厚甲,精钢长刃。 自己的“宝刀”砍中士颂的亲卫肩头,噔的一下就被弹开。 而士颂亲卫队的长刀,砍中自己这边的人,几乎把人砍成了两段。 自己以为坚硬的皮甲,在士颂亲卫军的武器面前,就像是没有穿护甲一样。 “可恶的汉狗!”梨领的带着三百多亲卫冲出来,几乎眨眼之间就被杀光了。 对面那个穿着红色铠甲的少年,对着自己露出鄙视的笑容,用戏谑的口气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那表情,太可恨了。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死! 梨领带着必死的决心,纵身跃起,从腰间抽出匕首,想要扎入士颂没有防护的面颊之中。 “保护主公!” 其实根本不用梁信的这一声大喝,士颂身边的亲卫纷纷举起长矛,把在空中的梨领刺死。 是的,士颂的亲卫配有长矛,至少七杆长矛刺穿了梨领的身体,甚至还有一把长剑插穿了他的头颅。 战场中央的两万占族兵,终于也垮了。 虽然他们面对的只是邢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和吕岱的五千新兵,但随着梨领部溃散,陈应率军突袭了占人侧翼后,本来就心无斗志的占族兵,彻底崩溃了。 他们纷纷转身开始逃跑,想要逃入城中,以为进城之后就安全了。 “恭喜主公,敌军已败。”梁信看到敌人的中军溃散,立刻恭喜士颂。 士颂点点头,在自己身上擦干净佩剑上的血迹。 然后下令道:“打出旗号,让吕岱和邢道荣尽量把敌军逼入城中。陈应部堵住比景城东门,鲍隆部堵住比景城西门,士畅、士瀚两部从南门杀入城中。” 正说着,士颂看向鲍隆那边,说道:“鲍隆怎么回事,他手下可都是清远老兵了,怎么还没有击溃敌军左翼?” 士颂还真是冤枉了鲍隆,吴定手上的军队虽然比不上士颂军,但好歹也算是扶南国的精锐了。 尤其是吴定的亲卫营,两个人一起拼命,拼个一死一伤,还经常能换走一个荆南军将士。 等到中军溃败后,吴定看到士颂军的调动,隐隐间感觉到士颂想要做什么了,他下令自己的手下死战断后。 自己带着几百亲卫突围,返回中军找到区连,大声招呼道:“林邑王,快跟我走,不要返回城内了。” 但是两人隔着太远,区连没有听清楚吴定的话。 他正打手势,表示自己听不清楚。在乱军中杀了数个来回的周泰部,也就是士颂精心打造的颂卫营百人队,终于是找到了突袭区连的机会。 周泰长枪一指,说道:“敌酋就在前方,儿郎们,随我斩之!” “吼!吼!吼!”一百人的颂营杀了许久,一人未折,所有人浑身浴血,但仍旧气势如虹。 他们高声回应周泰的呼喊,跟着周泰冲向区连。 看到这样一支血海中杀出来的军队冲向自己,区连根本不用吴定招呼,带着亲卫就跑向吴定。 区连怎么敢不拍,周泰几个回合就砍了阮昊,他肯定不是对手,还是跟在扶南国勇将吴定身边的好。 “大王快走,我等断后!”占人的败军中,突然杀出了一支军队,在败军中列出战阵,岿然不动。 “是,是你们?”区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支队伍,正是原来区巅的手下,士颂手上的占营人马,他们当中有数百人南下投奔了区连,决心为他们占族而战,但他们却始终,得不到区连的信任。 “好,有劳了。”区连说完,带着自己亲卫和吴定合并一处,一起向西南面逃去。 而留下的占营将士,却整齐的列出了枪阵,逼停了周泰率领的颂营。 “那是原来占营的将士!”刚回到中军的士颂,就听到廖立用他那公鸭嗓子叫喊了起来。 “清远精锐,没想到真要堂堂正正地拼杀一场了。”士颂确实觉得可惜,但还是打出旗号,让鲍隆率领其部袭击占营侧面。 “你们这群反贼,拿命来!”鲍隆分出部分人马继续南移,堵住比景城西门,自己亲自带着一千多人杀向了占营侧翼。 而周泰,居然是下令颂卫营将士,全部下马步战,对占营发起了冲锋。 即便明知自己不是周泰、鲍隆这些将军的对手,占营中领头的将官,依旧用占语高声的叫喊了数声,占营将士便疯了一样发起冲锋。 但他们的还没有冲到周泰面前,便遭到了吕岱手下的弓箭手的打击. 吕岱负责指挥中军作战,击溃敌军后,发现了敌军中有一股中坚力量,而且这人的战斗方式和自己这边的人很相似,立刻就想到了士颂手下原来的占营。 他领兵作战讲究实用,这支队伍明显战力更强,与其硬拼,还不如直接射杀之。 反正这群人也只有数百人,根本不多。 于是,发起冲锋的占营将士,在遭到弓箭打击后,倒下不少。 但是没有倒下的人,和平时训练一样,犹如战锤一样砸向了士颂的军队。 鲍隆手下,甚至还有不少人和他们在日常训练中交手过,当时一起流汗,每隔几天实战比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如今,双方却真的是拿着满是鲜血的刀剑砍向对方。 “那人叫区威,原来是占营的一个百夫长。他刚刚说的是,我们是占人,没有办法,只能反了士公子,但是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能让原来清远的弟兄们看不起,让他们看看我们清远占营将士的气势,清远军,没有孬种!”区巅帮那人做了简单的翻译。 “都是好汉子,等下打扫战场,这群人的尸体另外分堆,全部收敛好运回清远。就说是,为了平定南日郡叛乱,为我士颂而战,英勇殉国的。”士颂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像对待敌人那样,去对待这支原来属于自己的军队。 “占字营”很强,但毕竟人数有限。 加上周泰手上的颂营战力更强,很快,这支占人在战场上最后的抵抗力量,也被消灭了。 刑道荣的铁甲营,吕岱部的朴刀手,士畅、士瀚部的游侠雇佣军,先后进入了比景城,开始追杀逃敌。 看着城内冒起的黑烟,士颂轻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屠城!不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要放过。然后将所有的占人尸体,做成京观,震慑叛贼!” 第65章 游击之困 “屠城?!”梁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位温文尔雅的少年主公,居然会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一时间,他没有反应过来。 士颂用很肯定的语气,再次说道:“是的,屠城。我早就派人南下说过,愿意归于王化的占族人,可以北上到我划定的流民营生活。” “而这些留下的,都是铁了心要跟着区连叛乱的人,我当然要杀,不杀,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 杜袭叹了口气说道:“屠杀之后,再派人宣传战前的政策,这些占族人,可就不会当耳边风了。可是,做成京观,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毕竟还是文人,杜袭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士颂没有理杜袭,心里却在思索。 这些占族人,天生就是贱骨头,和东南亚很多人种类似。中国强大的时候,巴巴的跑来攀附,摇尾乞怜。中国陷入困境后,又闹独立,虐杀华人。 好像只要他们杀过了中国人,他们的形象和地位,就立刻能变得高大上起来。 不多时,城内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甚至还有一批占族的老弱,逃到了城门口,用蹩脚的汉语哭喊饶命。 这群人里面,有抱着孩子的妇女,有拄着拐棍的老者,也有重伤的占族军士。身上的刀伤一看就知道,只怕刚才还是在英勇搏杀的好汉子。 而现在,冲到城门口的这些人,可谓毫无战力。 只不过,士颂给邢道荣的话,只有三个字:“都杀了。” “喏!”邢道荣高声领命,带着守住城门口的铁甲军将,这些人全部击杀。 当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转过身子,用自己后背挡住邢道荣投出的飞斧时,士颂的心里很不舒服。 仿佛有什么哽在了自己的胸口,看着那个几岁大的孩子趴在自己母亲的尸体上痛哭的时候。士颂告诉自己,对这些叛乱者,对这些外族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若是这孩子长大了,定然是要找自己报仇的。 想到这里,士颂将自己的手弩对准了那个孩子,一箭封喉。 然后将颤抖的手背到身后,说道:“把这些人的头都砍了,传首级于其余各门,告诉他们,只要是占族人,不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许放过。” 以前看小说,看到中原王师攻城之后屠城报仇什么的,自己心里那个爽快啊。 可是现在,自己真的有能力这么做了,而且自己的理智还在告诉自己,应该这么做的时候。自己却有些承受不住。 做了这种暴虐行径,总觉得自己,是会遭到报应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真不是个好东西。”士颂在心里默默叹息。 “哈哈哈,打仗真是太好啦!”鲍隆将自己的长刀,从比景城的城守身上抽出,仰天大笑。 他身边的亲卫,则是在满院子追杀这位新任的占族城守的仆役。 后院,还发现了一些有姿色的姬妾,鲍隆也是大手一挥,说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公子爷说了,不论男女老幼,不留活口,舒服完了,记得解决掉。” “大人,好像有个女的是汉人啊?”亲卫把自己新发现的问题,报告给了鲍隆。 鲍隆犹豫一下,说道:“好好的一个汉族女人,怎么可以伺候占族狗,就当占人杀了就是,反正也没有人查。” “喏!” 晚上,士颂没有进城,而是留在了城外的军营休息。 城内,早就成了修罗场。 第二天,士颂让士畅、士瀚带着他们的手下,清理战场和比景城内。 他们将斩去头颅的尸体,焚烧掩埋,最后比景城南,用人头堆砌起了一座巨大的京观。 士颂大败区连三万大军,斩杀过万,俘虏一万五千多人,已经是在日南郡引起震动。 但紧接着,士颂将比景城屠城,一万五千俘虏全部虐杀,在比景城南,用人头堆砌京观的消息传开后,占族人这边,更是炸了锅。 这还是以前那个讲究孔孟仁义的中原王师吗? 他们征服少数民族,不都是采用怀柔的政策安抚地方吗? 这个士颂,前段时间不是还说什么只要归于王化,汉民占民他都一体对待吗? 怎么出手就是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屠杀了呢? 愤怒,恐慌,后悔。 这是日南郡各地占族人的真实写照。 不少有点钱财的占族人纷纷南下,想要逃到扶南国,甚至有人想要逃到西面的泰族各部落中去。 而更多的人,则在区连“士颂要杀光所有占族人”的口号下,聚到了他的战旗之下。 他们根本没有想一想,若不是区连叛乱,虐杀日南郡汉民,怎么会引来士颂的血腥报复。 短时间内,区连又招募了一万多人,加上自己的败兵,合起来也有两万人马。 日南不缺粮食,各地占族人捐款捐物,他的粮草辎重很快也集齐。 但是区连不傻,他知道自己带着这群新兵,去和士颂作战,那就是找死。 别说两万,这样的军队,就是二十万人,只怕都打不过士颂手下的虎狼之师。 区连找来吴定问计,吴定思来想去,说道:“汉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正面对抗,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借着地利的优势,袭击士颂后方?” “哦,如何行动?”区连似乎看到了点眉目。 吴定捋了捋自己不长的胡须,说道:“我们化军为民,化整为零,突袭士颂的补给线。同时,我们把城外的百姓都迁回城内,实在迁不进来的人,劝说他们躲进丛林之中,让士颂找不到补给。” “他若是强行攻击我们方城池,必定多有伤亡。他手下人马精兵,只有一万多人,剩下几千不过是士武那两个废物儿子带的乱兵罢了。时间久了,他们补给不足,受不了林邑的气候,只能退兵。” 区连对这个办法很是认同,于是找来手下,把吴定的计谋告诉大家,让大家分头行事。 他们疏散占族百姓,将部队化作百姓,偷偷进入士颂军后方的补给线。 而士颂在比景留下驻扎部队后,率领军队继续南下,攻克日南郡内重镇朱吾,做了和比景城同样的事情。 他将城内所有占民屠杀殆尽,后在城外堆砌京观。 这一举动,更是引来了日南郡内所有占族的强烈愤慨,纷纷自发的加入区连的叛乱军,接受训练,准备袭击士颂的补给部队。 士颂这边,廖立,邓羲,杜袭三位谋士,也对士颂的连续屠城很是反对。 廖立个性耿直,最憋不住话。 他明知道士颂会不高兴,他还是扯着自己的公鸭嗓子劝谏道:“主公,这些占族百姓,和所有汉民一样,都有父母妻儿,为了自家活计奔走,根本没有参与到区连的叛乱中去。可是却被主公连屠两城,主公此举,有违仁义之道。” “主公此举,必然会引来占族百姓的反抗,以为主公要将所有占族人都斩尽杀绝,他们只能选择反抗到底,不利于我军平叛。”既然有人出头,杜袭也跟着出来劝道。 本以为这样的劝说会引起士颂的注意,结果士颂淡淡说道:“我真是准备把日南郡内的所有占族人,全部杀掉。” 士颂的回答,让廖立和杜袭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没有想到在荆南喊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口号的士颂,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反倒是没有出声的邓羲劝说道:“若是如此,主公更不应该屠城,主公这一杀,看似为汉民报仇,其实反而会引起占人的反抗意识。” “还不如给占人一条活路,就说只要是你能举报谁杀过汉人,便可以活命,成为我荆南军治下的军奴。捉到的俘虏也不急着杀掉,而是让他们作为奴隶干活。” “只不过,这些军奴吃不饱穿不暖罢了,反正日南郡这边气候温暖,也冻不着他们。将所有占族集中起来管理,待日南郡平定之后,在一并全部坑杀之。” 士颂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位。 历史上不被刘表重用而下野的邓羲,居然在这个时候,就有了修建集中营的想法,也是个人才。 再回想一下自己屠城的举动,士颂仿佛感觉自己就像是二战时期的战犯一样。 不同的是,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所谓的国际社会谴责而已。 士颂的内心,动摇了。 本来就不坚定的屠杀政策,在心底被自己推翻。 汉族流的血,已经用两城占族人,几万人的血洗过了。 后面要做的,便是消灭区连,安定地方了。 “罢了,传令出去,因为区连屠杀汉人的举动,激怒了荆南将军府,所以我们才会有屠城的举动。这里本着仁义之心,再给日南郡的占族百姓一次活路。” 士颂顿了顿,说道:“只要他们带着家小,来朱吾城或者比景城,归顺朝廷。成为朝廷奴户五年,便可以免去他们协助叛乱之罪了。” 士颂还是心软了,忘记了自己第一次颁布类似指令的时候,自己派出的官吏,都被占族人活活打死,扒光衣服吊在路边了。 士颂的想法是好的,但或许,这次改变有些晚了。 而且他的这条政令,似乎更是给了区连可乘之机。 不少无处可去的占族百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北面,得到了士颂手下的妥善安排。 随着消息传出去后,越来越多的占族人返回了日南郡北面。 就在士颂把士燮处带来的官吏安排下去,准备整顿军队南下时。传来了从交州运粮队被伏击的消息。 粮草辎重被毁,所有押运人员被杀,而且还是老样子,全部都被扒光衣物,吊在树上,身体上都被人用刀留下了字迹:汉狗该杀! 而且这种情况越演越烈。 负责治安的士畅、士瀚所部,就算是小股队伍出巡,也常常会受到伏击。 等他们大队人马冲到伏击点附近时,参与伏击的占族军队,早就没有了踪影。 如此一来,严重的影响了士颂的南下计划。 士颂这才明白过来,区连给自己玩起了游击战。 无奈之下,士颂只能按住部队,停滞不前。 第66章 人间炼狱 占族人,七月发动叛乱。 士颂八月就带着人马南下。 在比景一场血战,击败了区连主力。 本以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平定日南郡叛乱。 结果自从对面玩起了游击战,士颂反而陷入了被动。 若是士颂继续率军南下,不但得强行攻城不说,自己攻下的比景、朱吾等城,只怕还会被区连反攻。 若是自己不急着南下,区连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时间,积草屯粮,练兵待战。 甚至还可以不停地袭击自己的后勤补给。 若是自己断了粮草,陷在朱吾,那还要麻烦。 总不能就这样班师回荆南吧,那自己就成了交州的笑话。 于是就这么僵持下来,硬是从八月底等到了十月中旬,士颂就在朱吾城待了一个半月。 这天,士颂得到了士燮从交州派来的五千郡兵和两万民夫的支援。 他将和一起南下的文武高官,全部都召集到了朱吾城城楼之中。 “都说说吧,现在占族人化整为零,避开我军锋芒。还不停派人袭扰我军后勤,谁有什么好办法没有?”士颂心情烦闷,昨天居然有占族奸细想要突袭军队粮库。 还好负责值勤的陈应发现及时,率领亲卫将这小股占人斩杀,保住了粮草。 邓羲觉得士颂是听了自己的意见才放宽政策,而正是这样的政策,导致占人奸细有机会混入士颂的占领区。 他担心士颂责备自己,这段时间日夜苦思对策,还是想到一种办法,说道:“占人叛国自立,其伪国都城并非日南郡城西卷,而是区连的家乡象林,那里乃是占贼的根本。” “我军不若派出一支奇兵,直取象林,斩杀区连族人,区连必定率军救援。那时候,只要我军能斩杀区连,必然能完成平乱。” “何其谬也!”公鸭嗓廖立当即反对道:“即使把日南郡这些所谓的城池都打下来,我们也根本不能算是完成了平叛。这些黑不溜秋的占族人,等我们一走,又会重新从山上,从丛林里面钻出来,再次叛乱,攻克城池。” “而且,就算是我们杀了区连,你能保证,不再有张连、王连吗?” “廖公渊言之有理,而且主公意在中原,这里就算是打下来了,若是没有大军镇守,终究还是会反叛的。而且就算是我们幸辛苦苦打下来了,也是归属于士交趾,而不在我们荆南治下,这里出产的粮食物资,也不能被我荆南所用。这次平乱,有些亏了。”杜袭也是难得对廖立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与其在日南耗费时日,还不如使用绝户计。毕竟和这偏远贫瘠之地相比,主公更应该着眼于中原。”廖立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士颂一听,觉得有戏,绝户计,似乎很符合自己对越南叛乱者的态度。 问道:“噢?公渊先生有何妙计教我。” 廖立说道:“自从主公放宽对待占人的政策后,占族百姓不但没有感恩戴德,反而顶着归顺朝廷的幌子,掩护叛乱的占兵,区连的叛兵扮作百姓状袭击我军补给、巡逻队。” “待我大军前去增援时,这些占兵却褪去军装,混在占族百姓中,这些百姓又口口声声的归顺朝廷,想着法不责众,护着这些占兵。” “主公南下之初,屠城立威的时候,这些百姓哪敢如此!我以为,我们已经在此整军月余,若真是心归朝廷的占族人,也早就应该北上了,南边剩下的那些占人,我们还是应该行屠城之法。” “不可啊,若是我军屠城,如廖立所言,则占民必定躲入深山,躲入丛林之中,我们杀不尽这些人,他们心里不服,以后就还是会继续作乱的啊。”邓羲还是反对屠杀政策。 士颂摆摆手,说道:“你们不必争论了,我早就想好了怎么对付这些躲起来的人了。即刻起,全军归队,准备南下,沿路鸡犬不留,不分男女老幼,不论是否投降归顺,所有占族人一律斩杀。” “士畅、士瀚二人听令。这次交州又派来了五千郡兵和两万民夫,加上你们的本部人马,再强行征集北面占人,多备硝石、硫磺等引火之物,随大军南下,逢山烧山,遇林焚林。” 邓羲的脸都白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主,主公是准备将朱吾城之南,所有土地都毁去吗?烧山焚林,让整个日南郡南部,寸草不生吗?” 士颂露出让他感到阴冷的微笑,点头道:“不但如此,我还会写信回去交州,让父亲准备海船,巡逻日南郡沿岸,但凡看见占族渔民出海捕鱼,就地射杀。” “你以为我在这里停留一个半月,什么都没有做吗?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区连虽然在日南郡治所,也就是西卷城内集结军队,但是他的粮草辎重,都囤积在他的老巢象林,嘿嘿。” “主公是准备明攻西卷,暗袭象林?”杜袭明白了士颂的战略意图,整个人也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支持廖立的主张,犯下了自己平生最大的错误。 功高不过救主,计毒不过绝粮。 而士颂,不单单是绝粮,还要绝户,让整个日南郡南面,烧得一干二净。 山要烧掉,林要烧掉,甚至不留下一点植物和动物。 占族人想要出海打渔,都有可能被交州的海船捕杀。 听士颂的口气,这次南面的占民,他是一个活口都不打算留了,自己也要跟着士颂做下这灭族的恶事。 士颂哈哈一笑,回答道:“何止是象林,所有日南郡有囤积了粮草的地方,我都会焚烧之。” 几天后,士颂率领大军南下,从朱吾到西卷,正常行军不过三五天的路程,士颂硬是走了半个月。 他将沿路的山林田地,毁得一干二净。 在朱吾和西卷之间,亲手打造出了一个无人区,或者说是荒漠区,没有任何活物,没有一点绿色。 不少占族人躲进丛林,以为这样可以逃过士颂的屠杀。 结果,他们等来的,是无边的大火。 而大火背后,则是全副武装的荆南军。 不论他们怎么哀嚎,怎么表明自己心向朝廷,这些荆南军一点情面都不留,将所有被大火逼出来的占族人,全部斩杀。 打我的时候你是兵,把衣服一换,就说自己是老百姓。 要我高举仁义的旗帜,不能伤害你们。 笑话,又不是全球化的后现代社会,还要注意什么国际舆论,管你是兵是民,只要是占族人,我就一个不留! 别说什么老百姓是无辜的,打仗的时候,你肯定是帮着你们的军队运输物资,给予伤兵救援,为军队准备后勤,为占族的统治者缴纳税收。 杀一个占人百姓,就能减少一点敌人的后勤力量,我为什么不杀! 士颂再次拿起屠刀的另外一个后果,便是已经归顺朝廷,住在比景、朱吾二城的占人之中,在区连奸细的带领下发动了暴乱。 他们想要夺取两座城池,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士颂早就有所准备。 鲍隆和陈应的部队,就埋伏在两座城内,等着他们的暴动。 按士颂的命令,参与暴动的占族,全部斩杀。两城数万占族人,被杀去大半,只留下千余人。 西卷城内,继续家家戴孝。 区连手下的兵力,急速增长,占族百姓纷纷请求他们的临邑王出兵北上,消灭恶贼士颂。 十月底,士颂率军兵临西卷城,在城北安营扎寨。 区连不听吴定劝阻,执意率军偷袭士颂。 他的偷袭很成功,士颂军营并不是空营一座,四面杀出埋伏。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被他偷袭得手。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荆南军的战力,即便是不穿盔甲,只是拿起武器就进行搏杀的荆南军,还是能以一当十。 不到半个时辰,区连带出来的一万多军队,几乎被士颂军杀干净了。 好在吴定率军接应,区连才找到机会退入西卷城。 而后,士颂天天派人在城下挑战,区连则紧关城门,在城楼上布满弓弩手死守不出。 区连不出城迎战,正中士颂下怀。 他让士畅、士瀚兄弟,率领交州军和民夫,还有强征劳役的占民,以西卷城为中心,扫荡周围的村镇寨子。 这些小据点,都一一被士颂攻克屠灭。 周围的山川丛林,也全部都被士颂放火焚烧。 不时有逃得性命的占族人,绕路逃入西卷城中,将士颂的残暴恶行,公之于众,激起城内百姓的怒火。 如此半个月,看着城周围四处冒起的黑烟,区连终究是坐不住了,带着人马乘着夜色出城。 本来想要走小路,埋伏士颂派出去“扫荡”的部队。 结果出了城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小路,早就烧得干干净净。 沿路总能看到一堆堆大小不一的京观,矗立在荒废的村落寨点周围。 “汉狗丧尽天良,毫无人性!”区连看着满目苍夷的日南郡风光,仿佛身处人间炼狱。 他的内心深处,莫名的出现了一种后悔。 自己若是不叛乱,日南郡的占族人,或许还不会如此悲惨。 自己叛乱,若是不虐杀汉人,士颂的报复,也许不会这样残忍。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自己数次被士颂击败,若是不胜一场,占族只怕很难打起精神了。 带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三千“精锐”,区连继续向南行军。 南面的卢容城,是日南郡南部的入口,再下去便是自己的老巢象林了。 而且卢容城作为自己军粮的中转站,囤积了大量粮草。 按逃入西卷城的难民报告,士颂派出来的军队,只是士武儿子们手上的交州兵以及民夫,战力远不及士颂的荆南军,他们肯定不能攻克卢容城。 只是现在西卷城周边已经成为荒漠,士颂下一个要祸害的位置,必定是卢容城周围。 所以,他准备到卢容城周围埋伏。 卢家集,是卢容城外最大的一个村寨,依山靠水,只有东面一个入口。 若是有强兵在此处埋伏,定然是能让来敌有来无回。 “报,卢家集炊烟袅袅,远远看去,村里房舍整齐,还有着我占族衣冠的占人,在道路上行走。汉狗想来是还没有祸害到这里。” 听完报告,区连点点头,手一挥,招呼部队缓缓进入卢家集。 但前军刚进入卢家集,区连突然发现问题,立刻让队伍停止进军。 他自顾自说道:“汉狗四处烧杀掳掠,整个林邑境内人心惶惶,这卢家集中的占人怎么如此悠闲,这里必定有诈。” 卢家集里面,士颂笑着对杜袭说道:“可惜了杜先生的妙计了,这区连看出问题了。” 杜袭也叹息道:“本来想要瓮中捉鳖,只要区连一死,剩下的叛军,就可分化击破,结果这个区连,被我们打败几次,变得精明了。” 士颂给身边的周泰说道:“幼平,你带着颂卫营冲上去吧,若是能斩了区连最好。顺便发信号,让埋伏好的邢道荣、吕岱分别出击,区连没有进村,只怕穿着重甲的邢道荣,杀不了多少人,又要气的嚷嚷了。哈哈哈。” 一切就和士颂预料的一样,邢道荣的铁甲军杀出后,立刻便封住了路口。 配合其余部队,将进入卢家集的占军前部,全部斩杀。 埋伏在村外的吕岱部,也展开了对区连的包围。周泰则带着颂卫营精锐直取区连。 占人发现中计,四散而逃。 区连和自己的亲卫换了衣帽,带着部分手下,趁包围圈还没有成型,逃出升天。 他连卢容都不敢去,而是直接逃回了西卷城。 一场酣畅淋漓的伏击战结束后,邓羲找到士颂,说道:“主公,这次俘虏了千余占兵,还有村寨内配合我们演戏的占族老弱妇孺,这次不如便不杀了吧。” 士颂微微一笑,看了看廖立。 廖立冷哼道:“若不是我们屠城烧山立威,这些人怕死,怎么会配合我们,若是放过他们,则主公威严何在。” 邓羲不忍,继续说道:“主公,这些老弱不但投降了,还协助了我军,难道连这样的人都要杀光吗?那日后还有谁会投降。” 士颂点点头,说道:“恩,邓子孝说的有理,那这样吧,俘虏的叛军将士,以及我们攻入村中时的反抗者,一并斩杀。” “至于这些投降的老弱,让他们帮我们将这些尸体堆成京观,由他们亲手烧毁卢村内一切房舍,山林。然后作为军奴,到朱吾城去修建城墙。” 邓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杜袭拉住,侧目看去,杜袭微微摇头。 邓羲只能轻叹一声,不再劝说,只能有气无力地拱手说道:“主公仁德。” 第67章 绝户毒计 “誓死保卫卢容!” “驱杀汉狗,护我卢容!” 在得知士颂的军队进入卢容地区后,区连在西卷城内,发布了保卫卢容的征兵令。 一时间,群情激愤。 占族男子,不论老弱,纷纷请战。 其实不请战也没有办法,士颂又拿起了屠刀,对占族展开了屠杀政策,自己要么等死,要么,只能奋起反抗。 另外,吴定也写信送回了扶南国,请求扶南国再派援军北上。 此外,区连还派出十余波使者,携带求援书信,进入西面的泰族诸部落区域,请求各部落派出援兵支援。 而这些举措,士颂根本不加阻拦,继续着他在卢容地区的“扫荡”工作。 他在卢容城外扎下大营,日日操练人马,打造云梯,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城的样子。 卢容的守将一日三惊,天天都写信给区连求援,说士颂的主力已经南下,请他率军北上攻击朱吾、比景二城,逼士颂回军。 西卷城内,看完求援信的区连,心里也烦闷至极。 他心里更急,西卷城外也有士颂的军营,也是日日操练,准备进攻西卷。 “吴将军,你说士颂倒地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在西卷城外安营扎寨,把西卷城方圆数百里烧杀干净。如今大营尚在,军马亦在,却又分兵南下卢容城。在卢容城周围烧杀劫掠,做出进攻卢容城的样子,他倒地想要干嘛?”说完,区连撕碎了手里的信,狠狠地摔在地上。 吴定也看不出士颂的用意,分析道:“士颂应该是在用疑兵之计,这两座大营之中,必定一虚一实。若是我们仓促出击,很有可能中计而被士颂埋伏。” “我军战力,不如汉军。不论这两个营寨谁虚谁实,我们都按兵不动,固守城池为上。士颂兵马虽然精壮,但若是攻城,势必损失严重,所以他才这样设计,引诱我们出城偷袭。” 区连一听,也连连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士颂小儿肯定两营都有其荆南军主力,然后配合交州郡兵和民夫,不论我们攻击哪个,都会被荆南军痛击,交州兵攻击我军侧翼。” “既然如此,我们按兵不动便好,士颂兵少,只能在城北安营,其余三门百姓进出畅通,我们只用安心等待,要不了一两个月,我扶南国必定会派出援兵。” “那时候,泰族各部也会跟进,我们若是能集合十万大军,他士颂一万多人,就是再强悍,也挡不住我们。”吴定为他们做出规划。招募新兵,甚至从象林调兵,支援卢容。 目的,就是守住卢容、西卷二城,等待援兵。 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 士颂根本都没有准备进攻这两城的打算。 卢容城外,士颂训练的不过是交州民夫,西卷城外,后面,也只是多了一支邢道荣的铁甲军而已。 而他自己,早就带着周泰、梁信、还有鲍隆、陈应、吕岱等将,带着一万多荆南军偷偷南下。 日南郡中部,早就被士颂杀成了无人区,寸草不生。 绕过卢容城后,士颂的军队秉承一贯作风,沿路不留一个活口,快速行军。 甚至是连尸体,都没有进行处理,悄悄地来到了区连的老巢,象林城外不远处。 区巅的手下,还有三百余占族士。 士颂从里面选出了包括区巅在内的百余个清远老兵,这些人的家小人都在荆南。 许诺他们,只要他们完成自己布置的任务,便让他们的家人加入汉籍,是自己认可的荆南人。 于是一百多个老兵,交代了自家老小住处后,带着士颂招募的交州盗匪死士,混在难民之中,进入了象林城。 象林城内的占族人,虽然也知道士颂南下定乱来了,但是北面的日南郡城最大的西卷城,尚在区连手里,还有南面重镇卢容为北面屏障。 所以他们自以为自己这里还是安全,日子过得相对较为平静。 只不过城内很少能看见男丁,城里的汉人早就被杀完了,占族男丁大多被区连拉着从军了,就算是不想从军的,听到士颂屠杀的政策,也只能选择拿起武器自保。 区巅伪装进入象林后,以自己全村老小都被士颂虐杀,堆成京观为由,哭着找叛兵,请求当兵报仇。 区巅这批人各个精壮,虽然伪装过,但也比城内剩下的老头子或者娃娃兵要好。 所以他们很顺利的就在象林城内当上了兵。 其中有几人甚至被派去守护粮仓,这可是区连造反的资本所在。 象林粮仓,可以供区连治下军民三年之用,每三个月向卢容城运粮一次,卢容城则是分月送到西卷城。 这天晚上,刚好是区巅手下当差,区巅偷偷集合了一百多人。 说道:“象林城中,城南的戒备最松散,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主公,今天夜里,我们只用放火焚烧粮草,阻止林邑兵灭火。交州盗匪死士,会乘机打开南门,引主公的军队进城。” “将军,主公会把这座城里的占族人都杀光吗?这两天我住在巴蓉大妈家里,她对我可好了,我下不了手啊。”一个年轻的士兵犹豫了。 区巅眼睛红了,但是硬下心肠说道:“区连造反的时候,这座城里的占族人哪个没有响应?那时候,他们有想过我们这些定居在交州,住在荆南的占人吗?若是公子狠心,我们早就死了,我们在交州,在荆南的家小,有活路吗?记住,这次任务完成,我们就是荆南汉人,不是占族人了!” “诺。”众人回答的声音很小,很不情愿,很不舒服,但也很无可奈何。 区巅听出不对头,说道:“罢了,按主公的意思,我们只用放火,拖住林邑兵即可,待主公率军杀入城中后,我们便从北门杀出,配合廖立军师,进行下一个计谋,这象林城内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 当天午夜子时,区巅带着手下将粮仓内的叛兵全部偷偷杀掉,然后将准备好的引火之物布置妥当。 一百多人同时放火,整个象林粮仓,顿时陷入火海之中。冲天的大火,把象林城照的如同白昼。 “救火啊!” 反应过来的叛军连忙组织人手救火,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城内出了奸细。 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一百多人,挡住了他们救火的路。 “调弓箭手过来,射死他们!”负责粮仓的叛军将领,眼看自家部队被这群奸细轻易斩杀,立刻醒悟,对面只怕不好对付。 可他等来的不是增援的弓箭手,而是南门被奸细打开,汉军居然从南面杀入城中的消息。 “杀!杀!杀!” 荆南军的喊杀声响起,整座象林城再次陷入了动乱,就好像上次区连发动叛乱一样。 而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是主导者,也不是他们去任意凌辱虐杀汉民,而是汉族复仇的军队,杀入了城中。 作为士颂手中的尖刀部队,周泰率领颂卫营率先杀到了起火处,从背后冲击了想要灭火的叛军。 这守粮官不知好歹,还想要带着亲卫迎战,结果一个照面,就被周泰挑飞出去。 旁边的亲卫,也都被颂营将士砍杀殆尽。 其余叛兵看到这群人如此凶残,早就失去斗志,一哄而散。 周泰之后,吕岱率领中军作为第二梯队杀入城中。 先是四处点火,继而分出人马,攻下象林城东西二门,引鲍隆、陈应二将率军杀入。 此时,士颂单单留下北门不攻,留作出口,将占族百姓军队赶向此处。 而出了北门,这些人就只能北上奔入卢容城或西卷城。 “杀得差不多就行了,这次目的不在杀人,而在焚烧粮草,焚毁此城后,让鲍隆率军将象林县周围的村镇,全部焚烧之,陈应和区巅率领人马,混入难民之中北上进入卢容城,打开卢容城。” “再命吕岱率军突入城中放火,城北军营里的杜先生会让士瀚率军从北面突袭的,务必将卢容城内的粮草也都给我全部烧了。”士颂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整个日南郡的储备粮全部焚毁,逼着区连北上和自己拼命。 “诺。”廖立领命而去,半路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火光照耀下的士颂。 明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而已,居然能如此狠心决绝。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只能默默在心中叹息:此人心中谋划,绝不会是交州荆州这西南之地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跟了这样的主公,到底是福是祸。”叹息后,廖立带着护卫进入城中,传达了士颂的军令。 这里,刚好遇到了让他动容的一幕。 “虎头,快走,汉狗杀进城了,我们得去西卷城才行,那边大王手上还有十万多将士呢。”一个皮肤黝黑,身材臃肿的占族大妈,正高声的招呼从火光冲天的粮仓中,冲出来的少年。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区巅手下的占字营将士中的一人。他的身边,便是其他的占字营将士,以及杀进城的汉军。 “巴蓉大妈?”年轻的占字营士兵抬头,看见了自己最不想要看见的人。 他伪装成难民,进入象林后,就是这位好心的大妈收留了自己。 她照顾自己,就和照顾她自家的孩子一样,还说什么若是以后遇到她逃难走散的女儿,要把她女儿嫁给自己。 可是自己,却只是荆南军清远军下属的占字营的奸细而已。 “不对,虎头,你怎么和汉狗走在一起?”巴蓉大妈的质问声让所有的占字营将士地下了头。 他们身边的汉军将士,根本听不懂巴蓉大妈在说些什么,一个什长抽出了长刀,面无表情的向着巴蓉大妈走去。 “主公令,日南郡占族罪孽深重,全部该杀!”说完,这什长举起了长刀。 “啊!”巴蓉大妈被吓着了。 长刀没有砍到她的身上,而是从这汉人什长的脸中刺出。 巴蓉大妈细心照顾的少年,选择了反叛,为了保护她,从背后杀了汉人什长。 “他杀了张什长,这群占族兵,就不是好东西!杀了他们。”什长手下的汉兵们怒了,抽刀看向了年轻的占字营少年。 “都住手!”区巅毕竟是这里最大的长官,虽然他现在已经有名无实,但他占营都尉的官职尚在,还能镇得住这些人。 “临阵倒戈者,由我亲手斩杀之,不扰诸位动手。”区巅狠狠地盯着那个叫做虎头的年轻勇士。 “巴蓉大妈,不要北上,出城向西跑,去泰族部落,然后绕路跑到扶南国去。日南郡内,以后容不下占族了。”虎头小声地为巴蓉大妈指出了活路。 区巅用占语无奈地说道:“你这样做,你留在清远的父母幼弟,都会因为你这一刻举动而丢掉性命。这位大妈,你一句话,害死了他全家。” “虎头,大妈害了你啊。” “走啊!”虎头的眼里早就满是泪水了,举着刀挡在自己身前。 别看他年轻,他也是清远老兵了,军级起起伏伏多次,南征前已经是三等军士了。 没想到自己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母亲也要被定义为叛贼家属了,想到这里,虎头没有忍住哭了出来。 “这位大妈,虎头用自己全家的命,换了你活下去机会,你还是快走吧,不要辜负了他。”区巅说的很平静。 巴蓉大妈跺了跺脚,松开了抱着虎头的手,向北门而去。 “虎头,你知道,我必须得杀了你。” “我知道。” 刀光闪过,象林城中,又有许多的占族人,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城内,可以供给日南郡百姓三五年用度的粮草,足足烧了三天。 士颂是一点都没有留下,更是把周围的山林,也都焚烧殆尽,连树皮都不给占族人留下。 被屠杀的占族人尸体,也不掩埋处理,任由其腐烂,在炎热的日南郡地区,很容易爆发瘟疫。 而这,便是士颂的绝户毒计。 第68章 朱吾血战(上) 士颂的绝户计,进行的很顺利。 攻下象林后,部队马不停蹄,立刻奔袭卢容城。 陈应的部队混迹在难民里面,骗开卢容城城门。 士颂为了鼓舞士气,亲自带着梁信,和吕岱的人马一起,杀进城中接应陈应部。 加上卢容城北的杜袭,也指挥士畅发动攻击。 前后不到三个时辰,吕岱率军攻入卢容城县衙,亲手斩杀卢容城的占族守将。 和前面一样,士颂依旧是放火焚烧了卢容城内的所有粮草。 而后,整顿自己的军队,绕过西卷城,沿着日南郡西线北归。 选择这条路,目的就是将日南郡和西面泰族部落交接处的丛林,全部焚烧殆尽。 至于逼出来的,躲藏在此处的占族人,士颂也是全部斩杀,将尸体弃之荒野。 等到士颂率领人马返回朱吾后,留守朱吾的邓羲,带来了最新的民政报告。 有近万占族百姓北来朱吾,请求归附王化,永世不叛。 他想要问士颂,如何处理这些人。 “把他们杀疼了,才知道归附王化。笑话!这些狗东西,等把他们喂饱了,还会造反的。既然主公早就颁布过政令,规定了北上归附的时间,这些人超过了最后时限,我们不必收留,一律按叛民斩杀即可。” 也不知道廖立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现在,他的建议倒是很符合士颂的心思。 “都是些普通百姓,杀了也没有任何意义。”邓羲心软,连忙反对。 士颂点点头,说道:“这些占人我可以不杀,但我也不会留下。告诉他们,我已经从南面收兵回来了,日南郡治所西卷城,还在他们的林邑国王区连的手上,让他们南下,去投奔区连就好。” “投奔区连?让他们投敌?”邓羲有些不明白。 杜袭摇摇头,帮着士颂解释道:“主公不杀这些人,不是因为仁义,而是计谋需求。日南郡南面的粮草,都被我们焚毁了,就连山林丛林里面的植物,也都烧了。” “别说走兽飞禽,西卷城的粮食最多只够区连半月用量,但是这么多的占族难民涌入西卷,必定会耗费他的粮草,搞不好还会内乱。区连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坐着等死,要么集合大军来和我们决一死战。” 士颂冷笑一声,说道:“当然,他也可以杀了他的这些子民,拿人来当粮食。” 只是他的这话,周围没人愿意接。 隔了片刻,邓羲询问道:“扶南国,还有西面泰族部落,就不会派出人马支援他吗?就是不派出人马,支援他一些粮草也是好的,我看这边的气候,很适合粮食生产。” 吕岱笑着拉开邓羲,说道:“主公在象林,就已经派人告诫过南面的扶余王,说中原朝廷只准备对付叛乱者,只要他不再掺合,绝不会继续南下。” “至于西面的泰人各部落,看到日南郡西线各处的惨状,都得自己掂量掂量,自家部落受不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只怕也不会轻易支援区连。” 邓羲听后,立刻说道:“主公,若真是如此,则区连必定会狗急跳墙,裹挟大批的占族乱民和他一起北上,来和我们拼命抢粮。” 看着士颂露出狡黠地笑容,邓羲明白过来,这正是士颂想要的结果。 这小子前面烧粮食,焚毁山林,在日南郡南面将占人尸体暴尸荒野,故意传播瘟疫,一系列的绝户计,就是为了逼区连带着所有占人北上和他拼命。 那时候,攻守形式互换,我军不但不用攀云梯攻城。反而可以在城内以逸待劳,轻松的消耗掉大量的敌军。 士颂真是想要灭掉占族啊!邓羲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让士畅、士瀚带着他们的人,加上原来朱吾城内的占族人,在北上朱吾的必经道路上,修建一座军营,军营南面,多多布置陷阱。” “记住,至少挖一条深十尺以上的壕沟。我军,便在那座军营之中迎战,只要不让占人进入朱吾,他们就没有机会流窜到北面去,交州也不会出乱子。”士颂的心里,是真做出了灭掉这个种族的决定。 西卷城。 城外大营内的汉军退兵,包括区连在内的占族上下,都松了口气。 甚至有人分析,说是中原朝廷那边出了动乱,士颂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中原最精锐的部队回去平乱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幻想很美好,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粮草大营象林被破,粮草中转站卢容城被克,整个日南郡南部,被士颂变成了修罗地狱,能烧的都烧了,遍地都是尸体,没有一点绿色,更不要说粮食。 接着就是大批占族百姓涌入西卷城内。 西卷城的粮食本就不多,大量难民的涌入,更是让城内粮食负担不起。 城内很快就爆发了动乱,流言四起,指责区连不该叛乱,引来了士颂这恶魔。 区连派出了自己的嫡系亲卫,在城内四处斩杀传播流言者,更是让西卷城内人心惶惶。 而区巅手下,和虎头一队的二十多个占人,为了保住在清远的家人,自愿当任死士,偷偷进入了西卷城。 他们在城内散布流言,偷袭城内各处粮草。 等到区连将他们击杀后,城内本来都不多的粮食,又被他们毁掉了不少。 区连找来吴定问道:“扶南王什么时候才能前来支援?就算是兵力一时无法集结,调些粮草来给我们应急,总是可以的吧。” 吴定为难道:“或许是因为汉狗焚毁了南面的山林道路,道路难行。” 区连冷哼道:“汉狗派来的奸细可说了,士颂小儿已经派人联系过扶南王还有西面的泰族人了,让他们不要前来支援我们,就连粮草都不给我运过来,不知道吴将军怎么看这事?” 这流言在城内传开后,说的有板有眼,就和真的一样,多半是士颂手下死士传播的。 而根据他们言语中的细节分析,很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吴定已经和扶南国内失去了联系,不知道自家国王现在倒地是什么态度。 看着咄咄逼人的区连,吴定瞥见了两侧蓄势待发的武士,更不要说城内十万多群情激奋的占民,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林邑王安心,我国绝对支持林邑王建国,定然是因为南面道路出现问题,我国援军不便行进。” “我看不如这样,我将扶南国剩下的六千精锐,全部交给林邑王代为指挥。我只带上亲卫,日夜兼程,赶回扶南国,亲自面见我王,请他再发援军北上支援,您看如何?” 吴定的意思很明显了,你放我走,我手下的六千人马都交给你了。 区连犹豫片刻,看了看两边的占族武士。是啊,这些所谓的占族武士,不过都是临时征招的民夫罢了,扶南军虽然不如士颂手下军队精锐,但毕竟也是受过训练的人马。 而且这几个月,也都是他们在帮自己训练新兵,这些人马,肯定比自己手下的新兵强。 “如此,便有劳吴将军了,还请吴将军速去速回。”区连做出了让步。 而吴定刚刚离开,区连便立刻重新整编了六千扶南军。 他将良好的军械武器,都交到了自己嫡系部队手上,而扶南军则作为小队长或者教官的身份,编入了由新组建的新兵营。 区连在西卷城内发布公告,整个林邑国,现在已经没有粮食了。南面土地荒废,瘟疫蔓延,只有北上击退汉军,重新占领朱吾和比景城,控制林邑国北面,我们剩下的占族人才有活路。 于是,上至六十多的老人,下至十二三岁的孩子,甚至是二十到四十岁的占族妇女,全部都拿起了武器。 好一些的,有把菜刀。而大多数人,只有根连树皮都没有削干净的木棍。 这些人再加上区连手中的叛军,近八万多人,哭别西卷城内的老弱,踏上了北上死战的道路。 区连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手上的粮食只剩下不到三天,若是不能攻克朱吾城得到粮食,不单单是他手下的军队,留在西卷城内的占族老弱,只怕也没有活路。 但当他看到士颂新修起来的防御军营时,区连恨得牙痒,破口大骂士颂奸诈,汉人狡猾。 可惜现在,吴定也已经不再他身边,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人商议,只能是传令全军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仗着自己人多,拼死拿下这军营,扫清北上道路。 当天晚上,在士颂的安排下,一群被强行押至这里修建军营的占族军奴,逃出了士颂军营,进入了区连的大营内。 这群人身上的伤痕以及在区连军中的旧识,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接着他们开始讲述士颂惨无人道的逼迫,他们日夜干活新修营地不说,士颂每天都会将做工最慢的一百个占族人杀掉,直到所有人都能按标准完成工作。 在这样的高压政策下,士颂的防御性军营,只用了不到三天就新修起来。 这群人的悲惨遭遇,再一次激起了占人对士颂的疼恨,而这群人也很自然的加入了区连的部队。 第二天清晨,士颂军中吹响了号角,以逃一杀十的罪名,把其他占族军奴全部押送到大营外,一遍遍擂鼓吹号,吸引区连的注意。 “汉狗士颂,你想做什么?这些不过是普通百姓罢了!”区连居然是用汉语,大声地质问起来。 士颂轻蔑一笑,对着区巅说了几句,吩咐他转述。 区巅听罢,立刻用占语高声回答:“你们这群小人,畏威而不知怀德。你当日造反叛乱的时候,把汉人当狗一般的虐杀,那时候,有想过他们只是平民吗?” “为什么你们杀我们汉人百姓,就那么理所当然,汉军杀你们百姓,就是不顾仁义了?笑话,若是敌人是仁义之师,我士颂手下,便是君子之师!若是敌人是残暴的虎狼之师,我士颂的手下,就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继续说下去。”士颂笑着摆弄起了自己衣带边上的佩玉,那是这次从交州路过,欧氏母亲送给他的。 这玉佩正面是龙,反面是凤,晶莹剔透,手感极佳。士颂很是喜欢,一直带在身上,今天特地翻出来佩戴在衣服边,就是为了能在欣赏这场大战的时候,手上有个把玩的物件。 区巅点点头,继续用占语喊道:“你们说,自己只是占族百姓而已。但当区连叛乱的时候,为什么不配合朝廷的日南郡郡守士武大人镇压叛乱,反而一个个都想方设法的为区连提供协助?” “当我们南下定乱的军队发出公告,让归于王化的占民北上时,为什么还要给叛军打掩护,帮助他们袭击我军后勤运输?打起战来,全民皆兵,有力出力。打输了,就说自己是老百姓,我们杀你们就不仁义了,有这样的道理吗?真他妈的不要脸!” “你们自己选的路,就自己走下去吧!” 区巅的话,给满心怒火的占族将士浇了一盆冷水。 许多人都在想,是啊,说起来,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当时真以为占人可以建立自己国家,可现在,整个日南郡南部已经毁了,北面靠近交州的地方,或许还有吃的。 但士颂手下“来自地狱的恶鬼”拦住了他们的北上之路。 想要北上就食,就必须击败士颂的军队,但击败他们,不知道自己这边,近十万人的“大军”还能活下多少。 “咚!咚!咚!” 荆南军的战鼓响起。 接着,当着区连和他手上近十万将士的面,士颂以“逃一杀十”的连坐罪,将绑在军营前的数百占族人,分三批砍杀。 不论这群占族人如何求饶,如何谩骂,士颂一点情面不讲,不分男女老少,悉数皆斩。 “杀汉狗!报仇!” 区连一声高喊,近十万占族人纷纷响应。报仇的呼喊声,直冲云霄,响彻天际。 当头一支冲锋的,正是区连新招募的占族青年。 他们眼看自己族人被斩杀,全身热血沸腾,得到将令后,各个都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士颂军,即便,眼前满是陷阱壕沟坑道,他们也义无反顾。 第69章 朱吾血战(下) 眼前,可不是虚假的电视剧拍摄。 密密麻麻的人群,向自己发起了冲锋,气势逼人,士颂多少有些动容。 无意间,握住龙凤玉佩的手抓的更紧了。 站在士颂身后的杜袭,似乎看出了什么,变相安慰道:“和我们预料的一样,区连果然是准备用人命来填沟壑开路,还好我们准备了弩机和大批箭矢,要真陷入白刃战,区连用车轮战法,必定会拖垮我军。” 是啊,我都做好准备了,我慌什么,好像没有打过仗似得。 定荆南时,面对的敌军不如现在的敌人多,但那些毕竟都是正规军队。 现在别看对面人多,不过是些百姓而已,我手下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悍卒,还依托工事防御,怎么可能会败给对面这群乌合之众。 士颂点点头,回应道:“子绪先生说的是,下令让廖立自己看着办吧,弓弩手还有大型弩机可是交给他了。” 士颂漫不经心的命令,传达下去没有多久,士颂的周围,立刻响起了大型弩机装填的绞盘声。 而后,就听见廖立的扯着他的公鸭嗓子高声大喊:“弩机,放!” “咚!咚!” 一声声弩机发射的响动,传入士颂的耳中。 在他眼前,一根根标枪大小的重型弩箭,犹如流星般坠入占族人冲锋的密集人群中。 在距离士颂三四百步远的距离里,击起一阵阵血花。 所有的长弩箭,都能将击中的第一个占族人穿透。少的击杀两人,占人密集处,一根长弩箭能将四个占人像烧烤摊上的羊肉串一样串起来。 士颂在定下绝户计时,就让人走海运,将交州郡城城楼上的守城弩,给自己运了过来。 同时,还运过来一些工匠,就地在朱吾城内打造新的大型弩机。 目的,就是为了应对区连带领占族人的决死反扑。 大型弩机,威力非凡。 在密集的人群中,起到的震慑作用远大于其杀伤力,让疯狂冲锋的占族人,心有余悸。 “杀汉狗啊!难道你们忘记了被他残杀的占族同胞的血了吗!”占族人中,有人鼓舞气势,有人响应。 他们的鼓舞,让占族叛兵从短暂的震惊中醒来,继续对着士颂的军营发起冲锋。 “主公,敌距两百步,进入我军陷阱阵中,长弓手准备完毕。”吕岱等待着士颂的命令。 “他们会在陷阱里面吃亏不少,等他们进入一百五十步远,不待我命令,吕岱将军自行下令长弓手抛射,进入百步内,则让鲍隆带领弩手轮射。”士颂想起自己布置的陷阱,嘴边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正在冲锋的占族叛兵,正在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大型弩箭刺穿,跟着训练自己的队长发起冲锋。 但忽然间,队长和自己小队里,几个最厉害的队友,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接着,从地下传来了他们的呻吟。 陷坑?陷坑! 可恶的汉狗居然在他们的军营前布满了陷坑,占兵冲到陷坑边上一看,心里发凉。 陷坑里面的队长,被三杆长枪刺穿。掉下去的五个人当中,只有一个还活着,但他的大腿也被长枪刺穿,根本救不上来,躺在那里不住的哀嚎。 这个占族叛兵,小心翼翼的绕过陷坑,可就在陷坑边上,他踩到了荆南军布置的捕兽夹,夹口直接嵌入了他的小腿之中,几乎将他的小腿夹断。 他惨叫着倒在坑边,大声的呼喊,但他的身边,都是和他一样中了各式各样陷阱的占族叛兵。 而后面的占族叛兵,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踩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前进。 “嗖!” 一道整齐的弓弦声从荆南军军营中传出,正在查看自己小腿伤情的占族叛兵,忽然觉得天色暗淡了许多。 抬头,他发现了原因。 一阵箭雨落下,激起无数血花,这个占族叛兵,再也不用关心自己的小腿是否会断掉了。 他同时被三支箭射中,其中一支,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咙。 都没有碰到一个荆南军,甚至还没有靠近荆南军军营,第一波发起冲锋的数千叛兵,几乎都要死完了。 区连意识到,绝对不能用添油打法,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传令下去,全军突击!”区连心里早就怒火中烧了,眼见占人被汉人屠杀。两军交战,自己这边有多有折损,士颂南征以来,他的威望日益下降,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只要是能击败荆南军,杀了士颂,就算是手下近十万占人全部死光,他也在所不惜。 “呦呵,区连这么沉不住气啊,这么快就全军都压上来了?”士颂笑了,他知道,区连的人虽然多,但这样压上来,绝对无法展开,最后还是他们自己吃亏。 “让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去营外列阵,等敌人从壕沟里面爬上来的时候,就地解决了。”士颂冷声说道。 在士颂的军营外,有一条深大十余尺,宽七八尺的壕沟,里面布置满了尖刺倒钩。 冲锋的占人,在被大型弩机、各种陷阱、弓弩连射削去不少人后,冲到壕沟边上,只能是小心翼翼的走进壕沟。然后,再从壕沟里面爬上来,才能冲击士颂营地。 只不过冲锋的占人,为了躲避荆南军的箭矢,推推攘攘地,怎么可能让前面的人好好的处理壕沟里面的尖刺倒钩呢。 占族人,选了最简单的处理办法,那就是用尸体填满壕沟,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发起冲击。 而壕沟的另外一侧,则是全身重甲的邢道荣,和他手下的三千铁甲军,犹如海岸边的礁石,任你巨浪滔天,我自岿然不动。 但再坚韧的石头,终会被水滴穿。 铁甲营在开始时,站在壕沟边上,自上而下,握紧长枪下捅,十分轻松。 可是,当一波又一波的占族人,用尸体填入了壕沟后,铁甲营下刺的幅度也在缓缓抬高。 直到壕沟被完全填满,占人甚至可以踩着尸体,迎面冲向铁甲营。 和铁甲营交手了数次,叛军这边并不傻。 他们早就发现,自己手中劣制的刀枪,无法穿透铁甲,伤及铁甲军将士。 所以区连特地分出一部分人来,练习使用石棒。所谓石棒,便是将坚硬的石头绑在木棒上,试图对铁甲营将士造成钝击伤害。 另外,不少疯狂的占人迎面冲上铁甲营的枪锋,然后死死抓住,用自己的身体把长枪压在地上。 失去了长枪的铁甲营将士,只能抽出自己佩戴的单手战斧,和疯狂的占人厮杀。 但占族人对付铁甲军的战术,成功了。 前面几个人将你抱住,按在地上,后面的人,用石棒狠狠地砸铁甲军的脑袋。 战打到了这个份上,不少的铁甲营将士,就这样被活活砸死。 甚至还有人,是被活活闷死的。 大营外的铁甲营阵地,出现了数道裂口,占族军士冲进了士颂军营内部。 “主公,邢将军说,敌人人数众多,铁甲军陷入苦战,请求支援。”平时大大咧咧,心高气傲的邢道荣,居然派人来求援了。 看着杀到门口的叛兵,士颂心里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慌,一定要沉住气。 他看了一眼在乱军中举着开山大斧,拼命厮杀的邢道荣。 说道:“回去告诉邢道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铁甲军都是我军精锐之士。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给我顶住,我这里没有多的兵支援他,让他继续坚持半个时辰。” “至于已经绕过了他们的占族兵,他可以不管,军营门口,自有陈应将军率部抵抗。” “主公,我们铁甲军只怕都已经杀敌近万了,可是我们也伤亡过千了啊。”求援的人,是个铁甲军百人将,他带着人守在第一线,手下一百人,现在已经不到三十,心中悲痛。 士颂狠下心来,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正面迎敌,若是铁甲军都挡不住,其余各部,如何能挡,你部若是累,且休息片刻,我带着亲卫营,上去帮你们顶半个时辰。” 这铁甲军百人将,算是看出士颂是不准备派出援兵了。 呵呵,你士颂亲自带着亲卫营上去,就算是最后打赢了,铁甲营的名头就毁了。 那百人将拱了拱手,说道:“不敢劳烦主公动手,在下只是领命前来报信。这就回去和兄弟们一起迎战,就是死,也不会辱没了铁甲营的威风。” 那百人将说完,扭头便冲回了阵前,和占族叛兵厮杀起来。 士颂手上,还留着吕岱分出来的两千新兵,以及区巅麾下,原来占字营中分出来的非占族士兵的部队。 现在,这两支人马分别临时交给了周平、易欣率领。 士颂是准备看准时机,把这两支人马当做最后压制敌军的手段,所以一直没有动。 此外,就是自己的亲卫营和周泰的颂卫营了,这两支精锐部队士颂也没有动。 毕竟一个是用来保自己小命的部队,一个,是准备用来在最后时候投入战场,直取区连的斩首部队。 至于士畅、士瀚兄弟手上的近万郡兵,打顺风战还行,这种苦战若是用他们,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溃散,反而泄了军队气势。 他们这些人,全部都被士颂丢到后面射箭,或者运输箭支给吕岱、鲍隆两部的弓弩手。 “主公,这样下去,我军就是获胜,也是惨胜,不如让吕岱将军选出死士,带着烈油,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投入壕沟之中。再让鲍隆将军选取精锐射手,点上火箭射入壕沟,只要壕沟内燃起大火,烧掉敌军尸体,让他们没有落脚点,铁甲军定然能多支持半个时辰。” 杜袭眼看铁甲军顶不住正面,越来越多的占族叛兵冲到了军营口,和陈应部短兵相接。他急中生智,给士颂献上了计谋。 “好,让吕岱从弓箭手里面立刻选出死士,把引火之物投入壕沟!”士颂立刻采纳了这个建议。 “让周平、易欣带人,掩护死士杀出,支援军营外围。等大火燃起,便守住绕过壕沟的出口。” “另外,让士畅、士瀚做好准备,火熄之后,立刻带着他们的全部人马也给我从正面冲过去,搅乱贼军阵型。”在士颂心里,士畅、士瀚的手下都是可以牺牲的炮灰。 他们的作用,就和区连率先驱动冲锋的占民新兵一样,打乱敌军布置就可以了。 很快,杜袭的计谋起了作用,壕沟内燃起大火。 占族人无法进行疯狂的冲锋,只能选择绕过壕沟。 和同样是绕过壕沟的周平、易欣两部对上,但他们怎么可能会是这两支生力军的对手,纷纷被击溃。 壕沟内燃起的大火,同时也给了铁甲军喘息休整,重新列阵的机会。 原来的三千铁甲军可以列成三列,而现在,只剩下一列多点人而已。 “用沙土灭火!” 叛军之中,还有活下的扶南国老兵,立刻提醒大家灭火。 当叛军冒着箭雨,用沙土将壕沟内的大火灭掉后。才发现,壕沟对面的铁甲军已经不见。 士颂在大火烧起来后,临时起意,将所有的军队都撤回了军营之中。 甚至停止了远程部队的射击。 站在战场中央的占族人,看到满地的同胞尸体,在这一瞬,仿佛感觉战斗结束了一般。 紧接着,传入他们耳中的,便是占族伤兵痛苦的哀嚎。 烧焦尸体的味道,随风飘来,让他们反胃。 前一刻,还高昂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哀。 “你们这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们自己吗?还是为了区连他一个人的野心?” “好好的大汉朝日南郡,他偏要叛乱,建立什么狗屁林邑国。最后害了所有的日南郡百姓,汉民也好,占民也罢,因为他区连,流了多少血!”区巅将士颂交给他的话,大声的翻译过去,直击占民内心。 大营内。 “噔”的一声轻响,士颂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冷冷地说道:“等下传话完了,趁着敌人军心动摇,所有人跟我一起杀出去。” 第70章 北越大王 “不要听那叛徒胡说,汉狗退回营中,是在向我们示弱。”区连也看出军心已被动摇,现在有些慌了。 刚才他麾下的部队,凭借着一股锐气,疯狂冲击荆南军。 可现在一拳打完之后,看着遍地的尸体,满目苍夷,刚刚加入区连军队的占族百姓,已无战意。 他们只是普通的占族百姓,被区连带着叛乱,被士颂焚毁了家园,万不得已,才来到了两军阵前。 而眼前的场景,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甚至有人呕吐起来,即便是好长时间没有进食,也把一肚子的水,给吐了出来。 “我家主公仁义,最后再给大家一次活命的机会,只要放下武器,站到战场之外,我军可饶你不死!” 当区巅喊出这句“降者免死”后,更多的占族军士动摇了。 看着眼前屹立不倒的荆南军军营,再看看自己手里简陋的武器,和遍地的尸体。 气节,那是英雄才有的东西,更多的人,在意的是自己眼前的利益。 “不要听汉狗胡说,他们就是要灭了我们占族,我们占族绝不能降!若是降了,千百年后,就没有我们占族啦!”区连大声哭喊。 他想要激励同胞,再次拿起武器,继续拼杀。 可惜,没有人理会他。 “是时候了。”士颂看到军营前茫然的占军士兵,看到了机会。 他下令打开寨门,让一队民夫冲了出去,用木板盖上刚刚被扑灭了火焰的壕沟。 接着,士颂带着亲卫营和颂卫营率先发起了冲锋。 目标,直指区连的王旗。 身后,吕岱、鲍隆、陈应、士畅、士瀚等将领,依次率领军队冲出。 军营内,只留下刑道荣的铁甲军守护军营。 看到荆南军的冲杀气势,临时招募的占族百姓哄的一声四散而逃,不少人甚至选择了丢下武器就地跪下求饶 “唉。”区连轻声地叹息一声:“大势去矣。” “大王快走,我们为你断后。”区连的亲兵纷纷劝他南逃。 “还能逃到哪里去呢,南面已经没有一粒粮食了,这次惨败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正眼看我们占族人了。扶余国也好,泰族部落也好,都不会再帮助我们了。”区连苦笑着摇摇头,盯着手里的钢刀陷入了深思。 或许,自己真的不应该反。 可是,不是说中原动乱,交州士家更是兄弟相争,根本无心南顾吗? 怎么就把这支精锐部队调到南面来了? 还有原来汉人南下,不过是攻克城池,宣讲儒学道德。谁知道这个士颂蛮不讲理,沿路屠城焚林,不分男女老弱,只要是占族便杀,让自己忽然间就陷入了绝境。 “罢了,我区连的人头,可不能被你们汉狗拿去!”区连大喊一声,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可啊!”区连的亲卫们立刻将他抱住,不论他同意不同意,架着他就向南逃去。 “区连狗贼哪里跑!” 是占语?是了,士颂手上还有不少占族将士,听说以前还有个占字营呢。 回头看去,正在追击自己的,正是区巅。 区巅带着占字营中,最后几十个占族将士正在追赶。 “一群叛徒!”区连的胸中忽然涌起一股怒火,在他看来,区巅就是民族的叛徒。 正是他们这些人,一次次混入占族人的城池,为汉狗开路,不然,那么多的粮草,怎么会被毁去。 “叛贼!”区连挣脱开亲卫,大声骂道:“你们明明是占人,为什么一心要给汉狗效力!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所谓的占字营,大多数人都已经在比景一战中,为占族而死了吗?” “你若是不反,我占族怎会族灭,就算是族灭,我也不会跟你并肩而立。”区巅一路拼杀,终于是冲到了区连面前。 看到区巅,区连愣住了:“怎么会是你?难道你就是士颂狗贼手下的区巅?” 区巅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当年你为了小小一个象林县司马的位置,害死了我全家,逼着我带着族人离开日南郡。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家母死时,那不甘的眼神。这些都是拜你所赐,现在,整个占族都将因你而亡,族仇家恨,我们今天一并解决。” 区连仰头大笑道:“表弟,当年要不是你父亲下毒,害了我爹,我怎么会那样逼迫你们?最后,我还不是念着亲情放你离开了吗?” “哼,我们两家的恩怨,早就说不清了。还是刀口上见真章吧!”区巅也懒得继续说下去,带着占字营的部下,和区连杀到一处。 就好像当年在象林时,明明是亲人的两族子弟,却时常搏杀一样。 区巅和他的手下,毕竟经历过清远营的训练。也都是经历过荆南之战的老兵了。 区连这边的亲卫,即便都是日南郡内的精壮汉子,但完全不是区巅所部的对手。 没有多长时间,区连这边的亲卫,便被斩杀殆尽。 只剩下区连,拖着被砍伤的腿,颤抖着举着钢刀对着他们。 “你小子想要杀我吗?哈哈,别做梦了,老子不给你机会!”区连说完将钢刀刺入了自己小腹,冷笑着看着区巅,仰面倒下。 “想死,没那么容易。”区巅冲到区连身边,想要在他断气之前,补上最后一刀,为自家亲族报仇。 可他举起的长刀,在半空中颤抖了起来。 区连早有准备,他偷偷握紧了自己怀中的匕首,在区巅赶上前来杀他的时候,趁机将匕首插入区巅的喉咙。 区巅不甘心,但他还是将长刀砍下,斩断区连首级,和他同归于尽。 日南区家,似乎就此画上了句号。 而战场上其他地方的战斗,似乎早就已经没有了悬念。已经泄了士气的占族人,只有被荆南军屠杀的份。 朱吾城南部军营一战,区连率领八万九千占族军民,北上拼命。 被士颂当场击杀两万有余,击伤四万,俘虏近两万。 而士颂的军令则是,所有占族伤兵,一个不留,全部斩杀。和战死的占族军民的尸体一起,堆起京观。 俘虏的两万占民,则全部充作军奴。 其中,年轻的阉割后送到荆南为奴,年老的,就地在日南郡当军奴,南下处理日南郡南部散落四处的尸体。 士畅、士瀚兄弟,率领自己招募的游侠军回到了西卷城。 他们轻轻松松攻入城中,即便是城中只剩下了老弱妇孺,但他们兄弟还是学着士颂的狠劲,在城内屠杀三日,祭奠因为占族人献城,而被区连斩杀的父亲士武。 西卷城内活下来的人当中,所有占族男童,一律都被阉割,送到荆南为奴。 妇女则和年迈的占族俘虏一起南下,在日南郡南面清理尸体。 很快,区连被杀,叛乱被平定的消息传开,西面的泰族各部落,还有南面的扶南国,都向士颂派出了使者恭贺。 扶南国国王更是进献珠宝无数,请求士颂原谅他们支援过区连的罪过。 士颂现在哪里还有实力继续南下,何况现在的日南郡几乎是一片废土了。他借坡下驴,表示不再追究南中半岛诸邦国,从前对区连的支持。 不过,士颂将各国送来的珠宝财物退回。 告诉他们,和这些东西对比,自己更喜欢粮食谷物。南中半岛,气候温暖,比中原更加适合农作物生长,让士颂有了将这边发展成为自己粮仓的想法。 他将南中半岛诸邦国使者全部召集到一起,进行约盟。 说明以后大家平等相处,自由买卖通商,士颂会从他们这边购买粮食,同时将清远香等上等好酒、以及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卖给他们。 有着士颂灭族的威慑,诸国都表示服从,毕竟他们也能从这些贸易中得到好处。 十一月,士颂在朱吾城和南中诸国使者完成会盟。交州士家代表中原朝廷,和南中诸国签订和睦共处的条约,互通有无,若是有人违背这次盟约,则会盟的所有国家,便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他。 同时,为表示对交州士家的尊敬,他们遥称士燮为北越大王,拥立士家,为本次会盟的盟主。 士颂微微一笑,没有表态。 虽说交州离中原,天高皇帝远。但是这大王的名头,在这边用用就好,若是想在中原称王,只怕还得在等等。 按士颂原来的意思,是准备让士畅,士瀚二人领日南太守和行军司马,管理日南郡的。 两兄弟私底下给自己交了底,他们父亲,也就是士武。在让他们突围前,就告诉过他们,日后若是自己有什么意外,就要他们二人去荆南投奔士颂。 士颂想起当年正是士武的推荐,自己才有了到清远发展的机会,便笑着接纳了士畅、士瀚兄弟的投诚。 但士颂没想到的是,杜袭和邓羲二人,也一起来找自己,表示也打算留在日南郡。 士颂拿不住这两人的想法,试探着问道:“两位先生是对士颂有什么不满吗?为何不归荆南,我听说武陵学院最近可是盛况非凡啊。” 杜袭和邓羲对视一眼,对士颂行礼说道:“主公在中原广有仁义之名,对外族却有些狠了。我们二人留在日南郡,便是要将这里治理好,让这里的百姓认识到,他们从前的反叛是多么的愚蠢,让他们认清主公的仁德,防止不利于主公的流言,从这边传出去。” “这些事情,只怕是还不需要二位都留在这边吧。”士颂笑的有些尴尬。 是啊,自己在荆南打着仁义的旗号,结果自己南下,屠城焚山,灭了占族。 只怕是在眼前两位读书人的心里,自己已经是个伪君子了。 “哪里,这次南下,为了能快些定乱,我们也都出力不少,我们两人也想着留在这里,帮助这里的百姓恢复民生,也算是做些弥补了。”邓羲说出了实话。 杜袭怕士颂不快,连忙拉住邓羲,上前说道:“主公刚刚和南中诸国会盟,准备从南面诸国大批量的购入粮草,我们二人留下,刚好可以主持此事,若是能开辟这条粮道,对我荆南的发展很是有利。” 这个理由,让士颂无法辩解,就当是给自己的屠杀政策赎罪吧,士颂最后还是留下了杜袭和邓羲,让他们辅助士畅、士瀚治理日南郡。 十一月月底,士颂带着从南面抢来的粮食,押着数万占族军奴和被阉割的占族男童北归。 这些军奴和儿童,都被他定义为荆南军军奴,和以前的张羡宗兵一样的地位,挖矿修路,而且没有工钱,只要是逃跑被抓,就是死。 至于其他提前归附自己的占族百姓,士颂还是给了他们一条出路。 只要这些占族人学习汉文,全面汉化,考取功名,或者投入士颂的新兵营立战功。便可以得到荆南将军府的认可,给予他们汉民身份。 第71章 凯旋之后 士颂带着战利品返回交趾郡,士燮亲自带着交州文武,还有欧夫人迎接。 庆功宴会很热闹,交州文武都很给面子。 其中,欧夫人亲自给他介绍的两个文人,让士颂颇为高兴。 看欧夫人的意思,这两个人是支持自己作为士燮的接班人的。 杜袭、邓羲二人选择留在了日南郡,邓羲也就算了,不过是个普通的儒者。 但是杜袭还是很有韬略的,而且治理地方很有一套,他选择留在日南,的确是让士颂有些失落。 现在欧夫人介绍给士颂的两人,才干虽然比不过杜袭。但这两个人有名头啊。 程秉,字德枢,汝南南顿(今河南项城西)人。 薛综,字敬文,沛郡竹邑(今安徽濉溪)人。 二人都是三国时期的东吴名臣,早年,在士燮手下为官。 而士颂知道这两个人,还真是因为自己看过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舌战群儒,这二位都在,都是被诸葛亮说的哑口无言的两位。 当然,能比得过诸葛亮的人确实不多,但这两个人才干和儒学名头可不小。 尤其是在士颂把文天祥的绝命诗当口号喊出来后,所有的儒家子弟都很认可他。 至于他在日南郡屠杀叛乱的外族,他们这些读书人,并没有亲眼看见被屠杀者的惨状。只是在纸面上看见了“克之,屠城三日”这种报告,那真是一点感触都没有。 “士颂见过二位儒学大家。”士颂显得很老实。 程秉可是现在的交州长史,薛综也是交州的别驾从事,都是士燮手上的高官,若是自己真想要依靠政治斗争,来得到交州,这两人是必须要拉拢的对象。 “少公子这次平定日南叛贼,为我交州立下大功。士府君必定会好好嘉奖公子的。”程秉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笑嘻嘻地看着士颂,突然间让士颂很不舒服。 欧夫人笑着说道:“程大人师从刘熙大师,考究五经大义,尤其对礼法最有研究。” 对礼法最有研究,什么意思?给士燮、士徽讲道理,让他们把交州让给自己,笑话,还不是得靠自己有实力。 士颂心里诽谤,但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回答道:“程大人应该知道,南下之前,已经和父亲说好了,郁林郡北面的几个县,全部都化给我荆南将军府来管理。交州公家的粮草,也都用半卖半送卖给我,也算是支援荆南收留中原难民的举措。” 程秉笑着摆手道:“士府君给公子的奖励,可比那几州几县要好的多啊。” “哦?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到时候还请二位先生多多帮扶啊。”士颂以为是地盘,兵力、粮草钱财类的奖励。 从交州拿走这些东西,还是需要程秉、薛综的配合,才能顺利完成交接。 “那是当然,这事情,还是由德枢先生这样的礼法大家来主持的好。”欧夫人难得露出了笑脸,反而让士颂很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 正当他想要问清楚的时候,传来了士燮的声音,喧闹的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次我儿平定区连叛乱,为吾弟报仇,甚慰吾心。这次南征,前后不过数月光景,破敌十万有余,乃我大汉又一次辉煌的胜利,我已将报捷奏疏上报朝廷。想必要不了多久,朝廷也会对交州和荆南,进行褒奖。这次出征将士民夫,我都不会亏待,来,举起酒杯,让我们一起贺此大胜。” 士燮带头举起酒杯,大声喊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士颂和欧夫人交换了眼神,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士燮刚刚的话,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都是在说,交州荆南乃是一体,都是他士燮的。 士颂一心寻求的自己独立的想法,根本没有得到他的认同。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会想当然的认为,交州和荆南,甚至士徽打下的扬州西面两郡,都是士燮的地盘。 哪里会有老子尚在,儿子却自己独立为主的事情。 这也是士颂手下的刘巴、马玄,包括新投靠他的石韬等人,都一心想要帮助士颂获得士燮嫡子位置的原因。 庆功宴上,除了周泰、梁信二人守护在士颂左右外。 吕岱、鲍隆、陈应等将周围,都有诸多交州文武轮流敬酒,而号称“荆南第一将”的邢道荣更是宴会的焦点,反正士燮出钱,购入了大批的清远香。 邢道荣喝的高兴,直接是站到了桌子上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比划自己带着铁甲军,在朱吾城南的军营前,如何和数十倍的敌人血战。 而公鸭嗓子廖立,负责后勤物资的顾徽,也都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在当中。 顾徽这边还算是有些节制,而本来就心高气傲的廖立,对此很是享受,居然也喝的红光满面。 将在日南郡诸多计谋,都按在了自己身上。反正士颂更看好的杜袭也不在这里,知道内情的士颂根本没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士颂小声问欧夫人道:“母亲,父亲这是想要做什么啊,不是说好了荆南那边都由我来管理吗?” 欧夫人微笑着抿了口清远香,然后说道:“此一时,彼一时。” 接着,她看了看周围,才小声说道:“如今你将荆南四郡发展的如此好,自然有人眼红。” “就算是你父亲信守诺言,你打的地盘都是你的,日后你父亲退居二线,若不是你来继承家业,你觉得你三哥会不生事?那时候,你准备率荆南之兵南下交州吗,实力上肯定没有问题。但问题是,那样做是否符合你儒学传承的旗帜?” “嫡子之位,还请母亲想想办法。”士颂也想明白了,即便自己看不上这个位置,但是这个位置带来的道德高处,和这个位置带来的好处,却是自己不能忽视的。 “所以要你给我留下一支军队,以备不时之需。”欧氏没有看着士颂,而是举起酒杯,不远处的梁信点了点头。 “行,我让易欣暗中带领两千人,留在交趾城,随时听候娘调遣。” “太多人认识易欣了,另外一个小家伙吧,叫周平是吧?这位周泰将军的亲弟弟吗?” “是表弟,周将军和我一样,是家里的幼子。” “难怪和你投缘。” 说完,欧夫人招来侍女,取出酒杯,亲自倒了杯酒递给周泰。 说道:“我儿一直念叨周将军如何英勇善战,武艺高强。我这儿子,几年前突然转了性子,惹出不少事来,经常置自己于险地,今后,还请周将军和梁信一道,多多照顾他了。” “夫人言重了,泰受主公厚恩,万死不能报万一,此生必当竭尽全力,为主公效力,只要周泰在,绝不会让人伤主公分毫。”周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底气十足。 而他口中的主公,显然是士颂,而不是士燮。 说完,接过欧夫人的酒一饮而尽。 看到周泰的举动,廖立也好,邢道荣也好,也都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邢道荣甚至从酒桌上退了下来,宴会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荆南派的文武,都意识到他们忽略了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家的主公是士颂,而不是士颂他爹士燮。 没多久,宴会便结束了。 士颂被士燮留下,在士燮的书房,父子二人再次相视而坐。 面前的解酒茶,正散发着淡淡清香。 “您现在还觉得我是襄公之仁义吗?”士颂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 是啊,整个日南郡几乎被杀干净了,占族基本上可以说是灭族了。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阉割为奴,他在日南郡不分男女老少,屠杀无数,大小京观遍地,尸横遍野。 这些,可真不是仁德之君做的出来的事。 士燮微微摇头,说道:“你做的有些过头了,更像是为了展示你的残暴,而刻意为之。为了避免被人说仁义而故意屠杀,你这样虽然平定了日南的叛乱。但我也听说,整个日南郡,好像也没剩下多少活人了吧?日南郡南面的地盘,你送给扶南国了?” 士颂摇头笑道:“没有送,只是租出去了。为这事我还特地留下了邓羲,让他招募扶南国和泰族部落的人来这边耕种,按我们事先约好的,这日南郡种出来的粮食,可都是我的哦。” 士燮哈哈一笑,说道:“为父说给你的,岂会赖账,还有郁林郡内,武安城以北的各州县,全部都交给你去打理好了。” “听说顾徽在交州购买了不少粮食,既然南征已经结束,这些粮食,我就运回荆南了,父亲以为如何。”士颂笑嘻嘻地确认自己在交州购买低价粮食的权利。 “这是自然,整个交州市面上的粮食,你正经花钱购买,我为什么阻拦。对了,给你说个事情吧。”士燮难得对士颂露出了笑容。 “父亲请说。” “你可知道,刘熙大师给我来了封信。说是弘农杨氏有意招你为婿,想请我安排你去一趟弘农,一来呢,向杨太尉讨教些儒学知识,另外嘛,也让别人见见你。” 士燮口中的杨太尉,便是弘农杨氏现在的族长杨彪,也就是杨修的父亲。 说起这个弘农杨氏,士颂还真知道,当年忽悠朱符的时候,士颂就说过。 杨家的先祖杨喜,本是项羽的手下,后来叛投刘邦。 最后项羽乌江自刎,杨喜带着手下,和其他四个将军抢夺项羽尸体,把项羽尸体分尸,各自给刘邦献上部分残骸。 但就是这样令人不齿的功劳,杨喜被刘邦封了赤泉侯,开辟了弘农杨氏的发家之路。 士颂心里,很鄙视这个所谓的弘农杨氏。 尤其是自己颁布的新法,就是要打击这些世家大族。 但事情做了一半,转头跑去和他们家相亲联姻,这算什么事。 士燮根本没有在意士颂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我和你母亲商议过了,弘农杨氏,有愿将他们的嫡女下嫁到我们交州来,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你这次把人马带回荆南后,就找机会北上弘农吧。荆南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你手下刘巴、马玄,还有那个石韬都不是省油的灯。另外,我也让你二哥带上程秉过去帮忙,你就安心去取媳妇吧,哈哈。” 听完这话,士颂愣住了。 搞了半天,你是想用这办法把我支开,然后把我荆南并入交州啊! 士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真心看不懂自己这便宜父亲了。就这种伎俩手段,你是怎么在这三国乱世活到八十多岁的啊,还真就是因为交州这地盘太偏远吗? “刘熙大师是怎么知道杨家对我有意思的啊,难道是那个颍容,不对呀,虽然他在武陵也算是有些名头了,但想要劝说刘熙大师给父亲写信,只怕他还不够格,是谁呢,刘巴?马玄?还是石韬?”士颂想来想去,觉得三人都有可能,甚至可能是三人一起去找的刘熙。 在他们看来,若是自己娶了杨家的嫡女,四世三公的杨家,便是我荆南的外力。 杨家的门生故吏,都能给我荆南帮忙,但他们只怕没有想到,士燮想要借这个机会支开我,然后吞下荆南吧。 而且,杨家是什么人,叛臣后裔而已。 相由心生,他们看中自己,自己就得娶他们家的女儿,万一他们家女儿是个超级大胖妞,还满脸麻子,肥头大耳还自命不凡的“小仙女”怎么办? 在后世,自己虽然不算富豪,但也能仗着自己的小才华,游走在诸多美女之间。 现在,自己俨然一方诸侯,更在为自己的志向奋斗着。 只要实现了自己的野心,坐上宝座后,还发愁什么女人。 不行,这婚事,自己怎么都不能答应!士颂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这个,父亲和刘熙大师的好意,我心明了。可是弘农远在司隶,我若是北上,必然要过江。这一次,荆北刘表只怕没那么容易让我离开襄阳。”士颂开始扯理由了,他是定然不会把荆南让出去的。 第72章 父子翻脸 对于士颂提出的反对意见,士燮似乎早有准备。 士燮说道:“有弘农杨家在背后促成此事,刘表怎么敢不给面子呢。” 士颂苦笑道:“就算是我去弘农的路上刘表放行,若是相亲之后,杨家没有看上孩儿,孩儿只身返回的路上呢?好吧,就算是带着杨家的女儿回来,那杨家女儿嫁给了我,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我们士家的儿媳妇。刘表若是这时半路截杀,也和杨家没有关系了吧。” “且不说,刘表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是他有,他也没有动手的胆子吧。”士燮想当然的说道。 “刘表匹马进宜城,摆鸿门宴杀了荆北各大宗族骨干。他这种人,定是那种能隐忍不发之辈。上次在荆州,我献计帮他射了孙坚,他越发想要除我而后快。” “我统领荆南四郡,相当于从他这个荆州刺史治下,划走了一半的地盘,他会不眼红。”说来说去,士颂就是不去弘农,不想进入刘表的地盘。 “那可是弘农杨家啊,若是因为你不愿去相亲,把我们士家和杨家的关系弄僵了,我看,你还是闭门思过的好!”士燮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 话里话外,意思是你要是不去,你就给我留在交州,不许回去荆南了。 荆南那片地盘,还是得交到他士燮手中。 士颂恨不得直接抽刀子,把自己面前这便宜老爹给捅了。 老子辛辛苦苦打的地盘,你张口就想要拿过去,刚刚还说的好好的,要把郁林郡北面几个县交给我的呢。 不对,他说的倒是好听。 划地盘给我,不过是哄着我,想把我支到弘农。核心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回荆南。 士颂想来想去,露出笑脸说道:“讨婆娘的事,肯定是好事。何况还是四世三公的杨家。这人,我当然没有意见,父亲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我不是说不去,我是说缓一缓,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北上收拾了刘表,只要我收拾了刘表,立刻去弘农见杨家人,父亲以为如何?” 也算是士颂做出了最后的让步,万一眼前这位“老父亲”真是一心为自己好,觉得杨家的女儿,能对自己有帮助呢? 士燮盯着士颂看了半天,拍手大笑起来。 “江北刘表,那是朝廷任命的荆州刺史,你这荆南将军,却是贿赂董卓得来的。你要出师渡江,名不正言不顺,你凭什么啊。” 士颂会心一笑,想都不想,开口答道:“凭我荆南十万虎狼之师。” “荆南四郡,怎么可能养兵十万。”士燮一脸不屑。 士颂则是越说越有底气:“今年收留了大量的流民,开辟了不少土地。只要等到明年秋收,根本不需要四处收购粮食,也能养活我荆南两百多万人口。” 士燮冷哼一声,说道:“你也知道,你现在需要四处收购粮食啊?” “只怕,多半是来自我交州境内的粮食吧,我交州地广人稀,多有盗贼流匪,不少粮队会被打劫。我看你还是早点娶亲的好,有喜庆的事,交州人应该不会乱动。或者,你留在交州帮我镇住这些盗匪。” 士燮似乎也烦了,直接开始威胁。 士颂摇摇头,说道:“不如这样吧,郁林郡北面的那几个县,父亲先留着,待我娶亲之后,再交给我如何。我且先回荆南准备准备,把家里弄好看点。等我安定好了荆南,我再偷偷北上去弘农如何?” “直接就从交州出发。”士燮的语气很坚决。 见士燮这样逼自己,士颂把心一横,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已经让步了,您何必这么心急呢。” “你要是回了荆南,那还不是龙入大海,我可不傻。”士燮笑着摸了摸士颂的头。 这下,士颂心里的火被士燮撩起来了,他推开了士燮的手。 说道:“这北上之事,就不用父亲操心了。郁林郡北面的州县,我也不要了。我现在就带着母亲回荆南,交趾城内的郡兵,在我眼里,和土鸡瓦犬无异。” “如父亲所说,交州盗匪多,要是有盗匪杀入城中,我对我那一万多南征军,还是有信心的,就算是交州郡兵杀完了,应该还能剩下个七八千。” 士颂这话,说的含糊不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盗匪杀光交州郡兵后再和他麾下的南征军交手,被南征军消灭后,南征军还能活下七八千人。 但实际的意思,士颂明白,士燮也明白。那就是士颂觉得自己麾下这支部队,把士燮的交州郡兵当做土匪杀了,还能剩下七八千人。 士颂的话没有结束,他把自己动手后的安排,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大不了,直接走郁林郡山路回零陵,虽然麻烦点,但终究还是能回去的。到时候,我会带着十万荆南军南下,帮父亲报仇的。” 士颂的眼神很冷,冷透了士燮的骨髓。 自己这儿子,当着自己面要挟自己,说要灭了交趾城内的交州郡兵,然后杀了自己,夺走交州。 一直重视伦理刚才的士燮,直接愣住了。 难道这小子,真这么大胆子? 他在心中估量了一番交州城内的军力对比。 自己手下的郡兵是些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能打一点的都交给士徽去东征扬州了。 而士颂手下的军队,那还真如他所说,都是屠城灭族的虎狼之师。 双方军队透出的杀气都不在一个层级,根本不用怀疑,要真动手,交趾城肯定易手。 “你想要回去荆南也行,那交州的粮食,可不那么好运了。”士燮也有火气。 “我已经让出郁林郡北面给他们了,希望他们知足。若是交州盗匪太猖狂,我一样会南下帮父亲平乱。还希望父亲好好守牧交州,孩儿先告辞了。”士颂说完,根本不给士燮反应的时间,转身踹开了书房房门,昂首走出。 “周泰,吹集合号,荆南军全军集合,我们不在交趾城过夜,让顾徽带上粮队,我们即刻北归荆南。” 接着,士颂对着易欣小声嘱咐道:“去把我母亲接来,就说我和士燮吵了一架。” 刚刚还把酒言欢的荆南军,突然翻脸,让一众交州官员反应不及。 欧夫人和她的侍女们,更是直接被易欣领着半支颂卫营人马,带到了士颂面前。 按士颂的命令,若是路上有人敢阻拦,直接杀之。 士燮府中家将数十人,见易欣张狂,大声呵斥士颂,说他以子背父,以下犯上。 易欣当场下令动手,颂卫营将士,至少都是普通武将级别的人物,不到片刻,士燮的交趾郡太守府中,敢动手的家将被杀的一个不剩。 欧夫人冷冷地看着一切,一言不发。 等到顾徽整理好了粮队后,士颂才和和欧夫人见面,把士燮想要夺走荆南的打算说了出来。 欧夫人说:“你本来可以有更好,更理智的选择方式,怎么从日南郡回来后,一身的暴虐气息。” “唉,反正现在木已成舟,我也拦不住你了,先回荆南吧,后面写信给你父亲认错便是了。” 士颂抿了抿嘴巴,说道:“说好了我打下的地盘,就是我的。他现在却想夺走,传给士徽,我可没这么好欺负。” “少说两句把,交州这边的事情,不是两边拉开阵势打一仗就能解决的问题。不管怎么说,都是父子兄弟,情况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欧夫人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乱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士颂会突然和士燮翻脸。 交趾城东门,士燮带着程秉、薛综,以及交州各世家的族长已经等在这里了。 他们身后的城门,早已打开,两边整齐的排列着交趾城内最精锐的郡兵。 “多谢士荆南南下帮我交州平定叛乱,士荆南既然急着北归,我交州军民也不好久留,今天的情分,交州人记下了。往后,荆交两州相安无事还好,若是双方起了龌蹉,你我两家还是公事公办的好。”士燮的话很生分,语气更奇怪。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士颂急着带兵离开,定然是和士燮起了矛盾。 但士颂听明白了另外一层意思,士燮是再一次表明了他荆南的独立性,想要和士颂求和。 士颂笑着说道:“对,我们两家之间的事情,一切都公事公办最好。” 士颂把两家咬得很紧,就是告诉所有人,我士颂虽然是士燮的儿子,但是荆南和交州,是两家诸侯。 士颂从士燮的眼里看到的怒气,自己的儿子公然和自己作对,率兵从自己府邸里面截走了他娘,而自己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而且若是真动手,这交趾郡城,就是下一个比景城。要知道,士颂的屠夫之名在交趾这边,还是很有市场的。 欧夫人的车刚出了东门,她便对士颂说道:“多则五年,少则两年。士燮、士徽必然会起兵北犯,若是你稍有差池,只怕他们也会有所动作,你得小心为妙。” 士颂冷笑道:“若是如此,刚好也给了我南定交州的借口。” 城楼上,看着荆南军连夜远去的火光,士燮也对程秉说道:“明日便下令,全交州招募青壮,组建新军操练。三年,三年后,我看着逆子拿什么嚣张!” 第73章 重返荆南 士颂连夜离开交趾郡,走小路直扑清远。 沿路的交州军,哪里敢阻拦。 没有几天,士颂便将人马带到了清远。 他留下顾徽、邢道荣在这里,负责一万多人的整休。并处理后续在交州购买粮草的事宜,让他们年后,再押运购买的粮草,一起返回荆南。 自己则带着颂卫营还有亲卫营,继续北上赶路。 这样轻车简从的赶路,加上荆南四郡之间的驰道已具规模,士颂一行,从清远回到武陵郡城,前后不过五日。这还是士颂沿路视察了几处屯田营后,所用的时间。 回到武陵,士颂根本不准备休息,当即请来刘巴、马玄、石韬三人。询问自己不在荆南这段时间,荆南的民生状况。 刘巴暗中观察士颂了半天,看出士颂心里有事。现在又自己和马玄、石韬叫来,明显是准备有大动作。 刘巴对石韬使了个眼色,石韬会意,禀告道:“主公,荆南民生,一切正常。今年秋收后,按我荆南新法,将荆南治下各县的产粮最多者,授予了文散官的官职。另外,还有不少荆南大户,在秋收后为自家捐了更大的文散官官职。” 士颂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我们又可以囤积不少粮草了。流民的安顿和新法的宣传,进行的如何了?” 刘巴回道:“荆南新法已经施行数年,早就有了定式。荆南百姓也已适应,南渡来避战乱的流民,在流民屯中对新法也多有听闻,不少流民屯都主动请求将军府,让他们这些流民屯也尽早施行新法。” “如此甚好。”士颂露出了笑容。 百姓安定,那就能从容征兵训练,有优质兵源,那自己就有了争天下的资本。 他们三人也从士颂发出的文书中,大概知道交趾郡城发生的事情。 刘巴心里有些不安,毕竟是他带头找到刘熙,希望借士燮来促成士颂和杨家的婚事。 结果没有想到,士燮居然想要借这个由头支开士颂,占据荆南。而士颂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当面和士燮翻脸,带着人马冲出交趾郡城。 刘巴说道:“主公,请刘熙大师写信给士府君的人是我,臣下以为,主公若是能娶得杨家的女儿,必定有助于我荆南往后的发展,可惜没有想到,最后闹成了这样。” 刘巴的话,让士颂有些尴尬,说道:“子初先生当然是好意,我在交趾郡城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忽然就犯浑了,走在半路,我就后悔了。” “在清远的时候,我一面写信告诉你们。然后也给父亲写了一封认错的书信,郁林郡北面几县我是不要了,交州的粮食嘛,父亲还是愿意让我花钱购买的。” “我听说士府君特地在交州招募了五万新兵,开始差人训练了,这五万人练成之时。只怕就是交州停止给我荆南供应粮草的时候吧。”马玄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很压抑。 “交州方面,我们还是小心布防吧,我们绝对不能先动手。若是交州有人想要攻入荆南,我也绝对不会客气。”士颂说的很坚决。 “交州新兵形成战力,只怕还需要时间,但是江北面那位,觊觎荆南可不只一两年了。趁着主公不在,他们已经在江陵城东面,新修了一座水寨,派出战船往来于大江之上,当着往来商队的面进行演练。其余各部军队纷纷南移,只怕已经在做渡江南下的准备了。”马玄说完,又微微咳嗽了数声。 士颂南下平定日南之乱,中原的诸侯们也没有闲着。 袁绍和公孙瓒在龙凑和巨马水连番鏖战,三国演义里面的老实人陶谦,居然也带着人马响应袁术,北上偷袭袁绍。 结果陶谦的徐州军,被袁绍和曹操的联兵堵住,一顿好揍。 而袁术自己,则趁着扬州刺史陈温新死,将袁绍派来扬州牧袁遗打败,占据扬州,并上表朝廷,让自己的心腹陈瑀为扬州刺史。 自家对面的刘表,则正是借这个机会,真正掌握了先前被袁术掌控的南郡。刘表遣使进贡朝廷,被封为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这也让刘表有了南下收拾荆南的机会和动力。 “不仅如此,刘表还派人来武陵。想要把宋忠、綦毋闿等名儒接回襄阳,被我以武陵学院最近事务繁重给拖住了,但是这些人就赖在武陵不走了,说是什么时候接上宋忠和綦毋闿,什么时候回襄阳。真是无赖之极。”石韬笑着说着刘表的小伎俩,笑容后面,多少也对这些使者无可奈何。 士颂拍手笑道:“嘿,那不正好。” “说句实话吧,南面父亲摆明了要支持三哥,只要他们不动手北上,我一时间也没有机会掌控交州。” “但也不能就这么等着,一旦交州新兵形成战力,只怕是会和刘表联手来攻。与其到时候处处被动,不如我主动出击,我准备明年开春后,便找机会起兵北渡,赶走刘表,完全有我来掌控荆州九郡。” “明年就起兵北上,会不会有些仓促了?”石韬来荆南不久,即便是知道士颂有心北上,但还是觉得有些急了。 士颂摆摆手说道:“以前,我对荆南新军的战力有些拿不准。这次南下,让我见识到了我荆南军的强悍,刘表手上的兵是什么情况,我再清楚不过,八万荆南军,拿下荆北五郡,完全没有问题。” 马玄附和道:“我本来预计主公今年便会北上,结果却出了大量流民南下和日南郡叛乱之事。如今粮草齐备,民心安定,确实是北上的好机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刘巴拱拱手,说道:“既然决定明年开春后出兵北上,还请主公多派探子北上,打听荆北五郡的情报。” “荆北水军多有演练,而我荆南水军,却多是在水寨中演练。还请主公让冯习、潘璋等水军将领,多率领水军走出水寨,到大江之上演练。荆州水师提督蔡瑁,据说乃是水战大家,若是我军水战失利,后续计划都是虚设。” “子初先生言之有理,就依先生之意。多派探子北上打听情报,同时各部加紧训练,等明年开春,便全军进入战备,准备出兵。” 休息数日后,士颂陆续会见了荆南文武,对荆南军政各项事务的情况,有了把握。 他在自己心里演算数次,怎么算,自己都能轻松拿下荆北诸郡。 但士颂也不停的告诫自己,兵者,凶也,决不能掉以轻心。 为了换换心情,几日后,士颂带着周平、易欣二人乔装来到武陵学院。 他想要以一个普通学子的身份,来体验体验自己一手创办的武陵学院。 武陵学院,完全按后世大学城的概念,进行设计布局。加上这个时代的人们对礼法的坚持,这里,就算是走在武陵学院的商业街上,士颂依旧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一股学术气息。 就连商业街上练摊的小贩,卖的不是笔墨纸砚,就是印刷厂里新出的书籍。 最让士颂吃惊的是,居然一个卖糕点的商贩,手里居然也拿着刘巴编撰的荆南新法,在认真研究。这倒是让士颂连连称奇了。 书院商业街的中央,是士颂自己出钱修建的百家争鸣馆。 说是茶馆,但是谁都知道,这茶馆的背后是士颂。茶馆楼高三层,一楼中央乃是百家讲台,供给各名家在这里演讲自家的学术理念,甚至是在台上进行辩论。 一楼、二楼周边,则满是坐席,供给学子茶客们听讲。 三楼,则是单独隔开,设为雅座,提供给名儒大家们在里面交流。 今天,在百家争鸣馆的讲台上,宋忠、繁钦、谢该、颍容、严畯等儒学大家都在,武陵学院里,带着荆南将军府散官官职在身的名儒,几乎都在。 若不是有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在台上和他们对阵,士颂还以为今天的百家争鸣馆,会成为所谓的今文古文之争。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但就看这人的气场,士颂也认定这人必定是三国名人。 “儒学要义,在于仁义,乃是治世之法器。然黄巾贼后,中原动乱,董卓之后,朝纲不振。如今天下,已同春秋战国之势,一味秉持儒家,取亡之道也!” “狂妄之徒!”严畯乃是儒学大家,写了多部儒家经典。除了在武陵学院当讲师之外,也是荆南将军府的幕僚,刘熙今天不在,在场诸人之中便以他为尊。 “曼才先生不必动怒,这人不知读何经典,不通我儒家礼法,不过是想借此谬论,在武陵书院博个名声罢了。”繁钦轻蔑笑道。 结果这位年轻人一点也不在意众人看法,直接说自己就是图名利才来荆南。 “名利,名利,有名才有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我有真才实学,当然能博得名利。” 接着,这里继续说道:“而一些迂腐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又有何利于兴国安邦。” 这话,就是在借机讽刺严峻、繁钦二人了。 而同样是为《春秋左氏》作疏通解释的谢该,心里自然不快,冷哼道:“既然我等是区区于笔砚之间的腐儒,不知阁下,又是学的哪家本领。” 那年轻人,身长八尺有余,面容俊朗。 听到谢该提问,他笑道:“如今天下,群雄并起,割据一方,正是纵横捭阖之时,蒋干不才,学的正是纵横之术。” “噗。”士颂的茶没有咽下去,就这样喷了出来。 还好他坐在楼上雅间,没有引起台上诸位儒学家的注意,不然就被人认出来了。 士颂是万万没想到,独自上台,舌战群儒的那位,居然是盗书的蒋干。 而蒋干,居然这么的高大帅气,和自己印象中的蒋干,完全对不上号。 “苏秦、张仪之徒,逞口舌之能,欺世盗名。你说儒家不能定乱世,难道你蒋干,就想凭一张利口,来安定天下吗?”宋忠是最早被士颂请到武陵学院的,自诩学院的开创者,显得有些趾高气昂。 蒋干哈哈一笑,说道:“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乃一世之豪杰。方今天下大乱,安天下已无可能,若要争天下,则必得在纵横捭阖之间,占得先机。我纵横之术,正是取天下的利器。” 听到这里,士颂总算是明白,蒋干是在和这些人在争什么。 他们在争纵横家和儒家,谁更有利于方今诸侯争霸的局面。 颍容的脸色,已经比上次见士颂的时候要好的多。 荆南物资充足,又有荆南将军府的供养,他们这些儒学大家,尤其是颍容这人,顶着杨家门生的名头在荆南混的越来越好,只怕是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死在饥寒交迫之中了。 他看到蒋干一脸自得之色,颍容笑道:“蒋公子所言,乃是王道权谋,而我荆南,则是仁义之地。你难道不知士荆南收留难民时所言。唯有义尽,所以仁至,只怕是蒋公子的纵横欺诈之术,在荆南无用武之地啊。” 蒋干笑道:“非也,如今的荆南,正需要蒋某人。” 看蒋干那般自信,士颂也起了好奇之心。 第74章 蒋干自荐 蒋干得意地在讲台上转了两圈。 说道:“江北刘表得了朝廷册封,领了镇南将军印,不说别的位置,这荆南之地,他势必要拿下。” 周围不少看客纷纷点头。 在武陵学院,关于刘表将要对荆南下手的看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这个不新奇,新奇的是蒋干后面说的话。 蒋干说:“虽然,朝廷威严已失,但朝廷的册封,毕竟让刘表的南下,名正言顺。何况荆北五郡,人口粮草都多于荆南,刘表更是拥兵二十万。” “而荆南,自士公子主政以来,虽然发展迅速,也不过几年的光景。荆南军总共不过十万余人,若是真打起来,单从兵力上来说,荆南就处于劣势。” 颍容冷哼道:“蒋公子来百家争鸣馆争鸣,怎么也打听清楚,士荆南少年奇才,定荆南四郡也罢,平定日南叛乱也好,都是以少对多。” “更何况,我荆南军,乃是天下强军,不是那种抓些民夫凑数的军队。加上我荆南尚武令颁布后,整个荆南的男子多有参加训练,就算是普通郡兵,只怕也在刘表乌合之众的战力之上。” 虽然不喜颍容给自己说媒,但是颍容的话,士颂怎么听怎么舒服,自己手下的军队,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蒋干嘿嘿一笑,说道:“颍大人说的都对。但兵者,诡道也,战场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若是仅仅寄希望于荆南军的强悍,还有士荆南的统兵之道。那为何不用在下的纵横之计?” “先和南面的士府君修好破裂的父子关系,得到交州的粮草支援。而后,向东结好袁术,向西结好刘焉,三家一同发兵,那时候,我们所拥有的优势,就不单单只是将士更悍勇,而且人众上也会有优势,何乐而不为呢?” “若真是能联合袁术、刘焉一起北上,我们就不止是六、七成的胜算了,而是必胜啊。”士颂身边的易欣,显得兴奋起来。 士颂却摇摇头说道:“派出使者结好两家是必然,但若是他们真的出兵。那我反而麻烦了,打下了荆北,难道还真要分他们一些地盘吗?” “主公说的是,我们能自己吃下荆北,何必需要别人帮助。”周平就喜欢和易欣唱反调,现在顺着士颂的话,用嘲笑地眼神看向易欣,有些得意。 谁知道士颂突然画风一转,士颂说道:“但联合那两家取势的做法,还是可以采用的。易欣,你去讲台之上,将那个蒋干给我请来三楼,我想和他好好谈下。” “哼。”易欣对着周平扬起下巴,走向了讲台。 本来热闹的讲台,随着易欣的出现,变得安静起来。 严畯等人都认识他是士颂身边的侍卫,更是士颂的书童,是从小就跟着士颂的人。 现在易欣说“我家公子请先生到雅间说话”,严畯他们还有什么好阻拦的。 只是想到士颂很可能要启用蒋干这口舌之徒,心中有些不快。 蒋干虽然不认识易欣,但看严畯等人的表情,也猜到一二,哈哈大笑数声,跟着易欣上楼来到了雅间。 “九江蒋干见过士荆南。”进门之后,蒋干看到士颂的第一眼,就确定他就是名震荆交的士颂了。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蒋干,蒋子翼,九江人氏。习纵横之术,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今日见先生在百家争鸣馆内,舌战群儒,士幼泽颇有感触,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蒋干知道这是士颂在考校自己,便捏着自己不长的胡须思索起来。 在他心里,对武陵学院,对士颂抱有极大的期望,希望能得到士颂的重用,进而能在武陵学院占有一席之地,借用武陵学院的传播力,来成为中兴纵横家学说的人物。 “公子以为,我在讲台上所说,联合益州和淮南,一同进兵荆北的计划如何?”蒋干试探道。 士颂闻了闻自己面前的茶,手上把玩着自己的龙凤玉佩,笑着说道:“不瞒子翼先生,这计谋我已经准备采用了,只不过想要做些修改。” 蒋干不等士颂说完,便插嘴道:“若是蒋某想的不错,士荆南只是想要借这两家的兵势,而不需要他们真的出兵,只要他们能牵制住刘表的部分兵力就可以了,对吗?” 士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蒋干以为,对于士荆南来说,攻取荆北五郡,完全掌握荆州,乃是迈向争天下的第一步而已。即便是以荆南如今的实力,可以自己拿下荆北,但荆北二十万军队不是二十万头猪。”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荆南军必有损失,若是战后,益州和淮南,甚至关中的西凉诸侯,都对荆州起了觊觎之心,刚刚到手的荆北可就危险了。”蒋干说的很认真,也成功的引起了士颂的警觉。 是啊,若是我辛辛苦苦打下了荆州,其他诸侯趁我军疲惫的时候攻过来,那可真是麻烦了。 想到这里,士颂连忙放下茶杯,对易欣吼道:“哪有你这样不懂事的书童,子翼先生乃是九江名士,还不快上好茶。” 然后笑着看向蒋干说道:“士颂讨教心急,一时间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蒋干微笑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这举动,反而让士颂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历史上真实的蒋干,居然是如此豁达之人。 蒋干接着说道:“所以蒋干以为,公子若是想要完全掌握荆襄九郡,必须和袁术联合。袁家四世三公,如今袁绍袁术兄弟相争,刘表已经明确站在了袁绍一边,若是公子结好袁术,等击败刘表后,有淮南军在旁边为我军外援策应,关中诸侯也好,联合袁绍的兖州曹操也好,都不会轻易起兵南下。” 听到曹操这个名字,士颂的心里一紧,是啊,若是完全占领荆州,荆州的东北面虽然说是和豫州接壤,但颍川郡的文武官员,当地世家,只怕早就心属曹操了。 看到士颂变得如此认真,蒋干露出了得意之色。 他继续说道:“而对刘表,我们不能等刘表来攻我们后再反击,而是引刘表手下犯错,直接起兵讨伐刘表。” “同时上书朝廷,请朝廷免去刘表的荆州牧。暗中派出使者,到长安面见李傕、郭汜,许以利益。如此,朝廷在我们分出结果之前,肯定不会表态,而我们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等我们打下荆州之后,第一时间把贿赂的钱财送入长安,得到朝廷的认可,即便是袁绍曹操不满,也找不到借口南下荆州。” 刚好,易欣端着茶走到了蒋干身边,士颂笑着请蒋干品茶,然后说道:“子翼先生大才,士颂有意请先生出任我荆南将军府的治外从事,如何?” 蒋干怀里还揣着一份秘密情报,他知道凭借这个情报,自己得到的职务,绝不只是个普通的从事职务,蒋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惊道:“此乃云山香茗也!” 士颂微微一笑,他依稀记得后世的电视剧里,庞统也是用这茶招待蒋干的,所以特地准备了。 蒋干说道:“此茗甘而不苦,润而不涩,色淡而味纯,未饮已觉香泌肺腑。此香茗绝非寻常苦茶可比。” “好茶当然要招待先生这样的名士,荆南将军府中的官员,很少有像子翼先生这样懂茶道,日后得到好茶,一定请先生来品。”士颂对蒋干出仕,信心十足。 谁料到,蒋干拱拱手说道:“蒋干孤陋,从来只听过治中从事,从未没有听过治外从事一职,若是公子有意让蒋干为专门处理对外关系的官吏,蒋干倒有个想法。” 虽然有些意外,士颂还是保持自己的风范,摆出一个请说的姿势。 “士荆南手上,可有专门负责探报,管理细作的人?这些人员其实都是可以混在使者之中的,或者说,使者便是打探情报的细作。”蒋干说着这些,眉眼间还颇为自得。 “蒋干来荆南之前,早在江北打听到许多有益于荆南的情报,说不定士荆南的情报人员,都还没有把这些消息送到阁下手上吧。”蒋干说完,又端起了云山香茗品尝起来。 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士颂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己的手下之中,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负责这一块。 如今这位“盗书”的蒋干先生毛遂自荐,还真让士颂有些为难了。你蒋干是有多喜欢盗取情报啊,但你盗回来的情报我敢信吗? 只是士颂再怎么腹诽吐槽蒋干,脸上还是保持微笑,问道:“哦,不知道子翼先生这次从江北给在下带来了什么消息?” 蒋干知道,若是自己不把消息说出来,士颂多半不会给自己更高的官职和信任。 于是说道:“公子前番助刘荆州守襄阳,襄阳城中,文有傅巽,武有魏延,都被认为和公子私交甚厚。我更是听说公子南归,也有魏将军从中帮忙。既然如此,公子南归一年有余,怎不见此二人南下投奔公子呢?” 魏延为什么不南来投奔自己,士颂当然想知道。 当时魏延说的好好的,安顿好了家小,就南下投奔自己,可这都这么久了,怎么就没有一点消息呢?士颂想不明白,只能看向蒋干,微笑询问。 蒋干笑道:“士荆南以为刘表糊涂,刘表手下的人都糊涂吗?别人不说,就蒯越那个人精,只怕一眼就看出来了吧。公子南下不久后,魏延的父母子侄都被刘表请到了襄阳,然后把魏延打发到了南阳郡,让他去和袁术拼命,他有机会南下投奔公子吗?” “原来如此,若是能把魏延的家小都接到武陵来就好了。”士颂无奈的叹息道。 “所以,蒋干建议公子招募奇人异士,加上优秀的探报细作们,新设立一组织。古时嘛,叫知闻所之类的,公子可以另起名号,除了打听消息外,还可暗中做些保证重要官员家眷的安全的事情。” “这种组织,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单单在荆州、交州,而应该散满大汉朝十三州。”蒋干说出了士颂早就想要做,却又一直没做的事。 “子翼先生以为,荆南将军府中,何人可以胜任此事呢?”士颂还是不放心把情报这方面的事情,交给蒋干去打理。 “蒋干以为,公子手下人才济济。但若论暗中探听情报,做些拿不上台面的事情,这些活还真没有人比蒋干更为适合了。”蒋干也不再矜持,说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至于官职嘛,可就不是士颂口中的治外从事那么简单了。 “子翼为何如此自信?”蒋干的自信让士颂很不舒服,但自己顶着礼贤下士的名头,只好忍着性子继续听蒋干说些什么。 蒋干得意道:“公子既然高举儒学旗帜,可知道有位儒家大家,即将到襄阳城去,他一人可比得过这武陵学院千万腐儒。公子的探报里可有这个消息?” “噢,不知是哪位大家?” “郑玄,郑康成。” 听到这话,懒散的士颂怔住了,他知道郑玄在这个年月代表着什么。 郑玄南下,历史上是没有的,但是自己这个巨大的蝴蝶,对历史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自己都不确定。 自己高举儒学旗号,说起来,还真有可能引来郑玄的关注。 而这消息,自己真是一点都不知道。 若是郑玄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若是郑玄谴责自己在日南郡的屠杀行为,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儒学传承者人设,就都完了。 当然,若是郑玄若是能站在自己这边。这一瞬间,士颂突然想起了曾文正,是啊,当年文正公也是高举儒学旗号,而完成了他的中兴之举。 就为了这个消息,蒋干得到了他想要的职位。 士颂许诺蒋干,自己将招募三教九流、各色人群交给蒋干,加上军中选拔的探报,组建暗部。 而后,由蒋干出任治外从事兼军谋祭酒,明着是士颂手上负责外交的官员,暗中则是暗部的长官。 第75章 不世鸿儒 有些人反对自己重用蒋干。 而士颂的回应则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而且不为别的,就为了蒋干给自己带来了郑玄南下的消息。自己就必须给蒋干一个交代。 何况成立自己的特务情报组织,士颂早就有这个想法。 如今虽然重用了蒋干,由他挑头成立暗组,但以士颂小心谨慎的个性,他还是将易欣派了过去给蒋干当副手。 也让自己能第一时间能了解暗组,到底得到了什么情报。 而且易欣过去当副手,更方便把欧氏手下的各色人物收纳进去,欧氏默认易欣是她的人,当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在欧氏的支持下,士颂所谓的“暗组”基本便是以前欧氏的情报组换了个名字。 这些人化作使者、商贾、流民、游侠等不同的身份潜入各地,按蒋干的指挥,来为荆南获取情报。 这些人的办事效率远远超出了士颂的想象。 东汉初平四年,新年刚过,还没有出正月,他们便打听清楚了郑玄南下荆州的详细情况。 原来是另外一位大儒赵岐看到关中动乱,心中不忍,于是向董承请命:“现在海内四分五裂,只有荆州境域阔大,位置很好,西通巴蜀,南连交趾,年谷丰收,军队户口还完整。我赵岐虽然年迈,但还想报效国家,我想自己乘牛车往南说服刘表,让他带兵来保卫朝廷,与将军同心同力,共同辅助王室。这是安定朝廷拯救百姓的办法。” 于是,我们的国舅董承便上奏,派赵岐出使荆州。名义上是督促刘表上交赋税,帮助朝廷修复关中的宫殿。 而这一切,在历史上本该是明年才发生的事情,因为自己的到来,赵岐提前了一年南下荆州。 而赵岐走到一半,因为袁绍和公孙瓒在青州的战事,又被派去调停,在河北认识了郑玄。 两人谈论起士颂后,都想要见一见士颂这后辈,于是郑玄便偷偷随赵岐南来了。 而另外一个消息,更是让士颂茶饭不思。 这两位大儒在路过徐州的时候,遇到了返回徐州照顾大哥遗孀及子女的诸葛玄。 于是诸葛玄带着大哥的家人,也和他们一起南下了。 这些人里面,便有那位能扭转乾坤的卧龙诸葛亮。 我必须再去一趟荆北,士颂下定了决心! 得到郑玄,则可以高举儒家的旗帜,天下儒者必会站在自己这边。 而若是能把诸葛亮接回荆南,那自己的得益,岂可估量。 士颂找来刘巴、马玄、石韬,说自己准备再次偷偷过江去。他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诸葛亮,只说想要去把郑玄接回来,可刘巴三人一致反对。 “上次去襄阳,刘表便有心以主公为质,如今怎能再去。”刘巴反对的最为坚决。 士颂心里急啊,长江对面可是诸葛亮啊。 士颂说道:“我这次不去襄阳,我已经让蒋干安排好了,郑玄大师他们会在江陵城中,劝说江陵富商给朝廷修宫殿捐钱,我只用偷偷潜入江陵,劝说郑玄大师来武陵学院看看便是。” “哼,蒋干顶着名士的名头,儒家为表,内里却是纵横家那一套。不知主公最近为何如此看重,将荆南将军府的情报机构全部交付此人。他在江陵的安排,我看未必妥当。”石韬作为武陵学院派系的代表,当然对舌辩群儒的蒋干看不顺眼。 士颂知道手下谋士会强烈反对,早就准备好了对应的方案。 “我还会带上周泰、沙摩柯等人,带着武陵蛮族的特产过江,就在船上不下去,等他们把郑玄大师请上船来,你们以为如何?” “咳、咳。”还是马玄跟着士颂的时间最长,早就看出士颂不去一趟江北绝不罢休。 加上郑玄大师的名头,也确实对荆南发展有利,于是说道:“按主公年前的将令,元宵之后,各军都已经归营训练,找机会北上荆北。我看,不如让水军都督冯习,率领水军在长江之上演练捕捉江贼,闹出动静。” “荆北的探子,必然将注意力集中在我水军的演练之上,主公趁机过江劝说郑玄大师南下,等刘表反应过来,主公已经从江陵城返回武陵了,主公以为如何?” 见有人支持自己,士颂大喜道:“叔常此计甚妙。” 但心里也有些纳闷,感觉这计谋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再哪里见过似的。 带上自己最为倚重的颂卫营,还把沙摩柯和他的武陵蛮亲兵调过来。士颂再一次伪装成了专门贩卖武陵山货的商人,再一次偷偷地渡过了长江。 滚滚长江东逝水,亘古不变。 变的,只有江上行船中的渡客而已。 在蒋干暗部的安排下,士颂在江陵城最简陋破旧的码头偷偷下船。 他带上周泰和易欣二人,脱离了大队人马,扮作荆南北上的贵公子,在江陵城市集上转了起来,只等暗组的人来和易欣接头,告诉自己郑玄和诸葛玄二人的住所。 士颂在市集上挑了几样水果,让易欣拿好。 几个样貌有些猥琐的人便凑到了易欣身边,低声地报告着什么。士颂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新组建的暗部探子,看来,能干这种事情的人,多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易欣的招呼下,士颂和周泰跟在他们后面,走入一个小巷,七弯八拐的来到一户宅院的后门。 没想到了,回到了三国时代,想要办事情,还是得走后门,士颂不禁在内心感慨。 郑玄这次和赵岐一道南下荆州,是秘密南下,明面上打出的是赵岐的名义。 不过暗组的人员,在蒋干的授意下很快就发现了郑玄的行踪,进而联系上了郑玄、赵岐二人。 赵岐以江陵商业富裕,可以为朝廷筹集更多的修缮资金为由,带着人来到江陵。 他自己住在馆驿的同时,也在荆南暗组的帮助下,在江陵城靠近码头的市集边,安置了一处宅子,只等士颂前来拜会。 士颂的拜会帖子递进去没多久,出来一小门童,盯着士颂说道:“师尊说让我带你们进去,你们安静些,师尊的客人正在休息,所以我带你们到偏厅等候。” “在下知道了。”说完,士颂领着周泰、易欣跟着门童走进了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宅院之中。 “荆南儒龙,果然气势不凡啊。”隔着好远,士颂便听到赞赏声。 这位老者白发身长七尺,按现代人的身高估算约莫有个一米七八的样子,年纪至少七十有余,但却精神饱满,身穿便服,却自有威严。 至于这位老者口中的荆南儒龙的称呼,士颂本来还心有计较,但见这老者之后,立刻抛却脑后。 “交趾士颂、士幼泽拜见先生,久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是小子生平幸事。”士颂的态度难得这么恭敬一次。 “士荆南想要拜见的是郑老头吧,老朽赵岐尔。”说完,赵岐哈哈一笑。 原来你不是郑玄啊,你早点说啊,说什么荆南儒龙的屁话。 虽然心里诽诽,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士颂尴尬笑道:“赵大人乃是国家重臣,儒学大家,小子一样敬佩万分。” 这话赵岐听的很满意,捻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进屋说话吧,郑老头年纪大了,精神不大好,每天都会午睡一段时间。” “噢?若是这样,士颂可更要请郑大师南下荆州了,张机大师如今正在武陵学院开设医学院,由他来为郑大师调理,是再好不过了。”士颂让周泰、易欣二人等在门口,自己跟着赵岐走进了偏厅。 “郑老头这次偷偷随我南下,就是想要看看最近声名鹊起的阁下,以及号称要弘扬儒学的武陵学院啊。”赵岐说完指了指士颂面前的茶。 “赵大人不如也一同南下去看看如何?”士颂心说你赵岐虽然不如郑玄那么大腕,但是好歹也是一代名儒,江湖辈分在这里摆着,你到了武陵学院,一样能给自己涨不少声势。 赵岐吹散了自己茶杯上的热气,显然这茶是刚刚备好的。 说道:“赵某来荆州,乃是身负皇命,来荆州找刘表,请他出资为朝廷修缮毁于战火的宫殿。待此事一了,赵某定然是要去武陵学院看上一看的,我也一把年纪了,不贪这太常的虚位。” 喝了口茶,赵岐问道:“都说公子乃是年轻一代儒生中的翘楚,不知士公子是重今文还是重古文呢?” 士颂心说今文古文之争,自己可不在乎,了解也不深,和赵岐讨论这个问题,肯定会显露自己儒学功底不扎实。 于是笑着数道:“寻章摘句、数黑论黄,窃以为非儒学正道。” “噢?那士荆南以为,什么才是儒学正道呢?” “儒者,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一瞬间,士颂用张载的横渠四句,将赵岐震的哑口无言。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这一瞬,张载先生那毕生的儒学底蕴仿佛从士颂身上喷涌而出。 这一瞬,仿佛过了许久。才从厅后传来一个深重厚重的声音:“公子一语,足令天下儒者汗颜。” 又一位老者从厅后转出,满头白发,神情憔悴。 不用说,这位定然是三国时期的儒学泰山北斗——郑玄大师了,和自己想象中的鹤发童颜不同,郑玄大师是真的憔悴衰老了。 “小子士颂,拜见郑玄大师。”士颂立即起身,接着拜服在地,这次拜服,他可是心悦诚服,当然,若是能给郑玄留下好印象,那是再好不过了。 有了这个基调,士颂和郑玄、赵岐后面的谈话便简单了。 不是讨论儒学里面的某部经书典籍,而是在讨论如何发扬光大儒学,如何让儒学来教化人心。 说道这方面,士颂干脆把自己在荆南的新政都套上儒学的外衣,说自己这样可以更好的治理好荆南,让荆南百姓以及其余各地的流民获得更好的生活。 结果,郑玄一句公子是以儒学为表法学为实,把士颂给拆穿了。 正当士颂以为郑玄会生气的时候,郑玄却说汉武帝当年便是这样,我大汉应该这样才是,反而是对士颂的新政表示的了支持。 这后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在士颂的邀请下,郑玄欣然接受邀请前往武陵学院。 “为往圣继绝学。”他要去武陵学院,把自己的儒学经验传授给年轻一代的儒生,要将儒学发扬光大,为了这事,他接受了士颂的邀请,愿意担任武陵学院的名誉院长。 有郑玄这样的泰山北斗坐镇,武陵学院便可以坐实天下第一学院的名头了。 说完了这事,士颂更关心的乃是和他们一起南下荆州的诸葛玄一家,尤其是他们家的老二,正在想如何开口询问的时候,郑玄笑着说道:“士公子是我遇到的第二位少年天才,这天下真是人才辈出啊,哈哈哈。” 隐约的猜到郑玄说的谁,但士颂还是装作不知情,开口询问道:“大师过奖了,士颂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不知大师所说的另一位少年天才,又是何人?能得到大师赞赏,想来不简单,士颂倒是很想见一见此人。” “那人复姓诸葛,单字名亮,字孔明。以我看来,此子绝不简单,稍加琢磨,定有经天纬地之才。”郑玄的眼光果然厉害啊。 士颂心说这还用你告诉我,但是表面上,还是很虚心的问道:“不知诸葛亮现在何处,听大师这么说,士颂越发的想要和他见上一面了。” 第76章 邂逅诸葛 和郑玄约好南下的行程,打听了诸葛家的住处。 士颂立刻告别郑玄、赵岐。准备去诸葛家拜访。 刚一出门,就看到了蒋干等在门口。接着,他便从蒋干口中得到了关于诸葛玄的所有动向。 诸葛玄,琅邪阳都(今山东沂南)人,西汉司隶校尉诸葛丰的后代。 历史上,此人初为刘表的属吏,奉刘表之命前往朝廷,传达荆州概况。出发前获知兄长诸葛珪病逝,向刘表请求完成使命之后,赴泰山郡照料诸葛圭的后事,获刘表准许。任务结束后,他赴徐州照顾诸葛圭的遗孀及子女。 入徐州之后,适逢曹操出兵徐州,征伐陶谦。为躲避战火,他携带诸葛亮、诸葛均及两位侄女,与前往江东的诸葛瑾分散,辗转逃往庐江一带,受袁术推荐,成为豫章太守。 这次南下豫章,诸葛玄特地绕路来荆州,就是来找故主刘表求援的。 扬州豫章郡,他孤身一人前去上任,虽然说是有袁术的推荐任命,但是豫章那边的世家门阀未必买账。他想跟着赵岐一起来荆州,找刘表借点兵。 所以刚到荆州,他首先将诸葛亮的大姐许给了襄阳蒯家的蒯祺,二姐许给了庞家的庞山民,希望能得到荆北世家们的支持。 “主公,蒋干不解,这个诸葛玄才能普通,又是刘表故旧。虽说豫章郡就在长沙郡边上,但是中间隔着崇山峻岭,交通起来多靠水运,主公却如此看重,意欲修好,属下实不理解。” 蒋干哪里知道,士颂看重的不是诸葛玄,而是他的侄儿诸葛亮。 按士颂的命令,他调集诸路好手,多方打听诸葛玄的消息,打听到的结果,让他觉得很是浪费。他觉得这些人手,还不如去调查荆州更重要的官员的信息。 “主公的心思你别猜,你别猜。”想着自己马上能见到诸葛亮,把诸葛亮拉到自己一边,士颂心情大好,直接对着蒋干哼起歌来,弄的蒋干等人一头雾水。 按照郑玄的指点,和蒋干的情报,诸葛玄并没有得到刘表的多少支持。 如今,诸葛玄带着不到百人的下属,在江陵城中距离港口不远处的馆驿暂住,也不知是因为何事耽搁了,并没有急着雇船前往豫章郡上任。 士颂一路和蒋干说说笑笑,路过港口时,却被一群百姓拦住了去路。 这群百姓也正在围观着什么,一时间堵住了士颂前行的道路。 前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你凭什么不让他们上船,他们好不容易逃到了荆州。眼看就可以南下去荆南,获得救助。你不但不让人上船,还拿鞭子抽人,他们是人,又不是牛马!你这仗势欺人的小人!” “哪里来的野丫头?找死?”凶狠的回答,让附近围观的群众,都不自主的后退数步。 借着这个机会,士颂挤到了人群前面,看清了情况。 几个难民打扮的人倒在地上,身材单薄,脸色难看。其中一人的脸上,赫然留着一条鞭印。 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穿着软甲的武夫,络腮胡子,满眼凶光。 这人手里握着马鞭,身边站着几个手下。而和他对峙的,却是站在一辆简易的马车前的少女。 看样子,这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身穿白色袍袖上衣,下着淡绿花裙。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她面前的武夫,冷笑道:“难不成是刘荆州也颁布了新法令,只要是过江的难民,得先给荆州刺史府上税?” “刘荆州没有这样的法令,但是我家兄长说过。荆南士颂,居心不良,哄骗百姓南下,对我荆州大大不利,这些人想要过江投奔士颂。行啊,那他们就得先给我们荆北交过路钱,每人千文,交齐上船,若是交不出来,就别想上船!” 士颂眉眼一跳,看来荆北这边有人,对自己接纳难民,发展荆南,产生了忌惮。 已经开始变相阻碍自己,士颂心说,果然还是得早点打过长江才是。只有那样,才能方便自己接收中原的流民,收罗中原豪杰。 那人可不会在意士颂的想法,他继续说道:“你这丫头,眼生的很,家里既然是有马车接送的,多半也是世家子女,为了几个下贱的难民,居然跟老子较劲!老子是荆州水军后军都尉蔡和,丫头要是识相,快点给老子滚开,老子也难得计较你是谁家的冒失丫头。” 那少女冷哼一声说道:“哼,原来襄阳蔡家,就是这副德行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难怪听人说,襄阳蔡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野丫头找死!”蔡和被这少女激怒,举起鞭子便抽打了过去。 少女没想到面前这武夫居然真的敢动手,一时间躲避不及,只能是侧身举起胳膊格挡。 但是鞭子还是打中了她的手臂和肩头,立刻渗出了血迹。 “住手!”士颂喊完就后悔,心说这跟我真没关系啊,自己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 自己这么一喊,出手对付了蔡和,只怕自己的身份又得暴露。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该出手,但是自己的心里却是很舒坦的。 接着,他灵机一动,喊道:“大胆狂徒,居然敢对我家小姐动手,你找死啊!” 士颂这么一喊,易欣立刻反应过来,立刻跟着起哄道:“这狗东西居然敢打我家小姐,兄弟们,冲啊!” 他这么一招呼,士颂身边的周泰和颂卫营的好手,数十人一拥而上,这些人个个都是沙场悍将,蔡和以及他手下怎么是这群人对手。 “你拉着我干嘛?”沙摩柯也想要带着自己的武陵蛮一起上,硬生生地被蒋干拉住。 蒋干瞟了沙摩柯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若上,那主公身份肯定暴露。” 最懂士颂心意的人,便是易欣了。他高喊着:“打死这群敢对小姐不敬的混蛋。” 士颂这时,刚好也冲到了那少女的身边。 而寸步不离士颂的周泰,则是一拳将蔡和打倒。即便蔡和恼羞成怒,想要抽刀砍人,但他手下的那些个虾兵蟹将,哪里颂卫营的对手,片刻间便被打的七零八落。 “臭丫头,你等着,居然敢在荆州蓄养死士。你想要造反吗?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去告诉我家兄长,我荆州岂是你这等丫头可以撒野的地方,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王法啦!”也不知道蔡和哪里来的逻辑,明明他们蔡家才是荆州世族,蓄养众多门人家奴,现在却在这里,指责别人蓄养死士。 “这位公子,是救在下还是害在下?”士颂身后,传来了少女冷漠的声音。 士颂转过身去,才发现,这少女即便是手上和肩头上渗着血迹,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但还是硬撑着身体,用警惕地眼神看着士颂。 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子,眉目清秀隽永,但坚定的眼神,更透着内心的刚强。 这一瞬,士颂有些失神了。 “明明就是在帮你,若不是我们出手,你会被蔡家人打死的。”易欣没有注意到士颂的失神,而是本能的维护起了士颂。 “在下也有苦衷,不便表露身份,还请姑娘见谅。”士颂说着对这少女鞠躬行礼。 “说来也是,若非公子出手,小女子只怕是要吃大亏,不论如何,是公子救了小女,小女子这里谢过了。”这少女说完也对士颂微微行了一礼。 “我看姑娘你刚刚生受了一鞭,还是先找家医馆,请大夫看看吧。” “姑娘家人没来之前,我便带着人陪着姑娘,免得那蔡和再来找麻烦。”士颂也不知道为何,居然起了侠义之心,放下了前去见诸葛亮的行程。 “小女子这里谢过了,晴儿,你回家去给老爷说下刚才的事,就说我去医馆寻个大夫看看,让老爷来医馆寻我。”给侍女吩咐完后,这少女便和士颂一道,去了江陵城内最大的医馆。 这里的大夫,据说还是武陵医学院张仲景的高足。 “这主公,怎么见到漂亮女人就鬼迷心窍了呢。”蒋干是气得跺脚,后悔自己太轻易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出手打了蔡家人也就罢了,赶紧带着郑玄大师上船南下啊。”蒋干一边腹诽着士颂的不计后果,一边还暗中盘算起来,那以石韬为首的武陵学院派系,要怎么以这个借口来攻击自己。 还有主公最倚重的刘子初,虽然刘巴没有明确表态,但多半和石韬一样不怎么喜欢我,看来回去还是得和马玄多套近乎。 不过盘算归盘算,该蒋干做的事,他也没有忘记,招呼过来几个手下,在他们耳边吩咐数句。 让他们赶紧去把郑玄接上船,只等这边事情一结,便立刻带着士颂上船,返回荆南。 医馆这边,大夫叫张寇,曾经跟着张仲景学习过一段时间。 他看过这位姑娘的伤口后,表示并无大碍,只是些皮肉伤而已,唤出他的夫人,让他夫人带着这位姑娘走进后堂敷药包扎。 就在此时,她的家人终于是来到了医馆,果然也是官家人马。 领头的乃是一中年大叔,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人,年长的将近二十,年幼的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 三人将随从留在门外,自己则是急冲冲地小跑进了医馆。 “大夫,大夫,我侄女儿怎么了?伤势严重吗?”领头的中年人有些心急,这人浓眉大眼,国字脸,穿着红色的长袍,靴子上沾满尘土,额头上也都是汗水,显然是急忙赶到这里来的。 “放心,不过是些皮肉伤,上了药,包扎好,不要半月,便可恢复。” 听完张寇的解释,这人长吁一口气,才放松下来。 这时候,这人才看到了同样站在医馆内的士颂,连忙拱手行礼道:“想必这位公子,便是晴儿口中那位仗义出手,帮助我家侄女的贵人吧。在下诸葛玄,这里谢过公子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大人是豫章太守诸葛玄?”士颂忽然想到了什么,视线立刻穿过诸葛玄,将他身后二人打量半天。 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十一二岁的童子身上。 是了,这童子定然便是那位名传千古的卧龙先生诸葛亮了,当然,现在的孔明先生,不过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而已。 “噢,公子认得在下?” 认得你个毛线,认得你侄儿才是真的。 等等,你是诸葛玄,刚刚你说那个是你侄女儿?那也就是说,那少女诸葛亮的姐姐! 若不是自己出手,那蔡和还不把诸葛家的女娃打死了? 不对啊,历史上诸葛亮的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蒯家,一个嫁到了庞家啊,怎么会有和蔡家对峙的这一出呢?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 第77章 氓之蚩蚩 士颂正在愣神,诸葛家的二小姐,完成了伤口的包扎,从内庭走出。 见到自家外甥女,诸葛玄立刻丢下了士颂,走向大哥家的二女儿,关切道:“诗语,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痛吗?” 而这位诸葛诗语姑娘见到自家人后,立刻抛却了刚才的冷傲与坚强,立刻抱住诸葛玄痛哭起来:“二叔,诗语任性惹祸,给二叔添麻烦了。” 诸葛玄拍着诸葛诗语的后背安慰道:“傻丫头,又不是你的错。你心怀仁义怎么会错,想来大哥也是这样教导你们几个孩子的,不愧是我诸葛家的丫头,你放心,你只管好好养伤,后面的事情,二叔来处理。” “二叔,那人叫做蔡和,乃是襄阳蔡家的族人,听闻荆州水师提督将军,便是蔡家的族长蔡瑁,他们只怕是会迁怒于二叔吧。”诸葛诗语还是有些担心。 “二妹安心,我已经托人说情了,刚好子柔兄长就在附近办事,我也将兄长请来,由他出面,加上本来就是蔡和有错在先,蔡家应该不会再追究。” “只是二妹这次为流民出头,让手下打伤了蔡家的人,这名头在荆州传开了。庞家,尤其是庞德公这样比较守旧的大人们,只怕是不会容许二妹进门的。”从这人的言语中,士颂总算是听出了他是谁。 这人不是诸葛亮的大哥诸葛瑾,而是诸葛亮的大姐夫,荆州七大家族之一蒯家的蒯祺。 听完蒯祺的话,诸葛诗语面露愧色,降低声音,给诸葛玄赔罪道:“侄女儿鲁莽,连累了二叔,如今只怕是荆州七大世家中,都不会有人愿意迎娶我了吧。” 这时候,诸葛亮说话了,带着些气闷地口气道:“何止是荆州的七大世家,蔡家放出话来,说是这事情他们虽然不追究了,但是二姐个性泼辣,不建议荆州各世家娶二姐。他们这么一放话,别说七大世家了,就算是荆州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敢轻易迎娶二姐。” “孔明,蔡家何时说过不让荆州其余世家娶你二姐,这话也就是你这么说而已。”诸葛玄斥退了诸葛亮。 然后安慰诸葛诗语道:“诗语不要听孔明乱说,你今年不到十五,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就算是晚些出嫁,也无大碍。再者,叔父我马上前往豫章郡任职,扬州的世家之中,也不乏青年俊杰。到时候,叔父再为你挑选便是。” 诸葛诗语想想也只能这样了,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站在一旁,看了这出戏码的士颂,心里那是万分激动。 好像是自己刚刚一张口,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被大风吹到了自己口里。 自己只用轻轻咀嚼一番,便可以把这馅饼咽到肚子里面去。 “此事都怪我没有表明身份,连累了诸葛姑娘。本来能嫁到荆州世家门第,都因为在下盲目出手,而将婚约作废,若是诸葛姑娘不弃,在下愿迎娶诸葛姑娘。”士颂的动机很不纯。 他自己心里明白,诸葛诗语虽然漂亮,很有个性,但自己更多的,只是想要当诸葛亮的姐夫而已。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谋的就是那卧龙诸葛亮! 等士颂说出想要取诸葛诗语后,诸葛玄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身边还有士颂的人。 诸葛玄偷眼打量了士颂一番,但看士颂打扮,更像是客商家的公子而已。 这也难怪,本来士颂就是假扮贩卖武陵蛮族山货的客商。 诸葛玄心想,他们诸葛家乃是官宦世家名门,认为即便商家再有钱,身份也是比自己要低的多的。 诸葛玄对着士颂拱手说道:“公子哪里话,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若非公子出手,我家侄女儿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呢。公子不比过意不去,我诸葛玄好歹也是个豫章太守,到了扬州,我家侄女嫁到扬州名门世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事情就不劳公子担心了。” 诸葛玄虽然说得客气,但是他却特意强调了自己豫章太守的身份,就是要告诉士颂,你若只是个小小的客商家庭,就别想要和他们诸葛家攀上关系。 “我看这位公子打扮,怕不是荆州人士吧,而且若是荆州七家也好,其他的荆州大族也罢,公子这个年纪的子弟,大姐夫应该也都见过面。这位公子如此自信,若不是其他州县的世族?”还是诸葛亮识货,或者说是脑袋灵光,立刻看出士颂的身份不简单。 他这么一说,诸葛玄也回味过来了。 是啊,这人的随从,出手就打跑了荆州水师的将军。而且明知道我家是官宦世家,若只是商人,应该不会这么冒失,难道真是其他州郡的世家,故意扮作客商来荆州的。 “刚才便想要请教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诗语一出来,在下分心了,还请见谅。”诸葛玄的态度好了许多,但这样一来,士颂反而感觉有些看不起诸葛玄了。 不过另外一方面,士颂越发的认可卧龙先生了,这么小的年纪,分析事情的思路,比诸葛玄这个太守还要理性。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本来这次是想要隐瞒身份的,但是既然诸葛太守问了,我也不会隐瞒。在下,交趾士颂士幼泽。” 士颂这一表明身份,诸葛玄当即愣住了,而诸葛亮和蒯祺二人,同样都是吃惊的表情。 不同的是,诸葛亮看士颂的眼光中更有神采,而蒯祺则是本能的后倾身子,想要远离士颂。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公子真是交州少年奇才士幼泽?”诸葛诗语反而是最先缓过神来的人。 在她心里,荆南士颂是仁义之人,是帮着中原流民的好人。 而且和她年纪相当,虽然没有想过自己能嫁给士颂的这种荒唐事,但是士颂在她心里,形象那不是一般的好。 而现在,士颂说娶她,诸葛诗语有些晕乎乎的。 所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的礼仪,不等诸葛玄开口便抢先询问士颂。 “士颂何必欺瞒,诸葛姑娘为了和自己素不相识的流民,敢挡在恶毒的马鞭前保护百姓,士颂很是敬佩,更有一种知己之感。” “心怀善念已是不易,姑娘还勇敢的站了出来,就凭这个,姑娘便是天下少有的真性情女子。士颂不才,想娶诸葛姑娘为妻,一道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士颂说的很是诚恳。 而且说着说着,士颂自己也忽然发觉,这位诸葛姑娘是真不错,自己娶了应该是不会亏的。 “公子名震荆交,我诸葛家说起来,不过只是个没落的官宦世家而已,就怕配不上公子啊。即便是公子不弃,士府君那边,只怕也不会同意吧。”诸葛玄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是后背都有些弯下来了。 “诸葛豫章不必担心,前段日子父亲还在催我早日娶亲。而且我们士家,本来都只是交州地方上的小门小户而已,若是能娶到诸葛家这样,来自中原大族的世家女子,父亲高兴还来不及呢。” 士颂心说我娶老婆何必那士燮认可,大不了给欧氏说说就好,其他的,自己做主就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诸葛玄当然是满口答应,豫章郡就在长沙郡的边上,即便是中间有大山阻挡,但若是沿着长江走水路,只要半天时间就可以往返。 本来自己到豫章去,还想着回荆州拉些关系,让刘表念旧情帮帮自己,让自己有个外援。 现在,若是自己大哥的两个女儿,一个嫁到荆北,一个嫁到荆南,那整个荆州,都是自己的外援了。 加上自己是袁术推荐的豫章太守,豫州、淮南方面自己也不用担心,自己安定豫章的难度,那是大大降低。 诸葛玄转身对诸葛诗语说道:“你这丫头,从小就宅心仁厚,见不得别人有半分苦难。现在好了,有个和你一样喜欢帮人的公子要娶你,我觉得你们二人倒是般配,不知你意下如何?” “全凭叔父安排。”诸葛诗语躲到了诸葛玄的身后,脸上即便是有着泪痕,但也遮不住她心里的喜悦。 “既然如此,士荆南与在下,便成了连襟了。不论士荆南这次偷偷来江北,是打算做什么,都请士荆南快快南下,听说水军都督蔡瑁在长江上的练兵,昨日便结束了。” “只怕今日,蔡都督便率军返回江陵。若是他回到江陵,听到蔡和的事,必会起疑。那时士荆南想要偷偷南归,只怕就麻烦了。”蒯祺本着自家人不说两家话的原则,给士颂提了建议。 “主公,刚才您出手,在下便觉得有些不妥了,若是按蒯大人所说,我们更得即刻南下啊。不然蔡瑁回来了,就麻烦了。”蒋干立刻跟进劝说。 “我们不是和郑老先生约好了午后出发吗?难道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士颂当然不会想要放弃郑玄,他既想要当诸葛亮的姐夫,还想要把郑玄带回去,当自己复兴儒学的旗帜。 “郑老先生那边,我早就派人过去了,老先生听说了公子的举动后很是赞赏,愿意提前出发。同时老先生也建议公子早些南归的好。”蒋干这边也赶快说明情况,只希望士颂能立即南归。 “行吧,那我们现在便赶去码头。” “现在去我们停船的码头太远了,若是蔡瑁回来,肯定会封锁码头。现在离我们最近的船,便是诸葛太守的船,我们若是能一起上诸葛太守的船,即便是蔡瑁发现问题,应该也不会阻拦吧。”蒋干说完看向了诸葛玄。 “本来是想要等诗语的婚事一了,我再出发,今天这事之后,我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江陵了。对外就说,我侄儿女被打,我气愤不过,愤而提前出航,应该没人会拦我。”诸葛玄算是答应了蒋干的提议。 于是,士颂、周泰以及颂卫营的将士,全部换上了诸葛家家将的衣服,混在诸葛玄的队伍中,向最近的码头赶去。 而蒋干和沙摩柯,则是快速返回载有郑玄的商船处,指挥商船立刻返回荆南。 若是顺利,两拨人马便在长江南面的公安港汇合。 第78章 冲关南归 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等到诸葛玄的队伍来到码头时,蔡中、蔡和两兄弟,已经带着人马,将江陵城内的官船码头给封锁了。 而且,还就只针对性的封了这里,其他的民用商用小码头,他们根本没管。 这样也好,蒋干和沙摩柯去接了郑玄,很轻易的就打着商船的旗号,离开了江陵。 蔡中、蔡和二人守在江陵码头,见是诸葛玄的队伍前来,立刻问道:“诸葛太守这是要离开荆州吗?不是说是要等上个十天半个月后,再出发的吗?” 士颂心说,你们两个二货难道不知道诸葛玄为何要急着离开吗?反正诸葛家的二姑娘也不能嫁给庞家了,他诸葛玄还留在你们荆州做什么? 诸葛玄当然比士颂要老道,笑着拱手行礼,回答道:“唉,家门不幸,我家那丫头无端惹事,冒犯了蔡将军,诸葛玄万分抱歉,也没有颜面继续留在荆州了。就想带着这丫头早点离开,也好早点到豫章郡上任。” “原来是这样啊?但二弟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子柔大人听后,子柔大人分析说,打伤我家二弟的人,很可能不是诸葛太守的家将,而是荆南来的奸细。若真是如此,我们蔡家还真是冤枉了诸葛太守和诸葛姑娘了。”说话的这人,士颂第一次见,应该便是蔡中了。 而他口中的子柔大人,便是蒯家的蒯良了。 在士颂的记忆中,这个蒯良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内政小能手罢了,怎么一下就能听出来情况不对头呢。 “这个,二位蔡将军,出手的,确实是我诸葛家的家丁。这里,再次给蔡家赔礼了。”诸葛玄心虚,话说的虽然不错,但是语音语调,却是没有底气。 士颂看蔡中、蔡和摆出来的这架势,怕是有意刁难。 现在想要顺利上船,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暗中给了周泰、易欣二人眼色,让他们做好动手的准备。 “噢?若是如此,诸葛太守的家将训练的很是不错啊。顷刻间,将我荆州水师将士打的七零八落。即便是在陆上,那也是相当的难得了,蒯良到很是想见一见这些精兵强将。”蔡中、蔡和身后,走出一精瘦的中年文官。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诸葛玄。 “子柔兄长!”诸葛玄这边,蒯祺开口了:“你不是在蔡府里面吗,怎么也到这码头来了?” “祺弟,我想来想去,诸葛家的家丁,只怕不是我荆州兵的对手,即便是诸葛太守的亲卫,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就把蔡将军和他的亲卫打散呢?”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我让二位蔡将军看住江陵码头,若是诸葛太守心中有鬼,定然是会急着离开荆州。现在看来,是绝对不能让诸葛太守离开了。”蒯良说完,做出了一个请回的手势,冷冷地看着诸葛玄。 “诸葛大人的船就在那边。”易欣也看出交涉陷入僵局,偷偷指给士颂看船。 然后,他继续小声说道:“他们封锁码头的人手,不过八百左右,我们若是强行冲锋,肯定可以掩护主公和夫人上船。上船之后,我们顺流南下,在船上点起狼烟,冯将军的水军,就在长江之上演练待命,见到狼烟,定然来援。” 士颂有些犹豫,看向身前的诸葛诗语,见诸葛诗语居然点头认可,这倒是让士颂为难起来。 周泰保护自己冲上船,肯定没有问题。 问题是,即便是你们把诸葛诗语也护送上船了,但是她那两个弟弟,诸葛亮和诸葛均怎么办? 尤其是我最惦记的卧龙先生,若是他被蔡中、蔡和给伤了,那我不要后悔死。 见士颂犹豫,周泰说道:“主公安心,这些所谓的荆州水师,他们在长江之上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在陆地上,我手下这一百颂卫营兄弟,杀光他们八百人,若是损失一人,主公你便可以砍了我的脑袋。” 士颂一愣,你这么看不起蔡中、蔡和啊? 是,虽然这两家伙确实不行,但你也不用连他们手下的士兵,也一起看不起吧。 万一他们手下有狠角色,那你周泰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不过话说回来,周泰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士颂也下定了决心。 强行冲关而已,关二爷以后不也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吗?我就只是冲一个小小的码头算什么。 “周泰,既然这些人这么不足挂齿,等下动手后,你先保护诸葛姑娘还有她的两个弟弟上船,我这边和易欣一起冲杀。你把诸葛姑娘他们护送上船后,再来接应我。此乃将令,不得违背!” 士颂怕周泰担心自己,直接下了将令。 果然,周泰只能“喏”一声,接受命令,心里盘算起了自己接应士颂所需的时间。 那边,蒯祺还在和他哥哥蒯良交涉。 说什么诸葛玄大人原本便是刘荆州旧部,现在即便是被袁术推荐去扬州上任,但他还来我们荆州结交,明显站在我们荆州这一边的。 你们今天鞭打诸葛姑娘已经是不对,现在还要拦住诸葛玄大人,难道你们就不把刘荆州放眼里吗? “刘荆州那边,我自然会去说清楚,但若是诸葛玄大人有意帮助荆南来的探子离开江陵,我们只能出此下策。那士颂去年南下平定叛乱,只怕就是为攻我荆州而练兵,我们不得不防?” 蒯良说着自己分析,眼光却在诸葛玄身后的队伍里搜寻,看看能否找出可疑人士。 “子柔大人,一别经年,往日忠厚的您,怎么也变得这么机警了呢?打了个架,就被你看出来有我荆南的探子在江陵?”士颂笑嘻嘻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就是他,大人,就是这个小子带人打的我们。”蔡和立刻指向士颂。 “难怪把蔡将军和他的手下打的七零八落,原来是士荆南亲自到来了啊。出手的那些,只怕都是士荆南的亲卫吧,久闻荆南精兵悍卒,能入选士荆南护卫的将士,只怕更是精锐中的精锐。”蒯良在襄阳城是见过士颂的,虽然嘴巴上面客气,但是心里却动了杀机。 蒯良笑着说道:“既然士荆南到了江北,不如去襄阳城见见刘荆州如何?这次应该不是士府君的使者了吧,我可听说你们父子之间,好像发生了些误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士颂拱拱手,挑衅道:“蒯大人的好意,士颂心领了,只是士颂还有事在身,得尽快返回武陵,至于到襄阳做客的事情。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士颂定然带人前去拜访,到时候,还请蒯大人前面带路啊。” “你想带兵来攻我荆州,还想要我投降你给你引路,笑话,你今天就别想离开江陵城!诸葛玄!你居然为了士颂背叛刘荆州,你以为士颂这小子今天走的了吗?” 蒯良也算是翻脸了,他一把拉过蒯祺,吼道:“你给我过来,只不过娶了诸葛家的女儿而已,休掉就是。”蒯良的话,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多说无益,动手。” 士颂也懒得和蒯良废话了,直接下令周泰、易欣动手。 颂卫营只有一百人,加上诸葛玄手下的五百多人,人数上面不占优势。 而且这边一打起来,江陵城中荆州军,随时可以前来增援,怎么算,都是士颂这边处于劣势。 但士颂知道自己颂卫营的实力,刚才是空手打架,只是把蔡和和他的手下打跑而已。而现在,周泰和颂卫营将士是抽刀了的。 只见周泰一马当先,冲进了荆州军的封锁线中,就好像狮子冲入了羊群一般。 霎时间,血光四起,还没有等荆州兵反应过来,一队颂卫营将士也跟着杀入了阵中,荆州兵瞬间溃散。 看到眼前这副景象,诸葛玄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和刘表的兵厮杀起来了呢。不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了一个童子的声音:“诸葛家将听令,立刻杀上运船,离开荆州!给我杀!” 不用说,诸葛家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便是诸葛亮了。 他带着姐姐弟弟,在家将的护卫下,跟在周泰身后,冲向了运船。 “诸葛大人,您快走吧,我去拦住我兄长,今日这误会,以后定然能解除。你且安心,我绝不会对不起诸葛氏,我蒯祺不是休妻之人。”蒯祺也是心乱,埋怨士颂突然动手,也埋怨自家兄长没有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心的站刘表这边。 但士颂已经动手,木已成舟,他也阻止不了,只能想如何善后。 和诸葛玄说完话后,蒯祺立刻冲向蒯良,但他根本赶不上。 士颂、易欣带着另外一队颂卫营,是对着蒯良和蔡和、蔡中二将发起冲锋的,二蔡手下的荆州水师,根本挡不住这支队伍。 即便士颂这边只有五十人,可这些人都是沙场老兵,日日夜夜进行最残酷的军事训练,他们近距离发起的冲锋,速度奇快,荆州水军这边,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精兵悍卒和散兵游勇之间,另外一个重要区别,便是军队散发出来的气势。 士颂这边,五十人的杀气将荆州水师压的喘不过气来。 眼见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被斩首或是砍成数段,荆州水军的抵抗越来越小,最终丧失了抵抗的勇气,纷纷丢盔弃甲而逃。 蔡中、蔡和见势不妙,架起蒯良就跑,根本就没有想过如何抵抗。 他们在周泰冲进人群中大肆砍杀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自己和自己手下的兵将,绝对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别说现在自己这边只有八百人,就算是有八千人,在死掉五千人之前,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冲上去送死的。 领头的将军和谋臣都跑了,封锁码头的荆州将士溃散的更快。 一时间,逃不掉的人直接是跳入长江之中,仗着自己有些水性,从长江中游走了。 这次戏剧性的冲关,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颂卫营就击溃守军,完成了冲关。 杀散了荆州兵后,士颂立刻招呼诸葛玄,让他带着诸葛家的家属上船。 虽然击败了蔡中、蔡和,但你若是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等他们的援军不成。 “士荆南手下将士果然骁勇善战,荆州水军在蔡都督的率领下,训练多时,也算的上是当世一支劲旅,但在荆南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在下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诸葛玄现在是越发的想要和士颂结盟了。 他本来想要依靠的荆州军,居然如此羸弱。 只怕日后,还真只能靠士颂的荆南军给自己撑腰了。 “诸葛太守过誉了,可能是因为在陆上战斗的缘故吧,若是水战,只怕还是水军会更有优势。”士颂嘴巴上面这么说着,但是心里想的却是,水战?老子也有水师好不好,我手下的水师怎么会是他们这样的精气神,笑话。 士颂正在得意,船舱外传来了号角声。 “主公,不好了,江面上出现了数十条战船,领头的大船上有面旗帜,写的是荆州水师提督蔡瑁。”易欣掀开门帘匆匆报信。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啊。我们这是运输船,肯定没有战船快,我们直线过江吧,到了荆南,士公子应该有队伍接应我们的吧。”诸葛玄乱了阵脚,在他的印象中,那蔡瑁乃是天下最擅长水战之人了。 “二叔不必慌张,我想是士荆南既然只身前来江陵,必定会早有准备。士荆南,快给你的队伍发信号吧。”诸葛亮安慰完诸葛玄,笑着对士颂提出了建议。 第79章 婆媳见面 士颂刚准备下令让人点起狼烟,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笑着对诸葛亮说道:“孔明贤弟,你是故意考量我吗?现在何必点狼烟发信号,直接把船开走就是了。” “士荆南此话何意?”诸葛玄很是不解。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士荆南的意思是,蔡瑁刚刚训练完水军返航,根本不知道江陵城里发生的事情。而这船又是打的我们诸葛家的旗号,叔父直接以有急事,所以得赶去豫章为由,蔡瑁是不会阻拦的。” “也是啊,他蔡德珪怎么知道我是冲杀出来的。”想通了这一节,诸葛玄端正衣冠,带着诸葛亮走出了船仓。 果然,如同诸葛亮所料,蔡瑁根本就没有料到诸葛玄会骗他。 听说诸葛玄是有急事,立刻下令船队让出一条道出来,让诸葛玄的船顺江而下,向着东南方向驶去。 江陵城中,当着蔡中、蔡和的面,蒯祺将自己在医馆里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出来。 听说士颂答应娶诸葛诗语为妻的信息后,蒯良愣住了。 他看向蒯祺,明白蒯祺为什么愿意帮诸葛玄冲关了。 若是蒯祺和士颂成了连襟,不论是士颂北上赶走刘表,还是刘表南下赶走士颂,这荆州,绝对都能有蒯家的一席之地。 “看,蔡都督回来了,战船拦住了诸葛玄的船!”旁边的小校指着长江喊道。 “好,好,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我这就去报信,让大哥拦住那船,杀了士颂。蒯大人,你只怕是和士颂做不成连襟了,哈哈。”蔡和大笑着说道。 “他们在大江之上,你如何报信?”蒯良没好气的问道。 “我架一叶小舟前去便可。” 见蔡和转身就准备返回码头,蒯良说道:“哼,士颂手下的亲卫,都是死人堆里面杀出来的人,那一身杀气,你们都看到了,若是他们当中有人留在码头断后埋伏,蔡将军就这样匆忙返回,只怕多有危险。” 蒯良简简单单几句话,硬是把蔡和吓住了。 蔡和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动身,只是催促手下,快去各处调兵。 结果兵还没有集合起来,蔡瑁的船队居然让出口子,放诸葛玄士颂的船南下了。 看到这种情形,蔡中、蔡和再也等不下去了,将匆忙集合起来的千余人马全部带上,冲向了码头。 结果码头里面,哪里有什么埋伏。 两人大骂蒯良小人,故意吓住他们,好让士颂跑掉。 接着,他们立刻装备起一艘小船出港,找到蔡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给了蔡瑁。 蔡瑁听完,立刻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一身儒将打扮的他,摸了摸自己小胡子,看了看风向,下令道:“全军听令,立刻追击刚刚放走的运输船。只要进入射程,不等军令,直接放箭。率先登上敌船者,重重有赏。” “完了,完了,蔡瑁的船,调转船头追过来了。他们都是战船,肯定比我们的船速度快,士公子,你还是发信号吧。”诸葛玄又急的跺脚起来。 士颂看了一眼易欣,见易欣微微点头,明白已有接应,便放下心来。 士颂也不搭理诸葛玄,径自走到船尾处,高声喊道:“来者可是荆州水师都督蔡瑁蔡德珪啊?” “士荆南既在船上,方才为何不打声招呼,是否有些失礼啊?”蔡瑁的战船加速起来后,很快便逼近了士颂的船。 “久闻蔡都督水战无敌,今日既然有此机会,士颂麾下,有些不成器的将军,也练了些水军,用以防备江贼。这里还请蔡都督多多指教啊。”士颂说的客气,但是他手一挥,易欣那边立刻放出了荆南的号炮。 接着,四周便响起了荆南军的号角旋律声。 “全军戒备!”蔡瑁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难得啊,终于是有人,愿意和他在长江上对练一番了。 不多时,大江南面出现了一队战船,打的正是荆南水军的旗号。 等到这些船靠近诸葛玄的船后,隔着不远处,冯习、潘璋、蒋钦三员水军将领纷纷给士颂行礼。 “启禀主公,蒋先生已经将郑玄大师安全送到了公安港。还请主公放心,郑玄大师上了年纪,水上颠簸一番,得在公安港内休息休息,主公可直接去公安港,和郑玄大师汇合。至于荆北追兵,我等替主公挡之。”冯习看起来,倒是信心十足。 士颂想想也是,自己的水军已经组建了许久,几次演武训练里面,也都表现出了不俗的战力。 那荆州水军,呵呵,被自己这边一百人就能闯关夺船的货色,怎么可能是我荆南水军的对手。 士颂对冯习笑道:“有劳冯都督了,我且先回公安,静候三位将军的捷报。” “士公子,你就这么相信你手下的将领吗,你不在这里指挥观察一番?”诸葛诗语觉得士颂处理战争的方式,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心中好奇起来。 士颂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略显尴尬地说道:“水战,非我所长。强行留在这里,若是一时忍不住,下达了错误的军令,几位将军到底执行不执行呢?” “而且我在这里,几位将军用兵之时,还得顾忌我的安危,反而是牵制了我方兵力。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到公安港等候战报便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应该是这个道理。”满脸笑容的诸葛亮在士颂看来,已经有了几分卧龙先生的神韵,浓眉大眼不说,那自信的神情,就和自己记忆中的诸葛孔明,一模一样。 身后,荆南水军和荆州水军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双方都排列出了战斗的阵型,而且同时都在想要抢占顺风的地形优势。等到进入射程后,双方的箭矢你来我往,谁都不甘人后,等到拼杀声、号角声越来越远的时候,诸葛玄的运输船也来靠近了公安港。 “蒋干、沙摩柯参见主公。”蒋干和沙摩柯早就到了公安港,从冯习出兵后就一直等在港口。 “郑老先生呢?你是如何安排的?”士颂当然是对着蒋干提问。 “老先生不习惯长江上的风浪,加上年纪毕竟大了,有些不适。现在安排在公安城内歇息,我已经派人去请张大人了。”蒋干说话的口气不对,看脸色,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士颂心里盘算着张仲景从武陵学院过来公安的时间。 公安港乃是武陵北面的出货港口,和武陵治所临沅有驰道连接,但是张仲景年纪也不小了,坐马车过来,只怕是得个一两天左右才能到。 正盘算着呢,蒋干一句话把士颂吓着了。“老夫人正在公安城县衙内,说是想要见见诸葛姑娘。” “我妈怎么来了?”士颂惊呼一声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改口问道:“母亲大人不是在临沅吗?怎么突然就来了公安呢?” “暗组里面的消息,只怕是瞒不住老夫人。”蒋干显得很是无奈。 也是啊,暗组的底子,本来就是母亲原来的老部下。 后面重新招募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物,大多也都是荆南交州的“侠客”们推荐或者自荐,这些人里面,就算是和欧氏没有关系的人,听到蝮蛇夫人的名号,确认她还是主公的母亲后,多半都会投效吧。 士颂自己也很无奈,但是没有办法,自己的便宜老妈想要见儿媳妇,于情于理,自己都无法拒绝。 他只能是硬着头皮,把这消息告诉给了诸葛玄一家。 谁曾料到,诸葛玄一口答应,就连诸葛诗语也是娇滴滴的默许了,觉得她嫁给士颂之前,见一见欧氏是应该的,一点也不担心欧氏会反对她和士颂的婚事。 “真是越来越弄不懂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了,怎么突然之间,一个个都这么自信起来了呢?罢了,先去见见那位蝮蛇夫人吧,也不知道冯习那边的战,打的怎么样了?”士颂心里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但许多话,他真不知道找谁去说,能找谁说。 他硬着头皮带着诸葛玄一家进入公安城内,面见欧氏。 刚一引荐,欧氏便笑吟吟地牵起了诸葛诗语的手,拉着她走进客厅坐下。 穿越回到汉末已经数年,士颂从来没有见过欧氏如此这般殷勤。欧氏越是慈眉善目,他越觉得欧氏必定有问题,绝不是婆婆见到儿媳妇的那种开心。 “蒋大人刚一回来,就告诉我在江陵城内发生的事情。诸葛姑娘虽然也是我等妇人,但在危机关头,为了区区流民,以弱小的身姿,站在了那群恶霸的身前,毅然护住身后的难民,姑娘的仁义之心,与我儿相同。”欧氏上来,就对着诸葛诗语一阵夸耀。 “但更让我看中的,乃是姑娘的勇气,许多人明知道那群恶霸做的是错的,却顾忌这样那样的利益,而不敢站出来。诸葛姑娘勇敢的站了出来,就凭这点,我就非常的喜欢。更别说今日一见,诸葛姑娘落落大方,一看便是名门闺秀,我儿得到诸葛姑娘这样的贤内助,真是他的福气。” 欧氏一口气夸了许多,让一旁的士颂更加摸不着头脑,猜不准欧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欧氏很是友善,诸葛玄也陪笑道:“士夫人谬赞了,侄女儿也是和士荆南投缘,两人情投意合,我大哥亡故的早,我这个做二叔的没有本事,只希望替她寻个好人家了。” 接着,他又大包大揽,说道“夫人放心,我诸葛家不敢说家学渊源,但家教颇严,诗语从小便和男子一般读书识字,心里有自己坚持的道义,在她眼里,这天下的青年俊杰中,只怕也只有士荆南能入她的眼了,以后一定能夫妻同心,举案齐眉的。” 两家家长谈的倒是开心,但诸葛诗语似乎发现了士颂的眼神不对。 结合诸葛亮在路上替她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她立刻就明白欧氏为什么这么殷勤了。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说父亲大人您还是去的早了啊,若是爷爷还在,父亲还在,即便士家已经是占据了西南一隅的大诸侯,也不能看不起我诸葛家。 诸葛诗语拜见过欧氏后,柔声说道:“先前,若不是士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只怕已经命丧贼手了,士公子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小女子本就无以为报。难得士公子还有夫人看得中小女子,小女子当然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公子厚恩,不论做妻也好,做妾也罢,诸葛诗语只求不给士荆南惹麻烦。” “二丫头,你乱说什么啊,夫人都说喜欢你这样的儿媳妇了啊。”诸葛玄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好,好,好,不但人长的标致,还冰雪聪明,我儿眼光不错。”欧氏拉住诸葛诗语的手,眼神里颇为满意。 她继续说道:“若不是我家颂儿已经和杨家订了亲事,我真想要让你当他的大妇。唉,只可惜我们已经和杨家订下了亲事,只能委屈你了。但你安心,在我眼里,你的地位绝不比那杨家的丫头低,你和杨家的丫头平起平坐,除了她的那个名头外,你们绝不分大小。” “杨家的亲事,我不说过了我不同意吗,难道还没有推掉吗?”士颂心说难怪你态度好,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弘农杨家的亲事,你说推掉就推掉吗?这亲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再说了,我怎知你能遇到诸葛姑娘,如今已经答应了杨家,又把婚事推掉,若是如此做,我士家便会让天下人笑话,说我们交州士家,乃是言而无信之徒。”欧氏说着说着居然着急地要跺脚,好像真的是担心士家的名声似得。 “唉,原来是这样,夫人不用着急。这、这、还请夫人让我斟酌斟酌。”诸葛玄总觉得把诸葛诗语嫁给士颂做妾室,有些对不起自己亡故的兄长,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应该的,这事情也请诸葛太守多多见谅才是。要怪,就怪士颂这小子,太执拗了,不论诸葛太守如何决定,我士家都愿意交诸葛太守这样的朋友。”欧氏开口闭口都是士家,就是告诉诸葛玄,如今荆南也好,扬州西面也好,交州也好,都是在我士家手里。 你想要在长江南面的豫章当好太守,只怕,还必须得和我士家打好关系。 第80章 才女心思 听欧氏的意思,是想要让自家侄女儿给士颂做妾,而不是妻室。 诸葛玄心里自然不高兴,但是看诸葛诗语的态度,多半是愿意的。 虽然不满,但诸葛玄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我等没落士族,难得能得士夫人垂青。既然如此,容我家稍加准备,就在这公安城内置办些家产,权做嫁妆。” 既然诸葛玄有松口的意思,欧氏当然不会咄咄相逼,立刻笑着说应该的,各自又客套了数句。 而后,她让士颂、蒋干送诸葛一家人暂时到驿馆休息,更下令让蒋干在公安城内,为诸葛家置办宅院,当作诸葛诗语的娘家。 士颂毕竟是现代人思维,和朋友聚会喝酒,当然也会说吹牛,说自己希望可以三妻四妾。 可真到了汉末,自己想要娶的女子,居然被母亲安排给自己做妾室,士颂心里反而很不是滋味。 忽然间,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 是啊,但凡是有些良心的人,都会觉得这样不妥吧。 士颂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诸葛诗语,但她的神色上,根本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士颂正在心里盘算,要怎么开口表示歉意,一匹快马自北而来。 马背上,不是别人,正是士颂留在公安码头等待水军消息的易欣。 看易欣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看来,水战是有结果了。 “主公,冯将军他们回来了。”易欣翻身下马,然后看了看士颂身边的诸葛玄一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诸葛玄身后的诸葛亮倒是机警,对诸葛玄说道:“叔父大人,士荆南有军务需要处理,我们还是自己去驿馆便好。” “来了荆南便是我士颂的客人,何况马上就要成一家人,怎能招待不周呢。子翼先生,诸葛大人一家我就拜托你照顾了。”士颂接过话,便把事情交给了蒋干。 虽然蒋干是负责暗组事宜的人,但是蒋干的官方职务,可是治外从事,就是负责外务接待的。 诸葛诗语对着士颂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士公子,遇事需冷静,不可急躁,小女子先告退了。” 这话说的,让士颂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能默默目送,看着诸葛玄一家上了马车,驶向公安城内驿馆。 “公子,水军只有五艘战船回来了,我军大败,冯习、潘璋、蒋钦三将如今正在港口布置防守,防止荆州水军登陆。但我看荆州水军不敢下船,多半只敢在大江上耀武扬威一番,便会回去。” 易欣的情报,让士颂一下子蒙了,我的水军,也练了好几年了吧。魔鬼式的训练,训出来的兵,难道还打不过荆州水军那些个三流的兵痞子。 “怎么会败了?”士颂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接着,易欣便将自己搜集到情报禀告给了士颂,原来,士颂走后,荆南水军和荆州水军双方人数相当,差不多都是一万人左右。 如今正是春夏之交,长江上多是东南风,冯习带着训练有素的荆南水军,占据了东南端顺风的方向,借着风势放出火箭射击荆州水军,战局一度占优。 但蔡瑁就是老道,他带着荆州水军退到西北方向后,把两艘大型战船放到最前面,故意给荆南军当靶子。 等两艘船被火箭射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借着长江顺流的水势,把那两艘船撤去船帆,又令荆州水军在船内加速划行,用两艘火船顺势就冲乱了荆南水军。 更要命的是,火船内的荆州水兵,都是水性极强的水鬼。 水鬼,这这个年代指的就是可以在水底下憋气很久的游泳高手。 这些人在火船冲散了荆南水军后,第一时间跳入水中,然后在水下凿开荆南水军的战船,战斗方法和荆南水军这边想的完全不一样。 加上蔡瑁借着火势,指挥荆州军射来箭雨,局势瞬间变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蔡瑁运气好,冯习的船就被水鬼凿穿,蒋钦的船被火船撞到。 他们二人只能放弃战船,转移到潘璋的战船上。 但是就在这段时间,张允带着人绕到了荆南水军的身后,重新占据了风向优势。 他和蔡瑁两面夹击,已经乱了阵脚的荆南水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败了。 冯习等人只能是指挥船队且战且退,但是即便这样,也只有五艘船返回了公安港。 “怎么会这样!”士颂心里那个气啊,本来还准备今年就找个机会就北上攻入荆北,赶走刘表的。 现在自己水军大败,自己就没有了过江的资本。 现在和刘表翻脸开战,刘表完全可以封锁长江,让自己得不到江北的补给,收留不了难民。 “去把刘巴、马玄、石韬请来。”士颂没好气的说道。 “啊?主公,三位大人都在临沅啊?请他们过来,少说也得一天吧。”易欣无奈道。 “这、这、这,唉,一天就一天吧,立刻派人去请,我这不是分不开身吗?让沙摩柯立刻带着武陵蛮军到公安港支援。另外,调吕岱集合江南军所部到公安来布放!”士颂一时间有些慌了,这次战败,他完全没有料到。 “喏。”看着易欣领命而去,士颂想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回到屋内,想要问一问欧氏,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边,诸葛玄一家在驿馆安顿下来后,诸葛玄便拉来诸葛诗语。 他埋怨道:“二丫头,你平日里顶聪明一孩子,今天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胡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即便是给士颂当妾你也愿意。这下好,别人顺着你的话,真就只是收你当她儿子的小妾了。” “叔父,你可错怪二姐了,我看那欧夫人,今天见姐姐时,表现得那般殷勤,只怕不论姐姐怎么说,她都只会让姐姐给士颂当妾,而不是当士颂的妻室。”诸葛亮站倒是站了出来,维护着自己的二姐。 诸葛诗语微微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在来荆南的船上,我便让均弟和士颂手下的易欣套近乎,已经知道了弘农杨家有意招士颂为女婿。我那时候便知道,只怕整个士家,整个荆南的文武,都会希望士颂娶杨家的小姐为妻,而我若是想要嫁给士颂,只能做妾。” 末了,她补上一句。“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嫁给士颂。” 诸葛诗语的话让诸葛玄沉默了。 而诸葛诗语继续说道:“原因说起来很可笑,第一,我觉得我和士颂是同类人,都是那种悲天悯人的迂腐之人,他这点很合我的心意。” “第二,既然我想要嫁给士颂,我当然得为他着想。如今交趾士家,诸子之中,只有士徽可以和士颂一争,若是士颂能娶杨家小姐为妻,近了说,可以帮他夺嫡,长远看来,四世三公的杨家,给士颂带来的帮助,也远大于我。” “第三,即便是我只是士颂的妾室,但我是士颂自己选的,而且还自愿为了士颂让出妻室位置,在欧夫人的眼里,在士家的地位决然不低。即便是日后杨家小姐是正室,但她那种大世族家的小姐,还不在诗语眼中。” 诸葛诗语解释完后,诸葛玄默默点头,心说还是叔父小看了你啊。 旁边的诸葛亮也会心一笑,然后说道:“不过,刚刚那易欣报信说是有紧急军情,只怕是荆南水军败了。不然他肯定会在马上便高喊报捷,而不是下马后左顾右盼,支吾不语。姐姐,你就不怕荆南人说闲话吗,说姐姐一来,战无不胜的荆南军便败了。” 诸葛诗语莞尔一笑,说道:“荆州人都说,他们的水师提督蔡帽,乃是天下水战第一人。我想他肯定是有些水战的本事的,我倒不担心荆南人说我妨夫,我只担心士公子忍不住,想要和北面全面开战。如今之计,我看还是忍一时之气,和刘表修好,重组水军。待有机会,再图报仇。” 诸葛亮笑道:“姐姐,你都还不是他士颂的小妾呢,这就忍不住为他谋划了啊?” 诸葛诗语一指头轻轻按了下诸葛亮的额头,笑斥道:“你个小鬼头,就许你整天在家里数论天下,你姐姐我就不能为自家夫君谋划。” 诸葛亮笑道:“只怕是即便是姐姐有心,暂时也没有机会进言吧。” 这时候,诸葛玄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如今荆南荆北的水军已经开战,即便是两家修好,然隔阂已成。士颂刘表之间,日后必有一战。” “在我看来,即便是今天刘表水军获胜,但最终的决战还得是在陆地上。我只怕最终胜利的还是士颂,那时候,希望你念及些姐妹情分,让士颂对蒯家,至少对蒯祺,网开一面。” 诸葛诗语点头道:“叔父安心吧,姐姐心善,自有福德。倒是叔父,带着这几百人到豫章郡上任,如今又为了士颂和刘表交恶。只怕到了豫章,会有人暗中给叔父使坏,还请叔父多加小心。” 不等诸葛玄回答,诸葛亮抢着说道:“二姐你就安心吧,叔父这个豫章太守可是袁术举荐,如今襄阳蒯家,荆交士家都是亲家,就算有人有些想法,也会掂量掂量。” “说起来也是,还有你这个小鬼头在,叔父那边应该无碍。唉,就看士颂,会不会就此和刘表开战了。”诸葛诗语说完,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的士颂,眉头皱的更深,他本想和欧氏商议诸葛诗语的事情。 但如今的局势,却更加的令人着急。 欧氏这人,也许攻于心计,但具体到了战局形势,她还是建议士颂多听听手下谋臣武将的建议。 晚上,易欣偷偷找到士颂,支支吾吾了半天,偷偷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士颂。 这纸张特别的好,一看便是刚研究出来,用来印书的荆南纸,而不是暗组专用的情报纸条。 士颂从下午起就一直在想如何应对刘表,现在见易欣举止奇怪,忍不住问道:“这纸条谁给你的?你就这么直接拿给我了?” “是晴儿姑娘拜托我交给主公的,说是诸葛姑娘想要给主公的。”易欣说着居然低下头来,脸颊也微微发红。 “晴儿姑娘?诗语身边的那个侍女?怎么?看上人家了?”士颂难得调侃两句,打开了诸葛诗语给自己的纸条。 这纸条不看也就罢了,看完之后,士颂心里一惊。 真不愧是诸葛亮的姐姐哦,这纸条可不是什么情话,而是诸葛诗语给自己的建言:忍一时之气,写信给刘表服软,就说两军水战,只是误会。待修好关系之后,重组水军训练,等待时机。 看完了诸葛诗语的信,士颂心里暗自思量:“我哪里是娶了个老婆回来啊,明明是娶了个女谋士回来。也罢,也罢,她说的也确实有理。” 翌日下午。 刘巴、马玄、石韬三人,和吕岱的几万新军,一起到了公安。 三人了解了现在的局势后,和士颂一讨论,都不赞同现在就和刘表撕破脸。 这也让士颂,在心里更加看重诸葛诗语,暗自决定,日后遇事多和她商议商议。 第81章 士颂成婚 如今水军新败,士颂和自己的谋士们商议之后,决心采用诸葛诗语的建议。 他写信给刘表服软,说自己去江陵,只是贪玩,跟着商队去贩卖货物而已。 至于路上遇到诸葛玄一家以及后面的事情,都是自己当时心里害怕,想要早点返回荆南的缘故。 自己对此,十分抱歉。 日后,自己一定约束自己,还请刘表为荆州百姓计,两家修好,不要开战。 士颂的信件,言辞卑微,满篇都是恳请和认错,和他以往的那种好胜风格全然不搭。只怕刘表手下文武,看到这封信后,也会担忧,士颂到底是不是在玩什么心眼。 派出蒋干为使,前往襄阳之后。 士颂这才接见了自缚前来的水军三将。 冯习、蒋钦、潘璋三人都用绳索捆住自己,跪在公安城县衙之内,等候发落。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来人啊,给三位将军松绑。”士颂心里不爽,这三人把自己训练了这么久的水军,一仗就给打没了大半。 但自己现在还真离不开这三人,难道再把周泰调回水军去,只怕周泰还不如冯习他们三人。 “我等败军之将,理当受罚。”冯习等人见士颂不准备怪罪他们,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但是面子上,越发的不好看了。 “谁说我不罚你们了,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就罚你们三人重新组建水军,好生训练,以待日后雪耻。”士颂说着,在左右的帮助下,帮他们三人都解开了绳索。 “主公,您是说,还让我等统领水军?”冯习等三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三人合计过,这次士颂只怕会让周泰来当水军统领,可没有想到,士颂居然还是用他们三人。 士颂笑着拍了拍冯习的肩头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观冯都督还有潘、蒋二位将军,都是善于水战之人,这次被蔡瑁巧计打败,更有了大战的经验。我相信,若是再给诸位一次机会,定能雪耻。” 站在一边的刘巴也笑着说道:“昔日孟明视屡战屡败,秦穆公一样待之如旧。最终孟明视打败了强大的晋国,帮助秦穆公成为了西戎霸主。别看我们主公年纪小,主公的气度,可是不输那些古之贤主的啊。” “主公,末将定然粉身碎骨,竭尽全力,报答主公恩情。”有了冯习带头,潘璋、蒋钦虽然读书不多,也都纷纷表示要为士颂肝脑涂地。 士颂心说,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现在这世上,水战能稳赢蔡瑁的,多半是找不到了。即便是周瑜,只怕现在要么就还在用心苦读,要么就在那里玩什么“曲有误,周郎顾”吧。 我手上能带领水军的,也只有你们了啊。 几天后,蒋干返回公安,带回来了好消息。 刘表和她手下文武合计之后,接受了士颂的求和。 在他们看来,士颂的水军大败,短期内已不可能威胁荆北。而士颂的陆军实力明显更强,荆州军若是南下荆南,还得担心交州和扬州的支援。 刘表刚赶走了占据南阳郡的袁术,现在同样需要时间休整。 于是,她便同意了士颂的请求,但是他们要求士颂赔偿钱粮若干,在武陵传语上,登报认错。 “赔偿些钱粮倒是无所谓,但是这登报认错绝不可行,若是我方认错,天下人怎么看我们,日后如何讨伐刘表雪耻!蒋干,这种条件,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石广元一向看蒋干不顺眼,立刻挤兑了起来。 “哼,蒋干虽然不如广元兄博学,但这种事情,还是知道不能答应的。回禀主公,蒋干只是应下了钱粮赔偿之事,至于认错这事,蒋干说是要回来商议商议。襄阳那边,也没有逼迫的很急,我看他们是水战获胜之后,有些看轻我们。”蒋干接着,说下了江北那边的情况。 刘巴皱着眉头,说道:“只怕是他们欣喜之后,会咬住我们不认错这点不放,即便是不和我们开战,就算是封锁长江,对我们的商业、收拢难民,都是极大的打击。” “咳咳。”马玄咳了两声,说道:“子翼可以再往江北,让主公写一份认错的书信给刘表。另外解释一下,就说我家主公成婚在即,这个时候给全天下认错,只怕不妥。暂且将认错的书信交给刘表,以示抵押。” “待我家主公新婚过后,择一合适时机再行发表。另外,还可以暗示刘表,我家主公娶的,是他旧部诸葛玄家的侄女,和他手下蒯家一样,这不是暗中表示,我们荆南的身份只和他手下文武的身份一样吗?” “叔长妙计,正和我意,只要能拖上一段时间,等我重组水军,即便不能打过长江,但他荆州水师想要封锁我长江商路,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那时候,我可不会发表什么公开认错,至于刘表手上那封信,那肯定是刘表伪造的,我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写下那种东西呢。哈哈。”士颂对马良的拖延计,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主公修书一封,且让子翼再去襄阳,至于我们这边,主公的婚事流程,也应该理一理了。”刘巴笑着看向了士颂,在场众人也纷纷附和,恭喜士颂。 士颂心里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作为人主,还是笑着接受了众人的恭贺。 几日后,交州那边传来了消息。 士燮表示,既然只是娶妾,他不会反对,但他也不会来荆南参加士颂的婚礼。 她只是派出了交州长史程秉,作为代表来到荆南,恭贺士颂。就连想要来参加婚礼的士祗、士干都没有得到士燮的允许。 于是,士颂单独接见了程秉。 “少公子,荆南水军战败后,交州那些士族之中,便有人建议老主公,派出使者北上襄阳,和刘表联兵,一起攻入荆南。我和薛敬文好歹劝住了老主公,说哪有父亲联合外人,讨伐自己儿子的事情。但是我看老主公,是越发的对公子不满了。” “如今新建交州军,多是用的交州士族子弟,这些人,都是摆明立场支持三公子的,公子应当早作打算。”程秉一来,便给士颂说清了交州那边的形势。 士颂心里不快,自己那便宜老爹,完全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他所谓的嫡长子一边。 有了麻烦,就找自己帮忙,没麻烦事情,就帮着老三算计自己。 呵呵,就算真是自己亲生父亲,自己也早就断绝关系了,何况,在他心里,根本就不认士燮这个爹。 士颂笑着回答道:“父亲大人从来都看重三哥,当然不希望我太出风头嘛。” 程秉摇摇头说道:“治世立长,乱世立贤。少公子以为,如今是治世还是乱世?” 原来你和薛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支持我啊! 士颂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即笑道:“自黄巾之后,天下已乱。而董卓乱政,让汉庭失去了最后的机会,如今,正是诸侯割据的乱世啊。” “所以啊,我和薛综都对老主公进言,当重点扶持少公子才是。可惜老主公却说,她只想要保有西南一隅即可,待乱世终结,重归中央朝廷即可。此言,少公子觉得荒唐否?” 看来程秉在交州,是满肚子的怨气,即便是身居高位,但是对士燮的选择,也颇为不满。难怪历史上,他们两人都离开交州,投靠了孙家。 “先生的心意,士颂明了,还请先生放心。士颂绝不会让士家,就收缩在这西南一隅的。” “如今我已经在重组水军,也稳住了刘表。只等机会合适,便雪耻复仇。这次别看我损失了些许水兵,但是我可是把郑玄大师接到了荆南,怎么算都是赚了。” “交州那边,还请二位先生替我多多谋划,只要时机成熟,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得请父亲立我为嫡。”士颂说完得意的笑了。 看到士颂如此自信的表态要拿到士家嫡子身份,而且明确的接纳了自己和薛综,程秉拱手行礼,改变了称谓:“主公放心,我们一定稳住交州。但还请主公早作谋划,老大人上了年纪,若有些不测,三公子那边,必有动作。” “待我平了荆州,自会回头处理好后方。那时候,还请程先生多多出力?”士颂当然明白程秉的意思,告诉了他自己的计划,也就是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回头来,处理交州之事。 而后,程秉又将交州的各种详细情报一一报给了士颂。 接着,士颂的安排下和刘巴见面会谈。士颂自己则是安心休息,准备几天后娶老婆。 到了五月,婚礼前的所有流程走完。 士颂正式和诸葛诗语举行了婚礼,在此之前,两人是再也没有见面的,只能是通过易欣和晴儿传递信息。这让士颂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玩起了递纸条的游戏。 不过,话说回来,两人通信了这么久,多少也加深了彼此之间的了解。 士颂认识到,诸葛诗语除了善良、有大局远略观之外,也还是个伤春悲秋的小女子。 诸葛诗语对士颂的印象则由少年英雄,儒学小辈领军人的虚幻中,回到了现实。士颂是一方诸侯,少年早成,也有许多普通人的烦恼。 但与众不同的是,士颂这人志向远大,或者说士颂的野心不小。 诸葛诗语在心里盘算许久,时而激动,时而担忧。但最后,她很清楚,自己愿意为了这个男人的志向做出努力,今生,自己将不会平凡。 婚礼之前,刘表同意了士颂的求和,还派出了蒯祺为襄阳的代表,参加了士颂的婚礼。 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袁术居然也派来了使者恭贺。 来人名叫韩胤,士颂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人就是日后被袁术派去徐州,为儿子求娶吕布女儿的使者。 嘿,这人每次出场,都要和结婚扯上关系啊,也是难得。 没来得及细想袁术派人来参加婚礼的用意,士颂便被人拉到了正厅。 在郑玄的主持下,完成了和诸葛诗语的结婚流程。 再而后,清远香就像水一样的运到了婚宴现场。听说是将这个月所有的订单都推迟了,全部调到了士颂的婚礼上来。 那些想要买酒的各路商贾,听说是士颂结婚把酒调走了,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是在武陵的商业街继续等待。 士颂的酒量很是普通,如今自己的婚宴,手下文武也罢,各路宾客也罢,纷纷敬酒,士颂即便是每人都只抿上一口,以他的酒量,还是醉的昏天黑地。 最后,还是欧夫人下令,让易欣带着小厮,把士颂扶进了婚房。 而士颂醉酒,也刚好免去了那些人来这里闹洞房。 看着醉倒在床上的士颂,诸葛诗语不经莞尔,轻轻地抚摸着士颂的脸颊,心中暗自思量。 这,便是我今生的男人了。 虽然自己在名分上只是小妾,但自己是士颂的第一个妻子,士颂的母亲认可了自己。 而士燮,那位交州牧公公,居然因为表示支持士徽,禁止所有士家亲属来参加自己和士颂的婚礼。 诸葛诗语早就猜透了士颂的心思,北定刘表后,便准备回交州争嫡子之位。 那时候,士燮,你可别怪我计谋狠毒。 想好这些,诸葛诗语很温柔的帮士颂褪去衣物,用湿毛巾为士颂擦拭了身子,服侍士颂安然入眠。 然后,她才褪去礼服,默默地躺在士颂的身边。 第82章 仁德夫妇 婚礼后,士颂并没有给自己放假。 反而,因为身为荆南四郡的诸侯,即便是婚后第一天,即便是士颂昨天晚上喝醉了酒,什么都来不及做,他一早上醒来,还是得到公安城内的县衙处理公务。 这是欧夫人还有诸葛诗语都赞同的决议,就连刘巴马玄都没有反对。 此刻,士颂找来自己的心腹谋士以及蒋干,开口便问蒋干:“袁术把韩胤派来做什么?” “昨天晚上,安排韩胤休息后,我发现居然有人暗中盯着我。后来查清,是襄阳那边的人。于是我转了一圈,从驿站暗门偷偷进入,和韩胤会面。”蒋干出列,讲述起了昨天的会面。 原来袁术得知刘表和士颂开战,非常开心。 但后面听说士颂认怂,娶了诸葛家的女子为妾,把自己放到了刘表手下的位置。袁术对此很不满意,打着恭贺士颂结婚的名义来到荆南,就是来提议,想要和荆南联手对付刘表。 “袁术这人,向来自命不凡,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现在怎么主动找我们联盟了?”石韬轻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年初的时候,曹操大败袁术,袁术丢掉根据地南阳,退至淮水流域。” “当时刘表的荆州军,还帮助曹操袭击袁术的粮道,导致袁术处处被动。加上曹操、刘表都是明确表示,要站在袁绍一边的诸侯,以袁术的狭隘胸襟,只怕早就心里有恨了。” “这次看我们水军战败,便以为我们会和他一样记恨刘表,想要联合我们对付刘表出气,也是常理。”刘巴摸着自己的胡子,慢条斯理的分析着局势。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子翼,你等下去见一见韩胤,就说我自然愿意和袁术联合。而且,我还会明确的站在他袁术一边,认他袁术才是正宗的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 “不过联合对付刘表这事,因我军新败,我又刚刚完婚,如今不易妄动刀兵。还请袁术多多理解,只要时机成熟,我们两家一起出兵,灭了刘表便是。” 后面,士颂和刘巴等人商议了返回临沅的事宜。 午后,士颂来到了公安港,会合母亲欧氏和诸葛诗语,在码头为诸葛玄送行。 “二丫头,如今你也已经出嫁为妇,好生孝敬公婆,为你夫君打理好家务。不可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做些出格的事,知道吗?”诸葛玄像个老父亲一样,喋喋不休地讲了半天。 最后,又拉住士颂说道:“士荆南,我家侄女儿就拜托啦。” “叔父大人安心,我自然会好生对待诗语。待叔父大人安定好了豫章,可让亮弟、均弟来武陵学院,跟着郑玄大师学习,我这边自然会好生照顾的。”士颂还不死心,想要借着郑玄的名头留下诸葛亮。 “到了豫章那边,我也留着他们两个帮帮忙。若是无事,我会让他们两人到武陵学院来学习的。”诸葛玄答应的很爽快,士颂很满意。 送行完后,士颂自己也带着老妈和老婆,返回武陵治所临沅城。 说起来,自己好久都没有和梁信见面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士颂派去保护母亲欧氏,即便是昨天的婚宴上,梁信和周泰二人,也是负责维持现场秩序和保证婚礼安全的护卫队长。 “梁将军,近来可好?”士颂骑着马,侧身问道。 “托主公和老夫人的福,小的最近过的很是舒坦,就是我家那三小子。唉,从小就不是练武的料,我想把他放入武陵学院学习,可惜许多大儒都不收他。” “都说他年纪太小,只能在地方蒙学启蒙,可我儿子我知道,那些所谓的蒙学,他早就学好了。”梁信只怕是早就想要找士颂的关系了,只是苦于一直见不到士颂。 而欧夫人这边,根本不会插手武陵学院的事,所以等了许久,终于是等到了机会。 “哦,若是这样,我到了武陵,自会帮你问问。但郑玄大师,刘熙大师这样的大儒,恐怕是不行。严峻等名儒,我去说说看,或许还是管用的。”士颂心里,总记得梁信在番禹城内,对自己的救命之恩。难得梁信开口,自己肯定得帮上一帮。 “多谢主公了。”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士颂笑着拍了拍梁信的肩头,在周围百姓的注视下,沿着驰道,带领人马返回临沅。 回到临沅的第一件事,便是护送郑玄大师进入武陵学院,担任武陵学院的名誉院长。 即便是郑玄大师上了年纪,不方便管理学院,但是他这个金字招牌,士颂当然还是要挂出来的。 以郑玄的儒学地位,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异议。 武陵学院的师生们,即便不是儒学子弟,而是其他学派弟子,对郑玄,都是本能的心怀敬意。 于是,早就得到消息的武陵学院,为郑玄的到来,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弄的士颂心里,都有些嫉妒了。 老子结婚,你们都没这么积极。郑玄来了,你们一个个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不过转念一想,郑玄的到来,让武陵学院坐实了天下第一儒学名院的地位,最终还是自己得利。心里也就舒服了。 等应付完了武陵学院的事,天色也已经擦黑。 士颂终于是返回了荆南将军府,虽然有些累,但士颂想到诸葛诗语还在等着自己,自己穿越回来只是个十岁的童子。一晃眼,也已经十五、六岁了,自己好几年都没有好好使用过的零部件,也应该要用一用了。 可是,当士颂笑嘻嘻地找到诸葛诗语的时候,诸葛诗语居然一本正经的给士颂献计来了,让士颂很是尴尬。 “夫君,如今我们刚刚成婚,荆南的百姓祝福我们不假,但去年来的流民还在等着今年的秋收,来改善他们的生活。我们若是大肆庆祝,会让不少百姓,心怀芥蒂。” “妾身对荆南的具体形势,不甚了解,但为了荆南安定繁荣,百姓归心。妾身这里有一计,献给夫君。”诸葛诗语的神情认真诚恳,让有些淫邪念头的士颂,都不好意思做坏事。 “你我夫妻,说话何必这么生分,夫人坐下说,坐下说。”士颂说着,乘机牵起诸葛诗语的手,走到桌边坐下,然后自己的手就没有松开了。 诸葛诗语小脸微红,低着头说道:“都说男耕女织,如今荆南将军府只是提倡妇人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我觉得做的还不够。” “噢?这个,夫人,我毕竟是男儿身,对女孩子的事情和能力,所知甚少啊。”士颂一边说着,手上也不老实的摸着。 诸葛诗语毕竟年少,就这样被士颂摸着手,心里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过两人坐的近,她的声音,士颂还是听的清楚的。 “荆南将军府还应该鼓励和支持境内的女子养蚕、采桑、采茶。这些工作都是女子能做到的。另外,便是为了帮助中原流民,也可以鼓励农家妇女,多养些家禽,例如鸡鸭和鱼,若是家里贫苦的,可以由官府替他们置办,日后要求他们低价卖给官府,或者捐给南来的难民。” “对、对、对,农家妇女可以在家里养些家禽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一来,荆南的粮食产量会更多,而且荆南百姓的生活质量也会提高,这个主意好,不愧是我家夫人。”士颂一面赞赏着诸葛诗语的主意,一面偷偷靠近诸葛诗语,笑着将她抱起。 “夫君,夫君,我的计还没说完呢。” 士颂哪里管得了许多,直接把诸葛诗语丢到了床上。 第二天,诸葛诗语早早起床,给下人安排完了家务后,拿出了一份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她直接走到士颂的衣服边上,拿出士颂的私人印章,就这样给盖了上去。 回眸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士颂,便喊上了侍女晴儿,前往将军府前院的办公处。 在这里,诸葛诗语等到了刘巴、石韬和裴潜三位谋士,看看时间,估摸着士颂也要起床了,诸葛诗语拿着自己那份文书直接走向刘巴。 “夫人这是找刘某有事?”看到诸葛诗语走向自己,刘巴显得有些拘谨。 平日里和士颂接触,虽然有时候不是很明白士颂的想法和行为,但自己有什么想法都能直接说出来,士颂对自己也向来恭敬有礼。 但现在,面对诸葛诗语,刘巴反而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昨天和夫君商议了一套鼓励荆南妇人从事生产的方案,小女子才疏学浅,也不知道这方案有什么缺漏。子初先生乃是荆南柱石,还想请子初先生帮我指正指正。” 诸葛诗语说着,把自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刘巴。 刘巴接过文件,石韬、裴潜自然凑了过来,三人一起看完了诸葛诗语的提案,纷纷表示可行。 “主公果然好眼光啊,少夫人不但贤德仁善,还富有韬略。我等男子,在如何鼓励妇女从事生产方面,还多有不足之处,如今有了指导,我们以后便按此文件来办便是了。”石韬对诸葛诗语很是赞赏。 诸葛诗语连忙谦虚道:“广元先生谬赞,诗语只是想,我荆南收留了许多的流民,需要大量的粮食,但是粮食不能只是米粒谷物,粮食的种类应该更齐全。” “且如今许多百姓来荆南,生计尚难维持,夫君却大摆宴席娶亲,我担心会有人借着这由头,诋毁夫君,便想以身作则,告诉荆南百姓,我们夫妻同心,心里装的,都是荆南百姓的生活。” 刘巴笑道:“少夫人过谦了,这件事,我看就交给广元去办理吧。让裴大人,还有司马芝一起从旁辅助,施行下去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这件事,还请子初先生交给我来主理吧。”诸葛诗语说完,拿出了她自己盖上了士颂私印的文件。 见三人不解,诸葛诗语笑道:“本来这事,就是鼓励妇女从事生产,由我一个女子出面肯定最适合。而且我也会带头从事这些事情,比一般的男性官员主理这事情要方便。” “第二嘛,小女子新来荆南,嫁给了夫君后,若是不做些什么,怕是会有人非议,说我夫妇高高在上,不顾百姓。” “第三便是,小女子确实是想要为荆南的百姓们作出一些贡献,还请子初先生成全。” “这,主公他同意了?”刘巴又拿起诸葛诗语的这份文件端详起来。 “夫君已经用过私印,就等子初先生这里,用上荆南将军府的大印了。”整个荆南都知道,士颂早就把自己的荆南将军印交给了刘巴管理。 刘巴和士颂,就好像当年的商鞅和秦孝公,两人信任之深,可谓君臣一体。 刘巴思考片刻,想来想去,这方案怎么想都对荆南有利。 而且由诸葛诗语出面主持这事情,当然是最合适的。荆南将军的夫人,一到荆南,便以身作则,鼓励荆南境内的妇女们从事生产,为荆南作出贡献,这可是欧夫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刘巴看了一眼诸葛诗语,眼光里满是赞许,便拿出大印,为诸葛诗语的方案盖上了印章。 看着诸葛诗语离开的背影,刘巴摸着自己的胡子,轻声叹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若不是欧夫人一心想要主公娶杨家小姐为妻,我看诸葛夫人为主公正室,也未尝不可啊。”石韬微微点头道。 而一边的裴潜,则是微笑道:“所以说子初先生才说,诸葛夫人不简单,果然是眼光长远。” 听到这话,刘巴很赞许的看了看裴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倒是让石韬有些懵了。 但石广元就是石广元,瞬间明白了二人的意思。 诸葛诗语明面上是在为荆南谋划,但是实际又何尝不是在为她自己谋划呢? 若是她能在荆南建立自己的口碑,日后荆南体系的官员之中,大多人都会站在她这边。 往近了说,以后即便是杨家的小姐嫁给了士颂,当了正室。但在荆南官员的心中,和大家一起为了荆南打拼过的诸葛夫人,那才是正宗的荆南将军府夫人。 往远了说,若是日后两位夫人生下公子,诸葛夫人已经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寻找助力了。 和刘巴等人预计的一样,诸葛诗语出面,主持鼓励荆南妇女从事生产的事情,得到了荆南地区,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支持。 诸葛诗语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居然是跟着有经验的老农妇学习养家禽的技能。更是召集愿意干这活的妇人一起学习实践。 这一行为,立刻为她自己,为士颂,为荆南将军府赢得了赞誉。百姓都说士颂夫妇,宅心仁厚,一心为百姓谋福祉,是一对仁德夫妇。 也就是这个原因,让士颂没有追究诸葛诗语擅自使用自己私印的行为。 而刘巴等人看透的事情,他们也不便告知士颂。 毕竟这是士颂家事,而一向精明的士颂,也许正是新婚燕尔之时,新婚妻子也为自己的事业在打拼努力。 一时间也没有考虑到这些。 荆南的日子,便这样在美满幸福的表象下,一天天度过。 第83章 墨家非攻 诸葛诗语一心投入工作,鼓励妇女支持农业生产。 弄的士颂很是无语,既心痛自己老婆,又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回来,自己没有碰着,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有时候也在后悔,自己是不是着急了点,弄的诸葛诗语不高兴了。 但现在诸葛诗语做的事情,对荆南的民力确实很有帮助,自己只能支持。 于是,他让易欣带着几十个颂卫营的人,去保护诸葛诗语,反正他看得出来,易欣对诸葛诗语身边的侍女晴儿有点意思。 而士颂自己,这段时间主要就是两件事,一是和冯习等人对接,操持水军的重建工作。 一面还要到武陵学院拜见郑玄,学习儒学。 有时,他也在武陵学院里面转悠,希望能挖到宝贝。 可惜,他能挖到的汉末名人,都被他挖到了。其他的人,即便就是有,也是些他不认识的历史过客罢了。 反正这段时间内,他是没有找到一个他认识的名人。 不过士颂没有想到的是,自从自己重用了蒋干之后,武陵学院里的百家争鸣馆擂台上,来宣讲自己学说的人,是越来越多。 儒家的各分支,法家的各分支就不说了。 墨家、道家、纵横家、杂家、阴阳家、兵家、农家,只要是有一套自己理论的,都说自己是诸子百家中的流派,来这里宣讲自己的理念,希望能得到士颂的重用。 实在不行,这些人也期望能让武陵书局,把自己的理念,和自家学说刊印出来。 虽然对这些学说,士颂听着就头大,但是其中有一家的东西,士颂是很想要的,那便是墨家的机关术。 关于攻城守城的器械研究成果,这些东西,对士颂这个物理不怎样的文科生而言,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于是,士颂找来了混迹在武陵学院中的墨家领袖。 这人姓高名磊,字子原,自称是战国墨家名家高石子的后人。士颂心里暗笑难怪你叫高磊,你们高家都是石头一家的。 当然,士颂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乃是士颂母亲欧氏的远亲族人欧公子,最近才来到荆南。 现在,被委派到负责军械的制造处工作,这次,特地来向高磊求教的。 “欧公子想必和世人一样,以为我墨家学说荒诞无用。有点用的,不过是攻守器械之术而已,对吗?”高磊虽然姓高,但是个头一点都不高,即便已经成年,只怕还没有士颂的个头高。 还好二人相对而坐,身高差距显得不那么明显。 只是他说话的口气高傲,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让士颂很是不爽。 “高先生请不要生气,这不是因为世人对墨家的学说,不甚了解吗?若是高先生能在武陵书院,用墨家学说,说动士荆南,有武陵学院的推动,何愁墨家学说不能复兴呢?”士颂虽然不爽高磊的态度,但现在是自己有心求教,还是把态度端正一些的好。 高磊冷哼一声,说道:“我墨家的核心,讲究兼爱非攻,希望人与人之间平等互助,反对侵略战争,推崇节约、反对铺张浪费。重视继承前人的文化财富,掌握自然规律。” “可自汉武罢黜百家以来,我墨家日渐式微,这段日子来到武陵学院,我总算是明白了原因。统治者是不喜欢兼爱非攻的,即便他们明明知道,我墨家的理念是对的,他们也不会用我墨家。若是真的做到了兼爱非攻,他们将如何统治百姓?” 高磊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颓废之气。 好像墨家的学说,不被统治者所认同,便真的没有了希望。 士颂心说,我还想要用下你们墨家机关术的那点研究成果,老哥你可不能给我颓废了。 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后,士颂笑着开导道:“除了兼爱和非攻之外,我所知道的墨家理念中,还包括节用、尚贤、明鬼、天志。” “哦?”显然,士颂有些让高磊吃惊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欧公子,居然是会对墨家也有研究。 他语气好转了不少,说道:“欧公子所言不假,但我墨家学说之中,兼爱和非攻才是核心,其余理念,都是围绕核心展开的,都是为了核心服务的。” 士颂听出来有戏,立刻开始了自己的反驳和说教:“高先生大谬也,自汉武以来,上位者多以外儒内法的手段,治理天下。儒家的理念,听起来好听,说起来好听,但是又有谁真的能面面俱到呢?” “就算是真有那么一两个人可以做到,那也是圣人,芸芸大众岂能做到?所以才有儒家为表,喊喊口号,法家为实,治理天下。这说明什么,说明各家学说讲究的是实用,只要你实用,自然被接受。” 高磊听到这里,只能是不住的点头,示意士颂继续说下去。 士颂当然不会放过机会,继续分析道:“如今天下,乃是儒家天下,但儒家并不排斥法家,因为儒家自己也知道,这个世界只能法治,所以儒家法家可以共存,被上位者所用。” 接着,他停顿片刻后,问道:“若是墨家也能和儒家共存呢?” 高磊的眼睛里面冒出了精光,他似乎看到了墨家的希望:“还请欧公子不吝赐教。” 士颂喝了口茶,笑道:“各家学说之中,多有门派,所重的理念各有不同。若是墨家各派之中,有一派重视的乃是节用、尚贤、天志这些。那么这家墨家学派,在荆南必被重视。” “荆南要接纳流民,必须节俭用度,荆南要发展壮大,必须招揽贤才,荆南需要更好的民生,需要向百姓普及自然规律这类的天志学说。而且如今荆南水军新败,士荆南必定担心北面的刘表跨江南下,整好需要墨家非攻的力量来帮助他布置沿江港口以城镇的防御。” “说来说去,还不是只是想要用我墨家的机关之术。这些都是我墨家的旁支小道而已啊。”高磊叹了口气。 士颂看出了高磊有些动心,立刻劝说道:“不然,这些是否是墨家学术,这些是否能被采用?我看肯定是可以的吧,到那时候,荆南百姓就会知道,如今的荆南的政策,是有墨家的理念在里面的。如今荆南改革之际,若是有心宣传一二,别人会怎么想。” “再者,以墨家出力帮助防御港口的功劳,别的不说,让武陵书局印刷数千本《墨经》,总是可以的吧,然后要求士荆南同意墨家,在武陵学院公开招募弟子,传墨家之道,士荆南好意思拒绝。此计,乃是曲线复兴之计也。” 高磊动心了,别的不说,士颂说的,就说印刷数千本《墨经》,在武陵学院开设墨家课程。若是能做到这些,比自己去所谓的百家争鸣馆里辩论数月都有效果。 放眼天下,也只有荆南才有这样的机会。 如今各家各派的最后的传承者,都聚集在了武陵学院,若是在这里都找不到本家学说的生存之道,只怕本家学说,真的可以湮灭于历史了。 “欧公子所言不假,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按公子之谋划,我墨家节用、尚贤、天志三理念可以发扬,非攻学说也能在布置防御时传播一二,还能给我墨家带来广泛传播的机会,高某受教了。只是。”高磊匍匐于地,拜谢士颂后,又有些支吾起来。 “只是什么?” “如何才能让士荆南知道,我们墨家愿意为他效力呢?”高磊这是在明知故问。 士颂当然不会亮出自己的身份,只是笑着说道:“不瞒阁下,在下这次来荆南投靠我远房表舅母,我那表兄弟对我,也算照顾。他让我监督工匠们打造水军战船所用弓弩,我便在想,要是能将守城弩安装到战船上,那该有多好,那我们荆南的水军,不是要变厉害许多。” 见士颂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高磊也不客气,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守城弩安到船上有什么难的,就算是把投石车加到战船上,我墨家也有办法。” 而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麻烦的是,要训练一批操作这些器械的军士,这些不过是我墨家给荆南的见面礼而已。只要士荆南能允许我在武陵学院开班授课,印刷《墨经》。我墨家天志内卷中所记载的所有守城器械,以及我们墨家学派这几百年研究的器械学识,都可以为士荆南,在北面的港口城市上修建。” 别人既然已经松口,士颂当然见好就收,连忙表示愿意上报,让高磊只管等他的好消息。 高磊也不来虚的,当即叫来两个墨家弟子,吩咐数句后,两人各拿出一竹简,表示愿意和“欧公子”一起去水军军械生产处,指导工匠,在战船上安装重弩和投石器。 士颂当即写下书信,用上私印,让亲卫带着二人去找裴潜,自己则要前去荆南将军府中“上报”此事。 事情的进展,比高磊预料的还要顺利。 几天后,新造的第一艘水军战船上,重型弩机完成安装。 武陵印刷处的管事卫闻,便特地来找他,请他带着《墨经》,到印刷处准备排版印刷。 而武陵学院教务处的从事郎宋忠,则是前来和他商议好了墨家的开课时间。至于开课的内容上,宋忠还是建议他主要提倡墨家的节用、尚贤、天志等理念。 高磊很礼貌表示自己一定会重点讲解这些,但他心里,早就已经定下了在武陵学院宣扬兼爱非攻的理念了。“你士颂拿走了我墨家的机关之术,你总得多给我们墨家一些好处。” 拿到墨家机关术的秘录后,士颂可不会只乖乖的在城楼上布置防御。 他把和自己年岁相当的蔡峰叫来,把他从武陵学院的印刷处,调到了裴潜手下,专门负责研发新型武器。 如今的蔡峰,别看他年纪轻轻,但他也是当年在清远就跟随士颂的老部下了。 现在的他,俨然已经从襄阳蔡家独立出来,不再是什么所谓的襄阳蔡家的旁系,而是被人们称为荆南蔡家的族长了。 士颂的想法很简单,你给我研究更轻便的,可以快速拆卸装卸的重弩、投石机、冲城大盾。以及扎实的云梯,加上轮子的大型箭楼等等。 这些东西,不仅仅要在攻城时能用,士颂更想要去这些东西,在野战的时候也能用。 为了这个目标,开始一段时间,士颂基本就和蔡峰一起住在了工程处。 反正现在诸葛诗语也在忙着鼓励荆南妇女养殖家禽,自己也碰不了她,干脆自己也投入到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之中。 可别以为士颂在后世学过物理,在这个年代就能成为专家。 按照墨家记录上的资料来看,确实能制作出不少的好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只能固定在一处,若是按士颂的想法,在下面按上轮子。重弩、投石车打的不准不说,还很容易散架。 一来二去的,士颂自己也越发的没有信心了。 这天,蔡峰突然带着个老工匠打扮的人走进了工程处,这种老工匠什么的士颂见的多的,一般不会在意,可奇怪的是,这老工匠却还带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若是说家里没有人照顾,带来工作的地方也行。自己工作的时候,把丫头丢到边上,让她自己玩就是。 可这黄毛丫头,居然和这老工匠一起,摆弄起了士颂最为看重的可拆卸组装的重弩。 隐隐间感觉到了不对头,士颂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他们的边上。 “老爷子,您看看,这倒地是怎么回事,怎么每次弹射出去后,这重弩就散了呢?”蔡峰请教的口气很恭敬,这就越发的让士颂奇怪了。 这老者端详了半天后,不做回答,反而问边上的小女孩:“丫头,你说是怎么回事?” “一群笨蛋,墨家这重弩,设计的很是精巧,若是固定在城楼上,定然没有问题。本来在射出重弩后,机身会向后回撤一段距离,泄掉弹射出重弩后的力道。” “但是这里却被你们改造,弄成了可以装卸的连接处,如此一来,如此大力的重弩射出弩箭,甚至是射出长枪似的重矢后,反弹的力量,却无法释放,这当然容易让重弩散开啊。”这小丫头一眼就看出,重弩三架的问题,是后坐力的原因,让士颂堪堪称奇。 第84章 刘表试探 “是谁的主意?把这重型守城弩,弄成可以装卸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没有这样的手艺。”这黄毛丫头笑着对蔡峰做了个鬼脸。 然后转头说道:“爹爹,依我看,墨家的工匠技术,不过尔尔,传说中可以用木头制作飞鸟,连飞几天都不会停止的鬼话,我们根本不用相信。” 一边的蔡峰有些着急了,连忙说道:“月英妹子,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们父女解决我这重弩散架的问题,我便将墨家的机关书籍,借给你们看一个时辰。现在你们看了我们的重弩,就直接看不起墨家的机关秘籍了,这也太,太。” 搞了半天,原来是蔡峰你小子,偷偷去北面把黄承彦父女给弄过来了啊。 士颂不自主的打量起了这位卧龙夫人黄月英。 好家伙,这一看不得了,别人明明是个标准的混血美人。 黄承彦现在,年纪也是已经快五十的人了,只怕是十几年前弄了个西域胡姬来,生出了黄月英这个混血美女,继承了她母亲的黄褐色头发,深蓝色的瞳孔,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而已,于是乎,她这种异族少女,便被称为了黄毛丑女。 黄承彦摸着自己已经花白的胡须,笑道:“丫头,这蔡峰打小就是你的跟班,如今又有求于我们,你真不准备帮忙?” “爹爹,你别看他年纪小,他如今可是士颂手下的臣子。而且,还是士颂的嫡系,清远元从派系的元老,不然士颂会把这营造器械的活,交给他来管?” “这些东西造好了,只怕以后就打算用在荆北的吧。姨母可是嫁给了刘荆州呢,那时候,我怎么给姨母交待。”黄月英口中的姨母,便是三国演义里,刘表那个恶毒的蔡夫人了。 蔡夫人的姐姐,便是黄承彦的正妻,可是却没有给黄承彦生下孩子,只能是把黄月英这个侧室生的女儿养来凑数,所以在黄月英的心里,蔡家人还是自家人。 黄承彦微微一笑,说道:“你这小丫头,心思倒是挺多,只是如今天下动乱,刘表绝非可以依靠之人,甚至不如这荆南的士颂。来临沅的路上你也看到了,仅仅是武陵一郡,其繁华和民生活力,都不是荆北可比。” “武陵学院,如今更是盛况非凡。若不是士颂的新政,打压我们士族,我都想靠拢士颂。可惜了啊,我黄承彦没有儿子,一生所学都交给了你,也希望日后为你寻个好夫婿。若是实在找不到好的,我找个机会见见士颂,若是士颂可以,便想办法把你许给士颂,若是不行,你就将就点,跟着蔡峰吧。” “啊。黄老爷子,这可不能乱说啊。”蔡峰立刻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但同样震惊的还有士颂自己。 我勒个去,黄承彦把我也列入了他后备女婿的人选了啊!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虽然后世很多人喜欢黑诸葛亮,但是在士颂心里,诸葛亮那就是完美的化身,为了复兴汉朝鞠躬尽瘁不说,更是智慧的化身,抢他老婆,士颂自己心里这关就过不去。 “哼,这小子提也不用提了,至于士颂嘛,看起来算个人物。可我总觉得他有些沽名钓誉了,明明刚刚结婚,居然是让自己的婆娘,带头去鼓励妇女投入生产,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 “诸葛二姐挺好一个人,可惜嫁给了这样的人,唉。反正我是不会嫁这种人的,我若是嫁给他,他肯定让我日日夜夜带着人给他制作重弩,爹爹,你想要累死我啊。”黄月英假装生气的话,却让士颂的心里很是愧疚。 是啊,即便是诸葛诗语自己提出来的计划,我怎么就可以任由她这样子辛苦自己呢,她也只是个小女孩啊,她是我拜了天地的妻子啊。 “罢了罢了,且看在这小子给我当了那么多年跟班的份上,我帮他改造一台重弩出来,让他表功。后面的事情,我可不管了。”黄月英最终还是让步了,明显,她还是认蔡峰这个小跟班的。 “多谢英姐。那个,只是这个,是我们荆南的机密,还希望英姐和黄老爷子不要外泄的好。”蔡峰挠着脑袋,蛮不好意思的说道。 黄月英刚要答应,黄承彦却摸着胡子说道:“这个嘛,我们只能保证,不把这机密交给刘表。日后丫头嫁人,还得看他夫家是那路豪杰,才能确定,是否交出这些机关术。” 蔡峰想了半天不敢答应,无意间瞟眼看到了士颂,见士颂微微点头,蔡峰心里便有了底。 他一跺脚,同意了黄承彦的提议。 黄承彦也是个人精,就这么一瞬间,他便注意到了士颂,微微向士颂点了点头,却没有点破。 有了黄承彦和黄月英的帮助,也可能只是黄承彦借着这个机会,给黄月英练手,让黄月英实践一下而已。 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了他们父女二人的帮忙,没过几天,士颂构思中的那种,可以拆卸组装的重弩,便试射成功了。 这期间,士颂好说歹说,终于是劝住了诸葛诗语,没让她离开临沅城,去武陵周边地方,推广她的鼓励政策。 而且,为了增进自己和诸葛诗语之间的感情,士颂也放下了机械处那边的事情。 除了偶尔见一见刘巴马玄等人外,其他的时间,他都会想办法和诸葛诗语待在一起,一道调侃易欣和晴儿。 要不是蒋干来回的奔波在临沅和襄阳间之外,士颂差点忘了自己的水军,在大江之上被蔡瑁击溃。 蒋干每次北上襄阳,要么带着认错的信,要么带着赔偿的粮食和物件。 但就是用各种借口搪塞刘表,不在武陵传语上面认错,最近这次北上襄阳,还带上了武陵蛮的土特产,美其名曰给荆州牧“进贡”。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时间就拖到了秋收。 今年秋天,或许是武陵学院中的农业学院教导有方,或许是荆南百姓为了散官拼命,又或者是收留的难民,为了自己的流民屯能早日升级为镇子。 反正,在荆南所有人的努力下,荆南四郡,大丰收。 但是即便是这样,士颂还不满足,特地派出司马芝到交州,和顾徽一起购买粮草。 留在日南郡杜袭和邓羲,也得到了士颂的金钱支援,负责从交州西南以及中南半岛大量收购粮草。 刘巴估算后,告诉士颂,荆南的粮食已可供给十万荆南军三年之用。 接着,士颂在荆南四郡的中间,在昭阳(也就是现在的兴化市)新修了一个大型粮仓,对外宣传可以供给两百万人口一年之用。 至于荆南之外,依旧不太平。 先是曹操趁着秋收,开始了他第一次对徐州的进攻,借口根本不是什么父亲被杀,很简单的就是抢地盘而已。 而淮南袁术,也提前发起了对扬州刺史陈瑀的攻击。 扬州这边战事很快,陈瑀被袁术驱走,朝廷默认了袁术扬州刺史的职位。封袁术为左将军、假节、阳翟侯。淮南寿春附近,也就此趋于安定。 但是曹操那边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们的魏武帝从兖州出兵攻掠徐州,目的就是向东南扩展势力。 曹军连下十余城,在彭城(今江苏徐州)大胜徐州牧陶谦。斩首过万,陶谦退守郯县,一日三惊,不敢出城。 既然陶谦怕死,曹操也就不客气了,直接纵兵杀掠徐州百姓,坑杀数万徐州人于泗水边,泗水为之不流。 而后,曹操又进军攻掠虑城、睢陵、夏丘等县。曹军所过,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 曹操这一路屠杀,弄的徐州以及附近的百姓没有不慌的,许多百姓,拖家带口的南下投奔士颂。反正在武陵传语上,荆南百姓是生活,仿佛桃花源记中的世外生活一样,我们到了那边,一定是有活路的。 眼看着又一批难民启程南下,士颂得再一次面对去年的老问题。要怎么才能让百姓穿过袁术和刘表的地盘,来到自己这里。 这次,召集来的谋士里面没有马玄,原因很简单,今年秋收后,士颂第一次举办了科考。 通过科考招募了一批下级官员,而这次的主考官便是马玄。 马玄明白士颂的长远用意,这次所谓的下级官员科考,不过只是为了日后的科举做准备而已,让荆南的官员来源,不仅仅只是士族,武将、世家这些。而是给所有的寒门学子,都开辟出了新的入仕途径。 于是,马玄做的很认真,但是他的病反反复复太久,即便是张机就在他边上,天天为他诊断,但他的身体早就垮了,这次投石问路一般的科考之后,马玄便病倒了,而且是一病不起,让士颂好不后悔。 “还是那些个问题,不过这次可以少一个,我们荆南这边收留难民的体系,已经完善了。但要怎么才能让刘表和袁术放人过江,才是最重要的。”还是这种只提出问题,不作解答的风格。还是那令人讨厌的公鸭嗓子,士颂都懒得看廖立了。 不过这次,手下谋士们是有所准备的,桓阶接着廖立的话便说道:“袁术刚刚把陈瑀赶走,安定淮南和扬州地盘,还需要时间,更需要钱粮支持,我们荆南大丰收,只需要给袁术些粮草支持,他绝对是会放北面来的难民渡江的。” “那刘表呢,年初才因为我们主公无缘无故偷偷北上,然后和我们的水军干了一架,把我们荆南水军打的溃不成军,蒋干作为使者,几次三番到北面去认怂,这样的荆南,刘表会让百姓南下?哼。”没好气的冷哼后,廖立摇了摇头,明显对士颂上次偷偷北上,表示不满。 在他看来,即便是你带回来了郑玄,带回了贤惠的老婆,但是你偷偷北上就是不对。何况还因此葬送了荆南水军,那我廖立就更不会不给你好脸色。 士颂是拿廖立没办法了,若不是看在廖立内心,还在站在自己这边,和自己生气也是为了荆南公事,就他这态度,他这臭脾气,士颂早就砍了他。 士颂没有理会廖立,只能是看向刘巴,希望这位自己最为倚重的大臣,能给自己一些好的建议。 只是可惜,刘巴擅长内政,献计谋划这方面,还真不是他所长,只能是无奈地朝着士颂微微摇头。 正在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易欣拿着最新的暗组情报走了进来,交给士颂。 士颂一看之后,立刻把情报拍在了桌子上:“好你个刘表,居然这么不要脸!易欣,你念一下吧。” 原来,刘表居然是在荆北各处贴出告示,说荆州愿意收留难民,让他们集中起来,由荆州州牧府派出军队,护送他们南下长沙郡。跟随他刘表新任命的长沙太守韩玄,一起到长沙郡去生活,到了长沙郡,自然有韩太守为他们安排生计。 而长沙郡原来的太守,正是马玄。 现在,刘表以马玄病重不能理事为由,重新任命了韩玄为长沙太守,还招募难民,一起南下长沙郡,摆明了就是裹挟百姓和他一起南下抢地盘。 “刘表在试探我们。”潘濬难得和士颂见面,别看他年轻,但作为荆南的簿曹从事,他身上的担子很重,士颂一向重视荆南的人口统计,加上现在流民这么多,潘濬这个有着谋士才略的人,硬是被迫转型成了内政人员。 “他还想试探我,荆南水军已经重建,即便是没有训练好,我也要和他刘表翻脸了!他刘表踩到了我的底线,不论如何,荆南四郡,我是绝不可能让出一块地出去的!他想要韩玄到长沙郡上任,呵呵,他韩玄能到任吗?”士颂眼里,露出了杀意。 第85章 划江对峙 刘表这次,任命韩玄为长沙太守。令黄忠、王威二将,率领三万荆州兵,另外还有刘表召集起来的近二十万左右的难民,沿汉水南下,进入江夏郡。 其实刘表的这次试探,在襄阳集团内部,分歧巨大。 “虎狼假寐,我们何必要去撩拨。”蒯越是极其反对刘表这个时候南下试探士颂的。 他给刘表的建议是,招募流民,发展荆北的实力。 同时,结好曹操、袁绍和李傕郭汜把持的朝廷。然后派人潜入交州散布谣言,激化士燮、士颂、士徽父子三人之间的矛盾,等交州士家内乱之时,再趁机南下。 可是自从得知士颂和蒯祺做了连襟之后,刘表便对蒯家心有芥蒂。 而蔡瑁水战大胜,也给刘表吃下了定心丸。 在新纳夫人蔡氏的枕边风下,越发的重用蔡瑁,而渐渐疏远了蒯越。 而蔡瑁给刘表的建议则是,如今北面已经从袁术那里拿回了南阳郡,荆襄九郡,长江北面的五郡已经掌握,是时候试着进入荆南了。 即便是拿不下荆南四郡,凭我荆州水军横在长江之上,士颂小儿的军队,就不能进入江北。 蔡瑁的话,可是有着水军大胜的光环做后盾的。 顺着蔡瑁的思路,刘表手下的其他谋士们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刘先说道:“异度(蒯越)的谋划,乃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但是时间太久,变数太多。我水军大胜之后,士颂立刻服软,就是怕我们趁势南下,如今被他拖延了许久,听说荆南方面,又重新组建了水军,只怕再等等,他的水军便有成熟了。” “如此说来,刘先生是赞成我们出兵南下的咯?”蔡瑁一向不喜欢刘先,这次难得刘先站在自己这边,便开口问了一句。 “但是蔡都督想要直接起兵南下攻武陵郡,只怕又是太急了。”刘先摸着自己的八字胡,微微摇头。 “始宗先生,你有什么想法只说便是,一下太缓,一下太急,你说说要如何对付荆南才是呢?”刘表心里不爽,但表面上还是很豁达的样子。 “听我侄儿说,荆南的长沙太守马玄又病倒了。”刘先笑着,说出了他裹挟百姓一起南下试探士颂反应的计谋,若是士颂犹豫,则乘机占据长沙,若是士颂敢动手,我们随时可以借着水军优势抽身,然后把屠杀流民的罪名,扣在士颂头上。 “妙计、妙计。”州牧府内文武都在叫好,大家一起将这个计谋的各个细节完善,只有蒯越微微摇头。 他心里打定主意,回家就把那个被自己软禁了的蒯祺,给放出来。让他负责一些家族事务,隐隐间,蒯越总感觉蒯祺现在已经是蒯家最后的希望了。 于是,公元一九三年深秋,韩玄带着二十多万人进入了江夏郡,在安陆做最后的集合,同时,打听南面士颂的反应。 韩玄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你士颂是什么态度,我先弄个三万多流民过去,里面混入我的奸细,只要有机会,便怂恿难民起事,你若是处理不好,屠杀难民的大帽子就给你扣上。 荆南这边,士颂早就通过暗组得知了刘先的计谋,虽然感觉棘手,但是另外一想,若是自己能处置得当,这二十多万难民,刘表不是白白送给了自己吗? 士颂让吕岱率领两万新军雄武军进入长沙郡,钱振率领原来平定荆南,南征日南回来后整编的一万南征军,一起拱卫武陵郡,防止刘表声东击西。 另外,士颂把扩编到一万人的清远军、沙摩柯手下的五千武陵蛮军、邓方率领的一万山峦军,全部调到了长沙郡治所临湘城,随时听令。 最后,他让各地的常备郡兵,做好维持地方的准备,屯田兵做好迎接难民,筛查奸细的准备。 士颂把自己手上能用的部队,几乎全部都用上了,基本做好了和刘表翻脸的准备。 就连新组建的荆南水军一万人,也化作商船的模样,偷偷进入了长沙郡北端的罗县港。 十月底,打着荆州州牧府的旗号,张允用了几十艘运输大船,将三万多难民运到了长江南岸。 恒阶、潘濬、宋忠、谢该、颍容等文臣,早就带着武陵学院还有官府小吏们等候在岸边,把这些难民分别安排进入新建的流民点。 张机带着自己手下的医官,为这些人进行检查,而蒋干和易欣,则是带着暗组的人,在这些流民里面搜索着奸细。 “为防止奸细和暴民闹事,所有违规者将暂时收押,待所有流民分配安稳后,统一审核,流民规则如下。”按裴潜的意见,荆南方面安排了许多大嗓门的人,拿着士颂“发明”的扩音器大喇叭,对着流民不停的宣布着他们应该遵守的规则。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发生了多起流民闹事的事情。 有些人,是觉得荆南这边的安排不妥,而有的人,则是韩玄安排的奸细。 荆南郡兵早就得到命令,所有闹事者直接打翻收押。杀当然是不能杀的,这些人都有着流民的帽子,士颂爱惜名声,当然不会杀,收押起来就是。 反正荆南粮食多,白养你们几个月,然后再审,发现有问题的就发配去修路,或者做没有工钱的苦力便是。 本来满心以为南岸会发生骚动的韩玄,眼看着几艘难民的运输船过江去了,但却连个水花都没有看见。 “荆南贼士颂准备妥当,早就安排好了许多官吏在岸边接纳百姓,还有少许军队维持治安,只要是闹事的百姓都被他们抓起来了。韩大人,你看要怎么办?”张允把船划回了北岸,询问起了韩玄的意见。 “哼,半大个小子,还真被捧上天了还,老夫就不信这个邪。传令全军,一起渡江,渡江后做好战斗的准备,若是士颂不老实,就地击杀之。”韩玄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了出任一方太守的机会,他可不想就这样放弃掉。 “大人,我军只有三万,听说荆南军已近十万余人,我们就这样过江,只怕与我军不利啊。”黄忠立刻劝说道。 “只管渡江便是,若是士颂敢动手,便杀出重围返回张将军的船上,荆南水军早就灭了,他们拿我们没办法的。”韩玄说的信心十足,至于突围时可能会有的损失,他是直接忽略不计的。 见黄忠还有犹豫之色,韩玄便直接下令道:“这样吧,我们若是全军过江,这边的流民也会失去管理,不如汉生辛苦一点,率领本部人马留在北岸,安顿难民。同时也作为后续的接应部队,若是我军回撤,你在这边也好接应。” 说完,也不管黄忠答应不答应,便直接带着王威走上了张允的战船。 过江后,韩玄更是得意,士颂只是带着颂卫营和亲兵营两支部队,合起来不过五六百人的队伍在岸边恭候他。 若是对荆南军认识不深,乍一看,是分辨不出两支队伍的差别的。 “岸边那位可是士颂士公子啊。”韩玄的口气很是傲慢。 士颂连忙恭敬的回答,然后引荐韩玄认识在场的荆南文臣。王威、张允扫视了周围,发现除了士颂身边的亲卫外,只有些长沙郡郡兵旗号的部队,戒备心也就放淡了不少。 “韩太守一路照顾百姓,辛苦啦。”士颂笑着脸说道,周围的文臣们也都对韩玄管理难民南下大加称颂,让韩玄很是受用。 不过韩玄不傻,还是试探着问道:“士公子,这长沙郡日后便由韩某人来打理了,士公子不心痛吗?” 士颂叹了口气,开启了自己的影帝模式:“若说不心痛,那是假话。但是想想,韩大人带着二十多万百姓南下,让他们来荆南安定的生活,功在天下,士颂内心斗争了许久,还是觉得,若是自己让出一个长沙郡,能让二十多万百姓有一条活路,士颂愿意这么做。” “都说士公子仁义,韩玄终是领教了。”韩玄嘴巴上面说的好听,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讥笑士颂不过是宋襄公之辈的迂腐之徒,年纪轻轻,不知世道险恶。 “韩大人可到前面不远处的罗县暂驻,等我把百姓安排妥当后,便引韩大人前往长沙郡城临湘,完成长沙郡的关防交接。”士颂说的很诚恳,一副迂腐儒生的表情,让韩玄很是受用。 韩玄当然也想要早点把流民都运过来,运过来的流民越多,荆南越容易出乱子,士颂要顾忌的方面也就越多,自己也就越安全。 他说道:“也是,百姓颠沛了许久,还是早点让他们安定的好。只是张将军的船只有限,只怕这二十多万人得运上几天吧。” “还请韩大人安心,荆南将军府早就公告荆南境内,将又有一批流民南下,为了方便早日安定流民,我们已经招募和雇佣了大批的商船。若是韩大人允许,我们想要用这些商船,去运输流民过江。”士颂身后的宋忠,带着笑容从士颂身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宋仲子先生啊。”韩玄当然认识荆州的名儒宋忠,而且以他对宋忠的了解来说,这个支持儒家仁义之说的宋忠,肯定会积极的执行士颂这种腐儒的命令。是真可能会去做集合商船运输百姓这种事的。 韩玄侧面看向张允,试探着问道:“张副都督,你看要不让他们派些人出来试试,若是可以,早点把百姓运过来也是好的。” 张允哪里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既然韩玄说早点把流民运过来好,那他就运呗。 他见士颂这边人马也不多,还不到王威人马的三分之一,他也就放心回到了战船上,指挥荆州水军和荆南的商船一起,一船一船的把人运到长江南岸,交给荆南官吏安排接收。 只不过让张允吃惊的是,荆南这边居然是出动大船近百艘,小船上千艘。 这些船以他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是长江之上普通的货运船而已,没有任何战斗力,但士颂能组织起这么庞大一支船队,到确实让他吃惊。 加上荆州水军的运输队,即便是二十多万人,所有船的力量合在一起,要不了几趟,便将百姓全部都运到了荆南。 这时,天色不过刚刚擦黑而已,士颂下令荆南官吏,点上火把,所有人不睡觉,也要把流民安排好。 而早就安营休整的韩玄,这时候更加得意了。 士颂浪费力量去照顾流民,而他韩玄则是以逸待劳。即便是士颂翻脸,荆南军将士没有休息好,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韩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可韩玄万没想到,安定流民的人,不过是荆州下级官吏以及民团民兵。 就在半夜,韩玄还在睡梦中,荆州军的营地,突然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军营内的军士,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营地里面乱窜。 有的人在喊快快灭火,有的人却又在喊有敌军夜袭。 火海之外,突然响起了一片整齐的步伐。 “敌军就在前方,铁甲军,随我杀敌!”邢道荣的声音很坚决,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带着铁甲军冲向火海了。 回应邢道荣的,则是铁甲军整齐划一的呐喊。“杀!杀!杀!” 不远处,欣赏着荆州军营地火海的裴潜,对士颂说道:“主公,鲍隆、陈应、郭铁三位将军从三面杀入敌营后,在敌军营地点燃大火,敌军已经陷入混乱。如今邢道荣将军也带着重装铁甲军发起了攻击,还请主公速速下令,让周围各部将领跟进,今夜,就吃掉这过江的三万人,给刘表一个教训。” 士颂点点头,说道:“传令,让邓方的山峦军、沙摩柯的武陵蛮军,也都一起杀进敌营便是。然后让吕岱将军率领两万雄武军,在外围包住敌军,防止溃军流窜入荆南各地便是。” 吩咐完后,士颂转头对石韬说道:“广元先生,长沙郡的屯田军,一定要做好戒备,防止刚到荆南来的流民生事。虽然闹事的人,已经收押了一批,但是很难保证没有漏掉的,还得请广元先生多加留意啊。” “主公放心,长沙郡这边的屯田校尉乃是桓阶兼任,他可是长沙的地头蛇了,由他出面看着流民,肯定没事。”石广元倒是对桓阶很是放心,即便桓阶是属于刘巴一系的荆南新臣,但石韬也认可他的能力。 今夜的战斗,没有一点悬念,放下了戒备的韩玄军,在做好了偷袭准备的荆南军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荆南军斩首过万,俘敌过万。 韩玄投降,王威战死。 对于一直在长江上张允部,为了防止他想要救援韩玄。士颂却让周泰带着颂卫营,加上士云率领的一万清远新军,在半路埋伏。只等张允进入埋伏圈。 结果,张允看见火光后刚刚想支援,冯习潘璋等人,便率领重新组建的荆南水军杀出,配合岸边早就偷偷布置好的重弩,袭击了张允的船队。 张允看到岸上的乱象,知道自己帮不了韩玄,趁着自己还有机会,立刻带着船队,退回了江北。 这次偷袭韩玄军的消息,传到襄阳后,刘表先是愣住了,接着大发雷霆,大骂士颂假仁假义。声称要南下讨伐士颂。 而士颂这边也不甘落后,表示是刘表裹挟百姓南下,进攻荆南在先。 自己为了流民的安定,只能委曲求全,等到安定了百姓之后,劝说韩玄离开荆南。而韩玄不听,更是率军突袭罗县县城,士颂为了百姓的安定,只能反击。 同时,士颂历数刘表的过失,表示自己不认刘表这个荆州牧。 更是宣布为了荆州百姓计,自己正准备挥军北上讨伐刘表。 一时间,长江之上,杀气腾腾,士颂和刘表终于是互相亮出了刀子。 第86章 全境备战 刘表和士颂,各自上表朝廷,希望朝廷治对方的罪,但是谁也没有得到朝廷的支持。 李傕郭汜把刘表当自己的外援不假,但是他们两人也都收了士颂的贿赂。所谓拿人手短,他们两人在董卓手下时,士颂给董卓孝敬的时候,也都给他们两人单独献礼。 何况现在他们二人执政,更从士颂那里收了不少好处。 于是朝廷发出旨意给还在荆州的赵岐,让他斥责刘表和士颂二人的胡闹,要求二人立刻停战,安定荆州百姓和徐州流民为先。 本来士颂刚刚吃了二十多万流民,还有一万多战俘,正需要时间消化。 于是,他在武陵学院上面发表了一份声明,好像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朝廷的安排。 说是只要刘表不打荆南的主意,自己也就不北上讨伐他了。 而刘表这边,损失了近三万军队,试探出了士颂的底线。加上又收到了荆南水军重建的消息,而且战船上,居然还配有重弩机关,联想到武陵学院中突然出现的墨家学派,刘表心里也没有底了。 最后,他也宣布接受朝廷的调解。 但私下里,他找来了蔡瑁、蒯越、蒯良、刘先等人,又开始合计如何对付士颂。 最后还是蒯越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派人扮作流民南下,在士颂新设立的流民营地内散布谣言。 就说士颂杀了护卫你们的荆州军,接下来,就是要杀你们了。 即便不杀你们,也要把你们卖到交州去当奴隶。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还是有效果的。 荆南将军府这边的流民安置,因为这些流言,很难展开。 士颂私下建立的流民收押营,已经收押了三千多人。 按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这个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主公,这次流民安排不同前次,这次流民刚刚南渡,便看着我们将荆州军袭破。他们本来就是躲避战乱而来,现在定然是人心惶惶,甚至想要逃离荆南。” “加上襄阳那边的奸细,有意散布谣言,这些流民大多不愿南下接受屯田。”桓阶看着不远处的罗县流民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偷袭得手后,士颂一直和手下谋士们商议如何安定百姓。 本来,以为给百姓分田地,让其屯田,可以被百姓接受。 结果士颂高估了百姓对战事的承受能力,偷袭得手之后,到朝廷的调节特使到来之前。 就这短短一段时间,流民的情绪起伏不定,士颂花费好大精力,才没有让这二十多万流民生出大乱。 “罢了,流民营还是老办法,按大汉律法治理,等过了今冬,明年开春后,再一条条的颁布新法。至于不愿南下屯佃营的百姓,就让他们留在长沙郡的流民营。” 士颂看着流民营许久,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 “每家每户,老人和孩子可以领过冬的救济粮草,但必须在救济站当场就餐,不得带走。至于年轻力壮的,不论男女,没有任何救济。” “但我可以提供给他们工作。男的,趁着冬天,给我把长沙郡内各大小城镇之间,还不完善的驰道给我修好了,按每天的劳力结算粮食。女的,由我荆南将军府提供原料和机器,到流民营内的织布厂织布,也靠自己的劳力换粮食。” 其实士颂这也是在冒险,让大多数的流民留在长沙郡。这些人就成了定时炸弹,一有风吹草动,就可能发生动乱。 就在这时,士颂个人很不喜的廖立,用他的公鸭嗓子立刻开火:“不行,还得在各流民营内,特别发出告示。若是有一技之长的流民,或者说是想要效力荆南的流民,到流民营屯长处登记,我们可以另外安排工作。” 廖立的话不好听,但是在理,士颂当然采纳,微笑点头:“就依公渊先生。” “主公,刘荆州派来使者,说如今既然朝廷下令停战,要求我们把俘虏的一万多战俘还给他们,不知此事?”裴潜最近很得士颂赏识,加上流民营的事宜,确实需要他这个负责后勤供给的人搭手,所以也被士颂一直带在身边。 廖立不等士颂回答,冷哼一声道:“哼,他刘表不要脸!裹挟百姓南下也就算了,打输了还想要我们归还俘虏,真是笑话!主公,坚决不还!” 士颂心说你是主公还是我是主公,别人问我的话,你就这样抢着回答了。 这廖立已经不是第一次让士颂不爽了。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士颂才不会和你计较。 他顺着廖立的话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一万多人,先给我当半年军奴。期间,从里面选择精干之士进行劝降,至于最后剩下的,以后新兵招募之后军团之间练手,就和这些人对练。” “这些军奴若是能胜,便可以摆脱军奴身份,成为普通百姓。这事情就由你裴潜的后勤部来把握吧,和新兵对练的事情,和吕岱、邓方二位将军商议便是。” “喏。”裴潜转身的同时,已经想好了答复荆州使者的话语和口气。看样子,自家主公若不是被流民这事情绊住了,真是想要一口气杀过江去的。 当寒冬来临时,武陵郡内的包老头,搓着手,点着了自家的火炉。和其他早荆南百姓一样,他就备足了过冬的粮食,现在正在自家取暖。 心想这么冷的天气,只有那些生活没有着落的流民,会为了吃食去卖力修路。咱们荆南子民,早在夏天和秋收后的两波工期,赚够了过冬的钱粮。 再说了,荆南将军家那位夫人,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她一来荆南,便给自家婆娘带来了赚钱的营生,养了几十只鸡鸭,下的蛋都由专人采购回去。听说城镇里面的妇女,若是不养家禽的,刺绣织布也都可以赚到钱。 只不过,今年和往年不同,今年和北面的荆州刺史刘表干了两架。 长江上面打了一架,水军打输了。 接着刘表裹挟流民南下,想要抢走长沙郡。包老头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反正茶馆里面,读报纸的先生是这么说的。 而我们荆南将军仁义,等他们军队和百姓分开之后,才发起攻击。把这些贼军,一个不剩,全干掉了。 剩下投降的,不就是现在还在干活的军奴嘛。 正是因为打了这两仗,虽然说朝廷下令不让打了,但是谁知道对面的刘表,会不会偷偷摸过来。 附近的男丁,只要是平日参加过军训的,现在每天都得到训练处点卯,训练一个时辰。 至于那些登记在册的后备郡兵,嘿嘿。 包老头想起来就想笑,平日你们自己不用缴税不说,家里的婆娘,也只用缴一半税。那时候,你们这些人可得意了。 现在好了吧,后备郡兵,直接全体戒备。 隔壁张老头的心疼自家的二狗子,偷偷把二狗子藏起来了,不让他去集合。 结果郡兵直接找到他们家,从地窖里面拉出二狗子,以逃兵罪,直接当着张老头的面给咔嚓了。 二狗子他妈,当场就昏死过去。听说若不是他们家老大也在军队里面,张老头夫妇俩,也会因为窝藏罪给砍了。 要是那样,他们家老三,就只能交给地方上的那个,那个叫蒙学学院里的孤儿班去。 听说那里面的孩子,个个都被管的死死的,可惨了。 一开始,大家看士颂举着仁义旗号,想要偷奸耍滑的人不少。 但被士颂的军队斩杀了一批后,不少人回到军队认错,得以保命。 只是这些人,都被分配到各支军队的死士队里,成为了准备第一批冲锋的兵员。 而那些想要逃跑的兵,你一人跑也就算了。但若是你跑了,你家里人可就得受罚,直接被连坐罚为军奴,而且这些逃兵,想要逃出荆南,也是很难的。 北面过江,绝不可能,西面和南面,要穿过武陵蛮的山林。东面进入豫章郡的道路,也是崇山峻岭,何况就算是进入了豫章郡,豫章太守诸葛玄,那是诸葛夫人的二叔,只怕也是会帮着士颂缉拿逃兵。 于是,这年冬天。 荆南将军府登记在册的所有军队,包括正式军队和后备郡兵,总计十万余人,全部都是按作战状态进行了整训。 虽然名义上,说是要防备刘表的偷袭。 但荆南文武,甚至是有点见识的百姓,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等明年开春之后,士颂多半是要北上的。 至于士颂,早就把刘巴、石韬、裴潜、廖立、钱振、吕岱、邓方、梁信等文武,多次召集起来,商议北征细节。 若不是张机说马玄需要静养,士颂恨不得直接在马玄的病床前面开会。 这种战略规划,自己手下文武之中,真没有人比得过马玄。 马玄病倒,最能规划大型战略的人,居然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廖立。 被自己寄予厚望的裴潜,说起来有些眼光兵略,但是这么大的战略决策,裴潜自己都有些心虚。 最后,还是得士颂自己想办法。 倒是那位公鸭嗓子廖立,又指出了北伐刘表需要注意的关键点。 第一个问题:过江。 按道理,荆州水军的实力,应该不是荆南水军的对手。但是荆州水军都督蔡瑁、副都督张允,都是水战强人,即便是荆南水军装备占优,训练占优。 但是将军指挥作战的能力,在战斗中其实也是很关键的,如何过江这点很关键。 第二个问题:就算是水军打赢了,我们能过江,但我们凭什么过江打刘表? 上次偷袭韩玄还有个很牵强的理由,上报说韩玄私自裹挟百姓南下,强占地盘。 我荆南将军府是朝廷任命的,不认他刘表的官吏。硬要说韩玄私自率军南下,也说得通。 但是刘表毕竟是荆州牧,你士颂只是朝廷封的荆南将军,这官职名称,就说的很明白,你得在长江以南。 第三个问题:兵力问题。 荆北一向比荆南富裕,即便是荆南数次大规模接收难民,但是荆北一样收留了大批难民,而且原本荆北人口就不少。刘表手上,至少有兵力二十多万。 你士颂手上说是有十万人,但是其中屯田兵和后备郡兵就占了三万多人。剩下六七万人是精锐不假,但是人数上来说,确实处于下风。 第四个问题:就算是能打赢,打赢之后呢? 荆南军会有多少损失?又如何安定荆州世家?如何让朝廷认可?如何让周围的诸侯不趁火打劫? 尤其是江夏郡的黄祖,这人说起来和我们荆南一样,名义上是刘表手下,但是实际是自己割据自立的,这人要如何处理? 廖立的问题很多,但都是需要士颂解决的问题。 这段时间,士颂是把自己手下文武几乎问了个遍,总算是有了点眉目,拟定了一个方案。 整个荆南四郡,自上而下,紧绷了一个冬天,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年。 公元一九四年,即东汉兴平元年。还没有出正月,士颂便得到新的消息,刘焉病亡,其子刘璋被拥立即位。 刘表趁此时机,派别驾刘阖策反刘璋的将领沈弥、娄发、甘宁。这几人在益州造反,但是整个益州选择了刘璋,三人大败,沿长江顺江而下,投奔刘表。 其中一人,他的船和另外两人颇有不同。 这人的船帆,用的乃是蜀锦。 船头一人,携弓带箭,头插鸟羽,身佩银铃,一身游侠之气。 但有些格格不入的是,这人的手上,居然是拿着一本武陵书院新刊印的《三礼注》。 这本书,乃是郑玄为《仪礼》、《礼记》、《周礼》所作的注解。是集郑玄思想大成之作。 现在,居然是握在这样一个水贼打扮的人手中,颇为奇怪。 第87章 锦帆儒贼 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少有气力,好游侠”。 他常常聚集一伙轻薄少年,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精神小伙”,自任首领。然后成群结队,身佩铃铛,游来荡去,在巴郡地区,轻侠杀人,乃至于名声大振。 后来,甘宁二十多岁时,被任命为任蜀郡丞。 于是甘宁改头换面,不再做街头混混老头,而是潜下心读书,钻研诸子百家之说,想有所作为。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让手下大肆搜集武陵学院的书籍。 等到刘表派人来招募时,他本来就看不起刘焉刘璋父子,便同意谋反。 结果事情败露,他只能率领手下八百多“水贼”,顺江而下,准备去依附刘表。 不过在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 那就是东下之后,不直接去找刘表,而是化妆成西川商人,先到武陵学院逛一逛。 他心里的想法,是说不定可以见到某些大儒,当面请教些学问。 怀着这样的打算,甘宁的船,没有和娄发、沈弥一起,直接去江陵港。而是化作商人,停靠在了南面的公安港。 本来就干过水贼的营生,甘宁的船上,赃物可不少。 他扮作富家公子的样子,带着自己的商队,便大摇大摆地向临沅前进。 路上,遇到武陵郡兵的盘查,甘宁也对答如流。其实他只要不泄露身份,其他的,实话实说便是。 “我是川中客商,听闻荆南繁荣,想要把这些个蜀中特产,拿来售卖。同时,也想去闻名天下的武陵学院看看,听听大儒们的讲课。” 这样的回答,加上甘宁不时的打赏些小钱,负责盘查的后备郡兵自然放他通行。 也是甘宁运气,他刚刚进入武陵学院城的那天,正好遇到了学院大儒公开授课的机会。而这天来授课的大儒,乃是刚刚加入武陵学院的赵岐。 去年士颂偷袭韩玄,朝廷让士颂和刘表讲和之后,士颂没有归还刘表一兵一卒。 刘表面子上过不去,一面整顿军队,一面给朝廷施压。 于是朝廷让身在荆州的赵岐南下,来武陵劝说士颂。 士颂当然给赵岐面子,便把韩玄和一千余重伤荆州兵,给送了回去。 但赵岐从此便留在了武陵学院,和郑玄、刘熙一起,被士颂高高的捧起来,当儒学代表。 武陵学院城,最繁华热闹的学院商业街上,每日晚餐后,都会点起灯火。 各路名士,武陵学子,都会在这条街道上找到自己擅论之处。而其中最火爆的位置,当然还是士颂自己开在街道中央的百家争鸣馆。 这里面的高台上,除了欢迎各家名流,前来宣传自家学说外,也会找机会,请一些名儒大家,在晚饭后讲公开课。 武陵的商业街上,甘宁很快就将自己的蜀锦出售,而且价格不低。 拿着这些钱,甘宁首先买了些武陵将军府允许民间买卖的优质刀枪。而后,又到武陵学院城购买了许多书籍,很自然的得到了赵岐讲课的消息。 根本不用人指,只用跟着人流,他便来到了百家争鸣馆。 花些钱财,从占座的黄牛手中买下一个座位,便和其他儒生一道,吃着店家供应的甜点,等待赵岐的到来。 也许是武陵的繁荣,也许是学院内的儒学气息,甘宁放松了警惕。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武陵学院这种位置,士颂也会布置奸细。 暗组的人,早在甘宁在公安港下船就盯上了他。 当时,只是觉得这人不太像普通的商贩。 可后来,蒋干拿着这些消息去问冯习时,冯习立刻反应过来。 这人是长江上大名鼎鼎水贼甘宁,最近准备东来投靠刘表的,这人怎么突然就来了荆南。 冯习蒋干二人相视片刻,都想起了自家主公士颂。 士颂就是那种有事没事,就跑到别人的地盘上,不是去捣乱就是去偷人。 这甘宁来荆南,肯定也没打什么好主意。 何况,如今荆南和刘表之间,已经剑拔弩张,要去投靠刘表的人,突然来了我们这边,必须得防着。 两人简单的商议过后,由冯习率领水军,控制住了甘宁的战船,以及船上的数百喽啰。 蒋干带着暗组的人,在武陵学院内各处埋伏,只等赵岐讲课完毕后,在甘宁返回客栈的路上,将他拿下。 赵岐说起来是儒学大家,尤其是经学的研究,闻名天下。 他对孟子的解读,被所有人认可。他的着作——《孟子注疏》,最近也被武陵学院收录到了儒学教材之中,加入到了定期刊印书籍之中。 而在和郑玄一起南下的途中,二人也对孟子的学说讨论了许多。 赵岐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也不在乎这点虚名,在讲课的时候,把自己和郑玄的讨论,也拿了出来给在场的儒生们讨论,更是耐心的解答儒学生们各种提问。 和蔼,亲切,没有一点做作,让在场的儒生们很有好感,讨论的氛围很是热烈。 于是,原本一个时辰的公开授课,硬是被延长成了近两个时辰。 最后还是百家争鸣馆的人出面,说是再不散去,你们就得全部留在武陵学院街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老先生年纪不小了,你们也应该体谅他,老人家需要早点休息的。 最终,在掌柜伙计们的劝说下,众学子才不甘的散去。 其中也有不少人打定主意,准备到学院里面考试,去跟着赵岐学习。 虽然觉得可惜,但是甘宁也没有什么抵触。 他虽然喜欢研读这类书籍,但他毕竟不是书呆子,更让他喜欢的,还是大江之上,无拘无束的那份潇洒豪气。 当然,也更看重别人对自己的尊重。 不论是当江贼也好,读书也好,甘宁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当人上人。 他的心愿,就是想要当所有人都敬仰都惧怕的存在。让所有人看到老子甘宁,都得以最为隆重的礼仪来接待自己,我甘宁,必须是他们最尊贵的客人。 离开百家争鸣馆,甘宁带着两个手下,便准备离开武陵学院。 其中一人,乃是甘宁副手,名叫路超。 他劝说道:“主子,按照荆南的规矩,商业街所在区域,还有武陵学院,都是不宵禁的。其他地方,平时偶尔会有宵禁。但现在,长江之上剑拔弩张,荆南各地,日日宵禁。不如我们在这武陵学院外的镇子上住一晚,明天再走?” “笑话,我们可是江洋大盗,这晚上宵禁之后,正是我们活动筋骨的时机。今天主子花了这么多钱,这荆南如此富裕。路上,我们顺路抢几家人,把今天花的钱,回收一些便是。带着钱和书,直接返回公安,上船离开。明天被人发现了,他士颂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说话这人叫沈列,也是甘宁手上的头目。 “就这么办吧。”甘宁也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离开荆南。 听赵岐讲孟子学说是一回事,自己该做的勾当,还是要做的。 三人趁着夜色,偷偷的离开了武陵学院,走上了返回公安港的道路。 没多久,就看到了一小户农家。 虽然已经进入了宵禁的时间,但是他们家,还点着昏暗的灯火。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正在灯下读书。正好,读的就是甘宁刚才听赵岐讲解的《孟子注疏》。 这户人家,在荆南只是一户普通人家而已。 家里本就有田地,如今父亲加入了后备郡兵,母亲在家里新养了一些鸡鸭。膝下一双儿女,小日子过得很是美满。 当然,那是在今天夜晚之前。 甘宁等人放下自己的购买的东西后,偷偷的摸到了这户农家的院子里,抽出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短刀。 “喵~喵~”沈列熟练的学起了夜猫的叫声。 “当家的,外面哪里来的夜猫,快去赶走了,别耽误了儿子读书。今年秋天,好多农家和商家的孩子,都考上了荆南将军府的吏官呢。我们家蕴儿聪明,读书又勤奋,以后一准也能考上。”说话的妇女,语气很是笃定,打心里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有个好前程。 “好好好,我去。”男人的口气虽然像是敷衍,但是脚步却很快。多半也很看好自己儿子,觉得他定然能有出息。 可是,当他推开自家大门之后,没有发现夜猫。 等待他的,是路超直插入他胸口的匕首。 这男人毕竟经过后备郡兵的训练,提着一口气按住了路超的手,艰难的喊道:“有强人,儿他娘,快带着孩子跑出去求救。” 听到声音不对,女人立刻向外张望,就看见有人一脚把自家男人踢倒在地,胸口血如泉涌。 “当家的!”女人的眼泪夺眶而出,随即大声呼唤求救。 “哪里跑。”甘宁才不管你是男的女的,追进门后直接投出匕首,正中那妇人后背,妇人中刀后,一头栽倒,额头刚好撞到一边的柱子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家里还剩下年长的女儿,和惊慌失措的书生弟弟。 姐弟两人想要从后门逃走,却被沈列堵住,一巴掌把小书生打懵了。 接着,他色眯眯看着那个已经出落成大姑娘的姐姐,笑道:“小丫头长得水灵啊,家里的钱都在哪里?不如这样吧,你要是愿意陪我一晚上,我就放你弟弟一条活路。” “姐姐,你快跑,我拖住这群强盗。”书生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气不低。 “找死!”沈列直接一脚踢中小书生,将他踢晕过去,随即将这女孩儿扑倒,任她如何反抗,强行撕开了她的衣服,开始行禽兽之事。 “杀人不过头点地,沈列他这样做也太过了。”路超觉得有些不妥,向甘宁抱怨起来。 “算了,这些日子在船上,老沈他憋坏了。他就这样一人,完事了都杀掉不就好了嘛。”甘宁说着,拿起了昏暗油灯下的《孟子注疏》,又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刀鞘。 心中思量:“看来书上说的再好,还是得靠实力的啊。” 正准备翻看翻看这本书时,甘宁突然感觉到了杀意。他立刻趴下身子,接着就听见“嗖嗖嗖”的声音从自己的头上飞过。 “谁他妈敢偷袭老子!”沈列正待入港,却被人打扰,提起裤子就大骂起来。 他这一骂,周围漆黑的夜色里,出现了十余个黑衣人。 这些人清一色的用黑皮软甲,包裹夜行衣。所有人,都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的装备,泛着寒冷的月光。 即便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些人的装备极其精良。 “各位,在下初来荆南,若是踩了诸位的山头。甘宁这里给大家伙赔给不是了,今天这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拿,就算是为各位打个下手,如何?”在甘宁眼里,这些人多半是荆南的盗匪了,和自己是同路人。 “上。” 其实还真别说,这群人里面,还真有盗匪。 他们原来,也是打家劫舍的人,但是现在都被蒋干拉入暗组。 所以很自然的把荆南看成自己家的地盘,自己的家人被人这么糟蹋,他们怎么可能咽的下这气,几十人纷纷亮出家伙,朝着甘宁等三人杀来。 甘宁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甘宁瞬间从自己腰下取出了两个流星锤,摇晃数下,投向第一个冲向他的黑衣人,流星锤速度奇快,这人的的脑袋立刻被砸开了花。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对付第二个人,自己的小腿上便中了一镖。 甘宁心里那个气啊,对面这群人里,居然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人。 这飞镖明显有毒,自己的身体,从小腿处起开始发麻,接着便是全身无力。 等到后脑勺挨了一重击后,甘宁便失去了知觉。 第88章 计服甘宁 听说抓到了甘宁,士颂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带着梁信来到了监狱。 本来想要用一见面就给甘宁松绑的老办法,但是听完武陵郡长史巩志的报告,士颂犹豫了。 这甘宁和他的手下,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被他们祸害的那家人姓梅,当家的男人叫梅强,当场死亡,其妻梅余氏受重伤。好在荆南医馆里的大夫们全力抢救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梅家的女儿是被沈列糟蹋了,但好歹活着,小书生梅蕴也只是晕死过去,只需要好好调理,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事情的性质,太过恶劣。 荆南没有起民怨,完全是因为荆南将军府的“治安人员”将强盗当场缉拿。 而且,听说这些人还是荆州牧刘表的手下。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士颂允许,武陵传语已经把这事,定义为刘表故意派人南下捣乱。而且做得如此下作不堪,武陵传语是连夜就把这事情传播了出去。 这样一来,士颂就很难办了。 甘宁是士颂想要收为己用的,但这事情一出,自己要是收下甘宁为将,要怎么给荆南的百姓交待呢。 士颂很无奈,只能是把蒋干找来臭骂了一顿,斥责蒋干怎么不早点告诉自己,怎么不早点控制住甘宁,居然让甘宁一行人干出这种事情来。 蒋干也委屈,他也觉得是自己失职。百姓受到了这样的屈辱,有仁义之心的士颂大发雷霆,他也认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其实是士颂恨他不早点报告,让士颂能收下甘宁这武将。 历史上的甘宁,匪气十足,他所在城市的地方官员,或那些跟他来往的人,若是隆重地接待,甘宁便倾心相交,可以为别人赴汤蹈火。 如果对待他的礼节不隆重,甘宁便放纵手下,抢掠对方资财,甚至杀害地方官员。 明显一个,只要你给他脸面,他也给你脸面的家伙。 所以现在,士颂真是气的跳脚。 “主公,这甘宁一伙,本就是盗匪,何况这次还是来投效刘表的。现在故意在我们荆南生事,虽然梅家可怜,但这事,不正是我们号召民心的机会吗。”说出这话的,居然是享有儒名的谢该。 士颂一向很是尊重这人,但今天居然说出了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让士颂好生心寒。 自己手上的这些人,还真不能完全对着历史的记录来看啊。 “盗匪不假,但我听说这甘宁武艺超群,也不知是否能为我所用。”士颂最后,还是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侧目看向梁信,希望同样是盗匪出身的他帮着甘宁说说话。 “不可啊,主公。即便是主公起了收揽之心,现在也决不能收留甘宁为将。”石韬当即反对。 他说道:“是的,要真说起来,甘宁没有杀人,也没有对女子用强。但他是这群江贼的头领,即便是不杀他,他无尺寸之功,如何能收他为将。若是如此,荆南民心将会尽失啊。” “罢了,我先去见见甘宁吧。”士颂没有继续和自己的手下们商议,而是带着梁信径直走进了牢房。 按他先前的要求,甘宁被单独的关押着。 甘宁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剑眉星目,不怒自威,见到士颂,只是地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交趾士幼泽拜见甘将军。”士颂隔着牢门便躬身行礼,反而是让甘宁有些意外了。 蛮以为这位打着仁义旗号的士荆南,定然是来羞辱自己。可看这架势,好像是要收自己为将,不应该啊,士颂难道就不帮他治下的百姓报仇了? 士颂打开牢门后,呵退左右,只带着梁信一起走进了甘宁的牢房。 见到甘宁,想想现在的形势,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士荆南到底何意?” “久闻干兴霸之名,如雷贯耳。士颂神交许久,可我是万没料到,我们二人,会是在如此场景见面,故而叹息。”说完,士颂从梁信手上接过两小坛酒,一坛递给甘宁,一坛自己随手打开。 “不为其他,只敬你我二人得以相见。”说完士颂仰头就喝。 甘宁心说喝酒啊,老子怕你,即便是带着镣铐,一样仰头就喝。 “好酒,不愧是清远香,不对,和老子以前喝的清远香有些不同。”甘宁说完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味起来。 “那是,这坛清远香,可是当年第一窖出的酒,当时我封存了十坛。去年结婚,我开了一坛,我手下那群嗜酒如命的家伙们,为了喝上一口,直接在我婚宴上摆起了擂台,哈哈。”士颂笑着又喝了一口。 甘宁立刻明白了这酒的分量,自己以前打劫抢清远香,自己可舍不得喝,拿到黑市上面,那价格,比金子都贵。 何况现在手上这坛,是最早的清远香,一共只有十坛。 你士颂把这么贵重的酒给老子喝了,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情分,他甘宁领的不清不楚的。 士颂见甘宁有些懵,便笑着开始讲述母亲欧氏的故事,说完还指着梁信,说这是我的亲卫队长,当年便是母亲手下的头目,不信你问他。 见梁信微微点头,甘宁似乎明白了点,但想想还是一头雾水。你母亲是强盗,和你今天来看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士颂说着说着,想到了自己的借口。 他接着说起了一位姓罗的古代侠盗的故事,说是那人名什么倒是没传下来,只知道字宾汉。 接着,士颂便开始把罗宾汉的故事套用到了西汉末年,光武刘秀复兴汉朝的时代,说罗宾汉如何行侠仗义,如何盗亦有道,如何明明是盗贼,却得到百姓的拥戴。 甘宁也是性情中人,听到关键处,也是拍案叫好,就着清远香听完了士颂胡编的故事。 当酒喝干了,故事听完后。 甘宁瞬间脸色泛红,也不知是酒劲大,还是他羞愧难当。 他算是明白了士颂今天来看自己的目的。 原来老子在士颂心里,那是罗宾汉一样的人物。为什么?因为士颂自己也是贼儿子,但他心怀仁义,总觉得盗贼之中,也是有像罗宾汉一样的侠盗豪杰。 而老子甘宁,在他士颂心里,便是那种英雄人物。 但是老子今天在荆南,干的这是什么事啊?甘宁心里那个愧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边上的梁信对士颂那个佩服哦,他心里知道,若是士颂大骂甘宁,对甘宁用刑,对甘宁而言,不过皮肉之苦。 而士颂这些故事说完,是对甘宁心灵的刑处,这样的刑罚,比打骂甘宁还要令其痛苦百倍。 甘宁冷冷地看着士颂,心里那个郁闷。老子这种人,你敬老子只三分,老子回敬你一分,但你若是万分隆重的对待老子,老子就愿意为你死。 眼前这十六岁的少年,是把老子当侠盗当英雄一般敬仰的人,但老子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形象毁了,也让这少年感觉心冷。不然他怎么带着如此珍贵的酒来探望自己,求和自己一醉。 “你杀了我吧,老子不值得你敬仰,还有那个沈列,那个混球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另外,路超好像杀人了,但他人其实不错,这次行动也是我首肯了的,你就放了他吧。” “让他带着我那船兄弟离开荆南。不对,只怕那船人都被你扣下了。听说荆南有军奴一说,你就让路超带着那群人在荆南当军奴吧。以后晚上,尤其是战时,当派出人手,在各地巡逻,防止敌人小股偷袭破坏。”甘宁说完,摇了摇手里的空酒坛。 士颂把自己的酒坛,也递给了甘宁,说道:“既然是兴霸所请,我自然应允,不会为难那位路超。” “至于沈列嘛,这人罪大恶极。入室杀人,凌辱妇女,我将当着全荆南百姓的面,将这人一刀刀的刮了,还请兴霸见谅。同时,我手下的谋士们还建议我,说是甘宁你是受了刘表的指示,才南下武陵这么干的。” “所以,兴霸兄还是带着人手离开荆州吧,袁术也好,黄祖也好,另选贤主,万万不可再去荆州了,不然刘表定然要杀你以证清白。” 甘宁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失声道:“什么,你不杀我,也不杀陆超,还要放了我们?” “我怎么下得了手呢。”士颂带着无奈的口气,叹息说道。 这一下,要不是甘宁手边没有刀,甘宁恨不得当场就自杀以谢罪了。 “你放了我,你如何给荆南百姓交代?就杀一个沈列吗?你如何服众?”甘宁觉得士颂这样会让他自己很麻烦。 士颂解释道:“我会宣布,首恶乃是沈列,而且是凌迟后车裂,想必能平息民怨。至于兴霸和那个陆超,我会宣称放你们回去告诉刘表,我荆南上下同心,绝不会因为他的卑劣手段而屈服。” “即便如此,你放一个就好啊,为什么放我们两人?”甘宁问道。 “杀人者,凌辱者都是沈列,我为什么要杀你们。我会宣称,打了你们板子,放一个是给刘表示威,放两个是告诉荆北百姓,我荆南的仁义。”士颂说出了一个很牵强的理由。 而且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只怕世人都会笑他士颂迂腐。 “士公子是损自己的名誉,来救我甘宁和属下的性命,大恩大德,甘宁粉身碎骨,无以为报。”说完,甘宁便拜倒在了士颂脚下。 虽然很不理解士颂的决定,但是荆南文武还是执行了士颂的命令。 廖立还到处发牢骚,说自家主公又犯宋襄公的迂腐仁义之病了。 行刑那天,武陵郡百姓都围了过来,看着沈列被一刀刀活剐,发出阵阵哀嚎求饶。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最后,由梅家姐弟二人扬起马鞭,将被削了数百刀的沈列车裂。 行刑完后。 士颂正式宣布,荆南永不认刘表这个荆州牧,荆南四郡自治,请你刘表不要再祸害荆南了。 吃了哑巴亏的刘表在襄阳气的跺脚,派人去搜捕甘宁等人,说绝不是自己派甘宁去干的那事。 但甘宁却偷偷地投靠了黄祖,在黄祖手下静待时机。 在他看来,士颂刘表必有一战,他甘宁绝对得帮帮场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加入到士颂手下为自己赎罪。 刘表和士颂之间,再次剑拔弩张,而益州的使者的到来,为士颂带来了开战的理由。 第89章 益州使者 刘焉刚死,刘表就派人去益州策反。 即便是最后甘宁等人的反叛很失败,但也足够让刘璋发飙了。 他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领兵五万进军巴东郡内的朐忍城,防备刘表。 然后,叮嘱赵韪,只要有机会,就给刘表使绊子,给刘璋出气。 而要对付刘表,益州人很自然的想到了荆南士颂。 于是刘璋便派费观出使荆南,目的就是挑唆士颂北伐刘表,为他刘璋出气。 费观刚到公安港,便听说了甘宁及其手下在荆南干的事情,以及现在荆南四郡激奋的民心。 这让本来不怎么抱有希望的他,看到了希望。 或许,真能让士颂出兵北伐。 费观,字宾伯,江夏鄳人,生年不祥,为刘璋的女婿,是蜀汉四相之一,费祎的同族叔父。 历史上,他以参军身份,随李严据守绵竹。刘备军至,与李严一同投降刘备。后为巴郡太守、江州都督。历史上称其为人善于交接。 刘璋这个时候派他来荆南,其目的一目了然,就是想要联合荆南,一起对付刘表。 真是士颂刚想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过来。 “此人一来,我北伐事成矣。”士颂听到益州来了使者,坚定了自己出兵的决心。 费观如今三十多岁,穿着素色的蜀锦,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 见到士颂,立刻躬身行礼:“久闻士荆南天纵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啊。” 这种客套话士颂听得耳朵就起茧子了,但还是笑着客套几句,让费观落座。 “宾伯先生自益州前来,不知何以教我?”士颂笑着等待着费观的回答。这笑容,让费观心里没底,这士颂不是迂腐仁义的儒生吗,怎么看起来一副奸商嘴脸啊。 但费观脸色不变,笑着回答说道:“我此来之意,士荆南岂能不知。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九州通衢之所在,而如今一分为二,岂不可惜。” “襄阳刘表,外托贤儒之名,内行奸诈之实,涂炭荆北五郡也就罢了,如今更是派人祸害荆南。士荆南向来有仁义之名,就没有想过为荆州百姓计,做些什么吗?” 挑唆,赤果果的挑唆,还挑唆的这么直接,这么的没有水平。 士颂心里很是失望,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士颂谄笑道:“这个,宾伯先生有所不知,荆南地小民疲,最近更是收留了不少难民,自己境内百姓的粮食,只怕都解决不好,还谈什么别的位置啊。” “士荆南是欺我蜀中偏远无消息吗,荆南有天下粮仓之誉,还会缺粮食?士荆南可知道你们荆南的粮商在我益州买走了多少粮食吗?我们益州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费观当场就戳破了士颂拙劣的谎言。 “益州想要我荆南出兵对付刘表,莫不是想要行借刀杀人之计,让我荆南为刘益州出气,报复刘表唆使益州将领反叛之仇?”裴潜见费观说话直接,那他就问的更加直接了。 “刘表心术不正,对我益州也好,荆南也好,多有敌意。我们两家当然应该联合起来对付刘表,不存在什么借刀杀人之说。”费观只回答了一半问题,却对报复之事隐而不谈。 “唉,说句实在话吧,刘表欺负我荆南,也不只这一次了。我虽有反抗之心,却是无力渡过长江,刘表的水军都督蔡瑁太厉害了,我们的水军打不过。” “若是真想我们两家联合起来对付刘表,益州打算出兵多少,何日起兵?我荆南做好响应的准备,只要你们能拿下江陵港,让我们的陆军能渡过长江,我们便能出兵配合。”石韬突然反客为主,让话题从益州唆使荆南出兵,变成了荆南唆使益州出兵对付刘表。 “广元莫要理解错了,不是我益州出兵,是荆南北伐,让荆州回归一统。我益州,故主刘焉方才逝去,我主刘季玉刚刚统领益州,动乱稍平,此时不宜动兵。” 接着,费观话峰一转,对着在场的荆南文武说道:“而荆南却不同,今年以来,已经和刘表作战两次,互知底细,可谓知己知敌。如今更是民心激奋,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荆北五郡,士荆南真不想要?” “就算士荆南仁义,诸位可是荆南的肱骨之臣,难道不为士荆南考虑吗?缩在荆南一隅,等着士府君老去后,南下交州,和自家兄弟争夺交州那穷乡僻壤?”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也明说吧,荆北之地我们当然想要。”公鸭嗓廖立站了出来,可能是有外人在场,难得对士颂行了一礼。 他接着说话:“我们荆南军算来算去,不过十万左右,还要安定地方。而刘表手下,少说有兵近二十万。且不说我们打不过蔡瑁,过不了长江。就算是能过江,过江之后,我们也不好打啊。” 廖立说着说着便盯住了费观,这表情很明显,就是要你益州给我们好处,说说你们益州能做什么。 费观当然明白廖立的意思,立刻说道:“驻军巴东郡内的五万益州兵,可以集结于鱼复城,做出进攻巫县的样子。他刘表定然分兵西面,防备我益州军。我们出兵五万,他刘表至少也会派出五万人在这边看住我们。剩下的人马,他也得用于防备防备黄祖,以及东面的袁术。” “我可听说,去年士荆南成婚,袁术特地派来人恭贺了的。” 是啊,听说益州使者来到荆南,士颂第一反应,就是把蒋干派去了淮南。 益州主动联合我们,那我也得主动出击。 蒋干去忽悠袁术,只需要袁术做出一个进攻刘表的样子就行。 他袁术刚刚拿下淮南,还占了扬州江北两个郡,现在只怕真出不了兵。 “即便如此,我们荆南看起来有机会北上,但毕竟出师无名啊。”刘巴又盯上了费观。 “子初先生何意?还请明言。”费观听得出来,荆南方面还有诉求。 刘巴见费观不明白,索性直接说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那刘表先教唆你益州部将叛乱,后又令盗贼荼毒荆南,他这荆州牧如此不得民心,何必留之。” “我主乃是朝廷敕封的荆南将军,是接替荆州牧的最好人选。所缺的,不过是合适的推荐罢了,本来交州的老大人要推荐的,但毕竟是父子,如此难免给人话柄。” 士颂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如今这情况,刘表是不适合继续当这个荆州牧了。若是有人表我为荆州牧,那我这个荆州牧,是要到荆州的治所办公的。” “那是自然,费观回到益州,便请我家主公上书朝廷,表士公子为荆州牧。前荆州牧刘表,理应捉拿问罪。”费观总算是看明白了,其实荆南方面早就想要动手了。 只不过高举儒学旗帜的士颂,还得顾忌几分郑玄等大师的面子,不能贸然出兵。 自己这次来,与其说是怂恿士颂北上,还不如说是来给士颂帮忙的。 想到这里,费观隐隐间感到了不安。 刘表虽然和刘璋不对付,但是刘表即便占据荆北膏腴之地数年,发展不过如此。 若是士颂占领整个荆州,加上他爹背后的交州。若是父子联手出兵,益州只怕更加危险。 刘表与其说是士颂的对头,还不如说是阻隔在士家和益州之间的缓冲。 一旦刘表被士颂所灭,士颂下一步,只怕就会打益州的心思了。 “多谢刘益州举荐了,也谢过费大人奔波两地,费大人辛苦了。” “今晚我会大摆宴席,为费大人接风。”士颂笑着给费观行礼,把费观的思路拉了回来。 就如士颂所说,他士颂麾下,满打满算不到十万人。 其中,多是不堪一战的郡兵,能打的精锐,不过三五万人。就凭这点兵力,想要打下刘表,他也太自信了吧。 少年人,一路顺风顺水惯了,是时候吃点亏了,等你和刘表打的两败俱伤时,也是我益州出兵东征之时。 费观在临沅待了三天,士颂天天大摆宴席,款待费观。 别说是刘表派到荆南来的奸细,就是普通的荆南百姓,全都知道士颂带着手下谋士,和益州使者商谈后便大肆庆祝。 若是估计不错,应该是两家已经联手。 为了保证费观安全返回益州,士颂甚至是派出了五艘战船,保护费观返航。 同时,在这三天时间里,他筹备了大批的荆南物资,装满了数百艘商船,组成商队,一起前往益州。 武陵学院里面,别的不多,就是有一大堆吃饱了没事做的读书人。 他们简简单单一分析,好家伙,我们的荆南将军被费观忽悠了。要帮着别人益州出气,去打刘表不说,还倒给钱别人。 明明是益州,想求着我们帮他对付刘表,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我们求益州帮忙了呢,这事情不对啊。 流言嘛,那真是传的飞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反正费观刚刚进入益州水域,就听说刘璋在成都笑的合不拢嘴,不等费观回来,也不顾手下有人反对,当即上表朝廷,推荐士颂为荆州牧,同时,请朝廷治刘表之罪。 襄阳城内的刘表,得到益州使者南下荆南时,就得到了消息。 等到士颂派战船护送商队和费观返回益州,刘表明白事情只怕是要糟糕。 去年,他派韩玄带三万人南下,探下士颂的虚实。结果踩到了士颂的底线,吃了自己三万人,拉开架势和自己拼命。 当时自己本来就只是想要试探一二,还没有准备好。后来朝廷下令停战,自己也就同意了。 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士颂明着接受了朝廷的调停,但荆南四郡,全部进入战备状态,自己还是知道的。 自己同样也在荆州扩军备战,结果现在,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又得罪了益州方面。 这下好,益州跑去找士颂联合,那士颂还不赶着当冲锋的。 要命的是东面的袁术,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居然也派出了小股部队袭扰荆州东面,让人不得不防。 荆州四战之地,还真是麻烦,若是各个方向都只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要真是这三家一起发兵打过来,刘表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关键时刻,刘表手下还真只有蒯越能站出来了。 即便刘表因为蒯家子弟和士颂成了连襟,而对蒯越有些不满。但这时候,蒯越也顾不上许多,冷静分析道:“袁术去年败于曹操,失了南阳郡。自封了个扬州牧,去了淮南,在寿春安家。如今正是恢复元气的时候,不可能这个时候来犯荆州。” 蒯越这么一分析,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此时,即便是有人不爽蒯越,但也都想要听听他蒯越有什么想法。 “其二,益州刘璋,年初方才继位,我们便策反了他的手下。如今也正是交接权力的时候,别看他让赵韪领兵五万驻军朐忍,在我看来,不过是站在哪里示威而已。最多,不过是防备我们攻入益州而已。” “但刘璋心里,肯定是有气的,唆使本来就准备出手的士颂出兵,益州只要稍稍响应,那士颂肯定上杆子和我们拼命。” “去年裹挟百姓南下,便让士颂和我们撕破了脸,整军备战了这么久了,只差一个出兵理由。如今刘璋表他为荆州牧,刚好给了他出征的名号,依我之见,我们主要要对付的,还是士颂这小贼。” 说到这里,蒯越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初士颂来襄阳,要是刘表听他的,直接杀了,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若真是如此,我荆州无忧矣。”从事中郎韩嵩笑道:“只需要蔡都督将我荆州水师横在大江之上,他士颂就过不了这长江天堑。” “只是士颂自去年起,又重新组建了水军,而且还改造了战船,即便是打不过蔡都督,我们也应该让蔡都督小心一二才是。”还是刘先比较谨慎,他总觉得士颂不会那么傻。 他觉得,士颂不会明知道蔡瑁的水军厉害,还让荆南水军北上,和蔡瑁拉开架势,明刀明枪的的再打一场。 第90章 暗度天堑 江陵城内,蔡瑁张允二人,正犹豫不决。 两人接到秘密消息,说是士颂派出使者到袁术处,意欲联合袁术一起对付荆北。 而袁术的回信和部署,都偷偷的混进了武陵学院的船队之中,准备混在书籍中,偷偷潜回荆南。 两人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即便是现在荆南和荆北剑拔弩张,但只要是打着武陵学院旗号的船只,按刘表的吩咐,蔡瑁张允二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现在,却得到了这样一个情报。 就在此时,刘先赶到了江陵,把刘表的命令也带了过来,那便是封锁长江。 令蔡瑁率领水军出击,禁止荆南船只航行在长江之上。同时,封锁荆南各港口,断绝荆南的商路。 “始宗先生,你来看看,我们该怎么办。”蔡瑁领命之后,把自己刚收到的情报,交给了刘先。 刘先为人谨慎,也正是他建议刘表要小心防备士颂,才被刘表派来传令。 同时,也在这非常之时,被刘表留在江陵,给蔡瑁当个军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刘荆州已经下令封锁荆南各港口,这些船,决不能让他们南下。”刘先没有考虑多久,便做出了建议。 “我看也应该这样,都督,让我带人去吧,叔父既然已经下令,我们绝不能让任何船只南下。”张允乃是刘表的外甥,他的母亲刘氏,是刘表的妹妹,很受刘表宠信,对刘表的命令,那是绝对的无条件执行。 “武陵学院的船队,估计应该是些商船。张将军,只需要将他们控制住,带回江陵即可,没有必要多生杀戮,毕竟武陵学院的旗号下,站着的可是郑玄大师。”刘先提出了自己的补充意见。 “明白。”张允见蔡瑁点头,知道他同意了自己的请战,当即调齐部下,集合军队,按情报的指示,前往长江上拦截武陵学院船队。 可他哪里会料到,这情报只是鱼饵。 是的,情报的时间是对的,这个时间来了一支船队。 是的,情报上说这些船是武陵学院的船队,也是对的。 虽然船不小,但旗号都是武陵学院的船,而且都是商船。 但是问题是,这些船看到荆州水师的战船后,直接忽视了荆州水军打出的旗语不说,靠近了也根本不听传话员的喊话。 等船靠近了,这些商船居然是直接射出了火箭,放出火船,一副要和荆州水军同归于尽的打法。 张允瞬间被打懵了,这些商船上面的水手脑子有病?一开始就用这么搏命的打法? 张允的水战手段可不简单,这些人想要用这种打法对付张允,在他看来简直是笑话。 本来还打算活捉的,但是对面这些人直接求死,张允也就不客气了。 他让船队占据了上风口,又派出水鬼进入长江,把火箭射回去的同时,把火船也推向了对面。 结果,对面着火了大船,居然疯狂的撞向了张允,他只能是指挥战船避开,就这么一躲避,本来就有些混乱的江面上,荆州水军让开了一道口子。 一艘武陵学院的快船,趁机直接冲了出去,而其他的船,居然不选择一起难逃,反而是横在大江之上和自己拼命。 结果没有悬念,虽然花了些时间,但是张允还是把这些船都收拾了。 看着在长江里面翻滚求救的人,张允冷哼着下令打捞些货物,而后就返航。 但凡想要爬上他荆州水师战船的人,统统被他下令射杀。至于那些不会水的人,或者水性不好的,多半会淹死在江里。 带着战利品返回江陵后,张允一面夸耀着自己的战果,一面给刘先解释自己为何会这样赶尽杀绝。 听了事情的经过后,蔡瑁分析道:“这船队肯定有鬼,若是没有问题,见到我们盘查,肯定会配合。结果反而是他们先动手,只怕肯定实在隐瞒着些什么,估计,那份信件便在那快船之上。” 想来想去,刘先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叹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给刘荆州那边上报一下吧。” “理当如此。” 武陵,荆南将军府。 “他蒋干搞的什么鬼,故意把武陵学院船队的路线和时间给泄露出去?”士颂盯着易欣大发雷霆,只看了蒋干给自己的密报的第一句,自己就气的不行。当然,这种愤怒,不过是他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 这次,为了保证武陵学院船队覆灭,那些派去当护卫人员,都是些死士,当然会故意挑衅和死战。 看着士颂发怒,易欣只能是很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这是他蒋干自己突然心血来潮,就这么干的。他自己还故意留在了北面不回来,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该不会是背叛了我们吧。” 蒋干会反叛自己?士颂心里好笑,蒋干就算是要背叛,只怕也不是这个时候。 士颂觉得不应该,微微摇头,顺着蒋干的书信,继续看了下去。 等看完了蒋干的说明,士颂的嘴角终于是露出了笑容。觉得这个蒋干,事情办得不错。 原本,借着刘表派奸细祸害荆南百姓的由头,借着刘璋将要上表自己为荆州牧的名义,士颂本以为自己手下文武,都会和自己一样,同心协力,一起动员军民百姓,北上讨伐刘表。 但实际情况却是,武陵学院内,以郑玄、赵岐为代表的北方儒学名士们,居然统统表示反对。 即便是刘熙为首的长江以南儒士,想要支持自己,都不好公开表示和郑玄对立,弄的自己很被动。 不过想想也是,郑玄、赵岐等人的心里,挂念的还是大汉朝廷。 而朝廷明确表示了要求自己和刘表停战,现在自己扯着各种由头想要重启战端,郑玄、赵岐当然不会答应。 而蒋干去淮南,得了士颂的不可为外人言说的秘令,就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袁术手下第一谋臣杨弘,则给蒋干提供了一些信息。 郑玄的孙子,娶了赵岐的孙女。 这次,带着他们的孩子南下,到武陵学院求学,同时探望两位儒学泰山。 跟着他们一起的儒学名士不少,都是一些有名的儒学后起之秀,他们家的长辈,多在武陵学院。 蒋干让人散播消息,说是将要在武陵学院召开天下儒学后起之秀的演说大会,让这些人在自家长辈的面前露脸。同时,也是给自己的经历镀金,为自己以后捞一些政治资本。 等这些人聚集起来之后,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把假消息传给蔡瑁,然后按照假消息慢慢悠悠地在长江上航行,遇到荆州水师后,直接鱼死网破的拼命。 这些儒学后起之秀,和荆南武陵学院的大儒家后辈,全部淹死在了长江之中,包括郑玄的孙子、赵岐的孙女,以及他们的孩子。 最后,长江上偷偷逃脱的那艘快船上,全部都是蒋干安排好的人手。 他们到了荆南,传出来的消息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口中,可不是武陵学院的船自己找死。而是儒生们给荆州水军晓以大义后,荆州水军为了抢劫财物,强行杀人沉船。 接着就是各种流言,说包括赵岐的孙女在内的船上的女眷,很有可能被刘表的士兵玷污,因为他们听到了女子们不甘的惨叫声。 这消息,瞬间传遍了荆南,郑玄和赵岐听到这消息后,郑玄当场吐血,赵岐握紧了拳头,大骂刘表不是东西。 武陵学院内,原本还希望士颂能和刘表讲和的北方儒学派系,瞬间倒向了另外一个极端。那就是公开表示支持士颂讨伐刘表这个斯文败类,为儒学正名。 不得不说,有些“圣母们”,刀子不砍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是不知道疼的。 兴平元年二月,士颂在武陵传语上,细数刘表十大罪状,并以刘璋举荐的荆州牧自居。表示自己将率军渡江,要求刘表戴罪卸任,以待审判。 士颂的战书,送到了江陵,战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荆南水军已经重建,你蔡瑁敢不敢出来一战,你要是不敢也没事,我们三天后自然会兵进江陵。 而蔡瑁的回复也很霸气,在士颂的战书上写下“公子欲战,那便来战”。 当然了,蔡瑁还是召集了部下,开始做起了各项准备。 对于他来说,时间还很充裕,他甚至觉得士颂有些迂腐。 居然想要堂堂正正地,在长江上击败自己的水军,就凭那冯习,笑话。 而被派到江陵来的刘先比较谨慎,劝说蔡瑁当心士颂弄什么玄虚,蔡瑁呵呵一笑,说自己的细作早就打听到了荆南那边的消息。 说是冯习等三人,受士颂大恩,日夜为士颂训练水军。结合上次,张允在长沙郡岸边遇到袭击的情报来看,士颂以为他在水军战船上安装了重弩,就可以扭转战局,他真是太小看水战了。 不过蔡瑁毕竟是水战老手,为了不必要的损失,他还是派出了几队快船探哨,到长江南岸偷偷打量荆南水军。 得到的消息则是,荆南水军近两万余人,大小战船百余只,都在公安港集结,做着各种战斗准备。怎么看,都没有其他任何异常,怎么看,都是士颂准备和荆州水军大战一场的架势。 虽然刘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但三天后,看到荆南水军列队逼近江陵城水寨时,刘先也丢下了最后的警戒,一心辅佐蔡瑁守护江陵。 “冯习长本事了。”蔡瑁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不长的胡子。 荆南水军的大船以八字形排列了三排,大船之间还有艨艟快船战舰呼应,甚至严谨。 “始宗先生,还请您留守城池,待我出击袭破敌军。”蔡瑁手一挥,手下诸将便都跟着他走下城楼。码头上,荆州水军早已集结完毕,就等着诸位将领前来指挥。 蔡瑁就是蔡瑁,水战的实力果然是厉害,即便是冯习占了先手,在长江上布置好了阵型,但荆州水军在蔡瑁的指挥下,一艘艘鱼贯而出,很自然的列成了一字长蛇阵,而蛇头,便是荆州水军副都督张允。 “这次,应该能打赢蔡瑁了吧。”士颂小声地嘀咕着,他在公安港江边处,修建了一座高高的了望塔,约有五十多米的高度,站在这里,江面上的情况是尽收眼底。 “这次水军训练的时间比较短,几次小型军演的表现,都不如原来的水军。但是这次,我们的水军战船上都装备了重弩,冯都督的旗舰上,还装上了小型投石器,打起来应该有优势吧。”廖立说话的口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也难怪,这么高的了望塔,能站立的位置不多,士颂想来想去,只把廖立一个谋士带了上来。 毕竟,他也怕发生什么意外。 至于廖立嘛,要是折损了,那就折损了,他也不心疼。 正说着,冯习给第一列战船的指挥蒋钦下达了命令,打蛇打七寸,蒋钦指挥第一列的战船,将点燃了的重弩射向了荆州水军。 即便是命中率不高,但也有三支重弩击中了那艘船,其中两支重弩,更是直接将那船击穿,剩下一支,则是钉入了船中,火势慢慢地蔓延开来。 “灭火,灭火!” 战船上的荆州将领,立刻让水兵打水灭火,招呼所有人躲避重弩的射击。 “传令下去,不必在意对面的重弩射击,保持阵型,直切敌军侧翼!”蔡瑁的战术很简单,你冯习有着射程上的优势,那我就必须靠近你。 你冯习把战船摆成八字型的三列,想要用前面两列挡住我的船,后面一列不停的射击,但我却偏偏切入你的侧翼,同时抢占顺流的地利,即便是有点逆风,但我本来射程就处于劣势,不在乎这点距离。 只要进入了射程之内,我就能还手。 而且等我移动到了你们的侧翼,那时我的战船便能以半包围,状合围荆南水军。 你侧翼只有三艘船,要面对我的整只舰队,你荆南水军只能变阵,不然便只能一艘一艘的被我方击沉。 至于路上被你荆南水军的重弩击沉几艘船,无所谓,本来荆州水师就比你人多,战船数量也比你多。 冯习也是水战老手了,没过多久就看出了蔡瑁的打算,立刻指挥蒋钦变阵。让他们去右侧支援,但他这一动,列好了的阵型出现混乱,不少重弩也不能在这时候发起射击。 蔡瑁这边,更顺利的完成了对荆南水军的合围。 “唉,这蔡瑁真是狠得下心啊,即便是他靠上了我的军水军,又能如何?大家短兵相对,我军水军训练的那么艰苦,会打不过你荆州水军那些兵痞。”士颂也看出来了,冯习在布局上落了下风,只能是自顾自的安慰自己。 可他话音未落,荆州水军居然对着有些混乱的荆南水军射出了火箭,同时,不少水鬼兵扑通扑通地跳入了水中,这些人的用意很明显,那就是下去凿船的。 冯习不敢大意,上次就吃了这个亏,这次,荆南水军也有了水鬼队,也有一批人跳入了长江之中,双方在长江之下也展开了缠斗。 可惜,士颂看不起的那些兵痞子们,个个都是水下好手,反而是荆南水军的水鬼队,没有半刻钟的时间,都变成了江上的浮尸。 接着,荆南水军开始有战船漏水了,很明显,这一场水战继续打下去,荆南水军又会以失败告终。 还好,士颂北伐的打算,没有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这场水战之上。 在送益州使者费观返回益州时,三天大宴,便是让自己手下的武将们,用三天时间完成好化装。 他们带着少许特产登上了商船,甚至有数千兵将,都隐藏在货仓之中。过江之后,便偷偷在长江北岸隐藏起来,等待着士颂的北伐。 这些人虽然不多,但是却是陈应和清远军老兵,这些人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在江陵西面的漳水流域处,在河边扎下营寨,等待着后续的运兵船,将大部队送来集合。 就在冯习率领水军和蔡瑁在长江上堂堂正正的交战时,潘璋率领征集来的商船,将一万征南军精锐和剩下的八千清远军,运到了陈应的军营之中。 这些人马一下船,负责指挥的钱振,片刻功夫都没有耽误。他让陈应、鲍隆二将为先锋,率领清远军直接从陆地上杀向江陵城。 自己和刘贤、士云则率领整编后的一万征南军为后队,作为第二波部队,同样杀向江陵城。 第91章 强攻宜城(上) 两万荆南军精锐从路上杀来。 留守在江陵城内的刘先,整个人懵了,他立刻让人吹响报警的号角。 同时,把江陵城中,为数不多的守城兵将都派到了江陵城西门,下令死守,让他们一定坚守到援军回来。 大江之上,虽然荆州水军占有优势,但是,他们听到了的江陵城的报警。 蔡瑁回头看去,立刻发现了问题,原来士颂派出荆南水军和自己死拼,不是士颂自信过度,也不是士颂傻,而是士颂留了后手。 这大江之上的水战,不论胜负结果是什么,只要自己把水军派出来迎战,自己就已经输了。 士颂手下的水军虽然不多,但是荆南商业繁荣,商船不计其数。 趁着自己的水军和他士颂的水军交战之时,把他荆南强大的陆军运过去,直接拿下江陵城。那自己这强大的水军,就没了归路,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现在的局面很简单,自己若是不回援江陵,江陵城必失。 自己回援江陵,自己的水军要折损大半,回到江陵城,多半也守不住。 而不同的是,自己可以返回江陵城,穿过江陵城向襄阳方向撤退,而不是在长江上另寻港口。 现在军心已乱,若是不返回江陵,现在的荆州水军,也已经打不过对面的荆南水军了,自己即便不回军,脱离战斗后,只怕也剩下不了多少人。 “罢了,下令全军,且战且退,回援江陵!”蔡瑁叹了口气,然后指挥队伍返航,但他知道,回去的只能是少数。 对面的冯习,当然不会客气。 本来他这次水战又被打败了,自己的脸上无光。见蔡瑁被迫返航,冯习立刻下令追击。 这时候,他旗舰上那唯一的投石器,也终于是开火了。 第一发,便击中了一艘断后的荆州水师战船,在船上砸出了一个大洞,那战船,立刻开始下沉。 这样一来,本来还有些组织的荆州水师,顿时陷入了混乱中,谁都不愿意留下断后。 荆南水军除了投石器外,其他的战船上的火焰重弩,也是对断后战船的强大震慑。 而没有人断后,便把所有人的后背,都暴露了出来。 更多的荆州战船,在撤退途中被击沉,回到江陵港的荆州水军,十不存三。 “蔡都督,战马已经备好,快带着人跟我撤吧。”见到蔡瑁,等在码头的刘先,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 “始宗先生,此话怎讲。”说句实话,即便是知道江陵城只怕守不住了,但是蔡瑁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期待着自己或许能带着水军回来守上几天,以待刘表的援军。 但看刘先的表情,只怕是不可能了。 “荆南贼军悍勇,已经攻克西门,北门正在胶着,易手只怕要不了多久。都督,我们现在只能从东门突围了。”刘先只说了两门情况,而城内四处响起的喊杀声,也已经清楚的告诉了蔡瑁,江陵城守不住了。 蔡瑁也很果断,手一挥,让张允等人跟上自己,带着刚刚从战船上下来的水军,直接上马,开始逃向东门。 半个时辰后,士颂的大船在江陵城靠岸了,在马良的指引下,和江陵城内的“世家父老”们见了面。 他安抚众人,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他们想要打听的,也就是士颂日后在荆北是不是施行荆南的新政,是不是要收了他们的扈从仆役。 这些事情,士颂只是笑着打哈哈,说是一切等击败刘表再说。 “主公不必为这些人烦心,这些个老家伙们,一天到晚都只会为他们自己家打算,才不会顾及国家利益,等击败了刘表,荆州七家之中,由我马家带头,拥护主公新法,不怕这些人不跟。”马良的年纪,还不满十岁。 在马玄病重后,他便偷偷南下荆南,说是在武陵学院学习。其实,早就秘密地投入了士颂的荆南将军府中,一面学习,一面为士颂效力。 这次北上对付刘表,为了安抚荆州世家,在马玄病重的情况下,士颂只能是带着马良前来。 有他出面安抚,荆州世家更容易接受一些,毕竟,荆州马家,也是荆州七大世家之一,但实话说,荆州的这些世家,士颂一点也不担心。 虽说也是地方大族,但是他们和中原那些盘根错节的大世家比不了。这些人,自己恩威并用,拿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实在是不行,呵呵,自己可不在乎灭了这些所谓的名门世家。 在江陵城内整休一天,士颂的北伐军集结完毕。 水军之中,将负责偷运军队的潘璋部,也调入了北上的陆军之中。 冯习、蒋钦二将自知这场水战,其实还是他们打败了,士颂虽然不处罚他们,但他们也不敢寻求士颂的褒奖。 只是按士颂的军令,俘获荆州水军,在长江上运输物资,防备江夏黄祖部的水军偷袭。 士颂的北伐军,包括吕岱统领的雄武军两万,钱振统领的一万清远军,陈应、鲍隆率领的,一万原来的南征军。 另外,现在还有邓方的山峦军、沙摩柯的武陵蛮军,新招募的两万荆南军,差不多五、六万人的主力部队。 其余便是征调的郡兵守护粮食,屯佃兵运输军粮。 江陵城太守府内,士颂集合这次北征的诸文武,商议进兵之策。 看着暗组精心画制的大地图,不论文武,都暗暗称赞,都没有想到士颂小小年纪,居然便有了一批这么厉害的情报人员,居然能为大军准备这么详细的地图。 “主公,荆州兵完全不堪一击,我看我们直接杀向襄阳吧,早点拿下襄阳,赶走刘表,也好早点结束战争,安顿百姓嘛。哈哈。”鲍隆兴致很高,这次突袭江陵,就是他带着人马率先攻入城中,斩杀江陵城的城门校尉,打开西门,迎后续部队杀入。 “这次我们暗渡长江,不过是偷袭得手,等刘表反应过来,必定集结人马反攻江陵。我看,不如我们在这江陵城中以逸待劳,等灭了刘表的反击部队,而后在图北上。”说话的是自己的兵曹从事裴潜。 士颂对裴潜抱有不小的希望,这次调入军中的谋士之中,士颂其实最为看重的便是裴潜。 但是裴潜的主意虽然稳妥,却不合士颂心意。 兵曹从事谋士裴潜,清远军军师祭酒潘濬,荆南别驾从事桓阶,荆南簿曹从事廖立,荆南典农校尉兼粮草督转使石韬,最后加上一个新封的侍从马良,这便是士颂带着北伐荆州的谋士们。 马玄病重,刘巴主持后方的情况下,这是士颂手上,最拿的出手的文臣们了。 “不可,裴大人以逸待劳之计,虽然稳妥,但是需要时间更久,而且我们的损失也必然更大。”士颂军中被士颂寄以厚望的统帅之将吕岱,发出了自己的看法。 吕岱说道:“如今我们一战而下江陵,荆北震动。我们应趁刘表军队尚未准备好,继续乘胜追击,稳固我们在南郡的势力,扩大战果。而且,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逼迫刘表出兵。” 如今中原动乱,曹操屠杀徐州,而徐州流民不敢南下荆州,都在偷偷的前往扬州,被袁术剥削。 而且士颂知道,关中李傕郭汜之乱也不会太远了,只有稳定的荆州,才是吸引流民,增强实力的前提。 所以,一定要尽早占据荆州。 士颂采纳了吕岱的建议。“荆南五虎”之中,除了率领两千铁甲军的邢道荣之外,陈应、鲍隆率军西进,先攻枝江,后取夷陵。刘贤、郭铁率军东进,攻取华容,做好对江夏郡黄祖部的防备工作。 而士颂自己,则是亲提大军,直接北上,兵进当阳。 当阳城守军不过数千郡兵,看到士颂的军旗后,当即投降。 士颂稍作整休后,便率军直逼宜城。 宜城,刘表初来荆州之地,成就他荆州基业之地,也是他组织人马,准备反攻士颂的前沿阵地。 宜城之中,主将刘磐,先锋大将黄忠,部将陈生、张虎、以及益州来降的将领沈弥、娄发,加上刘表派到军中的谋士庞季、傅巽。统荆州兵八万,奉刘表将令,击退荆南贼士颂。 至于荆州其余各处军马,尤其是南郡境内军马,都接到了刘表向襄阳集合的军令。 蔡瑁的败军,也和这些军队一起,没有前往宜城,而是直接返回了襄阳,向刘表讲述了自己丢失江陵的经过。 他一再强调,自己水战本来已经获胜了,可惜被士颂偷袭。 刘表以正在用人之际的由头,免去了蔡瑁张允等人的战败之罪,让他们留在襄阳,整训人马。 说是让他们准备戴罪立功,宜城战事若是不顺,他们便带兵前去支援。 二月中旬,士颂兵临宜城。 刘磐听黄忠的劝告,即便是荆州军人数占优,但也守在城内,绝不出城和士颂野战,弄的士颂很是郁闷。 “这刘磐不是一个莽夫吗?手下有刘表八万精锐部队,快有我军人马的一倍了,居然躲在城里当起了缩头乌龟,他奶奶的球。”鲍隆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好在陈应看出士颂脸色不悦,立刻把他拉住。 接着,陈应说道:“刘磐深得刘表信任,和刘表一起来来荆州,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不少,也算得上是久经沙场。而他的副将黄忠,更是骁勇善战,经验丰富。” “上次随韩玄南下的三万荆州军中,听说就有不少人,本是黄忠部的军士,被我们一晚上就都端掉了。那黄忠对我军定然很是忌惮,劝说数句,刘磐警惕起来也很正常。” “陈将军所言甚是,但不论他出城不出城,这宜城乃是襄阳的南大门,对于刘表而言,更是意义特殊,就算是强攻,我们也要将宜城拿下。”吕岱上前一步,大声请令。 “主公,吕岱愿率雄武军攻城,我军演练攻城战多时,攻下这小小宜城,还不在话下。” “既然刘磐黄忠认怂,那我们也只能强攻了。吕将军稍歇三日,整训好队伍,我派人在城下先骂上三天,看看刘磐沉不沉得住气。”士颂挥挥手,让手下诸将退下。 他心里其实很是纠结,拿下宜城,士颂完全不在乎。 士颂在乎的是,要怎么样,才能拿下黄忠。 三日后,士颂的云梯被运到了前线,这也是士颂要等上三天的原因之一。 这种云梯可不是普通的梯子,而是按上了底座,按上了滚轮。在云梯两侧,还安上了固定牛皮盾牌,云梯的前端,则是安上了可以弹射出去的抓钩,只要抓钩固定在城墙上,这云梯就根本不会被守军推翻。 骂了三天,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个遍,但刘磐黄忠根本不为所动。 士颂无奈,只能是让吕岱领军强攻,雄武军主将吕岱手下,现在有着郭铁、刘贤、潘璋三将,这次率先攻城的便是刘贤所部。 刘贤原来的零陵军旧部,早就被士颂划到了南征军中。 更是明着升了刘贤和他父亲刘度的官职,把他们和他们原来的部下打散。 不过,刘贤也算是因祸得福。 现在,他手下有着五千多训练多年的雄武军,底气比从前可强了不止一点两点。 这次强攻宜城,郭铁、潘璋二人都想要当先锋,但吕岱却把首攻机会给了自己,刘贤还是很激动的。 为了父亲,为了母亲,我一定要率先攻入城中,听说城里有八万荆州军。 呵呵,荆州军,自己东出江陵,攻陷华容的时候,那华容长贝喜手下三千人,自己只带了不到五百人就把他杀的溃不成军,自己这边折损,不过十几人而已。 这种军队守护的城池,没有理由打不下来。 我们荆南军,可不是普通军队可以比的,也难怪士颂可以靠几千人就横扫荆南四郡。 踌躇满志的刘贤,站在宜城城楼下,对着城楼上的荆州守将,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他挥挥手,下达了攻城的指令。 第92章 强攻宜城(下) 攻城战,荆南军已经演练过许多次了。 即便是近几年才训练成军的雄武军,也已经演练多时。 按照演练时的安排,即便是普通的正兵,攻城时,走在最前面的,也是举着厚厚盾牌的持盾兵。 荆南军的每支部队里,都会特别的安排一些人。 若是野战,他们或许是刀盾兵,或许是长枪兵,甚至或许是弓弩手中的一员,但是在攻城时,这些人便会被组织起来,举起演练时就已经备好的牛皮厚盾,组成盾阵。 掩护自己的战友逼近城楼。 “荆南军果然是天下强军,绝不比豫州军逊色。甚至比孙坚的豫州军更有组织性,更难以对付。”看着己方的箭矢射在了那些厚盾上,没有伤到任何一个荆南兵,黄忠隐隐间,感觉有些不妙。 “汉生不必担心,我下令放箭不过是迷惑贼军而已,他们以为我们只有这些普通箭矢,便会仗着自己的厚盾,肆无忌惮的逼近城楼。等他们靠近了,我们的重弩手和守城弩便会发挥威力,加上雷石滚木,有他们好果子吃。”刘磐看来是早有安排。 看着信心满满的刘磐,黄忠心里暗叹一声。 心说即便是重弩和守城弩,可以有些杀伤,但是敌军那时也已经站在城下了。 士颂军中,那种特制的云梯,只怕也不好对付。 罢了,到时候,还是靠我那把虎筋重弓,若是能狙杀敌军指挥将领,应该还是有些胜面的。 “重弩手,射!” 随着重弩手开火,守城弩也开始对荆南军射出了强劲的长弩,将一排排荆南军连人带盾穿成一串。 荆南军前进的队列明显停滞了一下。 “哼,这点手段,也想拦住老子。”刘贤冷哼一声,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 本来,荆南军就已经来到了城墙下,得到军令后,荆南军将士立刻发起了冲锋,在城楼上的重弩手,射出第二发重弩的时,十余架攻城云梯,已经靠上了城墙。 几个悍勇的荆南军将士,早就趴在云梯之上,只等自己的战友,把自己和云梯一起送上城楼。 “杀啊!率先攻入城者,奖黄金百两!我亲自为其请封武散官!”为了激励士气,刘贤也是下了血本。 宜城之战,估计将是攻伐荆州的主要一战。 这一战,自己必须要出彩,为自己在士颂手下,打出一片天地。 本来就士气高昂的荆南军,在刘贤德激励下,显得更加的疯狂。 不少人直接舍弃了自己的盾牌,想要凭借自己身上的皮甲,抵挡荆州军的箭矢。而自己则能双手持刀,杀入荆州军人群之中。 在他们眼里,若是能和守城荆州军近身搏斗,荆州军就是些待宰的羔羊。 “杀,杀~” 云梯靠上了城楼,几个荆南军跳上了城墙,跳入了荆州军的弓弩手之中,对这群弓弩手展开了屠杀。 城楼上的远程打击方阵,明显出现了不少缺口。 “虎牙军,杀敌!” 刘磐早有准备,他的亲卫营号称虎牙军,是刘磐从荆州军中选出的精锐,常年被他拉到虎牙山中训练,其战力绝非普通荆州兵可比。 刘磐知道荆南军悍勇,所以他也绝不留手。一开始,就把自己最精锐的部队,顶了上来,目的就是要挫挫荆南军的锐气。 虎牙军将士早就憋着一股气,一直说什么荆南军悍勇强大,但我们在虎牙山中的苦训谁知道?今天一定要见识见识这所谓的荆南强军。 怀着这样的一股子劲,虎牙军嗷嗷叫一般的,投入了战斗。 城墙上的战局风向,立刻发生了改变。 虎牙军将士和荆南雄武军搏杀起来,丝毫不落下风,让刚才还在大杀特杀的荆南军将士们反而有些不适应,荆州军里,居然有人能挡住老子? 但士颂用《纪效新书》练出来的兵,不仅仅在搏杀上,比普通军队有优势。 定期的全军演武,让将士们早就知道,自己在战场上应该做些什么,何况城楼下的刘贤,也发出了命令。 “让登上城墙的将士,不要追杀敌军弓弩手,以小队为单位集合起来,守住云梯口子。” “其余将士立刻跟上,夺下城门!”刘贤看出城楼上的战局发生了变化,荆州军不但没有溃散,反而是挡住了自己的部队,他当即做出了反应。 同时,更多的士兵,将普通的攻城梯靠上了城楼。 他们都相信自己的战友,一定能为自己守住城楼上的云梯口。 只等城楼上的荆南军有一定数量了,拿下城门,一定不是问题。 和所有人想的一样,当荆南军雄武军部的将士们改变了战斗策略后。他们没有追求杀敌数量,没有去割下敌军脑袋系在腰带上,以求军功。 此刻,他们一心一意的守着云梯口。在伍长、什长、甚至后来冲上城楼的百人将的带领下,熟练的集结成了小型的战斗队形。 这样一来,刘磐倾尽心血的虎牙军,随即被雄武军压制。 当虎牙军叫喊着冲向雄武军时,他的长刀被眼前的雄武军挡住后,侧面突然冲出了一杆长枪,将他捅穿。 而他虎牙军的战友,想要砍杀那个长枪手时,自己面前的雄武军长刀,又护住了长枪手。 雄武军的配合默契,让包括虎牙军在内的荆州军堪堪称奇。 一个虎牙军可以不落下风的和一个雄武军搏杀,但二十个虎牙军,都无法拿下只有五个雄武军将士列队把守的云梯口。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荆南军将士,顺势杀上了城头。 很快,局面又变成了雄武军对荆州军的屠杀,虎牙军的信心,崩了。 即便是他们死战不退,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不是对面荆南军的对手。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家杀啊!”虎牙军的将官们也很有血性,即便明知道己方处于下风,也举起了战刀,疯狂地杀向了雄武军的军阵。 “荆州的血性男儿,可惜了。”城楼下,士颂远远地看着城楼,心里觉得可惜。 但可惜归可惜,士颂早就调集好了人马,只等刘贤部打开城门。 后续入城的部队,他早就安排妥当,他才不会因为虎牙军的血性,让自己白白放弃攻克城池的机会。 只要刘贤部打开城门,吕岱所部的两万雄武军便可以一鼓作气攻入城中。 而邢道荣和他的三千铁甲军,也会跟着冲入城里。 别看刘磐黄忠手上,有八万荆州军。但士颂有信心,凭借自己手上的军队,攻下宜城,绝对没有问题。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心里的想法,士颂侧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军队。 这支由南征日南郡回来的部队为骨架,继续整编的军队,可不像雄武军里,有不少人还是新兵。 这一万多人可都是血海里杀出来的人马,这一万人只要进入了宜城,在城内和荆州军进行巷战。那时候,兵力分散后,双方小队搏杀,别说你荆州军八万,就是十八万,我这一万精锐老兵,也能杀退荆州兵,拿下城池。 正在士颂想着自己的军队,可以一战而下宜城时,城楼上的战局,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本来占据优势的雄武军刘贤部,居然被逼回了云梯边上,本来占优的小队战,居然和荆州军陷入了僵持之中。 “发生了什么!”士颂看出了不对头,却不看出发生不对头的原因。 带着亲卫营,默默守在士颂身边的梁信,却看出了原因。 他对士颂行礼说道:“敌军之中,有一神射手,箭箭毙命。而且专门射杀我军百人将,什长、伍长等下层军官,我军两阵之前的战斗,没有了指挥,军士们死了长官,有些混乱了。” 荆南富裕之后,士颂投入到军队中的钱可不少。 所以他早就改善了军队中将官和军士的服饰,为了将士们更好的执行军令,加上可以配合士颂的军士等级制度,士颂手下的军队,每个等级的士兵,其服饰是有区别的。 更不要说伍长、什长、百人将这样的基层将官了,至于百人将之上的下级都尉之类的武将,早就换上了将官护甲。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的指挥是方便了,将士们更好互识了。敌人,也很容易认出我方的将官,尤其是敌人的射手,当然知道应该要射杀那些人更好。 即便是将官们的护甲更好,但是今天,遇到的可不是普通的神射手。 黄忠黄汉生,这个时代的最强弓箭手,在他眼里,那些护甲,只不过是死人的装饰罢了。 箭头从眼窝穿过脑袋。 箭头直取咽喉。 箭头甚至射入了他们刚刚张开的嘴巴。 当他们呼喊自己的手下奋勇杀敌,按训练的阵型稳住时。箭头射入了他们的口中,而且每一箭,都会击杀一个指挥官,无一例外! 失去了临阵指挥的荆南军将士,忽然间变成了没有头狼的狼群。在荆州军舍命的反攻下,节节后退。 很快便被逼回了城墙边上,甚至很有可能,连城墙边都守不住了。 “弓弩手,配合黄将军,五人一队,专门找敌军下级军官射杀之!”刘磐瞧出了便宜,立刻给自己手下的弓弩手们下达了军令。 “兄弟们,把荆南贼给我赶下城去!”军前谋士庞季,也抽出了自己腰间佩剑,走上城楼激战处,大声鼓舞士气。 荆州军见他一介文臣都如此勇敢,士气大涨,纷纷跟上虎牙军,向雄武军杀去。 即便是他们两个人打不过一个雄武军精兵,但他们一队人马上去,五个人和你荆南雄武军的一个人拼杀,就是死两三个,也能把你荆南军斩杀。 “主公,我军士气已泄,敌军士气正旺,不宜继续强攻啊!”别驾从事桓阶看出士颂心有不甘,连忙劝说道。 士颂紧握着马鞭,咬着牙从嘴里蹦出了“撤”字。 当天夜里,士颂看着宜城城楼边上,还在燃烧的攻城云梯,士颂更是不爽。 本以为一战而下的城楼,居然让自己损失了一大半的云梯车。 刘贤所部,伤亡近三千人马。按刘贤的禀告,荆州军那边估计会有五千人左右的损失,但士颂把自己手下的军士看的金贵。在他看来,一比二的战损比,其实是自己亏了。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士颂默默地告诉自己。 第93章 功亏一篑 当天晚上,士颂召集文武,商议如何智取宜城。 可是众人沉默半天,没有人一人出声。 士颂心里不爽,你们这些人,平时不是话很多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没了主意了? 行,你们不出声,那我们就耗着,士颂把眼睛一闭,让所有人就留在军议大帐里面。 最后,还是廖立站出来,说道:“主公,你和黄忠有旧。当年你出奇谋,为黄忠报了杀子之仇。我们不如以此为契机,离间刘磐黄忠?” 士颂直起身子,仿佛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希望。 但是很快,他又靠在了身边的小桌子上,微微摇头。 裴潜分析道:“不可,刘磐是刘表的亲侄儿,和刘表同进同退。而黄忠人如其名,忠勇可嘉,此二人联手作战多时,二人推心置腹,刘磐对黄忠极其看重。而且这刘磐,也不是庸碌之人,我们这时候离间二人,只怕难有成效。” 廖立早就对裴潜不爽了,顺着话就嚷了起来:“那你说怎么办?荆州军诸将之中,以黄忠对我军威胁最大,其余之人,不足挂齿,只要我们能拿下黄忠,让他的射术无法发挥,以我军的实力,定然是能一战而克宜城。” 见势头不对,潘濬、桓阶连忙劝住廖立,接着,桓阶说道:“刘磐黄忠以外,城中还有四将。” “沈弥、娄发二将,本是益州将领,被刘表策反来荆州,本是见利忘义之人。但那沈弥好像是甘宁部沈列的叔叔,我们把沈列凌迟一半后五马分尸,那沈弥绝然要和我们死磕到底,娄发和沈弥亲如一家,只怕也不会被我们招揽,但是。” 桓阶这一停顿,惹毛了在场的武将。 “但是个什么但是,有话就快说,实在不行,让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冲进去开门就是,他黄忠射术再高,也射不透铁甲军的防具吧。”鲍隆刚嚷几句,立刻便被陈应拦住。 陈应连忙起身给士颂和桓阶赔礼。 士颂点点头,也笑着对桓阶说道:“他一个粗人,伯绪不必和他一般见识。伯绪好计谋,沈弥、娄发二将不能为我所用,但是陈生、张武,我却能用上一用。” 陈生、张武二人本为江夏贼,攻掠南郡襄阳一带,被刘表派庞季说服,分配到黄祖军中效力。 历史上,这两人在孙坚攻荆州之时战死,但不知是否是因士颂来到这个世界,给了他们两人什么样的影响。两人居然是活到了现在。 而且,已经不在黄祖手下,而是被分配到了刘磐手下。 不过,这种人,是可以用来施以计谋的。 “主公,傅巽先生也在宜城之中。”蒋干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士颂露出了笑脸。 刘表手下的东曹掾傅巽,博学多闻,历史上以此人有先见之明而着称。 在士颂潜入襄阳之时,刘表手下文臣之中,傅巽便已经流露出心向士颂的的暗示。 这些年,荆南发展如此之好,更让傅巽心向荆南。 而蒋干手下的暗组,早就渗透了傅巽,傅巽也表示过,若是是士颂能定襄阳,傅巽必定帮士颂安定地方。若是士颂无意北上,傅巽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派暗组的人联系傅巽,问问他,当年庞季是怎么让那两人归顺刘表的。另外,让他找个机会,让暗组的人见一见陈生、张武,投其所好,提出条件。”士颂似乎是看到了希望,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自顾自的猜想道:“这两人,我估计多半是为了钱财和官位才投靠的刘表,让暗组的人告诉他们。钱,荆南有的是,官,哼哼,荆南的散阶官职,我可以让他们世袭罔替。” 第二天,荆南军没有发起攻城。 而是用攻城弩、投石车,将许多的劝降书信投入城中,许诺官职黄金。 而宜城城内的大街小巷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许多的劝降告示。即便是刘磐黄忠紧急收拢销毁,但还是有不少的劝降信,被荆州诸将看到,甚至是偷偷收藏起来。 “子矩将军不必担心,刘荆州待我等不薄,如今战事又是我军占优,他士颂开出的条件再如何优厚,也不会有人犯傻的。”荆州从事庞季,乃是襄阳庞家人,这次也随军在前线当参谋。 “别人我倒是不担心。但那陈生、张武二人,乃是势利小人,当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叔叔刚到荆州,各地不稳,就他们俩当时开出的条件,直接灭族都不为过。”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小人,当时居然要我们家给他们每人百万钱才肯罢手。好在庞先生说服了二人,但现在,谁都知道士颂手上有钱,我担心两人会动歪心思。要不,庞大人去探探口风。”刘磐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久经战阵,一眼就看出来士颂的的目的所在。 果然,不出刘磐所料,陈生、张武二人得到了劝降信后,立刻凑到了一起,商议两人要怎么弄才好。 他们两人手上,现在可是有着近三万人马。 当年闹事的时候,他们手下有五六万流民盗匪。后来经过整编,剔除老弱,换上荆州军的装备。名义上是刘表手下,但不管怎么说,这三万人马,也是他们两人的。 是他们两人,在荆州安身立命的本钱,绝不可能放手。 两人正在犹豫之间,被庞季一忽悠,告诉两人,荆州军现在如何如何占优,只要是击败了士颂,南下定了荆南,在那富裕的荆南放纵数日,得到的钱财,又岂是士颂许诺的这么一点点呢。 两人一合计,当即被庞季绕了进去,表示绝无二心,一定和刘磐将军一起抗击贼寇士颂,为刘荆州统一荆州的大业献身。 但到了晚上,荆南暗组的人,偷偷打着傅巽随从的旗号,和两人见面。 也给二人分析清楚了局势,刘表的兵即便多,但也绝对不是荆南军的对手。 荆南和荆北之战,绝对是士颂的赢面大。 而且即便是士颂败了,但士颂的背后,是交州士家。 荆南被威胁的时候,交州军会不动?扬州军会不动?劫掠荆南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若是收下士颂提供的百万钱财,在士颂手下领一个世袭罔替的武散官,把手下几万兄弟们的装备再提升一个档次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又过数日,城外的荆南军,后撤了十五里,没有了任何攻城的动静。 荆南军后撤之后,先是对外出的荆州探马不闻不问,后来连刘磐放出来砍柴打猎的百姓,也是视若无睹,好像荆南军是来宜城南郊度假的。 反倒是城内,流言四起。 有的说荆南士颂已经暗中联系了襄阳庞家,让庞季带着城内的庞家子弟为内应,串联陈生、张武起事。 又有人说,士颂联系的是黄忠,要黄忠带着他的亲卫偷偷打开城门,引荆南兵进城。 还有人说,士颂联系的是益州降将沈弥、娄发。 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 宜城之内,除了主将刘磐,所有的文臣武将,好像都被士颂收买了。甚至是城北的小小守城官都得到了士颂军的策反,要他偷偷的打开北门。 刘磐大怒,派出许多人在城内搜查,要找出源头,同时禁止百姓传播流言。 但他越是这样,百姓们越是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都是荆州本地人,谁在军中还没有个同乡,朋友,远亲什么的啊,流言很快就传入了军中。 正当刘磐准备整顿军队思想时,探马传来了荆南军的这几天的动静。 士颂把宜城周边的各乡、镇全部拿下,然后在那些地方散布已经策反了荆州军的消息。 这些消息就这么传入了宜城之中,而周边的乡镇,却都换上了荆南的旗号。 本来,他是想等着士颂来攻城的,但是等了几天后,却等来这样的消息。 刘磐坐不住了。 这几天为了避嫌,庞季、傅巽二人都是留在家中,没有来给自己提出任何建议。 但是现在,庞季还是来了,来劝说刘磐不要轻举妄动。 “将军,这士颂摆明了,就是在迷惑我军军心,想要逼我们出城与其一战。荆南军训练残酷,听说是以活人训练杀戮之气。这样的暴虐之师,战斗力极其强悍,我军仁义之军,在野外和其战斗,必然处于劣势。” “还请将军沉住气,死守宜城。荆南军久攻不下,必然打击其士气,听说士燮士颂父子不和,士颂前方顿兵于坚城,后方必有变故。只等士颂退军,我们再挥师掩杀,可大获全胜。”庞季拦在刘磐身前,苦苦劝说。 刘磐看了看庞季,思量再三。说道:“可是士颂占了宜城周边,让宜城变成了一座孤城,我不发兵救援周围吗?” 庞季立刻说道:“为什么要救?那些乡下小镇,不过是士颂的诱饵而已,甚至连诱饵都算不上。那些地方,只是士颂用来传播流言,扰乱我军心的棋子而已。” “将军还请三思,如今城内流言纷纷,定然是荆南军的阴谋,因为无法行离间之计,只能用这流言来让我们自相猜忌罢了,只要我军不动如山,士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刘磐觉得庞季说的有道理,便按下了自己出兵援救周边乡镇的想法。 果然,数天后,士颂和他的荆南军又逼近了宜城。 这一次,是士颂亲自上前指挥作战,这一次,士颂已经部署好了一切。 只要自己大军攻城,陈生、张武二人便会找机会起事。三万军队哗变,加上傅巽登高一呼,号召百姓和城内文官向自己称臣,自己怎么算都是赢。 城楼上,荆州兵眼神里,已经多了一分猜忌。 只怕这些人,已经对他们身边的战友产生了怀疑。 只要是陈生、张武起事,证实了这几天的流言,这些人的心里,只会更慌。 带着满意的笑容,士颂来到了城楼前,将战马停在了一箭之外。 他笑着对城楼上的刘磐说道:“刘将军,你还是返回襄阳去吧。我看你是条磊落的汉子,我放你返回襄阳,那时候,让刘表亲自带着人马和我决战便是。若是他刘表不敢,你们也可放下刀兵,让荆州百姓免去战乱之苦,刘表和他从前的罪过,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士颂啊士颂,你好大的口气啊,别说襄阳,就是这宜城,你都不过去。” “偷袭江陵得手而已,你狂什么狂?告诉你,别说蔡都督已经在襄阳集合援军了。光是这城内的八万荆州军,你就拿不下这城,还是乖乖地回荆南,去当你的土鳖吧。” “过上几年,老子自然带兵南下去收拾你,顺路去趟交趾,把你们士家连根拔了,哈哈哈哈。”刘磐的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士颂听完,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见状,刘磐有些奇怪:“士颂小儿,你笑什么笑,莫不是被老子骂傻了吧,哈哈哈哈。” “八万人马,笑话,你以为这城里都是和你一条心的人吗?别的不说,就是黄忠黄汉生将军,和我惺惺相惜,早就暗中和我约好了,只要我攻入城中,黄将军自然会率部归降,为我军安定地方。” “罢了,我也不再多说,这城内,我的内应还少吗?你手上能有两万人真心实意的跟着你,就不错啦!”士颂说完,看向了刘磐身边的黄忠。 “将军,莫要听他胡说,黄某绝不会临阵降敌。”黄忠急忙给刘磐解释。 他也是一时心急,看着士颂一跺脚。 心说你个臭小子,我记着当年的情分,没有动你。你倒好,居然还要用这事来要污蔑我,那行,别怪我不客气了。 城楼下的士颂,可不知道黄忠的心历路程,只是低声对一边的蒋干问道:“都联系好了没有。” “主公放心,我军只要攻上城楼。陈、张二位将军,一个开西门,一个开东门。鲍隆陈应二将率军一万杀入西门,邓方、沙摩柯二将率军一万杀入东门。和我南门的军队相呼应,那时候,就算是黄忠神射无敌,也射不死这大几万人马。”蒋干的口气之中,很是得意。 他对自己暗中策反陈、张两个贼寇头子很是满意。 但他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便传来了士颂的惨叫声。 “啊!”士颂正心口插着一支利箭! 三石的黄杨大弓,黄忠很少会用。 因为用一次之后得休息许久。 但是这弓的威力,却比普通的弓箭要厉害许多,别的不说,这弓的射程便比一般弓箭要远。 士颂满以为自己站在弓箭射程之外,但他哪里知道,黄忠的弓除了射的准之外,还射的更远。 荆南军的文臣武将,一个个都傻了。 亲卫营的都尉梁信率先反应过来。 “保护主公!”数面盾牌挡在了士颂的身前。 士颂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鼻之间的气息甚是微弱,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根本不用士颂下令,作为北伐军的名义都督,吕岱当即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先前准备的一切,功亏一篑。 第94章 冲天夜火 荆南军筹备多时,来势汹汹。 却被黄忠惊天一箭,直接射了回去。 宜城之内,惊喜之余,也对是否乘胜追击,展开了争论。 主张追击的人占多数,比如傅巽,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他早就已经联系好了家将,准备起事。结果黄忠一箭,把士颂射下马。打乱了所有的布置。 在他看来,这是什么事啊! 傅巽心里苦,但是善于变通的他,在发现荆南军依旧有条不紊的后撤,高挂免战牌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那些准备,或许没有白费。 “三石的黄杨大弓,就是一头成年的耕牛,也能射穿吧!那士颂,不过一十六岁的少年,即便是身上穿了盔甲,有些防护。但被那重箭正中胸口,即便不当场死亡,能活着回到了军营。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傅巽的意思很简单,士颂定然是有死无生,这时候,正是我们杀出去的机会。 “不可不可,荆南军悍勇,那士颂生死未定,我们贸然杀出城去,若是敌军埋伏,我军战力,不如荆南军。只怕是会吃亏。”庞季还是觉得,荆州军只需要守住城池即可。 傅巽摆摆手,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劝说道:“正是因为荆南军悍勇,若是平时,我也不赞同出城作战。” “但是现在,敌军主将,中箭落马,多半有死无生,敌军群龙无首,士气低迷。这时候,我们还不出击,不是白白错过机会吗?” “若是让荆南军这样全须全尾的返回江陵,那时候,他们士气恢复了,补给到位了,我们再想击溃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更大了。” “而且,若是士颂若是未死,我们不追击,反而让他跑回去成功养伤,活了过来怎么办?或者,士家打出了报仇的旗号。物极必反,荆南军背水一战,我们难道就这样把南郡,让给士家吗?那时候,我们就守住宜城,困守南阳郡这一郡之地,对抗荆襄其余各郡?” 黄忠本来是想着应该守住城池,但是被傅巽这么一忽悠,也觉得应该出击,至少应该试探一下。 就在他思量的时候,刘磐便已经拍板:“我意已决,今天晚上。我率军三万,分兵三路突袭荆南军。沈弥、娄发二将分领左右两路人马。其余文武,听黄将军调遣,留守宜城,防止荆南军调虎离山。” 黄忠刚准备说还是我去吧,但傅巽轻轻地将他一拉,微微摇头。 黄忠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荆南军首度攻城,眼看城门失守,是他黄忠出手,射杀了一批荆南军下级军官,扭转了败局。 荆南军二度来袭,还没有展开攻势,还是他黄忠一箭射落士颂,敌军如潮水般退去。 而是身为主将的刘磐,什么功劳都没有,刘磐能不急吗? 这次出城突袭,胜算十有八九,这种机会,你黄忠还要抢? 黄忠想通了这一点,当然不会在坚持,拱手道:“大人放心,黄汉生定然守好城池。” 当天夜里,乌云挡住了月光,显得格外的阴冷。 刘磐带着自己的三千虎牙军主力,还有数千荆州军中选出精锐将士,人衔草,马衔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荆南军军营南门。静静地等待另外两路人马的消息。 按照约定,只等三更时分,三路人马一起杀出,突袭士颂,即便是士颂没死,今天晚上也绝不会放过他。 看着荆南军的军营,刘磐心中吐槽:都说荆南军强悍,我看他们也太狂了吧。白天,主将中箭落马。晚上,军营的防备居然如此疏松,真把我荆州豪杰当废物不成。 显然,刘磐对荆南军军营中,那稀稀拉拉的守备军士,很是不屑。 他却根本没有去想,荆南军这样子,会不会是另有原因。 三更时分还没有到,荆南军军营的西面,传出了喊杀声,几乎在同时,出现了无数的火把。 “沈弥提前发动了攻击,混蛋!”刘磐虽然气的跺脚,但也没有办法不跟进。 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荆南军的军营里,似乎陷入了混乱,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于是乎,刘磐也带着军队发起了冲锋。 另外一边,荆南军军营的东面,娄发也带着他的部下一起杀入了荆南军军营之中。 荆南军突遇袭击,配合的十分到位,军营里到处都是敲锣打鼓的四散而逃的军士,一边跑还一边喊“敌袭,敌袭,快逃命啊!” 听到这种呼喊声,让刘磐越发坚信,荆南军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袭击。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军营里面的荆南军的将士,人数似乎不多。 而且,荆南军虽然是在四散而逃,但是最终的方向很明确,那就是向着南面的营地而去,而那一座军营,现在依旧悄无声息。 荆南军军营的前营,被荆州军点着了,火光冲天! 这大火,一发不可收拾,而军营之中,居然没有荆南军将士,想要来救火。 直到这时候,刘磐才发现,这军营有问题。 他在烧的,是一座空营。 而且军营之中,满是陷阱。 刚刚在营外看到荆南军四散奔逃,不过是荆南军将士们,在避开各处的陷阱而已。 “刘磐!你以为我死了吗!”火光之外,那座被隔离的军营之中,士颂在左右盾卫的保护下,站到了营墙之上。 “你,你?”刘磐很是惊愕,你士颂明明被黄忠用黄杨大弓射落马下,你怎么可能没事呢? 不仅仅是他,所有荆州军都有这样的疑惑。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早就告诉你了,我和那黄忠有旧,他那一箭,早就和我说好了。看似凶狠无比,其实箭头上早就做了手脚,加上我胸口上穿了五层铠甲,被射落下马,不过是演戏你看罢了!” “今日,你已经落入我军火焰大阵的埋伏之中,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话音刚落,身后的钱振便指挥一万清远军将士,射出了点燃了火焰的箭矢。 漫天的箭矢,带着火光砸入了荆南军原来的军营之中,而那军营之内,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引火之物。 整个军营,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撤,快撤!” 其实根本不用刘磐下令,荆州军也知道不能留在这里。 但在军营之外,等着他们的,是荆南军此起彼伏的号角。 横在北归宜城的官道上的第一层荆南军,便是士颂手下的招牌军队铁甲军。 邢道荣拿着自己的开山斧和三千铁甲军将士站在一起,大喝一声:“杀!” 三千铁甲军整齐划一的回应着他们的主将,拿出长枪,和邢道荣一起列步前进,气势恢宏,鬼神难敌。 而早就没有斗志的荆州军将士们,当然不会硬着头皮冲向铁甲军,他们本能的向两边散去。 即便他们知道,周围只怕也会有荆南军的埋伏,但他们心存侥幸,期望自己突围的方向,遇到的敌人,不会那么的强悍。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铁甲军横在道路之上,只要绕过去,就还有逃走的希望。毕竟铁甲军追击能力很差劲。 而两边的荆南军可就不一样了。 左面杀出了鲍隆、陈应,他们两人的手下,那都是百战老兵。尤其是陈应部,手下本来就多是猎户出身,后来的军队训练中也都被要求训练箭术。 而该死的士颂,居然还给他们配了马匹,即便是南边买来的矮脚滇马,那也是四条腿的马啊,还用弓弩射杀自己,两条腿的荆州军怎么可能跑得掉。 而右边,杀出来的是沙摩柯和邓方的人马。沙摩柯的武陵蛮兵喊着荆州兵听不懂的怪话,便冲到了他们的身边,出手就是杀招。 而当荆州军中好不容易有几个下级军官想要集合人马,和这群山野之人搏杀的时候,他们居然一个个从怀里掏出了吹筒,对着荆州军便吹出了既无法躲避,也不好防备的细针。被射中的荆州军将士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迈不开脚步,只能是被这些人追上砍杀。 邓方的山蛮营,人马是蛮汉混编的军队,手上的家伙是什么都有,让荆州军防不胜防。甚至有人居然用渔网开始网人了。唯一好一点的是,遇到邓方部,若是选择投降,还有一线生机。 很快,突围失败的荆州军又都退了回来,退到了燃起大火的军营外。 他们四下张望,希望自己身边的战友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活路。 宜城城楼之上。 向南郊望去,即便看不清三十里外的样子,但冲天的火光,照亮了的黑夜。 这大火,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了城楼上的所有人,南面,开打了。 从火光来看,多半是刘磐偷袭得手,已经开始焚烧荆南军军营了。 可没过多久,庞季便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头:“奇怪了,若是刘将军占优,怎么不派人回来,告诉我们战况呢?而且刚才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好像有一瞬,我仿佛看到了一阵火矢,那箭矢怎么看,都像是从南向北的方向射击,若是刘将军突袭得手,荆南军被迫还击,他们自己放什么火?” “不好,会不会他们猜到了我军今夜偷袭,在军营之中做好了准备。只等我军一到,他们自己放火,让我军陷入火海之中。”黄忠也看出了问题。 傅巽暗自好笑,心说你们这时候才看出来啊。那士颂不简单啊,这火光一起,我便料定刘磐中计。 只是他想不通是,士颂明明被黄忠射中,怎么可能没事呢?难道黄忠也和他串通好了,但是荆南暗组的人,没有告诉我啊。 他想不通,很多人都想不通。 士颂其实根本没有和黄忠串通,只不过是士颂在北伐之前,诸葛诗语托关系,从黄家购得了一个精致的护心镜,又让士颂穿上了她亲自为士颂缝制的软甲,而且士颂的贴身衣服内,还有欧夫人为他准备的南海鱼皮软甲一件。 加上士颂穿在最外面一层的铠甲,士颂的胸口处,有着四层重甲防护。 而黄忠的那穿心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士颂的护心镜,穿透了士颂的四层防护。 但也不过是刚刚嵌入士颂的肉中,破口不大,不过伤口周围,多少有些发青而已。 这边,见两人都起了疑心,傅巽顺着二人的话,提出建议:“确实也有这种可能。既然两军已经开战,士颂军没有派人来偷袭宜城,不如,我军派些人马,前去接应一下刘将军。” “若是刘将军胜,作为生力军,也可以帮着打扫战场,若是刘将军被埋伏,也能接引他返回宜城。” 他的这个建议,怎么看,也都算是中肯。 “正应如此。”黄忠性格急,当即站起来,便准备前去接应。 “将军且慢!”庞季拦住了黄忠,他仿佛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第95章 强挚壮猛 黄忠、赵云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其灌(灌婴)、滕(夏侯婴)之徒欤? 这是陈寿的《三国志》,对黄忠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只是在这个时空中,现在的黄忠,才不会在意后世对自己的评价。 他只是对庞季拦住自己,不让自己不去接应刘磐感到疑惑。 “只是接应刘将军返回宜城,帮着打扫战场,何必需要黄将军这样的猛将前去,我看就让陈生将军,或者张虎将军率军前去即可。黄将军还是留在宜城,以防万一的好。”庞季素来谨慎,本能的感觉黄忠不能离开宜城。 可惜,这一次,老天爷没有帮他们。 城楼下,荆州军的败兵逃了回来。 荆南军准备的再如何充分,也不可能把刘磐留在身后的探哨全部击杀。 这哨兵之中,有一人躲过了荆南军的捕杀,但他也无法偷偷放回军中,告诉刘磐荆南军有诈。 他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荆州军陷入绝境,没有办法。他只能调转马头,赶回宜城求助。 “刘根,这军情可不能乱说!”傅巽心里高兴,但表面上,还是义正言辞地训斥着这个斥候。 “大人,小的不敢胡说,荆南军绕过我军防卫,在我军身后捕杀斥候探哨,肯定有鬼。我带着兄弟们想去给将军报信,但是路上,发现敌军探哨越来越多,我本想要放火示警,将军却提前发起了进攻。” “再然后,小的就看见整个荆南军的军营陷入火海,即便是隔着好远,也听得清楚,我军将士在喊中计了。”刘根是刘磐的家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只怕是真的,那士颂于重伤之后,还能如此布局,果然是厉害啊。”庞季拉住傅巽,然后回头看向黄忠。 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如此,敌军只能是全军包围刘将军,不可能分兵来攻我宜城。此刻,只能仰仗黄将军的勇武了,还请黄将军火速率领人马,前去接应刘将军,从外部帮刘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不对,不对,那士颂有荆南军十万,这次虽然号称只带了五万人马来攻我荆州,但以士颂的奸猾,他难道暗地没有准备兵马吗,说不定他现在正等着我们前去救援刘将军。”傅巽反正就是和你庞季不对付。 其实,庞季自己也是这么担心的,思考再三后,他还是说道:“前去救援刘磐将军的,只能是黄将军,其他人只怕难以杀开血路。不如这样,让黄将军率军两万,前去接应刘磐将军。让陈生、张武二将率军三万留在城中,听你我二人调遣,守住宜城?” 正中下怀! 傅巽当然同意这个决定,装着思考片刻后,以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当黄忠带着他的两万人出城后。傅巽的手下,已经将傅巽的想法和安排告诉了陈生、张武二将,一切只等荆南军的到来。 “放!” 又是一排重弩手和弓箭手将利箭射入了荆州军军中,溅起一片血花。 刘磐的部队,被士颂团团包围,就连身后如火海一般的军营,也被士颂扑灭了一部分,亲自带着吕岱和他直属军队攻了过来。 而最为可恶的是,士颂居然这时候还玩心理战。 荆州军已经被包围,荆州军几次血战突围,还没有冲到半路便被射杀不少。而后两军短兵相接后,荆州军完全不是荆南军的对手,而有些想要耍小聪明逃跑的人,想在宽阔的野外,逃不出五万荆南军精锐的眼睛。 想要逃出生天,可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突围被赶回,突围被赶回,如此反复数次后。荆州军没有了突围的勇气和士气,只能是被被荆南军包围消耗。 而奇怪的是,士颂没有下令荆南军直接杀上来,而是围着荆州军放箭。 放一阵箭雨后,便是劝荆州军投降,悬赏刘磐的脑袋。 不少荆州军,还真的丢下了武器,空手跑向荆南军军阵投降,还真就有不少人,被荆南军收押。 不到半个时辰,三万突袭的荆州军,留在刘磐身边的人,已经不到五千。 娄发中箭身亡,沈弥则被蛮山军砍断了腿,在其亲卫的护卫下逃到了自己的身边,但现在,俨然一个废人。 听说,这个沈弥和被士颂虐杀的强盗是亲戚,只怕就是想要投降,高举仁义旗号的士颂,也绝对是要杀了他的。 “士颂小儿,你有胆子出来和老子单挑吗?若是你能杀了我,我手下三万将士直接投降于你,如何!”刘磐被逼急了,大声地叫嚣起来。 士颂微笑回答道:“你一个将死之人,也配和我单打独斗,笑话!荆州军将士给我听好了,除了刘磐、沈弥二人之外,其余人等,只要缴械投降,我保证绝不杀。若是能击杀刘磐者,赏万钱,良田百亩!若是不投降者,那就等死吧,继续放箭!” 又一轮箭雨投入了荆州军军阵之中,又一批荆州军倒在了地上。 没死的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极度影响荆州军的士气。 而荆州军越来越零散的反击箭矢,根本无法伤及荆南军各部分毫,不过是自我安慰一般的射出了反击的箭矢。 而随着这一轮反击的箭矢射出之后,又一批荆州军丢掉了武器,大喊着我投降,不要杀我,就冲向了荆南军军阵,趁着荆州军不多的弓弩手还没有上箭的机会,逃到士颂军阵之中。 这还没什么,更要命的是,荆州军当中,居然真的有人想要杀了主将献上人头。 好在刘磐的亲卫虎牙军不含糊,三两下砍杀了这群叛徒。 但沈弥的手下,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能耐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反叛的荆州军砍杀大半。 剩下的人也没有那么的忠勇,当即散开。 有的直接丢掉武器向士颂投降,有的,居然反身加入了对沈弥人头的争夺当中。 “一群败类!”刘磐气的恨不得吐血,咬着牙下令道:“放箭放箭,把这群小人全部给老子射死!” 看着荆州军自相残杀,荆南军将士们哄堂大笑,让刘磐又羞又愧。 “罢了,虎牙军听令,待会儿不必顾忌其余各部人马了,虎牙军和我亲卫营并做一部,随全军突击,别的我也不管了,只要我们杀出去即可,明白了没有。” 在刘磐心里,自己的虎牙军绝不比荆南军差,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把所有军队都带出去,反而是连累了他们。 现在败局已定,兵马溃散,在他的想法里面,能有多少人杀出去,就杀出去多少人吧,反正破罐子破摔了。 “荆州的儿郎们,不要让荆南贼子们小看我们,随我杀出去!”刘磐举起战刀,带着全军人马,对侧翼的沙摩柯部杀了过去。 “不对,这次不对头,全军出击,别让刘磐给我跑了。”士颂也看出了刘磐的这次突围有些不一样。 虎牙军完全和其余的部队拉开了距离,很明显,刘磐终于是要放弃掉其他各部了。 虎牙军实力不弱,这个士颂是承认的。 若是虎牙军一心突围,还真可能就这么杀出去,加上后面的荆州军普通军士断后,刘磐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就在这时候,一批快马赶到士颂面前道:“报!!宜城方向,有两万荆州兵正在赶来,当头一面大旗,上书荆州中郎将黄忠。” 话音刚落,远处便看到了火把,以及荆州军的呼喊“刘将军,黄将军来接应你了。” “黄忠?他不是暗中投降了士颂吗?为什么要来救我?”刘磐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这时候的黄忠部援军,便是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得抓。 “我军来接应了,全军向黄将军靠拢。” “周泰,带着颂卫营,直取黄忠!若是能生擒,便生擒之。”士颂没有料到这个变化,黄忠怎么就出城了呢,还以为自己能就这么吃掉刘磐呢。 “吕岱!带着你的雄武军,立刻赶去宜城,黄忠不在城中,看样子,城里面最多三万荆州军人马,别告诉我你拿不下来!”士颂当即下令。 “喏!” “不必!”蒋干立刻拦住了吕岱,进言道:“城内还有我们的使者在,白天都已经联系好了,如今若是我们能拿下刘磐、黄忠。城内的那些人定然直接投降!” “对。”士颂也醒悟过来,宜城现在的守将,肯定是陈生、张武这两个贪财的贼头子而已。 另外便是庞季、傅巽两个文官。只要自己带着人马攻城,甚至不用攻城,宜城内部必然会有巨变,说不定傅巽等人可以直接绑了庞季,开城投降。 “好,那就全军随我出击,务必击溃敌军,一个都不要放回宜城!”说罢,士颂亲自带着雄武军,发起了冲锋。 一旁的梁信微微摇头,觉得士颂太过激进,但身为士颂的亲卫营将领,他当然是带着精锐的亲卫营,护卫在士颂左右。 白天黄忠那一箭,射中的是士颂胸口,若是射中了士颂的脑袋,梁信不敢想后面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黄忠的箭法厉害,黄忠的刀,一样锋利! 黄忠带着自己的亲卫营,配合身后两万荆州军的掩杀,犹如一把利刃,突入了荆南军的后背。 即便是荆南军有防备,但黄忠就这么的不讲道理,带着人马突出荆南军后,他面前就没有一合之将。 荆南军将士遇到黄忠,就好像海浪打在了礁石之上,立刻被击散开来。 现在最吃紧的便是沙摩柯和邓方二人,刘磐带着人马往外面突,黄忠带着人马往里面进,弄的他们两人,好像才是被包围了的一方。 尤其是沙摩柯的武陵蛮部,为了表示对沙摩家的尊重。这支部队,除了要参与到每次军士们的比斗之中外,其余的训练都是交给沙摩柯自己负责的。 沙摩柯还是让他用原来武陵蛮族的老办法训练的,面对绝死一战的刘磐部,武陵蛮部没有死战的气势,而是选择且战且退,利用地形,多多的杀伤敌。 若是平时,这种战法绝对没有错。 但是现在,武陵蛮部只要稍稍一退,刘磐带着虎牙军便突围而出。 好在邓方部的山峦军,说起来是武陵蛮族和汉族的混编部队,但是邓方对士颂的练兵之法,不对,是对戚继光的练兵之法很是推崇。 他手下的山峦军,令行禁止。 而邓方本人对战场局势的把握,也绝非沙摩柯可比。他当即下令集合队伍,拦住刘磐部。 在他看来,只要拦住了刘磐,外面的黄忠也绝对不会退,只要自己拖住敌人,荆南军其余各部合围上来,敌将绝无生路。 但是邓方还是低估了黄忠的实力,他列阵挡住了刘磐,然后带着亲卫队转身,想要拦住黄忠。 只是黄忠哪里会被轻易拦住,黄忠的大刀横扫,邓方最为看重的副将,以及亲卫队长两人,都没有挡住这刀,两人被黄忠一刀斩杀,惊的邓方背后直冒冷汗。 而黄忠也不客气,认出邓方是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没有丝毫犹豫,接着便冲向了邓方。 “拦住他!”邓方一时间乱了阵脚,忙让亲卫迎战。 但他的亲卫们在黄忠面前,即便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也无法拦住黄忠前进的脚步。 眼见黄忠就要将邓方斩杀,带着人马赶到不远处的士颂心里着急,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弩,对着黄忠便射了出去。 而黄忠就好像侧面长了眼睛似得,多年战场的经验,让他察觉到了危险,本来砍向邓方的一刀收了回来,硬生生的挡住了士颂的暗箭。 借着这个机会,邓方立刻脱离了战斗,邓方不傻,早就看出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再说士颂已经率领后续部队赶到了附近,自己何必继续死战。就这么片刻时间,自己的手下,可被黄忠斩杀了不少。 “士颂!”黄忠看到士颂骑马赶来,也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士颂真的是毫发无损。 虽然想不通,但他手上可绝不会闲着。 既然见到了对方主将,他可不会客气,本能的拿起了自己腰间那二石的虎劲弓,对准了士颂的头颅。 白天,黄忠一箭把士颂射落,身为亲卫队都尉的梁信,心里就很是愧疚。 他一直劝说士颂,身为主帅,又武艺平平,在战场之上还是不要太过冒险的好。 可是士颂仗着自己盔甲精良,硬是不把梁信的话当回事,梁信无奈,只能是带着亲卫营寸步不离。 现在两军交战,又遇到了黄忠,梁信当然不敢大意。 但士颂自己居然对着黄忠射出了箭矢。 结果人家黄忠随手挥挥刀,就给你挡下了,而且还对着你士颂拉开了长弓。 不好! 黄忠肯定知道,射主公的铠甲是射不死主公的。 我要是黄忠,荆州军陷入绝境,而敌军主将又在自己的射程范围内,那这一箭,必射主公头颅啊。 刚想明白,就看见一道白光由远及近,直逼士颂眉间,梁信大喊一声“主公当心!” 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士颂推开,而黄忠的那一箭则正中他的胸口,和士颂白天被射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一口血从梁信口中喷出,溅了士颂一身。 梁信重伤,把持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了士颂这边,加上他推士颂的惯性,两人都从马上摔了下。 “士颂落马,随我斩杀贼军主帅!”黄忠看的真切,即便是和士颂有旧,现在也绝不留情,催马直逼士颂。 “贼将休伤我主!” “贼将休得猖狂!” 士颂身边杀出了两员战将,一是奉命击杀黄忠的周泰,一是听令赶来这边截击的陈应。 陈应部的骑射手们,早就射光的弓弩,纷纷抽出战刀,砍杀荆州兵。 陈应自己,更是一马当先,从侧翼冲散了黄忠部的后援。 而周泰,本来带着颂营部队将黄忠部和刘磐部隔开,预备围杀黄忠的。 但是现在,别说是周泰了,颂营将士各个都发疯了一样,冲向了黄忠。 “梁将军受伤,主公身边不能没人,幼平,你速速率军护卫在主公身边!这贼子,就交给我了。”陈应在荆南,以冷静骁勇着称,和邢道荣、鲍隆、刘贤、郭铁四人一道,被称为“荆南五虎”。 不是说士颂手下其他战将不行,而是这五人都是荆南出身,刚好都是一军统帅,“荆南五虎”的戏言,也因此被士颂认可的。 但越是这样,这五人越是有些高看了自己。 功高莫过救主。 这道理,陈应当然懂。 于是即便是面对黄忠,他也没有退后。 他没打算斩杀黄忠,为荆南军将士出气,他只想拦住黄忠片刻即可。 可惜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黄忠,其战力,只怕不在吕布之下。 陈应一刀砍下去,被黄忠接住之后,心里就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有危险了。 他想要撤,但是黄忠可不答应。黄忠大喝一声“找死!”推开陈应的武器,反手挥刀。 只一刀,便砍掉了陈应的脑袋。 “荆州军,随我杀敌!”黄忠高高举起长刀,扬起战马,犹如一尊不可战胜的杀神,即便是经过残酷训练的荆南军将士,这时候,也心生退意。 强挚壮猛,并作爪牙!当其强横之时,天下莫敢与之争! 士颂抱着血人一般的梁信,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第96章 丧将之思 眼看荆南军的包围,因为一个黄忠就要被翻盘。 但刘磐以及被包围了许久的虎牙军,就好像被猫戏耍了许久的老鼠,他们看到了生机。 刘磐绝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突围,突围!”趁着邓方败退,周泰回去护卫士颂,刘磐带着身边不多的虎牙营,冲出了包围。 他逃命一般的来到了黄忠身边,看了黄忠一眼,立刻下令:“黄忠听令,令你率本部人马掩护全军后撤!” 黄忠的本部人马,早在韩玄南下的时候,就被韩玄给糟蹋干净。 现在黄忠的手下,不过两千新兵而已。真正能打,不过几百亲卫骨干。而且这些人,早就在冲锋的时候,就被荆南军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周泰和颂营的斩杀,黄忠的亲卫骨干,只剩下了身边这几十人而已。 但是黄忠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军令,带着人马缓缓后撤。 “主公!敌军胆怯,绝不能放走了敌军!”裴潜担心士颂坐失良机,不顾危险,从亲卫的盾牌后面冲了出来。 “主公,请下令追击!”还是廖立的公鸭嗓子有辨析度,把还在悲伤中的士颂,给喊醒过来。 “传令,周泰、邓方、沙摩柯部留在营中拱卫。其余各部,以吕岱为主将,钱振为副将,廖立、裴潜为监军,即刻追击,攻取宜城!”士颂下达了命令后,军中的医官们也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这医官姓吴名普,是华佗的嫡传弟子。 华佗不愿接受荆南医官的任命,但愿意自己的弟子们在武陵学院开课。而华佗主外伤,张仲景治内病,这是全荆南都认可的事情,华佗的弟子们,在军中尤其吃香。 荆南地方上的文散官,也就是治医从事这个职位,多是张仲景弟子。而军中的武散官,治医祭酒这个职位,则多是华佗的弟子们。 “主公,主公你伤哪里了?”看着一身血的士颂,吴普心里也慌,要是治不好士颂,他倒不怕荆南军将士为难他,他是怕没法给老师华佗交代。 当年可是给师傅保证了一定在荆南好好效力,发扬医学的。要是士颂没了,这医学如何发扬。 “我没事,你快看看梁将军,他替我中了一箭。”士颂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还请把梁将军移到治疗营帐之中,我来替他拔出箭头,止住出血。”吴普看来一眼就知道,梁信救不活了,但当着士颂的面,他不敢直说。 不愧是华佗的嫡传大弟子,拔箭的手术很成功,箭伤也都处理好了,但是问题是,黄忠这一箭射破了梁信的心脉,梁信失血过多,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箭支已经拔出了,伤口也包扎了,用我们秘制的伤口处理药物止住了出血,但梁将军伤的太重,失血过多,能不能撑过来,只能看梁将军自己了。”吴普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救活了,那是我有功劳,他死了,那是他自己撑不过来。 “能输血给他吗?”士颂当然知道梁信失血过多,若是在后世,早就开始输血了。但是这个年代,即便是神医华佗,只怕也没有这个能耐。 看着一脸茫然的吴普,士颂叹了口气,挥手让他退下了。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和梁将军待一会儿。” 周泰立刻带着人,把梁信的侍从都带离了手术帐篷,只留下士颂和梁信二人。 梁信,字德奇,本是交州一山贼,历史上默默无闻之人。因士颂穿越而来,得以发迹。 他先是暗中领命保护士颂,在士颂番禹政变,斩杀朱符的时候,救了士颂之命,而后,一直守护在士颂身边,作为士颂的亲卫队长,亲卫营都尉。有他在士颂的身边保护士颂,已经被士颂所习惯。 而今天,梁信又救了自己一命,射向自己眉间的利箭,反而射穿了梁信的胸口。 “我若是早听将军的,在军队后方指挥军队,将军便不会有事,陈应将军也不会,唉。” 想起了刚才,手下将陈应的头颅和身体缝起后放入棺材之中,士颂心里那个痛啊。 “主公。”梁信微微转醒,但士颂知道,这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我在,德奇,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只用好好休养即可,待你伤愈后,我们再一起驰骋天下。”士颂笑着安慰道。 梁信微微摇头,释然道:“我自己的伤势,我还是知道的,这次只怕是撑不过去了。梁信最后,还有一言进于主公,还请主公纳之。” “将军请说,幼泽自当听之。”士颂坐到了梁信的榻边。 “战场之上,刀箭无眼。主公年少气盛,武艺平常,万万不能凡事都亲临一线,若是主公发生不测,则全军必危。还望主公日后万万不可如此大意。”梁信握住了士颂的手。 接着,他说道:“主公少年奇才,梁信得遇于主公,实是梁信之幸。欧夫人旧部,这些年来,大多都为主公折服,然欧夫人手上,有一支蝮蛇秘队,这些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除我和钱振之外,应该还有数人。” “欧夫人自然不会对主公不利,但我总觉得,欧夫人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过去,我等在交州占山为王,也就罢了。如今主公俨然一方诸侯,还请主公多加留意,莫因欧夫人的善意或者个人意愿,影响了主公大计。” “我知道,我知道。”士颂看着梁信越来越虚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又急又愧,总觉得是自己对不住梁信。 “周泰骁勇善战,可用以为亲卫营,有他在,我也就放心了。”这便是梁信最后的遗言了。 “士颂知道了。”士颂帮梁信合上了眼睛。 就这么一战,自己折损了两员大将。 也许在历史上,陈应、梁信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但现在,在自己手下,这两人可都是重要将领,这一刻,士颂想了许多。 梁信中箭的位置和自己中箭的位置是同一个位置,但是自己活下来了,而且只是伤了皮肤而已。 但是梁信却死了,士颂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所有的好东西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亲卫队都尉的战甲都比自己差了不止一点两点,而那些普通的士兵呢,只怕自己发给他们的皮甲和布甲,更加的没有用吧。 但即便是这样,所有人都在两军阵前拼死搏杀。 只有自己,把战争当做儿戏,以为自己是后世穿越回来的,就不把这个时代的将士们看在眼里,以为斩获多少,战损多少,不过只是一堆数字而已。 更不用说,梁信也好,陈应也好,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为了救援自己才死的。 自己的将士们,都在尽他们的职责,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而自己呢?身为主上,就可以任性胡闹,仗着自己良好的装备,在战场上“体验”战争吗?那是对自己手下将士的不负责! 梁信说的对,战场之上,刀箭无眼。 需要我上场鼓舞士气的时候,决不能退缩,但是明明不该我上场的时候,我也应该待在后面,不要给自己手下的将士们添乱。 “到底要怎么做好一个主公呢?”士颂走出梁信的营帐,惆怅地看向了北方的夜空。 那边,已经被火光印红。 刘磐突围而出之后,带着数十个虎卫营士兵,以及黄忠带过来的接应部队,不顾一切的逃向宜城。 他们根本不顾有些人已经鏖战许久,不顾有些人,其实刚刚赶过来,还没有休整。 “跟不上的,就和断后的黄忠部一起撤退!”刘磐换了一匹战马,发现明明已经有一大半的人没有跟上自己了,但是他依旧不敢停下。 正是这样,他带着数千人,很狼狈的逃到了宜城城下,虽然狼狈,但他真的逃出来了。 “快快开门,刘磐将军回来了!” “刘将军,战况如何了?”城楼上,陈生好像很关心的问道。 “进城再说,荆南贼就要追过来了,你和张虎二人,快快点起人马,准备接应黄忠将军。”刘磐有些不耐烦了。 跑了一夜,终于回到了宜城,这陈生、张虎居然不开门。 “不对!”刘磐察觉到了问题,连忙问道:“庞季、傅巽二位先生何在?” “已经被我绑了,哈哈哈!”张虎大笑着走到城墙边上,接着,城楼上举起了无数火把。 “两个贼子,你们想要叛贼!”刘磐咬着牙骂道:“待老子攻入城中,定要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笑话!就凭你,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放箭!”陈生冷哼一声,下达了军令。 无数火箭从城楼射下,已经累了大半夜的刘磐部怎么可能有力气攻城。 但就这样离开,刘磐心里很不甘,自己带着八万人出来御敌,如今就带着几千人回去,都不用荆南军的追杀,半路上,这群败兵只怕也会逃走大半。 正在犹豫,身后的喊杀声又起,疲惫的黄忠赶到刘磐身前。说道:“荆南军精锐尽出,已经杀过来了,如今陈生张虎叛敌,我们腹背受敌,还是先撤吧。” “罢了。回襄阳!”刘磐无奈,只能带着人马绕过宜城,向襄阳赶去。 路上,他草木皆兵,等他们回到襄阳时,身边的人马已经不足三千。 城楼内,被绑起来的庞季无奈地看着傅巽,问道:“傅兄就这么看重士颂吗,为何背叛刘使君?都说傅巽兄有识人之明,我看你还是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面相吧!” 傅巽笑着回答道:“士颂第一次来襄阳,我就看出了,刘表不是这少年的对手。日后庞兄自己看便是,天下大乱,这少年必然会在乱世中占一席之地,搞不好。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庞家和荆南也多有关系,想必士荆南也不会为难你。” 第二天,傅巽带着陈生、张武二人,在宜城城门口,迎接了士颂。 士颂好生安慰了三人,陈生、张武除了得到校尉的封职外,还被封了五品武散官的虚职。 同时,他们的手下,士颂还是留给他们自己管理,让两人很是安心,纷纷表示愿意带兵跟着士颂一起北上,征讨襄阳刘表,士颂笑着同意。 至于傅巽,他的家人还在襄阳城内,而且对刘表而言,他是被陈生张武二人俘虏的,就暂时以俘虏的身份,被留在了士颂身边。 为了讨好士颂,陈生牵出了一匹白驹。 这马强劲有力,只是有一点不好,便是这马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正当士颂想起那传说中的宝马时,蒋干摇头晃脑的说了出来。 “这马是千里马不假,但这马有个名头,眼下有泪槽,额边生白点,名为的卢,骑之妨主,主公还是不要的好。”蒋干的话,和后来伊籍劝刘备的话一模一样。 士颂心里微微一笑,心说这时候,怎么能推却这两个叛贼的好意呢? 我不收,只怕这两人还会有些小心思。 士颂便没有理会蒋干,笑着对陈生表示了谢意,收下了这匹“的卢”宝马。 第97章 兵进襄阳 宜城被克,标志着襄阳的南大门被打开了。 南郡之内,许多本来还在观望的地方太守或者世家,纷纷投靠。 别的不说,南郡习家,荆襄七大世族之一的习家,成为了继马家之后,第二个完全倒向士颂的家族。 最为直接的影响,便是手握两万“荆州军”,负责防备益州军突袭的习祯,直接率领就地易旗,摇身一变,变成了荆南军的西面防备军。 毕竟,这两万人马,是由习家出钱组建的,习祯的易帜,很是轻松。 这时候,士颂才发现,手下的军队多起来了,其实也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陈生、张武带着三万人投降了,习祯带着两万人投降了,南郡各地的太守,县尉也都带着手下人马投降,裴潜管着后勤,粗略统计了一下,好家伙,士颂手下一下子多了六万多人。 “这群废物,除去水军,我们过江的人马也就五万左右,加上郡兵和后备郡兵运粮草而已,这些人人数不比我们少,直接就投降了,没骨气!早知道刘表手下都是这种货色,我们早就应该打过来,还等那么久做什么。”邢道荣大大咧咧地,他才不会在意桓阶、刘贤等降臣的脸色有些不悦。 “不如就用定荆南时的老办法?”廖立试探着问道。 士颂定荆南,是逼着先投降的军队作为敢死队去消耗守军,同时也消耗降军人数,方便自己掌握。 “此一时,彼一时。”士颂摆摆手,对于投降的人马,自己早就有所安排。 士颂让陈生、张武二将各选出一万精兵统领,留守宜城,为自己看守后路。 另外一万交给自己打散,两人虽然不悦,但他们也发现了自己手下将士和荆南军的差距,别说三万了,就是十三万,只怕也不再士颂眼里。 再说了,二人也已经得了许多好处了,总得意思意思才是吧,便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至于习家,收回了自家的“家丁”一万人,将一万防备军也交了出来,在加上各地投降的人马,士颂整编成了三万“荆北义军”。 这些人马全部打散重编,另外紧缩了荆南军原本的编制,把荆南军中编制被打散,将立了战功的普通士兵,调过去当下层军官。三万人马分别交给廖立、桓阶、潘濬三位谋士统领。 至于多出来的一些地方军队,统统交给裴潜,编入他的后勤军中效力。 在宜城整顿三日,士颂以战事未了的由头,拒绝了所有的拜访,部队整训完成,便带着人马向襄阳进发。 而这时候的襄阳,早就人心惶惶了。 城内本来就谣言四起,随着刘磐和黄忠带着败军返回后,似乎更坚定了刘表必败的论证,让刘表很是苦恼烦闷。 州牧府中,刘表手下文武,大都沉默不语。 刘表在大厅上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停在了蒯越的面前,恳求道:“异度,你我相交数十载,前段时间,我是多有怠慢,刘表向你赔礼了。如今眼见荆州败亡在即,异度可有良谋乎?” 蒯越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为刘表谋划起来。 虽然说士颂和自己的族弟蒯祺结成了连襟,但那只能是蒯家最后的救命稻草。 士颂在荆南推行的新政,是和天下所有士族为敌,将权利集中,确实对他士颂的统治有利,但对蒯家这样的大家族而言,却是非常不利的。 另外,自己和士颂不熟悉,这小子太过狡猾,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 何况他来襄阳的时候,自己还想要杀他。 而刘表则不一样,刘表和自己相交多年,虽然前段时间和自己闹别扭,但再怎么说,也都还尊敬自己,自己在刘表这边,俨然第一文臣。刘贤、庞季、韩嵩等人的地位,和自己完全没的比。 若是投降士颂,别的不说,刘巴、马玄等人的地位绝对在自己之上,江陵马家,难道又要骑在襄阳蒯家的头上来了吗? 于己也罢,于家族也罢,刘表主理荆州,绝对比士颂要好。 蒯越先是叹了口气,瞟了一眼刘先,说道:“我早就说过,虎狼假寐,我们何必要去撩拨。自韩玄裹挟百姓南下开始,我们就步步被动。” 刘先知道自己理亏,不自主的后退了半个身位,低下了头。 但他心里冤啊,自己明明是顺着蔡瑁的意思献的计,虽然失败了,但是这锅,不应该他来背啊。 蒯越没有在意刘先的心虚,而是继续分析道:“蔡都督首败于江陵,刘将军再败于宜城,我荆州丢失南郡,损兵折将十多万。为今之计,只能死守襄阳了。” “可是襄阳城中,只有三万多人而已啊。”刘表剩下的谋士当中,除了蒯越、蒯良两兄弟外,也只有韩嵩还能在这时候说上话了。 襄阳城内集合的军队,早就让刘磐带到宜城去了,现在城内的三万多人,是蔡瑁败退回来后,勉强集合起来的。 “以韩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要放弃襄阳城吗?襄阳若是失,则南阳郡不能保全,那时,荆州不再为刘使君所有。”蒯良看不过去,站出来为自家兄长辩驳道。 见韩嵩没话说,蒯越继续说道:“襄阳城高墙厚,士颂若是强攻,孙坚就是他的先例。另外,我们可调集南阳郡各地守军,回防襄阳。也可以继续在城内招募壮丁,这些人即便没有战争经验,在士颂攻城时,为守城军队运输箭矢滚木总是可以的。” “最后,写信给黄祖,告诉他,若是我们被士颂击败,以士颂的个性,以士颂的实力,还会允许他在荆州内划一个江夏郡自治吗?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会不懂,黄祖必定来援。那时候,我们内外夹击,突袭士颂,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蒯越说完看向刘表,等待着他的回复。 刘表犹豫道:“士颂在攻略荆南的时候,就喜欢用降卒为先锋死士,逼着他们攻城,消耗守军,现在他手下就有五六万的荆州降兵,若是他驱赶这些人消耗我们,我们怎么可能守得了那么长时间?只怕不等黄祖兵到,不等我调集各路援军,士颂便已经攻克了襄阳城了吧。” 蒯越道:“士颂他不敢,只要使君写信曹操、袁术、刘璋。请他们发兵支援,不管他们来不来,这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士颂就要掂量,若是他驱赶降兵送死的关键时刻,有一路诸侯发兵来援,降兵倒戈,根本都不用我们出手,士颂便会惨败。” “另外还是老办法,上书朝廷,让朝廷来调和,李傕郭汜肯定也不希望士颂独占荆州。只要有圣旨,打着儒学旗帜的士颂,就不得不停下脚步。” “罢了,我就赌上一赌,襄阳城内的粮草还够支持一两年,我就死守不出,在城内抓壮丁,也能凑出来十万多人,襄阳城这么高的城墙,他士颂想要拿下来,可没有那么简单!”刘表最后还是采纳了蒯越的谋划,开始准备死守襄阳。 同时,从南阳郡各地抽调守军来襄阳,之后,命令各地守军死守不出,准备和士颂耗起来。 当然,做戏做全套的道理,刘表也是懂的,他让韩嵩为使者来见士颂,提出停战休兵。 在士颂的营地中,韩嵩见到了士颂,递交了刘表的书信。 信中,刘表愿意割让南郡给士颂,他自己只保留南阳郡,甚至是同意,在名义上奉士颂为荆州牧。自己和江夏黄祖一样,都是他士颂的手下,但是是保有自主权。 “拖延之计尔!主公,我们不能上当,当一鼓作气拿下襄阳,把他刘表赶出去!”廖立首先站出来反对,接着邢道荣、鲍隆等武将也纷纷表示,绝不接受刘表这样的投降。 “韩先生,你也看到了吧,别说是我了,我手下文武都不会接受刘使君这样的投降。不过既然刘使君有心,想要百姓们免去战乱之苦,我这里也给你们一个提议吧。”士颂笑着把刘表的“投降书”丢到一边。 看了看自己手下的文武,笑着对韩嵩说道:“刘表想要当南阳郡太守,可以啊,只要刘表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保他不死。而且以他让百姓免除战火之功,对他从前的罪过既往不咎,让刘表在我手下当个文官,为荆襄百姓做实事,将功赎罪。” “至于韩先生以及刘表手下诸文武,我都会妥善安排,绝不亏待,韩先生以为如何?” “待我回复我家主公,此事或许可以商议,还请士公子暂停刀兵数日,容我家主公和大家伙商议。”韩嵩心说刘表才不会同意呢,但自己的使命就是拖延士颂进兵,自己只能说这些个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来搪塞。 谁知道,士颂笑着说道:“行,你回去告诉刘表,好好思量一番,若是能免去刀兵,那是最好的。” 韩嵩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等他返回襄阳给刘表说了士颂的提议后,刘表哈哈大笑:“这个迂腐儒生,居然如此好骗,他是怎么拿下荆南的。我本来还不信的,可你知道吗,刚出探马回报,士颂居然是把军营安在了襄阳城南三十里外,就老老实实地等我的回复,真是太愚蠢了。” 这时,蒯越着急忙慌的赶进了荆州州牧府中,满头汗水。 见到刘表后,匆匆行礼后说道:“主公,士颂今夜必来袭城,我军还需要做好准备。” “荆南军在城南三十里开外安营,若是要袭城,荆南军得先行奔走三十里,而后才能攻城,彼时,敌军疲惫,我军以逸待劳,他士颂不是送死吗?”韩嵩觉得蒯越有些不可理喻。 “非也,士颂此子,心机颇深,计谋深远,他居然同意给我们时间考虑投降,必然有诈。” “他只用让部分军士在城南三十里的位置,空扎营地。另外的部队,却偷偷潜行向襄阳城两翼迂回后藏起来,到了半夜偷袭攻城,不用做别的事情,只要打开城门,放荆南军进城,则襄阳必失。” “使君,加上南郡降兵,士颂在荆州的军队,可有十万之多啊。”蒯越一语点醒刘表。 “快,快,调集所有人马,今夜上城死守!”刘表明白过来后,有些慌乱了。 就连他自己,也是抱着佩剑守在城楼上。 但等到大半夜,毕竟上了年纪,他支撑不下去,就在城楼上睡着了。 可惜,直到他第二天醒来,荆南军都没有发动“突袭”。 这反而让刘表君臣很不理解,这士颂到底玩的是哪出?难道真的在等自己投降? 第98章 突袭襄阳 本来,刘表很想吐槽蒯越:好好的,让我们全军戒备什么啊? 士颂那小子,哪有那么多心眼? 而且他都同意了,让我们考虑考虑,他若是出尔反尔,不怕天下人笑话他吗? 只是话到了嘴边,刘表还是忍住了。 现在这情况,他还是不要再惹蒯越不爽了。毕竟,守住襄阳,还需要靠蒯越建言献策。 蒯越自己心里倒是明白,士颂只怕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襄阳这边,提心吊胆一夜。而后,今天再白天大摇大摆的来攻城,趁着这城楼上的将士将疲惫不堪,一鼓作气拿下襄阳。 “后生可畏啊。”蒯越心里凉了半截。 想来想去,他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刘表,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刘表一听,也觉得不能不防,但现在主力疲惫,必须采用轮换的办法。 于是,他让蔡瑁带着集合而来的荆州兵下去休息,除了关键位置外,都换上了新“招募”的壮丁。 至于刘表自己,也没精力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了。 他带着亲卫返回了州牧府,可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两只眼睛的眼皮,都在不停跳着。 “老爷,这战事再如何紧急,老爷你也不能累坏了身子啊。”蔡夫人端着她熬的鸡汤,走到了刘表身边。 “这是老爷最喜欢喝的冬菇鸡腿汤,您辛苦了一宿,还是好好补一补吧。”说完,她妩媚一笑,将汤递给了刘表。 蔡夫人是蔡瑁的妹妹,黄月英的小姨,现在的年纪,不过三十多岁,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丰乳肥臀,引人遐想。 “你啊,我若是败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置你们。不如趁着士颂还没有攻城,先把你和琮儿,安置在城外暂避?”刘表喝了口汤,随口问道。 蔡氏听到这话,连忙拜服在地上。 她磕头说道:“老爷哪里话,妾身既然随了老爷,不论胜败死生,自然是要和老爷在一块的。琮儿聪慧,得我怜爱不假,但他也是老爷的儿子!” “如何作战,妾身不懂。但妾身知道,如今正当我荆州上下齐心之时,琮儿不能走!他若是走了,底下文武都会效仿,那时候,我军还有什么底气作战呢?” “老夫没有看错你,夫人快快起来。”刘表听了蔡氏表白的忠心,连忙站起身子,把蔡氏扶起,抱在怀里。 他心里很是宽慰,根本不会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的蔡氏,那一脸嫌弃的表情。 待蔡氏为刘表准备好早餐,蒯良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子柔,为何慌张,荆南军攻城了?” “还没有,但是,唉。” “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刘表急道。 蒯良看了一眼蔡氏,发现她没有离开的想法,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当着她的面,把军情告诉了刘表。 “主公,荆南军没有攻城,但是我们派出城外的探马,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们的探马,少说也有三四十人,怎么可能一个都不回来,只有可能被士颂的伏兵给击杀了。荆南军已经在我们看不到的位置,完成了对襄阳城的合围。” “异度怎么说?”刘表还算沉得住气。 “兄长估计,士颂只怕会在这两天发动突袭。他的想法是,我军应采用轮换制,保证至少一半将士的体力。另外便是,在关键时刻,还请主公能站在城墙之上,和将士们一起御敌,保证我军士气。”蒯良的声音越说越小,就怕旁边的蔡夫人反对。 结果,蔡夫人反而是鼓励刘表前去,蔡夫人说道:“老爷,如今敌众我寡,正需要将士们和我们一起同甘共苦。还请老爷听蒯军师之言,前往城楼和将士们在一起。妾身在家,组织下人婆子们一道,为将士们煮汤做饭,大家一起,渡过此关。” “夫人大义。”蒯良连忙把赞美的好话,套到蔡夫人头上。 随即,刘表跟着蒯良返回了城楼,和荆州军将士们一起守在城楼上。 同时,将探马的人数增加了一倍,让他们出去打探消息。另外,便是继续派人前往南阳郡各地,催促各地援兵前来支援,还明确的告诉各地部队,要集合在一起后,走北门入城。 夜里,刘表毕竟上年纪也不小了,困意渐浓,嘱咐蔡瑁刘磐等人多加注意后,便在城楼睡下。 可他睡下没多久,便开始做奇怪的梦。 梦里,襄阳城三面被围攻,荆南军以逸待劳,在城外休整了两天后,借着夜色,突然发起了进攻。 荆南军的精锐部队,一口气杀上了城楼,而荆州降兵则跟着荆南军的身后,摇旗呐喊,为荆南军助威。 梦里,荆南军悍勇难敌,荆州军将士们虽然奋勇抵抗,但根本抵挡不住。 一批又一批的荆南军,顺着简陋的云梯,爬上了东面和西面的城楼,而已经在城楼上白白苦守了两天的荆州军将士,由于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荆南贼杀上来了。” 也不知是梦里,还是真的有人在耳边呼唤,刘表听到这声音后立刻惊醒。他整个人就好像触电一般,在床上直起。 眼前,给自己报信的正是自己的长子刘琦。 “琦儿,刚刚你说什么了吗?” “父亲,荆南贼趁夜偷袭,东西两城门已经岌岌可危。南门外,十数架攻城云梯车正靠近城楼,他们一旦靠近,敌军根本不用攀附云梯,可以直接走他们云梯车杀上城墙。襄阳城,危在旦夕了!”刘琦说着便哭了起来。 “不要哭,哭有什么用!蒯越何在?蔡瑁何在?”关键时刻,刘表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慌。 “蒯军师和蔡都督正在指挥将士守护南门。”刘琦如实答道。 “东西二门呢?” “东门守将是张允将军,西门守将是刘磐将军。”就好像挤牙膏一样,刘表问一句,刘琦就回一句。 “速速为我穿上铠甲,随我上城楼!” 刘表也懒得再问自己这个木楞的儿子,穿上铠甲,立刻赶到城楼。 正好这时候,荆南军的攻城云梯车靠上了城楼。 “轰!” 云梯车的车门打开,压在了城墙上,形成了一个下坡道。 里面等待了许久的荆南军,趁势冲出,和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的荆州军杀作一团。 襄阳城外,士颂也正冷眼看着这次攻城。 “主公,根据暗组传回来的消息,荆州军已经严防死守了两天两夜。今天夜里正是他们懈怠的时机,想来,这次我们可以一战而下襄阳了,襄阳被克,荆州定矣。”蒋干搓着自己的八字胡,很是得意。 士颂点头道:“若是能攻克襄阳,荆州确实就算是十拿九稳了,但我总觉得襄阳是个难啃的骨头,只怕没这么容易拿下来。” “确实。”桓阶同意士颂的看法,补充道:“刘表手下,拥兵近二十万,在攻襄阳之前,被我们打败的军队看起来有十万之众,但我估计,大多都不是刘表手下真正的精锐,而守在襄阳的,多半才是刘表最后的底牌。” 士颂看了看桓阶,心想:你到底还是站在了襄阳城下啊。历史上的你,作为孙策的说客,进城去把孙坚的尸体给换回来了,只不过在这个时空中,因为我的缘故,你晚了几年,才到了襄阳城下。 只希望这次,你不用进城去当什么说客。 虽然有担心,但是士颂确实是存了一战而克襄阳的想法。 自己率军北上的路上,偷偷让鲍隆、潘璋各率兵五千,迂回到襄阳城两侧。 又让廖立、潘濬各自率领一万降兵跟进,沿路击杀荆州军探哨,约定他们今夜三更一起发动偷袭。 而自己,则率领大军在二更天便做好准备,偷偷向襄阳城靠拢。在两翼的攻势打响之后,出现在襄阳城南。 而作为主攻方向,由钱振率近万清远新军,直接从南面攻城。 这次,钱振可不信任刘贤、郭铁二将了,他亲自带队往上面,加上桓阶部的一万降卒当炮灰,跟着他的人马,都架起普通云梯,蚁附登城。不为别的,就为了攻城时的声势更加浩大。 一切,就和荆南军计划的那样,很是顺利。 东门和西门乱了,守在这两处的荆州军完全不是荆南军的对手。 襄阳城内,蒯越无奈,只能是让张允、刘磐率领刚刚休息没多久的部队去两处支援,一下子就拖住了城内近半数的军队。 而当钱振率领两万军队从正面发起进攻后,荆州军的防备力量已经捉襟见肘。 在蒯越的建议下,刘表只能是把一支又一支新“招募”的荆州新军顶到了最前面,去消耗荆南军。同时,也让自己的亲卫和自己手上最后的一万精锐部队作为督军队,但凡后退者,立斩。 在督战队的震慑下,被抓来的壮丁只能和荆南军拼命。 因为若是被督战队斩杀,州牧府的公告说的很清楚,全家连坐。 就这样,悍勇的荆南军被挡住了,倒不是因为敌不过拼命的百姓,而是荆州军不要命的冲上来,荆南军杀不过来。 而且,一个个荆州军不要命地往你刀口上面撞,撞到你后,死死将你包住或者压住,你根本就无法抽刀。而这时候,旁边的荆州军则用长枪将你,和死在你刀口的荆州军一起刺穿。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亲卫队,全部换战斧,跟我来!”钱振看出了问题,荆州军想要用尸体挡住荆南军的攻势。 那他钱振,就用斧头劈开一条路。 斩断尸首,让他们的无法妨碍荆南军将士。 此刻战况陷入胶着,正需要将军们来打开僵局。 而他不知道的是,蒯越已经是设好了圈套,等着他往里面跳。 第99章 安楚遗计 钱振其实更习惯用刀。 但荆南军训练多年后,他也看出了使用战斧的好处。 他的亲卫营中,好手不少,为了应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钱振也给自己的亲卫们都配备了普通的单手战斧。 现在,正好就需要用战斧来劈开一条血路! 城墙上,距离钱振不远处战局中,那队荆州军似乎有些怯弱,节节后退。 在钱振看来,对方距离崩溃就差一口气。 这些人的军械盔甲很是简陋,一看,就不是正规军队。 “抓些民夫来送死,也就是你刘表干的出来。刚好,老子从这里突破,打开局面!”认准好目标后,钱振毫不含糊,带着亲卫营人马冲了过去。 被刘表抓来的壮丁们,根本就没有得到系统的训练,甚至就没有训练过。 刘表只是发给他们武器,匆匆将他们赶上城楼。让他们挡刀挡枪还行,但是面对战斧的劈砍,他们连和荆南军换命的机会都没有。 钱振带着亲卫营发起冲锋后,立刻在城楼上杀出一块真空地带。 荆州军在他们面前,士气动摇了。 他们甚至不敢冲上去同归于尽,这些民夫看到其他人被砍中脖子脑袋后,整个脑袋被削飞出去,没有系统训练过的他们,心生退意。 “父亲,韩曦将军那边好像顶不住了。”刘琦发现了问题。 现在的他,也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就站在刘表身边。神清气爽,眉清目秀,看起来像是个很称职的礼仪官。 只是,他坚持认为自己是可以上阵杀敌的人。 “慌什么,那是蒯军师故意布的局。”刘表显得很是自信。 蒯越不认识钱振,但他看的出钱振在荆南军的地位不低。毕竟钱振一出现,城楼上各处的敌军将领,都开始按这人的指挥行动,城楼上荆南军各部士气为之一振。 这人,多半便是这次攻城的主将了。 而荆南军中,士颂之外,能有指挥两三万人攻城的武将,蒯越想来想去,便只有吕岱和钱振二人而已。 眼前这人,多半是草莽出身的钱振。 于是,蒯越把早就准备好了的御敌之计,稍稍修改,故意卖了破绽给钱振。 而钱振完全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带着自己的亲卫,就这么一头砸了进去,连斩数十人,对面的荆州军一哄而散。 “儿郎们,随我杀敌!”钱振指向城楼上的城门绞盘,招呼身后将士,跟着自己一起冲锋。 就在这时。 城门楼子里面。 黑暗中,忽然冒出了一点寒光。 弩机,可以移动的弩机?! 这东西钱振见过,清远军中甚至配备了数台。 但这东西,荆南军在野战时候使用的。 今天偷袭襄阳得手,战斗都发生在城楼上,襄阳城楼上的守城弩,大多都被荆南军给破坏。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襄阳方面,居然在城楼中,藏了一架可移动的重弩。 “咚!” 重弩发射,后坐力撞击到缓存轴的声音,钱振是那么的熟悉。 是了,里面那重弩弩机,和我们荆南可移动的重弩弩机,是一样的。 “该死!荆南军中难道有奸细!” 钱振被标枪一样的重型弩枪捅穿了身体,就算是他穿了两层护甲,被重弩击中,钱振整个人都随着弩枪被击飞,然后倒地不起。 “将军!”弩机只能射穿一条线,周围还没有被击倒的亲卫们,疯了一般的围住了钱振,想要将钱振抱起来,退下城楼。 可惜,蒯越早就准备的后手。 黄忠带着三百精锐弓弩手一直隐匿在城楼上,隐而不发。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一时间,箭如雨下,想要护住钱振的亲卫们,纷纷中箭倒地。 但钱振亲卫营的人可不会放弃,这里面不少人,都是当年钱振还在山林间就跟着欧夫人,跟着钱振的生死兄弟。 这时候,没有人会退缩。 荆南清远军钱振的亲卫营,陷入了疯狂。 一个个都不要命的冲到钱振的身边,哪管他满天箭雨,哪管他数息之后,飞来的重型弩枪。 “蔡都督,时机到了!”蒯越投入了荆州军最后的力量。 蔡瑁带着刘表手下最强的一万精锐部队,顺着陷入了混乱的钱振中军,反向推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城楼下,士颂明显看出了问题,清远军忽然之间好像没有了指挥。 更何况,他终于是看到了黄忠所在,随着黄忠和他手下的三百弓弩手开火,一个又一个荆南军下级军官被黄忠狙杀,一箭一个,例无虚发。 “投石车,给我砸向那个城楼!”士颂心里有气,你黄忠射杀了梁习,刀劈了陈应。 更不用说,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现在士颂火气上头,心说老子才不会顾及你黄忠如何有才能,这仇,老子要报! “公子爷,钱将军,钱将军他阵亡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士,跪在了士颂面前。 士颂一听这消息,当即眼前有些发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又是黄忠。 “混蛋!”士颂的胸口就好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自己只能通过暴吼,来疏通这口气。 “你是钱振的亲卫?”士颂很容易就分辨出这人的身份,能喊自己公子爷的人,只有可能是欧夫人旧部。 “正是,张什长让我退下来给公子爷报信,小的这就归建,和兄弟们一起杀敌。” “慢着,你什长让你回来的?” “百人将他,也被敌军暗箭射穿了喉咙。”这人如实回道。 “罢了,你且下去休息吧,一身的血,想必伤得不轻。” 这人还想争辩几句说他可以继续杀敌,士颂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直接挥袖让他退下。 敌军暗箭,哼,怎么可能,明明就是黄忠又在射杀自己的底层军官。 士颂刚想调用吕岱的雄武军继续压上去,两个传令兵,带来了让他更加沮丧的消息。 从东门和西门发起攻势的鲍隆和潘璋二人败了,被荆州军从城墙上赶了下来。 他们那两边,本来就是详攻,现在荆州军猛然发力,钱振被射杀,正面攻势受阻,战局已是极其不利。 即便是士颂心里不愿意接受,但是自己一战而下襄阳的计划,其实已经失败了。 士颂刚想要问问鲍隆、潘璋二将是怎么败的,但桓阶根本没有给士颂机会,板着脸劝道:“主公,如今战局不利,还请主公暂且退兵,整顿编制之后,再议克城良谋。若是现在孤注一掷,只怕反而不利。 见士颂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桓阶有些急了。 说道:“主公,这时候撤下来,清远军至少还能留存五六千人。若是再用添油战法打下去,我们损失的人马,只会越来越多,这时候,可不是在乎面子的时候!” 桓阶一语将士颂点醒,是啊,这时候,还管那什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虚荣做什么? 反正长江上的水战已经输过了,宜城也是没能一战而下的,自己纠结这些做什么。 “撤兵!”士颂下令后对桓阶鞠躬行礼说道:“因钱将军战死,士颂心里有气,一时间失去了冷静,多亏伯绪先生提点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如潮水般退回来的军队,士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荆州军欢呼胜利的呐喊,弓弩手们将后退不及时的荆南军射杀时的讥笑,以及受了重伤,来不及救援回营的荆南军伤员,在战场上的哀嚎。 都让士颂心疼,让士颂愤怒。 “等我攻克此城,城内的弓弩手以及其家属,一个都不留!”士颂差点就把屠城二字说出来了,但刚刚在桓阶的劝说下,稍稍恢复理性的士颂知道,这襄阳城,是屠不得的。 这一次攻城失败后,不仅仅是正面强攻的部队,就连两翼鲍隆、潘璋部也都一起后撤。 全军都回到了距离襄阳城有三十里远的军营之中。 自士颂起,文武将官一致同意,得准备防备荆州军趁胜偷袭,这一次攻城,荆南军败的很惨。 但荆州军吸取了上次宜城的教训,并没有偷袭荆南军。 这倒是让士颂能有时间,和手下们总结这次攻城失败的经验。 两翼败退原因很简单,带着去壮声势的一万荆州降兵,顺风顺水的战况,或许还能打一下。 一旦遇到荆州军顽强抵抗,这些人就不中用了。 这些人,即便人多,也瞬间就被荆州军张允部和刘磐部击溃。 而且张允也好,刘磐也好,麾下带着的都是荆州的主力部队,专门针对降兵,一万降兵率先溃败,极其影响士气,让鲍隆、潘璋应对不及,只能带着本部人马且战且退。 至于南面的战败。 钱振战死,下级军官被射杀,荆州军的拼命,两翼败退后士气被影响,都是原因。 借着这个理由,士颂将荆州降军中原来的军官头目,只要是鲍隆、潘璋二将检举的,一律以临阵脱逃的罪名,就地斩杀。 而后,他才召集手下文武,展开军议。 “说来说去,不就是襄阳城城高墙厚,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嘛。”廖立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仔细想想,廖立说到了点上。 若不是襄阳城城高墙厚,荆南军将士岂能占不住城头,打不开城门? “若是智取,诸位可有良策?” 无人回应士颂的问题,军营中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桓阶才说道:“如今钱将军尸首还在城中,若是主公允许,在下想明日入城谈判,讨回钱将军尸首,也顺便探一探刘表君臣的底细。” 士颂心里叹息,是啊,钱振的尸体还在刘表手上呢。 他看了看桓阶,心说你还真逃不过命运啊,攻城失败后,进城找刘表要尸体,你是怎么也逃不出这个命运的安排了。 不过桓阶的实力和胆识,士颂是认可的。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同意了桓阶的提议。 同时,借着这个机会,重新整编部队,清远新军这场攻城战后,一万人只剩下不到四千,士颂把人马交给了刘磐、郭铁。 就在送桓阶前往襄阳后,马良一身孝服,走进了士颂的军营,哭着跪在了士颂面前。 士颂心说不好,连忙将马良扶起,问道:“季常贤弟,你这是?” “主公,我收到家信,家兄马玄,已于三日前夜间故去啦。” 天旋地转。 士颂根本没有力气去扶起马良,自己反而是坐到了地上。 自从起兵北伐刘表以来,自己损兵折将,而梁信、陈应、钱振、加上马玄。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起家的武将谋士,这些人前后死掉,对士颂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 “三哥故去之前,留了一封书信,是三哥口述,幼弟马谡记下的。幼弟无知,说是主公若按三哥计谋行事,荆州可定。”说完,马良从怀里掏出了马玄留下的遗计,双手奉上。 士颂擦干了眼泪,双手接过信件,反复抚摸,不忍打开,柔声说道:“叔常,我必不负你此计。” 第100章 避实就虚 马玄在写这遗计的时候,他只知道士颂刚刚攻下宜城。 他留给士颂的建言是:对襄阳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而后,围点打援,逐步逼迫刘表出城决战。不要去强攻襄阳城。若是刘表死守不出,那就分兵先取南阳郡,让襄阳成为一座孤城。 另外,便是派出奸细,四下策反刘表手下文武。 别的不说,若是能将文聘、魏延二将的家眷接出襄阳,则南阳郡可定。 即便此二人不降,将南阳郡各城分割,令其不援襄阳,稍稍花费些时间,也能拿下南阳郡。 为此,马玄提议,用马家、习家等襄阳七大家族的势力,去软硬兼施。 南阳郡既定,刘表必然加大筹码,约黄祖来援。而我荆南,也决不会留下黄祖,让其自治江夏郡,荆州各郡,必须一统。 在刘表求援的时候,我们不但不拉拢,反而严厉警告黄祖不得异动,黄祖担心唇亡齿寒,必然来援。 黄祖来援之时,必是刘表率军杀出之日。 而我们,正借此机会,一战而定荆州。 士颂看完马玄的建议,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如今的局面,是否还可以依马玄之计而行。 末了,士颂叹息一声,心道:“马玄的计划,得做些改动。大体方向不变,但有些细节得改。毕竟,我军强攻了襄阳,已经损兵折将了。” 数日后,士颂从荆南调来了两万郡兵,又将陈生、张武二将,调来襄阳。还让习祯,率领他那一万“家仆”军守在宜城。 期间,他完成了对各部军队的整编,恢复士气,防备刘表军突袭。 为了让自己的奸细入城,故意撤掉襄阳城周围的小股埋伏,放刘表军的探马出来,让他们去联系南阳郡各城。 这也是桓阶找刘表要回钱振尸首时,答应刘表的。 同时,荆南这边,还答应刘表将荆州军俘虏都放回城中,以这样的条件,换回了钱振,以及城楼上荆南军将士的尸体。 拿死人换活人,还真是刘表的传统了。 孙坚的尸体,当年换回来数千军队,现在又拿钱振的尸体,换回了数千军队。 在荆州军眼里,刘表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主公。 但士颂看来,刘表真不地道。 即便是交还给自己的荆南军将士遗体,除了钱振身上还有铠甲外,其余将士的铠甲,都被荆州军给剥走了,仅仅只有贴身衣物而已。 士颂心里不爽,但也懒得和刘表计较,他将钱振以及荆南军将士们放入棺木之中后,让裴潜派人运回荆南安葬。 等一切事宜妥善安排后,士颂开始执行马玄的计谋了。 暗组的奸细,早就混在士颂放还给刘表的荆州军中了,这也是士颂的老传统了。 即便是归还给刘表的“荆州军”中,士颂当然策反了不少,有这些人给暗组的人打掩护,暗组潜入的任务也更好展开。 暗组成员入城中后,会和城内的暗组奸细们接头,将士颂的布置的任务交代下去。 军队方面,士颂任命马良为随军参赞,邓方为主将,鲍隆、士云二将为副,率领征南军五千,郡兵一万,绕过襄阳城,进入南阳郡北面。 这支部队,将配合马家、习家、庞家三大家族的宗兵,以及各地投靠的部队,开始了对南阳郡其余各城的攻略。 南阳郡,是东汉划分的荆州七郡之中最北面的郡。 此地北连中原,西通汉中,为兵家要地。最早为袁术所占据,后来袁术败给曹操,刘表的联军,南阳郡被刘表所占。 南阳郡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城池,一为宛城,现在由文聘率军两万死守,一为新野,现在的守将,是受到刘表猜忌的魏延,手下有五千人马。 两人都收到了士颂的劝降信,对文聘而言,他是绝对不会投降的。即便在他看来,战打到现在这个局面,刘表已经输了,但只要刘表不投降,他是绝对不会降的。 而魏延的情况和文聘刚好相反,最早听到士颂决定讨伐刘表的时候,他就准备起兵响应士颂。但毕竟自己在北面,家属都在襄阳城内,他不好轻动。 现在不一样了,士颂已经打到了襄阳城下,南郡已经在士颂手里。 而且士颂给魏延的信里,说的很清楚。已经安排人手进入襄阳,会把魏延的家人偷偷地接出城。 就魏延来说,别的人他都不在乎,只希望士颂能把自己母亲接出来,只要母亲安全了,他当即改换旗帜为士颂卖命,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现在,魏延有点犹豫了,他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归顺士颂的,就在士颂第一次来襄阳的时候,魏延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对他而言,归顺士颂,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很礼貌的接待了荆南军的使者,委婉的告诉使者,只要荆南军能把自己母亲接出襄阳城,自己当即合城归降。 在魏延还在犹豫的时候,马良可不会闲着,在马家、庞家、习家三家人的斡旋下。 邓方的军队,兵不血刃,占领了新野东面的湖阳、襄乡、复阳等城,整个南阳郡东面,几乎没有抵抗荆南军的武装了。 马良将南阳郡东面各城原来的荆州守军组织起来,将粮食也都收集起来。 然后派人扮作百姓的样子,逃去宛城,给文聘报信,告诉文聘,南阳郡各处已经朝夕不保。 再之后,让邓方带人逼近了新野城。 襄阳方面,当然收到了士颂分兵北上的消息。 但是否出兵救援北方各城,刘表手下文武又是各持己见。 商量来商量去,刘表就是拿不定主意。 结果城中的暗组成员,加上马、庞、习家三家的人脉,买通了北门的守军。他们扮作想要回南阳郡的世族子弟,把文聘、魏延两家老小,全部偷偷运了出去,直奔马良邓方军队大营。 得到这个消息后,刘表手下文武又闹了起来。 蔡瑁刘磐第一时间找到刘表,要求出兵北上,调文聘、魏延一起攻击邓方、马良部,若是二人犹豫,则将他们和荆南军一起讨伐。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蒯越慢了一步,但还是赶了过来。 他就担心刘表分兵北上,去援助南阳郡各城。 蔡瑁一听就火了,吼道:“南阳郡东面,三城皆失。如今文聘、魏延家小被荆南贼劫持,二人若是反叛,则南阳郡不保。到时候,整个荆州,我们便只余襄阳一城在手。请问蒯大人,那时候,我们拿什么和士颂斗?” 蒯越懒得理会蔡瑁,直接对刘表说道:“主公,士颂强攻襄阳,大败而退,只能分兵攻略南阳各城。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军兵力分散,以期各个击破。” “那魏延和士颂有旧,只怕早就有心投靠,如今更是有了理由。至于文仲业,尚在五五之数。我军若是派兵北上支援,则必然要应对荆南军和荆州叛军的夹击,胜算未知。” 见刘表犹豫起来,蒯越继续说道:“且士颂大败后,无力攻城,也无力阻碍我军斥候探马。最新消息,黄祖已起江夏精兵五万来援,只要黄祖兵到,我们内外夹击,士颂军中,多有降兵,军心不稳,那时,方才是我军得胜之机。” “不可!蒯军师说的好听,若是那一战,我军败了。士颂则可趁势攻下襄阳。那时候,若是南阳郡也没有了,我们岂不是无路可退?”蔡瑁才不同意蒯越的主张。 襄阳蔡家,尤其是他蔡瑁,不少的家产都在南阳郡东面三城,那地盘若是不早点拿回来,即便是日后打退了士颂,再想讨要回自己的东西,就麻烦了。 最后,还是蔡瑁的话,打动了刘表。 不论如何,还是得留条退路的好。刘表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即便是打输了,也好从南阳郡北面,顺路逃进入关中,返回朝廷。 于是,蔡瑁张允二人,率领五千荆州军精锐甲兵,再加上一万左右的普通军士,再加上临时抓的一些壮丁,当天夜里,便杀向了北面。 兵锋,直指荆南军的新野军大营。 同时,蔡瑁派人传信魏延、文聘,让二人率军接应,和自己一道突袭。 “叔父,那魏延早就想要投靠士颂,我们又何必让他出兵呼应呢?”张允对蔡瑁的安排很是不解。 蔡瑁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威慑他魏延,告诉他选好边。如今士颂攻襄阳损兵折将,锐气尽失。只能分兵攻略南阳。” “探马早就打探清楚,对面除了邓方部主力外,其他都是些原本的郡兵。郡兵什么玩意,你还不知道,欺压平民还行,就是剿灭山贼,只怕都难。现在你我带着的可是五千荆州精锐,再加上一万正规军士,北面文聘部至少也会率军一万,南下呼应,这种情况下,魏延敢反?” “也是,等我们击退了邓方马良,进了新野城,再收了魏延兵权。让文聘分兵守备新野,叔父以为如何?” “魏延确实不再适合单独领军了。” 蔡瑁话音未落,四周飞来无数箭矢,荆州军猝不及防,损失了不少人。 “蔡家世叔,马良在此恭候多时啦!” 四周杀出的荆南军中,领头一人,居然是只有十多岁的马良。 “马家老四!听说你三哥刚死,你就这么急着想去找他!”张允嘴里可不干净,见马良埋伏的人马不多,便带着本部两千多人发起了冲锋。 “小心埋伏。”蔡瑁感觉不对,自己才出襄阳没有两天,这荆南军怎么就已经埋伏好了? 但自己的探马斥候都好好的啊,所有通信都很是顺利,马良怎么会知道我的进军路线,怎么会在这里埋伏呢? 其实原因很简单,蔡瑁手下的探马斥候,不少都是被临时“招募”来的壮丁,其中不少人都是马家的仆从故旧,更不用说庞家、习家的手下了。 如今庞家在庞季被俘后,为了保全他,也已经暗中投了士颂。 至于习家,把军权都交了出来,他们的门客故旧当然会为马良效力。 马良早就和邓方规划好了战略,趁着文聘还在南下的路上,先吃掉蔡瑁再说。 反正打掉蔡瑁带出来的兵,也能为士颂攻取襄阳分担压力。 况且攻略南阳郡,就是为了逼刘表的荆州军出城决战。 张允哪里知道荆南军的准备,他若是知道马良在这里布置了二十多台可移动的重型弩车,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发起冲锋。 张允的武艺,勉勉强强。 不过,他的警觉性倒是很高,看到远处的那点寒光的时候,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立即趴在了马背上。 正是他的这个举动,让他活了下来,二十台重弩发射出弩枪后,撞入冲锋的骑兵之中,当即带起一片血花。 弩车两翼,埋伏了许久的士云,立刻指挥弓弩手跟进,他所指挥的三千郡兵可都是训练多年的老兵了,而且都是射艺出众者,他们这轮箭雨之后,张允带出来两千人,几乎就没有活口了。 “杀!” 荆州军两侧,左面杀出了邓方,右面杀出了鲍隆。 两人各自率军八千冲击,将蔡瑁的荆州军,截断成了三截。 蔡瑁本来还想指挥军队,搏杀一番。 但他的亲卫,反应比他快多了,立刻保护他离开了中军大旗。 荆州军的精锐部队,拉开架势拼杀起来,还真打不过荆南军的郡兵。这些荆南军的郡兵,其装备明显不如半月前攻城的荆南军正规军。 但是这些人身上的杀气,杀人的手法,和搏斗的技巧,似乎和荆南军的正规军没有区别。 一样的凶横,一样的招招要命。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冲锋,邓方知道,对面的荆州军完了。 主公这次让自己攻略南阳郡,就是为了避实就虚,攻击荆州方面虚弱的部分,引蛇出洞。 蔡瑁这次带出来的两万多人,自己怎么都不会放他们回去。 第101章 襄阳血战(一) 简简单单被偷袭而已,自己两万多人,瞬间就被打散,全军陷入混乱。 蔡瑁不甘心,抽出佩剑,举过头顶,喊道:“荆州军听令,向我集中,列阵迎敌!” 蔡瑁这嗓子,还是有些作用的。 本来已经陷入混乱中的荆州军,有了主心骨,各级将领,都集合起自己的人马向他靠拢。 但是,荆南军各部,也都开始向他冲来。 其中速度最快的,便是只带着亲卫的鲍隆了。 鲍隆手提长刀,浑身浴血,杀的正是起劲。你蔡瑁这时候亮出自己主将的身份,那好,斩将夺旗之功,老子鲍隆要了! “不好了,敌将杀过来了。”后背中了两箭的张允,好不容易逃到蔡瑁身边。 抬头,就看见鲍隆瞪着一双大眼杀了过来。 荆州军将士之中,在他手上就没有一合之人。张允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寒意,他觉得自己打不过,荆州军打不过,现在得逃命。 “挡住来将!”蔡瑁可不像张允,即便是败了,但也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他见鲍隆带着的人不多,立刻让刚刚围过来的将士,带着人马冲过去挡住鲍隆。 蔡瑁坚信,只要自己这里能稳住,就有机会。 毕竟,荆州军人马的数量,其实是有优势的。 可惜蔡瑁的军令没有成功,荆州军各部,最后还是放弃了死战。 因为只有陷入绝境的人,才会拼死一战。 而他们,似乎还有一条生路。 “荆州军将士们,快快向我靠拢!”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人身长八尺,面色红润,正是新野守将魏延。 他带着五千新野军,出现在了马良的侧翼,布置出了防守的阵型,呼喊荆州军各部败兵,进入他的军阵之中。 “魏延?他怎么来了。”蔡瑁还在犹豫,但荆州军其他人一点都不犹豫。 见自家军队居然还能列阵接应,立刻都向魏延部靠拢过去。 本来,这些已经被蔡瑁集结起来的阵势,立刻分崩离析。 最后的一点组织,变成了所有人一起向魏延部靠拢。 “不对,大家不要过去!”蔡瑁看出了问题,下达了命令,但是也已经晚了。 冲向魏延军的荆州军,沿途居然没有荆南军阻拦他们! 但他们和魏延部还隔着一定的距离,他们就这样跑过去,刚刚因为两军杀到了一起而停止攻击的荆南军弩车,还有弓弩手又可以再次发威,将这些人都射死在路上。 “传令官,给魏延下令,让他率军突袭荆南军的弓弩手方阵。快!”蔡瑁有些急了,在这么下去,荆州军只怕活不了几个了。 但是魏延对他军令视若无睹,根本没有理会,反而让五千荆州军一起呼喊蔡瑁的手下快过去,到他们的盾牌后面去,他来帮你们挡住荆南军。 “魏延有问题,不能过去。”蔡瑁拉住想要动身的张允,带着不多的人马冲向鲍隆。 蔡瑁的反常举动,让鲍隆反而失了方寸。 蔡瑁,张允双战鲍隆,鲍隆的武艺,显然吃不下蔡张二人,被两人逼得连连后退。 最后,他只能在亲卫的保护下,虚晃一刀,退出战团。 而蔡瑁张允,则借这个机会,杀出了荆南军的包围。 他们二人不敢向南返回襄阳,只能带着残兵向东而去。 其实蔡瑁的警觉很正确,那些逃入魏延军阵之中,托付于魏延保护之下的荆州兵,很快发现了问题。 魏延的手下让他们交出了武器。若有反抗者,当即斩杀。 “霍笃,你做什么!你想要投敌吗,居然敢缴我们的械!”进入魏延阵中的荆州军,少说也有三四千人,对魏延部都尉霍笃杀人夺械很是不满。 霍笃,南郡人士,刘表鸿门宴斩杀荆北宗贼时,在家乡聚集数百人自保,后被刘表招抚。 在荆州军中,和魏延关系最好,魏延被刘表猜忌后,率曲部投入魏延帐下,和魏延一起进入南阳郡,驻守新野。他有个弟弟,叫霍峻。 “哼。”霍笃冷哼一声,大声喊道:“新野太守魏延魏大人,已经率部接受新任荆州牧士颂招抚,决心为朝廷,为荆州百姓,讨伐乱臣刘表,尔等还不速速归降,更待何时!” 这时,荆南军各部,也已经将魏延部团团包围起来。 这些好不容易突围的荆州兵,再次陷入了包围之中。 而且这次,领兵的蔡瑁张允二人,已经带着亲卫逃走了。被包围的下级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 最后,紧张压抑的气氛实在是让人受不住,一个荆州兵丢下了武器,高喊一声我降了,不要杀我。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刚开始稀稀拉拉的,到后来,被包围的三千多荆州军全部投降。 “魏将军、霍将军。”马良笑嘻嘻来到魏延身边,问道:“文聘率军一万多人出了宛城,若是急行军,应该会赶到新野,二位将军可有做好安排?” “你们马家,个个都是人精。”霍笃笑了笑,继续说道:“按你的计谋,我们告诉文聘,荆南军城下的营地似乎空了,只怕是要埋伏他,让他当心。文聘得到消息,必然会谨慎行军的。” “文聘这人不简单,可别被识破了。”马良笑着说道。 “季常放心,去的是我弟弟霍峻,他还带着一票人马,准备在路上埋伏。然后自己催马追击,以追杀敌兵的办法脱离文聘,想来应该就要回来了。” “等文聘得到我们这边大破蔡瑁的消息,南下支援襄阳的路线被我切断,必然是退回宛城死守,只要我们攻克宛城,南阳各郡,定然不战而降!”魏延也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战略。 马良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攻宛城。” “不去宛城,士荆南不是让你和邓方将军攻略南阳郡吗?即便是我们降了,占了新野,那南阳郡才得东南一半,为何不攻了?”霍笃懵了,难道这时候要退兵? 倒是魏延明白了马良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好计谋,是你兄长的谋划吧?” “正是马玄军师遗计。”邓方清理完战场,也走了过来。 以马玄的推算,魏延必降,魏延投降之后,用疑兵之计,派出少量人马,或者只是世家的家丁,前去袭扰南阳郡西部各地。 接着放出在新野整顿魏延部以及荆州各地降兵的消息。这消息可以让文聘以为荆南军随时会北上攻击宛城,而实际上,荆南军北上的主力部队,却偷偷回师南下,返回襄阳地区埋伏,随时支援士颂。 只等黄祖兵到,刘表反击时,他们这支部队,突然杀出支援,一战而定襄阳。 刘表失了襄阳后,北上道路被堵,就只能投奔黄祖。 那时候,趁黄祖大败之时,派人劝降,则荆州可定。 只要刘表投降,文聘孤守宛城没意义,必然会降。 而襄阳城下,士颂得到蔡瑁张允率军北上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沙摩柯的蛮兵,配合斥候部队,再次对荆州军斥候探哨,展开了绞杀。 同时,士颂将自己的军营前移,来到了襄阳城下。 甚至在安营的时候,在自家营地周围特地布置了陷阱。 因为他也收到消息,黄祖起了唇亡齿寒之心,已起兵五万,向襄阳杀来。 黄祖的儿子黄射,苦劝黄祖不要正面攻荆南军,而是偷袭江陵或者宜城,用围魏救赵之计。 但黄祖想了想,却否决了儿子的建议。 他以为荆南军强悍,只能联合刘表一起,才有机会战胜士颂。 若是攻江陵或者宜城,那时候,荆南再抽调军队北上,士颂放弃对襄阳和南阳郡的攻势,南北夹击自己,那时候,还得指望刘表来救自己? 那时候,自己反而陷入了被动。刘表本来就对自己割据江夏郡不悦,那时候必然等自己被士颂灭了之后,他再来收渔翁之利,甚至可以顺势收了自己的江夏郡。 若是自己救援刘表,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打败士颂后,刘表肯定得先安定北面南阳郡,而自己则能趁机占据南郡。 在士颂无力北上的情况下,自己和刘表,局面就变了。 再怎么不济,保持自己在江夏割据的局势,总是可以的吧。 带着这样的心态,黄祖将心腹大将张硕、陈就二人都带在了身边。 至于江夏郡,则交给了儿子黄射把守,让苏飞、甘宁率领江夏水军协助防守。 在行军路上,探马回报,士颂再次包围襄阳城,还派出了斥候队警戒四周。 得到消息的黄祖,立刻下令全军加紧进军。 他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突袭士颂,为此,他还写信迷惑士颂,说只要你能攻下襄阳,赶走刘表,我黄祖就认你这个荆州牧,给士颂认怂,希望能让士颂放松戒备。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小伎俩有了作用,士颂居然真的又进兵襄阳城了。 一路上,消灭了两支荆南军的警戒部队,居然都是荆州降兵。俘虏告诉黄祖,士颂正在加紧打造攻城器械,只等邓方马良等人攻克南阳郡后,便全师再攻襄阳。 黄祖心里,燃起了一团火焰,士颂这时候居然还分出两万多人去南阳郡! 呵呵,他本来的北伐军只有五万人,即便加上后来调过来的郡兵,荆南军不会超过八万。 其余的部队,都是些荆州降兵,而且几战打下来,荆南军损失不小。 他估算,现在士颂手上,荆南精锐不到三万,其余都是荆南军郡兵以及荆州降兵,这时候突袭士颂军营,黄祖越发的觉得有把握了。 终于,江夏军的急行军收到了回报。 他在六月初三的夜晚,摸到了荆南军军营侧面。 而荆南军,根本没有料到,黄祖的军队,来的这么的迅速。 黄祖不是初次上阵的新手了,他让手下将士们休整了半个时辰,而后,对荆南军发起了突袭。 第102章 血战襄阳(二) 黄祖的突袭,荆南军的确没有预料到。 按照斥候得到的消息推算,黄祖的部队,怎么也应该明天才到。 而且说句实话,士颂有些看不起黄祖,觉得这人就是一废物。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黄祖居然也能击杀自己的探马斥候,然后连夜急行军摸过来。 一时间,反而是自己陷入了被动。 不过,虽然没有料到黄祖的行动,但是不代表,士颂没有准备。 荆南军的军营,本就分为内外两营。就是在营地内,又修建了一道营门。 外营的部队,是荆州降兵和刚刚抽调过来的郡兵。 这些部队,猛然一下被黄祖突袭,当即就炸了营,很多人连武器都不拿,转身就跑。 黄祖军这边,以张硕为左翼,陈就为右翼,黄祖亲率中军,分三路杀入荆南军军营之中。 所到之处,杀人放火。 荆南军丢盔弃甲,整个军营,似乎都被江夏军点燃了。 最要命的是,慌不择路的荆南军败军,在军营中乱窜,居然还有人自己撞上了自己布置的陷阱。 外营的陷坑中,除了部分江夏军,就是荆南军的溃兵了。 “开城门,杀出去,全军出击,全部跟我一起杀出去!”根本不用人提醒,睡在城楼上的刘表,见荆南军被击溃,军营被点着,俨然一副大败的样子,当即下达了荆州军出击,去配合江夏军内外夹击的军令。 “这个,会不会有诈?”别驾刘先还有些犹豫。 “这还能有假,主公,速速出兵,和黄祖夹击士颂,若是让士颂顶住了黄祖,缓过劲来,我们就麻烦了!如此天赐良机,必须把握住啊。”蒯越也急了,他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心说,要是蔡瑁张允没有带那三万多部队去南阳就好了,现在襄阳城中,又强征了各世家的不少家丁,好歹凑到了七万军队,加上黄祖军的五万,十二万人突袭已经陷入混乱的荆南军,没有不胜的道理。 于是,关闭了月余的襄阳城南门,终于再一次的打开了。 为了振奋军心,刘表一马当先,带着刘磐、黄忠、刘琦、吕介、刘虎、韩曦、夏维等将,全军突击。 他决心在这一战中击溃士颂的军队,彻底扭转战局。 “刘表居然是亲自带队杀出来了!”士颂看着荆州军终于是杀了出来,发出了感慨。 当然,若是自己这边的外营不被击溃,只怕刘表还会犹豫吧。 “主公,不能任由降兵溃散了,既然刘表都敢杀出来了,我们更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主公,下令出击吧。”裴潜心里急啊,外营的郡兵中,很多都是归属于他的后勤部队,都是他的手下。 而且,现在若是死守内营不出,会让敌军的气焰更加嚣张,荆南军士气更低。 甚至陈生、张武等降将,都有可能再次倒戈。 “开门迎战!全军出击!” 裴潜的担心,士颂当然明白,他早就换好了铠甲。 黄忠给他留下的箭眼处,士颂硬是绑上了两面护心镜。 是的,穿着这么厚重的铠甲,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行动起来,会非常的不便。 但是士颂冲上战场,其激励意义,远大于他的实际杀敌作用。 按士颂的军令,邢道荣率领三千铁甲军横在了黄祖军的军阵之前,不论如何,钉在那里,挡住黄祖军的第一波冲击,打掉黄祖军的嚣张气焰。 潘璋则率领本部人马进入战场,斩杀荆南军的逃兵。 他需要集合外营的荆南郡兵,集中力量,配合邢道荣部的铁甲军,反击黄祖的军队。 士颂自己,和吕岱率领雄武军为中军,向刘表军推进。 另外,以周泰为锋尖,率领颂卫营,冲向刘表中军大旗。 让他以斩杀刘表为前进目标,或者说,至少斩断刘表的中军大旗。 刘贤、郭铁二将统领剩下的清远军,攻击荆州军两翼,对冲过铁甲军防线的荆州军发起进攻。 沙摩柯的蛮兵营则留在营中,配合各谋士的护卫队一起守住中军营地不失。 “杀奸贼刘表者!赏万钱!斩敌将者,赏千钱!”为了激励士气,士颂许下了重赏。 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永远都是成立的。 何况,所有人都相信士颂能给得出这个赏钱。 随着内营大门被打开,荆南军各部犹如脱缰野马,倾泄而出,分别杀向刘表部和黄祖部。 一场血战,在襄阳城下展开。 此刻,张武带着亲卫,不停地抽打着胯下战马,准备逃离战场。 他嘴里还不停的嘀咕:“他姥姥的,老子是不是命背!当年当马贼被官军追杀,后来自己当乱匪,被地方大族要挟,现在投靠士颂了,结果晚上还被刘表袭营!自己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躺着赚钱呢?要是老子出身就是皇帝就好了。” 看着自己身前不远的陈生,张武心中讥讽。 好不容易弄了匹千里马,听别人说什么妨主的鬼话,就献给了士颂。 要是现在骑着那马,只怕早就冲出去了吧,哼,就你陈生脑子有病,好好的逍遥盗匪不当,偏偏要接受刘表诏安,现在又分析说要投靠士颂才行。 结果先是被削了人马,现在更好,白白给别人当肉盾。今晚过后,只怕我们的老兄弟能剩下五千就不错了。 “全都给老子站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啊,啊,啊!” 跑的快的人,被乱箭射杀,领头一人,更是被直接砍掉了脑袋。 陈生勒住了战马,提起了武器,张武连忙赶到陈生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这时,张武才看清楚了面前拦住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黄祖的江夏军,而是地地道道的荆南军。 领头一将,正是潘璋。 其身后三四千人,各个装备精良,投靠士颂这么久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都是潘璋的曲部。打荆南四郡,平日南占叛的百战老兵。 “潘将军,我们突遇袭击,抵挡不住,只能暂退以整顿部队,而后反击,潘将军还请见谅。”陈生说话还很客气,没有撕破脸,要是以前有人敢拦他,杀他的人,只怕他早就翻脸了。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奉荆州牧士颂将令,潘某在此督阵,但凡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潘璋面无表情,高声对败兵喊着话,他声音洪亮,即便是在乱糟糟的战场之上,这一片地区的将士,都能听清他的声音。 “潘某人的曲部只有三千,所有人的武器都有标记,今天只要是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其家属一律按叛兵家属连坐!尔等三思!”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以荆南军的军法,凡是没有将令,擅自临阵脱逃者,以逃兵论罪。 这些人轻则罚为下等军奴五年,五年后,加入新兵营重新训练,以前获得的军阶等级全部作废,家属没有任何优待,还会被公告出来,这家里出过逃兵。 但若是以叛兵罪论处,那就不一样了。 士颂早就通告过全军,战局激烈时,会下达死战军令,这时候临阵逃脱和叛敌无异。 而叛兵被抓到,直接斩杀,全家贬为军奴十年,家人在荆南,就算是军奴岁月后,只怕也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抬不起头的。 其实只要是荆南军出身的人,经过了士颂多年的洗脑,谁要是在关键时刻当了逃兵,自己都没脸回去。 再想想自己家人在荆南受到的待遇,就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会逃跑。 刚刚不过是突遇袭击,加上陈生、张武二人带着荆州降兵逃跑,让荆南郡兵们动摇了斗志。 现在看见桓阶抬出了荆南郡兵的大旗,纷纷赶到桓阶身边集合,一下便聚集了上千人,本来被击溃的败兵也都陆续赶过去。 “老陈,让我带兵冲过去吧,你来垫后。”张武虽然嘴巴上面喊的凶,但心底打定主意,冲过去便可以带着人马从侧翼逃离。 若是潘璋追杀自己,则后面会有更多的逃兵,潘璋大不了多射两箭而已,自己铠甲厚,顶过去就能逃走。 陈生却一把将张武拦住,说道:“不可,别说潘璋部拦在前面,就是桓阶刚刚聚集的荆南郡兵溃军,只怕也能把我们给吃掉。” “那怎么办?” “当然是坚决的和荆南军站在一起,他士颂想要拼命,我们便跟着他拼命!” “但是我们俩不能上,若是败了,我们便随军返回荆南,那日子过得,也会比现在好。”陈生解释完后,举起长刀,对自己手下喊道:“将士们,黄祖是什么玩意,居然敢偷袭我们,所有人给老子听着,现在给我杀回去,若是有怂货还想跑的,老子亲自带人,把你们给砍了。” 接着,陈生居然带着亲卫队站在了潘璋部的前面,开始斩杀逃军,和潘璋配合起来了。 这样一来,硬是把溃败的局面给抑制住了。 荆州降兵们心里愤慨,但也无可奈何,自己的头领也在逼自己拼命,那边江夏军也杀红了眼,两头被堵。 “回去,都给老子杀回去。若是战死了,好歹有份军功在,被当逃兵叛兵处死了,死了还要被骂怂货孬种,杀回去!”张武啐了口痰,不满地看了眼陈生,然后带着亲卫队反身杀了回去。 而杀回去的部队,不止他这一部人马。 逆流而上的,还有被桓阶重新组织起来的郡兵,在桓阶这个文臣的带领下,也对江夏军发起了反击。 江夏军左翼指挥官张硕,立刻感觉到了压力。 他手下的江夏军突袭得手,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为了追杀荆南军溃军,阵型早就散了。 这时,被他追击的部队居然反身杀了回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这些反身杀回来的人,基本上可以算是被逼入绝境了,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在他们身上成立。 另外,荆南军郡兵,本来就战力不俗,现在鼓起了战斗的勇气,让原本人数就处于劣势的江夏军,反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第103章 襄阳血战(三) 江夏军的左翼被挡住了。 但是刘表亲率七万荆州军,从襄阳城内杀出来,直冲荆南军中军大营的军队。却是成功和江夏军的右翼部队,形成呼应,气势逼人。 荆州军诸部队之中,冲在最前面的,便是黄忠部的一万人! 虽然他被士颂诬陷,说他和荆南军,和士颂的关系不清楚。 但是他在宜城之战的最后关头,冲出来救了刘磐,又为自己赢得了一次机会,获得了刘表集团的信任。 所以这次,黄忠格外的卖力,好像就是要证明他的清白一样,提着他的大刀,一头杀进了荆南军内营,将迎面遇到的荆南军百夫长,劈成两段。 “杀荆南贼!”黄忠举起武器,对着自己的手下们吼着,激励着他们的士气。 同时,他也在荆南军的内营里,搜寻着士颂的身影。 可惜,此刻士颂已经率领部队杀出了内营,所以刚好和他黄忠错过。 他黄忠是靠着自己的武力,一路斩杀各支荆南军下级将领,打乱荆南军底层布置,才得以直接杀入荆南军内营。 “黄将军,荆南军各部,只怕都随着士颂小贼杀出营外,正面迎击我军了。我们要不翻身杀回去,突袭他们的背后!”跟着黄忠杀进来的武将,名叫吕介。 吕介正是因为在对抗孙坚的豫州军时,表现出众,而被调到了刘表身边。 这次,他也成为了统领万人的大将,即便他那手下的万人,都是临时“征募”的百姓。 “不对啊,若是都杀出去了,那为什么敌军还要拼死抵抗,不让我军杀入进去呢?”黄忠起了疑惑,那些阻挡他的下级军官们,虽然武艺不如他,但视死如归的气势,和决不后退的气概,还是让他动容的,这些人,绝对在守护着什么。 “粮草!荆南军的粮草大营,一定便在这内营里面!看那边。我以前管理过粮仓,只有粮仓才会像那样隔离出来,以荆南军的谨慎仔细,只怕那里面另外还会进行更小的分割。”吕介举起长枪,指向营地内荆南军聚集最多的一处营地。 “就是这个了!”黄忠两眼犹如饿狼发现了羊群一般,他终于明白了那些荆南军将士在守护什么了。 若是这些粮草被烧,整个荆南军的军心必定会散,这一战之后,只怕荆南败军都无法返回荆南。 除非他们抢劫百姓粮草,若是他们那样做,打着仁义旗号的士颂,必定身败名裂,再难重振。 想到这里,黄忠越发的精神抖擞,一心想要攻下荆南军的粮草大营。 他的眼中,似乎都已经看到了粮草大营燃起的火焰。 按下长刀,弯弓搭箭。 这一箭,黄忠瞄准了多时,绝不会偏差,荆南军的护粮官被他一箭毙命。 “荆州军的那个神箭手杀进来了!” 荆南军中,对黄忠的名头可熟悉了,谁都知道黄忠这个弓箭手的厉害。 箭无虚发不说,被他射中的人,除了士颂之外,没有不死的! 而且他射杀的都是荆南军中的关键之人,带头冲锋的什长,临阵指挥的百人将,甚至是鼓舞士气的伍长,都有被他射杀过,荆南军将士见了他,多少有些心理阴影。 黄忠也同样从这些人的眼里,看出了惧意。 但他可不会客气,射杀了疑似荆南军护粮官的他,立刻举起自己的长刀,带着人马杀向了荆南军的粮草存放处,而吕介则带领人马,为他策应,护卫他侧翼的安全。 即便是石韬,也是认得出来黄忠的。 刚刚被黄忠的射杀的“护粮官”,便是他石韬的亲卫队长。 作为士颂手下的典农校尉,总领荆南屯田事宜的石韬,这次作为军师,随军北上。最主要的责任,便是负责全军粮草的安全和配给。 石韬的才华嘛,在计略方面,只怕还真是不行。 但全军的粮草配给,在他的主持之下,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也是士颂如此看重他的原因。 但石韬的计略不优秀,不代表他没脑子。 他没有亲自去指挥守护粮草的战斗,而是在幕后指挥,让自己的亲卫队长站在外面指挥。 也正是这个决定,让他避开了黄忠的夺命一箭。让他有机会布置如何应对黄忠的冲杀。 “石俊,带上亲卫队,上去给我顶住,顶一炷香时间就行。”石韬给自己亲卫队的副队长,下达了军令。 这青年说起来,还是他的远房族弟。 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这点亲情了。只要能挡住黄忠,他就有时间在粮仓布置好陷阱,等黄忠一头撞进来。 “荆州怂货,你们敢出来送死啦啊!”石俊叫嚣着冲向了黄忠。 黄忠性格容易激动,被石俊这么一激,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业火,举起长刀就冲了过来。 而石俊左右,都是石韬的亲卫队好手,这些人都是荆南军中的佼佼者,特地被士颂挑选出来,给予荆南重臣作为亲卫的。 这些人每个至少都是二等以上的军士,得到士颂赏赐亲卫队的文臣,到现在为止,也只有三人:刘巴、马玄和石韬。 所以黄忠虽然神勇,但是被这支荆南军中的好手们包围起来,一时间也难以抽身斩杀石俊,让黄忠又急又气。 时间拖得久了,留在军营内的谋士们,也都注意到了黄忠的这支孤勇之军。 廖立和潘濬,也立刻指挥自己手下的部队包围过来。 两人很默契的都选择了避开黄忠的前部,而是从两翼包抄,切断黄忠部身后的跟进部队。 荆南军的精锐虽然拖住了黄忠,但纵然他们个个都是百战精兵,但是面对正当壮年的黄忠,勇武只怕不再吕布之下。此刻的正面交战中,只见黄忠一刀一个,很快就将石韬的亲卫队砍得没剩下几个。 “挡住他,挡住他!”石俊有些慌乱了。 石俊武艺普通,能当上石韬的亲卫副队长,就是因为他是石韬的族弟而已。 两军阵前,生死关头,尤其是在黄忠这样的勇将面前,石俊有了惧意,石俊退缩了。 而他这么一动摇,整个阻挡黄忠的部队都动摇了。 将帅乃是军队的核心,敌军兵将退缩,黄忠的压力明显减弱。 征战多年的黄忠,显然经验丰富,他没有一口气冲开荆南军的防守战阵。而是选择转身,为自己的身后清理出了一条道路。 他招呼吕介一声,让他率领部队紧跟自己,而后才杀向石韬亲自把守的粮仓。 即便是把自己手上的精锐派上去,也没有能顶住多长时间,石韬的陷阱,还是没有布置完成。 但防线,却已经被黄忠冲破。 石韬无奈,只能喊来沙摩柯,低声吩咐几句。 而后,石韬便在护卫的拥簇下,退到了相对较为安全的后方。 “轰!”简易的粮仓大门,根本挡不住疯狂冲锋的黄忠部,轻易便被撞开,黄忠所部,立刻杀了进来。 黄忠和吕介的分工很明确,黄忠杀人,驱散荆南兵,吕介负责放火烧粮。 “绝不能让他们烧了粮草!”石韬看出危机,抽出腰中佩剑,直指石俊,吼道:“立刻带人杀回去,绝不能让荆州兵烧了粮草。” 看到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石韬,已经两眼通红,眼里射出的,仿佛是熊熊的烈火。 还有那不可抗拒的严厉,石俊本能的转身了,带着石韬的亲卫们再一次的包围了上去。 硬着头皮迎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石俊虽然反身杀了回去,但是面对同样杀红了眼的黄忠,等待他的结果,只有死亡。 和黄忠交手不到三个回合,石俊便被黄忠一刀劈中胸口,若不是他身上的铠甲,只怕整个人直接便被砍成了两段。不过黄忠这一刀,虽然没把他砍成两段,但也足够要了他的小命。 但石俊的命,换来了一个机会。 一个偷袭黄忠的机会,就在距离黄忠不远的一个粮垛后,沙摩柯弯弓搭箭,瞄准了黄忠的脑袋。 “黄将军当心暗箭!” 身边的亲卫来不及阻挡,只能大声呼喊,而黄忠似乎早就有所察觉,立刻侧身闪躲。那箭头紧挨着他的铠甲飞了过去,箭头处,还带起了一丝火花。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一箭,没射中黄忠,擦着黄忠的铠甲飞过之后,却不偏不倚,正好射穿了吕介的喉咙。 因为黄忠刚刚挡在他身前,他根本没有看到那箭,黄忠避开后,他才发现问题,却已经来不及了。 喉咙咳出一口血后,吕介丢下武器,抬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抓不住,只能不甘地落马而亡。 “卑鄙小人!”黄忠大怒,他顺着箭势就发现了沙摩柯,大骂一声,收刀换弓,便准备反射一箭。 但沙摩柯早就有所准备,射出这箭后,他立刻后退到两个持盾手的后面,这两个持盾手手中的大盾,就是为了针对黄忠而准备的。 士颂特地按西方中世纪的塔盾样式,专门打造,就像两面门一样,挡在了沙摩柯身前。 让刚刚取出弓箭的黄忠无可奈何。 “懦夫!”黄忠低骂一句,又换出长刀,带着人马杀向了沙摩柯。 就在他冲过两个粮垛之间时,地上突然被人拉起了绊马索。 黄忠胯下战马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将黄忠摔飞出去。 黄忠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 他纵身一跃,想要在落地后就地一滚,泄去劲道,稳住身形。 结果,他落地的位置,被人挖出了一道陷坑,这陷坑很是仓促,不过只有半人高而已,但范围却很大。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陷坑,让黄忠和他亲卫没有能稳住身形,让他失去平衡,倒在了陷坑里面。 就在他们跌入陷坑的一瞬,周围射来许多的箭矢。 黄忠的亲卫们,个个奋不顾身的挡在了黄忠身前,替他们的主将挡箭,即便这样,黄忠还是身中五箭,即便都不在要害处,但鲜血,是不住的往外流。 “合围,把冲进来的荆州兵,全都给杀了!”廖立的公鸭嗓子,在战场上的辨识度,那是相当高。 看到对方的两员战将,一个被射杀,一个被围,荆州军这边都有些激动到混乱了。 双方的攻守形势,就在这一刻发生了反转。 但私下里,廖立却小声对还是少年郎潘濬说道:“承明贤弟,这个黄忠,还是活捉的好。我总觉得,主公对黄忠很是欣赏。你让人给石韬带句话,他那亲卫队长好像他远房亲戚。” “怎么可能,黄忠可射杀了梁信啊!钱振将军的死,只怕也和他有关。梁、钱二将可都是欧夫人旧部,主公的清远嫡系,主公怎会不报仇!”潘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主公绝非常人,只怕真有可能会重用这黄忠。即便如你所说,主公要报仇,我们将其活捉,让主公亲手报仇,岂不更好。” “也是,我去拉住石韬,你在这里指挥。”潘濬点头同意,便在亲卫的护卫下,找到石韬,告诉石韬他和廖立的判断。 结果石韬淡然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主公心思,我已下令各部,不得对黄忠再放冷箭,务必生擒活拿。” 第104章 襄阳血战(四) 一层又一层的荆南军围了上来。 黄忠身边,只有十几个亲卫,还在粮仓内苦苦支持。 粮仓外,失去了主将指挥的荆州军,只能凭借刚才的一股子冲劲,勉强支撑。但是他们面对留守粮仓的荆南军反扑,这些没了主心骨的荆州军,最终还是崩溃了。 即便是他们人数占优,即便是他们一路气势高昂。 但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 没有黄忠在前面为他们开路,他们感受到了荆南军给他们的压力。 装备精良,武艺娴熟,彪悍难敌。 荆南将士们忽然发现,自己在和对面荆州军的较量中,自己还是有优势的。 刚刚,自己只是被黄忠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慑。 荆州军中,除了黄忠,其他人,都是废物而已。 “杀光这群荆州狗贼,给兄弟们报仇出气!”反应过来了的荆南军将士,在沙摩柯的带领下,以武陵蛮部为核心,展开了对荆州军的绞杀。 黄忠又急又怒,明知道外面的军队需要自己的指挥,恢复组织,恢复战力。 即便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荆南军的内营,但现在,自己还能多带一些人退出去。甚至守住荆南军内营的寨门,等待战场上其他部队前来支援。 “杀,向外面杀出去,和大部人马汇合!”黄忠身上的血,早就分不清那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敌人的。 他带着一身的伤,举起了长刀,不顾周围荆南军的袭扰,冲出荆南军的陷阱,向粮仓外退去。 等着他的,是廖立和潘濬二人的亲卫队,他们准备用车轮战,消耗着黄忠部最后的斗志。 “黄将军,速速随我来!” 营外,又一支荆州军杀了进来! 这支队伍的人不多,不会超过五百人,但是却足够搅乱战局。 领头一将,也是浑身浴血,想来他能冲杀进来也不容易。 “韩曦将军?”黄忠认得这人,这人也是刘表手下武将,虽然不着名,但也是刘表旧部,跟随刘表多年,率领的都是刘表的精锐部队。 黄忠心头起疑,这人现在会怎么杀到这里,为什么会是这人来接应自己? 即便是刘磐为自己辩解了,但是襄阳城内,很多人都不相信自己的,都说自己和士颂有秘密联系,即便不杀自己,也不能再用自己了。 所以黄忠才带着自己的亲卫和新军,拼死杀向荆南军军营,只为证明自己的清白。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有嫌疑之人,刘表用得着让韩曦来接应自己吗? 虽然有疑惑,但是不管怎么说,襄阳方面来了人,还是来接应自己的。 黄忠也顾忌不了许多,带着左右,就向韩曦靠拢。 等他杀到韩曦身边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亲卫,已没剩下几个。 他的亲卫们,都自愿留在了后面,为他断后。 廖立、潘濬才不会对这些人客气,都是直接乱箭射杀。 “黄将军。”看到黄忠浑身是血,韩曦也是一愣。 但他继续说道:“士颂贼子,居然亲自带人杀了出去,其护卫将军周泰,带着百余人对主公发起了突袭,这百余人极其强悍,加上周泰武艺高超,连斩我军数将。主公身边的部队,都被他这一队人马搅乱了阵型。” “刘磐将军已经带着最后的虎牙军顶了上去,但是刘磐将军让我前来接应黄将军,说只有黄将军回到主公身边,才能挡住那周泰。” 原来是这样。 黄忠心里,忽然有一丝不满。 紧急关头,就想要用自己的这一身武艺,平日里,却对自己多加猜疑。 但不爽归不爽,黄忠也明白事情的紧急。韩曦的手下,让出了几匹马给黄忠,让他赶快过去。 黄忠正准备退出荆南军军营时,想了想,对韩曦说道:“荆南军内营已乱,只能在粮仓处死守,韩将军可留在此间,整顿军马,稳扎稳打。只要荆南军内营不稳,荆南军杀出去的军队,心中便有牵挂,无法专心作战。” “知道了,黄将军,快去主公身边吧,这边由我接手!”韩曦有些不耐烦了,在他看来,刘表的安危,要比这里重要百倍。只要刘表在,就一定还能再杀过来的。 可韩曦不是黄忠。 即便在荆州军中,他的地位远高于黄忠,但在荆南军看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荆州军将领而已。 廖立和潘濬几乎同时对手下的部队下达了射杀令。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他们手下的弓弩手还没出手,沙摩柯便带着亲卫杀到了韩曦身边。 铁蒺藜骨朵,沙摩柯使用的武器,韩曦很是陌生。 这种武器一头装柄,一头长圆形,上面装有铁刺。 铁蒺藜骨朵是锤的改良型,也就是在锤头上加上很多锐利尖刺,就变成蒺藜骨朵。也就是后世俗称狼牙棒一类武器的长柄版,只是狼牙棒的头部更加的宽厚。 “铛!”韩曦挡住了第一下。 但他的脸也被尖刺划伤,韩曦不傻,他立刻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个蛮子的对手。 他虚晃了一枪,逼着沙摩柯躲避,而后掉转马头便走,不再和沙摩柯纠缠。 谁料到,沙摩柯从自己腰间掏出了一个流星锤,摇晃数下,砸中了韩曦的后背。 韩曦吃痛,翻身落马,沙摩柯赶上来,照头就抡,铁蒺藜骨朵,敲碎了韩曦的头颅。 韩曦死了,留在荆南军内营中的荆州军彻底的崩溃了。 若不是守护内营的部队数量有限,石韬廖立等人肯定是要杀出去的。但现在,他们还得守在这里,即便是战局似乎发生了变化,荆南军似乎占据主动了。 刘表亲自带领襄阳城内的“主力”军队杀出来,除开黄忠部冲向内营的一万人马外,剩下的人马,都被刘表集合在自己身边,准备配合江夏军左翼的张硕部,一起围杀士颂。 而士颂这边,以吕岱的雄武军为中军,摆出了死守的架势,刀盾兵在前,长枪手跟随,后面则是弓弩手,硬生生地抗着数万荆州军的冲击。 “顶住,都给我顶住,这可不是演练,顶不住,你就得死!”吕岱已经站在前沿,亲手拿着盾牌推开了冲过来的荆州军的下级军官,身边的亲卫,很默契的一枪捅穿了那人的胸口。 周围的荆南军将士们,士气也为之一振。 “吕将军都和我们一样站在最前面了,你他娘的还怕什么!我们的身后,就是公子爷了,大家能放这群荆州狗去对付他吗!”张毅是个土生土长的荆南人,再过两年就三十了。 本来,他只是张羡家的家奴而已,自从士颂平定荆南之后,才开始跟随士颂。 而后士颂的新政,他便是受益的代表,这种政策,他是坚决拥护的。 现在,“荆州贼”刘表对荆南“图谋不轨”,若是他占了荆南,必定要废掉新政。那时候,自己就还是个家奴而已,不能,决不能再去当什么家奴,我不当家奴,我家那两孩子,也决不能当家奴! 想到这里,本来被冲锋的荆州军推倒的张毅,又咬牙站了起来,用盾牌推开了敌人,喉咙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用沙哑的声音吼道:“你他妈的罗老二,出枪啊!” “铛!” 和张毅配合的罗老二,他的枪被对面的荆州兵挡住了,但那荆州军还没有得意片刻,便被一支长箭射穿了头颅。 “小伍,射的好!” 张毅是这支小队的什长,对自己手下的能力很是清楚。 自己这个小队有十个人,自己是个三等军士,罗老二是四等军士,其余还有三个五等军士,而射技最好的小伍,别看只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若不是这场战争,再比试一场,应该也能晋升到六等军士了。 “杀!”罗老二好像因为刚才一枪没有杀死人,这一枪格外的卖力,直接刺穿了对面荆州军的皮甲,反手抽枪,把那人的肠子都带了出来。 那人还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张毅用力将手上的大盾向下砸去,咯噔一下,砸断了这人的喉咙。 荆南军的防线前沿,有数不清的伍长、什长、百人将,拿着盾牌顶在最前面。 枪、盾、弓的配合在荆南军的训练以及演武中,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都已经成为了这些人的本能,而能拿上盾牌的,至少也是四等军士级别的好手。 这样的防线,那些被刘表抓来的壮丁,即便是撞个头破血流,丢下了数千尸体,也犹如大海中的礁石一般,纹丝不动。 士颂则是等荆州军的气势减弱后,毫不犹豫的让郭铁、刘贤二将,掩护周泰从侧翼杀出。 周泰迎面遇到的第一个敌将,便是刚刚杀过来的江夏军右翼统领陈就,周泰的心里,是士颂给他的将令,突入荆州军中,斩杀刘表。 至于这种敌军将领,周泰才不在乎,一个照面,便在陈就的右臂上留下了一个窟窿,若不是陈就左右的亲卫得力,只怕他就会被其他的颂营将士,顺手割掉脑袋。 士颂的颂卫营,这支以士颂名字命名的部队,各个都是一等军士不说,淘汰率极其之高。 毕竟,只有一百个名额。 你在这支部队里面当一个普通的军士,到其他部队里面,至少都是百人将级别的将官。 士颂军队的勋爵制度颁布后,颂营将士至少都是正七品的云骑尉起,虽然这个七品官爵只在荆南被认可,但所有人都很珍惜这个荣誉,比珍惜自己的生命还要珍惜。 颂营不满百,满百不可敌! 这是士颂给他们定下的目标,他们也是按这个目标训练的。 在周泰的带领下,这支人马就好像最锋利的剪纸刀,而刘表手下的荆州军,便是摆列得整整齐齐的纸张,根本不用用力,轻轻的推过去,也就自然而然的被裁剪开了。 这支嚣张的军队,当然引起了荆州军各部的注意,但是奇怪的就是,不论是哪支军队顶上去,都会很快就被击溃。 领军的武将,没有能在周泰手上走三回合的,而且即便是颂营的普通将士,荆州军中的“武将”也未必敌不过。 最后,恼怒的刘表派出了韩曦,让他带着一万荆州军精锐,从颂卫营这个方向反杀回去,攻击士颂军阵的侧翼。 但是韩曦部的一万人,似乎只是勉强挡住了周泰部,原因只是因为韩曦部这一万人没有出现逃兵,想要斩杀一万人,在那个年代,一刀一枪的砍,还是需要时间的,周泰部被缠住了。 但没过多久,杀散了心有退意的荆州军后,刘贤、郭铁二将,带着清远新军跟了上来。 他们两人手下,各有三千多人,他们到来后,韩曦部也拖不住了,当即被击溃。 韩曦更是在送掉了半数的亲卫后,才侥幸逃得性命。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磐带着最后的虎牙军顶了上来,接下了韩曦。 他给韩曦说,快带人去接应黄忠。 于是,韩曦便带着刘表的荆州军精锐绕过颂卫营,从郭铁的清远军中杀了过去,出战时有一万人的部队,跟着他冲到荆南荆南内营接应黄忠时,身边只有几百人了。 不过,他好歹接应出了黄忠,让黄忠带着他最后的亲卫,以及数百溃军,沿着他韩曦杀过来的道路,又反杀了回去。 即便是受伤不轻,黄忠也绝不是韩曦之流可比的。 刘贤看黄忠浑身是血,还想占点便宜,想要拦住黄忠,但是黄忠只一刀,就把他从马上打了下去。 若不是他堪堪挡住了这一刀,若不是黄忠急着赶路,只怕他就要命丧于此了。 不远处,刘磐部的虎牙军,抵抗十分激烈。 周泰担心刘表撤退,想要带着颂卫营横穿战场,从别的路线突入到刘表身边。 但刘磐和颂营拼杀半天,最后的两千多虎牙军损失数百,而自己这边,不过才杀了个位数的颂营将士。 看到周泰没有冲的那么急了,刘磐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去硬顶这支魔鬼一般的军队了。 这时,刘磐正好看到黄忠被刘贤、郭铁部围住,刘磐当即决定,杀过去接应黄忠。 他知道,现在只有依靠黄忠的勇武,才能有机会挡住周泰和他手下的颂卫营。 不然,整个荆州军会被这支魔鬼般的百人队打击到失去信心,战局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105章 襄阳血战(五) 刘磐让开了道路,他亲自率领精锐,去接应黄忠。 而周泰,则趁机带着少数几人,突破了虎牙军的拦截。 等到他杀到了刘表面前时,距离他们最近的后援部队,就是被刘磐、黄忠部分割了的刘贤和郭铁的数千清远军而已,而周泰手下的颂营,现在只剩下七十人,还两两三三的也被分割开来。 此刻,挡在他面前的,是刘虎率领的刘表的亲卫部队。 刘虎本就是刘表的族侄,关系嘛,比刘磐的关系远一点,能力也差一点。 但刘虎也是个悍勇之将,统领刘表的亲卫部队刚好合适。 刘表的亲卫军队即便不如士颂的颂营,但那也是荆州军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刘虎早就发现了周泰的意图,亲卫营也做好了防御准备,当周泰带着这一支小部队,真的杀到刘表面前时,刘虎知道自己要面对的队伍,绝不简单。 等到周泰带着十多个颂卫营将士,撞上刘虎率领的刘表亲卫军时。 刚打照面,守在第一排的刀盾手就被颂卫营的战马撞飞。 而后,颂卫营将士们将早就将在手上的投斧给投掷出去,将刀盾手身后的长枪手击毙。 而后,周泰就好像游入了鱼群的白鲨一样,手上的长枪就是他的利牙,收割着荆州军的性命。 你小子两腿发软,眼里满是恐惧,这种人能当精锐用?周泰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枪结束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收枪回来的瞬间,侧身躲开了荆州军中一个壮汉的刀劈,直接用枪把,击打这人的喉咙。 悍不畏死,这人应该是沙场老兵了吧,刘表的亲卫队,还是得稍加注意一下。 周泰心里告诉自己要多留意,但周泰还是以一种洒脱的手法结束了这人的性命,收回长枪后。 他没有继续使用长枪,而是顺手从腰间抽出腰刀,一刀劈开了又一个壮汉的头颅。 而后,他一手持枪,一手持刀,冲开一条血路。 他身后的颂卫营将士们,以周泰为核心,将刘虎部防线撕开后,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突破口,被越撕越大。 刘虎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紧急关头,他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刘琦公子护卫主公稍稍后退,后退到城墙上的弓弩手可以支援的范围内。” 说完,刘虎自己便冲向了周泰。 刘虎的勇武,对得起他名字里面的虎字。他硬生生地拦住了周泰,他那一身的蛮力,让双手持械的周泰很难应对。 仗着自己一身的蛮力,刘虎的刀路向来都是大开大合。 周泰猝不及防,被刘虎打飞了腰刀。 不过这样也好,让周泰干脆双手持枪迎战。 那刘虎叫嚣着给自己鼓气,刀刀不离周泰的脑袋,让周泰很是憋气。 接住了刘虎几下疯狂的劈砍之后,周泰发现,刘虎后续乏力,动作慢了不少。这是这种倚靠蛮力的武将通病。 周泰看准时机,接住刘虎砍来的一刀后,全身发力,将刘虎的长刀架开,刘虎受力不过,在马上失去平衡,而不等他稳住身形,周泰的长枪便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不远处,刘表刘琦父子,看见周泰把刘虎刺穿后,将刘虎的身体提起挑飞出去,都大失惊色。 想到刚才刘虎让自己护住刘表稍稍后退,刘琦以刘表亲卫队副将的身份,立刻下令人马后撤,同时调集周围的荆州部队,让他们回来拦住周泰。 但他们缓缓后撤几步的计划,在周泰面前,很难实现。 颂卫营的将士,一个又一个的冲到了周泰身边。见刘表后撤,他们各个像打了鸡血似得冲了上去,其中一人,抽出自己的手弩,对着刘表就是一箭。 混乱中,此箭正中刘表左臂。 见刘表中箭,刘琦和身边的护卫们,也顾不上许多,扶着刘表就开始加速后撤,想要远离周泰部。 但是他们后撤的速度太快,刘表的中军大旗,就好像被击溃了一般,让还在前面冲锋的荆州兵,陷入了迷茫。 不对啊,敌军就几千人从侧翼攻过去而已,难道中军那些精锐部队,连这都挡不住? 而发现问题的刘磐和黄忠,立刻丢下郭铁、刘贤二人的清远新军,反身带着几百虎牙军,就冲向刘表的位置。 刘磐和黄忠二人都意识到,或许这一战,荆州军怕是要败了。 但即便如此,只要带着几万人退回襄阳城,就还有坚守的机会。 那时候,再让那些谋士们想计谋反败为胜吧。 “荆南贼休得猖狂!黄汉生来也!”黄忠大叫一声,带着刘磐拨给自己两百人马,从侧面冲击颂卫营,想要拦住周泰。 而刘磐则趁机赶到刘表身边,刚刚拉住刘表战马,说道:“叔父休慌,刘磐在此。” 可是,他话音未落,沿着襄阳城侧面,杀出了两支荆南军人马,一支是鲍隆率领,一支是士云率领。 这两支强军,拦住了刘表退回城内的可能。 因为襄阳城内,也起火了。 在换回钱振尸体的荆州军俘虏之中,怎么可能没有士颂安插的奸细。 再加上城内的暗组间谍,想要偷偷打开城门,也许很难。 但是在城内四下放火,引起混乱,这些人都是好手。 “让黄祖和我们合兵一处,还能杀回城内。”刘磐向刘表提出建议,可当他看向侧面的黄祖部时,心凉了半截。 黄祖那边,侧翼被邓方、马良突袭,本来就有伤在身的陈就,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侧翼,会出现荆南军的伏兵。 他没有丝毫的防备,邓方带着山蛮军,很轻松的就冲散了江夏军陈就部。 就是他陈就本人,也被邓方赶上。一面无心迎战,一面势头正旺,结果可想而知,邓方依照马良的指引,轻轻松松杀到陈就身边,一枪将陈就刺于马下。 陈就一死,本来就被击溃的江夏军更乱了。 江夏军的右翼,就好像受惊的羔羊一般,被邓方赶向江夏军中军。 而江夏军的左翼,黄祖手下大将张硕以一敌二,挡住了陈生、张武二人的反击。 说起来,陈生、张武二人也是江夏贼出身,当年和张硕、陈就也都有些交情。 只是后来,四人分道扬镳,张硕、陈就得到了黄祖的重用,而陈生、张武被逼出了江夏,只能在南郡闹事,后来投刘表。 而现在,战场再遇,陈生、张武若是被击溃,也不会和张硕再见面了。 但是没有想到,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潘璋、桓阶居然是摆出了督战队,逼着他们和张硕拼命。 两人知道张硕厉害,不敢托大,只能两个一起上,但即便这样,和张硕战了不下五十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战场的局面,悄然发生了变化。 被逼回来绝死一战的荆州降兵们,和江夏军的战力旗鼓相当。 其中有不少人,在对面还有熟人。但是战场就是这么的无情,即便对面的人是父子兄弟,既然你们分属双方,就没有留情的余地。 正当双方陷入胶着之时,桓阶带着他重新组织起来的荆南郡兵们,组成了弓弩手方阵,开始向江夏军侧翼,射出箭雨。 张硕的侧翼部队,包括还在和他们拼杀的不少荆州降兵,纷纷中箭,但这个区域的密集度,立刻下降了不少。 留下一个百人队继续督战后,潘璋带着自己的亲卫营人马,从这个区域,对张硕的侧翼,发起了突袭。 一直以逸待劳的潘璋部,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对于已经拼杀了半天的张硕部而言,这支部队和周泰的颂卫营没有区别。 潘璋这员勇将,带着满腔怒火,一路高歌猛进,硬是从侧翼杀穿了张硕的部队。 张硕的亲卫们,根本挡不住潘璋,被潘璋一路砍瓜切菜似得砍翻在地。 而张硕正专注于对付陈生、张武二人,根本没有想到荆南军中,又一员勇将杀到了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矫情,潘璋冲过来就是一刀,借着马速,一刀将张硕的人头削飞出去。 陈生大叫一声:“潘将军神勇!” 而张武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刚刚就是他,还想着带人冲过潘璋的督战队,现在想起来,他心里后怕不已。 潘璋大吼一声道:“荆南军,随我杀敌!” 他带着人马,继续掩杀张硕部败兵,将他们赶向黄祖部中军。 黄祖现在是叫苦不迭。 刚一开战时,自己左右两翼齐飞,直接击溃了荆南军外营。 结果,士颂手下最精锐的铁甲军杀了出来,顶住了自己的中军。 那行,陈就、张硕二人,一左一右各自统兵万人,侧面突袭。 他想着,自己亲率三万大军,冲击邢道荣的三千铁甲军,即便是花些时间,怎么样也能拿下来的。 后来刘表更是倾尽襄阳守军,响应自己,和自己右翼的陈就部,合兵一处。近十万人一起冲杀士颂军三万多人的部队,其中一支部队,更是杀入了荆南军的内营,局面是一片大好。 但是,谁能料到。 自己的三万人对邢道荣的三千人,硬是砸不开对面这个铁核桃,或者说,短时间内,无法消灭对面这支铁甲军。 而刘表冲入荆南军内营的一万人马,好像也没有得手,反而是陷在里面。 在接着,士颂军的一支奇兵,冲开了荆州军的防线。 就这么一支小部队,居然是让刘表的中军大旗摇摇晃晃地后撤了。 最要命的是,襄阳城方向,也就是战场的北面,居然杀出来了三支荆南军。 两支拦住了刘表的退路,一支部队,直接杀散了陈就部。 而襄阳城内,四下火起,整个战局,人数占优的荆州军和江夏军,反而被人数更少的荆南军给包围了。 即便是包围圈很薄,但是荆州军还真就无法冲开包围。 “报,荆南军邓方袭破陈就将军亲卫营,陈就将军被挑落马下。” “报,荆南败军突然反击,张硕将军被敌将潘璋阵斩。” 听到战报,黄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面对的邢道荣部铁甲军,他已经折损了近万人手,不但没有冲透战阵,反而让邢道荣的铁甲军步步反推,将自己的人马逼着后退了不少。 现在,两翼主将被斩,两翼溃退,若不是因为士颂还没有收拾掉刘表,荆南军若是全力攻过来,只怕自己的江夏军早就被吞了。 不行,趁着士颂还没有腾出手来,自己能救回多少人,就救回来多少人吧。 黄祖立刻派出两支五千人的队伍,向左右两翼接应败军。 黄祖的这一行动,让刘表看到了生机,如今襄阳城内火光四起。而返回襄阳城的路上,有鲍隆、士云两支部队阻拦,返回襄阳,生死未卜。 既然荆南军突袭南阳郡的部队,都已经返回了,而蔡瑁、张允都没有消息。 刘表业明白,南阳郡只怕已经去不得了,与其试着返回襄阳,还如何努力和黄祖合兵一处。 若是战局还有转机,则拼死一搏,若是实在敌不过士颂,也能和黄祖一起退向江夏郡。 荆南军开始反击后,许多荆州军部队打着救援刘表的旗号退后了。 不过这样一来,刘表身边聚集了不少的人马,包括因为伤势不轻,脱离了和周泰纠缠的黄忠部。 但黄忠刚刚回到了刘磐的身边不久,还没有喘息片刻,便又得到了刘表的军令。 “黄忠,你带些人前去和夏维汇合,带着荆州军主力,突击士颂中军。全军只管向前,襄阳城来的荆南军部队,自有中军抵挡!”在刘表眼里,黄忠以及夏维部的四万“新募部队”都是可以放弃的。 只要他们能拖住士颂军主力,自己就有机会脱离战场。 刘磐跟随刘表多年,瞬间看透了刘表心思。 但是主将已无战意,四周又被荆南军包围,荆南的军的战力强悍,自己深有体会,现在的局面,多半是败了。 他拉住黄忠,说道:“汉生,你见到夏维将军后,让夏维将军选出精锐,让你率领,直取士颂。只要进入射程之内,汉生立刻放箭,这一战若是能有转机,只能如此了。” 黄忠心里叹了口气,明白刘表是看战局不利,想要逃跑,而如今,能挽回败局的唯一机会,就是击杀士颂。 黄忠看向已经开始反击的荆南军,在一面雄武军的大旗下,一位身穿铠甲的少年,威风凛凛。 即便他身边遭遇袭击,即便是荆南军人数劣势,即便是他们战局不利时,那少年一直站在那面大旗下,就在他的军队身后,寸步不让。 而荆南军将士,似乎也都知道,他们的主公,就在那里。 这些人个个拼死搏斗,眼见就要赢得这场血战了。 按探马的消息,荆南军北击的各部军团激战数月后,现在剩下的主力人马,只怕不到四万。 即便是加上郡兵和荆州版兵,也不会超过七万人。 而自己这边呢,荆州军、江夏军合起来十二三万人马,还是突袭他们,怎么还打成了这样? 黄忠想不通。 但黄忠也懒得去想了,他既然领受了军令,便带着剩下的百余个虎牙军,冲到了荆州军前线将领夏维的身边。 第106章 襄阳血战(六) 荆南军和荆州军双方“主力”交战的阵地上。 “夏维将军,如今我军陷入被动。襄阳城内起火,军心不稳,蒯越大人只怕也无力派出人手来支援我军,主公令我前来,集合精锐部队,直取士颂,若是能射杀士颂,战局或可扭转!” 黄忠的话刚刚说完,夏维扭头看向黄忠,着急道:“什么叫扭转战局?难道主公觉得要败吗?对面不过一万五千人左右而已,我们这边,有近五万人马。双方搏杀多时,虽然我这边折损了不少人,但是对面也没剩下多少,主公可千万不能放弃啊。” 黄忠摇摇头,夏维立刻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这边四万六千多人,对付士颂手下吕岱的雄武军一万多人,打起来都这么吃亏。三倍的人数发起进攻,久攻不下,现在反而是敌军开始了反击,只能说,荆南军战力太强悍了。 “罢了,你把我的亲卫营带上吧!这两千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兵,我替你稳住后援,这五万荆州人,绝不会散。”夏维也爽快,立刻把自己的亲卫部队交给了黄忠。 黄忠也不客气,拱拱手,带着这支人马便展开了冲击。 而本来应该守在夏维、黄忠背后的刘表,却只留下下少部分人马,抵挡鲍隆、士云两支从南阳郡迂回的部队。 刘表自己则带着刘琦、刘磐,向郭铁部发起了冲锋。 他想要从这里突破荆南军的包围,和黄祖会合。 郭铁手下的三千多清远军,北上以来,接连进行过数次硬战。现在,更是作为掩护颂卫营的部队,配合从侧翼杀出,他的部队,和数倍于自己的荆州军激战在一处。 这一战,先后被黄忠、刘磐的虎牙军咬住不放,若不是周泰那边几乎击杀刘表,黄忠、刘磐不得不退回去保护刘表,他的这支清远军,只怕会被击溃。 毕竟,现在郭铁身边还在拼命搏杀的部队,已经剩下不到千人了。 而刘表身边,聚集了各将领的亲卫部队后,加上集合起来的主力,还有五千多人,猛地对郭铁发起冲锋,郭铁一时间真招架不住。 “刘贤,助我!”郭铁且战且退,即便是清远营训练有素,但是面对要逃命的荆州军精锐,郭铁挡不住了。 不远处,刘贤正好和邓方部汇合,两面夹击江夏军败兵。 等他得到郭铁的求援时,刘表和刘琦,已经带着人从郭铁的防区内冲出,直插到了刘贤的背后。 而刘磐,则带着虎牙军亲卫,和郭铁战成一团。 “刘表气数已尽,还不快快投降!我保你不死!”郭铁奋战多时,体力逐渐不支,但气势上,他绝不输人。 何况荆南军已经开始扭转战局,他告诉自己,必须得顶住。 但刘磐也没有退路,他必须尽快脱离战斗,保护刘表。 现在还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断后的荆州军,都是刘表的心腹,但这些人只怕挡不了多久。 突围的路上,还会有荆南军阻拦刘表,他刘磐,决不能在这里被缠住。 “士颂小贼,只会虚假仁义,招的将军,都是些山贼土匪出身,早就听闻阁下乃是流窜荆南的贼寇,被张羡杀了老爹,耍了老娘,而后出卖荆南给了士颂。你这种东西,也配劝我投降,荆南贼郭铁,拿命来!”刘磐嘴巴上也不客气,揭了郭铁的伤疤,骂的很脏。 “老子要把你剁碎了喂狗!”郭铁平生最恨的就是那段往事,刘磐居然讥笑着提起这事,郭铁心头火气,连出数枪,都被刘磐躲开,令他又急又恼,出招越发没有章法。 刘磐心说,就你这水平也敢号称荆南五虎之一,只怕若不是周泰投靠士颂晚了点,你肯定得不到这名头吧。 想归想,刘磐手上不含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和周泰生死搏斗了许久,刘磐对武艺有所领悟,他见郭铁收枪动作稍稍慢了一点,手起刀落,便将郭铁斩于马下。 郭铁一死,他周围的清远军,陷入了莫名的混乱之中。 有人抢尸体,有人想要为他报仇,但是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刘磐,白白冲上去被刘磐斩杀数人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磐杀透军阵,赶到了刘表身边。 毕竟都是清远军袍泽,刘贤见郭铁被斩,不忍心见那一部清远军陷入混乱,平添死伤。他带着自己的部队赶了过去,将郭铁部组织起来,由他统一指挥。 而邓方和马良则带着山蛮营停止了对江夏军败军的追击,收回兵力,全力阻击刘表的突围。 “此一战,若能击杀刘表,则荆襄定矣。”马良显得很是激动,他三哥的遗计,就是逼刘表和黄祖出来和荆南军决战,一战而定荆北。 如今战局占优,若是能擒杀刘表,便能为哥哥的遗计划上完美的句号。 山蛮军士气正盛,刘表部突围的部队,都是想要绝地求生,刚刚刘磐还阵斩了荆南五虎之一的郭铁,士气也提升不少,双方甫一接战,便陷入了僵局。 战局的另外一边。 黄忠带着夏维手下两千精锐老兵发起了冲锋,正面战场的形势,也随之变化。 黄忠不顾自己的伤情,一马当先,先是射杀了荆州军前列的一个弓弩手,而后立即换出长刀,纵马撞开了荆南军的刀盾手,顺势一刀,刮掉了那刀盾手的人头。 身后的虎牙军以及夏维部荆州老兵们,也都趁机从这个缺口,杀了过来。 “唐麻子!” 看到身边的伍长,被黄忠一刀刮掉了脑袋,顶在前面的荆南军什长张毅,心头涌起了一股怒气。 他手下的十人,鏖战到现在,伍长唐麻子被黄忠砍了后,就只剩下了罗老二和射手小伍了,他怎能不怒。 不单单是他怒了,罗老二和射手小伍也都怒了。 唐麻子平日里多好的一个人啊,对所有人都笑呵呵的,平日老是说些笑话逗大家开心,荆南定期的演武,不论输赢,他都会请大家吃饭。赢了叫庆祝,输了叫总结。 可是现在,唐麻子不在了,被敌将砍掉了脑袋。 最先发难的是射手小伍,他早就认出敌将,乃是射杀了荆南军诸多将官的黄忠。 他知道自己若是放暗箭,只怕是伤不了黄忠,于是他的箭没有射人,而是射向了黄忠的战马,而且是战马的马腿。 这一箭,黄忠没有察觉,但战马吃痛,当即扬起蹄子。 长枪手罗老二冲上前来,即便被黄忠的虎牙军护卫们砍上几刀,他也在倒下之前,将长枪送出,一枪刺中了黄忠战马的肚子。 那枣红战马陪伴黄忠多年,即便是要倒下,也尽力稳住身形,让黄忠有机会翻身下马,而不是狼狈倒地。 可是黄忠刚一落地,迎面便是一面大盾顶向了他的脑袋。 黄忠刚想踹上去,那大盾却被人钉在了地上,荆南军的厚盾下部,是有锯齿的,可用于击杀倒地的敌军,也能用于帮助持盾手将大盾立在地面。 张毅把大盾安在地面上后,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近身砍向黄忠,黄忠手拿长刀,被近身后很是不利,加上张毅一心报仇,招招都是杀招,只攻不守,让黄忠招架起来颇为麻烦,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好在周围的虎牙军快速赶了上来,拦住了张毅,不然黄忠一时半会还脱不了身。 但张毅小队这么一阻拦,为周围的荆南军填补缺口赢得了时间。 吕岱发现了黄忠部的突袭,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赶到了附近,亲自指挥迎战。 随着吕岱的及时赶到,黄忠的落马,荆州军这波强力的冲锋,就这样被拦了下来。 黄忠退到虎牙军的护卫之中后,才又开始观察战场了,他在荆南军的军阵之中,寻找着他的目标——士颂。 那个喜欢身先士卒,那个喜欢冲到最前面鼓舞士气的少年。 但是士颂早就学乖了,尤其是的梁信的死,给了士颂很大的触动。 梁信希望自己以大局为重,自己的作用,绝不是冲到最前面鼓舞士气这么简单,自己要做的,是掌握战场的全局,是让荆南军所有的将士们都知道,自己还好好的在战场上,自己在还在他们身后站着! 看到黄忠带着部队发起冲锋后,士颂立刻退到了亲卫们的塔盾后,现在梁信战死,周泰带着颂卫营发起了突袭,留在士颂身边的,便是周平和易欣两员小将。 周平率领的,是颂卫营的后备军五十人。 颂卫营百人队的招募条件很是苛刻,于是为了能及时的补充,除了那一百人外,还另有五十人的颂卫营后备队。 而梁信死后,士颂的亲卫营指挥官,士颂任命给了易欣。说起来,他还是梁信的内弟,又和自己从小交好,交给易欣也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不过,士颂心里最合适的人选当然还是周泰。 他准备拿下了荆州后,自己的亲卫营和颂卫军直接合并算了,按颂卫营的标准要求自己的亲卫营,或者亲卫营直接改名为颂卫营。 若是自己手上能有两千颂卫营将士,呵呵,日后在战场之上,斩将突袭就简单多了。 只不过,这颂卫营的人员挑选和训练,只怕要费很多功夫。 “黄忠的战马被我军捅伤了,黄忠落马了,黄忠被逼得无法反击了。”易欣的情绪很激动,他隔着大盾,偷偷地看着战场,将前面的情报第一时间报给士颂。 “想杀黄忠,只怕有些难吧。周平,刘表那边怎样了?”士颂又询问起了另外一侧的战局。 “邓方将军已经拦住了刘表。鲍隆、士云二位将军的旗号也在向刘表身后逼近,刘表应该是跑不掉了。”周平一直顿了顿,又说道:“家兄也已经带着人马杀出了荆州军的小包围圈,要不了多时,也会赶上去,和三位将军一起击溃刘表部。” “刘贤稳住了清远军没有。” “清远军没有陷入混乱,已经重新列阵完成,在攻击敌军夏维部侧翼了。” “好,传令回去,把内营的沙摩柯部,也给我调出来,配合吕岱一起反击!给我拿下敌军凸前的黄忠部。而后,全军随我一道反击。”士颂已经打定主意。 只要拿下黄忠,自己在亲卫营护卫的盾牌保护下,带着自己的中军大旗缓缓前进,定然能击溃夏维部。 等自己把夏维部这几万人击溃,这场血战,也就该结束了。 第107章 襄阳血战(七) 战场中央,黄忠看见了士颂的中军大旗。 但他不能确认士颂是否在大旗之下,而且即便是他能确认,士颂就在大旗下面站着,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大旗下方,数面大盾组成了盾墙。 那种又高又大,需要极其强壮的壮汉才能用双手提起的厚盾,似乎是士颂专门为了防备自己的神箭而准备的。 “杀敌,所有人给我上!”不远处,荆南军的吕岱正在鼓舞士气,指挥应战。 黄忠周围,越来越多的荆南军包围过来,想要堵住自己,阻止自己冲到士颂身边。 也罢,既然无法射杀你士颂,那就射杀了你荆南军的阵前大将。 即便是不能一战击败荆南,但也能够让荆南军此战陷入混乱,给荆州军以翻盘的机会。 想到这里,黄忠抽出了弓箭,整个人换成了另外一种精神状态,眼神变得锐利。 他双眼就像苍鹰捕食前的那一瞬,看的很远很精确。 “嗖!” 黄忠的位置距离吕岱不到百步,这一箭不可能射偏。 但吕岱的亲卫营里,荆南军中的一等军士,二等军士可不会少,黄忠的这一箭,刚刚离弦就被人发现了。 “将军小心!” 两三个亲卫几乎同时大叫着,想要冲到吕岱身前。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点,黄忠这箭,在射穿了一个亲卫的胳膊后,稍稍有些偏移。但还是射中吕岱的胸口,不过这箭的劲道,也减缓了不少。 虽然没有直接射穿吕岱的身体,但还是扎入了吕岱的体内,吕岱应声而倒。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 吕岱的亲卫们乱做一团,将吕岱团团围住,见吕岱还有一口气在,亲卫队长立即背起吕岱,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退出了前线。 士颂距离的吕岱的位置也不远,他可以听见吕岱的亲卫们发出呼喊。 他不知道吕岱是否有性命之危,但士颂的心里,憋了满肚子的火,自己这边,又一员大将被黄忠射中了。 他喊来周平,吩咐道:“你带着颂卫营后备军那五十人,给我突击进入,配合吕岱的亲卫们,一定要把黄忠给我拿下。” 犹豫片刻,士颂终究还是被后世的记忆所影响。 他补了一句:“黄忠是员大将,还是活捉了吧。” 周平领命后,笑嘻嘻地对易欣说道:“嘿嘿,还是我比你先杀出去。” 易欣冷哼一声,说道:“公子爷说了,收拾了黄忠部便反击,那时候,我率领的人马肯定比你杀的多。” “未必哦。”周平扬起马鞭,高呼一声:“颂营将士们,随我突击,生擒敌将!” 黑袍黑甲的颂卫营突击起来,很引人瞩目。 黄忠心说一声不好,立即组织人手,用长柄武器列阵,避免被颂卫营的重骑兵突击之后立即崩溃。 “颂卫营来了,大家伙拼啦,为吕将军复仇!” 一些不清楚状况的荆南军将士士气大振,他们只看见黄忠一箭射翻了吕岱,本来有些慌张的他们,看到了颂卫营的突击,看到了士颂的中军大旗依旧纹丝未动。 这些人的心里有底后,慌张之余,更多的,是怒。 他们要冲上去对付黄忠,他们要给吕岱出气! “杀!”早就浑身浴血张毅,被虎牙军逼退,和罗老二还有射手小伍汇合在一起。 他的周围,聚集了不少被吕岱抽调过来的荆南军,个个都杀红了眼。 “冲散他们的长武器列阵,只要列阵散了,他们挡不住重骑兵的冲击的。”罗老二的呼喊,得到了大家伙的认可。 于是,这群杀红了眼的荆南军雄武军将士们,就硬生生地对着黄忠临时“枪阵”发起了冲锋。 黄忠身边,最后一百多虎牙军杀到现在,剩下不到三十人,夏维的老兵和荆南军比起来,其实比那些壮丁强不了多少。 面对搏命的荆南军将士们,刚刚成型的列阵,又散了。 张毅的肩头被一杆长枪刺穿,但他忍着痛贴近了那个荆州军的枪手,一刀斩断了那人的头颅。 更多的荆南军将士们,尤其是罗老二这样本来就是长枪手的枪兵,熟悉长武器的使用,他们居然能避开对面的刺杀,甚至有人能握住对面的长枪,而后一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待他们倒地后补上一刀。 “守住,死也要死在列阵的阵线上!”黄忠身边不是没有战马,但他带来的骑兵,和他一起突击时就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 现在,即便是将剩下的匹马组织起来,也肯定挡不住颂卫营的披甲骑兵。 黄忠喊完之后,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居然亲自提刀站到了最前面。 一刀!将带领张毅他们冲锋的百人将斩成两段。 荆南军反扑的气势为之一顿。 只不过,也就仅仅只停顿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周平的骑兵队一瞬间便冲了过来,黄忠仓促间组织的枪阵,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稀稀拉拉地还是有一定规模。 本以为这样的阵线,颂卫营的披甲骑兵完全可以无视,轻松碾压过去。 但周平却带着部队,围着黄忠部的阵地,转起圈来。 所有人都从自己战马的包袱里,拿出了一柄投斧,听周平的口号,整齐划一的投掷了出去。 “啊!”“啊!” 最后的枪阵,也崩溃了。 黄忠本人,也挨了一斧。 这一斧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忠身上大小创伤十余处,这一斧头让黄忠根本无法站立,只能捂着自己的小腿,坐在了地上。 他这么一坐,身上各处伤口的疼痛,忽然间涌现,让他浑身乏力,即便是有心抗击,但不论如何,他动不了了。 周平带着颂卫营的披甲骑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黄忠部发起了突击,一击必杀! “公子爷,黄忠部被击溃,黄忠已被生擒,但是他失血过多,现在硬撑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传令兵带来了最新的战局,即便这些,士颂都可以看得到。 “易欣,把弩车推出来,对着夏维部给我射击!让沙摩柯带着武陵蛮跟我一起冲上去!” “公子爷,姐夫临死前说,您不能轻易冲锋啊!”易欣听到士颂想要冲进敌军阵中,立刻警觉起来,用梁信的遗言劝说。 “我又没有说我要亲自冲锋,亲卫营跟着我前移!保护我和中军大旗前进,以鼓舞军心!” “诺!” 一直被士颂当做秘密武器藏起来的移动弩车,终于被拖了出来。 除开被马良带到南阳郡去的三十台外,士颂手上还有七十台弩车。 这七十台弩车一并排开,对着夏维部的后方,进行了一波齐射! 犹如长枪一般的弩车箭矢,被射入了荆州军人群最密集的军阵之中,带起了一片片血花。 遭遇了这样的打击,荆州军忽然间好像懵住了一样。 夏维的左侧,他的护卫队长,被一根弩车箭射中。或者说,这人刚好站在了这根弩箭的飞行路线上,就好像一柄长枪高速飞来,直接射穿了两人,又将后面三人穿成了肉串! “杀光荆州狗!随士公子反击!” 夏维刚刚回过神来,就看见士颂的中军大旗开始前进。 而自己对面的荆南军,似乎得到了补充。 一群武陵蛮子打扮的队伍杀了出来,配合雄武军,对自己发起了反击。 其攻势极其凌厉,夏维知道,自己肯定挡不住了。 周围,已经出现了丢掉武器逃跑的荆州兵,这些壮丁能坚持到现在,自己已经尽力了。 自己的督战队,已经杀了不下千人,而现在,督战队只怕也已经动摇了。 “杀啊!” 身后,襄阳城冲天火光下,夏维看清了背后来袭敌军的将旗。 定南都尉鲍隆,前军都尉士云。 都是士颂手下的悍将,他们的部队,也都是百战老兵了。 被这种部队抄了后路,夏维为那些逃跑的军士感到悲哀,他们以为能逃回襄阳城吗,只怕退路,早就被这两支人马堵住了。 不然,荆南军为何要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发起反冲锋,只怕就是想要堵住败兵的一切退路吧。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和刘表汇合,一起杀向黄祖部的方向,然后向江夏突围。 夏维看了一眼士颂的中军大旗,轻声叹息道:“汉生,只怕已经,唉。” 这时候的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撤掉了督战队,带着这群最后的老兵,向侧翼的刘贤部发起了突击。 只要能打开一个口子,自己和身后的几万荆州军,就还有一丝活路。 但是刘贤可没那么好说话。 清远军,是士颂起家部队的番号。现在,主将钱振阵亡,都尉郭铁阵亡,另外一将,就是因为北征才被调来的潘璋。 只是在清远军将士看来,你潘璋是荆南军的将军不假,但对于清远军而言,还是个外人。 现在清远军上下,就认他刘贤,只要刘贤不反士颂,这些人都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 清远军上下现在都憋着一口气,讨伐刘表,一万清远军如今只剩下三千多点人了。 如今荆州军大败在即,你们还要从我这边突围? 笑话,现在就是玩命,也不会让你们荆州兵从自己这里跑掉一个! “拦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夏维看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刘贤。 刘贤和他不一样,刘贤已经搏杀多时,早就已经疲惫,而夏维更多的时间,只是指挥作战而已,大不了亲手斩杀几个逃兵。 讽刺的是,现在他自己也变成了“逃兵”。 夏维自己也觉得有些讽刺,但他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很自信的,趁着刘贤不注意,带着自己的督战队,突然杀向刘贤,杀刘贤一个措手不及。 不等刘贤反应过来,一刀,把刘贤劈下马去。 而后,夏维扬起马蹄,大声招呼荆州军随他突围。 喊完之后,蔡发觉刚才那刀,好像没有劈顺手,只怕敌将不会立时毙命。 夏维确认似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刘贤,一看不得了,刘贤真还没死。 但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临死之前的刘贤,却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手弩,那是他母亲花费了重金,在荆南军的工坊里,弄给他防身的,没有想到,最后成了他复仇的工具。 这支细小的弩箭,正好射中了夏维的眉心。 夏维一死,想要突围的荆州军,顿时失了方寸。而刘贤在亲卫们的保护下,硬撑最后一口气,让手下人马坚决堵住荆州军。 就在刘贤咽气前一刻,冲锋突围的荆州军夏维部的督战队,也彻底崩溃了。 正面战场上,刘表投入六、七个万人马的荆州军,败了。 而且崩溃了。 投降的,逃跑的,装死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快快快!来不及了,黄忠、夏维的战旗都没了,荆州败了,琦儿、磐儿,我们得快点离开,不能再耗下去了,能走脱多少走多少吧。”刘表趁着双方最后的僵持,对伤口完成了简单的包扎。 刘表现在一心只想早点离开,逃到江夏去。 在那里,活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但邓方和马良的部队,就好像一面墙一样,挡住了他东进的道路。 刘表心里很急,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候,邓方部的侧后方,忽然响起了喊杀声,一支打着荆州军的旗号的部队出现了,领头的两员战将,居然是蔡瑁和张允。 “天无绝人之路,快快,所有人,随我突击,和蔡都督汇合!”刘表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于是,刘琦和刘磐二人,一左一右护着刘表,对邓方发起了冲锋。 两人双战邓方,邓方不敌,加上背后被蔡瑁张允突袭,邓方的阵型陷入了不小的混乱。 刘表根本不顾战场上的乱箭,低着头只顾冲锋,居然还真被他冲了出去。 接着,刘磐断后,让刘琦带着几个亲卫也逃了出去。 等到刘磐发现邓方已经重新调整了阵型时,他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他冲了出去,他一样走不掉。 马良发现刘表拼死冲锋突围后,亲自站到了弩车边上。 只不过刘表撤退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射杀。 但断后的刘磐,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一支如长枪一样的车弩箭,射穿了刘磐的大腿,也射穿了刘磐的战马。 听到刘磐的惨叫声,刘表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刚想做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张允的话。 “主公,这边有条小路可以通向江夏郡。快走吧,小路上还没荆南兵,若是再晚了,被荆南军发现,就走不掉了。” 听到这里,刘表没有犹豫,带着刘琦,和最后一点人马逃进了小路。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他遇到了同样狼狈的黄祖。 原来,黄祖发现大败在所难免之后,居然玩了一手金蝉脱壳。他和护卫换了衣服铠甲,带着几个亲卫,也逃进了这条小路。 刘表黄祖各自唏嘘一番,又看了眼陷入火海的襄阳城。 城头上,似乎多了许多白旗。 刘表冷笑着摇摇头,眼里冒出了凶光,但是最后,他又恢复了平静,转过身去,风轻云淡地叹了口气。 “罢了,随他们去吧。” 第108章 血战之后 刘表黄祖带着亲信人马逃走了,但那只是少数几百人而已。 这点人和他们两人加起来十二万大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很快,那条小路便被马良派人堵住了,战场上的荆州兵,无路可逃。 “投降者免死!” 士颂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从亲卫的盾阵中走了出来,高声呼喊。 “投降者免死!” 亲卫营的人马喊了起来。 “投降者免死!” 战场上的荆南军,听到士颂所在的中军大旗下,传出了这样的喊话。当然明白这是士颂的意思,于是战场上的荆南军,也都跟着高呼起来。 早就没有了斗志的刘表和黄祖的军队,放弃了无畏的抵抗。 甚至是襄阳城内,蒯越手上,明明还有着荆北各大族的家仆武装力量数千人,他却找到荆南军的暗部头领,向他们这只有数十人的暗部投降了。 一夜血战之后,天边,似乎有了一丝光亮,太阳,就要升起了。 也许,是那夜间的血月,也不忍心在继续听大地上伤员的哀嚎,不愿去看血海里的浮尸。 襄阳城外的一夜血战,刘表黄祖联军十二万,被杀伤近七万人,四万余人投降,溃散数千,刘表黄祖带着不到五百人,仓皇逃往江夏郡。 荆州军方面,刘磐、刘虎、韩曦、夏维等将战死。 江夏军大将张硕、陈就死于疆场。 荆南军折了郭铁、刘贤,加上先前折损的钱振、陈应、梁信。这次北伐,士颂折损了五员统兵将领。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的工作,士颂都交给了石韬、裴潜。 他自己则是带着雄武军进入了襄阳城。 城内的情况,比士颂想的要好很多,虽然襄阳城内的房屋似乎被烧了不少,不过襄阳城内的百姓大多平安无事。 刘表留在城中的文臣,投降的相当迅速。 蒯良,蒯越,伊籍,韩嵩,刘先,王粲、娄圭等全部投降,无一例外。 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士颂真是替那些战死的武将们不值。 在迎接士颂的队伍中,蒯越、蒯良居然都站在蒯祺的后面,一副奉蒯祺为家主的意思。 士颂微微一笑,明白他们两人的意思,这时候,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虽然蒯家兄弟以前对自己不怎么样,但现在,自己还得用他们俩啊。 刘表的州牧府早就烧成了灰烬,蒋干毫不客气的选择了蒯家的院子作为士颂的驻足地。 蒯越等人即便不满,但也只能把士颂当大爷供着。 何况说起来,士颂和他们家的族弟蒯祺还是连襟呢。 整休一夜,翌日清早,士颂便将襄阳城内的文武降臣们都叫到了自己身边,扫视众人后,说道:“昨夜襄阳城南一场血战,双方战死者几近十万。刘表那恶徒,居然是抓捕壮丁到战场送死,天理难容!如今,这刘表已经逃窜到江夏贼黄祖处,不知各位何以教我?” 士颂有些不地道,别人明明已经投降了,还要逼着别人问,要别人出主意,怎么去对付他们的旧主。 当然了,这也是士颂逼迫这些人表态的手段。 廖立、潘濬、桓阶三人心中自有打算,但士颂要问的,是荆州降臣。 “此一战之后,刘表将无再战之力,我等虽然早有心归附公子,但苦无机会,只有昨夜刘表将其嫡系军队拉出城外后,我们才能夺城归降。”说话这么不要脸的人叫王粲,建安七子之一,因避战乱来到荆州,投身刘表帐下,没有想到还是遇到了战乱。 士颂心说你这话还真对的起你那张丑脸,但他故作淡然,问道:“刘表无再战之力,我当继续发兵东进吗?” “不必了,只需要写一封劝降书信给刘表,答应他,他若投降,保他全家性命无忧。同时,善待还在城中的刘表家眷。”王粲后面的话,估计才是他最想要说的,他想要劝士颂留刘表一命,不要加害刘表家属。 士颂轻哼一声,心说你王粲当我士颂是什么人,会做那种事情吗?刘表这种人的家眷我倒还不至于加害。 他不悦道:“刘表家眷,我自然不会亏待,至于写信让刘表投降吗?也罢,我也不想荆州再见刀兵了,就由异度先生来写吧,在场诸位一起署名,共同劝谏。” “这。”蒯越没有说什么,倒是蒯良显得有些为难起来,他不敢想象刘表接到书信后的样子,他感到羞愧。 “子柔先生以为不妥,还是要发兵攻打江夏郡的好?”士颂冷声问道。 “不,不是,公子仁德,体恤百姓疾苦,想来刘荆州,不,景升兄应该会依从的。兄长,你就动笔吧,我等一起联名劝降。”蒯良个性弱,被士颂一激,便退让了。 “好,我来写。”还是蒯越面无表情,不动声色,从左右接过纸笔,便写了起来。 写完了还不忘称赞士颂的荆南纸如何如何好,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劝降信的事放在心上。 士颂打开信件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蒯越好狠啊。 信上,他居然是历数刘表的罪过,如鸿门宴杀荆州世家,打压荆州百姓义士,不尊贤士,不恤难民,只顾自己向朝廷邀功,导致百姓疾苦,在荆州拉壮丁导致百姓家破人亡等等。 总之,在蒯越笔下,那刘表就是邪恶的化身。最后,被儒学的传承,仁德的楷模,被益州牧刘璋表奏的新任荆州牧士颂击败。 现在,荆州牧士颂为了荆州百姓免于战火,特地赦免了你刘表的罪过,只要你能投降。 这种信件,士颂怎会不满意。点点头,便交给荆州降臣们署名。 这些人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这就是自己给士颂纳的投名状,但没有想到蒯越居然这么狠,这信上的很多罪行,其实都是他蒯越的计谋啊! 伊籍,韩嵩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冷,但也没有办法,为了保全自家性命,这名还是得签啊。 士颂很满意这个效果,最后自己也签上了名字,还亲自写下,只要刘表投降,自己绝对保证刘表不死,也保障他全家的安全。然后,才让人把信送出去。 士颂这个“荆州牧”,朝廷还没有认可,但是士颂自己认啊。 如今襄阳也攻克了,刘表也跑了,整个荆州,也就剩下北面宛城里的文聘,以及几乎没有防御力量的江夏郡了,在士颂看来,这两地唾手可得。 刘表在江夏,处境极其悲惨。 黄祖才不把他主子看,而且常常责怪刘表给自己引来了士颂这个大麻烦。 刘表手下,只有蔡瑁,张允的数百人而已,根本不敢顶撞黄祖。 后来,黄祖的儿子黄射,硬是强行将蔡瑁张允的人马从江夏郡治所西陵调走,说是让他们到安陆驻扎,方便供给粮草。只让刘表、刘琦二人,带着几十个亲卫留在西陵,几乎成了黄祖的人质。 送信给刘表的人,是暗组里的得力手下。 这人原来是蔡家商会的一个跑堂,姓白,身手敏捷,挺机灵一人,很有做探子,收集情报的能力。也就被蔡峰推举给了蒋干,这次攻占荆北,蔡峰也是一起来了的,劝降工作,便是由他带队。 白跑堂到了江夏郡后,没有第一时间去送信,而是联系上了蔡峰,把江夏郡的情况反馈回去。 蔡峰觉得,刘表很有可能会投降,但是黄祖却不好说。 只不过士颂的劝降信上,压根就没有提及黄祖,这就让人觉得奇诡了。 而且这信是蒯越写的,他怎么也不提及黄祖呢? 蔡峰越想越觉得不对头,感觉若是以使者的身份去送这劝降信,多半会被黄祖拦下来。 于是,他选择了偷偷的送信,而且是直接送到刘表手上。 士颂赢了襄阳城下的血战,江夏郡损失惨重,黄祖虽然软禁了刘表,看管却不严苛。 负责看守刘表的门卫,很容易就被买通。 白跑堂化妆成送菜的民夫,混进了刘表的居所,将士颂的劝降信交给了刘表。 刘表看信都没有看到,就气的脸色通红,若不是顾忌黄祖留在府外的看守,他早就骂出声来了。 末了,只能恨恨地说一句:“蒯越,我看错你了!” 倒是刘琦看了看信件后,低声对刘表说道:“父亲,我看蒯叔这信,目的就是为了保全父亲,保全我们一家。” “他在信里骂的越狠,那士颂越是志得意满。本来士颂就是贪慕虚荣之人,这样一来,为了显示他的仁德,他真的会保全我们家。” “另外,信里提都没有提黄祖,就算是士颂犯糊涂,蒯叔也不会犯糊涂啊。若是让黄祖知道士颂只劝降父亲,不劝降他的话,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士颂这一步,也是在借刀杀人。” “但是黄祖看到信里,蒯叔这样糟践我们父子,知道我们众叛亲离,根本不受士颂重视,自然也不会在乎我们,也是在为我们求一条生路啊。” 听儿子这么一分析,刘表接过书信继续读了下去,是啊,蒯越把自己骂的很厉害,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士颂亲自保证自己以及全家的安全。 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了,若是能保全家人,算是万幸了。 想通了这点,刘表从白跑堂那里接过纸笔。写下愿意投降的文书,交给白跑堂。在信里,他明明白白的下令,荆州文武,悉数投降。 这信,士颂看到后一定很满意,刘表投降的太彻底了,有了这信件,荆州基本也就算是平了。 可就当白跑堂接过信准备离开的时候,刘琦却把信夺了回去,说道:“若是你能救我父子离开江夏,我等自当献上降书,但若是我现在就将降书交给你,士荆南拿着降书要黄祖投降,黄祖岂不是要埋怨我父子。” 还好白跑堂反应的快,说道:“我家主公要这信,主要安抚襄阳城内人心,同时也让宛城的文聘将军处,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能早日起兵来江夏啊。” “至于黄祖,他若是投降,我家主公一样委以重用。而且黄祖真要用这事杀二位,二位只要一口咬定,就说我家主公手上的信件是伪造的,是襄阳城内,熟悉刘荆州笔记的人伪造的,黄祖还能拿着信的原本来和你们对峙不成?” 听白跑堂说的有道理,刘琦看刘表也认可这说法,便将降书交给了白跑堂。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白跑堂刚刚带着刘表的降书离开,黄祖却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去,白跑堂看情况不对,也偷偷的爬上旁边的一棵大树,暗中观察起来。 “刘大人,我清理了一下江夏的军队和防务力量。发现若是士颂趁胜来攻,只怕我们是挡不住的。我觉得,我们不如投降吧。”黄祖摸着自己不长的胡子,说话的语气很是奇怪,眼睛似乎半睁半闭,让刘表很不舒服。 “我也早有此意,不如我们二人联名写封降书,送给士颂如何?”刘表搞不清楚黄祖的意思,也不敢把自己已暗中投降的事情说出来。 “若是那样投降,只怕我得去荆南甚至交州养老了,我还想继续当我的江夏太守呢。” “这,不太可能吧,那士颂可没有我父亲这么好说话,把江夏郡交给黄大人自治。” “怎么不可能,我若是为士颂平定荆州立下了大功呢?” “你哪里有什么功劳?”刘琦接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看到了黄祖眼里的杀意。 “拿你们父子的人头请功!”黄祖说完,也不等刘表回话,一刀便砍杀了刘表。 刘琦大惊,还没来得及抽出佩剑,便被黄祖的亲卫砍翻在地。 亲眼看到一切的白跑堂心说不好。毕竟,他是蔡家商会的跑堂,毕竟,他曾经是蔡家的人,对襄阳蔡家,还是有感情的。 这次蔡峰特地请命来江夏,也有一些私心,那就是想要劝降蔡瑁张允。 现在刘表父子被杀,蔡瑁张允手上只有几百人,他们现在的处境,只怕也很危险了。 第109章 安定荆襄(上) 白跑堂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还在城内潜伏的蔡峰。 蔡峰心说不好,他让白跑堂带着刘表的降书,赶紧返回襄阳。刘表被黄祖所杀,这封降书,将是士颂安抚荆北诸郡的利器。 而他自己,也和白跑堂一起动身离开内城,他的目的地比较近,便是距离西陵城不远的安陆,他要去给蔡瑁张允示警。 蔡峰跟着士颂多年,加上他在家里颐养的父亲时刻提点,早就养成了谨慎的个性。 他并没有贸然去见蔡瑁张允,而是派人,将他的一封书信,带进了蔡瑁不大的军营。 信中,向蔡瑁讲述了西陵城内发生的事。 蔡瑁看完书信后大失惊色,找来张允,问道:“你看这事情,可能吗?黄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张允的头上也在冒冷汗,想了想说道:“杀了主公父子,拿他们的人头,献给士颂请降。这事情,黄祖只怕真干的出来。” “你觉得是真的?” “我不敢确定,只能说是黄祖真敢这么干,但他干没干,我可不能确定。” “唉,也是,这信也没有署名,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已经派了两拨探马出去。一批去西陵城,一批在路上盯着异动。”蔡瑁心里慌起来了,他急得跺脚,却又毫无办法。 终于,一匹快马冲进了军营。 “报!” “都督,从西陵城方向过来了一支军队,约三千人,领头的旗帜,写着西陵将军黄射,不知有何意图。” “这是要拿我们开刀啊!”张允一听就急了。 “你先下去,传令死守营地,不论黄射说什么都不要开门!”蔡瑁给传令兵下达了军令。 而后,他拉着张允,带着几个亲信,偷偷的逃离了军营,向北而去。 从江夏郡向北,便是豫州。 现在的豫州,虽然有些乱,但名义上,还是归于袁术统治。 袁术好名声,应该不会对身为士族的自己下手,即便袁术不能收留。只要穿过豫州,继续北上兖州,就可以投靠曹阿瞒了。 那曹操,也是他蔡瑁的“故交好友”啊。 结果蔡瑁张允走到半路,却被一队商人打扮的人,给拦住了。 为首一人,蔡瑁张允原本都认识,只不过有段日子没见,一时间还没认出来。 “叔父,张兄,经年不见,还认得蔡峰吗?”拦住他们的,当然是给他们送信的蔡峰。 “蔡峰?蔡峰!你们家不是投靠了士颂吗?今天你是要来取我二人性命?”蔡瑁平日就算是再如何儒雅,逃命的时候,显得也有些慌乱了。 蔡峰嘿嘿一笑,说道:“我若是有心加害二位,还有必要差人送信吗?” 正说着,远处冒起了黑烟,起火处,正是蔡瑁张允的军营。 “黄祖小人!”蔡瑁大骂一句,扭头看向蔡峰,挤兑道:“没想到居然是你救了我,难道士颂是要亲自处理我二人,祭奠他的水军?哼,我死后,你们这个小小的蔡家旁枝,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襄阳蔡家的嫡家正脉了吧。” “非也!”蔡峰担心蔡瑁被逼急了,说出更加难听的话,大家收不了场,连忙拦住蔡瑁。 他解释道:“我家主公,心胸广阔,他说第一次见到叔父时,便被叔父的儒雅所折服。荆南水军,他辛苦训练多年,却依旧不是叔父的对手,在他看来,叔父乃是我大汉水战第一人,他怎忍心加害。” 听到这话,张允似乎看到了希望,满心期待地看向了蔡瑁,这士颂是想要招降我们啊。 “哼,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水战的能力罢了,我若是不愿投降呢?你就要杀了我们吗?”蔡瑁死死盯向了蔡峰。 蔡峰接到的军令,还真就是这样。 若是蔡瑁张允不降,决不能让他们两人活着离开荆州。 但是蔡峰看事情似乎有转机,便笑嘻嘻地说道:“叔父,刘景升已经给我家主公上了降书,令荆州文武,悉数投降,静候发落,叔父为何不降?” “再说了,若是叔父不降,我当然不敢为难叔父和表兄。襄阳城内的族人们,也会由我照顾。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蔡字,大家打断骨头连着筋。等叔父和表兄找到落脚之处,我再将亲眷们送过去。” 蔡瑁还在犹豫,倒是一边的张允急了,说道:“叔父,士公子仁德之名,闻名天下,他绝不会对我们不利。我们若是返回襄阳,一来被士公子重用,二来还能和家人团聚,三来还能守住祖宗家业,守着祖坟。我们,我们还是降了吧。 “罢了,我降便是,只是刘景升被黄祖所杀,还请士公子为我姐夫报仇!”蔡瑁的意思很简单,我投降了,但你士颂一定要杀了黄祖,不能接纳他。 “叔父和黄祖,主公当然选择叔父啊。”蔡峰大喜,立刻派人将消息传去襄阳,自己则和蔡瑁张允的队伍并作一队人马,将他们也都化作客商打扮,偷偷向襄阳进发。 路上,蔡瑁张允还给蔡峰说,他们要请将,带着人马杀回江夏,为刘表报仇,为他那几百兄弟报仇。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江夏这边发生的事情,让他没有了报仇的机会。 西陵城南,张渡湖水军军营里。 苏飞和甘宁二人,也收到了黄祖杀刘表的消息。 这消息,让苏飞心冷,他对甘宁说道:“黄祖大败之际,弃了军队,几乎是自己独自逃回江夏。回来之后,又杀盟友以乞活,我怎么就在这种人手下为将了呢?唉。” “我早就告诉过你,刘表也好,黄祖也好,都是怂货。在我看来,士颂才是真英雄,黄祖小人,士颂绝不相容,与其日后和黄祖一起死,还不如先发制人,杀了黄祖,投降士颂。”甘宁倒是直接。 “这如何使得,我乃黄祖部将,反而杀了黄祖,只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黄祖还是刘表部将呢,还不是一样杀了刘表。这样吧,你若是心中不忍,那简单,你让我带人去杀,杀完之后,你留在江夏,主持大局。我带着降书去见士颂,如何?” 本来,甘宁只是和苏飞商讨,但自己这话刚一说完,越发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做。 他不顾苏飞的阻拦,带着本部人马,趁夜便偷偷潜返西陵。 苏飞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人接应甘宁。 他不会和甘宁一起去杀黄祖,但是若是甘宁杀黄祖失败,他决定带人接应甘宁,然后和甘宁一起去投奔士颂。 毕竟士颂的名声对他而言,早已是如雷贯耳。 可是他也不想想,甘宁,水贼出身,手下那班人马,正面对阵,真刀真枪的干架,或许一般,但是“砸窑”,搞偷袭这种事情,他们做来是得心应手。 何况,西陵城中的江夏军本就不多,黄祖最后的主力部队,都交给儿子黄射,去对付蔡瑁张允了。 现在的江夏城中,除去黄祖身边的亲卫队,都是黄祖刚刚招募没有几天的人马。 另外,便是所谓的江夏水军,但这些人,原来都是甘宁的老同事了。 夜幕降临后,甘宁大摇大摆的走在西陵城内的街道上,遇到其他队伍,他还询问别人做什么的,弄得他的人马,好像才是城内巡夜的部队。 甘宁气场又足,即便是有人疑心,也不敢多说什么。 甘宁带着自己的“锦帆贼”心腹们,就这样来到了黄祖的江夏太守府。 “那黄祖杀了刘表,让很多人心寒,我已经和以前水军的老弟兄们说过了,他们都表示,绝不会插手阻碍我们。”说话这人便是路超。从前也是领了士颂的情,才和甘宁一起被放。 他其实早就有心投靠士颂,只是他人微言轻,说不上话。 现在好了,甘宁要杀黄祖投靠士颂,正合他心意,暗中串联了一些平日里和自己关系好的江夏水军头目,只等甘宁动手了。 “好!点火!”甘宁这次发了狠心,黄祖家满门,他是不准备留活口了。 “救火啊,救火啊!” 黄祖家的下人们还以为是谁不小心,弄起了大火,结果他们还没有打好水桶,甘宁和陆超,一人带着一队人马,分两路就杀了进来。 水贼出身的他们,见人便杀,也不分什么男女老幼,一时间,黄祖府内大乱。 黄祖的亲卫,护着黄祖从侧门逃跑,结果刚好被甘宁撞见。甘宁从怀里取出几枚流星锤砸过去,将黄祖左右的亲卫击倒。 “这是,是甘宁!”黄祖立刻认出眼前这武器的来历。 苏飞给他举荐过几次,但自己以甘宁是水贼出身的借口,不愿意重用。 这甘宁不是得罪了刘表和士颂吗?黄祖想不明白了。 他收留甘宁时,本想着以后可以让甘宁对付士颂和刘表的,但是没想到,这个甘宁居然反了自己。 “甘宁,你敢造反!”这时候,黄祖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居然指着甘宁吼了起来。 “你杀刘表的时候,刘表也是这么吼你的吧!”甘宁笑嘻嘻地抽出了自己的砍刀,一步步逼近黄祖。 甘宁的刀比普通环首刀的刀面要宽,好像是方便他在长江上水战的时候,抵挡来箭。 但这时候,面对这么大一柄刀,黄祖还是有些心虚的。 “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是杀了刘表,但那是为了投降士颂,让我们江夏郡上下得以保全。”黄祖边说边退,越发的没有底气了。 “送上刘表人头就能保全江夏郡?我看难,我看还是把整个江夏郡都献给士公子的好。为了表明我们江夏郡父老的决心,我觉得还是把你的人头送过去,是最好的证明。”甘宁说完,也不等黄祖答话,抵着刀便冲向了黄祖。 黄祖手无寸铁,只能转身逃跑,结果他忘了,自己脚边,还躺着自己亲卫的尸体。 他刚一转身,便被绊倒在地,眼见甘宁的宽刀斩下,只能啊的一声,发出最后的哀嚎。 甘宁割下黄祖人头,西陵城内本来还在观望的江夏军各部,当即全部站在了甘宁一边。 甘宁把苏飞接进城来,让路超带人换上荆南的旗号,宣布江夏郡归顺荆州牧士颂的麾下。 接着,他还想带人去杀掉黄射,结果黄射得到消息后,知道江夏郡完了。立刻带着最后一支黄家的军队,投奔袁术去了。 而甘宁,则把江夏郡丢给苏飞管理,自己只身一人,赶去襄阳。 想要亲自给士颂说,老子带着江夏郡来投奔你了。 第110章 安定荆襄(中) 江夏郡风云突变,但士颂在得到确切消息前,是不会有动作的。 他刚刚攻下襄阳,对于他来说,现在的局面是,北面还有文聘守着宛城,东面刘表黄祖退守江夏。 而襄阳城外的一场血战之后,自己也折损了许多人马,现在让他分兵去攻宛城,攻江夏,一时间,他还真抽调不出人来。 北面,他只是让邓方、马良带着山蛮军进驻新野,和魏延合兵一处,采取了防守的姿态。 现在,兵力不足的问题,果然出现。 他只能和廖立、石韬等人商议,想要再从荆南抽调人手来襄阳。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跑堂马不停蹄,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是把刘表的降书,交到了士颂手中。同时,把刘表父子被黄祖所杀的情况,也禀告给了士颂。 “好,好,好。”士颂接过刘表的降书,连声叫好。至于刘表的遭遇,他是丝毫不在意。 他叫好的原因,别的不说,有了这份降书,守在宛城的文聘必定投降。 “还算刘表有眼力,只是可惜了,居然被黄祖害了。”廖立在一边惋惜,若是能有刘表回到襄阳安抚荆襄旧部,而后再被士颂安排去荆南或者交州居住,这结局就完美了。 不过现在,有了这封降书,也算是不错了。 “黄祖跳梁小丑尔,以为拿着刘表父子的人头,就能让我们放过他,继续让他占据江夏郡,何其愚笨。”石韬冷笑着摇了摇头。 士颂略微思索,想想了自己手上的能用的武将,说道:“让邓方带着山蛮军回来吧,吕岱既然受伤,让鲍隆、潘璋分别统领雄武军部和清远军部的将士,起兵两万五千人,另外调陈生、张武二人的荆州降军五千人,以邓方为主将,进攻江夏郡。” “裴潜,你带着荆南郡兵,负责粮草。一个月以内,给我拿下江夏郡。”士颂回头看向了荆州的地图,在他看来,荆州如今已经在自己手上了。 “蒋干,明天你带着这降书,前往宛城,别给我说,你说降不了文聘。哈哈。”士颂很是开心,把降书看了一遍。 “诺。”蒋干答应一声后看了看石韬和裴潜,然后说道:“公子爷,这襄阳城中,似乎也有一人,得看一看这降书。” 士颂会心一笑,说道:“所以才让你明天动身。诸位,等邓方带着人马返回襄阳后,我们再议出征细节。现在嘛,士颂还有一要事。” 士颂所谓的要事,便是带上刘表的降书,来到了黄忠家中。 攻克襄阳后,对于重伤被俘的黄忠,一般人都以为士颂要杀黄忠。 但是很奇怪的是,士颂没有杀,甚至都没有关起来,而是让黄忠回到家中,和其家人待在一起,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对于黄忠,士颂的内心很纠结,他知道,若是自己想要成就大事,必须重用黄忠。 但是黄忠差点射杀了自己就不说了,梁信、钱振、陈应,一个个都是荆南武将中的重臣,在荆南各派文武之中多有好友。 他们三人,不是直接被黄忠所杀,就是因黄忠而死,荆南文武之中,多少人劝自己杀了黄忠,但是自己就是下不了决心。最头疼的是,黄忠自己也求死,他也不愿意投降。 现在有了刘表的降书,士颂还是决心再来劝说一番,给黄忠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他可不想错过这员虎将。 “汉生将军,刘景升已经降了。” 士颂和黄忠相对而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士颂说的很直接。 说完之后,便将刘表的降书拿了出来,递给黄忠,说道:“刘景升还在书信中下令了,凡荆州文武,见信后,悉数归降,汉生将军,士颂盼望今日多时矣。” 黄忠微微颤抖着接过刘表的降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哭着将降书交还给士颂,说道:“这是刘荆州的的笔记不假,黄忠当降。只是不知,刘荆州投降后,士公子如何待之。” 反正刘表已经死了,士颂当然是说些好听的假话。 士颂说是刘表乃是大儒,自己本来准备让刘表到武陵书院中,作为副山长,传教儒学。可惜啊,刘表却被黄祖害了,而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军队,调配得当后,便要起兵江夏,为刘表报仇。 “刘荆州,刘荆州已经。”黄忠听到刘表被黄祖所杀后,有些懵了。 这一刻,他想了许多,虽然在刘表手下,他并不得志。名义上刘表给了自己中郎将的官职,但实际上,只是刘磐的副手,但是不论怎么说,刘表也是自己的主公,如今主公兵败投降,却被名义上的手下叛杀,让黄忠唏嘘不已。 末了,黄忠好像已经心灰意冷,对士颂说道:“罢了,士公子,既然如此,你还是斩了我吧。我知道公子这次北征,数员大将死于我手,下层军官被我所杀者,更是不计其数。而且,我明知公子对我有恩,我还在战场之上射杀公子,若是不杀我,何以让荆南军众将士心服。” 士颂摇头苦笑道:“我若是想杀汉生将军你,何必等到现在。不瞒你说,梁信对我有救命之恩,钱振,陈应更是为我打下荆南基业的股肱之臣。况且,梁信、钱振还是家母旧部,母亲手书于我,让我为她的旧部报仇,但我都压了来了,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 “第一,我看中你黄忠的能力。第二,杀了你,他们也不能复活,而若是用你,则能让你完成他们三人未尽的事业。第三,杀你也是害了你,后人会说你黄忠恩将仇报。” “但若是你活下来,不但能回馈我当年设计,帮你报杀子之仇的情谊。你也能以他日为我立下的功绩,来慰藉已经逝去的荆南军将士,让他们得以安息。”士颂很认真的分析着黄忠投降的利弊。 听了士颂的话,黄忠思索起来。 此刻,士颂和黄忠之间,颇有些演义故事中,张辽劝关羽的情形。故事里张辽劝关羽的时候,也是说,投降不单单是为你自己,还是为了其他有意义的事。 对于你关羽而言,死很容易,活着证明自己,活着去奋斗,才是最难的。你关羽怎么能舍难就易呢? 而黄忠,其实和关羽的刚烈个性,有些类似。 黄忠又看了一眼刘表的降书,叹了口气,跪在了士颂的面前:“荆州黄忠,请降来迟,还请公子见谅。” “汉生快快请起。”士颂大喜,本来只是最后试一次的,结果没想到还真成了。 他连忙把黄忠扶起,保证黄忠的中郎将官职不变,另外承诺,会在荆州重新征募新兵,让黄忠训练统领。 黄忠本人,则调入雄武军中任职。 本来,士颂想要黄忠代替受伤的吕岱,但黄忠坚持不同意,士颂只能是让黄忠以中郎将的官职,在吕岱手下为将,负责雄武军新军的筹备。 要不是黄忠身上有伤,只怕他还想加入到对黄祖的讨伐中去。 招降了黄忠,想着明天蒋干就带着刘表的降书去劝降文聘,士颂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的。 晚上,他弄了个篝火晚宴,拉着城内的武将,和黄忠一起烤肉喝酒,希望能让荆南诸将都接受黄忠。 其他人还好说,就连欧夫人的嫡系里面,也只有梁信、钱振二位高官,欧夫人不在,也没有人和黄忠为难。 只是陈应有个好兄弟,桂阳双壁之中的另外一人,士颂的心腹大将鲍隆。 他对士颂收降黄忠,很是不满。 按道理来说,清远旧部一系人马,都是以马玄为首,如今马玄病故,士颂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只怕是清远旧系人马之中,再无领军人物了。 裴潜有能力,但资历不够,马良资格倒是够了,可惜年纪太小。至于现在留守荆南的马玄好友顾微,为人太正,不够圆融变通,只怕也很难被重用。 想来想去,士颂决定还是让裴潜去开解开解鲍隆。 想到了这里,士颂猛然发现,自己平定荆州之后,原来刘表手下的文武,只怕也会在自己手下,自然形成一股派系。 而荆南原来的三派人马,多半会联合起来,和这些人抗衡。 短期内,自然会是荆南派系更强硬,但荆北派系,文有蒯越,武有黄忠,魏延,文聘。后期绝对会是自己手下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自己的制霸之路上,应该还会有更多的人被吸纳进来,如何平衡派系,也成为了士颂需要考虑的事。 正思考着,守卫的军士匆忙跑进来禀报道:“报,武陵郡督查蔡峰,带着荆州降将蔡瑁、张允求见。” “快请!”士颂听后,心里又是一喜,当时让蔡峰去劝降他那个族叔的时候,士颂其实是不抱希望的,但是现在刘表被黄祖所杀,蔡瑁张允不可能被黄祖所接纳,可谓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不投降自己,难道去投降袁术。 此时的蔡瑁张允,已经简单的梳理了一番,蔡瑁的那骨子里的儒将气质,又展现了出来。 见到士颂,二人立刻跪下请降。 士颂接受了二人的跪拜后,才将蔡张二人扶起,说道:“德珪来的何其迟也,来来来,先喝杯酒压压惊。” 蔡张二人接过酒杯后面面相觑,不知士颂将会如何对待他们二人,两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能是求助的看着蔡峰。 “公子爷,不知道您将如何安排我这叔叔和表兄弟啊。”蔡峰是知道蔡瑁的实力的,而且蔡家离不开蔡瑁,他若是能为蔡瑁张允争取了一个好的地位,他自己在蔡家的地位自然会提升,或许会仅次于蔡瑁也说不定。 蔡瑁无子,即便是以后会有,但是蔡瑁之后,只要士颂不倒下,襄阳蔡家第一人的位置,便是他蔡峰的。 “蔡都督,张将军都是水战奇才,我当然会重用,我看蔡都督似乎还有些担心,怕我手下有人记仇,不如这样,如今刘表亡故,蔡夫人无依无靠,我手下有一人,年近四十,尚未娶妻,不如等刘表白事过后,将蔡夫人托付给他如何。”士颂也许是喝了酒,居然让蔡瑁把他刚刚死了丈夫的姐姐,再嫁一遍。 但蔡瑁知道,这既是士颂表示对自己信任和重用,更是要自己交人质。 但他要问清楚,这位手下到底是何人。 “不知,士公子所保媒的男方,是那位大才。” “刘巴刘之初,与我不是师徒,胜于师徒。别人都说我和刘巴,就好像秦孝和商鞅,我深以为然。不知道刘巴的正妻,蔡都督以为可否?” “可以,当然可以,蔡瑁多谢主公保媒。”蔡瑁变了称谓,和张允一起跪下叩谢。 如今刘巴在荆南集团的地位,真的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的就是商鞅之于秦孝的地位。 士颂让蔡夫人嫁给刘巴,这种厚待,还怕士颂不重用自己,还怕荆南集团有人想要挤兑自己蔡家,这完全就是把蔡家和他士颂连成了一体。 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士颂对自己好不好了,而是天下诸侯争霸,士颂能不能笑到最后。总不能士颂败了后,自己把姐姐三嫁吧。 蔡瑁张允的心定了,加上蒯越、伊籍,刘先等人的殷勤劝酒,蔡张二人,很快便融入了晚宴的欢乐气氛之中。 但没多久,守卫又跑了进来,“主公,有一个自称江夏水军大将甘宁的人,在城外求见,说是他带着黄祖人头来降,将江夏郡献给主公。” 第111章 安定荆襄(下) 听到甘宁杀了黄祖,带着黄祖的脑袋来降,众人先是一惊,而后大喜,纷纷恭贺士颂。 士颂会心一笑,明白是自己当时种下的善果,得到了回报。 他下令让人立刻带甘宁来见,但又想起了甘宁那种死要要面子的个性,还是决定亲自去襄阳城门迎接他。 “兴霸兄,兴霸兄。”士颂装作兴冲冲的样子,连走带跑,冲出了城门,将周泰、易欣等护卫甩开好远。 见到甘宁,好似没有任何防备,见面就是一个熊抱。 “没想到士公子会亲自来迎,甘宁有愧啊。”士颂的举动甘宁都看在眼里,按道理来说,自己突然叛主来投,正常人都会有所警惕,就像是士颂身后的护卫那样。 但是士颂对自己毫无戒备,对自己更是推心置腹,想起自己从前对不住士颂,甘宁连忙跪在了地上。 “甘兴霸归降来迟,还请士荆南,不,还请士荆州见谅。”说完,甘宁捧起一个锦盒,举过头顶。 说道:“此乃江夏贼黄祖首级。我和江夏水军督官苏飞,不满黄祖叛杀刘表,不愿归顺,为江夏百姓故,特诛杀此贼,将江夏郡献于公子。甘宁不敢怠慢,特此,日夜兼程赶来襄阳,还请士荆州接纳我等。” “兴霸兄,言重了。别说你立了大功,让我不动刀兵尽收江夏。就是你甘宁只身来投,我都会倒履相迎!其实刘表死前,已经投降,而黄祖已经伏诛,荆州文武,我自当悉数纳于我麾下。甘兴霸乃世之虎将,刘表黄祖不用,我自当重用之。”士颂连忙扶起甘宁,许下重用的诺言。 而甘宁早就知道士颂看重自己,对自己往后被重用,很有信心。 在得到了江夏的准确消息后,第二天,士颂便让习祯率领他的一万“习家军”为主要部队,配合清远军潘璋部五千人,护送桓阶前往江夏郡,接收防务,安定地方。 当然了,也得需要甘宁带路。 同时,蒋干也启程北上宛城。 虽然花费了些功夫,但是荆州,终究是被自己拿下了。 士颂写信给了在武陵的刘巴,问自己是返回武陵好,还是把自己的治,移到襄阳来好。 自己的政治中心的选择,他想听听刘巴的意见。 结果,五日后,刘巴居然是带着荆南将军府全体幕僚,一同来到了襄阳,甚至是把诸葛诗语也带来了,用行动告诉士颂,必须以襄阳,为政治中心。 “武陵,可以作为儒学教育的中心,而主公必须北向以争中原。”刘巴说,这是他在马玄病逝前看望马玄时,和马玄一起商议的结果。 刘巴到了襄阳后的第二天。文聘、魏延、霍笃、霍峻等荆北将领,也来到了襄阳。交出了自己手上的部队,由士颂进行整顿改编。 对于魏延,士颂可以开玩笑说,文长终于是到了我的麾下啦,士颂我已经期盼已久。 对于霍笃、霍峻兄弟,士颂当然也是厚待之,士颂这个喜欢研究历史的文科生,当然知道霍峻也是三国时代数一数二的擅守之将了。 蜀汉霍峻,曹魏郝昭,单论防守战的能力,他们二人的实力,绝不在东吴陆逊之下。只是东吴四大都督除了会防守,还能进攻,还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这是霍峻郝昭这类单纯的武将,所不能及的。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士颂重用霍峻,刚一见面,士颂便对霍峻表示了兴趣,说要让霍峻在自己新筹备的颂卫营中担任将官。 现在荆州之内,谁都知道颂卫营的赫赫威名,少年霍峻一听这个提议,当然表示愿意为士颂赴汤蹈火。至于他兄长霍笃嘛,士颂也安排了让他满意的官职。 而对于文聘,这位历史上为曹魏镇守荆州的后将军、新野侯。士颂也很是欣赏,别的不说,文聘心中的那份忠义,还有不俗的武艺和统领军队的本事,都是士颂所需要的。 士颂好言安抚文聘,告诉文聘他的家眷都无恙:“仲业将军乃是我心中敬仰之人,你的家人尽可放心。日后荆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仰仗仲业将军。” “文聘多谢士公子了,然我的家眷有我看护,不知道刘景升的家眷,士公子如何安排?”文聘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一点面子也不给士颂,见面就要士颂厚待刘表家人。 要知道,现在他可是孤身在士颂的州牧府中啊。即便是最近的护卫,也在府外,若是惹士颂不快,一刀把他砍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好在士颂还想要留着文聘重用一番,对于刘表家人也早有安排,说道:“仲业安心,刘表幼子刘琮,已经随蔡夫人返回蔡都督家中暂住,蔡夫人将刘琮视为己出,日后自然有蔡都督看护。至于刘表其他夫人和下人,我也准备在荆州安定之后,发放盘缠,让他们各自回家。” “公子仁德,文聘今日鲁莽了。”文聘终于是跪在了士颂的面前。 “仲业兄快快请起,日后还请多多指教才是。”士颂连忙扶起文聘,心里却在暗自高兴,嘿嘿,又收了员好使的武将。 随着文聘带着军队返回襄阳,荆襄七郡的土地上,终于都插上了士颂的旗号。 北定荆北之战,前前后后打了数月,终于是在六月初正式结束。 接下来士颂要做的事情,便是整顿地方,把荆北三大郡,也都按自己的新法进行改革,尽快将这些地盘吃掉。 反正荆北经过战火洗礼,许多人都学乖了,而士颂便准备趁机推出自己最有力的新法——户籍改革。 他要逼着荆北的世家大户,交出自家的仆从,让这些人登记成为要缴税的国人身份。 于是,在公元一九四年,东汉兴平元年七月。 士颂正式对荆北的南郡、南阳郡以及江夏郡,颁布了自己的第一批新法:户籍法和单税法。 和荆南一样,对于是否交出自己的家仆,所有世家门阀自行选择。 让家里的仆从,曲部,恢复成自由国人身份,还是继续保持他们的奴民身份。士颂并不强行更改。 但凡家里有仆从曲部的人,谁不想保留自己家族的实力啊。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荆北七大世家之中,马家就不说了,马玄马良早就和士颂亲如一家,马良个半大小子,怎么可能会违逆自家主公。 而庞家、习家早就暗中投靠了士颂,为士颂运流民南下,他们两家出力不少。 这次士颂拿下荆北,划出了不少良田给他们,而且还允许他们参与荆州的食盐买卖,商业市场的规划,都以他们两家控制的地方为中心,他们两家的子弟都得到了士颂认可的,世袭罔替的散官官职。 所以两家人即便不愿意,也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士颂的户籍改革,只是他们两家以士颂欠他们流民过江费的由头,帮自家的下人仆从,预交了十年的税,至于十年后,这大汉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反正这十年,家里的家仆们都是给他们两家打工的而已,没有主人奴仆之说。 而蔡瑁、蒯越为代表的襄阳门阀两大世家,蔡家和蒯家,为了保全家人,也只能是全面接受了士颂的户籍新法,而且比庞家、习家还要彻底。 襄阳蔡家,为了保住蔡中、蔡和二人,蔡家不单单是接受了新法,还将不少土地半捐半卖给了士颂,方便士颂屯田。襄阳蔡家之中,现在明着还是蔡瑁是家主,但谁都是暗地里和蔡峰搞好关系,这蔡峰可是士颂在清远的时候,就跟着士颂的老部下了。 而蒯越在表示接受士颂的户籍改革之后,甚至让出了家主的位置,告诉士颂,从今往后,我们蒯家家主便是蒯祺了。 那蒯祺娶了诸葛亮的大姐,算起来和士颂是连襟,士颂心说你们蒯家还真是无赖啊,但蒯祺带着诸葛夫人来“看望”诸葛诗语的时候,士颂到底心软,并没有重罚蒯家。虽然也收了蒯家“献”出的田地,但他也给了蒯家些好处,如庞、习两家所拥有的荆州食盐的贩卖权。 最后死撑着没有接受士颂户籍法的,便是襄阳的杨家和沔南的黄家了。 说起来,他们两家在士颂和刘表的战争之中,都是保持中立的。但私下,肯定是对刘表有所表示的,而且士颂让心有芥蒂的是,钱振攻襄阳时,被城楼里的弩车射杀,那弩车和荆南军研发的可移动弩车一模一样,除了黄承彦父女,只怕没有人能帮刘表弄出来。 现在,有他们两家作为榜样,荆州最北端的南阳郡境内的大小世家纷纷效仿,都不愿意接受户籍改编。 新的州牧府还没有建好,士颂现在就住在刘表原来的院子里面办公。 看到这消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刘巴、蒯越等人,问道:“南阳郡西北部各地世家门阀,看来都不怎么愿意接受户籍新法啊。” “主公,户籍法能够施行,对主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对于普通世家而言,则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当然想要反对。这几天,我也看了刘子初的新法章程,我以为,章程里面写的很明确。” “改革方案,他们自行决定是否遵从,若是不从者,不能得到新法的优惠,而且家仆既然不缴税,也就不是国民,而是奴民,若是有人失手杀了,该如何赔偿就如何赔偿,若是有人蓄意毁坏他们家的私财,按新法,是需要赔牛的。”蒯越嘴角微微一笑,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却让士颂感觉到了一丝阴冷。 自己当时定下这个规定的时候,想到的是后世元朝把人分等之后,蒙古人杀了汉人,只用赔偿些鸡鸭牛羊等牲口,也就引用了。 因为,对于这些不纳税的仆从曲部,世家都狡辩,说这些人只是自己家的私财,家里的物件,要交什么税,你家的桌子椅子每个月还要交税吗? 士颂当时心里有火,便定下了这种杀了奴民只用赔钱的制度。 但这制度颁布之后,荆南大小世家立即接纳的新法,也就没有具体实行。而现在,南阳郡的世家,多少有些曲部,只怕是自持有防备,不把这条例放在眼里。 士颂看了看蒯越,这个刚刚被自己任命为军师祭酒的人,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南阳郡各地不接受新法的世家,就交给异度先生了,邓方的山蛮军现在已经移到了宛城,沙摩柯手下的武陵蛮军营,我也总觉得,让他们守在襄阳有些闷了,也让他去南阳郡山地各处熟悉地形吧。这两支队伍,蒯军师可自行调用,待会儿我给他们发下军令。” “喏。”蒯越领命而去,士颂知道,户籍这事情应该是没问题了。 “蒯异度之才,不在马叔常之下,只是我看蒯越之心,却不在主公身上。只是刘表无能,被主公所败,他只能暂时栖身此地,日后,还请主公多多留意。”和洽正在一边整理荆州降臣资料,看出蒯越有问题,也不避讳,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 士颂按住想要争论的众谋士,说道:“和阳士之见,与我相同。只是荆州新定,蒯家又是我连襟,他蒯越还有才干,我岂能不用?至于日后防备嘛,整个蒯家都在襄阳,我自会派人留意。” 第112章 清涤世家 蒯越对付南阳郡各大小世家的办法,说来也简单。 他先将士颂关于户籍的新法颁布,然后让人暗中寻访,找到那些个被世家欺凌过的百姓。 然后在里面找了几个胆大的,再加上一些泼皮无赖,最后整理出来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第一位,便是萧家的管家。 萧家在南阳郡的顺阳地区,也算是一大门阀,在整个南阳郡,也算是小有名气。 萧家人对待百姓,即便不那么尊重,但也不至于轻贱别人。 但萧家的管家萧顺,却不是这样的人,他仗着萧家的势,没少做欺负人事,这些事情,萧家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位萧顺,在士颂占领荆州后,老实了几天。 得知自家家主,没有接受士颂的新法,他又开始嘚瑟了。他认为士颂这种,挂着仁义旗号的儒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被他欺负的百姓,有些不一样了。 这天,萧顺正在顺阳城内,采购萧家所需的食材,按照以前的规矩,他都要抽成,不过今天商贩小付,有些不对头了。 “小付啊,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忘记了啊?”萧顺谄笑着提醒商贩小付,他有些事情忘记了。 “没有啊,一共一百三十二钱,您买的多,我只收你一百三十钱,账目都是对的啊。”商贩小付,当然明白萧顺大管家的意思,但是今天,有人让他故意这么做。 “你小子找死啊,顺阳城里,谁不知道老子萧顺买东西,要收三成回扣!你他娘的忘了?想挨打是不是!”萧顺说着还不解气,当即挥拳。 “打人啦,奴民打国民,以下犯上啦!”围观的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就这么大喊起来。 “谁喊的,谁他娘的喊老子奴民,给老子站出来!”萧顺大怒,在菜市街头,指着人群就大骂起来。 “你们这一群下贱货,别以为有什么士颂的新法撑腰,这新法,我们萧家不认!这顺阳城,还轮不到你们这群贱民翻身!” “哪里冒出来的下等奴民,居然以下犯上,欺辱国民不说,居然还蔑视新法,给老子拿命来!” 人群中,冲出了几个武陵蛮族打扮的汉子,领头的一人,叫做蛮哈玛,乃是沙摩柯麾下的百人将。 他是最早一批投靠士颂的武陵蛮,为人上进,早就学会了简单的汉文,被沙摩柯赏识,提升当了百人将。 这次被调到南阳郡来,他也暗中揣摩过士颂和蒯越的意思。隐隐间就觉得,肯定是这边的世家对新法有抵触,所以让他们这些蛮子来“教育”一下。 “干什么,一群蛮夷,也想要动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顺阳城城守,便是我们家萧二爷,你敢在这里闹事!”萧大管家还在狐假虎威,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个下等奴民,居然敢如此嚣张,都给老子杀了!”蛮哈玛个性也是爽直,手起刀落,便将萧顺砍成了两段。 他手下的武陵蛮兵也不客气,把萧顺带出来的萧家家仆数十人,杀了个一干二净。 周围百姓,先是有些慌乱的散开,但后来看到萧家人被杀,都在心里暗暗叫好。 当街杀了数十人,还是顺阳世家萧家的大管家被杀。 这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蛮哈玛当即,集合了自己的百人队,列阵待敌。 萧家老二,带着顺阳的守备军看到这架势,谁敢动手抓人。 只能是上报给了南阳郡安抚使蒯越,找他告状。 蒯越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态度,他召集百姓,问清楚当日的情况后,说萧顺以下犯上,该杀。 但念及萧家的财务损失,按失手杀人论处,让蛮哈玛赔萧家一只鸭,其余萧顺手下,按人头数,都以此例。 萧家家主还想要争执一番,结果蒯越说道:“老萧啊,你不是说过吗?你家的家仆,就是你家的桌子,椅子,是你家的私财,哪有私财要缴税的。一个道理嘛,哪有把你家桌子,椅子弄断了,弄坏了,就要处死人的。弄坏了你家桌子椅子,按价赔偿便是,荆州新法规定好了,奴民这种私财的价值,就是等价于鸡鸭而已,若是有人故意损坏,别人可是要赔一头牛给你的啊。” 听完蒯越的话,那萧家家主气晕了过去,回家躺了好几天。 可就是这几天,萧家的家仆,又被杀了不少。 他们萧家的院子里面,却多了不少鸡鸭,甚至还有三头牛。 不少家仆都跑到顺阳城守府,找到还在顺阳的蒯越,求蒯越为他们赎身。 而按士颂的新法,只是当年他卖身价格的两倍。 被蒯越这样欺辱,萧家家主大怒,想要聚众叛乱,结果顺阳城内,无人响应。 而且被走漏风声后,蒯越都不用调兵过来,就让蛮哈玛带着一百人,直接杀进了萧家,把萧家家主斩杀。然后把萧家人上上下下全部下狱,发配到日南郡开荒。 至于萧家的家产嘛,自然被蒯越充公,萧家的田地,都被蒯越划给了武陵蛮兵营下属的屯田部队。 顺阳萧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整个南阳郡的西北地区,就冒出了无数起家仆被杀的事件。 有的,是蒋干指使暗部偷偷处理的,有的,是蒯越找到的泼皮无赖干的,有的,是从前被那些世家欺负过的善良百姓自发干的。 甚至就有人,找来一群人伙合计一下,买了头老牛,就直接把从前欺负自己的恶奴给杀了。 以至于后来,只要看到街头的商贩们拴着头牛,这些世家的家奴,都变了脸色,巴结自家主子一样,讨好这些从前被他所看不起的贱民。 士颂亮刀子了!这是所有抵抗士颂新法的那些世家的感觉。 高举仁义旗号的士颂,当然不会直接端掉你们家。 但是士颂软刀子杀人更狠,不仅仅杀你的人,还要你手下个个人心惶惶,那些抵制士颂户籍新法的家族,各家各族,都有仆人叛逃的事件发生。 而士颂,根本不讲道理,全部照单全收。 你要不卖他士颂,也行。 他直接把这些人运到荆南去,你想去那边抓人回来,呵呵,只怕过江都难。 不到十天,南阳郡各地世家,纷纷表示可以接受士颂的户籍新法。 但也有人变卖家产,举家搬离南阳郡,进入关中。 反正,他们听说那边现在人少,他们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更加动乱的关中。 荆州七大世家中的最后两家,黄家家主黄承彦孤身前来襄阳,求见士颂。 士颂心里有气,是的,历史上,你那混血女儿是嫁给了诸葛亮,说起来,大家是亲戚。 但是现在,诸葛亮都还没成年,你黄承彦估计都不认识诸葛亮吧! 现在自己穿越而来,还娶了诸葛诗语,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自己是无法估量的。 诸葛亮,只怕未必会娶你黄家的女儿! 于是,士颂以公务繁忙为由,推脱不见,而是让蔡峰带着他的“世叔”黄承彦,去襄阳城楼上,看看那台刘表军射杀钱振的重弩。 说是让他研究看看,和荆南军的研发的重弩有什么区别。 黄承彦是聪明人,他早就打听清楚,这重弩射杀了士颂手下的重将钱振。他当即给蔡峰说,这是自家的家奴偷了设计书,临时给刘表打造的,和黄家无关。 但因为自己的泄密,导致士颂军队的损失,他黄承彦愿意赔偿。 他黄家,愿意捐出二十万石粮草,慰劳士颂军队。 而且黄家从前也帮助了不少流民渡江,虽然不多,但手上,也有些士颂的欠条,七七八八算下来,有十数万钱之多。这些,他也都不要了,只求蔡峰告诉士颂,求士颂放黄家一条活路。 黄承彦给士颂缴纳的“贡金”后,心里还是不担心,士颂这人看起来和颜悦色的,真翻脸起来,真是心狠,他们黄家这半个月,被“国民”杀掉的仆人近百人,而且各个都被按上了欺压良善的罪名。 人死了不说,还给黄家带来了污名。 士颂没说你黄家人品行如何,只说你黄家人的家仆狐假虎威,横行乡里。那别人会怎么看黄家,还用说吗? 于是,黄承彦只能去找到了自己的老朋友,早就暗中投靠了士颂的庞德公。 “唉,当时在荆南,士颂对我也有拉拢之意,我却觉得这小子太年轻,行事轻率,难成大事。回到荆州,或多或少还是帮了帮刘荆州,结果没想到,唉。他刘表兵败身死,也就罢了。那士颂手下大将钱振,偏偏死在了我改装的守城弩之下。” “现在士颂借着我不遵户籍新法的由头,对我黄家下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老哥哥,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黄承彦说完又叹息了一番,喝了口闷酒。 庞德公微微摇头,说道:“你啊,就欺士颂年少。你也去过荆南,你怎么不打听打听,士颂帮他爹南下平乱的时候,做了什么。” “平定叛乱而已,而且不过是些占族蛮夷,被他打败了又能如何?”黄承彦根本不屑于士颂平定日南郡的战绩。 庞德公抿了一口酒,说道:“重点不是他胜了,而是他获胜的手段。他在日南郡北面,屠城焚林,老弱俘虏一律没有放过,还用死者首级,堆起了无数的京观。” “在日南郡南部,他烧掉了所有粮食不说,只要是活物,一律不放过。遇山烧山,遇林焚林,日南郡南部的井水和河水里面,全部投毒,所有的尸体,任由其腐烂,传播瘟疫。整个日南郡南面,被他弄成了一块死地。” “占族叛酋,被逼无奈,起兵北上和他决战求粮,才被他一战而定。而后他将占族成年男丁全部斩杀,老弱男丁全部阉割为奴,整个占族,被他灭族。” “你说这种人,现在已经得了荆州,颁布新法,你居然还想抵制?我估计,现在士颂是按他规定的制度在收拾你们,等到后面,只怕他的手段,会越狠毒越肮脏。” 听完庞德公的话,黄承彦端起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第二天,在庞德公的引荐下,黄承彦终于又见到了士颂。 刚一见面,黄承彦便跪在了地上,给士颂磕头认罪。说自己愿意再额外出资三十万钱,祭奠北征阵亡将士,同时捐出黄家名下一半的田产,给士颂屯田。 另外,黄家坚决拥护户籍新法,遣散自家仆从,重新花钱雇佣国民为家里的佣人。 “黄公,这又是何必,我早就说过,荆南新法,大家自行决定是否遵循,黄公请起。”士颂最终是露出笑脸,让黄承彦起来,但他的身子却纹丝未动。 “老朽已经知错,还请士荆州谅解,日后襄阳黄家上下,定然拥护士荆州新法,还请士荆州宽恕一二。” “黄公何错之有啊?”士颂想起了钱振,这个自己在清远便跟随自己的武将,其能力虽然一般,但在自己手下,那绝对值得信任的将军。 而这人,就死在了黄承彦偷偷泄密,甚至很可能就是他黄承彦亲手组装的重弩之下。 “士公子,黄家,黄家自老朽之后,嫡脉已无男丁。小女出家之后,襄阳再无黄家,士公子就收下在下的慰问捐献吧。” 罢了,毕竟是诸葛亮未来的老丈人,士颂心里虽有有恨,但还是扶起了黄承彦。 他说道:“黄先生父女,对墨家之术,似乎颇有研究,不如就在我军的机械后勤所内一起研究吧。” “喏,多谢主公。”黄承彦终于是安心了,士颂饶了他,而且还逼他为自己办事,罢了,士颂这样胡来,在荆州只怕是待不了多久的。 而荆州七家最后一家,杨家,则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人离开荆州,迁入汉中。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接受士颂的新法。 最后杨家家主,把荆州的产业大部分都变卖给了蒯越,举族迁入汉中郡。 只有杨望杨虑父子二人,带着一小部分族人去了襄阳,归附士颂,表示拥护士颂户籍新法,在士颂手下成为了荆州牧的属官。 黄、杨两大世家尚且如此,南阳郡其他小世家,还能如何。 要么归顺士颂,拥护新法。 要么,举族离开了荆州,而他们大多,都是选择了汉中,毕竟,中原更乱。 而士颂的户籍法,在这些世家缴械之后,执行的更加顺利了。 第113章 再收流民 公元一九四年,七月。 士颂在荆北轰轰烈烈地进行户籍改革时,曹操再次兴兵,东征徐州陶谦。 说起来,去年曹操便东征过陶谦,曹操自兖州出兵徐州地区,向东南扩展势力。大军连下十余城,在彭城和徐州牧陶谦展开激战,大胜,斩首万余。 陶谦退守郯县,守城不敢出。曹操纵兵杀掠徐州百姓,坑杀数万人于泗水,泗水为之不流。又进军取虑城、睢陵、夏丘等县。曹军所过,鸡犬皆尽,乡邑无复行人。后因军粮不济而退军。 今年年初,曹操隐居的父亲曹嵩,想离开越来越乱的华县。就带着次子曹德与妻妾,打算离开刀兵之地前往曹操的大本营兖州。 不料,他行踪泄漏,被陶谦的手下派兵围住,曹操派兵将接应不及,曹嵩及次子曹德,以及姬妾,皆成了刀下亡魂。 陶谦杀曹嵩,是有安排的,有计划的,不是三国演义里面,所谓的手下贪财杀。 其实说起来,陶谦也是为了徐州境内被曹操屠杀的百姓报仇,但陶谦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曹操,曹操志在复仇,再次举兵,东伐陶谦。 所以,就在士颂攻伐刘表的时候,曹操攻入徐州。 陶谦部将曹豹和外援刘备屯兵郯东,拦截曹操。士颂击败刘表,开始在荆州颁布新法时,双方还在对峙之中。 不过,曹操这边早就放出了消息,徐州境内,鸡犬不留,全部给他老爹陪葬。 曹操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许多百姓无奈,又一次开始逃难。 而天下大乱之时,他们又能去哪里呢?选来选去,还是都想着投奔荆南而去,而且,听说荆州那边的战已经打完了,仁义的士颂士公子,击败了坑害难民的恶吏刘表。 现在,时士公子在治理荆州,所以到了荆州,一定就有活路。 其实荆北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人口本就有所减少,即便是士颂出榜安民,暗组的人四下活动,武陵传语宣传荆州已经安定。但人口的回流,还是需要时间。 所以士颂再次提出了,招募难民合理流民,以补充人口的提议。 对于士颂手下的荆南派系的人马而言,接收难民,安置难民,已经驾轻就熟。 所以这次安置难民的事宜,士颂本来准备交给刘巴石韬来处理。 结果,蒯越却也提出,他也要帮着安置难民,说是他对荆北比较熟悉,也算是地头蛇,由他带人安置难民,会更加得心应手。 这样一来,士颂还真就认真思索起来。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占领荆州后,自己手下的派系,明显发生了变化。 以蒯越、蔡帽为首的荆州降臣,很自然的抱团。 而马玄死后,自己起家的清远派系里,找不出可以替代马玄的人物,加上自己和刘巴,就像是秦孝和商鞅的关系,清远派系的人马,很自然的加入到了刘巴的荆南派系之中。 自己的手下,弄了半天,还是三派人马。 只是从过去的清远原从派、荆南派、武陵学院派,变成了荆南派、武陵学院派和荆北派三派人马。 救助难民,这种事情,士颂这里已有成例,早已驾轻就熟,不论谁去主理这事,应该都会很顺利。 但事情简单,功劳却不小,更要命的是,能在百姓中赚到口碑。 这就属于是美差了,蒯越作为荆北派系的代表,要争这功勋的背后,只怕是希望帮助荆北派系的人,在士颂手下占据更重要的位置。 荆北派系新投效过来,大多都是战败投降的文武,这时候若是没有功劳,只怕会被其他文武所轻视。 士颂明白蒯越的心思,但他总觉得这事情,只怕还不止这么简单。 所以,士颂还是依照惯例,以安置流民的事情很重要为由,召集了诸多文武进行商讨。 而且作为穿越而来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次从徐州前来的难民,只是自己接收难民的一个小小前奏而已。 公元一九四年,东汉兴平元年,是一个悲催的年月。 这一年,中原大地上,除了刀兵四起之外,还天灾不断。 这一年,中国的土地上,至少死掉了数百万人口。 而他士颂,既然穿越而来,他能救下多少,就会救下多少。这也是他执意要尽快拿下荆州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助到更多的人,伸大仁大义于天下。 这,就是士颂的心学之道,这样,士颂才会心安,才会心里舒服。 士颂提出,这次由他自己亲自主持流民的收纳事宜,要求在南阳郡以及江夏郡境内,分别设立五十个和三十个流民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哗然。 士颂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敢起身怼士颂的,除了廖立,还真没有别人了。 让蒯越、蒯良等荆州降臣,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士颂竟然是容的下这种人。 “主公,这次曹操攻入徐州,难民穿过豫州而来,即便人数不少,但最多也就是十数万人左右。江夏南阳二郡,就地安置也好,像上次一样,运到荆南也罢。一切按流程办理,想来会很十分顺利,何必布置如此之多的流民屯。” “按照以往的规格,我们每个流民屯,可安置三到五万流民,八十个流民营地,那就是三四十万人的配额。主公,我们不用建这么多流民营地。” 士颂心里当然不爽廖立,但天天被廖立怼,早就习惯了。 他的心里,早就没多少厌恶了。他好像知道有人会反对自己,他拿起自己的玉笛随手一转,而后微笑说道:“我夜观天象多时,今年中原必有大灾。等到那时,流民涌入荆州,我们再想去做准备,可就来不及了。” 明明是知道历史,却偏偏要说什么夜观天象,但士颂没办法,这个年代的人,只能接受这种说法。 刚被士颂任命为兵曹从事,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按捺不住自己好奇的个性。立刻问道:“主公还懂星象之术?” 我当然不懂啊,八卦五行,奇门遁甲,我哪里懂,只不过是扯个由头忽悠你们而已。 士颂心里不屑,但嘴巴上却紧的很,他神情严肃,就好像自己真的懂得天象之说一样,微微点头承认。 继续说道:“南阳和江夏,只是第一步而已,我估计这次,怕是会有两三百万人,涌入荆州。” 士颂这么一说,石韬坐不住了,他说道:“主公,荆南四郡原有人口约莫七八十万人,后来主公推行各类新法,以武陵蛮为代表的周边蛮族山民,都下山登记为民,更引来了周围郡县的人丁,约莫十数万人。” “而后,去年中原大乱,主公花费钱粮,收留难民,得人口近百万。如今荆南四郡,已约有两百万人口。而今定了荆北,颁布户籍新法,这几日,我们和蒯军师合算各郡人丁兵役,荆北三郡中,估计也有一百多万人口。合起来我荆襄七郡,就有三百多万人口了。” “荆州是大州不假,荆南四郡富饶也不假,但若是一下子再收留近三百万人口,让荆州人口翻倍,主公,我们怕是有心无力啊。” “难道让流民都饿死,还是把他们赶离荆州?这种事情,我干不出来。”士颂听出石韬是在变相的劝自己,希望自己少建一些流民营。但他故意装傻,就好像石韬真是在给自己算账似的。 “主公,若真是有天灾在中原发生,除了荆州之外,汉中和蜀中,也是可以接纳流民的。让我荆州一州,养六百多万人口,只怕是有些为难了。”桓阶也觉得士颂的想法太过于了。 “哼。”廖立冷哼一声,扫视众人,而后说道:“你们啊,心里明明有疑惑,却扯些有的没的!治下人口,当然越多越好,若是以主公的新法,接纳的流民施行屯田,不说荆北三郡,若是能把荆南四郡开发好,别说六百万人口,一千万人口都能养的下。” 然后,廖立对着士颂问道:“主要的问题是,不知道主公的观星之法准不准。若是我们建立了诸多的屯田地点,浪费了人力物力。结果,却没有那么多流民来荆州,我们岂不是白费力气,让天下人耻笑。” 难得,廖立对了一回士颂的胃口,这时候,你们这些人不就是想问这话吗? 士颂环视一圈,而后说了个故事。 “一条河的两岸,有两个村庄,两个村的村长,同时得到了上天的示警,说是会发大水。” “一开始呢,两个村的村长,都带着自己的村民修建堤坝,准备防水。可是奇怪的是,整个夏季,居然是一滴水都没落下,村民们都指责村长。” “到了第二年,两位村长又做了同样的梦,会有大水。这一次,西村的村民和村长都没有当一回事,而东村的村长劝动了他的村民,将去年的堤坝又加固了一遍,提升了不少高度。可是第二年,还是没有下雨。” “到了第三年,上天没有给他们警示,而河的上游,连绵暴雨下了一个月。等到洪峰涌到当地时,西村的人,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蒯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主公的意思是,不论这预警准确不准确,我们做好了准备,不过是辛劳一场。若是真的发生了,而我们没有准备,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况且,若是真的发生了天灾,中原各地的难民,第一选择必定是荆州,我们这几年在武陵传语上的宣传,早就深入人心。一旦发生大的灾害,流民们本能会选择前来荆州,想要前往荆南。”刘巴的意思,看来也是对士颂表示支持的。 既然两个派系的领军人物松口了,士颂接着说道:“再说了,即便没有天灾,天下人凭什么耻笑我?笑我怀着一颗仁义之心,去做好接纳难民的准备吗?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既然如此,不知道主公打算做多大的准备?”石韬显然权衡清楚了。即便是这事情不成,这些流民营,也可以在以后,作为吸引人口前来荆州的安置点。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他常有的狡猾笑容,说道:“南阳郡和江夏郡的难民分为两条路,一路南下夏口,坐船到长沙,一路到江陵上船,过江到武陵。然后从武陵长沙一起向南到零陵、桂阳两郡。” “至于荆南四郡,各郡太守在各自治下,修建四十个大型屯田营,每个屯田营至少给我按三万人的标准来修建,修大一些更好。” “江北嘛,南郡境内,给我修建六十个屯田营,新招募的军队,荆州的降兵,暂时全部投入到屯田营的修建中去。另外,派人去武陵学院告诉那些学生,就说我士颂夜观天象,中原今年必有大灾,怕会有流民进入荆州,让他们做好准备。”士颂看裴潜有话想说,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士颂知道,裴潜是怕自己的夜观天象没有成功,成为那些文人的笑话,但是士颂很自信。 不但如此,他甚至让武陵传语把这些消息也都传入中原。 别的不说,曹操攻入徐州之后,大批大批的徐州百姓南下,目的地很明确,那就是去荆州。 所以士颂必须让北方的百姓知道,荆州这边,正在接收流民。 第114章 天下粮仓 历史的发展,或许会被士颂影响。 但是气候和环境,士颂想要影响,只怕得由他带领天下所有人一起努力。 只是这个战乱的年代,他不过一方大族家的庶出幼子,这些年的心血,全部用到争夺荆州,成为一方诸侯去了,怎么可能会去关心环境。 于是,该发生的天灾还是发生了。 当所有人都对士颂大操大办,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布置流民营,准备收纳流民有所怀疑的时候。 关中大旱,还是如期发生了。 而在兖州,曹操因为吕布的偷袭,不得不从徐州退兵。他在兖州和吕布鏖战时,也不知是不是这两人触怒了上天,兖州,豫州,徐州等地,居然发生了蝗灾,整个中原大地,都陷入了饥荒。 而荆州,在士颂击败刘表后,首先便是整顿户籍,而后便颁布了屯田令,招募流民开荒。 而且为了配合这项政策,士颂居然是在荆州七郡之中疯狂的修建屯田营,接收因为中原战乱而来的流民。 等到中原出现了饥荒的苗头时,中原的农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南下荆州。他们要去投靠士颂,进入荆州的屯田营。 稍稍有点钱或者手艺的人,也是选择南下。 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江北,而是荆南四郡,那边在大江之南,远离战事,繁荣富饶。 “武陵传语上面说过,说是荆州牧士颂夜观天象,早就说过今年中原恐有天灾,听说那些识字的高官有钱人,早就举家搬到荆州去啦。” “是啊是啊,要是我早知道今年会有大灾,我今年的庄稼都不会种,带着种子直接南下去荆南。听说那边招募会种地的好手,说是种地种的好的,还可以当官呢。” “切,还当官,就你刘老头,就算是你知道荆州牧说过中原会有天灾,你舍得你那几亩地,笑话。” 由于灾情刚刚才有个苗头,就开始有人南下。 加上士颂让蒋干派出暗组的人,别有用心的宣传造势,越来越多的中原百姓,都加入到了南下的队伍之中。 荆州这边,士颂的分工也很明确。 荆北派的人,以蒯越牵头,负责组织人手,将进入荆州的流民,进行简单的甄别。 对于逃难逃荒的难民,则带他们进入流民营;若是家庭条件还好的百姓,则帮助他们尽快赶到襄阳,在襄阳集合,任由他们自己选择,是定居在襄阳,还是南下进入荆南。 只是这些人选择南下的费用,可得花费不少。 现在大部分船只,都被士颂征用,用来运送难民了,他们只能高价租下士颂特意留下的“高级船只”。 当然啦,对于这些人,士颂是鼓励他们先在襄阳周围暂居,等流民安定好了后呢,再启程南下。毕竟那时候,租船南下会方便很多。 而刘巴为首的荆南派系,则负责难民的饮食起居,以及他们的转移工作。 在江夏郡以及南阳郡的八十个流民营中,各有二十个流民营,都只是临时的安置转移点而已。这些人都会按士颂计划的那样,分批次前往荆南,进入江夏郡的流民便在夏口上船,从关中逃到南阳郡的流民呢,则南下到江陵上船。 两批人分别进入长沙郡和武陵郡,就和上次收留流民的路线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这次荆州北面,在士颂的管辖内,很多事情都方便了不少。 而以石韬为首的武陵学院派系的人,则负责安定流民营内流民的生活。 这次他们驾轻就熟,指导流民开荒,修路,完善流民营的建筑布置,十分顺畅。 甚至还有以前南下的流民,现在已经获得士颂治下“国民”身份的流民们,自发到新的流民营传授经验,鼓励他们,为他们送去衣物粮食。 这些人当年也是难逃到了荆南,清楚流民们的需求。自己曾经淋过雨,现在想要送给他人一把伞。 此外,士颂还让顾徽、严峻二人,前去扬州采购粮食,让甘宁带着桓阶和潘濬,逆水而上进入益州,在四川采购粮草。 最后,他让诸葛诗语写信求欧氏,让欧氏找士燮,请士燮以中原苍生为念,多转运些交州粮草到荆州来。 士燮虽然不爽士颂,但是现在士颂已经占了荆州,实力大增。而他新招募训练的几万人马还没有成型,至少他认为还,目前还不是士颂的对手,所以他也做了顺手人情,让交州的粮商把粮草卖到荆州,他顺道抽成,大赚了一笔。 至于杜袭、邓羲在日南郡,也就是南中半岛筹集到的粮食,他也没有刻意刁难,也让他们穿过交州,进入荆州。 倒是占据了扬州西南诸郡的士徽,对此很是不满。 他暗中写信给扬州刺史刘繇,让他不要让士颂的手下在扬州筹集粮草。 扬州刺史刘繇接过书信一看,哈哈大笑,对左右说道:“这个士徽,说起来,他是士燮嫡长子,士颂的三哥。可就凭他手下那点本事,也配占据临川、庐陵、建安三郡内的诸多州县?这小子居然还不自量力,想要对付自家亲弟弟。真是可笑之极。” 刘繇帐下大将张英说道:“不如把这书信送给士颂,让他们兄弟相争,就好像袁绍袁术兄弟那样。到时候,我们渔翁得利,甚至是和士颂联手,就说建安和庐陵二郡的西南州县,都划给他士颂,其余地盘则回归扬州牧治下。” “联合的事情不急,士燮尚在,他们兄弟二人短期内还不会翻脸。不过这信嘛,倒是可以交给士颂,他手下不是正在扬州筹集粮草吗?这封绝密书信,让他们花大价钱买,就当是他们给我扬州的买路钱。”刘繇一脸正气,没想到算盘也打的这么精明。 顾徽乃是扬州世族顾家的子弟,在扬州多有人脉。 刘繇的小心思他当然明白,便用部分买粮草的钱,换了士徽的书信。然后自家出钱,为荆州筹备了收拢难民的粮草,在冯习水军的护卫下,走水路将粮食运回荆州。 其实士颂之所以大肆购买粮草,也是和刘巴、蒯越、石韬三人商议后的结果。 现在荆州的存粮,供应这些流民其实没有问题,荆南四郡都有不小的粮仓。 但是问题是,他担心天下诸侯侧目,发现自己手上居然有这么多粮草,而动了歪心思。 所以,他才弄出一副散尽家财,也要买粮草来救援难民的假象。 当然了,这样一来,这些来荆州的流民们对士颂,只会更加感恩戴德。 随着中原旱情和蝗灾越来越严重,天下所有人,都接受了士颂“夜观天象”的结果。 那就是中原今年的大灾真的发生了。 百姓也好,各州郡下级官员甚至是小一点的门阀世家,都加入到了南下的队伍之中。 这些人到了荆州,先是进入流民营喝粥,倒不是荆州粮食不够,而是石韬说这些流民之中,怕有人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一下子吃的太饱太胀会撑死。 所以在南阳郡和江夏郡设立的临时接纳点中,便只提供米粥,等进入南郡,准备过江的时候,再换成米饭。 而荆州文武,不论是荆南旧臣,还是荆北新降之人,都对士颂刮目相看。 自家这主公何止少年奇才,年纪轻轻便能占卜天数,难怪他能一举拿下荆州为基业。 就连最喜欢和士颂唱反调的廖立,现在也闭口不说士颂占卜天象准不准的事,只是说接纳流民的事情里面,这个细节不对,那个地方不完善。 虽然他一心挑刺,但也确实是帮助完善了许多措施。 从七月到十月,三个月的时间,和石韬预计的几乎一样,荆州一下子涌进来两百四十多万人口,让士颂治下的人口翻了一倍。 要是在后世,不说北上广,就是稍稍大一点的省会城市,也能有近千万人口,而现在士颂占据了荆州七郡,相当于后世的湖北湖南,广东广西的一部分。这么大的地域面积,治下人口六百万,他还是有信心养的起的。 只是,他如此高调的收留流民,而且,居然还真的就把这些人口全部都吃下了,天下诸侯,无不侧目。 荆州,也有了天下粮仓之称。 献帝本来以士颂的功劳,准备按太尉杨彪的表奏,正式任命士颂为荆州牧的,但却被张济拦下了,张济说此人有罪,自行占据荆州,应当讨伐,怎么还能封官呢。 献帝心里郁闷,你们西凉集团还自行杀来了长安,我还不是封官了。 别人占据荆州,还是举着儒家的旗帜,收留中原避乱避荒的难民,你们好意思说别人。 反正既然有反对声音,这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杨彪这个没有实权的太尉,怎么可能拗得过手握兵权的西凉集团。 而在兖州鄄城内的曹操,也召集了自己的部下们,让他们说说,他们怎么看待士颂。 “不得不说,这小子有几分本事,居然是能提前参透天象,做出万全的准备,只怕日后,将会是我们的强敌。”程昱很是郁闷,怎么突然间,就冒出了个这样的人呢。 “仲德何必忧虑,此子有能力不假,但也有其软肋。”荀彧笑着看向曹操,曹操大喜,连忙问计。 荀彧说,关于士颂,自己和戏志才商议过。 他看了看戏志才,而后对曹操说道:“此子以家中庶出子弟,强行独立于家族之外。其父士燮的嫡长子,乃是士徽,兄弟二人,日后必有一番争斗。其势内部不稳,此其一也。” 曹操连连点头,示意荀彧继续说下去。 荀彧继续说道:“其二,此子让刘巴悍然变法,看似秦孝和商鞅,如鱼得水。说是削落世家,加强集权,但荆州哪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大世家大门阀,那所谓的荆州七家,不过几十年历史罢了。他那一套,在荆交蛮荒之地,或许可行,但若是来到中原,各世家岂能容他。” “第三,此子以孔孟传人自居,高举儒家仁义旗号。或许可以给他争得一个好名声,但也给他自己套上了枷锁。兵者,诡道矣,当因敌变化而制敌人,更得无所不用其极,此子以仁义为旗号,已然处于下风了。” 听完荀彧的话,曹操哈哈带笑,说道:“有文若和志才,我之万幸也。等对付完吕布这匹夫,我便南下豫州,那时候,还得豫州各世家多多支持啊。” “喏。”荀彧荀攸作为颍川派系的代表,当然答应的痛快。 第115章 李严上书 上次收留难民,招募了许多的人才。 这一次,士颂一样想要在难民中搜索出一些贤才。 他按照荆南的老办法,让属下推荐,也在流民营内,设立招募人才的告示。 至于黄金台嘛,在荆南或许可以设立一下,但现在到了襄阳,北面就是司隶关中了,弄出个黄金台来,只怕影响不太好。 但是这次,虽然也招募了一大堆有“才学”的人士,士颂就没有一个认识的。 在士颂看来,这些都是些小虾米而已。 来到荆州的流民,大体被士颂分为三类,自诩是农家子弟,种田好手的,都被士颂安排到荆南四郡去开荒。今年已经入秋,只能做些开荒的准备,让他们在冬天做好来年春耕的准备工作。 这个冬天吗,他们要做的,便是修葺好自己在屯田营的家,统一由官府为他们发放过冬物资。 而他们家的女眷,当然可以接受诸葛诗语的号召,除了缝缝补补之外,在家里养一些鸡鸭和猪羊。 这个年代,猪肉还不被大多人所接受,其实直到元朝,猪肉才成为主流肉类食物,在宋朝,我们伟大的东坡先生还为猪肉写过一首《猪肉颂》。“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还特地发明了东坡肉来鼓励大家吃猪肉。 而现在,士颂借着诸葛诗语号召农家妇女和未成年少年在家里养殖畜牧,士颂便特地强调要大家养猪,为了好让众人接受,士颂自己每天吃不说,只要是开会需要用餐,他都把猪肉端上来,你们吃不吃他不管,但是他当着大家的面吃。 一开始,大家觉得士颂为了显示和贫苦百姓同甘共苦,一起吃下贱食物。 后来才发现,猪肉其实真的很好吃,而在荆南,养猪的人家越来越多。 这些到荆南开荒的流民,每家每户都被官府分配了几只猪,由各地的农学官员到他们家中进行指导,在明年开荒之前,他们这些流民在修建好自家的房屋后,需要做的,便是养好这些鸡鸭猪羊。 至于牛嘛,这个年代还是属于战略物资的,是有官府统一配人放养,难得死一头牛,不少农家还把牛给埋了,就连士颂,都很难吃到牛肉,还好他忙起来也没有顾及这些。 第二类人,便是在士颂的鼓励下,报名参军的。 平定荆北后,士颂的兵力损失不少,当然要补充兵源,而且新招募了黄忠、魏延、甘宁、文聘、霍峻、苏飞等将后,士颂越发觉得自己可以扩张自己的军力了。 荆州方定,荆州各部降军士颂还没有动过,不是不想动,而是即便动了,也没有后备的补充。 现在新招募的人进入新兵营中训练,择优入选成为正兵,就是为了日后重新整编荆州军做准备。 这些人成为正兵之后,便会拥有军等和勋官职位,军等超过二等,或者勋官职位高的人,便能入选进入士颂名下近卫军,也就是士颂的“颂卫营”中。 至于那些训练中表现平平,实在是不适合当兵的。也会被被淘汰下来,士颂将他们编制成为郡兵,作为地方守城部队,后备兵源,运输部队,后勤部队等等,总之,总会有用处的。 两百多万南来的人丁当中,不少个体尚好,又不甘心做个普通农民的。都选择了最快的致富途径,那就是参军当兵。 但凡当兵的的流民,其家眷都会被士颂安排进入治下的城镇之中,不说在各郡治所,至少也是发展多年的城镇,不说繁荣,至少温饱安定,家里人可以靠他们的军饷生活。 第三类人,则被士颂安排“以工代赈”的办法,希望他们自救,自己养活自己。 士颂刚刚平定荆北,秉承他发展商业的理念,当然要大兴土木修路。而这些进入荆州的流民难民,刚刚好可以找他打工,而且对于这些难民,士颂还有一个优待政策。 只要是你在荆州州牧府登记了难民身份,便可以获得一年的免税优待。不但如此,因为这些人是没有被安排屯田,在流民营中兴建的商业街中,这些人都可以免费出市,鼓励他们经商。 士颂就是想要让这些人在荆州有产业,有住房有家,让这些人,把心留在荆州。而不是等中原安定了之后,又想着返回故乡。 毕竟,这是中国人的通病。 士颂当然知道,这是改不了的,但他做这么多,只希望这些人返回故乡的心情,可以延后几年。延后到自己统一九州,那时候,他们想在哪里住,其实都一样。 正当士颂满心以为,自己的安排没有任何纰漏时。裴潜拿着一份书信,急忙忙走了过来,求见士颂,看起来有些着急。 “文行为何如此急切?”士颂说着,本能的接过了裴潜递给自己的书信。 “南来的难民太多,其中有人心怀故里,不愿意南下荆南。说是只想要在荆州避乱,待中原安定,饥荒过后,便返回关中。这些人还不少,少说也不在十万之下,都是些百姓,万一要是闹起来,我们动用军队镇压,只怕于主公名声不利。”裴潜擦掉了自己额头的汗水。 “这倒是个问题,这些人若是闹起来,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的百姓,估计也会心中起疑,你说该如何是好?” “说来惭愧,在下疏忽,忙着安置难民,一时间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直到这人给我上了这封《建待客书》,才让我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作者有些见地,行文之间,颇有些模仿李斯的味道。” “他建议,把这些想要返回关中的人,都集合在南阳郡安置,让他们在南阳郡开荒修路,一来可以和其他难民分离开来,第二,还能为我们铺好北上的道路。” “另外,他还建议。得在这些道路中,选择几处关键位置,修建小型的关隘。这路是给我们自己修建,方便我们北上的,若是有人想要顺路南下,我们也得防着点。”裴潜说完这些,士颂对提建议的人起了兴趣。 他匆匆扫过这书信内容,便看向了这人的署名:南阳李严。 李严,字方正,和诸葛亮一起,为刘备的托孤之臣。 当年在地方为官,他凿通天社山,修筑沿江大道,大兴土木,把郡城整修一新,百姓官吏皆悦之。 以刘备的毒辣眼光,就这人的能力而言,绝对不弱,只是这人的品性,还有待推敲。 《江表传》里面说他,“严少为郡职吏,用性深刻,苟利其身。乡里为严谚曰:‘难可狎,李鳞甲。’” 余名侠说他:“完全是一个奸诈自私、阴险残忍、不以国事为重的恶劣分子。” 该评论多是根据《三国志·李严传》中记载的,李严主动要求分地建立巴州,并且自己当巴州刺史,以及怂恿诸葛亮“宜受九锡,进阶称王”这两件事做出的评论。 但是即便如此,对现在急需招募人才的士颂,还是很需要李严的。 重用李严也是必须的,自己不用,难道留给曹操刘备吗? 当天,士颂便让裴潜将李严带了过来。 现在的李严,年纪约莫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心高气傲,面对士颂,只是简单的按礼仪行礼了事。 “阁下便是李严李方正?” “正是在下,那封《建待客书》就是我交给裴大人的。” 好家伙,看来对我不怎么感冒啊,不行,这人毕竟是个人才,而且既然上书了,也算是有心投靠,我不但是得收下,还得让他归心。 年少气盛的人需要的,便是掌权者的赏识和器重,何况寒门出身的李严,即便是他有些自私自利,只怕也是因为幼年受到的苦难所致吧。 士颂笑着对李严说道:“李先生之才,不在秦相李斯之下。士颂虽然德薄,也想请李先生出山相助,我想任李先生为我荆州典郡从事,不知李先生意下如何?” 不仅仅是李严,就连裴潜都暗暗吃惊,这士颂怎么突然如此重用李严,他裴潜跟着士颂南下北上的,也不过是个荆州簿曹从事。大不了因为整编江夏郡政务军事,临时挂了个江夏太守的头衔,但做的也只是簿曹从事的事情,这李严一来,就和自己平级,即便是裴潜心态再好,也不免有些想法。 “士荆州单单就凭在下的一封上书,就如此重用在下吗?”李严预计到了士颂会用自己,但没想到士颂一下子就给自己这么大的官职,让自己进入到他管理层的高层队伍中来。 “我用人一向如此,认定了你的才干,就全力相信你。方正兄,还请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我想要以方正兄为典郡从事,去南阳主理新修的暂住营,让那些想要明年便北归的百姓,安定下来,不要扰乱他人,更不要影响我收留难民的大计。还请方正兄不辞辛劳,助我一臂之力。”士颂一脸诚恳的表情,早就练习了多次,现在表演起来,越发自然。 “李严初到帐下,未立寸功便得主公厚恩,李严定然不负主公厚望,安定南阳郡流民之心,保证南阳绝不出乱子。”李严归附了,这神情,也就算是立下了军令状了。 士颂可以放心了,有李严出马,安定十万百姓,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了,主公,南阳郡的流民之中,有一人,姓韩名暨,字公至。本是南阳郡堵阳县人士,乃是汉初韩王韩信的后人,因避乱,在孱陵边界居住多年。后被刘表所征召,这次主公北征刘表,他便逃到了南阳郡,在我家附近住下了。”李严既然投靠了士颂,便将自己认定的人才推荐给了士颂。 “韩王信的后人?”还好士颂穿越回来之前,对历史有所研究,不然一定以为是初汉三杰中的韩信后人。 其实汉初的时候,有两个韩信,同名同姓,而且都是当时的名将。 当然啦,那位受过胯下之辱的更加出名,但是这个韩王韩信也不简单。 这位韩信,乃是西汉初年异姓王,是战国时期韩襄王姬仓庶孙,为避免与同名的名将韩信相混,史书多称其为韩王信。 韩国被灭后,他一直在韩国故地生活,后随张良入关任将军之职,不久又任韩国太尉,领兵攻取韩国故地。 韩国平定之后,他受封韩王。并随刘邦击败项羽平定天下。 但刘邦的个性,大家都知道,韩信萧何乃至于手下其他能带兵打仗的,哪个不被他猜忌迫害。 韩王信也一样,何况他还是战国七雄之一的韩国的王室,搞不好张良都站在他那边。 最后,他还是被刘邦逼反,叛逃匈奴,在战场被汉将柴武斩杀。 这人的后代,也算是名门了,虽然士颂没有听过,但就算是给李严一个面子,士颂也准备给他一个名义上的官职。 但李严好像看出了士颂的想法,立刻说道:“主公,韩暨绝非庸碌之辈,他在避乱隐居期间,对冶炼铁质器具方面很有研究,若是主公肯重用于他,让他来负责为主公冶炼铁质武器器具,对我军将大有裨益。” “噢?若真是如此,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位韩暨先生。”李严成功的吊起了士颂的兴趣。 第116章 改良制铁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生产钢铁的国家之一。 根据考古研究,中国在春秋晚期,就已经开始了钢铁的生产,发展到汉末三国时期,技术已经十分成熟。 当时最为普及的上好钢铁,被称为百炼钢,在魏晋时期达到顶峰。 在三国时代,冶炼钢铁的技术虽然成熟,但是效率其实不高,一把上好的武器,往往需要顶级的工匠,花费大量的精力去打造。 中国的铁匠和武器匠师们,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完备了打造上等铁质武器的条件。 首先,我国铁匠们能够制造一千两百度以上的高温炼铁炉,从而可以进行钢铁高温下的精炼,这是关键,也是基础。 其次,发明了向高温炼铁炉输送充足空气的装置——风箱。从而实现了高温下的冶炼。而且在炼钢方面,能够连续地供给足够空气(即始终维持高温冶炼)的高性能风箱,早在纪元前就开始出现了。 第三,中国早从古代就不使用木炭,而是把热量高的煤炭作为炼铁的燃料。 和历史上喜欢赤裸上身打铁的竹林七贤嵇康一样,在荆州的韩暨先生,其人在隐居时期,也喜欢研究冶炼技术。而他的研究成果,则是针对冶炼条件中的风箱,进行了技术升级。 汉末乱世,人们冶炼时,多用人力带动的鼓风机械,即便是富裕如荆南,即便是士颂的军用器械生产,不过是用马或驴子等牲口,替代人力来转动的鼓风器具,效率十分低下。 即便是在东汉光武时期,就已经有人发明了使用水力来完成鼓风的设备,但具体要怎么做,却已经失传。没有人关心这类典籍。 当然,除了这位韩暨。 《三国志·魏志·韩暨传》:“旧时冶作马排,每一熟石,用马百匹;更作人排,又费功力; 暨乃因长流为水排,计其利益,三倍于前。” 这位后来为曹魏冶炼兵器的天才,如今也遗落荆州。 士颂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李严极力推荐给自己,自己当然要收下。 士颂以李严劳累为借口,让李严先休息一天,同时为李严办理好了他的任命状,将典郡从事的印信交给了李严。 士颂手下,其实还有两个典郡从事,便是在武陵学院里面当教学教授的刘熙和綦毋闿。 对这两位大儒而言,典郡从事更像是名义上官职,士颂给他们的任务,更多的则是照看好武陵学院。 李严当然也不会计较这些,他个新出山的小子,初入官场便和两位大儒平起平坐,他已经受宠若惊了。 第二天,在李严的带领下,士颂带上了周泰和一队颂卫营护卫,进入邓县。 反正邓县距离襄阳也不远,不到半日便能到达。 见李严把士颂带来见自己,韩暨也是大感意外,连忙出门迎接,只是看他的神色,似乎不那么的兴奋。 “看来这位韩暨对自己,并不是很感冒啊。”士颂察觉到了韩暨的冷淡,但还是强颜欢笑假装对他很是热情,没办法,别人手上有技术。 士颂这腹黑小子,心想只要是把这个技术学到手了,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罢了他的官。也可以让暗组的人,或者直接让自己那位便宜老妈,暗中找人下黑手弄死这人。 居然敢对自己摆颜色,就你这身份。 士颂明面上不做声色,进门后扫视一眼韩暨住处,堆满笑容说:“听说韩公至的志趣,非同常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哪里比的过荆南,武陵传语上的荆南,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引诱天下人前去开荒居住,韩暨这点微末本事,想来在荆南算不得什么的。”韩暨果然给了士颂个软钉子,还好李严给他使眼色,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荆南如何,韩先生若是以后得空,可以南下去看看,或者就在荆州居住个两三年,相信有了荆南的经验,发展荆北各州郡,会顺利的多。”士颂继续保持着笑容,心里却是恨不得把你韩暨一刀给剁了。 你这小子,居然如此怠慢我,当面折辱我。 “公至兄,我家主公这次特意前来拜访,就是来请公至兄出山相助,士公子手上,有一后勤处。是专门为军队的后勤补给服务,其中有一处研究所,专门研究各类器械,公至兄对水排鼓风有独特研究,我已向主公推荐,还请公至兄万勿推辞。”李严担心韩暨又说些出格的话,连忙说明来意。 也说的很清楚,老子现在已经在士颂手下当官了,还是我推荐的你,你好歹给点面子。 “研究水排,不过在下的兴趣爱好而已,并非正途,我又不是个工匠,如何能以此技出仕,岂不是让天下儒家笑话。”韩暨果然找理由推辞了。 “非也,研究所内,又岂止只是寻常匠人可以进入的。”士颂又进入了大忽悠的模式。 这时,三人已经安坐,韩暨家的仆人也端上来茶水,士颂微微抿了一口,韩暨家的茶很是苦涩,但他还是咽了下去。 “还请士公子指教。” 你愿意听我忽悠就好,士颂又扫视了一眼韩暨住宅的摆设,心里有了个猜想,他决定赌一赌。 微笑说道:“在下所设立的研究所中,除了匠人之外,更多的则是墨家弟子。韩先生既然知道武陵传语,想来也知道武陵学院。武陵学院之中,我推崇的是百家争鸣,希望诸子百家,都能发扬自己的理念,最近墨家的典籍《墨经》已经正式进入了学院的教程之中,而墨家的现任钜子高磊,也正在研究院中任职。” “同时,墨家也在武陵学院中招募弟子,而墨家学术之中,节用、尚贤、天志三理,已经被认同,别的不说,墨家已经得以保存,至于能否发扬开来,就看他高磊的本事了。” “高磊也敢自称墨家现任钜子?笑话,他们楚墨赤派子弟,行事极端,根本不是墨家正统。”看到韩暨气急败坏的样子,士颂知道自己赌对了。 “噢?韩暨先生对墨家也有所了解?”士颂明知故问。 “不满士公子,韩暨也是墨家门人。当然了,我也演习儒学,但个人而言,更倾向墨家的理念,士公子大义,刊印《墨经》,让我墨家学术得以流传,韩暨感激不尽。然墨家矩子之位,尚无定论,墨家各派多有争执,并非他高磊。”韩暨说话的口气变了,对士颂也变得恭谨起来,士颂知道,这人怕是有求于自己了。 不出士颂的意料,韩暨接着说道:“承蒙公子错爱,韩暨愿为公子效力。只求公子将我调往武陵,一来,在武陵学院之中传授弟子,训练工匠;第二,在下也能在武陵学院中讲解一些墨家正统学说,还请公子成全。” “什么成全不成全,理应如此。韩先生思虑周全,在武陵学院中,不但可以将水排流程传授弟子和匠人,还能将水排流程记录在册,避免再次失传,韩先生这是造福千古的功绩啊。”既然别人投靠了自己,士颂当然把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丢到韩暨身上。 接着,韩暨便向士颂讲解了水排系统的原理和工序。原理其实很简单,选择湍急的河流的岸边,架起木架,在木架上直立一个转轴,上下两端各安装一个大型卧轮,在下卧轮(水轮)的轮轴四周装有叶板,承受水流,是把水力转变为机械转动的装置。 在上卧轮的前面装一鼓形的小轮,与上卧轮用弦索相联。在鼓形小轮的顶端安装一个曲柄,曲柄上再安装一个可以摆动的连杆,连杆的另一端与卧轴上的一个齿轮相联,卧轴上的另一个攀耳和盘扇间安装一根直木。 这样一来,当水流冲击下卧轮时,就带动上卧轮旋转。 由于上卧轮和鼓形小轮之间有弦索相连,因此上卧轮旋转一周,可使鼓形小轮旋转几周,鼓形小轮的旋转又带动顶端的曲柄旋转,这就使得和它相连的连杆运动,连杆又通过齿轮和卧轴带动直木往复运动,使排扇一启一闭,进行鼓风。 士颂虽然是文科生,但是简单的基础物理还是学过的,其实和后世的水力发电原理相同,只是用水排的力量,不会停歇,比起人力和畜力更加流畅省事。 既然韩暨已然纳入麾下,士颂当然便将推广水排的工作交给了他。 士颂任命韩暨为荆州牧掾吏,兼任武陵学院从事,让他先在襄阳给自己制造出一台原型机。而后,再南下武陵学院,在武陵学院中,再造一台教学用原型。 这个原理其实不难,士颂将研究院中的老工匠调了数人过来襄阳,围着原型机转着看了看,便能仿造出来。 而铁匠们看到这台机械,一眼就能看出怎么用,以及水排的好处,推广起来,更是方便。 只是日后,在荆州境内的大小河流边上,将会出现不少的制铁坊了。 另外为了提高军队制铁的效率,士颂在荆南荆北分别选址,建造了两个大型的靠近河流的制铁场,专门为自己的军队用铁,提供补给。 第117章 淮南来信 秋后,荆州长江两岸的收成,泾渭分明。 荆南四郡富饶,气候又较为温和,也没有受到关中旱情和中原蝗灾的影响,可谓是五谷丰登。 加上武陵农学院的研究,农家子弟为了种田获得的散官官职,拼命照看田地,荆南今年收成,颇为喜人。 汉朝每亩地的产出约为三石,而如今,通过农学院的研究,对不同的土地,种植对应的农作物,以及后续的认真照看。荆南四郡每亩地的平均产出,已经接近四石。 再加上屯田开荒,整个荆南的收成,几乎比去年翻了一倍。即便是有两三百万流民进入荆州,就凭荆南四郡,其实就能养的起来。 而荆北三郡,由于战事刚刚结束,今年的收成有所下降,只有去年的一半不到。 但这些粮食对于士颂而言,不过是多出来的添头罢了。 随着流民的安定,各流民营,流民屯里的居民,也都过上了正常有序的生活。 参军的,到新兵营中训练,学战斗技巧,熟悉士颂军的军队制度。也幻想着自己能提升军等,若是能立下功劳,赚上几等勋官,那就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而更多的普通人,则是参与到了了荆北各地的道路建设之中。 这条大道,北起宛城,南下第二站新野,再下来便是荆州治所襄阳。在襄阳分为两条路,一条南下到江陵,一条往东南到江夏郡治所西陵,而后从西陵到夏口。 这些线路,便是士颂规划的荆北主干道了。按士颂的要求,广招人手,修建驰道。 流民也好,荆北本地居民也好,加上从荆南北上“务工”的人员也好,最多的时候,几乎有五六十万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投入到了修路的工程之中。 后来,还是诸葛诗语劝说士颂,说修路的工地上,有不少妇女,这些妇人也是想要赚钱为家里做出贡献。尤其是他们不顾礼法走到修路的位置,肯定是家里有困难,希望士颂不要只是一味的以工代赈,若是真的需要帮助的家庭,还是得提供援助。 说起来,士颂也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位夫人了。 自己穿越回来数年了,等过了年,便也虚岁十八了,正当血气方刚之时,诸葛诗语本就美艳,士颂征战在外也就算了,现在战事一了,士颂多少也有些懈怠。 自己的这么美丽的老婆就在面前,自己当然不会放过,当即表示诸葛诗语说的很对,拉着她进屋详谈。 而后,诸葛诗语的侍女晴儿便被易欣拉开。“你干嘛啊,他们进去谈事情,你为什么拉开我,我告诉小姐,请她让姑爷罚你。” “你姑爷才不会罚我,他们现在可不想有人在边上打扰。”易欣笑嘻嘻地拉开晴儿,晴儿猛然间明白了士颂想要干嘛,立刻脸色通红,甩开易欣的手,跑开一边。 易欣回头看了看士颂的内屋,而后便追了上去。 帮助真的是有困难的难民,这种邀买人心的事情,士颂当然交给了诸葛诗语。 荆州牧夫人亲自慰问困难群众,恩,这种新闻可以上武陵传语的头条啊。 当然,除了诸葛诗语之外,士颂在政策上面也做了补救,规定夫人在工地上的工作,只能是后勤保障工作,帮助工人烧火弄饭,整理工具,看守物件等等。 当然,妇女做这些事情得到的工钱也不会少太多。 另外,士颂也在荆南收购了一批鸡鸭牲畜运到荆北,还是让诸葛诗语牵头,鼓励妇女在家里从事家畜养殖,并且官方出面收购,提高了这些家畜的收购价格,让更多的妇女了解做家畜养殖的好处。 若是没有意外,有着已经成熟的新政,有着已经成功先例的荆南。荆北三郡若是能按士颂的规划发展两年,或者说是等到明年秋收后,这些所谓的流民屯,难民营,士颂相信都会改变名称,成为新的村镇。 这些流民,会成为自己治下的“国民”。 但是你发展的这么好,吃掉了将近三百万流民人口,天下所有诸侯都在想,你荆州是有多么的富裕啊?中原战乱饥荒也就算了,各路诸侯虽然眼红,但也拿你士颂没办法。但是士颂的邻居可就不这么闲了。 淮南袁术,这位士颂攻伐刘表前的盟友,其实在襄阳城血战之后,袁术就表示要庇护刘表,警告士颂不要攻入江夏。 之后黄祖杀了刘表,甘宁杀了黄祖,事情发展的太快,袁术还没反应过来,江夏已经成了士颂的地盘。 袁术虽然不满,但看着士颂对自己向来恭敬的份上,也就没有追究。 但是袁术这人,小肚鸡肠,见不得别人比他过得好,看到士颂得了荆州,收了流民,实力大增,他又不高兴了。 江夏郡的东面,便是豫州了,而如今,豫州之地,名义上的主人,还是袁术。 豫州的汝南郡虽然乱,但是戈阳、安丰、庐江、淮南、以及扬州的丹阳、九江诸郡,还在他袁术的实际控制之中,尤其是淮南和丹阳二郡,乃是袁术的根本所在。 丹阳郡又多出精兵,所以袁术的实力,绝不能小觑。 何况袁术现在还是大汉的后将军,总督豫、杨二州的高官。 或许是被他手下人劝住了,为了彰显他四世三公的身份,居然还装模作样的先给了士颂一封信。 信上别的没说,就告诉士颂,他想要找士颂借粮五百万石,若是士颂分不出人手运输,他自己派人来取也行,赤果果的威胁。 士颂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很快便将具体情况传了过来。 原来袁术北上攻击徐州,和刘备相持于盱眙、淮阴。双方互有胜败,他的前线,正需要粮草。 士颂第一反应当然是召集手下的谋士们商议,但是刘巴正在主持荆北诸郡的第一批新法变革,荆北的居民也好,收留的难民也好,对新法的适应,只怕不是一个季度就能适应的。 而石韬带着武陵学院的人,逐个屯田点和难民营,推广武陵传语,宣传士颂治下的美好前景。这种政治宣传,士颂怎能放下,而且石韬作为士颂手下的典农司马,秋收时节,正是他最忙的时候。若不是人手还算充足,只怕他会将宣传武陵传语知识的人手都调去整理粮草。 最后,士颂只能找来蒯越、裴潜、和李严三人,根据暗组最新的情报,这三人如今都属于荆北派系,蒯越更是荆北派系的领军人物。 裴潜本来就是从荆北南下的,在荆北多有旧人,马玄死后,清远派系发生分裂,大部分都加入到了以刘巴为核心的荆南派系之中,只有少数人加入了荆北派系,而裴潜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至于李严,虽然不是荆州降臣系人马,但也是在荆北加入士颂麾下,也算是荆北新臣系的一份子,和裴潜走的很近。 士颂把袁术的勒索信交给三人看后,把玩起了自己的龙凤玉佩,等待着三人说说他们的看法。 李严看了看蒯越和裴潜,明白自己的资历最浅,当然第一个发言。 他说道:“袁术自孙坚时起,便抢了孙坚的豫州军,最近更是听闻他从孙坚之子孙策手中换得传国玉玺,自持袁家四世三公,已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看似强盛,不过外强中干,主公不必理会他,他若是敢发兵荆州,李严愿随军应敌。” 还是年轻啊,而且自负自私,只想着自己的战功,却不考虑荆州的发展,士颂心说这位李严还得多加磨炼才是。 听完李严的话,士颂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裴潜。 裴潜见状,立刻说道:“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孙坚手下最强势时期的豫州军,也攻不下刘表的荆州,何况现在荆州之主乃是主公,若是袁术敢轻起战事,我军决然不惧。” “只是如今荆州新定,又收纳了数百万流民,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时。袁术兵源充足,士气正盛,与其得罪于他,不如与他修好,派人前去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少提供些粮草,五百万石粮草,不是给不起,若是给了,对我们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不可,五百万粮食绝不能给。”蒯越反对的很坚决。 他说道:“袁术勇而无断,非治乱之主。不过是借着袁家的牌子,占据豫扬之地。如今他正北向攻徐州刘备,只要我们不要太过强硬,袁术短期内,不可能发兵荆州。和裴大人说的一样,我们可以派人和袁术商谈,不给袁术否定的答复,更不可能给他五百万石粮草,我们给他一个拖字。” “拖到明年,我军新兵训练成熟,军械齐备。那时候,我看即便是袁术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可以考虑考虑豫扬之地了。” “哈哈哈,异度之言,正合我意。”士颂听后拍手叫好,虽然后面的分析,让自己攻入豫州和扬州只怕不可能。毕竟士颂知道,过不了多久,朝廷将会大乱,李傕郭汜之乱,给风雨飘渺的汉王朝盖上的棺材板。 那时候,自己要做的事,便是在曹操之前起兵勤王。 若是能把献帝带回襄阳,那便是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然这些,士颂都埋在自己心里,没对任何人说过。 接着,士颂找来蒋干,对蒋干吩咐一番后,写了封书信交给蒋干。 对蒋干说道:“子翼兄,袁术这人,好大喜功,高帽子只管往他头上戴。我不在乎袁术怎么看我,我要的,只是东面给我安稳数年,即便是名义上的联合,暗中的臣服,我都可以保证,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主公之意,干以知晓,这次前往寿春,定然为主公争取到平稳发展的机会,还请主公安心。纵横家便是为这种时代而生的。”蒋干倒是信心满满。 士颂拍了拍蒋干肩膀,以示鼓励,心里却蛮不是滋味。这个蒋干,还真是自恋,还好你这次去说服的对象是袁术,要是曹操刘备,你不被反间就算不错了。 作为暗组的头子,蒋干很自觉的一路上派人记下了豫州的地理环境,画下地图。还暗暗煽动百姓西去荆州,在那边可以过上更幸福的生活。 走走停停半个多月,蒋干终于是到达了寿春。 以荆州牧士颂使者的身份,求见袁术。 第118章 化解困局 听闻士颂的使者到了寿春,袁术还是进行了接待。 他让手下主簿的李丰,在馆驿招待蒋干,顺便探探蒋干的口风。 蒋干管理暗组多时,学的更是纵横之术。这点伎俩,他当然心知肚明,按士颂对他的吩咐,他一再的表示士颂和荆州,对袁术是如何的恭敬,表示绝不会和袁家嫡子为敌,这次袁术借粮之事,荆州自有答复,事属机密,不好透露。 李丰殷勤了一晚上,只得到了一些个空话,只好借故离去,让蒋干好好休息。 第二天,袁术摆起了排场。 大厅之内,等待他蒋干的,乃是江淮名流。 袁术手下的众多文臣,长史杨弘、主簿李丰、阎象,别驾袁涣。这些人摆出架势,故意让蒋干见识见识他袁术手下的能者。 这种场面,换了别人,或许会有些顾虑,但蒋干在武陵学院内的百家争鸣馆内,早就和荆南名流们唇枪舌战过了,以一敌多的舌战,他已经习以为常。 “九江蒋干!身为扬州人士,为何不为豫州牧,后将军效力,反而自窜荆南,在那士家小子手下屈身呢?”一文吏发问后看向了杨弘,似乎得到过点拨。 “笑话,按你这么说,南方人不能北上为官,北方人不能南下牧民,就连你们后将军袁术,都不应在此地驻扎,而是应该返回汝南。” “你们这些人中,只要不是袁家故旧的人,便不得在后将军手下效力,难道这天下,有这个道理?真真何其迂腐浅薄之见,请不必再言。”蒋干说完,也对杨弘拱了拱手,便在客座上坐下。 “早就听闻蒋子翼学的纵横之术,今日一见,果然牙尖嘴利,名不虚传啊。”主簿阎象笑着起身。 他走到蒋干面前,问道:“莫不是士荆南不愿借粮给后将军,又担心我淮南精锐进入荆州取粮,特地派你来,想凭你这一张利口,免去这五百万石粮草?” 这人好生直接,蒋干心说不好,只能哈哈一笑,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整理思绪,说道:“这位大人问的好,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乃是后将军帐下主簿阎象,特此请教了。”阎象身着浅绿色的长衫,神情严肃,一字胡很是有型。 蒋干点点头,说道:“蒋干来寿春,不仅仅是为后将军借粮之故,荆南富饶,士公子更是大肆收购粮草,如今正是秋收时节,后将军所借粮草,荆州还是有的。只是荆州收留了数以百万的难民,这粮草若是借给了后将军,这些难民,怕是会生事啊。” “无妨,后将军不是说过了吗,士公子若是有困难,我们派出丹阳精锐,自去取粮便是。若是有人生事,只管交给我们丹阳军便好。”阎象的话很是霸气,一副你敢不给我们粮草,我们就攻入荆州的架势。 还好蒋干早前派人暗中查过阎象,知道他绝不是这种个性的人。 按照情报,阎象应该是思虑周全之人,而且袁术写信士颂,找荆州要粮草的事,阎象是反对的。 现在这人故意装作这么强势,是想要看自己的反应,看是否有机可乘。 蒋干笑着说道:“阎主簿难道忘了孙破虏?刘表区区之兵尤能顽抗,我荆南军强于刘表军百倍,何况还占有防守之利,若是数百万难民听说后将军派兵去抢他们的粮草,你说这些人,会不会和我荆州上下一心,同力抗敌。” “不敢说击退丹阳精锐,但是把后将军的部队陷在荆州一两年的把握,荆州还是有的。如今纪灵将军战于徐州,一旦另外有支精锐部队再陷于荆州,若是豫州杨州之内,发生暴乱,不知道后将军手上,可还有定乱之军啊?” 听完蒋干的狡辩,淮南这边有人坐不住了。 “若是可以,我们也不想轻启战事。只是豫州确实缺粮草,一些黑心商贩,为了赚取钱财,将粮草都卖去荆州,导致我豫州粮食短缺。也就是说,如今荆州的粮草,其实不少都是来自我豫州,如今士公子不愿意借给我们?豫州军民就得饿肚子。难道说,士公子高举的仁义道德旗帜,就不庇护这些苦难百姓吗?”别驾袁涣发起了道德上的追问。 蒋干暗暗为袁涣叫好,居然是用这个点来说事。 但这个问题,士颂早有准备,蒋干反驳道:“袁大人所言不虚,我家主公仁义为怀,当然不忍心豫州百姓疾苦,这次蒋干前来,特地带来了我方提出的建议。” “不知道,荆州牧有何良策啊?”长史杨弘终于发话,在袁术手下,他是文臣之首,更难得的是他能文能武,历史上记载的袁术手下的武将杨大将,也很有可能就是他。 这人在袁术手下威信极高,他一说话,袁术的第一谋士阎象便退回了座位。 蒋干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说道:“这书信乃是我家公子亲笔书信,里面有我家公子想对后将军的肺腑之言,而至于如何化解这次豫州粮食不足的办法吗,还请各位见谅,容在下卖个关子,这计策我家公子有吩咐,只能对后将军一人说明。” “哼哼,听说士公子乃是天纵奇才,儒家传承之人,不过在我看来,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做事情如此小家子气,有了对策,居然还不当众说出,只能背后悄悄献策。”杨弘这么一挤兑,在场的袁术谋士们都笑了起来。 蒋干本来心里有火,但是一想士颂给自己的交待,宁愿士颂自己被豫州君臣看不起,也绝对要化解这次困局,给荆州争取到缓和的时间。 于是,蒋干也附和着笑了笑,说道:“机密之事,当然只能讲给机密之人,还请诸公海涵。” 既然蒋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弘等人也没有继续为难他。 等候片刻后,早有小斯将前堂的事汇报给袁术,袁术听说蒋干很是自信,也起了好奇之心,便让人把蒋干带到后厅。 他倒是想听听蒋干给自己带来了什么策略。 见到袁术后,蒋干立刻大礼参拜,而后说道:“豫州缺粮,乃是军队和百姓争粮之故,若是百姓不与军队争这次秋收的粮食,则豫州粮草,绰绰有余。” “你这不是废话吗。”袁术好面子,蒋干的参拜让他很受用,口气还算友好。 “这次中原灾荒,多有百姓南下,除了部分进入荆州之外,还有进入汉中和豫杨之地的难民。正是这些难民增加了豫州和扬州的粮草负担,若是后将军下令,豫杨之内,不接受难民,让他们去别处逃难,则问题迎刃而解。”蒋干说出了士颂的建议,让袁术大吃一惊。 “你家主公,可是高举仁义旗号的儒学弟子,这种驱赶难民的策略,他也提的出来?”袁术坐直了身子,看向蒋干。 “不然,正是我家主公仁义,荆州如今还算安定,这些难民可以到荆州逃难。我荆州秋收的粮草还可以支应一二,而且这样一来,还能免去把粮草从荆州运到豫州的消耗。” “后将军将难民请出豫州之后,秋收的粮草,可以直接供应纪灵将军,时间上更快,岂不是一举两得。”蒋干的说法,着实有些打动袁术。 见袁术还在犹豫,蒋干立刻将士颂的书信递上,说道:“此乃我家公子亲笔书信,务必让在下直接交给后将军。” “哦?这么慎重?”袁术接过书信一看,不禁被书信内容吓到了。 这士颂胆子还真大啊,士颂信上说,自己以前听过一句童谣,叫做“代汉者,当涂高。” 看到这话,袁术浑身一震。 按他的思维逻辑,这童谣,说的不就是他袁公路! 只是士颂在信里面说的委婉:如今听闻后将军得到了传国玉玺,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士颂不才,不敢逆天行事,这次后将军借粮,本不应推脱,但士颂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接着,士颂又搬出了忽悠刘表的那一套,说自己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交州士家的嫡子之位。他想要争夺士家嫡子,可如今三哥咄咄逼人,自己新定荆州,正需要积蓄力量,应对来自士徽的威胁,故而粮草实在无法支援。 至于蒋干说的应对之策,也只是暂时的权益之计,自己愿意明着和后将军结盟,暗中向后将军臣服。这些百姓待自己荆州安定之后,后将军也击败刘备,占据徐州。 那时候,待淮南不缺粮食之时,会让他们返回。 最后,士颂说,听闻后将军曾被刘表曹操联合偷袭,若是日后能用到荆州军,自己绝对和后将军一起报仇。 说来说去,士颂就是说现在荆州有难处,分不出多余的粮草,你那边应对不了的难民,你赶过来,我想办法应付。 我士颂愿意暗中向你臣服,只要你帮我说话,表示支持我是士家嫡子就行。 而且你袁术有帝王之相,自己也认,绝不敢违逆。 字里行间,处处放低自己,供着袁术。 尤其是士颂说袁术有上天庇佑的帝王之相,说的袁术心里那个美滋滋啊,手下文武也好,各路诸侯也好,能明确表示肯定自己有帝王之气的人,只有士颂了,这种人,自己绝不可能发兵去攻。 但是若是不攻士颂,他要怎么解决境内粮食不足的问题呢? 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蒋干,把流民赶到荆州去,确实不失为一种妥协的办法啊。 “你且退下吧,这事,容我和众谋士商议商议。” 你的谋士们,绝对不会同意。蒋干临机一动,说道:“后将军,只怕是众谋士们不愿同意?他们总喜欢反驳他人,不论我说什么,他们都喜欢反驳。在下担心,他们不知我家主公对后将军之敬意。” “在下建议,我们两家结成同盟,写上盟书,而后抄写千份,传于戈阳、汝南等郡。告诉百姓,建议他们暂去荆州就粮,而豫州之内的粮草暂时交给后将军府,甚至可以给他们写下欠条,让他们到荆州要粮。这样一来,并不是驱赶百姓,而是请百姓帮忙,不知后将军意下如何?” “甚好,你是不知道,我写信给你家主公借粮食的时候,多少人反对。说是我们已经战于徐州,不能再在西面树敌,呵呵,现在你我两家联合,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你且下去休息,只管放心等待我的消息便是。”袁术挥挥手,便让蒋干退下。 袁术把自己和蒋干商议的结果,告诉手下众谋士后,和蒋干说的一样,全体反对。 这是什么道理,士颂不借粮食,让我们自己,把百姓赶到荆州去? “诸位,我当时写信士颂,找他要粮草,诸位反对。如今士颂愿意结盟,接纳进入豫杨之地的流民,解决我军粮草不足的危机,我若是不同意,便如诸公所言,乃是结怨于士颂。难道杨先生真准备率军西进,攻入荆州?当年孙坚就死在了襄阳城下。” “何况士颂手下的荆南军,远强于刘表。只怕进荆州容易,想要退回来,就难了。”袁术心里发毛,自己手下这些谋士,还真喜欢和自己对着来。 “可是,不论如何,不能驱离百姓啊。”李丰对此很是不解。 “没有驱离百姓,是引导,引导百姓到荆州就粮,今年秋收的粮草先供应我军,找百姓借些粮草,我借的粮草,由士颂在荆州归还。这样一来,还可以免去路上转运的消耗,至少也有三五万石的量啊。”袁术看来,是铁了心要和士颂结盟,用减少百姓的办法来为军队提供军粮。 见自家主公已经上了士颂的当,谋士之中,阎象暗暗叹息。 他拉住还想在说些什么的袁涣,微微摇头,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以后要如何防备士颂了。 第119章 抵债之人 后将军袁术。名义上统领豫、杨二州。 但是实际上,他只是占据了豫州大部,以及扬州在长江之北的九江、丹阳、庐江诸郡。 而长江之南的扬州,名义上的扬州牧,乃是刘繇。 只是这时候,长江以南的扬州地区,可谓是群雄割据。 扬州刺史刘繇,只不过占着新都、鄱阳二郡,加上周围各郡的边缘州县。 掌握吴郡的,乃是当地豪族严白虎兄弟。 会稽郡,则在王朗手上。 豫章郡内,则是诸葛玄和笮融二人的势力范围。笮融名义上是听命于刘繇,但实际上,也是手握重兵的地方诸侯,颇有些类似黄祖和刘表的关系。 而扬州西南地区的建安、庐陵、临川三郡,由于士颂的蝴蝶效应,如今正在士徽的手上。 但最要紧的人,小霸王孙策,这头江东虎已经亮出了爪子。 历史上,扬州刺史刘繇把袁术所任命的丹阳太守吴景赶到江北,派遣樊能、于麋屯横江津,张英屯当利口,以抵挡吴景南下。 这里要说一下的是,这个吴景,正是是孙策的舅舅,也就是孙坚之妻,吴国太的亲弟弟。 吴景也是在孙坚死后,和其他江东将领一样,被后将军袁术收编。 这时,他正带着袁术的军队,在向南攻樊能等部,历史记录是“年余不克”。 也就是这个时候,孙策请兵南下,帮助他的舅父对付刘繇,开始了自己平定江东的序幕。 只不过从袁术的角度来看,孙策、吴景都是他的手下。扬州,是他袁术的地盘。 也不知道这袁术是心大,还是真没脑子。 且不说孙策即将南下,只说刘繇和吴景相持多年,他手上的粮草本就不足,加上扬州大族也好,流动的商贩也好,都将扬州的粮食转移去了荆州,和吴景相持久了,刘繇也出现了和袁术一样的问题,那就是缺粮。 而他,和袁术的反应一模一样,那就是找荆州士颂借粮。 不过,他和袁术的情况不同,他的地盘没有和荆州接壤,他的名头,也没有袁术家四世三公这么响亮,他的实力,也不如袁术那么兵多将广。 但他有他自己的办法。 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南下后,都依附于刘繇,以刘繇为靠山,西向进入豫章和临川二郡,临川北面之地被薛礼所占,而豫章东面州县则尽归笮融。 豫章郡的西部地区,还握在袁术表彰的豫章郡太守诸葛玄的手上。 诸葛玄手下,并无大将,不是笮融的对手,好在他偷偷联系诸葛诗语,从荆南军的新兵营中,招募了一批被淘汰的军士,堪堪抵抗住了笮融的军队。 后来士颂定了荆州,声势正盛,笮融也没有敢继续咄咄逼人。 只是如今扬州粮草不济,而你荆州粮草如此富足,刘繇便写信给了笮融,让笮融摆出一副将要继续起兵进攻豫章郡的架势。 告诉诸葛玄,我们要找你借粮草,你要是没有,就找你的侄女婿借。 诸葛玄见这架势,急的满头是汗,倒是边上的诸葛亮,一点都不急。 羽毛扇轻轻摇晃,说道:“刘繇、笮融等宵小,他们想要的不是豫章郡,而是粮草。这粮草,我们肯定是拿不出来,他们也根本就不是在找我们要粮草,而是在找士荆南要粮草。我们只用把这里的情况写信告诉士荆南即可,如何决断且由他决定吧。” “唉,只能如此了,说起来,叔父我乃是刘表旧臣,又得袁术推荐为豫章太守,现在陷入危机,却得向他荆南将军求援,这个世道倒地是怎么了。”诸葛玄无奈摇头,下楼去准备写信求援。 “大汉天命未绝,亮儿定要重整河山,还天下以太平,续大汉四百年香火。”诸葛亮淡然说着。 诸葛玄却不当一回事,回头嘱咐道:“孔明你倒是志向远大,只不过,你现在最好给你二姐写封信,让她也在一旁帮衬着说几句话。” 诸葛亮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叔父,这信件最好让对面的刘繇、笮融也派人,一起前去襄阳,让他们和二姐夫谈的好。有些话,还是让二姐夫亲口告诉他们的好。” 在诸葛亮想来,士颂肯定会拒绝刘繇的要求,而且还会做出承诺,让他们保证豫章太守诸葛玄的安全和权力。毕竟,如今的士家,也是天下一方强大的诸侯了。 笮融将诸葛玄的提议告知刘繇后,刘繇心说能派出使者和士颂面议也确实不错。 于是,他便让一个叫做是仪的人,作为使者,和诸葛玄家臣诸葛康一道,赶到了襄阳。 刘繇的书信,诸葛玄的书信,便一起都交给了士颂。 当然,暗中,也将诸葛亮给诸葛诗语的书信,交给了诸葛诗语。 “刚刚应付了袁术,又来了刘繇,他刘繇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要挟我们?”廖立才不管诸葛诗语是否在场,开口就骂了起来。 上次商议如何应对袁术,刘巴、石韬等人都公务繁忙。 而现在,荆北流民逐渐安定,袁术那边“赶”过来的百姓,数量在十万左右,刚好填满原本作为临时转移的流民营地。按照荆州的安置流程,很快便得到了妥善安置。 至于说袁术承诺他们,士颂将会补偿他们的粮食,士颂也有些无奈,说是只能给他们部分粮草。其他的以土地抵债,而这些土地,他们若是想要开发好了的,只能去荆南。在零陵、桂阳二郡去领,若是在荆北,那就只能领到南阳郡或者江夏郡的开荒田。 接着,配合暗部的忽悠,这些百姓都选择了留在南阳和江夏两地,进一步充实了两地人口。 “用对付袁术的办法对付刘繇如何?让刘繇把百姓赶来荆州?”难得参加一次商讨,司马芝的表现着实让士颂失望,这人人品不错,当石韬的副手,管理粮草辎重也是一把好手。 但是计谋策略方面,呵呵,下次看来可以不用让他参加了。 蒯越笑着为司马芝解围道:“司马大人这次在荆南管理秋收之事,辛辛苦苦完成了秋收,这些诸侯开口就要借粮草,司马大人忙了这么久,别人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把粮食拖走了,司马大人心里,只怕不舒服啊。” 士颂会心一笑,点头称是。心里则是暗暗盘算,司马芝和裴潜一样,来自荆北,马玄死后,和裴潜一样,加入到了荆北派系之中,也难怪蒯越会为他圆场。 “刘繇和袁术如今正在争扬州之地,我看他们短期内,难分胜负。只是豫章太守诸葛玄和我们交好,在扬州收集的粮草,多是先进入豫章,而后进入荆州。豫章就好比我们在扬州的触角,若是刘繇撕破脸攻入豫章,只怕诸葛太守难以抵抗。”刘巴很喜欢诸葛亮,也很敬重诸葛玄,更欣赏诸葛诗语这位少夫人,同样明白士颂的心意,为士颂答应刘繇,摆好了台阶。 士颂还是微微点头,陷入思考。 倒是李严的话提醒了他,李严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平白无故地,借粮草给刘繇吗?就算是借,他拿什么做抵押。” 士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开始把玩手上的玉佩,扬州之地,绝不是自己下个阶段的目标。 而且自己也不适合进入扬州,别说士徽占着扬州西南三郡,就是刚刚和自己结盟的袁术,眼光也正看着这里。 自己决不能发兵去对付刘繇,不合适。 自己若是出手,必定陷进去。 李傕郭汜之乱眼见不远,自己的主力,必须留待关中。 而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刘繇这种小角色勒索粮草,士颂心里,也很不舒服。 他刘繇,得拿东西来换! 但我也不能明着拿粮草换他的百姓,刘繇不是袁术,他不会答应不说,自己的盟友袁术,肯定也不会让自己资敌。 而刘繇手上,还真有士颂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一个人,东莱太史慈,反正他刘繇也不重视这位勇将。 士颂笑着对诸葛诗语说道:“罢了,我意已决,如今不适合发兵扬州,但我叔父写信求援,我也不能不顾。不如这样,我们借三百万石粮草给刘繇,让他刘繇写下借据,给我抵押,若是不还我粮草,这抵押就是我的了。” “不可啊。”诸葛诗语连忙摆手,说道:“那刘繇手上又没有传国玉玺,更没有贵重的宝物,可以作为抵押。三百万石粮草,可以供给十万大军一年的消耗。若是因为诸葛玄乃是我叔父,夫君便如此帮他,我绝不同意。若是这样,还不如让叔父不要那半个豫章郡了,回到襄阳,在夫君手下任职便是。” 士颂心说,三百万石粮草换个太史慈,自己怎么算都是赚的,你个傻丫头啊,何况豫章郡名义上是你叔父的,但若是自己要纳入治下还不简单。 若是可以,早就占据了,只是扬州如今局势复杂,不适合自己进入而已。 “你啊,我同意借粮草刘繇,以保住豫章,不仅仅是因为叔父,我自有我的考虑,夫人安心便是。等会儿写封家书让人送去豫章,让叔父和亮弟安心。”士颂为诸葛诗语排解了几句后,便转身看向自己手下的谋士们。 “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豫章郡在诸葛太守治下,对我荆州有利,这个无需再论。至于刘繇手中的宝贝,我指的乃是他帐下猛将,东莱太史慈。” “当年孔融被困,便是太史慈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求援,这种世之猛将,他刘繇却因流言而不用,既然如此,便让刘繇用太史慈为抵押吧,想必他也是愿意的。” 士颂刚刚说完,廖立又叫了起来:“主公,为了区区一员猛将,花费三百万石粮草,立以为不值,主公账下,周泰、黄忠、邢道荣等,各个都是虎将,有没有太史慈,有那么重要吗?” “按主公之意,豫章作为缓冲之地,廖立以为可行,但刘繇的抵押,廖立以为,应当让刘繇以其家人为抵押,即便太史慈是他同乡,他也绝不会为了太史慈,而还上粮草的。” 好你个廖立,你不怼我,你就浑身不舒服是吧,士颂心中不悦。 可刚想呵斥,刘巴却抢先说道:“主公,廖立之言,虽然激进,但我也以为,仅以太史慈为抵押,主公思虑欠妥。若是主公看重太史慈,更不能要求以他为抵押了,主公可还记百里奚旧事。” 百里奚,五羊皮。 春秋时期,秦穆公的贤相,和秦穆公一起开创了秦国的第一次辉煌时代,为秦国打下最初的基础。 而他逃匿到楚国时候,秦穆公本来是准备用重金,找楚王把他赎买回来的,结果被人劝谏,说那样便是告诉楚国,百里奚是人才,于是秦穆公以五张羊皮,换回来秦国逃奴百里奚,委以重任,成就功业。 士颂立刻明白了刘巴的意思,是的,决不能让刘繇知道自己看重太史慈。 士颂立刻对刘巴行礼说道:“多谢子初先生教导,士颂受教了。” 于是,最后的商议结果便是,要求刘繇将他的儿子作为抵押。同时借一支军队作为护卫军护送其子过来,然后这支军队,将作为客军为荆州效力,什么时候刘繇归还粮草,士颂便什么时候让这支军队,护送刘繇的儿子回去。 而这支军队的领军将领嘛,呵呵,士颂的意思就很明确了。自己作为儒学弟子,对当年在北海义助孔融的太史慈很有兴趣,想要见一见他,希望刘繇就派这位将军为客将,在荆州效力。 第120章 太史子义 是仪,本姓氏。 他起初担任县中县吏,后在郡里任职。郡相孔融嘲弄他,说“氏”字是“民”无上,可改为“是”,是仪就改姓为“是”。后来依附刘繇,避乱到江东。 这次,作为刘繇的使者前来襄阳,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找士颂要粮草。 若是士颂不给,那就不好意思了,反正你们和袁术结盟了,豫章郡太守诸葛玄,仔细说起来,还是袁术举荐的,也算的上是袁术部下,那我们就要进攻豫章郡了。 谁都知道豫章郡是你士颂在扬州的触角,你好意思不管? 见到士颂,是仪便是如此意思,神情高傲,好像真的是士颂拿他们没有办法一样。 士颂笑着说道:“是先生也是读书人,如今刘繇要挟在下,找我要粮草,我现在确实是拿他没办法。” “但是先生怎么不劝劝刘繇,一两年后,待我流民安定,荆北犹如荆南一样繁荣富饶。那时,我腾出手来后,我岂能不去找回场子?” 是仪不动声色,说道:“我家主公,还是希望能和士荆州保持友好的。” “如士荆州所言,一两年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定那时候,我家主公已经安定了整个扬州,击败了袁术,拿下了豫州呢?那时候,我们两家若是再起争端,只怕胜负,尚在五五之间吧。” 要不是知道历史,就是仪这副自信的表情,士颂只怕还真会被他绕进去。 但士颂知道,过不了一两年,刘繇兵败于孙策,后来郁郁而终。 所以是仪的这个逻辑上的威胁,对士颂毫无效果。 士颂假模假样地做出一番沉思状,而后说道:“是先生口口称在下为士荆州,可知道朝廷还没有正式颁布诏令,不知道刘扬州是否有意为我上书呢?” “都说士公子聪慧,今日得见,果然不假,若士公子愿意借粮给我们,我家主公愿意为士公子上书,为阁下请封荆州牧。不但如此,我家主公身为扬州牧,扬州境内的豪强,我家主公是要拔除的。” “扬州建安郡、临川郡两处的豪强,士公子似乎不便出手,我家主公愿意为士公子拔掉这些钉子,不知道士荆州可愿借粮草给我们?”是仪开出了他们的条件,其实只不过是他们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情而已。 但在是仪说来,就好像是特地为士颂才这么做的。 士颂心说要是我这么好上当,就别想在这乱世活下去。 他摆手说道:“你们这条件不过只是顺手而为而已,何况我现在已经结好袁术,若是再给你们粮草,出尔反尔,得罪袁术,反而不智。” “士荆州若是忌惮袁术,这些粮草可以说是借给豫章诸葛玄的,然后借诸葛玄之手,以他向我们求和的名义,交给我们。”是仪倒是体贴,借口都帮士颂想好了。 士颂苦笑两声,说道:“罢了,既然是借,你们总得有些抵押吧,不可能只写个欠条这么简单吧。” 是仪知道,这是士颂要提条件了,笑着回答道:“不知道士荆州想要什么样的抵押?是不是不同的抵押,借到的粮食数量也不一样?” 士颂就喜欢明白人,笑道:“理当如此,听说刘繇将军膝下有三子,名曰刘基、刘铄、刘尚。我想请刘扬州在三位公子之中,选出一位,来我武陵学院研究儒学。” “然后再让刘扬州的同乡,武将太史慈率领一支丹阳兵,前来我军为客军,为我效力。待他日刘扬州归还粮草之时,这支丹阳兵便成为刘家公子的护卫,我不再调遣,是先生以为如何?” 好你个士颂,居然是要人质,要兵将,而且一要就是丹阳兵,这士颂怎么知道太史慈那斯。 是仪有了疑惑,当然要问:“不知道士荆州为何非要太史慈为这个客将呢?” “我乃儒学弟子,太史慈当年为了援助北海孔融,杀出重围求援,我很想见见这人,还请是先生成全。”士颂把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扯了出来。 “哼。”听到孔融,是仪本能的冷哼了一声,但也认可了士颂的理由,毕竟士颂重视儒学的名声在外。 “让太史慈来荆州为客将,我替我家主公保证,没有问题。只是士荆州想要我家主公给你送来质子,只怕是有些太过了吧?”是仪果然没有以太史慈为重点,而是在人质问题上准备和士颂商议一二。 士颂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若是刘扬州不送儿子过来,我如何能说服手下文武,是先生刚才也说了,不同的人质,不同的粮草数量。若是让太史慈率领丹阳兵前来我军为客将,听我差遣,我愿意借给刘扬州十万石粮草,若是刘扬州有诚意,送他的儿子到武陵学院读书,我愿意借给他三百万石粮草,是先生以为如何?” “这,士荆州可有还转余地乎?我家主公还会上书朝廷,表士公子正式为荆州牧啊。”是仪开始讨价还价了。 “太史慈带着丹阳兵,先到我帐下效力,我先发二十万石粮草,等刘扬州的公子到了武陵,我便再发粮草三百万石,你看如何?”士颂也作出了让步。 “太史慈带着丹阳兵先到荆州,士荆州发粮草一百万石,如何?” “最多先发二十五万石。” “八十万石。” “三十万石,不能再多了。” 两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终于是定下来,太史慈先带着三千丹阳兵,到荆州为客将,士颂发粮草五十万石给诸葛玄,借诸葛玄之手交给笮融,笮融再交给刘繇。 而后,刘繇派人护卫他的公子前来武陵,士颂再发粮草一百五十万石,一样借诸葛玄之手交给刘繇。 对这个结果,士颂很满意,太史慈来了,刘繇肯定是不会赎回去的。 是仪更满意,太史慈肯定是可以牺牲的,至于刘繇的公子嘛,反正士颂不认识,随便派个假的来就是。 带着满意的结果,是仪离开了荆州,顺流而下,回到扬州,更是畅快无比。 路过豫章郡,是仪甚至是通知笮融收起武器,做好运输粮草的准备,还特地去拜访了诸葛玄,弄得诸葛玄叔侄很是不解。 这士颂向来强势,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这次为了自家,怎么就对刘繇服软了呢? 诸葛玄想不通,诸葛亮更想不通,他怎么算士颂都很吃亏,而且刘繇绝对不会让他的儿子作为质子前去武陵,难道那太史慈?诸葛亮忽然明白了什么,笑着拉住诸葛玄,劝他不必再费心思,既然士颂愿意给粮食,我们转到手而已,不必忧虑。 刘繇手下,太史慈本来就不吃香。 太史慈以为自己和刘繇是同乡,便来曲阿投奔刘繇。也有人劝说刘繇重用太史慈,却被刘繇拒绝,刘繇却说不想被看不上太史慈的许子将笑话。所以拒绝重用太史慈,只是让太史慈在帐下听用,作为一名普通武将。 而太史慈和孔融关系甚好,早就让是仪很不满,这次返回曲阿,当然是竭尽全力劝说刘繇舍弃太史慈,先换来五十万石粮草再说。 至于士颂所要求的质子,呵呵,随便找个外貌相似的人送过去便是。 刘繇一听便心动了,找来太史慈,对他说明缘由,说是将会派他到士颂军中为客将,为士颂效力,士颂将会借给自己五十万石粮草,如今和吴景对峙,需要粮草,请太史慈务必答应。 “那士颂也算是仁义之主,尊崇儒学,你曾经义助孔北海,让士颂很是钦佩,这次有点名希望你带兵为客将,我想你在荆州,必定会被士颂所重用的。”刘繇说着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 太史慈很是为难,自己北海报恩之后,看出孔融绝非明主,便离开了孔融。 他南下来找自己的同乡刘繇,可惜刘繇一直不愿重用自己,自己也很苦闷,总感觉自己遇不到明主。 现在士颂虽然看重自己,但那士颂不过是个儒生,在太史慈的印象中,儒生,那不就是孔融那样的人吗?转来转去还是在这种人手下效力? 看刘繇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位同乡,肯定是不会归还别人那五十万石粮草,自己和自己带去的人马,以后就是荆州牧士颂的手下了。 想到这里,太史慈为难了起来。 “太史将军放心。”是仪看出太史慈面露难色,立刻劝说道:“只要我们击败袁术,安定扬州后,便会筹集粮草,还给士颂。那时候,太史慈将军还是会归于主公帐下。” “而且这次前去荆州的,不止将军一人,将军先去探探路,后面,主公将会把三公子送去武陵学院读书,士颂将会再发粮草一百五十万石。有了这些粮草,我们便能招募更多的军士,为了主公,为了扬州百姓计,还请太史将军委屈一下吧。” “也罢,以太史慈一人,可为扬州换来五十万石粮草,太史慈在他士颂帐下效力数年又如何。三公子到了武陵,在下一定护其周全。”太史慈决定为刘繇做出牺牲了。 “这个,子义啊,那士颂是没有见过我家老三的。”刘繇有些难为情,毕竟太史慈是真的去效力,而自己的儿子,自己却是准备李代桃僵,换个人去,而且还要太史慈打掩护,给士颂说,那就是刘繇的三子。 太史慈一听心就凉了,这摆明了就是要放弃自己,换那两百万石的粮草嘛,若是士颂知道了真相,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杀了自己。 就好像猜到了太史慈的心思,是仪连忙说道:“子义安心,你当年帮过孔北海,孔北海乃是圣人后裔,那士颂又高举孔孟之旗,绝不会对君不利的。” 还真是,那士颂素来有仁义之名,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对自己不利吧。 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在士颂眼里,只怕也就成了奸诈小人了。 “子义安心,吴景被我军所败,近年来多次想要南下,都被我们击退。要不了多久,袁术便会放弃扬州的,听说他现在正在攻击徐州,那时候,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安定扬州。扬州一定,我们便将你换回来。”刘繇还在说着没有凭据的保证。 心冷的太史慈微微拱手,表示知道了。 而后,便前去整顿刘繇拨给自己的三千“丹阳精锐”。 这些“丹阳精锐”之中,多是老弱伤卒,只有自己本部三百人,才是真的丹阳精锐部队。 看着这样的队伍,太史慈无奈摇头,心中暗叹,我太史慈何日才能遇得到明主呢? 第121章 月旦评定 “昨夜,我夜观天象,只见将军之将星,突然光耀明亮起来。想来将军近日必定将会受到刘扬州的重用啊。”太史慈背后走出一人。 这人年近五旬,瘦瘦小小的个子,胡须如一轮弯月,面容憔悴,给人一种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的感觉。 “许先生?”太史慈认得来人,正是有着“天下第一品评家”之称的许劭许子将。 许劭其人,年轻时便立名声,有节操,喜欢品评人物,赏识不少人。 如樊子昭、和洽,都有名于当时。当然,流传于后世最出名的,还是他品评曹操的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而其实,在正史上的记载,他对曹操的评价是“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只是被改了之后的话,更被世人所接受罢了。 黄巾之乱前,司空杨彪曾征召过许劭,同时,许劭还被推举为官,朝廷更是特别征辟他,他都不应。 有人劝他为官,他却回答说:“现在小人得志,王室将乱,我想去淮南东海避难,这样来保全家中老幼。”于是南到广陵郡,可见他眼光的毒辣。 许劭到达徐州广陵后,徐州刺史陶谦以礼相待,很是周到。但许劭却感到不安,告诉他的门生说:“陶恭祖表面上好名,内心却不是真的。他对我虽然很好,但这种情况是不能维持长久的,不如走吧。”于是到曲阿投靠扬州刺史刘繇。 后来,陶谦果然收捕了寄居在他那里的宾客。 而在刘繇手下,许劭得到了尊重和礼敬,只是日子久了,许劭不适应江南的气候,身体越来越不好,历史上的许劭,到扬州没两年就病故了。 但是士颂这个大蝴蝶扑通翅膀,也给了许劭不小的影响。 “许先生这次怕是看走眼了,这次太史慈将作为客将,率领丹阳兵前往荆州,临时在士荆南账下效力,士荆南则答应借给主公五十万石粮草。”后面的一百五十万石粮草的事情,太史慈可不会告诉许劭。 许劭微微一笑,说道:“不对,将军的将星我看得很准,本来有些暗淡,被其他的星光所压制,乃是要遭遇一番劫难的星象。可是昨夜天象却发生了变化,那一道本该盖住你将星的光芒尚在,只是你的将星似乎却被什么力量牵引一般,换了位置,堪堪避开了这道光芒。” 说着,许劭看了看太史慈的行装,心中已有了大体的猜测,说道:“我看太史将军在士颂手下,必定得到重用,能一展胸中抱负。” “多谢许先生吉言了。”太史慈心里有了一丝希望,隐隐间也有一丝期望,也许,那个士颂真是个识货的主呢? “既然将军要前往荆州,不如带上老朽一道同行如何?”许劭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腿。 “许先生去荆州做甚?”太史慈有些不解。 “这第一件事嘛,我确实是想去襄阳见一见这位士颂公子,没想到我大汉西南边陲,交趾蛮荒之地,居然横空出世了这么一位天纵奇才。他的面相,我真想看上一看,他或许可能能敌得过那个家伙。”许劭的眼中满是回忆,那个拿着刀逼自己品评的家伙。 “也是,士颂区区少年郎,数年间抵定荆襄诸郡,改革律法,高举仁义,收留难民。这人不简单,某确实也想见一见他。”太史慈认可了许劭的理由。 “第二嘛,便是我不适应扬州的气候,病入机理。普通的大夫无能为力,听说张机在武陵学院,我也顺便想去找张机帮我看看,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呢?啊?哈哈。”许劭说着自嘲般的笑起来了。 但太史慈知道,许劭说的是实话。 刘繇手下文武都知道,许劭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都在担心他能否熬过这个冬天。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真不如去武陵试试看,或许张机真有对症之药呢。 太史慈心中不忍,劝道:“许先生去见刘扬州,便只说去武陵求医即可,不必说想去襄阳为士颂相面,即便刘扬州不以为然,我担心有小人作祟,鼓动刘扬州阻止先生。” “多谢了,许劭明白的。”许劭笑了笑,和太史慈告别,他当然知道太史慈说的是谁。 不过,若是自己离开了刘繇,那个是仪便能成为刘繇手下的第一文臣,想来即便是仪明白,也不会阻扰。 何况自己的病情有目共睹,也没有阻挠的理由。 一切就和许劭预料的一样,刘繇当然同意他去荆州求诊,甚至为此还特地写了封信,让太史慈带给士颂,更是让太史慈在路上好好照顾许劭。 说起来,刘繇也不算是坏人,也会关心人,只是他这种个性,在这乱世,只怕难以立足。 十二月中旬,太史慈和许劭来到了襄阳。 他们是在江陵登陆后北上的,一路上,被荆州热火朝天的工地景象所震住了。 这里的百姓,个个精神饱满,干劲十足。 在太史慈看来,这些人个个都是当兵的好料子,只是他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被新兵营刷下来的人。 宽阔的驰道,热闹的市集,随处可见的武陵传语,还有各地书院,让两人大开眼界。 在江陵迎接他们的,乃是士颂手下的名将邓方,山蛮营都尉兼武陵蛮军行军司马,他手下的部队,便是从新兵营中表现出色,被他选入山蛮营中的新兵。 这些所谓的新兵,个个威武雄壮,在新兵营训练三个月,便能从九等军士提升到七等,甚至是六等军士的等级,在新兵营的实战对练中,个个都是常胜将军。 “就看荆州军民的精气神,慢则三年,快则两年,荆州必定富甲天下。若是能坐拥数十万精锐之师,足以横行天下了。可笑袁术刘繇,还自以为得计,以为要挟了士颂,占了便宜。真是可笑之极。”许劭离了扬州之前,便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返回扬州,见到荆州的景象,越发的喜欢这边,不自主的,也将自己代入到了荆州人的身份之中。 “坐拥如此军民,那士颂为何会同意借粮给刘繇呢?荆州如此气象,是仪看不到吗?”太史慈起了疑惑。 “我想,应该是士颂故意藏起来的,目的只怕不是刘扬州家的三小子,士颂的目的,绝对就是你太史子义,你看吧,你必然会被士颂所重用。”许劭说完哈哈大笑。 而他的笑声还未落下,襄阳城外三十里,迎客亭。 士颂正备好上好的清远香,翘首以盼。 身边由周泰,易欣率领最精锐的颂卫营将士拱卫,和洽、傅巽、王粲三位文臣也一起陪同。 和洽、傅巽素来也有识人之名,何况和洽还被许劭品评过。至于王粲,和士颂有着一个相同的心思,都想让许劭为自己评论评论。 待太史慈和许劭二人来到亭外,士颂立刻出迎,内心激动无比,那太史慈一身铠甲,虎背熊腰,背后两把短戟,寒光凛凛,腰间一张硬弓,保养极佳,这样的虎将,刘繇居然不用,自己只用五十万石粮草就能换到,怎么算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太史将军,许先生,士颂在此久侯了。”士颂说着端起盛满清远香的酒杯,亲自递给太史慈和许劭,说道:“二位一路辛苦了,请满饮此杯。” 太史慈端着酒杯没喝下,疑惑道:“听闻士荆州特意在扬州诸将中,点我前来荆州为客,不知士荆州为何如此看重在下?” 要收复太史慈之心,士颂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这种人恩怨分明。 北海为孔融效力,也不过是报孔融接济过他们家恩惠而已,投靠刘繇,也是念着同乡的情义。只要自己厚待于他,不怕他不死心塌地为我效力。 士颂笑道:“太史将军北海酬恩,名扬四海,乃是天下义士。何况当时帮的,还是孔圣后人孔北海,士颂对将军敬仰万分,神交已久。但求能早日见到将军,今日得见将军,大慰平生,只恨不能早与君共事尔。” 士颂很喜欢太史慈,就好像曹操喜欢关羽一样,后世读三国故事,就对这位东莱太史慈很是喜欢。 这一次,神态举止根本不用假装,但士颂的热情倒是让太史慈有些为难了。 就个人而言,终于是遇到了一个看重自己的主公,但自己只是士颂手下的客将,而且还要哄骗士颂,说那个假冒的人,便是刘繇三子,太史慈的心里为难起来。 倒是便是的许劭哈哈一笑,捋着胡须道:“子义将军,你看如何,我说你来荆州必定会被士公子所重用吧,哈哈哈哈。” 士颂知道自己对太史慈太过热情,有些冷落了许劭,虽然许劭不是刘繇派来,而是自己前来武陵找张机,但自己绝对不能冷落了这人。 他连忙赔笑道:“许先生见笑了,小子拜见先生,小子尚未出生,先生便已名满天下,月旦品评世之豪杰,眼光奇准,今日得见,还望许先生也帮我看看吧。” “不瞒士荆州,自刚才见面起,在下便一直在为士荆州相面,士荆州的面相奇特,区别于常人。自入荆州以来,我便夜夜观星,士荆州的命星本有两段,前一段平平无奇,后一段却是波澜壮阔,今日再看士荆州面相,乃有福之相。” “夜观天象,我家公子也会,不知许先生有没有听说过?”易欣不喜欢这种星象命运之说,对许劭的态度并不友好。 许劭微微一笑,看了看易欣,而后说道:“这位小兄弟,我建议你还是选择当文臣的好,你不适合上战场,且记下我今日的话吧。” 而后许劭转头对士颂说道:“士荆州看星象,观的气候民生。我看星象,却是为了辅我相面之用。二者分属两个门类,各不相同。” “你这小子,怎能对许先生不敬,既然许先生说了你不适合战场,往后,你便多多读书,我为你安排文职。” “公子爷!”易欣满脸委屈,心说我不过是看不惯这骗子而已,公子怎么能这样惩罚我。 “还不速速退下,再多言语,便让入武陵儒学院进修,不完成学业,不得返回我身边。”这句话很有威力,易欣跟着士颂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可不怕,你要他拿着书之乎者也,还要拿到大学儒学专业的文凭,呵呵,别说他了,就算是后世,大多人听到就头大。 转头,士颂对许劭行礼赔罪,问道:“在下管教不力,许先生笑话了。” “哪里,我知道这位小兄弟并无恶意,只是我这么说,真是为了他好。士荆州可以考虑一二。” “在下谨记,不知道先生为我相面,结果如何?”不仅仅是士颂,其实周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许子将的点评。 这个结果,对士颂,对士颂集团日后的发展,都至关重要。 “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许劭说完,看向东北。 那边,是兖州的方向。 而许劭的心里,则默默念道:“曹阿瞒啊,曹阿瞒。万万没有料到,这里还有一个你命中的劲敌。” 第122章 天义将军(上) “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 士颂反复咀嚼这两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说,我若是在庙堂之上,便是安定国家的王佐之才,若是经营自己的基业,则是能谋取国家社稷的人。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解释:若是自己想去庙堂之上,则是济世安邦的定国之才,若是自己想要选经营这世界,则会是谋取国家的人。 士颂笑着感谢许劭:“多谢先生点评。” 接着,他当即给许劭挂了个荆州荐才从事的职位,不管他给不给自己干活,反正可以在自己这里领一份干饷。 当然,还是建议他在武陵学院去,一来那边有各种医疗典籍,还有张机的弟子给他做后期的护理。更重要的是,许劭可以在武陵学院开馆收徒,他可以将自己相面的经验也好,忽悠人的经验也好,立书成册,由武陵学院负责给他刊印。 这个时代,立功立德立言,他许劭想要完成前面两项,只怕是有些难了。但以他的相面的名声而言,想要完成后面一项,还是有机会的。 虽然历史上,许劭就在明年便去世了,但是那是他跟着刘繇一起,被孙策追杀的情况下。本来就水土不服,不适应江东气候的他患病后,很快就死了。 而现在,许劭来了医疗条件可谓当世一流的荆州,还看到了完成“立言”目标的可能,他的眼睛里有了光芒,士颂确定,这人在完成他的着作之前,一定会提着一口气,没有那么容易就离开的。 许劭安定好了,接着,便是士颂花了不少心思才弄来的太史慈了。 士颂当然是毫不客气的给予重用。 直接任命太史慈为校尉中郎将,让太史慈以他手下三百丹阳精锐为骨干,自己再抽调一些新兵营毕业的七等军士,让太史慈为自己训练成三千精锐。 至于刘繇让太史慈带来的其余“老弱”,士颂则是将他们打散重新分配,好一点的能成为郡兵,若是实在不行的,便成了屯田兵。 虽然士颂看起来对自己很是重用,但是自己一来,你士颂就把我的人马调走,虽然说是一些“老弱”,但好歹也是太史慈在刘繇的普通军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过,到了第二天,当太史慈看到士颂所谓的“七等军士”后,刚开始的那一丝担心立刻抛却脑后。 这些军士,个个都是精壮之士,而且看的出来,这些人都训练有素,别说那些刘繇的那些个扬州兵,就是自己的三百亲卫丹阳兵,和这些人相比起来,就个人体质而言,只怕也比不上这些人。 而士颂则将这些精锐全部交付给了自己。 太史慈想到这里,在看身边的士颂,立即抱拳行礼道:“多谢士荆州如此看重,太史慈定然会将这些军士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还请士荆州放心。” 看太史慈的眼神,士颂知道太史慈很开心。为将之人嘛,当然希望自己的手下的军士们都是精锐之士。只不过太史慈的反应也太过平淡,只是微微抱拳行礼,表示为自己训练部队,按一个客将的身份而言,也算是中规中矩了。 不行,这样绝不能收复太史慈之心。 士颂笑着回道:“哪里,这些人都经过了简单的训练,而这两千七百人只是第一批,过段时间,新兵营中又有升级为七等军士的人了,我再凑两千人送过来,让太史慈部有雄兵五千,那时,便能成为我荆州睥睨天下的资本。” 士颂俨然是把太史慈当自己的武将来看,这就越发的让太史慈为难了。 他是刘繇不要的人,派来骗士颂粮草的,但士颂却如此的看重自己,只是自己也不能背叛刘繇啊。太史慈的内心很是煎熬,对士颂话里的意思,也就当没有听懂,马虎过去了。 太史慈想要马虎过去,士颂当然不干,离开了太史慈的军营,士颂没有返回州牧府。 他直接去了一处设立在襄阳城南郊的炼铁处。 韩暨改良了水排之后,襄阳城南郊这里的军工厂中,就多了一处巨大的炼铁房。 “韩肇大人在不在?”韩肇,乃是韩暨长子。 韩暨南下武陵,在武陵学院之中传授水排知识,也顺道和高磊争墨家钜子之位。而襄阳这边的大型制铁房,士颂便交给了韩暨的长子韩肇。 韩肇约莫二十六七,年纪不大,但他早就知道士颂看重他们家,就是因为他们家的水排技术,所以在这方面下了苦功夫,掌管这襄阳制铁房,也游刃有余。 “拜见主公。”韩肇虽然是韩暨长子,但他却是外墨内儒,个人更倾向儒学的思想,对士颂这位高举孔孟旗帜的少年主公,很是崇敬。 “韩大人免礼,我且问你,最近营房之中,可有上佳的极品好铁?”士颂心急,便没有那么客套,问的很直接。 “极品好铁可遇不可求,但上佳的好铁,倒是有个七八斤。按诸葛夫人的意思,是准备为主公再做一副护甲,只是最近还在收购犀牛皮,以这些上佳好铁,配以犀牛皮,可为主公制作一身内嵌的护甲。” “不必了,不必了。”士颂听了连连摆手。 老子的盔甲已经够多了,虽然都只是些普通好铁打造的,但是又是贴身软甲,又是护心镜,又是外层铠甲的,自己上个战场,重的要死。现在还要给我弄内嵌的护甲,我才不需要。 “七八斤上佳好铁,岂能不打造兵器呢?这样吧,给我打造两柄短戟,用此上佳好铁为锋锐,其余部分也仔细遴选好铁。立刻请最好的铁匠师傅打造,打造好了,立刻拿给我。”士颂想起来太史慈是用短戟的好手,自己给他弄一副上佳兵器,看他感不感激。 “可是夫人说是。”韩肇支吾起来,这士颂对诸葛诗语向来言听计从的,所有人都以为士颂很是宠爱这个妾室,甚至是有些“惧内”。 但士颂才不没有在乎这些人的想法,诸葛诗语虽然是一片好心,但自己要的,是收太史慈为己所用,这点东西,是必须拿出来的。 “放心吧,我这就回去给她说,她不会怪你的。” “喏。” 武器,更是武将最为珍视的物品,自己赠给他一副绝佳的短戟,太史慈总该愿意投效了吧。想到太史慈真心投效自己,士颂夹了下宝马的卢的肚子,唱着歌返回了州牧府。 “姑爷,您回来啦,夫人今天亲自下厨,用您上次说的方法,调制了鲜虾,你快去尝尝吧。”诸葛诗语的丫鬟晴儿好像就等在大门口,刚一看见士颂便迎了上来。 “噢?上次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说是交州那边有人这么做,没想到夫人就记下了。”士颂笑嘻嘻的下马,挠了挠脑袋。 自己上次和诸葛诗语一起吃虾的时候,忽悠她说在交州,见过有人先制作蒜蓉,而后再用蒜蓉制虾,味道鲜美,自己很是喜欢。 当时诸葛诗语就问自己怎么制作蒜蓉,这个士颂还真知道,只需要大蒜拍扁用刀切断,再加点盐用木追捣烂,然后盛出来放葱花、胡椒粉、辣椒粉、味精,再把食用油加热浇在上面,然后在上面浇上一层香油,增加香味即可。 但是这个时代有没有这些材料,士颂也不知道,只是对比着说了些类似的配料。 当时诸葛诗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想到,她却是记在了心上,研究了几天,还真弄出来了。 既然这样,士颂可不会客气,这就准备进去吃自己久违了的“蒜蓉虾”,可是晴儿却拦住士颂,怯生生地说道:“姑爷,那个易欣真的是要被调去当文职吗?”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怎么,他当了文职,便不用再上战场,在后方安全的多,你觉得不好?那我还是调他进敢死队,第一个冲锋吧。” “不要,不要,就当文职,就很好了。”晴儿方寸大乱,要是易欣真被调到敢死队去了。 “放心吧,易欣自幼便侍奉我左右,我怎会不厚待他,自然会为他谋个好出身的。”士颂说完,也不管晴儿脸色红得发烫,自顾自的走进了院子。 “哈哈,这道菜我可真是很久都没有吃到啦。”见到诸葛诗语,士颂做势欲亲,却被诸葛诗语一把推开。 “给夫君打水来洗手。”诸葛诗语笑着给周围的下人吩咐着,这诸葛诗语和士颂几乎同龄,今年也已经年近十八了,正是最好的年华,士颂当然是越看越喜欢。 “好吃,好吃,真是人间美味啊!”吃了一口,士颂便闭上了眼睛,摇起了头,学着后世的舌尖体,就开始胡诌了起来,让诸葛诗语笑的合不拢嘴。 忽然,士颂停住了说笑,对院外的颂卫营护卫喊道:“来人,立刻将此蒜蓉虾,端去奋武军军营,给奋武军左营校尉中郎将太史慈送去。就说难得美味,我士颂请他也尝一尝。这东西要吃热的,你连炉子也一起端过去。” 在这一刻,士颂忽然想起了曹操收关羽的故事,虽然曹操没有成功,但不代表自己不能成功啊! 何况关羽有主子刘备,太史慈后面几乎是没有主公的啊!刘繇自己也要放弃掉太史慈的。自己这一手,一定会有很好的反响。 何况,这道菜还是自己的老婆弄的,那怎么也算是家宴吧,在这个时代,这意义又不一样了。 果然,军营中,正在款待许劭、裴潜、司马芝的太史慈,在接到这份礼物后,内心无比动容,这士颂居然如此看重自己。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许劭当即走到太史慈身边,看看这盘蒜蓉虾,对太史慈说道:“我说你来荆州,必定会被重用,我说的不错吧。” “士荆州如此重用厚恩,太史慈定然为士荆州效死命以报此厚恩。”太史慈连忙对送餐的颂卫营军士说道。 那军士点点头,便告退而去。 裴潜和司马芝这两个最近投入荆北派系的人,这时候出现在太史慈的军营,正是在借许劭的手,将太史慈拉入荆北派系之中。 看到士颂如此重视太史慈,他们二人越发的觉得自己来对了。 “太史将军,这主公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恩赐,自己吃了一筷子,发现这菜肴好吃,立刻给臣下送去,真是闻所未闻。何况这道菜还是诸葛夫人亲自烹饪,足见主公对太史将军之看重啊。”裴潜也附和着许劭。 本就已经动摇的太史慈,内心也做出了决定。 数日后,在铁匠们的日夜赶制下,士颂为太史慈准备的两把短戟,也打造成功。每把短戟上还都精心雕刻了一只下山猛虎,将太史慈比喻为世之虎将。 士颂将这两把短戟反复查看,确认都是当世精品之后,便又一次带着护卫们去了太史慈的军营。 第123章 天义将军(下) 猛虎寒铁戟,这是士颂给这一对断戟起的名字。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将铁戟包装好,便再一次前往奋武军左营太史慈部。 “太史将军。”士颂满脸笑容来到太史慈的面前,太史慈连忙将士颂迎接进入自己的中军大帐内。 “这几日某加紧训练,一丝一刻都不敢怠慢,士公子随时可检阅部队。”太史慈心里念着士颂的恩义,但他嘴巴上却紧的很。 “不是,不是,练兵怎么能一蹴而就呢,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今天来这里,不为别的,特地给太史慈将军带来了一份礼物,还请将军笑纳。”士颂现在对太史慈,真的可以对比曹操收复关羽的行为了。 “太史慈初到荆州,寸功未建,却累受厚恩,这礼物,还请士公子奖给其他功臣吧。”太史慈当然要推辞,再这么接受士颂的好处,他的内心只会越发的难受。 “别的功臣我自有厚礼,只是这东西,乃是特地为太史慈将军备下的。”士颂说完,便打开了精致的锦盒,取出了那一对猛虎寒铁戟。 “荆州制铁坊,近日得了一点绝佳好铁,若是想要打造长兵器,只怕不够。不过那日,我见将军背后插有一对短戟,想来将军乃是擅长使用短戟的好手,这些铁,刚好可以打造一对短戟。” “我请制铁坊的匠人们,用此好铁,打造了这么一对短戟,请匠人们在上面精心雕刻了一对猛虎下山的雕饰,然后就把这对短戟称为猛虎寒铁戟,请将军一试。” 太史慈怎会不识货,士颂刚拿出这一对铁戟,他一眼就认出,这对铁戟绝对是稀世珍品。 作为一个武将的本能,当然对这铁戟爱不释手。 但士颂给自己的厚礼厚恩,是一份接着一份,一浪未息,一浪又来,他确实是有些承受不住了。 自己不被刘繇看重,被作为可以牺牲的人,送到荆州来“做客”。 而这一举动,正是因为眼前这位年轻的荆州牧士颂点名要求的。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这位荆州牧看重自己,愿意重用自己。 自己刚到荆州,他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 刚一见面,便任命自己这个客将为校尉中郎将,将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之士全付交给自己统领。 家中的夫人为他准备了一道好菜,他吃了一口觉得好吃,立刻想到给我送来。 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绝佳好铁,他也请匠人们为自己打造武器,就单单因为见自己一面的时候,看到的自己背后的双戟。 如此种种,闪过太史慈的脑海,太史慈终是没有承受住士颂的厚恩,当即跪在了士颂的面前,说道:“蒙士公子错爱,太史慈有一事不得不说。” “太史将军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士颂连忙扶起太史慈。 太史慈说道:“扬州牧刘繇如今和袁术对峙,缺少粮食,故而将我送来换回去五十万石粮草,但这些粮草,他只怕是不会还给士公子的。另外,他即将要送来为质的三公子,多半也是找人冒名顶替,还要我给他作证,说那就是三公子,目的就是想要骗取士公子另外的一百五十万石粮草。” 乖乖,你太史慈终于是给我交心了啊。 要是你再不归顺,我都准备把的卢马给你了,但是这马,士颂的确是有些舍不得。 还好,你太史慈终于被我打动了。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我岂不知道刘繇不会真的把他儿子送来,其实我本来是打算给刘繇说,拿你太史慈换两百万石粮草的。” “但是我手下的谋士们提醒我说,不要忘记了百里奚的故事。我心说是啊,要是我就这么直接给刘繇说,他刘繇虽然不看重太史将军,但知道我如此看重将军,必定会有阻扰,所以我故意说让他派儿子过来,顺便让将军来为客将。” “原来如此。”太史慈恍然大悟,正如许劭所言,士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已。 既然有机会了,士颂当然不会放过,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吧,我这就给刘扬州写信,告诉他,我和将军投缘,不需要他派儿子过来了,若是他将你从扬州调入我荆州,我便再送他一百五十万石粮草,如何?也省得将军为难。” “主公厚恩,太史慈定然输肝剖胆,绝死报效。”太史慈心中莫名感动,再一次跪在了士颂面前,心中感慨自己终遇明主赏识。 士颂也很高兴,自己手下终于是又多了一员虎将,赶紧把太史慈扶起来。 他抓着太史慈的肩膀说道:“日后我们同心协力,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喏!”这一声喏,太史慈答的特别大声。 回到州牧府,士颂便招来顾徽,让他带着自己的书信前去曲阿。趁着刘繇战事吃紧,赶紧把太史慈买过来。 他还特别让冯习蒋钦率领水军快船,日夜赶路前往。 顺江而下,不到三日便到了曲阿,刘繇见过书信,大喜过望。当即写了回信请顾徽带回去。 “好你个顾子叹,两百万石粮草,就换走了我扬州一员虎将。士公子的算盘打的精妙啊。”顾徽刚一出门,便听到了呵斥声。 他转头看去,一个儒将打扮的中年人走到了他的跟前,这人他认识,和他族兄顾雍乃是好友。 这人姓孙名邵,本来也是北海太守孔融的功曹。他和太史慈一样,被孔融调给刘繇,一起南下扬州,他倒是被刘繇所倚重,现为刘繇手下的治中从事,甚至还能独领一军。 “原来是孙治中,在下有礼了。”顾徽当然知道孙邵的厉害,族兄顾雍之才,百倍于自己,而眼前这位孙邵,是顾雍都很推崇的人物。 历史上的孙邵,年轻时期在北海郡,就被孔融称之为“廊庙才”。 后来孙权称帝,东吴的第一任丞相,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张昭,结果孙权却任命了孙邵为丞相。 历史上说,后来他因为涉及到了某些不干净的权力争斗,导致他的传记丢失了。但他的才干,至少和张昭、顾雍等人是一个级别的。 “孙大人说笑了,我家主公和太史慈将军一见如故,很是喜欢,更是敬重太史慈将军当年北海酬恩的义举,故而想将其调入我荆州。”顾徽立刻笑着解释起来。 孙邵微微摇头,请顾徽到一边坐下,而后说道:“我和令兄,私下也分析过你的这位主公。年纪轻轻,不到弱冠的年纪,便平定荆南,最近更是击溃刘表,拿下荆州。见识手段,都非常人能及,你的眼光的确厉害。” 顾徽脸一红,说道:“哪里是我眼光好,孙大人和我族兄交好,应该知道,我在顾家,本是负责家里面跑商赚钱的下贱活计。” “也是遇着机缘,认识了马玄马叔常,正是马叔常把他自己的功业都压到了士颂身上,我们这些跟着马玄跑商的人,才都在清远时,投入了主公麾下。现在想想,还真是得多谢叔常兄呢。” “马玄马叔常?难怪,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头,可惜啦。”孙邵叹息一声。 而后说道:“不过,这不也是你家主公眼光好的证明吗?从商贾之中,居然能选出如此贤才,加上他如此看重太史慈,你家主公所图不小啊。我曾多次给刘繇推荐太史慈,可惜刘繇不愿重用,真是可惜了。” 顾徽似乎看出了什么,立刻劝道:“刘扬州不愿意重用的人,我家主公可就不一定咯,以孙大人之才,若是肯来荆州,我想,绝不会在马叔常之下。” “说的这么好,你族兄怎么不去荆州?” “那不是我顾家家业在江东嘛。而且,家兄有些和我较劲的意思,似乎不愿意和我投效相同的主公。”顾微笑着摊开双手,做出无辜样。 “哈哈哈哈,都说你顾徽有辩才,没想到聊着聊着,你就成了士荆州的说客。罢了,若是日后孙邵无处安身,便投去荆州,那时候,还请顾贤弟举荐关照。”孙邵似乎就是在等着顾徽的相邀。 “孙将军乃稀世儒将,说句交心的话,在刘繇手下,可谓明珠暗投。若是投效荆州,我家主公必定重用,我家主公虽然年少,但天纵奇才,万民爱戴,孙将军就不必犹豫啦。”顾徽见有机会,赶紧趁热打铁。 孙邵却摆摆手,说道:“我也知刘扬州非立世之主,但黄巾以来,天下大乱。刘繇也算是汉室宗亲,就当是我身为大汉子民,为大汉朝廷,再进一份心意吧。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往投荆州,顾贤弟就不必劝了,说不定那时候,你家族兄也会和我一道在士公子手下效力呢。” 顾微见状,也不便多说,闲聊了数句,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曲阿。 和上次给刘繇粮草一样,这次,士颂也将粮草先交给豫章太守诸葛瑾,由他来做中转。 其实这事情对士颂而言,是一举多得,既能换来太史慈,也能给予刘繇支持,帮助他多抵抗孙策一段时间。 若是孙策真的轻易扫荡江东,难保孙家不打荆州的主意。 只不过,这次运输粮草,却出了问题。 第124章 龙困浅水 公元一九五年,东汉兴平二年。 这一年,发生了导致东汉王朝崩塌李傕郭汜之乱,将已经腐朽不堪的东汉王朝,埋入了土中。 只不过现在,李傕郭汜之乱还没有发生,却发生了士颂意料之外的情况。 正月十五元宵过后,顾徽便带着一百五十万石粮草,前往豫章,和诸葛玄接洽。 本来满心以为是孙邵前来领粮食,结果却听说,袁术那边派出了孙坚之子孙策统军南下,协助吴景进攻刘繇。刘繇战事不利,孙邵无法离开,只能是由笮融就地收粮。 而这个笮融,真不是个东西,私吞了这批粮草不说,还就地招募流民起事,突袭豫章,诸葛玄猝不及发,被他突袭后大败,豫章郡,陷落。 笮融本是丹阳人,手下原有一批地痞混混,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起事,占据州县。 后来他投奔了徐州牧陶谦,陶谦让他当下邳相,也就是让他管理下邳城。负责运输广陵,下邳、彭城三郡的粮草,他倒好,直接把这些粮食给私吞了。 后来曹操攻徐州,身为陶谦部下,他带着手下,转身就跑,根本不给陶谦出力。 广陵郡赵昱接待了他,而他在酒席上就杀了赵昱,在广陵郡烧杀劫掠。徐州人本来就一日三惊,被他这么一杀一抢,不少人都逃到了袁术处,后来又被袁术赶到了荆州。 带着这些贼赃,笮融继续南逃,到了扬州秣陵,投靠秣陵守薛礼。 历史上,笮融也是在一次酒宴上杀了薛礼,吞了薛礼的人马,而后依附刘繇,成为刘繇的藩属势力。 而现在这个时空,或许是因为士颂的关系,他没有杀薛礼,而是和薛礼一起成为了刘繇的藩属势力。 这次他听说刘繇被孙策弄得焦头烂额,他让手下的混混地痞们四处“抓夫”,和历史上一样,和薛礼喝酒的时候,杀了薛礼,吞了薛礼的人马。 而后,又用士颂给的粮草,一下子“招募”了近十万乱军,即便是诸葛玄手下有一万多郡兵,还有数千荆南新兵营的支援,但面对人数众多的笮融乱军,豫章郡惨败。 消息传到襄阳,正在陪诸葛诗语吃饭闲聊的士颂,当即把筷子丢了出去,问道:“那诸葛太守和他侄儿诸葛亮诸葛均何在?” “诸葛太守大败后,和逃难的百姓一起向山中逃去。”那传消息的小校从未见士颂如此激动,连忙禀告。 “夫君,你得救救叔父还有阿亮他们啊。”诸葛诗语当然担心。 “这还用说,夫人莫急,我这就去布置。不,布置完了,我亲自南下去收拾笮融,这个无赖地痞,若是叔父他们有事,我把他一寸寸给刮啦!”士颂心里也毛了,蛮以为有自己为依靠,加上自己还愿意提供粮草,刘繇不会动诸葛玄。 结果,刘繇是没有动手啊,这笮融却动手了,他叫什么笮融啊,直接叫作死好了。 见士颂如此心急,传令的小校们哪个敢耽搁,立刻快马加鞭,将襄阳城内的高官们通知到位,事情紧急,还请诸位加紧到州牧府中商议。 荆北的驰道虽然还在建设之中,但是士颂发动了这么多的流民和民夫,以工代赈,修起来还是很快的,部分道路已经成型。 荆州军方的消息,虽然没有暗组的快,但在士颂召集重臣集合的时间内,不少人也知道了豫章郡那边的事情。 见在襄阳城内的重臣聚集的差不多了,士颂也不耽搁,立刻说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笮融小人,叛了刘繇,杀了薛礼。如今正祸乱豫章,别的可稍后再议,这豫章太守诸葛玄,大家也都认识,是内人的叔父,还有内弟诸葛亮、诸葛均,现在都是生死未卜,内子现在食不下咽,这里我也就不耽搁了。” 士颂对着众人拱拱手,意思是这次不好意思,我就乾纲独断了。 “沙摩柯、邓方二将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率武陵蛮营及山蛮营,即刻南下,进入长沙郡内。遍告长沙豫章两郡之间,那群山中的各部族,若是能找到诸葛太守和我内弟,将其护送到长沙郡的,我士颂出钱出力,修一条到他们寨子大门口的商路,引导商人在他们的寨子里面修建商渠。” 士颂的许诺与其说是通商路,不如说是封谁为这片区域的部族首领。 自从武陵境内的五溪蛮族各部,通过士颂建立的商路,都发家致富之后,周围山区的首领,哪个不心动。 如今沙摩家和布索家俨然成为了荆南蛮族的领袖,周围郡县山里的蛮族首领们,多次找士颂,请求士颂允许他们修建商渠,但士颂都压下来了。 毕竟,现在没有多余的人力,只是让他们这些部族自行修路,招募客商。 但他们哪里有士颂的号召力和资金支持,而且各家联合起来,这商渠修在哪个位置就又值得商榷了。 如今士颂许诺修路引商,还是修到你们部落里面,那日后,你们部落必定成为山里的中心所在。可以发家致富,获得更多人口和物资。 有士颂的这个许诺,长沙郡内,群山之中的各部族,想必会疯狂的寻找诸葛玄叔侄。 当然,若是诸葛玄叔侄没有翻山越岭的觉悟,可能会走水路,渡过长江,或者逆流而上直接到江夏郡。 “蔡瑁、甘宁。你们二人,各率战船快船三十艘,沿长江而下,若是发现诸葛太守的船只,立刻护送到江陵城,或者直接送到武陵治所临沅,让张机大师为他们调理。若是没有遇到诸葛太守的船,则给我守好长江的口子,笮贼手中还没有水军,但也得防着他们拿了豫章的民船西进。” “诺。” “邢道荣!” “在!”襄阳血战之后的这段日子,邢道荣忙着挑选精锐之士补充铁甲营,人倒是精廋了不少。 士颂微微点头,说道:“你率领一万定武军,及你本部铁甲军三千,南下长沙郡,再加上长沙、桂阳二郡的郡兵,给我守好了长沙和豫章之间的各条山路小路,可别让豫章郡内的乱兵,趁机流窜进入荆南四郡!” “公子爷你就放心吧,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进来。”邢道荣正准备领命而去,却被桓阶拦住。 桓阶说道:“主公,只怕会有豫章难民,也有想要逃入荆南的人,难道我们也要拒绝他们进入吗?” 士颂微微点头,说道:“伯绪先生言之有理,桓阶、巩志,你们二人南下,率领长沙和武陵郡内的民团,配合邢道荣将军,接纳流民,进行甄别。后面,我会让石韬带人去武陵郡建立流民营,让他们暂时在武陵郡内安定下来吧。” “既然说到了流民安置这事情上,广元先生,还请你多准备一些设立流民营的物资,随时调用支援。”士颂想起了另外一件即将发生的大事,那就是关中李傕郭汜之乱。 这场导致东汉名存实亡的动乱,定然会导致大量的百姓南下,自己当然也不会客气,这些流民自己是要吃下的,而且那场动乱,自己也准备参与其中。 或许,能就此改变历史的进程也说不定。 “主公放心,我们安置流民也不是头一次了。”在石韬眼里,安置豫章郡逃难的流民,不过是小事一桩。 “唉。”士颂心中却在微微叹息,自己手下,马玄死后,就没了有全局观、长远眼光的人物了。 刘巴内政之才,石韬也就只是屯粮的好手,蒯越看似精明能干,但更重视的还是他们蒯家家族的利益,眼观也都只是从荆州蒯家的角度出发,只怕没有人会把眼观看向关中。 “唉。” 幕阜山脉之中,诸葛玄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看着和自己一样,蓬头垢面逃命的诸葛亮、诸葛均两兄弟,他想起了南昌城内,自己新出生的儿子。 笮融的乱军进入南昌城,只怕不会放过他吧,想到这里,诸葛玄心中越发悲痛。 “叔父是在担心婶婶和表弟吗,还请叔父安心,我们出城之前,二婶就已经带着表弟离开了南昌。”诸葛亮一眼就看出了诸葛玄的心思。 “当真?”诸葛玄一听,顿时看到了希望,立刻向诸葛亮确认。 诸葛亮心说你那个小妾,刚一听说军营被数万乱军突袭,就卷了金银细软逃跑,根本不顾自己和诸葛均的死活,不过还算她有点点良心,带上了诸葛玄刚出生的儿子。 那小妾本是豫章世族的庶出女子,也是看在诸葛家和士颂是亲家的关系,才把那女子许给诸葛玄。 没有想,这一举动,倒反而给没有子嗣的诸葛玄生下了儿子,让诸葛玄大喜。 诸葛玄在军中欢庆,结果被笮融突袭时,没有组织抵抗就败了。 最后,还是诸葛亮带着诸葛家的家仆,护着诸葛均一起出城整顿败兵,接应诸葛玄,继而带着军队,一路向西北方向逃跑。 过修水的时候,手下将士逃散大半,还有人想要杀了诸葛玄投降笮融。诸葛亮好歹用士颂的名头震慑住了这些人,让这些人想到,若是护着诸葛玄去了荆州投奔士颂,或许能更有前途,便放弃了半夜杀人的举动。 不过诸葛亮,也记下了这些生了二心的人。 “叔父安心,我看婶婶定然是带着表弟回了娘家,如今豫章大乱,婶婶在娘家,或许更加安全。等我们到了荆州,再想办法把婶婶和表弟接来便是。”诸葛亮一面安慰诸葛玄,一面查看起四周。 “二哥,这幕阜山脉之中,多有百越之部族,不奉王化。我们若是想要穿过幕阜山进入长沙郡,只怕没那么容易啊。”诸葛均一脸的埋怨,若非他二哥坚决要走山路,不愿意去长江边乘船,家仆们也不会逃散的那么多。 眼下,除了他们叔侄三人外,便只剩下不到十人的诸葛家家仆家将了。 其中,还有个名叫诸葛越的护卫起过二心,听到诸葛亮不停地说士颂怎么怎么宠着自己姐姐,想到荆州去发财,不然半夜,他就杀了诸葛玄去请功了。 “那也比去长江边送死的好。”诸葛亮将水壶递给诸葛玄。 而后说道:“笮融叛乱,定然担心我们去荆州求援,若是能杀了我们,或者拿住我们要挟士颂,他或许还能在豫章郡稳下来。所以他肯定会重兵巡查长江沿线,征集民船,防止我们逃跑。我们唯一的活路,便是通过幕阜山进入长沙郡,等到了荆南,我们便安全了。” “二公子说的是,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多赶些路吧。”诸葛越也催促道。 “既然选择了翻山进入长沙,如今后悔也没用,均儿,再坚持坚持。亮儿说的是,只要我们进入荆南,就安全了。”诸葛玄喝了口水,站起身子,带着一行人继续前进。 但走了没有多久,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了追兵的声音。“不要走了诸葛玄,击杀诸葛玄者,官升三级,赏万钱!” “看,带着他们人是萧稻,这个小人!叛逃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笮融的兵来追杀我们!”诸葛均眼尖,隔着好远,从服饰上认出了自家的叛徒。 “只怕萧稻也不是故意的,你没看到叛逃的那些人里面,就只有萧稻一个人在带着这些人追杀吗?”诸葛亮说的很平静。 “亮儿,你什么意思?”诸葛玄也不理解诸葛亮的意思。 “萧稻他们一直说要走水路去荆州,那么多人一起跑向长江边,定然被笮融的兵给发现了。逼问他们我们的下落,他们若是不说,只有一死,即便是说了,笮融小人,手下也多是无赖兵痞,定然是将其他人都杀掉了,只留下了萧韬一人领路。既然发现了我们的行踪,那萧稻只怕也活不成了。” 诸葛亮话音未落,追兵处便响起了一声惨叫,带着笮融兵马前来追杀的诸葛家前家仆萧稻,被他身后的笮融兵将一刀斩杀。 “走走走,别分析了,大家快跑,向山里跑!”诸葛玄听到这惨叫声,惊魂不定,脑海中又浮现出了被突袭的景象,连忙招呼大家逃跑。 第125章 扬州乱局(上) 诸葛玄一手拉着诸葛亮,一手拉着诸葛均,向山中飞速逃跑。 身后,诸葛越带着最后几个家将抽出了刀,拿起了盾牌,护在叔侄三人的身后,一面抵挡飞箭,一面撤退。 “往山上撤。”诸葛亮拉住诸葛玄,高声呼喊。 “上了山就是死路了。”诸葛均连忙摆手。 “往西面撤退才是死路一条,山路崎岖难行,上山之后,还可依地利而守。西去长沙郡,半路就会被这些人追上,被追上后,我们必死无疑。”诸葛亮的话,得到了诸葛玄等人的认可,立刻调头向山上跑去,占据了地利优势。 “所有人,搬动可以拿起的石头砸下去。”其实根本不需要诸葛亮来指挥,诸葛越早就带领家仆这样做了。 他们现在,即使是想要叛变也不可能了。 萧韬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这时候,正是对面笮融乱兵争功的时候,当然不会留功劳给叛徒。 于是,诸葛越带着数十个家将,拼死守住了上山的崎岖小路。 “困住他们,这山上应该没吃的,他们坚持不了多久。”领头的将领也不傻,这样冲了数次,死了许多手下,却不能成功,只能改为围困。 而诸葛越等人身上都带有干粮,山中还有溪水和果子,这样耗下去,还指不定谁先断粮。 这样相持了数日,笮融手下兵将的耐心磨完了,又发起了几次突袭,只是在诸葛亮精心布置下,都无功而返。 两天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就在双方相峙处,出现了另外一队人马,这些人没有盔甲,身上都是些兽皮护甲。手上的家伙也都是猎户常用的装备,如短弓,钢叉。 加上这些人特殊的服饰,双方都知道,这些山民肯定便是豫章郡和长沙郡交界处,群山山中的部族猎户。 “我等乃是豫章太守笮融大人手下,现在正在追杀前太守,祸害百姓的贼人诸葛玄。尔等乃是豫章境内山民,若是愿意和我等一起击杀贼人,我们上报笮太守,定然重重奖励。”笮融手下将官,很自然的许下了重赏的承诺。 听到这话,这些部族猎户们的眼中,都像是放了光一样,看向了被围困的山头。 这些人乃是此处的山越部族猎户,现在整个长沙郡内以及豫章郡西面山中的山越部落,都得到了士颂为了诸葛玄叔侄开出了丰厚的奖励,而今天捡到这个便宜的,便是一支本来在长沙郡内的百越小部族。 这个部族领袖是个年轻人,名叫彭扬,彭家寨是个不到千人的小部落。老寨主年前便去世了,去世前,他带着儿子彭扬去过一趟武陵,亲眼看到了辰水布索部落从曾经那个穷困潦倒的部族,变成了如今可以和沙摩部落分庭抗礼的大部族。 而沙摩锦那个眼高过顶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士颂身边当护卫将领。 这一切都让老寨主很是动容,去世之前,再三叮嘱彭扬,一定要和士颂搞好关系,就算是成为士颂的臣属都行,要是能让士颂在部族附近修建起一个商渠,那就完美了。 但彭扬不傻,知道自家的这点实力,士颂肯定看不上,正在苦苦思考办法的时候,从邓方处得到了士颂的奖赏令,只要能救诸葛叔侄,就能把商路修到部落里面来,还帮部落引来汉族客商。 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 为了比其他部落先找到诸葛玄叔侄,彭扬带着部族内所有的年壮男丁,日夜兼程赶向了豫章郡,四处寻找,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他找到了诸葛玄叔侄。 山下笮融军的追击部队不到百人,这些日子和诸葛家家将打斗数场,也只剩下五十人左右了,而彭扬手下的部族武士猎人们有两百多人,还占据了地利优势,站在四周的高山之上,静静地包围着对峙中的两支人马。 见这群人对笮融部下的喊话没有反应,诸葛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也高声喊道:“这群人,是反复小人笮融的部下,都是言而无信之辈,诸位不可轻信。我诸葛家乃是荆州牧士颂的亲家,若是诸位愿意帮手,我们便在士荆州处,为你们请功,士荆州的名声,可比他笮融好的多。” 既然确认被困在山上的,就是诸葛一家,彭扬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他大手一挥,众部族武士纷纷弯弓搭箭,将笮融部下射倒一片。而后,他们数百人发起冲锋,笮融手下兵将见状,哪里还会抵抗,立马撤退离开了山区。 诸葛亮见此情景,也带着众家将从山上杀下来,和彭扬汇合。 而后,在彭家寨壮丁们的护送之下,诸葛玄一家,安然返回长沙郡。 路上,早就有人把消息报给邓方、沙摩柯。 山蛮营、武陵蛮营前后赶到了诸葛玄身边,同时,暗组也把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江夏。 士颂数十天没有诸葛一家的消息,本就心里着急。 加上身边的诸葛诗语整日闷闷不乐,他哪里还坐的住,早早就到了江夏郡,若是再没有消息,他真的准备带着人马杀过江去,即便是把豫章郡翻过来,他也要找到诸葛亮啊。 还好,不用他出兵豫章郡,诸葛一家被带回了长沙郡。而后,在蔡瑁甘宁的水军护卫下渡过长江,在江陵城和士颂见面了。 只是士颂不知道,诸葛玄在去江陵的船上,把诸葛亮和诸葛均二人叫到身边,说了这样一番话。 诸葛玄说道:“如今,天下动乱,连笮融这样的小人,都敢强占州郡,自称太守。我诸葛家累世汉臣,上不能除奸臣护天子,下不能除乱贼安百姓,真是有愧于先祖啊。” “如今你们大哥和步骘一起在扬州游学,名为游历,实是寻访明主。而蒯祺、士颂娶了你们的大姐和二姐,我们诸葛家和荆州集团,便也捆绑在了一起,这士颂,唉。” “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诸葛亮接过诸葛玄的话,说出了许劭的评语。 诸葛玄点头说道:“是啊,他若是愿意复兴汉室,我们一起投效于他,又有何妨。但我看他,绝无此心。其母欧夫人,我也派人暗中查访过,当年乃是交州女匪,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母亲,教出来的孩子,我看他的野心决然不小。” “二姐夫可只娶了二姐一人,若是二姐现在为他生下孩子,便是他的嫡长子。日后二姐夫若是能取得什么成就,那传位,不也是会传给我们诸葛家一半,我们更应该在二姐夫手下效力,日后,为我们的侄儿争位啊。”诸葛均年少,口无遮拦。 “三弟不可胡说!”诸葛亮立刻呵斥道。 “唉。”诸葛玄叹了口气,说道:“均儿的话虽然不好听,说的却是实情。你们大哥是决计不愿意为汉家效力了,士颂这边,我们诸葛家也应该投上一人。至于报效朝廷,我们诸葛家也应该派出一人,以慰先祖。至于何人效力士颂,何人报效汉室,你们兄弟二人,自行决定吧。” 诸葛亮诸葛均两兄弟对视一眼,陷入了沉默之中。 “叔父,听说你来荆州的路上身体不适,是受伤了吗?”见到诸葛玄,士颂当然关切,诸葛诗语则冲过去拉过诸葛亮和诸葛均检查了半天,确认二人无恙。 “没事,笮贼突然发难,我猝不及防,被他得手,唉,只是我妻儿如今陷于豫章,侄婿若有法子,烦请帮我救出妻儿。”诸葛玄心里,还是念着自己的儿子。 “叔父安心,一得到消息,我就派人去了豫章郡暗中查访,只是如今,豫章郡,乃至于整个扬州,都有些乱,就算是寻到了婶子和内弟,要来荆州,也得绕点路。” “不过叔父安心,那孙策怎么说,也是袁术部下,我们和袁术新订了盟约,他应该会给个面子放行的。”士颂说完看向了诸葛亮。 如今的诸葛亮已经十四岁了,但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了。 不过士颂想到马家的马良,比他年纪还小两岁,也已经在自己身边任职了,于是,士颂便试探着说道:“听说这次撤退,多亏了亮弟谋划,真是少年奇才,不如日后,便留在我身边吧,一来可以学习理政之事,二来,也可以时刻陪在你姐姐身边,如何?” 诸葛亮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玄,而后说道:“小子年幼,还要多多学习,不敢轻易参与政务。我们这次便是前来投奔二姐夫的,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陪伴大姐和和二姐,待我们兄弟二人学成之后,再报答姐夫的恩情。” “唉,这个诸葛亮,还是没有投效自己的觉悟啊。”士颂内心叹了口气。 不过他立刻也就释然了,那刘备好歹还挂着个皇叔的名头,前前后后请了三次,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荆州牧,即便是他姐夫,只怕也不会那么轻易同意的吧。 士颂也不是这么轻易就放弃的人,诸葛玄叔侄三人在襄阳城内的住处,和自己的州牧府就隔着一条街,走过去要不了五分钟,想着大家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士颂就不信,自己不能说动你诸葛亮投效自己。 数日后,顾徽终于是在暗部的帮助下,辗转返回了襄阳。他这一路,走的可不容易。 笮融叛乱,用的是士颂给刘繇的粮草,当时顾徽就在笮融营中。 笮融叛乱,当然要将顾徽扣下,本来笮融准备一刀砍了顾徽。 但顾徽机敏,对笮融说,你现在叛了刘繇自立,如今扬州大乱,你又得罪于荆州,不是自掘坟墓吗。 笮融说我可以投靠袁术,顾徽大笑,说诸葛玄就是袁术的手下,你赶走了他的手下,占了他的地盘,现在又要依附于他,这不好笑吗? 笮融问顾徽他应该怎么办,顾徽说,投靠荆州士颂,只要诸葛一家无事,你也有诚意,豫章郡背靠荆州而自立也不无不可。 掂量再三之后,笮融没有杀顾徽,而是将他软禁起来。 就如顾徽所说,如今扬州大乱,自己叛主自立,还是不要树敌太多的好。 但他也没准备投靠士颂,而是派人南下联系了士徽,表示臣服于士燮,臣服于士家。 而士颂派到豫章的暗组人手,在找到了诸葛玄的妻儿后,其妻不愿前往荆州,而是要留在豫章。暗组人手无奈,趁着夜色,偷走了诸葛玄的儿子,又杀入软禁顾徽的别院,救出了顾徽。 在江东顾家的帮助下,不会荆州,反而向东而逃,进入丹阳郡。 到了这里,顾徽明白了为什么笮融敢叛刘繇以自立。 笮融之所以敢叛,是因为江东局势发生了变化。 孙策引军南下后,一战杀败了张英、樊能。二战攻下牛渚山,进而直捣刘繇的根据地吴郡曲阿。 孙策率军攻入曲阿后,安抚诸县,晓喻百姓,凡刘繇部下归降者,一概不问罪。百姓中只要愿意从军者,家中免除赋役,不到半个月,收兵二万多人,马千余匹。 于是孙策得以据丹阳郡东面和吴郡北面之地,雄视江东。 和士颂的想法一样,孙策虽然也有自立之心,但是名义上,他和他舅舅吴景,还是袁术的手下。 顾徽是吴郡大世族顾家的人,所以顾徽逃入丹阳郡内,孙策倒是对他以礼相待。 顾徽在丹阳待了数日,便让暗组偷偷准备了一条快船,返回荆州。 没想到,虽然孙策待他不错,但是想要离开扬州,安全回到荆州,可也没有那么简单。 第126章 扬州乱局(下) 顾徽带着暗组,一共数十人,刚到江边,便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人乃是一文士,高高瘦瘦,眼中放着精光。 这人姓孙名照,乃是孙策远亲,跟着孙策一道南下,现为丹阳郡巡防官。 既然发现了顾徽,他当然要拦住。 “这位大人,在下顾家商贩,如今扬州动乱,百姓物资匮乏,我准备去荆州采办一些物资回来,接济百姓。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吧。”顾徽本就是负责顾家商业的人,只是后来和马玄一起跟了士颂,顾家在商业方面的事情,才交给家族中别的子弟。 但即便这样,荆州境内的顾家商业,依旧把持在他手中,现在恢复商人神态,很是自然。 “顾家商贩?给物质匮乏的百姓采办物资,我看是要赚黑心钱吧!”孙照吼了两句后,摇了摇头。 他说道:“不对,即便是知道扬州物资匮乏,但扬州如今动乱,别处的商贩将物资送来转卖给你们江东四家即可,哪里需要你们自家人出去采买,就这么一艘船,你真是顾家的吗?” “吴郡顾氏,摇汉后裔。岂容你等宵小质疑!”被人质疑了自己的身份,顾徽当即发怒。 江东四大望族之中,顾家乃是越王勾践七世孙摇汉之后,在吴越之地盘踞百年,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头蛇,在扬州,顾家的实力决不能轻视。 “既是顾氏子弟,你可知道如今吴郡上下,尽数降服于孙将军,就算是你们顾家,家主顾敬已经在孙将军手下任职,孙将军有令,若无其手令,谁也不能过江!” “我乃是荆州牧麾下从事郎官,遥领桂阳太守顾徽是也!我荆州和后将军已定盟约,这次我过江,便是要去寿春面见后将军,孙策小儿再狂,也是后将军属下。我过江之事,还轮不到他来管,等我见了后将军,自会告知。”顾徽也怒了,搬出了袁术。 孙策过江创立基业,但名头上来说,还是袁术的手下。 “原来你就是顾徽啊,那你更不能过江了,当年孙坚老将军死在襄阳城下的事,我们孙家可没有忘。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士颂定然参与设计了那次埋伏!至于后将军袁术,趁着孙坚老将军故去的机会,吞了我们豫州军,现在我们孙家又杀回来了,早就脱离了袁术的控制!”孙照说的很是坚决,嘴角还露出了鄙夷的嘲笑。 “我今天偏就要上这船,偏就要离开丹阳,你能奈我何!”顾徽也发火了,对面这人是油盐不进,他知道士颂手下暗组的人身手不错,对面的这队人马,不过三十余人。 自己这边,暗组加上顾家家仆十几人,强行冲击,也不是没希望。 “给我拿下他们!”孙照也早就看顾徽不爽了,你们居然敢摆出架势要硬闯,那他也不客气了,大不了将你顾微活捉,其他人一律击杀便是。 两方人马在江边厮杀起来后,顾徽立刻发现自己危险了,暗组的人身手不错不假,但是对面的孙家军将士,却也不简单。 孙照好歹也是孙家族人,手上带领的兵,也都是孙策手下的主力丹阳精锐。 若是双方单独打斗起来,暗组的人手,可能还有点优势。但这战场厮杀,尤其是孙照手下人数占优,顾徽不敌,在顾家家仆的护卫下连连后撤。 正在危机时刻,有一队顾家门客匆匆赶来,见顾徽危险,当即抽出武器上前助战。 只见领头的两个年轻人,一个眉清目秀,甚是俊朗,五十步开外,一箭便将孙照的亲卫射落。 另外一人,举着一面钢盾,将腰间别着的三根短矛刷刷投出,每一根短矛都刺穿了一名丹阳兵。 见这两人凶猛,孙照和他手下的气势立刻减了三分。 那投毛的勇士额头处扎有护额,上身没穿衣服,而是直接套着一层皮甲,露出精壮的腱子肉,眼神凶狠,临近丹阳兵时,抽出随身短刃便杀入阵中。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帮助,顾徽也不会客气,立刻带着人反杀回来,孙照大败,被射中后腰,重伤落马。 顾徽本可以一剑将其刺死,但举起长剑后,他又将剑放了下来,用剑尖在孙照的脸上刮了一条血痕,而后说道:“你这人,知不知道,与人方便,便是予己方便。今日你若是早点让我上船离开,后面用的着死这么多人吗?” 孙照后腰中箭,很是吃力的斜靠在地上,瞪着顾徽说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我现在就教教你,什么叫与人方便便是予己方便。说起来,我何必杀你。如你所说,我吴郡顾家有人投效了孙将军,我就看在他们的面子上,不计较你折辱我,甚至想要杀我的罪过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他的手下全杀啦!”顾徽跟着士颂这么多年,多少学了些士颂的狠劲。 和日南郡的屠戮比起来,杀几个俘虏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混蛋!”孙照大怒,但腰后吃痛,根本无法站起,只能是靠在地上不停的谩骂。 顾徽哪里还有空管他,带着手下上船,飞速离开丹阳。 渡过长江,进入江夏郡后。他立刻登岸换马飞驰,回到了襄阳。 “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士颂拉起顾徽的手发出了感慨。 每次看到这个最早便追随自己的谋士,士颂便会想起马玄。而今马玄故去,自己对顾徽的任用也越发的重了,历史上的他,在东吴不过一普通的地方官吏而已,也不知道自己给他的这些任务,他能否次次都顺利完成,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主公。”顾徽看到了士颂眼中的情义,立刻跪拜了下来。 “说说看,扬州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士颂拉起顾徽,走进内厅坐下。 刘巴、蒯越、石韬等荆州重臣也都在左右。 顾徽刚一返回,士颂便让诸葛诗语带着暗组人手,把诸葛玄的儿子给他送了过去。同时,便将这些股肱之臣召来了州牧府。 顾徽喝了口茶,便说出了扬州现在的局面。 孙策南下之后,其舅父吴景自愿带着人马在孙策手下为将。如今孙策占据了吴郡北面和丹阳郡东面的地盘。刘繇大败之后,在丹阳郡西南的安昊城布防。 刘繇身后,还有新都、鄱阳二郡的纵深。但即便这样,刘繇也不敢大意,他居然是承认了笮融的豫章太守职位,更是写信联合吴郡的地方豪强严白虎一起,准备东西夹击,对付孙策。 而会稽太守王朗,明面上是在劝说双方罢兵讲和。但实际上,却暗中支持刘繇,毕竟刘繇这个扬州牧,是认可他占据会稽郡自立的。 不过王朗的日子也不好过,笮融对士徽表示了臣服之后,士徽认定自己北面无虞,似乎正在集合兵马,准备对付王朗,拿下会稽郡了。 “主公,现在江东正乱,百姓为避开战乱,都想逃离扬州,北面战乱不休,乱兵匪徒四处,百姓不敢走水路,多是逃向了士徽所占据的扬州西南各州郡。士徽也学着我们在收留流民,积蓄力量。”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想些办法,将流民引来荆南为宜。”顾徽这些年看到了人口众多的好处,总觉得若是天下的流民都进入荆州就好了。 “我已经让人到扬州去散布消息了,说翻山进入长沙,桂阳二郡,路上不仅安全,还有各种补给提供给他们。荆州州牧府也发文给山民,只要他们引导和保护难民进入荆州,便可以得到奖赏。州牧府在山民中的信誉极佳,想来山中各部族也好,山中的汉族山民也罢,都会尽力的。”石韬算是回答了顾徽的建议。 那边,鲍隆叫嚷起来,喊道:“公子爷,那笮融小人,也就只能趁乱而起,没想到刘繇居然不清理门户,反而是认了笮融这小人当豫章太守。主公,豫章紧邻长沙,虽然中间有高山阻隔,但若是沿江而来,用不了多少时间,笮融这种小人给我们做邻居,我总觉得不舒服,何况他还突袭诸葛太守,让诸葛太守险些丧命,现在也是一病不起,这仇,我们怎么也得报吧。” 士颂微微一笑,挥手让鲍隆坐下,很无奈地摇头说道:“三哥来信了,说是笮融已经投降我们士家,现在是交州牧士燮的藩属臣下了。” “什么!那我们怎么去找笮融报仇,老大人怎么会收下这种人的投靠呢?”潘璋也是个急性子,当场就跳了起来。 刘巴和石韬对视一眼,无奈道:“我看士府君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扬州是三公子的,要我们不要插手扬州的事。” “我看三公子士徽,绝非能安定扬州之人。”为人低调的和洽,忽然冒出一句,让大家很不习惯。 但和洽看人极准,被士颂任命为荐才从事以来,主理人才选拔,不偏不倚,唯才是举,为士颂选出来不少人才。 只是他选出来的人有些一言难尽,这些人有才干不假,但品行却不一定好。这也让他受了不少诟病,但谁都不能不服他的眼观奇准。 士颂露出会心的微笑,心说他怎么可能是孙策的对手呢。罢了,反正自己的重心不在扬州那边,豫章不过是刚好太守是诸葛玄而已,自己才有所联系。 现在诸葛玄叔侄三人都在襄阳,自己又何必在乎扬州那边的烂摊子呢。 “还别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慢的话三五年,快的话一两年,扬州之乱才会有结果。不过只要三年左右的时间,我们荆州的实力和现在相比,必然不可同日而语。那时候,再看扬州的局面,或许收回豫章郡,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士颂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想暂时放下东南扬州事宜。 不等众人反对,他继续说道:“我们的今年的重点,是安定荆州,积蓄力量。若是没有什么惊天巨变发生,按这个基调发展便是。” “喏。” 第127章 关中乱起 在众人退下之后,士颂心血来潮,喊住顾徽。说是想要见见那两个帮他脱困的顾家门客。 “主公即便不说,我也想要将他们二人举荐给主公。” “他们两人,早就有心来荆州效力,苦无门路。刚好听说我返回了丹阳,便想来求我举荐,刚好救了我。我看他们二人身手不凡,还请主公不要在意他们年纪轻轻,此二人是可以一用的。”就算是报答那两个顾家门客的救命之恩,顾徽当然也要向士颂推荐一下的。 不到片刻,那二人被顾徽的手下找来。 顾徽连忙招呼道:“徐盛、丁奉,还不快快拜见士荆州。” 听到这两个名字,士颂心中大喜,暗想:“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顾徽去了一趟扬州,给老子带回来两个东吴后期的大将啊。” 表面上,士颂却微笑地看向徐盛丁奉。 徐盛和士颂同岁,今年将满十八,而丁奉比士颂还要小三岁,他是公元一八零年出生,这二人都是东吴后期独当一面的大将。 而且丁奉其人,除了着名的“雪中奋短兵”外,更出名的便是他的长寿。 他这个人的生活,贯穿了整个三国史。 有人给他统计过,历史上的他,第一次出场,应该是在公元二零零年前后。那时,孙策新亡、官渡鏖兵,年满二十的他加入了孙权的麾下。 再次出场时,卧龙先生刚刚出山,傲气的周瑜还在逞威,曹操刚刚搞定袁家。赵云的一箭,令船上的丁奉不敢追击。那年是公元二零八年,丁奉二十八岁。 二一零年,随周瑜攻荆州,不克,郁郁身死,丁奉年三十。 到公元二二三年,刘备、曹操、关羽、张飞、吕蒙、鲁肃等相继故去,丁奉也成为了四十多岁独挡一面的将领了。 二三四年,诸葛亮秋风五丈原,丁奉五十四岁,正在盛年。 二五二年,孙权故去,丁奉七十四岁,雪夜奋短兵,威慑中原。 二五八年,计斩东吴权臣孙綝,他高寿七十八,老当益壮。 二六三年,蜀汉灭亡,姜维身死,丁奉目睹了这一切,这一年他八十三岁,已经进入暮年。 二六五年,曹魏灭亡,一生两次见禅位,除丁奉之外还有几人?八十五岁的丁奉看着滚滚长江,想必感慨万千吧。 二七一年,九十一岁的丁奉终于告别人世。去世之前他得知,六十四岁的汉仁宗在洛阳晏驾。 汉仁宗,即刘备之子刘禅,小名阿斗。 这样一位三国活化石的人物,站在士颂面前,士颂还是很有兴趣的。 见二人参拜自己,连忙将二人扶起,仔细打量起来。 丁奉虽然年纪不大,但体格魁梧,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料子,也难怪别人活了那么久。 而和自己同岁的徐盛,士颂也很喜欢,别的不说,徐盛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士颂一见就很喜欢。 “二位将军义助顾徽,都是大义之人,士颂这里谢过了。”说完士颂便对二人行礼致谢。 徐盛连忙扶住士颂,而后说道:“我在徐州便听说了士公子的大名,因家乡被曹贼乱兵杀入,鸡犬不留。那时候我还年少,只能随乡人一起南下避乱到了扬州,本来想要取道荆南投奔公子,结果被袁术扣留,后辗转进入了吴郡。幸得顾家收为门客,见顾徽大人有难,我怎能不上前相助。” 丁奉也附和道:“是啊,其实当时我和文向兄听说顾大人从笮融处返回了丹阳,我们二人便联系顾家仆从,想要投顾大人,和顾大人一起来荆州。” “结果去投顾大人时,顾大人已经启程,我们便商议能赶上就赶上,不能赶上,便继续留在顾家等待机会。然后刚好看见顾大人在江边被阻,我们自然要出手相助。” “这么说起来,我还真需要谢谢那个不近人情的孙家校佐,要不是他拦住了顾徽,我哪里能遇到两位将军。”士颂说着抓起了徐盛、丁奉的手。 “二位若是愿意,暂且在我荆州担任校尉一职,我在挑选精锐之士,让你们各自统领五千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蒙主公不弃,我等愿效死力。只是我们二人年纪尚轻,又无甚功劳,如何能一下子便成为统领五千人之众的校尉啊,我等只愿在主公马前当一小卒即可。”徐盛知道轻重,立刻推脱。 士颂将他扶起,说道:“年轻算什么,你我年岁相同,我都统领荆州了,你统领五千人算什么。你也别说丁承渊,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就在两军阵前指挥作战了,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你们可不能辜负我的厚望啊。” 话都到这份上了,徐盛丁奉还能怎么说,当然再次拜服在士颂面前叩谢,表示定然不负士颂所望。 而站在边上的顾徽则是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自定荆州之后,黄忠、魏延、甘宁、蔡瑁以及新来的太史慈,虽然加入士颂手下的原因各有不同,但是他们这些人或明或暗,多是蒯越的荆北派系的人马。 这些人不是武艺超群,就是善于用兵。虽然现在士颂还依靠荆南派系为主,但这些人日后立功升官,是必然之事。 士颂突然重用自己推荐的两个小将,这是想要为荆南派系注入生力军啊。 顾徽的返回,也标志着士颂对豫章郡,乃至于扬州事宜的关注,已经告一段落了。 士颂,正式把目光投向了北面。 司隶,李傕郭汜之乱即将发生,而他士颂,想要请汉献帝来荆州做客的。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关中的消息,士颂让蒋干派出了大量的暗组前往司隶。 功夫不负有心人,东汉兴平二年四月,李傕郭汜正式反目开战。 不到五月,士颂便得到了消息。 这李傕郭汜二人,本来都是董卓手下领军校尉。董卓死后,他们二人上书朝廷乞求赦免,而这时候把持朝廷的王允本有机会挽救东汉王朝,可惜自负的王允,拒绝了二人的乞求,想要把董卓这些旧部全部铲除。 要是这些人里面,都是李傕郭汜这种水平的人,也就罢了。 偏偏还有一个贾诩,贾诩岂是坐以待毙之人。他点醒李傕郭汜,让他们带兵反攻长安一搏。 “奉国家以正天下”! 在贾诩的辅佐下,这些人决定背水一战。 于是董卓手下的四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集合西凉旧部开始了反攻,赶走了吕布,斩杀了王允,祭奠了董卓,进而把持朝政。 而他们这些人,典型的有难可以同当,有福不能同享。 共执朝政后,便互相猜忌,矛盾渐起。 今年年初时候,樊稠准备出兵关东,请求李傕增兵。李傕素忌樊稠勇武,暗伏武士于酒宴之中,当场刺杀了樊稠。 而后,李傕和郭汜二人,把樊稠手上的人马给分了,弄得西凉军中人人自危,张济也借故离开长安,出镇弘农。 后来,太尉杨彪用离间计,让人挑唆善妒的郭汜妻子,说李傕准备送侍女给郭汜,郭汜的妻子信以为真,炉火一旺,便失去理智。 这个傻女人,通过谗言、投毒等一系列举动。告诉郭汜“一群鸡中容不下两只公鸡”的道理,使郭汜对李傕大起疑心,最终反目成仇 。 郭汜本想先手下手为强,与安西将军杨定秘密谋划劫走献帝。 结果李傕得到了消息,抢先将献帝迎至其营。又纵兵抄掠宫中,劫取御府金帛、乘舆、车服等器物,随后放火焚烧宫殿。长安城内的官府、民房一时悉尽。 到了这时候,郭汜也撕开了脸面,率军正面进攻李傕。 双方就在在长安城内展开混战,由城内打到城外,天天鏖战不止,城中百姓苦不堪言。 汉献帝派太尉杨彪、司空张喜等大臣十余人,到郭汜处讲和,郭汜不从,反将杨彪等扣留营中。 杨彪责备郭汜,李傕一劫大臣,一劫天子,乃是反贼。郭汜大怒,欲杀杨彪,经其左右劝谏乃止。 献帝又使谒者仆射皇甫郦为李傕、郭汜讲和。 李傕、郭汜怎么会答应,二人混战不休,连月不断,死者以万计。 而这些,都只是这场动乱的开始而已。 李傕郭汜之乱,给关中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史书记载“强者四散,蠃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 毕竟是后世穿越而来,士颂的心里,总对这场惨绝人寰的动乱,心有不忍。 自己现在既然在这个年代,占据了和司隶邻近的荆州,自己绝对可以做些什么。 “主公,你是夜观天象,看出了这次动乱吗?所以才如此看重司隶,早早的让石韬大人,准备了大批接待流民的物质?”马良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作为荆州马家的领袖,士颂也任命他为治中从事。这次召集手下骨干商议出兵北上,也让他在一边旁听学习。 士颂摇头说道:“李傕郭汜,恶毒豺狼,日久,必定生变。年初,他们杀了自家兄弟樊稠,我就料定李傕郭汜不可能共存了。” 刘巴接过话说道:“如今长安动乱,则关中不稳,关中不稳,则九州难安。唉。” “是啊,所以我准备起兵北上勤王,诸位以为如何?”士颂询问起自家的谋士。 石韬摆手道:“不可,去年襄阳血战之后,我军折损不小,今年新兵营还在训练之中,新法也在循序渐进,百姓心中稍安,我军若是起兵北上,只怕民心不稳。” “且淮南袁术,暗中对我们也想法。另外扬州的情况也很复杂,那小人笮融就在豫章,若是我军移动,这种小人虽然无法撼动我荆州,但若是作为流寇入侵,只怕不好应付。” “若只是修建难民营地,以工代赈,救济他们一些粮食,这种事情我们驾轻就熟。而且我们早有准备,想来无妨,若是起兵北上,石某以为还是缓一缓的好。” 本来雄心万丈,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士颂,就这样被石韬这样泼了冷水。 他心中不快,只能是转头看向蒯越,毕竟自己手下之人里面,蒯越可是军师祭酒,谋略方面士颂可是寄以厚望。 结果,蒯越也不赞同士颂出兵,蒯越说道:“李傕郭汜二贼相斗,只怕一时难分胜负。且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根子上,不过是权利之争罢了。若无外敌,他们会狗咬狗,若是有外敌出现,他们二人必定又会联合起来。此时出兵北上,蒯某也以为不可,我们不如静待关中之变。” “可是关中百姓何辜啊?当年董卓强迫洛阳百姓西迁长安时,这李傕郭汜率兵驱洛阳子民数百万,赶赴长安。一路上淫人妻女,杀人劫财,死于途中者,不可胜数。” “后来,此二贼反攻长安,沿路为筹集军粮,更是一路上鸡犬不留。他们把持朝政一来,关中百姓被他们欺凌压榨,几无生路,他们这一开战,百姓还有活路?”这些话可不是士颂做作,他是真的为那些要遭逢劫难的百姓而担心。 “主公仁义,不如我们多派人手,前往南下的各个路口接待难民,再派人潜入关中,告诉百姓,不用带任何物件,只要人能南下进入荆州,我们就能保全他们。只要他们身上不带粮食财物,李傕郭汜手下的乱兵,也没有必要难为他们啊。”蒯良也是心软,而且还有些天真,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其实根本不用蒯良说,士颂早就让蒋干派人这么做了。 见士颂看了看自己,蒋干还以为士颂在问自己的意见。刚好,他也得到了一个新的情报,还没有告诉士颂,这次会议上的都是士颂集团的股肱,都知道他蒋干提领了士颂手下的情报组织。 所以蒋干也没有避讳的必要,便说出了这条消息。 “主公,听说士府君,带着五万交州军离开了交趾,到了交州治所番禹安营驻防。明面上说,是为三公子扬州方面的后援。但暗中,却多有探子北上,偷偷查访,意图诡异。出兵北上之事,还请主公三思。” 听到这消息,士颂心里想要骂娘。这种关键时刻,你士燮居然想要在我背后捅刀子? “罢了,你且多安排人手北上继续打听消息吧,同时组织人手准备接纳流民,军队方面,各部都想要新兵补充,而原来荆州的旧有军队,也确实良莠不齐,把军队重新整编一番也好。”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管是北面还是南面有事情发生,军队整编好,我心里也更有底。”既然几乎所有人都反对,而且士燮有异常举动,士颂无奈,只能让探子们再去探查。 同时,荆州继续收编因为李郭之乱而被迫南下的流民。 另外,刚好也借着这个由头,开始整编军队。 将原来的军队编制打散,完成重编,尤其是针对原来的荆州军降兵。 第128章 整军以备 借着应对北面乱局的由头,士颂展开了对军队的整编。 他将原来的荆南军各部打散,将老兵和精锐将士,均匀分配到各部。 而后又将新兵营中,训练了数月,成为七等军士的优秀新兵,分配到这些军队之中。 一场襄阳血战,士颂原来的荆南军损失不小,但接纳了荆州降军,加上江夏郡黄祖剩下的人马,也都被甘宁苏飞带来投入自己麾下,其实平定荆北之后,士颂手上的军队。单单就人数而言,比自己从荆南起兵时,是变多了的。 但这些所谓的荆州军,在士颂看来,连自己荆南的郡兵都比不上。 去年为了安定荆州,将就把这些人暂时编入各部,以雄武军暂编营等名称命名之。 现在,正好完成整编。 反正平定荆州已近一年,荆州百姓也好,去年接纳的流民也好,随着新法的施行,越发的安定了。 十几万新兵营中的将士,时间长的训练了快一年,时间短的也训练近半年。 士颂手上,有了更换劣等兵的资本。 这一次,士颂进行的是“全军整编”,他将原来的部队打散,把各部中的荆州降兵剔除。 这些人当中,身体素质好的,被安排进“加强营”中进行洗脑,对照《纪效新书》的练兵法进行训练,给予相应的士颂军等阶。 而那些身体不行,或者兵痞气严重的,士颂则把他们转为屯田军。 这些人将和新兵营中最差的新兵一起去开荒。 这些人,与其说是屯田军,不如说是屯田军户,和普通屯民的差别,是他们的屯田所得不归他们自己,而是交给荆州州牧府,他们只领军饷。 而且,他们在这里还要进行军事训练和思想教育,饮食由军队后勤处统一配给,不用他们担心。目的,便是改造这些人的体格和思想,让他们适合重新回归新兵营进行训练。 士颂的第一条军令,得到了黄忠、魏延、文聘为首的荆北派系武将的支持。 他们早就觉得自己手下这些个荆州降兵,烂泥不扶上墙。 至于习祯、陈生、张虎这些世家领袖和荆北强盗出身的人,就算是心有不满,但这一年来,自己的手下多被士颂洗脑降服。 他们自己,也很是相信士颂,也接受了士颂的“改编”,交出了自己的嫡系人马。 至于原来的荆南军将士,怎么可能会反对士颂的改编呢。 士颂对他们的改编,只不过是按他们原来的军队编制,进行了扩充。将原来伍长升为什长,什长升为百人将这样。 虽然空了许多位置,但新兵营训练出来的新兵,刚好可以填补这些空缺。 让新兵营毕业的新兵,和这些沙场老兵一起训练,获得沙场经验,对这些新兵实力的提升,也很有帮助。 这次军队整顿,除了新兵营的军士之外,离开新兵营的军队,士颂将他们分为镇军和辅军两个部分。 之所以称为镇军,也算是取谐音“正规军”之意。 而镇军,将组成士颂的主力军队。 荆州镇军分为雄武军、奋武军、定武军三军。三支镇军共计人马六万,每支军队各拥兵两万。 雄武军中郎将一职,还是继续交给吕岱担任。只是雄武军中,分为了前后左右中五部,每部都设立领军校尉,分别为:雄武军前军校尉鲍隆、雄武军后军校尉黄忠、雄武军左军校尉甘宁、雄武军前军校尉苏飞、雄武军中军校尉魏延。 看这样的配置,就知道士颂对这支雄武军寄以厚望。 他将原来各部的精锐,全部集中到了这支军队之中,即便是从新兵营中挑人,也都是挑选在新兵营中就升为五等或者六等级别的精锐士兵,加入这支军队。 而这支军队,也是士颂心中暗暗选定,要带入关中抢皇帝的。 奋武军中郎将的职位本来交给钱振是最好的人选,可惜钱振阵亡,要是以冷静着称的陈应还在,其实也是勉强可以胜任的。 毕竟,自己手下诸将之中,能力和资历都能胜任这个职位的人不多。 选来选去,士颂只好暂时让潘璋统领了这支军队,毕竟这次北征,潘璋率军偷渡长江有功,后来也多有战功,也是在荆南就投奔自己的武将。 现在,也只好将就用用了,日后等其余有潜力的武将立功之后,再将他替换掉便是。 奋武军虽然也是两万军队,但老兵较少,多被提升成为什长、伍长。而后将新兵营中的“毕业生”,也就是七等以上的军士,大多都编入这支队伍。和雄武军不同,这支军队只分为前后左右四部,也就只有四个领军校尉,但这四个校尉,一样不简单。 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奋武军后军校尉霍峻、奋武军左军校尉太史慈、奋武军右军校尉徐盛。 其中,太史慈部的五千人马和徐盛的五千人,马几乎都是新兵营的毕业生,虽然训练有素,但还需要拉上战场试一试才知道。 最后的定武军中郎将就简单了,继续由邢道荣这个号称荆南第一将的人担任。 本来士颂也准备将其分为前后左右四部,但手下将领实在无法分配,便只好暂时分为左右两部。左部统领为小将丁奉、右部统领暂时空缺,以恒阶出任右部军司马,暂时统领这些人。 反正定武军主体尚在,补充的兵源也都是荆南四郡的新兵营训练出来的,就地在长沙郡进行整编,继续驻军长沙郡,防备小人笮融手下的乱兵,流窜进入荆南。 除了镇军之外,士颂手中还有两支特殊的军队,蛮军两部共计万人。沙摩柯统领五千武陵蛮军、邓方统领五千蛮汉混编的山蛮军。 安定荆襄后,这两支部队也奉命扩军。 最后便是自己亲卫军颂卫营三千人,护军中郎将肯定是交给周泰担任。 手下两个统领都尉便是其族弟周平,以及易欣了。不过士颂现在正在考虑找人替换掉易欣,想要将他转职为文官,也好成全他和诸葛诗语的丫鬟晴儿。 另外,荆州各地的新兵营也没有间断招募新兵,现在各地的新兵营中,受训的新兵,合起来还有五万多人。 这些部队,士颂也觉得需要统一管理。 所以,他把训练营改称安远军,让自己的族兄士云为安远军都统,负责新军的统一调遣,还将李严调给他兼任军司马,负责处理新军的政务。 至于各地的驻防部队,则称为郡兵。 荆州七郡,每郡五千人,类似后世的武警部队,既安定州郡,也防备流寇。在抵御入寇的敌军时,也随时听候差遣。另外,也作为后勤部队,负责为主力军队押运粮草物资。 至于从流民和百姓中招募的屯田军,加上原来的荆州降军、新兵营中刷下来的新兵,反正入选的要求也不高,石韬这个屯田中郎将手下,居然有十五万之众。 司马芝、向朗、顾徽、刘先、严峻、来敏、卫闻、蒯祺、颍容、巩志、刘度等十五人,都在屯田军中挂着屯田校尉的职位。 当然了,这十五万军户,虽然也进行军事训练,其实比民团也强不了多少,除非是士颂手下其余的军队,都被杀干净了,士颂是不可能调用这支军队作战的。 依照这个设想,士颂一面派人进入北面继续打听消息,一面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军队改革,每天各个军营巡视,安定军心,视察军情,确认军队上下对自己的拥护。 前后忙了许久,终于是在六月上旬,完成了各部的整编。 但是士颂还是不放心,决定带着颂卫营到襄阳城东郊的新兵营巡查。 原来的新兵营军士,多被挑选进入各部军队之中,不合格的人,也被分配成为了郡兵和屯田军。 现在的安远军新军营中军士,多是重新招募的,这些新兵,他还是想要亲自看看,确保士云、李严是按《练兵纪要》的方法进行训练的。 “出枪!”“杀!” “收!”“喝!” 现在这些新军,也已经训练月余,新兵们已开始列阵练习刺杀。 听说过两天,就会进行第一次的捉对比试,初评军级,所有新兵们练的热火朝天,很是卖力。 这个军营就在襄阳城边,自然是交给了李严负责,而士云作为老部下,则渡江南下,去负责荆南四郡的新兵营招募和训练去了。 “主公,这群新兵之中,不少都是逃难南来的流民,也有些南阳和南郡一带的国民,训练了这么久,也算是初具规模了。”李严显得有些得意,自己兼领了安远军军司马一职后,终于是有机会,给士颂展现他的军事才干了。 这群新兵底子不错,他按士颂的选拔和练兵之法,下力气苦练,按他自己的眼观来说,这群新兵,已经是可以上战场了。 “方正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能练出这样一支军队来,足见方正兄之将才啊。”士颂看出李严的得意之色,不过这兵确实练得还行,顺口也就夸奖了几句。 “哪里,还是主公的练兵之法神奇,李某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李严倒不是拍马屁,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可是总结了自古以来,多少兵法大家的心血而成,这样的练兵效果也是意料之中。 士颂刚准备谦虚几句,旁边响起了一声叫喊:“主公,我武艺娴熟,为什么还要在这新兵营中做这种简单训练,我要能进入镇军,能当统领百人将。” “何人喧哗!给我拿下。”李严大怒,士颂刚刚还说自己练兵有成,现在就冒出来一个砸场子的。 很快,李严的亲卫押着一个健壮少年来到了士颂面前,这少年年纪和士颂不相上下,口中不停的喊着“放开我,主公说过,功名但在马上取,还在武陵设立了黄金台,招揽天下豪杰,我若不是盘缠不够,我便直接上那黄金台了。” “哪里听来的鬼话,我家主公乃是大汉州牧,怎能私自设立黄金台呢?”李严冷哼一声,看样子是准备把这人军法处置了。 “主公,我有本事助你成就大业,你为何不重用我!”这少年看起来很不甘心,即便是李严的两个亲卫押解着他,他也能用力挣脱开来,冲到士颂面前跪下。 士颂将这人打量一番后微微点头,问道:“你说你有本事,但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即便是在新兵营中训练数年,日后也会调入镇军,立功之后,自会升迁,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这个对士颂磕了几个头,而后才说道:“我本是南阳人士,当年刘表和袁术相争,我带着母亲逃难离开了荆州,而后关中大旱,我便又和母亲回到了南阳。一路南下,也用尽了盘缠,到了荆州,得主公新政之恩,得以当兵养家,老母也在流民营地里,分得住房和一些家禽,终得安定。” “既然如此,你好好当兵训练,每旬休假便回家孝敬母亲便是,为何非要现在便调入镇军呢?” “我得主公之恩,定然要报答,不敢有才而不自荐。而且若是进入镇军,军饷优厚,我便能讨个老婆回家,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照顾母亲。”这人的个性倒也简单,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 士颂心中敬他这一份孝心,但是军队的规矩不能坏了,不然日后大家都按他这个办法来就麻烦了。 笑着说道:“当年我在清远,邢道荣也是在军中闹事,非要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单人和我手下三个亲卫交手,获得胜利。而后,被我委以重任,如今都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了,你可敢一试。” 这健壮少年想都不想,立刻答应道:“好!” 士颂指着易欣,继续说道:“我也不要你以一敌三,就和这个人打,他是被许劭先生相过面相的,说他不适合上战场。但他毕竟也练武多年,今天你要是能和他相持二十回合,我便让你进入镇军。若是你能赢他,我直接让你进我的颂卫营,你看如何。” 颂卫营,士颂的亲卫营,听说那是整个荆州军中,最精锐的战士,才能进入的。随便一个人放出来,至少都是百人将,而他们军饷,至少也是百人将起步。 “好!”这健壮少年的双眼之中,冒出了精光,似乎将要自己的一切都赌在这一次比试上。 第129章 起兵勤王 士颂看着这健壮少年,感觉这人不简单,应该是历史留名的人物。 刚想要问问他叫什么名字,站在边上的李严,却上前一步,问道:“主公,虽有旧例。但若是日后不停的有人,以此为例,要求挑战,却本事不济,空有一腔热血,又该如何?” 李严这么一问,士颂也发现了问题,这样的挑战可不能只讲奖励,不说惩罚。 于是士颂笑着对这人说道:“但是,若是你败了,我便将你调入后勤军,五年内不得进入镇军。军饷嘛,倒也不会亏待你,和你在新军营中的军饷一样,你看如何?” “行,我要的就是一个机会!”那健壮少年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好小子,如此嚣张,今天就叫你知道,为什么颂卫营是天下精锐!”易欣在边上憋了许久,这小子不管士颂说什么,完全不在乎,似乎在他眼里,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上次许劭让士颂安排他当文官,他心里早就不舒服了。苦求了士颂许久,终于是暂时留在颂卫营中当军司马。 这次,刚好也借这个机会在士颂面前露脸,让士颂知道,自己武艺不弱,是可以上战场的。 “来吧,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那健壮少年见易欣站了出来,也不管士颂就在边上,就这么叫嚣着扑了上来。 周泰立刻上前护住士颂后退,让易欣和这人扭打起来。 士颂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打,结果却有些让士颂没有意料到,这健壮少年冲到易欣身边,避开了易欣挥来的拳头,身子一躬,双手击打易欣膝盖后侧关节处,易欣猝不及防,整个人仰面倒下。 这人顺势骑到易欣身上,沙包大的拳头,如雨点般打在易欣头上,呼呼两拳过后,易欣就停止了挣扎,再来两拳,易欣便满脸鲜血了。 “住手!快传军医!”士颂连忙呵止这人,易欣虽非大将,但跟着自己练武多时,在这人面前,居然这么不堪一击,让士颂看这人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主公,在下胜了。”这人说着,从易欣的身上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 “小的叫廖化!” 我滴个乖乖,难怪,原来是蜀国那位几乎贯穿了整个三国历史的廖化,这样说起来,他和丁奉估计能成一对好基友。 廖化,这位被“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一语,而被冤枉的数千年的将军,绝非平庸之辈。 廖化不但在征伐战争之中,屡立功勋,在政治谋略上,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廖化一生,先后跟着关羽、诸葛亮、姜维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以勇敢果断着称,最后官封至右车骑将军,假节,领并州刺史,封中乡侯。 在三国时就有“前有王、句,后有张、廖”之誉。 现在,这人竟然投入自己麾下,还在自己面前玩了一出自荐比武,还胜了自己颂卫营的亲卫官。 嘿嘿,士颂心里乐开了花,重用廖化的借口他都帮自己找好了。 “廖化听令,即日起,你便入颂卫营任百人将一职,若是真有才干,我自会让你成为统兵将领。”士颂也不客气,先把他放到颂卫营渡金,以后放出去当统兵将领,也好让廖化有些背景。 “谢主公!”廖化连忙跪下叩谢。 士颂扶起廖化,又看了看刚被军医弄醒,一副狼狈模样的易欣,微微一笑。 他走到军营边上,大声喊道:“日后,但凡新兵营新兵,都能有一次挑战颂卫营将士的机会。若是能二十回合,不分胜败,则可直接调入镇军。若能胜出,直接补进颂卫营。但若是输了,嘿嘿,不好意思,那就去后勤处报到,五年内不得升迁。” “谢主公!”新兵营将士们突然得到另外一种晋升机会,显得都很兴奋。 而士颂身边的颂卫营将士们,眼中也都冒出了绿光,心中暗思,日后绝不能懈怠。 易欣也就算了,他是主公少年时就侍奉左右的近侍,本来在颂卫营中,就不算武艺高超之人。但是我们这些人,各个都是通过多年的比斗考核,升成一等或者二等军士,在血海里杀出来的精锐。 要是以后输给新兵营里面那些个新兵蛋子,以后也不用留在颂卫营了。 廖化进入颂卫营之后,新兵营中的好手们,有上百人挑战颂卫营。 只是这些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虽然是空手比斗,擂台上决胜负。但颂卫营的人出手可不留情,运气好的挑战者,只是被从擂台上打飞出去。 要是开打前,表现嚣张,多数直接被颂卫营打断骨头,甚至还有个挑战者差点死掉。 这种惨烈的结果,才让这种挑战的风气,慢慢被制住。 大家知道,这颂卫营就是颂卫营,天下精锐,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就能挑战的。 对士颂而言,借着这次军队整编的机会,他将军中的精锐之士,都集中到了雄武军的两万人编制之中,加上自己颂卫营三千人马。便是他心中,准备冲入关中抢皇帝的部队。 大不了,加上南阳郡的郡兵,给自己运输粮草。 就在士颂整顿军队的同时,关中的局势,和历史的发展轨迹一样,再次发生巨变。 兴平二年六月,李傕和郭汜二人,在长安地区已经交战数月,本来驻守弘农郡陕县的张济,突然起兵至长安,决定为李、郭和解,还想要带汉献帝回弘农。 献帝此时,却想东归洛阳,张济遣使敦请李傕,使者往返十几次之后,李傕居然同意了。 这时,李傕部将杨奉倒戈,投靠了献帝。李傕手下那些羌、胡之兵,也因为朝廷许诺的封赏而各自散去,兵势大减。 李傕没有办法,只能是听了从张济的建议,和郭汜互换女儿作为人质,罢兵讲和。 七月,郭汜自称大司马、开府如三公,而此前,李傕已于五月自封为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 讲和之后,李傕率军出屯池阳,放献帝离开,郭汜同样释放了手中的朝廷大臣。 汉献帝哪里还敢停留,一离开李傕郭汜,立刻封张济为骠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董承为安集将军,让他们带领军队,护送自己返回洛阳。 士颂在关中安排了大量的探子,七月,献帝出长安,八月初,士颂便得到了消息。 他召集手下骨干,这一次,他已定下决心,准备派出精锐,前往关中护驾,若是可能,便把皇帝带到襄阳来。 “如今陛下已经离开长安,返回洛阳。我料李郭二贼,必定心有不甘,会起兵追击。我荆州和司隶接壤,如今陛下蒙尘,我岂能坐视不理?”明明就是自己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士颂说出来的话,却好像自己真是儒学传人,要尽忠于大汉朝廷似的。 石韬首先摇头,说道:“自董卓以来,关中已经糜烂,百姓多有逃离,来我荆州的百姓之中,可就有不少关中子弟。长安洛阳,两京早已只剩空壳。” “若是率军进司隶,我军需要大量的粮草辎重。但今年自关中乱起,已有不少难民进入荆州。豫章被笮融占后,也有不少扬州流民进入荆南,我们的粮草虽然不少,但难以再支持大军征伐!” 作为士颂手下主管粮食的,石韬当然有这样的担忧。 但纵然他是武陵派系的实权人物,武陵派系的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 和洽当即说道:“非也,如今天子蒙尘,主公向来高举孔孟之旗,此时,怎能袖手旁观呢?” 士颂一笑,说道:“所以,我准备只带雄武军和颂卫营,加上辎重后勤,总人马,控制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大不了调用南阳郡郡兵一万,负责运输粮草,广元以为如何?” “两万五千人。”石韬在心里默默盘算一番后,对士颂拱手行礼道:“若是如此,我可以提供一年的粮草,若是风调雨顺,今年的秋粮收获之后,便可以给主公加派援军。” 士颂微微一笑,秋后加派援军,这个办法好,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点头赞同“此法甚好。” 裴潜接着说道:“只是去年方定荆北,而后便收留难民。到现在刚满一年,百姓稍安,我们便又兴兵北上,即便人马不多,百姓即便不出乱子,也会有不安情绪,对荆州的安稳计,还需想个对策。” 廖立冷哼一声,笑道:“这还不简单,就说关中乱起,为防止乱兵和盗匪南下,我荆州军派出两万多人北上,一来守住各关隘,二来接应避乱百姓。荆州百姓多有避乱经验,定然不会起疑,仍旧安稳生活。” “如广元所说,如今关中糜烂,十室九空。主公这次北入关中,不如试着请陛下前来荆州,毕竟荆州繁荣,远胜于关中。”刘巴的话说完,商议的现场,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很少发言的蒯良,脸上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他不安问道:“刘先生之意,是要主公效仿齐桓公旧事?若是如此,只怕惹人非议啊?” 齐桓公,春秋五霸之首,用来称霸手段称之为尊王攘夷。 “有何不可!”蒯越似乎预见到了什么。 他说着站了起来,说道:“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如此一来,主公必能解黎民于倒悬,安社稷于即倒,名留青史。” “好,好一个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异度之言,甚合我意。”士颂笑的拍手叫好,心里不禁感慨,这蒯越蒯良两兄弟,理政的能力不相上下,但这眼光谋略而言,真如刘表所说,蒯良雍季之言,蒯越臼犯之谋,一个倾向长久安定,一个更偏谋务实应急。 士颂笑道:“这次起兵勤王,军师一职,就有劳先生了。” 然后,士颂笑着走到蒯良身边,安慰道:“子柔先生放心,如今天子蒙尘,我起兵到关中是勤王的。若是陛下愿来荆州,当然是好,若是陛下不愿意,难道我还敢用强啊?” “也是,尊天子而攘四境,兄长还是看的远啊。”蒯良不得不叹息自己不如蒯越。 “非也,子柔先生正好提醒了我,这次入关,得多加注意,不可给人留下把柄。不然,定然惹来不必要的非议。”士颂这话,也算是照顾蒯良的面子,毕竟蒯良为人正直,士颂还是比较喜欢他的。 “子初先生。”士颂对着刘巴鞠躬行礼,而后说道:“这荆州,我就交给你了。” “主公安心,刘巴必定为主公安顿好后方,为主公提供辎重粮草资源。”刘巴很平淡,士颂率军出征,这荆州肯定是留给他打理的。 接着,士颂便下达了集合雄武军的军令。另外,调南阳郡郡兵一万,负责军队后勤。 对外,宣称自己率军北上,是为了防止乱军南下,同时接应流民。 荆州百姓,对这个说法没有任何怀疑,还是该修路的修路,该种田的种田,都在用自己的办法,为家里凑过冬的粮食。 第130章 兵顿武关 这次出兵关中的军队,士颂可谓是精挑细选,为了集合自己手上的精锐军队,还特地弄了个整编军队的名头。 自己没有把关内诸侯和西凉军放在眼里,但诸葛诗语却很是重视,一再叮嘱士颂穿好贴身软甲,固定好她所准备的护心镜。还将梁信死前的劝谏抄写数份,交给周泰、廖化、周平等颂卫营统领,告诉他们,一定不要让士颂脱离他们的保护。 “这年月的女人,就是麻烦,婆婆妈妈的。要是以后我能成大业,还少的了你的好处。”想起自己出门前,诸葛诗语那份担忧的神情,士颂心里倒是温暖。 这次出兵关中,士颂没有带易欣。 一来,是因为许劭的建议,二来嘛,他被廖化痛殴了一顿之后,脑袋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张机让他好好调养。 士颂顺手就让他的这位颂卫营军司马,留在了襄阳。 为了保险起见,他剩下的各支军队之中,挑选了精锐之士两千,作为颂卫营的后备军,进行魔鬼特训。 毕竟这次入关,颂卫营不可能没有折损。 颂卫营中郎将周泰、左都尉周平、假右都尉廖化。颂卫营的指挥体系,也不会因为易欣的缺陷而有漏洞。 本来廖化进入颂卫营,许多颂卫营将士不服,结果廖化一个个把他们打趴下了。 数天时间,他硬是把颂卫营中的二十五个百人将,全部殴了一遍,就连周平,也一样被他摔倒在地。 最后,还是周泰出手教训了他。 不过这样一来,颂卫营内,也都对廖化服气了。周泰也向士颂推荐了廖化,让他担任了右都尉。 这次入关的主力军队雄武军,配置的武将则更加完美。 雄武军中郎将吕岱,这个在荆南就投效自己的将领,统军能力虽然只是中规中矩,但也不会出现任何异常。 而雄武军中鲍隆、黄忠、魏延、甘宁、苏飞五部校尉的阵容,更是让士颂欣慰。我士颂手下,终于有拿的出手的猛将了。别说吕布现在不在关中,就算是你吕布在关中,正值壮年的黄忠,加上甘宁和魏延,我看也能和他吕布掰掰腕子吧。 “主公,最新的消息说,郭汜果然后悔,想要再次劫持陛下,返回长安。” “结果他的谋划败露,被杨奉、董承等联手突袭。郭汜猝不及防,带着人马又和李傕合并一处了。”这次蒋干被士颂派去荆南,盯着士燮士徽父子去了,易欣又在襄阳养伤。这次北上带的暗组头目,乃是卫闻。 毕竟,这人从前是河东卫家的商贩,在关中,多少也有些故旧。 另外,定荆州招降的伊籍,最近也被自己安排进入了暗组,这次也作为随军文吏跟着大军一起北上。 “我看那李傕只怕也会后悔,加上郭汜一撺掇,只怕会和郭汜一起追上陛下,再次将陛下劫持。继续由他们西凉军把控朝局。”廖立冷哼一声,似乎对西凉军团很是不齿。 毕竟他这种愤青个性,就连高举孔孟仁义旗号的士颂,他都能挑出毛病来。祸乱天下的西凉军,在他眼中,更是和禽兽无异。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啊,不然,我何必着急起兵勤王。”士颂这话,倒更像是在对身边的谋士们做解释。 这次北上,除了谋主蒯越,谋士廖立、潘濬之外,还有了赵岐、伊籍、卫闻、颍容、繁钦、刘先、娄圭等人。 毕竟这次是入关勤王,要面见汉献帝,带上老太常赵岐,总会有些用的。 至于繁钦,则是想用一用他的文笔,本来建安七子中的王粲更好,但王粲有一大缺陷,便是他长的丑,万一要是被哪位贵人嫌弃了,自己反而会有不需要麻烦。 而曾想要给自己说媒的颍容,怎么说也是太尉杨彪的师弟,也是自己和弘农杨家搭上线的桥梁。 而刘先、娄圭,都是原来刘表手下中负责联系主理北面事务的人,尤其是这个娄圭,初平年间,在荆州北边招募军队,聚集了一些部众,依附于刘表,期间曾为刘表迎接北方流亡避难的人才,欲将他们迎至荆州。 历史上,有个叫王忠的人,率领流亡部队南下和娄圭会面了,但王忠不想去荆州,于是王忠率领众流亡人士逆击娄圭的迎接部队,并且夺走了娄圭的兵士,最后聚集千余人投奔曹操而去。 而在此次事件之后,娄圭估计没脸见刘表了。所兴也投靠了他的旧识曹操,被曹操任命为大将,参与谋划军国大事,历史上的曹操遇到军国大事,也常会向他请教。 而现在由于士颂的原因,娄圭南下投奔刘表之后,并没有在北面迎接南下的流民或者人才,而是荆州各大世族的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当时士颂可是真金白银购买这些流民啊。 他作为官派代表,在鲁阳做些辅助事宜,王忠来袭击,抢走的都是世家的物资,和他无关,他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当然还是继续留在了荆州。 果然,士颂这种虚伪的话,对于赵岐、颍容、娄圭这些人而言,很是受用。 赵岐说道:“若是各路诸侯,都能如公子这样忠君护国,何惧那西凉贼军啊。唉。” “先有董卓,而后又是李傕郭汜,这些西凉禽兽,荼毒天下,人神共愤。这次我荆州精锐入关,若是能为天下除去这群豺狼,定能让天下敬仰。”颍容也已年过五旬了,但在士颂看来,他的想法还太天真,难怪历史上的他最后只能郁郁而终。 “一切当以护卫陛下为先。”士颂心里虽然看不起西凉军团,孙坚带着豫州军都能打得董卓带着皇帝跑路,而自己只用刘表军便能设计击杀孙坚,对付这西凉军团,想来也不麻烦。 只不过自己的目的,可不是安定关中,而是截皇帝南下。 颍容连忙附和道:“那是自然。” 士颂把皇帝的安危搬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不过士颂没有料到的是,自己集合人马,走到武关,却遇到了麻烦。 武关,秦楚分界之地。 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合称为关中四塞。历史悠久,在春秋时便已设立,名曰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 城关建立在峡谷间一座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险要。关西地势较为平坦,关东则延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 因此武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由荆州进入司隶弘农郡,走武关是最近的路线。 但武关作为弘农郡南面入口,张济派出了自己手下大将胡车儿,在这里镇守,就是为了防备士颂在他离开弘农后,出兵偷袭弘农。 “去告诉他们,我们和张济将军一样,是去长安护卫陛下,为李傕郭汜二位将军讲和的部队。”士颂心说自己有些疏忽了,张济勤王倒是方便,自己想要勤王,还得路过别人的防区,别人怎么可能会不起疑呢? “来的可是荆州牧士颂,士公子?”武关城头上,一位壮汉肩扛铁锤,高声呼喊。 “那人便是胡车儿?”士颂见那壮汉打扮,加上自己的情报,隐约猜出了这人是谁。 “正是。”卫闻说道:“听说这胡车儿本是乃羌蛮,力大无穷,能负重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乃是一员悍将。” 士颂心想这胡车儿日后可是带着手下弄死了典韦的猛人,士颂不禁起了招揽之心,面带笑容走到武关城下,说道。 “在下交趾士佑泽,见过胡将军。” “我家骠骑将军和士荆州素无恩怨,不知士公子率军扣关乃是何意?”出乎士颂的意料,这羌蛮胡车儿一口关中话,说的还很有礼节。 吃惊之余,士颂笑着抱拳行礼道:“胡将军想必也知道,如今李傕郭汜二位将军闹矛盾,陛下和百官蒙尘。如今张济将军已经率军勤王,我士颂虽然年幼,但也读圣人书,知道为人臣子,当忠君报国,故而率荆州劲卒北上勤王,附张济将军之尾翼,还望胡将军行个方便,让我带着兄弟们过关。” 胡车儿还没有说话,他身边一将走上前来,对士颂拱手行礼道:“士公子莫不是欺胡车儿乃是羌蛮,书读的少?如公子所言,我弘农军精锐,尽数被主公带去勤王。整个弘农郡南面防务,就靠我这下这班兄弟,守住这武关了,若是士公子名为勤王,实则假途灭虢,我有何面目去见我家叔父。” “你是张绣?”士颂这下子就更加吃惊了,这张济勤王居然不带着张绣,而是让他留在武关,这是什么意思? “正是,叔父勤王之前思虑再三,关内诸侯,多有交情,他若是带兵离去,弘农无恙。所虑者,南来之兵也。”张绣年纪不到三十的样子,但却神态自若,就连士颂见了也暗暗叫好,这人风采不凡啊。 “原来如此,但张将军可知,李傕郭汜二贼已经和好,现下正在关中广拉民夫,要再次抢夺陛下,陛下身边的护卫军,只怕难以抵抗二贼的乱兵,若是我荆州军不前去支援,只怕张济将军也有危险啊!”士颂告诉了张绣,关于历史的走向。 虽然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听到士颂的话,张绣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过,张绣还是没有松口,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士荆州快快回转军队,前往鲁阳。从河南尹进入关中,直接前往洛阳护驾,岂不更好。有家叔和其他诸位将军在陛下身边,李傕郭汜没那么容易得手的,至少能护住陛下返回洛阳。” 没想到张绣对自己叔叔这么信任,他要是知道后来张绣也反叛了献帝,跟李傕郭汜合流,那更加不会放自己入关了。 “若是绕路走鲁阳,至少得多走半个月的路程,关中局势瞬息万变,我荆州军等不起。”士颂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武关的大门,我们弘农军开不起。”张绣一样寸步不让。 “这次关中勤王,都是我荆州精锐。”士颂开始威胁了。 “弘农军团,出自西凉,也都是虎狼之师。”张绣手一挥,城防将士们整齐划一的举起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士颂。 士颂心里那个火啊,正准备下令直接攻城,却被赵岐拦住。 “主公不可啊,我们起兵如果勤王,本无诏书,若是此时再行强攻,即便是我等初衷,乃是勤王护驾,但传出去,别人可不会这么看啊。” 赵岐的话有道理,但是士颂心里有火,一时还真不甘心。 正在犹豫之时,蒯越说道:“攻略武关,不在计划之内。全军急行多日,不如暂且安营。一来和张绣再做交涉,二来,全军休养一番,以备万全。” 蒯越的话说动了士颂,是了,为了着急入关,自己带着军队,行军比较快,若是现在强攻,自己肯定得不偿失。 “罢了,后撤二十里,安营!” 理智终占上风,士颂率军后撤,看了眼两山之间的武关,对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第131章 鲁阳贤才 “绝不能绕路走鲁阳!”廖立的公鸭嗓子,终于听着顺耳了。 廖立在军议帐中,显得很激动。他说道:“那张济没有儿子,把张绣领在身边,他就真当自己是张济儿子了?他们张家,就他一个子侄吗?” “再说了。”廖立走到赵岐面前说道:“我们乃是进关中勤王,若是绕路走鲁阳,一绕路,就是半个月。若是这半个月内,陛下为李傕郭汜二贼所害,他张绣,是不是要以死谢天下?” “这。”赵岐叹了口气,说道:“公渊所言,也正是我所担忧。但是我们荆州,上没有陛下诏令,下没有朝廷调令。就是当年董卓进京,也有何进大将军的调令啊!我们似乎,的确有些出师无名了,也难怪张绣能咬死不开关。” “攻下武关,吕将军以为,需要多长时间?”即便是没有调令,士颂还是不甘心,开始计算起攻克关隘的消耗。 吕岱抱拳拱拱手,表示歉意。 他给了士颂,并不想要的回答。“武关乃是雄关,易守难攻,我军未有攻城的预备,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若是从襄阳调攻城器械前来,至少需要半个月。若是就地取材,制作云梯,三日后可制作数百架简易云梯。但若是这样攻武关,末将以为不妥。” “不可啊,那张济怎么说,也是护卫陛下东归的将领。这时候我们抄他后路,岂不是和李傕郭汜二贼并肩,这种名声,我们万万是背不起的。弘农杨家,必然也不愿我们是杀入弘农郡的啊!”作为名臣杨赐的弟子,有经学名儒之名的颍容,当然坚决反对。 司隶弘农郡,那是杨家的根基所在。士颂不能不顾杨家的安危,贸然攻关。 张济既然在弘农站住脚了,定然已经和杨家暗通曲款,士颂勤王,不是想要太尉杨彪给你帮忙吗,你若是这样做,岂不是让杨家为难?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士颂心急。 这次北上,根本是出师无名。别看他顶着勤王的名义,结果别人护卫皇帝的军队,不开门,不放你进去帮忙。 这就很尴尬了。 士颂是知道历史的,张济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劝说了李傕郭汜和解,放了献帝。 可他西凉军的出身,有着当年和李傕郭汜一同反攻长安的污点。在和董奉等人不和后,张济还是和李傕郭汜联合在一起,想要再一次,完成对皇帝的劫持。 但是,若是自己等到那时候,再攻武关,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思来想去,士颂一跺脚,说道:“罢了,明天。麻烦赵老太常和颍功曹二位入关,再劝说劝说张济,晓以大义,让他放行,他若是同意便好。若是还是不从,我便率军回转,前往鲁阳。” “届时,赵老太常就回来和我军一起行动。颍功曹你带数十随从,作为我派去觐见天子的使者过关。想来张绣不会为难,你尽快找到陛下,求见太尉杨彪,让天子下诏书,招我荆州军入关护驾。不然即便是我到了鲁阳,进入了关中,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现在出兵,等到有了诏书下达之后,再出兵不行吗?”廖立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 “诏书一道,从鲁阳进兵,远比从襄阳出兵要近,而屯兵鲁阳,顺便还真能防止乱兵南下,救济难民,这又有何不可呢?”蒯越对士颂的决定表示了认可。 “那为什么我们不就在武关这里等,反而要去鲁阳呢?这不是舍近求远吗?”伊籍有些想不通,反正是要入关中,反正是要等诏书,哪里等不都一样? 士颂摇摇头,说道:“等到诏书下达的时候,陛下已经越发的靠近洛阳了。从鲁阳进入关中,刚好可以迎上陛下,从武关进入关中,那就是跟在李傕郭汜身后,我觉得,还是护住陛下更加重要。” 接着,士颂扫视一番自己的手下。 说道:“而且,我看张济,绝不是安心护驾的人。你们看吧,要不了多久,这人必定又要回去,和李傕郭汜一道当乱臣贼子。那时候,张绣更不可能放我们这支护驾的军队入关了。” “主公之意,是那张济日后必反?”伊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毕竟现在,张济是汉献帝脱离李傕郭汜之手的功臣,刚刚才被汉献帝封为骠骑将军。 “你们到时候看就知道了。”士颂说完,便让所有人各自回营休息,整理行装。 明天不论如何,都会离开武关。 第二天,和士颂预计的一样,张绣见到赵岐之后,虽然恭敬,但还是咬死士颂没有诏书,不能放士颂过关。 赵岐无奈,只能返回营中。 颍容作为士颂的使者,带着数十随从,进入了弘农郡。 想来,他会先找弘农杨家的人帮忙,而后再去面圣。 士颂也丝毫不耽搁,当即率军向鲁阳进发。 就在士颂前往鲁阳的路上,关中的局势,果然发生了变化。 八月中旬,汉献帝车驾进至新丰,郭汜就反悔了,想要胁迫献帝还郿坞。 结果他谋划不机密,事情泄露,被杨奉、董承突然袭击,猝不及防,舍弃了粮草辎重和新抓的壮丁,只带着西凉精锐骑兵逃走,去投靠了李傕。 杨奉、董承知道情况不妙,立刻护着汉献帝东行。 没过几天,郭汜部将伍习奉命侦查,发现杨奉等人防备的缺漏处,便火烧献帝住所,准备趁乱劫走献帝。 还好,汉献帝的好禁卫军反应不慢,伍习人马也不多,一击不中,只能退却。 眼见李傕郭汜又起了贼心,护卫皇帝的诸位将军之间,反而发生了内斗。 汉献帝车驾进至华阴县的时候。后将军杨定,和宁辑将军段煨本来就有旧怨,用段煨故意没有防备,故而导致郭汜偷袭得手的借口,参段煨居心不良。 他还联合了杨奉、董承等夹攻段煨,双方陷入僵持之中。 士颂刚到鲁阳,暗组便将这些信息传了过来。 士颂思量一番后,问道:“这么说来,陛下现在还在华阴?” 卫闻点头称是,他这个暗组副职和蒋干比起来,确实差了许多。要不是看在他是清远旧臣的份上,士颂多半不会让他接触暗组。 这次带着一起北上的伊籍,明显比他要强上许多。只是伊籍身上,士颂还另有文职任务,不能全身心投入暗组的任务之中。 “也好,这样颍容应该也能早点见到陛下,讨来诏书招我勤王。”士颂说完,便拿起了手边的文件观看起来,而卫闻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公子爷,娄圭大人到了鲁阳之后,便离开了军营,前往鲁阳城中去拜访友人去了,娄家本就是南阳世族,娄家根基娄县,就在鲁阳附近。” “新法颁布后,娄家名义上,让自家家仆都成为了缴税的国民。但实际上,他们家还是牢牢的控制住了这些人,娄家私兵,少说有五百人。现在娄家跟着我们赚了些钱,只怕若是有意招募,能招到八百到一千。”卫闻说到这里,便没有多说了。 三国时代,世家大族拥有自己的私兵,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士颂的新法,就是为了克制和削弱这样的行为。 荆州境内的世家,大多都被士颂给收拾了,但娄家却是南阳郡北面,荆州和司隶交接处之间的大族,新法在这里,执行的并不彻底。 卫闻的意思,娄圭访友是假,回家整顿自家私兵是真。 娄圭在担心,自己那点家底,会被士颂给吞了,毕竟这五百人,他都是按人头缴税的。 “我知道了。”士颂点点头,这些个荆州世家,一个个阳奉阴违,给自己耍些小手段。但自己现在,又不好痛下杀手,只能用软刀子,一点点的磨。 当天夜里,娄圭返回军营后,居然主动求见士颂,倒是让士颂有些许意外。 “主公可知,这鲁阳城中,有一位大才。”娄圭满是得意之色,让士颂越发的反感。 但士颂不动声色,笑着问道:“哦,娄大人是想要向我举荐贤才?” 回去一趟鲁阳城,怎么了,城里的亲朋好友给你好处了,让你来保举他们当官?士颂的心里,对娄圭满是鄙夷。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随便找个小官给这人了事。 “这人,是我在鲁阳收纳流民时认识的,姓毛名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人。本是县吏,为人清廉,为避战乱,随流民南下,在鲁阳暂居了下来。”娄圭的的介绍还没有说完,本来坐着的士颂,立刻站了起来。 “你是说毛玠?”士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你娄圭居然是毛玠的友人。 “主公你认识毛玠?还是听说过他?”娄圭不笨,士颂的反应明显认识毛玠。 “听说过。”士颂微微一笑。 毛玠,我当然认识,这个为曹操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的战略规划的人才,我士颂怎么会不知道呢。 历史上的毛玠,因为战乱,本想到荆州躲避战乱,尚未到达,听说刘表政令不严明,于是改往鲁阳县。 曹操占领兖州后,征召他为治中从事。毛玠向曹操提出了“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的战略规划,曹操转任他为幕府功曹。 曹操任司空、丞相时,毛玠担任东曹掾,与崔琰一起主持选举。 他所推荐任用的人,都是清廉正直的人士,那些在当时有盛名,却行为虚浮,做事不务实的人,始终得不到他引荐和任用。 后来魏国建立,毛玠担任尚书仆射,继续主持官员的选举。 这样的人才,却没有得到善终。 后来他的搭档崔琰被曹操猜忌而杀,毛玠心中悲愤。就有人以此诬告毛玠,曹操大怒,将毛玠收于狱中。后来还是在桓阶、和洽营救下,只被免职而没有杀掉,但不久后,就莫名其妙地逝世于家中。 现在这个时空中,桓阶、和洽二人,都在士颂手下为官。 若是毛玠还是继续留在曹操集团,这次,就不知道有没有人救他了。 “我也听说毛玠乃是清廉忠直之士,既然早就到了荆州,为何不被刘表所用呢?”士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娄圭脸色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出了原因。 原来娄圭在收留难民期间,认识了来这里避乱的毛玠。二人见地都不简单,而且娄圭被毛玠的品洁所折服,本想要拉毛玠出来帮刘表的。 但是毛玠说,刘表士颂必有一战,他准备在那一战之后,再决定是否南下,也就一直留在鲁阳了。 此时此刻,曹操和吕布还在鏖战,还没腾出手来派人来请毛玠,反而是士颂带着军队路过鲁阳。 而娄圭去见了毛玠后,毛玠松口,于是他立刻赶回来给士颂推荐,建议士颂亲自去拜见毛玠,请他来荆州效力。 “原来如此,那好,我明天就和娄先生一起去鲁阳城。”为了毛玠,士颂还是愿意亲自拜访的。 第132章 朝廷敕封(上) 鲁阳城距离军营不远,作为南阳郡东北处的外出通路,北入司隶,东入颍川,地理位置,倒是很重要。 自士颂去年击败刘表之后,在荆州境内雷厉风行,执行新法,发展农商。 这里,作为荆州东北地区的交通枢纽,也多有发展,城里也变繁荣了不少。 士颂倒是没有想到,娄圭推荐的人,居然是毛玠这样的大才。 第二天一早,他就和娄圭一起入城,拜访毛阶。 而毛玠对此早有准备,士颂来时,茶都泡好了。 毛玠年纪约莫三十余岁,样貌堂堂,双眼有神。第一眼见到他,士颂便知道,这人是个直臣,难怪后来会成为曹操的选官之臣。 他,再加上和洽,一个重人品,一个重才干,两人相辅相成,为曹操集团选拔了多少人才。 “早闻毛玠先生大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对这样的正直人士,士颂还是很规矩的行礼。 “玠也听闻士公子少年英才,雄踞西南,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啊。”毛玠客气两句,将士颂引入府中落座。 毛玠当然知道,士颂前来拜会自己,是要招揽自己。 而且士颂亲自登门拜访,也算是诚意十足。但他还是准备考教考教士颂,或者说,想要进一步的了解士颂,毕竟良禽择木而栖。 “士公子率军北来,我看,不仅仅是防备乱兵南下这么简单吧?” “那是为了安定百姓之心,才这么说的,实不相瞒,如今天子蒙难,我欲率军入关勤王,以安社稷。”士颂的话说的很漂亮。 这话士颂自己不信,但毛玠却肯买账。毕竟他所知道的士颂,是武陵传语上的那个士颂。 毛玠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公子仁义,毛玠感佩。只是陛下已经离开了长安,在返回洛阳途中。于内,有杨奉、董承等人,率军护卫;于外,亦无贼子袭扰。公子这勤王之说,有些牵强。” 士颂连连摆手,说道:“孝先可能不知,那李傕郭汜二贼已经合流,郭汜接连两次,意欲劫驾返回长安。” “我预计,要不了多久,李郭二贼肯定后悔,会撕破脸皮,再次起兵劫驾。那时候,可就不是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闹了。” “只可惜,现在护驾的诸位将军,居然还在内斗。我担心陛下再次落入二贼手中,那时候,朝局动荡不安,则天下难安,遭受苦难的,还是天下百姓啊。” 说完,士颂很入戏的叹了口气,让毛玠越发的认同士颂的仁德之心。 毛玠拱手行礼道:“就为了士公子这悲天悯人之心,毛玠有些话,不吐不快。若是士公子认为在下乃是投机取巧之人,公子自行离去便是。但为社稷安宁,百姓安康计,毛玠必须进言于公子。” 怎么,这就被我唬住了,我都还没有开始哭呢,这毛玠还真是耿直。 “孝先不必拘束,有何想法,但说无妨。”士颂心里明白,这毛玠是准备让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毛玠正襟危坐,整理衣冠后,认真说道:“自董卓以来,汉室倾颓,朝纲不振,乃至诸侯四起,刀兵不休。毛玠以为,只有朝局安稳,政令通畅,才能由中央而及地方,逐步安定天下。” “而今关中丧乱已久,西凉军、并州军、各郡太守郡兵,乃至陛下禁军,各自争权夺利。陛下即便返回洛阳,朝局也未必能安稳。我以为,必得有一干练果敢之人,内可主持朝局,外能扫荡诸侯,才能安社稷于倒悬。”毛玠说完,看士颂的眼神变得热切了许多。 “以先生之见,当如何是好?”士颂试探问道。 “将陛下迎回襄阳!荆州繁荣安定,远胜关中,公子乃社稷之才,若公子在朝中,必定能洗涤污秽,重振朝纲。进而以朝廷之名,招揽贤才,安定百姓,积蓄力量。奉王命,征伐四方不臣之诸侯。”毛玠终是说出了重点。 “先生之意,乃是让我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士颂微笑着说出了毛玠心中所想。 而毛玠听到这话从士颂口中说出,整个人惊呆了。 “何人向公子进献此计谋?”毛玠立刻追问,语气之中甚至还带有一丝急切。 “实不相瞒,这两句是我自己心中所想,手下谋士们的意见和我也差不多,他们说的是: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 “但我觉得,绝不能只是招揽贤才这么简单,修耕植以畜军资同样重要。这也是我们为何大力发展商业和农业的原因所在。”士颂按照自己对毛玠的想法的猜测,说出了这番话。 对毛玠而言,士颂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甚至可以说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 毛玠虽然有些失落,自己的策略没有惊艳士颂,但士颂的想法和自己相通,说明和自己是一类人。隐隐间,也有了在士颂手下,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想法。 “那么士公子为何在鲁阳驻军,停滞不前呢?”毛玠这是在明知故问。 “无陛下诏令,我怎能私自率军入关,向陛下靠拢呢?知道的,说我在勤王护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率军犯驾呢?我已经遣人入关面圣,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的。”士颂说的很淡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以我看来,士公子只怕得不到朝廷的诏令。”毛玠微微摇头。 “如今陛下蒙难,前途未卜,后有豺狼,我欲起兵护卫,陛下为何不允?”士颂一下子没有想明白。 毛玠叹息一口气,说道:“若是人人都如公子般怀有仁义之心,传承圣人言行,哪里会有如今之乱?以公子之名,陛下当然愿意诏令公子前去护驾,但就怕,陛下身边的人不愿意啊。” 是啊,自己太想当然了。 以为献帝落难,自己起兵勤王,必然是水到渠成。 哪里会去顾及那些个和汉献帝一起逃难的王公大臣们,他们到了这时候,居然还要勾心斗角。 他们这些人,会怀疑自己,担忧自己是否是真心护驾。 自己穿越回来这几年,好不容易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儒学世子的形象,高举仁义旗号,他们居然还不信? “不知毛玠先生何以教我?”士颂连忙请教。 “陛下蒙难,一心离开李郭二贼,随身粮草辎重必定不多,公子可派人再入关中,面见陛下。只说荆州粮草足备,愿意献粮于陛下。” “暗中,让人结交董承、杨奉或者是太尉杨彪。让他们在陛下面前推荐于你,即便是李郭二贼不动,时间久了,士公子也上表说,为担忧路上盗贼众多,没有军队护卫,不能运粮上京。那时候,京中断粮,自然会许公子率军,押运粮草面圣。”毛玠虽说为人耿直,但他这计谋可一点不耿直。 他是要把汉献帝和百官养刁了口味,而后断粮。这招数可不地道。 “若是李傕郭汜二贼有异动,只要我用粮草结交好了朝臣,让我率军入关护卫,更是水到渠成之事。毛先生果然眼光独到,士颂受教了。”士颂说完,起身对毛玠鞠躬行礼。 接着,他继续表演,说道:“毛玠先生,国士也。士颂不才,欲传圣人之绝学,安天下百姓于危难,还请先生不辞辛劳,出山相助。” 士颂称他为国士,毛玠很是受用。 他连忙扶住士颂说道:“这可使不得,士公子快快请起。毛玠不过一白身,公子屈尊来访,问计于吾,所见所想,于我不谋而合。毛玠已视公子为知己,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若是公子不弃,毛玠愿为公子大义所趋驰。” 就这么一次简单的面试之后,毛玠成为了士颂手下的一名治中从事,准备随军北上勤王。 而事情的发展,真就如同毛玠分析的那样。 杨奉、董承本来就在攻击段煨,但碍着献帝的诏书,不好拉开架势死斗。 这时候,颍容终于到了华阴,见到了他的师兄杨彪。 杨彪这个太尉,现在有名无实,按道理,天下所有的军队,都得听他这个太尉的调遣,可就在护驾的各支军队之中,也只有西凉军出身的段煨,对他还有三分敬重。 其余诸将,人个个拥兵自立。 别说他,连献帝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种情况下,想要这群人接纳士颂率军护卫朝廷中央,只怕没那么容易。 得知士颂想要挥军北上勤王,杨彪大喜,拉着颍容问道:“听说士公子已经娶妻了?师弟没有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士府君?” “师兄,你有意收我家主公为婿,这事情,我早就告诉主公和欧夫人了,刘巴也写信告诉了士府君。可不知道那诸葛家的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后来欧夫人一力阻止,只让他诸葛家的丫头当了侧室。这正妻之位,还是留给贤侄女的。”颍容其实也没有死心,还是觉得让士颂娶杨彪的女儿好。 “嗯,此事不急,等士公子前来护驾之时,我再考量考量他。毕竟,武陵传语是他自己刊印的,天下的流言,也不可全信。”杨彪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翌日一早,杨彪便带着颍容面见了汉献帝,说荆州牧士颂,准备起兵勤王。 “士颂,便是那个伸张仁义之道的士颂士幼泽?”显然,汉献帝也听过这个名头。 虽然经历坎坷,但他毕竟只是少年心性,对天下都称颂的士颂,很是感兴趣。 “不可!”跟着汉献帝一起逃难的大臣之中,走出一俊朗文士,儒雅非常。 这人现在官拜议郎,姓董名昭,历史上,后来成为了曹操的肱骨,魏国的基石之臣。 董昭参拜汉献帝后,说道:“士颂,欺世盗名之贼尔,其手中荆州军,亦是虎狼之师,你们就不怕,又招来了一个董卓吗?” “董昭!你是什么意思?士颂推崇的乃是儒学正道,传承仁义,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欺世盗名之贼了!”第一个跳出来的不是杨彪,而是太中大夫孔融。 身为孔家传人,他自己虽然不怎么尊敬他父母,但先祖孔夫子的名号,他还是要扞卫的。 董昭微微一笑,说道:“孔大人莫要误会,孔圣人的儒学大道,自然是圣人之道,但他士颂嘛,却是在阳奉阴违。” 颍容冷笑数声,而后争辩道:“我家主公,数次救援南下流民,活人无数。刊印书籍,传播圣人典籍,更是千古奇功!在董大人眼中,怎么就是阳奉阴违了呢?” “明明是刘表下属,却私自发兵,以下犯上,讨伐刘表,吞灭荆州,乃是不忠;明明身为人子,却脱离父亲庇护而自立门户,是为不孝。明明可以安抚外邦,却在日南郡一味杀戮屠城,乃是不仁;明明是庶出的弟弟,偏偏要和嫡子长兄暗中较劲夺嫡,乃是不义!”董昭步步逼近,声调也是抑扬顿挫,直逼得颍容连连后退。 “你说,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和董卓又有什么区别呢?”董昭说完,转身甩开袖口。 他对汉献帝说道:“陛下,决不能让士颂率军护驾。” “你,你,你是强词夺理!”颍容说道:“我家主公和刘表之争,乃是刘表挑起,要荼毒荆南百姓,我们不得不自保,我们也上书朝廷解释过。我家主公,身为荆州之主,也坚持人臣之礼,知道先是陛下的臣子,而后才是士府君的儿子,这又如何不忠不孝了!” “日南占族,将我汉族百姓剥去衣服,赤身裸体吊在路边,鞭挞至死,欺辱我汉族妇人。我家主公三番五次劝说无果,不得不战。那占蛮死性不改,非要合城死战,怎么就成了我军不仁了?难道别人拿刀杀你,你就不能还手。至于和兄长争夺嫡子,更是无稽之谈,我刚才都说过了,在我家主公眼中,大家都是天子的臣子,何分什么彼此!” 颍容好歹也算是大儒,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有点的。反正士颂的这些事情,正说反说,都能说的通。 接着,一干大臣们就在这临时的军营之中争论了起来,直到最后都没有争出个结果来。 第133章 朝廷敕封(下) 士颂勤王的商议,就这样不了了之。 取而代之的,是董承、杨奉对汉献帝的让步。 本来他们和段煨军已经剑拔弩张了,在皇帝的劝和诏书下,才两厢罢兵。大家收拾物资,准备继续上路。 董承、杨奉等人,早就看太尉杨彪不顺眼了,加上现在段煨隐隐间,也有投入杨彪门下的意思。就越发的觉得,若是放士颂入关护驾,这护驾的功劳,都成了杨彪一系的了。 日后的朝局若是被杨彪把持,他们当然不愿意。 颍容无奈,但若是他就这返回鲁阳向士颂回命,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正在他毫无头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士廞带着卫闻,找到了杨彪。 作为士家长子,士廞是作为人质,被士燮派到朝廷的。 李傕郭汜之乱后,他也混在百官之中,跟随汉献帝车驾东行。 卫闻作为士颂在清远期间便投效的谋士,和士廞也有过数面之缘。这次卫闻奉命到关中,跟进求取勤王诏书事宜,首先便是找的士廞。 毕竟,他的身份还见不到杨彪。 见到颍容之后,卫闻告诉了他士颂的计划:准备以粮草作为敲门砖,让杨奉董承等人给荆州军入关勤王的诏令。 颍容带着他们报告给杨彪,觉得这个条件,很有可能会让杨奉董承二人松口。 即便是董昭故意刁难,也有成功之机,士颂的荆州军,可以扮作运粮的民夫和护卫进入关中。 卫闻微微一笑,说道:“不必如此,只要让我荆州粮食进入关中,我家主公,自有办法让陛下诏我荆州军勤王。” “哦?士荆州又有何妙计?”杨彪想不通,但卫闻却不愿多说,他也不好逼问。 他先是安排宴请杨奉、董承等人,别的不说,就说有几坛上佳的清远香刚刚送到,就不怕他们二人不来。 杨奉、董承来是来了,但董昭也不请自来,让颍容很是不满。 但别人既然来了,他又不是主人,即便知道杨彪也不喜欢他,但也没有把当朝议郎往外面赶的道理。 主客落座,一番介绍之后,董昭笑道:“卫先生乃是士公子手下,这次入关,想必也是想为士公子求取护驾的诏令吧。其实士公子不必劳心,陛下身边,自有兴义将军、安集将军等护卫陛下。” 汉献帝一离开李傕郭汜,立刻就封张济为骠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董承为安集将军,让他们率军护卫自己东归。 但张济、杨定都出身于董卓的西凉军,多少被汉献帝所猜忌,所以汉献帝更加信任董承和杨奉。 “不然,所有人都知道。李傕郭汜二人要不了多久,就会率军来劫驾,那时候,必然有一番恶战。我家主公也是为了陛下安全着想。”卫闻笑着反驳两句之后,举起酒杯,做出敬酒状。 不过他忽而停住,接着说道:“不过,既然诸位有信心护卫陛下安稳,我荆州军自然不用勤王护驾。但陛下蒙尘,所需粮食物资,不可失了天家气度,我荆州愿意进献粮草于陛下。” 说到粮草,杨奉、董承放下了酒杯。 不待董昭说话,杨奉抢着问道:“不知道士荆州愿意进献多少粮草呢?” “军粮一百万担,肥羊一千头,蔬菜水果三千斤。”卫闻说的很有底气,全天下都知道荆州有粮食,但他话音刚落,喧闹的宴会顿时没了声音。 “此话当真?”董承显然也心动了。 “我家主公,向来言而有信。” “也是,都知道荆州有粮食,没想到居然如此富裕,这么多粮食,士公子是准备亲自率军押运过来吗?”董承微微点头,和杨奉互看一眼。 顿时明白,对方想要以此为交换条件放士颂入关。 卫闻也不慌,拿出一份书信,让人递给董、杨二人观看。 说道:“这是我家主公的上表,二位将军可以过目。如将军所言,这么多粮食想要运过来,要避免流民和乱兵抢夺,必须有大军护卫才是。另外,我们荆州也准备派出小股赈灾粮队,到关中各地,救济百姓。若是不方便我荆州军押送,那就分成小批次的运输即可。” “兹事体大,招外军入关之事,还是不要在宴会上讨论的好,这事情,还是等酒醒之后,大家再从长计议吧。”董昭心里着急,担心董承或是杨奉松口,连忙给二人使眼色,要他们稍后再议。 “正是,正是,这是大事,怎么能在酒席间就做决定呢?容我回去思量思量,再给答复如何?”董承摆出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卫闻当然笑着答应说好,继续劝酒,决口不再提荆州军入关之事。 这一夜酒宴,宾主尽欢。 酒宴之后,杨奉、董承、董昭又聚集在了一起。 董承喝了一口醒酒茶,试探着问道:“荆州实力强劲,士颂入关,多是引狼入室。但我们现在,确实是需要粮草辎重啊,不如让他带少许军马入关?” “我看可行,我手下将士,可是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啊。”杨奉也松口了。 “绝对不行!”董昭说道:“二位也知荆州实力强劲,士颂入关,其实只是缺一个名义而已,若是下达了诏书,他自有各种办法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董卓,禽兽匹夫尔,这种人入关了,可以天下人共讨之。而士颂却是个伪君子,外托仁义,内心奸诈暴虐,与董卓无二,这种人若是名正言顺到了关中,必然将挟持陛下,把持朝局。于我们而言,又有何益?”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关中何处不缺粮食,若是得罪了士颂,荆州那边的粮草就不用指望了。” “而且,若是我预计不错,杨彪明天肯定会带着卫闻去见陛下,果蔬肥羊,陛下听到了,只怕都会流口水。那时候我们再反对,陛下必然心中埋怨我们。”董承显得有些为难了,士颂提供粮草给他们,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粮草,而是精品食物,这一下,算是击中他们的软肋了。 “荆州的粮草可以入关,但荆州兵不能随粮草入关!”董昭的话让杨奉眼前一亮。连忙催促道:“公仁贤弟,你有何良策?” “既拿到荆州的粮食,又不让荆州军进入关中,有个很简单的办法。我们自己派人到鲁阳去,自己的人押运粮草回来就是。他士颂不是说情愿献粮吗?他们荆州军,就只用负责把粮食运到鲁阳即可,剩下的路,我们自己派人押运。”董昭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这个办法好!”杨奉恨不得跳起来叫好。 倒是董承微微摇头,说:“若是如此,士颂心里肯定不愿意,若是他心生怨恨,不给粮草也就罢了,我们派去取粮草的军队,路上遇“贼军”突袭,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派去拿粮草的军队多了,陛下这边的安危,我们也不能不顾啊。” 董昭身子靠到一边,有些无奈地说道:“士颂他进献了这么多的粮草,我们也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他。当时刘璋、刘繇上书表士颂为荆州牧,朝廷只是默认了,没有给正式的回复。而且士颂身上也没有什么勋爵官职,当年给刘表的封号不如直接一起封给士颂。” “另外,他不是喜欢救助难民吗?那就允许士颂手下的荆州军,护送小型粮队入关,救济难民南下。算是给他一些人口补偿。不过我们要注明,他士颂本人,若无诏令,不得离开荆州入关。” “如此甚好,只要士颂不入关,荆州军就算进来了,也没有主心骨。哪个荆州军将领入关,便将哪个将领封官许爵,到时候,根本就不是他士颂的手下了,他士颂应该不傻,绝不会冒这样的危险。”董承捋了捋胡须,算是为这事下了定论。 第二天的廷议,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杨彪果然又带着颍容、卫闻进见汉献帝。禀告了士颂准备进献粮草的请求。 汉献帝一听新鲜水果蔬菜,还有上千肥羊,当场就在咽口水。他求助似得看向了杨奉、董承。 刘协知道,只要他们二人点头,士颂定然能把这些东西送到自己的身边来。 “臣以为此事可行。”董承的回答让刘协大喜过望。 但他还没来得及下诏,杨奉却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荆州士颂敬献粮草,忠心可鉴,朝廷怎可不给予加赏。去年扬州牧刘繇和益州牧刘璋,都有上表,为士颂请封荆州牧,朝廷并未明确颁布诏书。而且这些年来,士颂在荆州收留难民,兴办儒学,奖励农商,开通商渠,多有功劳,这次可一并给予敕封。” 杨奉话音刚落,董昭又站了出来,说道:“杨大人所用极是,不但如此,这次李傕郭汜交兵,关中陷入动乱,也可以让荆州再多多建设难民营,接收难民。” “不过荆州多次收留难民,为安定百姓之心,这次加封士颂之后,他手下文武也应该由他一并加官封赏。不如命士颂留在荆州,安定荆州官吏百姓,我们自己派军南下到鲁阳,去取得粮草即可。而且禁军熟悉道路,比荆州军送粮入关要方便的多。” “这。”刘协有些为难地看向了杨彪、卫闻。 董昭那边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给士颂一堆虚衔,然后他们派人南下取粮,还是不让荆州军入关,尤其是士颂不能入关。 卫闻想了想,说道:“让我们荆州再次接济难民不难,难得是关中动乱,很多百姓都很难走到鲁阳就粮,若是要救济难民,我荆州至少得派少许将士,带着粮草进入关中,设立一些中转点,帮助百姓得到支持他们南下粮食。” 杨奉站出来说道:“这又何难,我派军南下取粮的时候,荆州军中,可分出部分将士,编入我军中,在路上救济难民。陛下,卫闻、颍容二人劳苦奔波许久,也应该给予嘉奖。” “对对对。”刘协明白这是杨奉等人的让步,少许荆州军编入禁军,入关负责带粮食救济百姓。 同时,还给卫闻、颍容二人个人好处,也好堵住他们的嘴巴。 不等杨彪、卫闻等人再说话。刘协赶快说道:“卫闻、颍容二位,不辞辛劳,来回奔波,特加封为议郎,在荆州牧士颂手下听用,为朝廷和荆州的桥梁。” 至于士颂,那加封的头衔就更多了。 除了正式被加封为荆州牧外,还被封为安南将军,江陵侯,使持节。 第134章 初见徐晃 九月中,卫闻和朝廷的诏书,一起回到了鲁阳。 “荆州牧,安南将军,江陵侯,使持节。哼!”看完诏书的士颂,冷哼一声。 他看向卫闻,问道:“关中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听说李傕郭汜已正式集合部队,开始向陛下方向靠拢了。他们上书,说是洛阳荒芜,还是请陛下回銮长安。”卫闻说完低下头。 “董承、杨奉他们挡得住吗?”士颂这话,不知道是在问卫闻,还是在问自己。 “只怕挡不住,西凉军来势汹汹,暗组的情报显示,李郭二人并未率领大军,而是各自率领数千精锐铁骑。” “而董承、杨奉手下那些部队,我也见过。和我们的屯田兵一般无二,除了部分人,估计有些实战经验,只怕还不如我们荆州的屯田兵。” 士颂摇摇头,叹息道:“唉,都这种时候了,那些个王公大臣们,居然还在担心我去抢了他们的功劳,分了他们的权利?” “朝中,以董承为首的一批人,难得握有兵权,可以左右朝政,他们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手。毕竟先有董卓,后有李郭,他们难得能站直了腰说话。”卫闻附和道。 士颂点点头,接着问道:“也是,其他朝臣,对我荆州军入关勤王之事,如何看?” 卫闻回答道:“主公,大公子告诉我说,太尉杨彪、太中大夫孔融、伏完、少府耿纪等人,似乎都对主公很是看重,只是。” 士颂轻笑道:“只是这些人说话都不算数。杨彪这个太尉有名无实,还想让我带荆州军入关,成为他的外援。董承那些人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自然不会同意。” “算了,既然有诏令让我们在鲁阳准备好粮食,那我们就准备准备吧,若是董承杨奉能守住陛下,也算是对社稷有功。他们派人南下取粮,我也不妨大方一回,给他们就是。” 虽然嘴巴上同意了,但是士颂心里,还是有点虚。 在士颂的记忆中。 历史上的李傕郭汜,是没有抢走汉献帝的。 汉献帝好歹,逃回了洛阳,等来了曹操率军护驾,击退了李傕郭汜。 而现在,曹操刚刚赶走吕布,正在肃清兖州境内叛臣。 不久前,陈留太守张邈,和陈宫一起叛迎吕布,和曹操鏖战年余,刚刚被曹操击败,逃向徐州。张邈之弟张超,在兄长命令下,带着家族守在雍丘笼城,曹操则兵围雍丘。 历史上,直到今年年底,雍丘才陷落。张超被曹操所杀。张邈、张超的三族,被曹操所灭。而曹操围攻张超,更是汉末义士臧洪之死的导火索。 就在曹操在雍丘包围张超的时候。张超对部下说道:“这种情况下,也许就只有臧洪会来救我。” 部下都认为袁绍与曹操的关系非常密切,而臧洪又被袁绍所重用,一定不会自毁前程,远来赴难。 但张超却说:“子源这个人,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义士,绝不会背弃自己的原则。只可能会被袁绍所约束,来不及救我。” 果不其然,臧洪听说张超被围,危在旦夕,光着脚大哭,立马要率领所部兵马,前去救援。 他又向袁绍请求,希望能增加军队,袁绍当然不会答应。 最后,袁绍拖了他三个月,雍丘被曹操攻破,张超一家被灭族。 于是臧洪对袁绍充满了怨恨,宣布与袁绍断绝关系,等同于宣布东郡独立。 而袁绍也气了,亲自率军问罪,围困臧洪于东武阳城,但是怎么攻,都攻不下来,这次围攻,前后长达一年。 臧洪不忍心手下的军民,和自己一起赴死,让他们带着家小离开,准备自己一人面对袁绍。但是即便城中弹尽粮绝,所有人对着臧洪高喊“要死一起死。” 后来城破,合城被戮。臧洪有个同县的老乡叫陈容,袁绍要杀臧洪的时候,他上来求情,袁绍不答应,让人把他拉出去,陈容大喊:“今日宁与臧洪同日死,不与将军同日生。” 袁绍就下令,把陈容也杀了。 袁绍身边,不少人对臧洪、陈容之死表示惋惜,认为是“一日杀二烈士”。 后世读史书时,读到这段历史,士颂总是唏嘘不已。 对于臧洪、陈容这样的人,他是怀有敬意的,即便是他不理解对方。 东郡本就属于兖州,距离司隶并不远。 士颂心想,若是自己能入关,说不定可以派人去东郡支援一下臧洪。别的不说,自己好歹是和袁术结盟的人,帮助臧洪对抗袁绍,怎么也都说的过去。 别的不说,只要能保下臧洪的命就行。 等到了十月,关中传来了最新的消息,张济不满董承、杨奉等人对他的排挤。毕竟当年,他和李傕郭汜一起反攻长安的人。 他心中郁闷,心想老子想要当忠臣,你们不让老子当,那行,老子继续当乱臣。 于是,张济暗中联合了李傕郭汜,对杨奉等人发动了突袭。 当时,汉献帝的车驾刚刚行至弘农郡东涧,这次里应外合的突袭,杨奉、董承的联军大败,死亡的百官、士卒不可胜数。 女眷辎重,皇室的各种器物典籍,全部被丢弃。 王师败绩,汉献帝唯有露宿在曹阳的田野中。 后来,采用董昭之计,杨奉和董承假装向李傕等人求和,暗地里派遣使者,去河东郡招纳白波军将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得到数千精锐骑兵驰援。 西凉军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懵了。 本来就人数不多的西凉军,只能暂退。停止了他们的突袭,等待后续军队的跟进。 这样一来,献帝车驾,得以继续东进。董承、李乐护卫左右,杨奉则与胡才、韩暹、去卑断后保护献帝车驾。 这一仗,朝廷虽然险胜,但辎重粮草损失殆尽,军中几乎断粮。 这时候,大家当然想起了士颂,想起了他要进献的果蔬肥羊。 杨奉当即分出两千人马南下鲁阳,找士颂要粮。 领军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奉手下的第一猛将,徐晃。估计也是担心路上不太平,这些粮草运不回去。 当士颂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亲自率军迎接。 杨奉不是立业之主,徐晃在他手下发挥不了自己的才华,士颂起了把徐晃弄到自己麾下来的心思。 远远看见杨奉军的队伍,士颂一眼便认出了徐晃。 别的不说,三国时期,用大斧的名将,还真就他这么一位。 徐晃已经是三十多岁,圆脸,胡须不长,身材魁梧健硕,正是当打之年。 他身上的铠甲,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徐晃身上,同样也能让徐晃显得威武霸气。当然,这也只是士颂自己,个人的主观看法而已。 现在的徐晃,不过是杨奉账下一员都骑尉而已。 论官职,在士颂眼前,完全不值一提,甚至连士颂手下,诸多的中郎将都不如。 不过,士颂知道,这位徐晃徐公明可不简单。 要知道,曹操手下诸将之中,能和关羽有私人交情的,只有他和张辽了。张辽毕竟还和关羽有旧,而他徐晃则是关羽投效曹操之后,才和关羽有交情的。 关二爷傲气冲天,能入他眼,交情匪浅的人,足见徐晃其人不简单。能和二爷脾气相投,徐晃其人,其秉性绝然不差。 “这位将军,想必便是公明将军了吧,士颂在此,恭候多时了。徐将军,请入营休息,我已让人设下酒宴,让徐将军和手下的兄弟们好好休息。”士颂的殷勤让徐晃很是警惕。 你士颂,是名满天下的少年豪杰,现在更是雄踞荆州,怎么讨好似的招待我这么一个都骑尉呢? 但是士颂盛情难却,徐晃也不好推辞。只能说不如等完成粮草交接后再休息,士颂笑着保证,粮食肥羊已经准备齐全,当场指给徐晃看,徐晃这才放心,走进了士颂的营帐,入席坐下。 “早闻士荆州少年奇才,今日有缘得见,徐晃先干为敬。”坐下后的徐晃倒是干脆,也不担心士颂这酒宴有没有问题,端起酒就喝。 “好酒啊!”徐晃喝完之后看着酒碗,又看了看士颂,问道:“敢问士荆州,这可是名满天下的清远香? “正是。” “果然是好酒啊。说来惭愧,当年在河东,我有幸闻过一次,当时就下决心,此生定然要喝上这清远香。”徐晃少年穷苦,和这个年代很多人家一样,穷武富文,他的一身本事,都是他自己磨炼出来的。 “若是徐将军愿意,士颂愿意每日都为将军提供一坛。”士颂露出了他招牌似的笑容,言语中暗含招揽之意。 “多谢士荆州美意了,只是我在杨将军帐下,前来取酒,多有不便。”徐晃委婉的拒绝了士颂,他不是不知道杨奉不行,而是现在没有机会。 不然,他也不会在满宠的劝说下,投入了曹操帐下。 士颂尴尬一笑,喝了口酒,继续问道:“不知道陛下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听说张济也反叛了,投到了李傕郭汜那边?” 徐晃叹了口气,说道:“张济将军和我家将军政见不合,和董承将军也多有冲突。这次也是负气。不过,若不是董昭先生献计,招来了白波军骑兵在对方身后突袭,以其人之道还击其人之身,陛下怕是又要落入贼臣手中了。” “而我们这次,也是胜的极险。粮草辎重更是损失惨重,还请士荆州为陛下,为汉家天下计,多多支援粮草。” 士颂笑着说道:“徐将军放心,我已经准备了一千车的粮食和果蔬,还有一千头肥羊,民夫五百。将军今日暂且休息一日,明日,便可启程返回陛下身边。” 徐晃连连摆手道:“实不相瞒,陛下处,已经断粮了。还望士荆州早就让人备齐粮草辎重,羊群我们就不赶了,困上一百头羊在车上就行。等解决了陛下处的断粮之危后,后续粮草,我们再南下来取,士荆州以为如何?” “既然如此,那便依徐将军。”你们少拿一些粮草,士颂当然没有意见。 接着,士颂给在一边陪酒的廖立、潘濬使了下眼色。 两人会意,廖立当即站起来,扯着他的公鸭嗓子开腔了:“徐将军,西凉军再次作乱,关中百姓蒙难,将军南下路上,可见到了逃难的百姓?” “唉。”徐晃一声长叹,接着说道:“见到了,百姓们都在南下,想到荆州就粮。” 潘濬也附和道:“杨奉将军曾经建议过,我家主公虽然不能率军入关勤王,但可以派出少许人马。名义上,并入杨将军麾下,但却是我荆州军自行行动,带着粮草入关,救济难民。” “如今战乱之后,司隶百姓,多在南下的路上。陛下处都断粮了,他们怎么办?数天不吃不喝,还有力气来鲁阳吗?” “只怕不能。”徐晃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士荆州不妨派些人手,进入关中设立救济点,让难民能领到南下的粮食。” “这次为陛下准备的粮食果蔬中,徐将军这次余留了部分,我想将这些粮食暂时挪动,去救济南下百姓。徐将军以为如何?”士颂一脸悲天悯人的委屈的表情,让徐晃很是动容。 酒宴之后,徐晃查看了士颂交给自己的粮草辎重。 全部都是上等的好东西,另外,士颂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一车清远香,说是士颂对他徐晃的一点心意。 徐晃居然没有推辞,就此收下,因为在他心中,士颂和杨奉,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如今为了保全陛下,他必须押运粮草返回,但若是有机会,他更想在为百姓着想的士颂手下为将。 毕竟,他自己其实也只是庶民出身而已,士颂关心的,也正是他们这样的人。 第135章 作茧自缚 送走徐晃,士颂虽然觉得可惜,但现在这种情形下,想要把徐晃留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即便是想,和向刘繇要太史慈做抵押一样,这个时候你找杨奉要徐晃当抵押,多少都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而且这样一来,徐晃会怎么看他士颂呢? 只要自己能入关勤王,只要自己能把汉献帝带回襄阳,总会有收服徐晃的办法。士颂对此很有信心,自己已经给徐晃留了个好印象。 “廖先生、潘先生。你们二人,立刻着手,让人押运粮草进入关中,沿路设立粥篷,让百姓就粮,指引他们南下。若是遇到老弱病残,则统一用车运输。”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荆州,还养得起这些难民,把他们都接进荆州吧。”士颂说着,自己的又心痛起来。 现在荆州境内,少说有一两百多万流民,是来自关中的百姓。 他们都是被董卓、被李傕郭汜逼的无法苟活,才被迫,背井离乡南下的人。 历史上,李郭之乱给关中地区带来了巨大的破坏。 史称“强者四散,蠃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甚至比董卓还要禽兽。 “喏。”廖立、潘濬领命而去。 而士颂自己却陷入了反思,对比李傕郭汜的罪行,自己在日南郡,为了“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在日南郡灭族屠城,是否做得,有些过了。 而自己,穿越而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使命,是为了阻止五胡乱华的悲剧发生,但其实不论五胡乱华也好,后世的蒙古满族南下,和李傕郭汜在关中的屠杀,其实并无差别。 而李傕郭汜的西凉军,不也是汉族军队吗?杀起自己人来,一样残忍。 士颂忽然觉得,其实自己要阻止的,绝非抵御外族入侵那么的简单。 “既然来了,便尽力而为吧。”士颂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管自己能在争霸的这路上走多远,自己都要尽力而为,弥补自己心中,对这段历史的遗憾。 让自己心安,致自己内心深处的良知达到一种境界,那就是: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这,才是自己这次穿越而来的目的所在。 汉献帝七月离开长安,自己八月就起兵北上,先去武关,后来鲁阳。 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三个月了,那边曹操都快要攻克雍丘,安定兖州了,自己居然都还没有进入司隶。想到这里,士颂心里开始着急了。 若是继续这么等下去,等曹操安定了兖州,只怕就会和历史上一样,出兵进入关中。 若是汉献帝落入了曹操手中,自己再想要抢回荆州,可就麻烦了。 说不出来为什么,士颂总觉得,面对那位奸雄,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士颂越想越心慌,想来想去,走到书案边上,给刘巴写信道:“今李郭二贼,联兵犯驾,陛下蒙尘,百姓流离。我荆州军已准备多时,我欲不等陛下诏书,直接率军入关勤王,以保陛下万全,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后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出师无名有所不妥,让刘巴写信去武陵,问问武陵学院中的大儒郑玄的意见。 看看郑玄能否率领武陵学院的儒学大家们,站出来表态支持自己,以勤王救民的旗号,进入司隶。 士颂心想,若是能早曹操一步,把汉献帝带来荆州,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么早就和曹操交战了呢? 荆州的驰道,在去年拿下荆州后,就开始修建。这一年以来,收留了许多流民,以工代赈的工程,都是让他们去修建驰道。 现在荆州的驰道,也已经初具规模,沿路都有换马的驿站,八百里加急。这信,只用了一天便送到了刘巴手上。 刘巴也没有耽误,立即联系了郑玄。 结果,郑玄知道了士颂的心思后,对士颂想要以勤王的名义进入司隶很是反对。 不但如此,他还联合了武陵学院的名儒们一起联名,上书给“荆州牧”士颂,强调他乃是地方州牧,若无朝廷诏书,他是不得自行率军进入司隶的,即便,他是为了勤王救驾,为了关中百姓,也不行。 否则,必定会被天下诟病,作为传承儒家的青年俊杰,这种有违君臣纲常的事情,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士颂决不能做。 郑玄的这封上书,经过赵岐的手交给了士颂,赵岐自己也在上面署名了。 看到这封劝谏信,士颂是哭笑不得。 “郑玄、赵岐、刘熙、綦毋闿、宋忠、来敏、谢该。”士颂心里默念着这些联名上书人的名字,一个个,都是武陵学院中的大儒。 这些人站在一起反对,无疑便是整个儒家体系的反对。 在仔细看看,联名的人当中,甚至还有其他学派的人,其中不少名字,自己都很陌生。 “马良,这些人你认识吗?” 刚好,马良就在身边,士颂心中不爽赵岐等人的反对,不想搭理赵岐,便指着信上的人名问起马良。 马良看了赵岐一眼,开始给士颂介绍起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在武陵传语,以及武陵学院新刊印的书籍的吸引下,来到荆州,进入武陵学院治学的名人。 其中不少人,都在士颂的州牧府里挂了官职的。 士颂定荆州以后,先是收拾世族,后是应付扬州之乱,接着便一心扑在北上勤王之事,哪里会关注,有哪些大儒名士,进入了武陵学院呢? 许慈,师从刘熙,乃是南阳本地名儒。南阳变法,对付世家的时候,许家是主动响应新法,为此,还特地给许慈挂了南阳郡治中从事的官职。 袁徽,闻名天下的名儒,本来隐居交州,因为看了武陵传语,知道了武陵学院,特地到武陵学院治学,传播儒学正道。他为人正直,治学严谨,很得学子敬重,甚至成为了学院招揽隐居名儒的旗帜。 孙嵩,北海名士,因救助赵岐被其举荐为青州刺史,后转豫州刺史。退休后客居荆州,士颂定刘表后,对士颂的新法很是赞同,认为乃是去除汉朝弊病的良药,在武陵学院中为新法呐喊摇旗。 李撰 、尹黙,两人都是益州人士,因仰慕司马徽、宋忠的学问,不远万里,来到武陵学院治学。乃是学院中年轻儒者的领袖人物,对士颂更是推崇有加。 他们两人甚至在儒学年轻一辈中,和士颂齐名,被称为“复兴儒学三俊才”。两人多次在武陵传语上,为士颂在日南郡的行为解释,表示那不是暴行,而是惩戒蛮夷,兴儒学于化外。颇有一凡“自有大儒为我辨经”的感觉。 韩嵩,原刘表手下忠直之臣,刘表死后归降,名义上说是一心在武陵学院治学,但好歹也安抚了许多刘表旧部人心,对士颂不可谓没有功劳。 来敏,东汉太中大夫来歙之后,司空来艳之子。历史上,随刘表入川,被封为大长秋,乃是最重视礼法的宿儒。他在武陵学院,正在编写新的礼法正纪,响应士颂“为往圣继绝学”的口号。 杜夔,当世礼法家、音乐家,以通晓音乐称于世。管弦等各种乐器,他无所不能。早年在朝廷中任雅乐郎,公元一八八年,东汉中平五年,他因病离职。后因时世混乱而奔荆州,现下正在武陵学院内,收集整理乐谱,避免乐府旧雅,因战乱而失传。 梁鹄,梁孟皇。武陵学院知事,闻名天下的大书法家。士颂弄出的活字印刷中的模板,全部都是用的他的字。 可是现在,这些人全部都跟着郑玄、赵岐一起给士颂上书,反对自己擅自起兵进入司隶勤王,士颂心里郁闷无比,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作茧自缚。 靠着振兴儒学的口号,把这些大儒名士都招揽了过来,给自己挣得了名声,但自己想要做的事,若是不符合儒家的观念,这些人,反而是自己给自己找的束缚。 因为这些人的反对,虽然实际上没有阻止自己的力量。 但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何况这些人,就是这年代引导舆论的人,他们若是改口变了风向,自己的内部,定然不稳,那就更不要想什么出兵勤王的事了。 见士颂很是为难,赵岐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上前说道:“士荆州,我们知道,你乃是出于好意。于上,想要保卫蒙尘天子,于下,想要保全落难百姓。但为人臣子,没有诏令,擅自起兵入关,向陛下处靠拢,说出来怎么都不太好。”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诸位的意思,但一想到陛下蒙尘,社稷动荡,百姓流离,我心中,实是不忍啊。” “士公子仁义,我们岂能不知。郑老头除了给您的书信之外,我们还联名写了一封奏书,请陛下下诏,招我荆州军入关勤王!”赵岐说完,将他们联名的奏书递给了士颂。 看到赵岐这么郑重其事的将他们的奏疏交给自己,士颂连忙接过。 他装作很是高兴的样子,笑着说道:“若是有诸位大儒名士上书,想来,陛下定然会招我荆州军勤王护驾的吧。” 但士颂心里则很是不屑,心说你们这群人,一大把年纪,全是白活。 刘协小儿肯定想要招我护驾啊,但是招不招我率军入关,是他刘协,能做主的吗? 你们这些老头子,难怪活了一把年纪了,学问名声倒是不小,却被排挤出了权利的中心。 士颂笑着让马良送赵岐回他自己的营帐休息,自己的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他手上敲打着大儒们的奏疏,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恶毒的计谋。 第136章 腹黑机会 待到小股荆州军,进入关中,设立粥棚。 这段日子南下的难民,数量明显变多了起来。刘先、娄圭也变得越发忙碌,一天两次的往襄阳派出信使,只为催粮。 但襄阳方向送来了谷物、蔬菜、肉食等粮食近千车。士颂,却只分给他们一百车左右,说是让他们暂时凑合着用,让他们等下一次的补给。 而另外八百多车粮食补给,士颂说,要运到关中去,救济关中百姓。 这还不算奇怪,更加奇怪的是,这次押送粮草的人,居然是蔡峰。 谁都知道,这小子也是士颂的清远旧部,士颂手下情报组织中的骨干成员,士颂早期的情报,都是依靠他组织的商队传递,现在这个蔡峰突然押送粮草来了,不少人在空气中,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看着士颂只是将卫闻、蔡峰二人拉进了帐篷,却不招其余谋士,蒯越嘴角露出了微笑,说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入关了。” “你的意思是,主公除了将大儒们的上书交给陛下之外,还会把这些粮食也拿去贿赂杨奉、董承等人?”伊籍有些不明白,他现在虽然也参与情报的收集工作,但士颂手下的暗组行动,他最多不过传递信息而已。 蒯越摇摇头,说道:“你还是小瞧了我们主公啊,别看我们主公年少。关键时候做起事情来,还真不含糊。” 伊籍没想明白,作为荆州降臣之一,在士颂手下,他是典型的荆北派,很多事情都是以蒯越为首。现在蒯越居然给他卖关子,他当然有些急了,连忙问道:“异度先生,你倒是说清楚啊,主公既然不准备贿赂董承、杨奉。那救济难民,哪里需要这么多粮食呢?” 蒯越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定,我们主公的心思,真的很难琢磨。” 伊籍看着蒯越离开的背影,在看看士颂的中军大帐,陷入了思考。 中军大帐中,士颂也没有闲着。 这次让蔡峰押送粮草过来的用意,除了有机密事情,要交给他和卫闻去办外。士颂还想了解了解,他不在襄阳这段期间,襄阳城内以及荆州各地的暗组眼线,所反馈回来的情报。 蔡峰跟随士颂多年,士颂这时候让他押运粮草前来,士颂的想法,他也猜到了一二。 坐下之后,他立刻汇报起来:“襄阳诸官员,并无异常,但是蒋干从南面传来的消息,却值得公子多加注意。” 士颂心中微动,涌起一股不安,问道:“我那偏心的老父亲,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蔡峰抿了抿嘴巴,搞不懂士颂这样的大仁大义的人,怎么就和他父亲士燮搞不好关系呢。即便不是嫡子,也没有必要把关系弄的这么僵吧。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蔡峰拱拱手,说道:“士府君率交州新军五万进入番禹后,我们的探子,发现他们的军中,有一支很是奇特的部队。这支部队全部都是力士,所用武器,都是铁锤铁棒一类,还有近程投石锁的小股队伍。”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这怕是老头子想出来,专门对付我铁甲军的队伍吧。” 蔡峰不敢接士颂的话,只是继续禀告道:“我们的探子确认,豫章贼笮融,近日在番禹城中出现过,还特地去观看了那支部队的训练。” “居然是联合外贼来对付我!”士颂捏紧了拳头,真没想到士燮为了对付自己,居然愿意和笮融这种小人合作。 不但如此,蔡峰继续讲起了交州那边的消息,士颂是越听越心凉。 士燮还准备训练水军,派人阻隔日南郡商路。还在清远城南新设城镇,盘剥重税。他自己组织商队北上,沿路秘密打听荆州军情,绘画山川地形,为他们北伐荆南,做着各种准备。 “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交州军就可以北上了。”蔡峰最后总结道。 卫闻听了连连摇头,说道:“即便是证据确凿,我们也不能如何啊,若是别人,我们还能公布其野心,名正言顺的讨伐。但老大人想要北上,按道理说,老大人是主公的父亲,主公虽然自己立业,但说到底,还是老大人的儿子,在外人看来,是主公自己闹着要分家,似乎有些站不住理。” 士颂心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心烦。 他在大营中踱步,陷入思考,一面是北面勤王,挟天子以令诸侯;一面是自己看不起的便宜父兄,想要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想都不用想,自己应该更关注北面之事,若是放弃了这次机会,自己就只是偏安一隅的割据诸侯,而不是中央政府了。大义上,名号上,都会很吃亏。 想了半天,士颂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蒋干有说过,母亲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没有?” “老夫人?”蔡峰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是啊,蝮蛇夫人欧夫人,怎么可能让主公这样被士燮士徽欺负呢? “对了,蒋干给我的信中,最后有一句,他已经向老夫人禀告过此事了,正和老夫人想办法,缓解纷争。”蔡峰的话让士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士颂笑着说道:“好,我这就写一封信,你亲自南下,交给家母。只要母亲能为我争取到一两年的时间,等关中事了,我自有办法南下夺嫡。” “卫闻,至于北面那件事情,就全靠你了,你可要多加小心啊!”士颂意味深长的看了卫闻一眼。 “公子安心,若是这样的事情都办不了,我何必留在暗组呢。”卫闻倒是自信的很,毕竟,他出身河东郡,算是半个地头蛇。 几乎没有停留,士颂给他们两人布置完任务,蔡峰当即带着随从南下。 卫闻却点起了五百郡兵加上两千民夫,押送着八百多大车,各类粮草合计八十多万石,进入了混乱的关中。 而在卫闻的队伍进入关中之前,荆州派小股队伍入关,向百姓分发粮食的消息,早就在关中传开。 也不知道为什么,卫闻那边粮草都还没有启程,西凉军军营之中,就有人得到了消息。 “老李,那士颂小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居然敢让人带着八十多万石粮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司隶,还沿路北上救济难民。听说护卫人马,不过五百郡兵,这可是到了嘴边的肥肉啊!”郭汜一听到消息,就冲到李傕营地。 李傕摸了摸自己胡子,说道:“听说士颂多诈,该不会有埋伏吧。” “关他有没有埋伏!我们用骑兵一冲,若是有埋伏,我们便撤;若是得手了,八十万石粮草啊!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要不是粮食不够,我们怎么可能只带这点人马出长安?” “只要粮草到位,我们那数万强军,就都能调集过来,甚至还可以用我们的老办法。”郭汜说着,嘴角露出了奸笑。 “你是说拉壮丁?”李傕也想起了他们在西凉最常用的征兵手段。 那就是不管你家里什么情况,所有成年男丁全部拉上战场,就是去当炮灰的。 若是打输了,西凉军的主力骑兵自行撤退,留下这些人断后。若是能打赢,这些壮丁里面从血海中活下的,也可以考虑纳入自己的西凉铁骑中去。 虽然很残酷,但比士颂所谓的“实战”训练,要快速的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甄选出最精锐的军士。 而打劫士颂的粮队。 这事得风险,肯定有。但是利益却是更大! 荆州的粮队看起来距离自己这边很远,但是西凉骑兵若是突袭,要不了半天就能冲过去。 “干!喊上老张,咱们仨,再一起干他一票!”李傕将桌子敲的山响,大声叫唤两句,招呼手下立刻集合。 他算了算时间,若是现在出发,刚好能在半夜时分突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午夜时分,荆州粮队早已进入了梦中,他们这一路,活人无数。看着沿路得到粮食的百姓那感恩的眼神,他们越发的觉得满足。 都觉得自己这次做的事情,足够自己吹牛一辈子了:“想当年,我在士荆州帐下,带着八十万石粮草北上,沿路救济难民。” 想想,就很有面子。 奇怪的是,关中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地面居然会震动。比公子爷手下铁甲军的动静,还要大。 地面一震动起来,暗组的人就发现了问题。他们立刻喊起卫闻,偷偷从营地拉出一匹马来,立刻骑上南逃。 他的身后,西凉军正式突入了运粮队的营地。 李傕率军居中,郭汜率军在左翼,张济率军在右翼,就好像三把钢刀,刺入了待宰羔羊的体内。 羔羊很疼,会发出惨叫,就好像运粮队陷入混乱后,六神无主的民夫,就好像知道毫无胜算的郡兵。 没有任何的悬念,荆州军在西凉铁骑的突袭下,彻底崩溃。 五百郡兵和两千民夫四散逃跑,而西凉军,居然一反常态,没有追击。 “老张,带着你的断后,我和郭汜押着粮食回去,让小的们都把眼睛睁大点,就算是荆州军给我们下的套,这批粮食,我们也要运回去!”李傕对着张济喊完之后,立刻和郭汜组织人手,将这些粮食运向他们的营地。 刚开始的时候,自李傕郭汜以下,西凉军上下都十分警觉。 尤其是断后的张济部,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这次劫粮,太顺利了。 这么多的粮食,荆州军居然就只有那么点人护卫押运,难道这士颂,真的是读书读傻了?以为他打着赈济难民的旗号,西凉军就不动他的粮食? 别说是赈济难民的粮食,西凉军要是饿了,难民都能直接煮了吃。 但随着天空泛白,越来越接近他们的营地,西凉军的队伍中,出现了笑声。 张济也从断后的位置,回到了李傕郭汜的身边。 “哈哈,士颂那书呆子,只怕根本就没有料到,我们西凉铁骑一个夜袭,能奔袭三百里,这南蛮子还以为自己很安全。哈哈,我们劫粮都几个时辰了,后面没有一丝异常。”张济显得很是开心。 “呵呵呵,当年士颂小儿,也给董太师敬献了不少好东西,不然哪里会让他一个小子,占据荆州这么大一块地盘。他在南面,又是修学院,又是收难民的,太顺利了。” “小孩子嘛,不知世间险恶,太顺利了必然会麻痹大意,这次,就当是爷几个,给他个教训好了。”郭汜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有了这批粮食,他们西凉军就可以快速重整人马,向董承杨奉进军,劫回献帝了。 李傕回头看了看这次的战利品,心里却有了不祥的预感,说道:“这次出门前,贾先生曾分析说,别看士颂年轻,却并非无谋之辈,再三让我等小心。我看,回营之后,还是先问问贾先生吧。” 三人边走边聊,天刚刚大亮,便返回了营地。 把这次劫粮的经过,给贾诩一说,贾诩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下去,一声不吭,转身进了帅帐。 三人摸不着头脑,也都赶忙跟了进去。 贾诩个头不高,虽然已经年近五旬,但却并没有发福,纤细身材和满头的银发,甚至让他看起来英气十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整日忧思所致。 “文和先生,我们得了这么多粮食,先生为何如此脸色。”张济向来对贾诩礼敬有加,这次反叛,投向李傕郭汜,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贾诩在这里。 贾诩摇摇头,叹口气,说道:“不应该啊,士颂不应该会使如此歹毒的计谋才是。” “我们中计了?不对啊,这粮食可是实实在在的啊。”郭汜连忙问道。 “士颂从夏天就开始,想要率军入关勤王。可是先是被挡在武关,后来在鲁阳又被董承、杨奉等人,用各种理由拖住。” “如今我军新败,若是能有粮食,集合西凉军主力出击。董承、杨奉等人,又岂是我们的对手。董承、杨奉不敌我们,不甘心陛下再次落入我们手中,为情势所迫,只能招他士颂,率荆州军护驾。”贾诩说完看向南方,神情凝滞。 “为了得到入关的机会,没想到他居然会使出如此厚黑的手段,我还是太小看他了啊。”贾诩知道,荆州军北上之后,必是西凉军的劲敌。 再一次,他开始为自己的前程担忧起来。 第137章 奉诏勤王 即使贾诩分析出了原因,士颂的粮草就是故意送给他们西凉军的。 但李傕郭汜,不可能为了避免士颂入关王,便放弃用粮草来扩编军队的行为。 而且贾诩自己也知道,西凉一系,尤其是李傕郭汜这样的董卓嫡系将领,唯一的活路,就是把皇帝捏在手中。 这事,是无解的“阳谋”。 于是,在得到士颂的“支援”之后,西凉军各部主力提前被李傕郭汜调集过来。 不但如此,他们用这批粮草,在关中“收刮”了数万男丁入伍,声势一下子浩大起来。 本来历史上,李傕郭汜将会在今年十二月发起的攻势,在士颂的“资助”下,提前了。 十一月初,李傕等人引大军追赶汉献帝车驾,董承杨奉率领抵抗,双方再次交兵。 这一次,西凉军主力尽至,加上数万壮势的壮丁,董承杨奉败的很干脆,他们手下的“精锐”就跟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穿。 他们只能带着献帝的车驾落荒而逃,而朝廷百官,又一次惨遭大规模的杀戮。 最后,献帝的车驾好不容易才到达陕县。 身边的虎贲羽林卫士不满百人,李傕、郭汜的兵士,绕着献帝的营寨大声呼喊,献帝周围人心浮动,杨奉和董承担心夜长梦多,护卫献帝乘夜渡过了黄河,希望能靠黄河挡住西凉铁骑。 献帝一行过黄河之后,在河东郡大阳县落脚,收拢败兵。河内郡太守张杨,也在这个时候,加入了护卫车驾的行列,献帝周围的护卫人数才看起来多了一点。而后便退向安邑县。 历史上,行至安邑县,献帝派遣太仆韩融至弘农郡,向李傕、郭汜等求和,李傕这才放回公卿百宫,也归还一些宫女家眷,以及皇室的车驾器物服饰,汉献帝才得以返回洛阳。 皇帝向自己的臣子求和,听起来就觉得奇怪,但就是发生了,而且效果其实还是不错的。 但是历史上的李傕郭汜,是因为后继无力,才不得已接受皇帝的求和。 而现在,他们得了荆州支援的粮草,一战大败董承禁卫军和杨奉的白波军,士气正盛,现在这种情况,李傕郭汜是不可能接受汉献帝的求和的。 安邑城内,献帝果然动了求和的念头,把身边不多的大臣们召集起来,委婉的表达了希望不再和李傕郭汜交兵的想法,但身边文武就没有一个同意的。 “万万不可!西凉贼犹如禽兽,欺凌主上,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离开了他们的掌控,怎么还要向他们求和,况且,即便是陛下有意赦免西凉贼犯驾之罪,也只怕西凉贼不会答应。”太尉杨彪看似在回应汉献帝,但眼神却是冷冷地看着董承、杨奉。 董承杨奉已经连续两次败给了西凉军,第一次只是西凉军的骑兵突袭,大败之后杨奉去召集了白波贼军帮忙,好歹逼退了西凉军骑兵。 现在西凉军得了粮草,全军来袭,他们二人大败,手上已经没有了抵抗之力,若不是如此,陛下怎么会有求和的想法。 董承、杨奉两人也委屈,本来认为西凉军粮草不足,不能动用大军逼近。结果西凉军劫了荆州的粮草,立刻全军来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董承不满道:“哼,要不是荆州军疏忽大意,让西凉贼劫了粮草,他们拿什么来偷袭!”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让荆州军只能带少许兵马入关,若是荆州军能多一些护卫,粮草能被西凉贼劫走吗?百姓百姓没有能救济好,反而让西凉贼得了军粮,真是好算计啊!”宁辑将军段煨也挤兑起来。 他本是西凉军一脉,如今因为董承杨奉的排挤,和太尉杨彪站到了一边。 看到当朝的这些个高官就这么争论起来,河内太守张杨算是开了眼界,连忙劝道:“诸公,诸公不要争了,如今之计,敌众我寡,陛下安危,全在我等。我们还是得先商议对策才是啊。” 杨彪似乎就在等这么一句话,对着刘协拱手行礼,而后说道:“陛下,如今西凉贼猖狂,而陛下身边,又无强军护卫。臣以为,当召荆州军入关勤王,既然连白波军这样出身的草莽之人,我们都招来护卫了,儒学传人,忠心勤王的荆州牧士颂,我们为何不招来护驾。” “对对对,士荆州乃是儒学传承之士,秉持忠孝,手中有兵有粮,我们为何不招来护驾呢?”刘协说着看向了董承杨奉。 董承杨奉几乎同时看向董昭,昨天夜里,董昭就给他们两人分析过,杨彪定然会旧事重提,让陛下招荆州军护驾。 且现在这个局面,也只能招募四方诸侯勤王护驾了。 但董昭建议董承杨奉,一定找士颂要到足够多的好处。比如,让士颂提供粮草,让他们能重新招募军队,重建禁军。 同时,荆州军不留在陛下身边,而是到前线去顶住西凉军,让士颂和李傕郭汜恶斗,两败俱伤之后,刚好董承杨奉手下的新军可以基本成型,那时候,就不怕士颂起什么歪心思了。 “据这次去荆州取粮的将军回报,士颂带着三四万荆州精锐就驻军鲁阳,入关也方便,臣以为,招荆州军入关抵御西凉贼甚好。”董承的话倒是让杨彪很是意外,正当杨彪诧异地看向董承时,董承说出了他们商议出的对策。 “但是这次西凉贼突袭,是他荆州军思虑不足,那西凉骑兵的速度,不是荆州军这样南兵步卒可以想象的。就算是无心之失,他也应该担当责任。故而他应该率军进驻新安,在黄河以南阻挡贼军,而不是到陛下身边护卫。” “同时,由于他的疏漏导致我陛下的禁军大败,他需要提供粮草让我们重组禁军,护卫陛下。”董承开出了他们的条件。 杨彪冷哼一声,道:“又要别人当肉盾,又要别人给你粮草,别人是忠义儒生,不是董卓那样的乱臣,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样提防别人!” 董昭连忙笑着上前说道:“老太尉无恼,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我们已经没有抵抗西凉军的军力了,只能让士荆州前线迎敌。至于求士荆州在我们筹备军粮,也是为了陛下身边的安稳啊。” “陛下身边,不单单是董承将军的禁军,杨奉将军。段煨将军这次护驾也损失惨重,都需要补给啊。另外,若是士荆州能挡住西凉军,立下战功,也是为陛下,为大汉建功之举,又怎么会是肉盾呢?” 杨彪听明白了董昭的条件,你杨彪好歹也是太尉,段煨现在不是投靠你吗?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扩充自己的军队实力。 不得不说,董昭的提议,让杨彪心动了,他不管再如何看好士颂,毕竟连士颂的面都没有见过。 而段煨,却是真真切切的和自己站在一边的将军。 若是段煨的实力变强,对自己也有好处,若是士颂能挡住西凉军,自己再名正言顺的把士颂也调入中枢便是。 于是,在各方博弈之后,逃亡中的朝廷,终于给士颂下达了勤王的诏书。 而后,传召的郎官日夜兼程,将这封诏书传给了士颂。 十二月中旬,来来回回磨叽了半年多,士颂终于得到了让他率军勤王的诏书。 当然,诏书中所谓的让他多再筹备粮食,提供禁军重组的话他也看见了。 蒯越的意见是,只当是没有看见的,直接忽视,或者只准备少量的粮草应付一下算了。 但后来传诏的郎官又递给他两封书信,一封是太尉杨彪写给他的,一封是自己派去求诏书的颍容写来的。 看了这两封书信,士颂才明白,原来杨彪也想借这个机会弄一支效力于太尉的军队,而颍容更是建议荆州军派出一支数千人的精锐到汉献帝身边,名义上是送粮食物资,实际是荆州对朝廷的渗入。 颍容的建议,几乎被所有人反对,除非士颂亲自到汉献帝身边,不管谁领兵去,兵马都只会被朝廷给吞了,得不偿失。 “算了吧,就当是给杨太尉一个面子,毕竟他老人家也帮了我不少,就在筹集二十万担粮草送给太尉府吧,由太尉大人去组织新兵的招募。”士颂笑的有些尴尬,自己刚刚给西凉军送了粮草,现在又给朝廷支援粮草,手下人肯定不爽。 廖立当即翻脸冷哼,说道:“主公,我们荆州的粮食,都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地里面长的,主公想怎么送就怎么送吧。” 就连脾气温和的伊籍也有些不满,说道:“主公,荆南四郡丰收不假,但是今年我们也收留了不少流民,荆北方定一年,屯田还没有全面开展,不少粮食,都是荆南粮仓调到北面来的,我们这样动用老本,怕是不好,朝廷方面不能所求无度啊。” 士颂心说若是能把汉献帝弄到襄阳,我就是中央朝廷,能奉天子以令不臣。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给朝廷里的大臣们留些好印象先吧。 士颂摆摆手说道:“陛下蒙尘,我们支援的粮草,又被西凉军抢走,就算是为了陛下,我也得把这粮食支援过去,至于诸位所说的屯粮问题。我们再花些钱财,从交州,益州,甚至是日南郡那边多多收购一些吧。” 于是,士颂给襄阳下达了调粮的命令,自己则率领两万雄武军和一万郡兵,这支在鲁阳驻扎许久的部队,名正言顺的进入了司隶。 准备和西凉军干上一架。 第138章 关中初战(上) 新安,置县于秦时,取新治安宁之意。汉代延之,属弘农郡,在洛阳,函谷关以西。 若是士颂率荆州军钉在这里,西凉军想要绕过荆州军直取洛阳,则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露给了士颂,他们肯定不愿意。 而且在西凉军看来,也只有士颂,这种读书读傻了的人,会来关中蹚浑水。 天下诸侯,谁在乎这汉献帝啊! 由于时间紧急,加上荆州军休整了数月,士颂一路急行军,来到新安。 他在城中休息一夜,把后勤民夫丢在城中,自己率领主力,在新安和黾池之间安营扎寨,等待西凉军的到来。 士颂的行为,让毛玠很是不解,他觉得士颂太轻敌了,但是问题是,荆州军上上下下所有人,似乎都不把西凉军放在眼里。 是的,就这几个月以来,毛玠和荆州军朝夕相处,他也看得出来,雄武军乃是天下少有的强军。 但是西凉军,也不是纸糊的啊!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要提醒一下士颂。 “孝先找我有事?”士颂看毛玠神色不对,便让左右亲卫离开营帐。 “主公,这次入关勤王的目的,可不是和西凉军硬碰硬啊?我们应该到陛下身边去,劝说陛下南下,到荆州去才是啊!”毛玠再次提醒士颂,自己进入关中的初衷,是奉天子以令不臣。 士颂叹口气,说道:“我也想去陛下身边啊,可陛下的诏令,是让我在新安抵抗西凉贼军,我怎能不从诏令呢。” “再说了,我若毫无功勋,就这样去请陛下南下,世人如何看我?待我击退西凉贼,有功于社稷后,再请陛下南巡。那时,陛下自愿随我南下,岂不更好。况且有我拦在新安,关中百姓,也能有个聚集的地方,在这里中转南下荆州,更可以活人无数啊。” 说来说去,士颂心里还是有疑惑,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被世人诟病,自己想要这做,但不能做的太出格。 他想让汉献帝相信他,倚重他,自愿的和他南下荆州,让天下人无话可说,尤其是武陵书院的那帮儒生。 说白了,这事情,他得干,而且还得“又当又立”的去做。 现在想想看,自己弄个武陵书院出来,人才没有招揽多少,麻烦事却不少。士颂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怎么非要弄个大学城出来呢。 毛玠也叹了口气,说道:“主公乃仁德之主,心怀名节,体恤百姓。可这样一来,对我们的计划,多有阻碍。别的不说,这西凉军,就没那么好对付。”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孝先刚来不久,可能有所不知。我这雄武军,乃是我荆州精锐,个个都是百战劲卒,西凉军再强,也未必不能一战。” 见士颂如此轻敌大意,毛玠心中叫苦。 自己选的主公,是个好人不假,但是和传闻中迂腐的宋襄公,太像了。 “罢了,谁让我也是个好人呢。” 毛玠连忙劝道:“主公,万万不可大意啊,西凉军中有一支劲旅,名曰飞熊军。此军乃是当年西凉边陲的悍勇之士组建,本是董卓手下一等一的强军。董卓死后,飞熊军便落入了李傕郭汜的手中,这支军队,我看,绝不比我们的雄武军差。” “噢?”士颂倒是有了些兴趣,在他对历史的记忆中,李傕郭汜放走汉献帝后,就没有蹦跶几年。后面更是被曹操派出的一支偏师给灭了,这样的军队,自己又何必太过在意。 毛玠很奇怪地打量了士颂一番,而后说道:“主公难道不知李傕手中飞熊军的战绩?” “愿闻其详。”士颂打出手势,请毛玠坐下说话。 毛玠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落座后,稍稍整理思绪,而后说道:“这支军队在西凉的战绩,太过久远,我就不说了。自李傕随董卓入关以来,到前次击败杨奉手中的白波军和南匈奴联军为止,前后主要作战六次,六次皆获全胜。” 士颂的脸色微变,不过也笑道:“西凉军不是败给了孙坚的豫州军吗?” 毛玠就当没有听见士颂的话一样,开始一条条陈述西凉军团飞熊军的战史。 “董卓猖獗,关东诸侯联兵讨伐。名将朱儁逃离长安,在中牟驻军,后得陶谦手下丹阳劲卒数千,背靠陈留和颖川二地世家的供给,和联军呼应。” “可结果呢,李傕郭汜率领飞熊军南下,击破朱儁军于中牟。大败朱儁不说,还直接杀入了陈留、颍川诸县,所过之处,无复遗类。” “陈留和颖川二郡,当时正是关东诸侯的驻军地,被飞熊屠杀得一塌糊涂,可就没有人敢出手拦住飞熊军,可以想象当时的飞熊军,何其凶猛。” 士颂微微点头,但心中对李傕郭汜的看法并未改观。 朱儁对付黄巾军那种乌合之众还行,对付正规军,好像就没什么名头。而且听说被自己所杀的交州太守朱符,就是这位朱儁大将军的儿子。只是因为行为不堪,被朱家除名了而已。 还好李傕郭汜交兵,一拘天子,一绑百官,朱儁性格刚烈,当场就气死了。不然自己入关之后,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虽然士颂的反应不大,但毛玠还是扳起指头,继续数了下去。 “后来董卓被杀,李傕郭汜二人叛反长安。王允让徐荣、胡轸率军迎战,结果呢,同是西凉军,飞熊军的战力远在徐荣手下军队之上。” “李傕正面冲杀数次之后,徐荣、胡轸连败数次。胡轸最后畏惧请降,徐荣死于乱军。当年董卓之所以能安然撤至长安,全靠徐荣断后啊,徐荣用普通的军队,先是击溃了曹操的追兵,后来和孙坚也是互有胜负。若非如此,孙坚怎会轻易撤走。” “徐荣是西凉军中最能用兵的人了,可在不讲理的飞熊军面前,一样毫无办法。” 这个战绩,倒是让士颂高看了李傕郭汜几分。 历史上的徐荣,击败曹操、孙坚,是公认的名将。但面对李、郭飞熊军,依然战死。虽然和胡轸投降不无关系,但李傕、郭汜绝对不是曹操、孙坚那种级别的军事家。 他们能击杀徐荣,只怕主要就是依靠飞熊军精锐善战。 见士颂的脸色有些变化了,毛玠知道自己的劝说有了些效果,赶紧趁热打铁。 他继续讲道:“而后,李傕郭汜率军兵围长安,城内本来就人心不稳的西凉军旧部,在前将军赵谦、太常赵温兄弟的带领下,为他们打开了城门。” “但城内,还有温侯吕布的并州军,在吕布的率领下,和飞熊军在长安城内,展开巷战。吕布英勇无敌,但猛虎架不住群狼,最后只能带着并州军残部,逃离长安,跑去兖州和曹操抢地盘。” “后来马腾、韩遂联兵东来。甚至还联合了侍中马宇、右中郎将刘范、前凉州刺史种劭、中郎将杜禀等人,想要攻入长安。结果呢,李傕还是带着飞熊军迎敌。” “他们和马腾等人,大战于长平观下,没有任何花招,双方都是骑兵,正正当当的对冲,结果联军大败。种劭、刘范等皆死,要不是马腾有个好儿子,为他冲出一条血路,只怕也得交待在那里。” 士颂摇摇头,说道:“马腾手上,多是羌人,不如汉人纪律严明,多半是吃了这个暗亏。” “如主公所言,马腾败后,暗中联系关内降羌。在兴平元年,冯翊降羌叛乱,寇关中诸县,这些人来去如风,其他部队追击不上他们,最后还是用得飞熊军。” “当时由郭汜、樊稠统兵,剿灭了这些羌族叛军,斩首数千,随后灭了关内诸羌部族。前不久,飞熊军集结之后,突袭杨奉找来帮忙的白波军、匈奴军,也都大获全胜。” “主公,除了因为人少,被杨奉等联合匈奴军逼退过一次之外,飞熊军可未尝败绩啊。而且那次被逼退,算起来,杨奉那边的伤亡,反而更加惨烈。”毛玠说来说去,就是劝说士颂不可疏忽大意。 听完之后,士颂站起来在营内来回踱步,陷入反思。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士颂暗中盘算起来,自己起兵以来,有遇到过什么劲敌。 但仔细算起来,自己很多次,都胜的很是侥幸。若是自己养虎为患,“支援”粮草,让西凉军再次壮大起来,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陛下让我挡住西凉军,你说我若是派使者,去和李傕他们商议议和,他们会同意吗?”士颂询问道。 毛玠想了想,说道:“只怕难,李傕郭汜现在到处拉壮丁,怕是下定决心,要再次掌握陛下。不过,我们可以派人以和谈的名义,去拖住李傕郭汜。而后,做好防备,西凉军精锐都是骑兵,现在退回新安城,只怕来不及,但是深沟高垒,做好营地的防护,还是可以做到的。那时候,再去筹谋如何破敌,也为时不晚。” 于是,士颂以卫闻为使者,繁钦为副使。准备了不少清远香作为礼物,前去求见李傕,商议西凉军和朝廷,各自休兵的商议。 而营地之中,士颂在内营之外,又修建了一道外营。 且内营和外营之间,挖了许多沟壑,目的就是为了限制西凉骑兵。 又让雄武军将士,每人都准备了长枪,自己的骑兵不多,但是对付骑兵的武器和策略,早在荆州,他就准备好了。 第139章 关中初战(中) 即便是采纳的毛玠的建议,派人去和李傕郭汜议和,士颂心里还是忧虑重重,眉毛也是挑个不停。 思来想去,他还是写了封信,送回襄阳。 他让留在襄阳,整训了半年的奋武军,以及新组建的安武军,两支部队,都调到鲁阳去,在鲁阳进行整训。 毕竟,西凉军的精锐虽然和自己军队的人数差不多,但是他们拉了不少壮丁。 若是万一,自己真的是低估了西凉军的战力,陷入被动,也方便调兵支援。 自己的调令前脚送出军营,后脚,西凉军便攻了过来。 “主公,西凉贼军约五万人马,向我军营地逼近了。前面押着一人,蓬头垢面,不过看服饰,好像是繁主簿。”斥候冲到士颂面前,带来的军情,让他心里一沉,感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听到消息的文武们,也都前后赶到了中军帐中。 众人见士颂神色不多,也都很识趣的没有说话。 不久,蓬头垢面繁钦,抱着一个空盒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目光呆滞,显然是被吓着了。 他见到士颂,居然放声大哭起来了。 “休伯,这到底是怎么了?卫大人呢?”别看廖立平时看什么都不顺眼,到了关键时候,其实,还是很关心人的。 “主公,李傕那厮,斩使毁书,率军搦战。说,让主公去把卫大人的人头拿回来,放入盒中。”繁钦说着,打开了木盒,里面空空如也。 士颂闭上眼睛,将头侧开,摆手示意繁钦关上木盒。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难道惹怒了李傕?” “冤枉啊,主公,我们可没有惹他。”繁钦年纪也不小了,但在士颂面前却很是失态,连鼻涕都没有抹掉,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当时,卫闻和繁钦二人奉命去西凉军中,以议和为名,实则为荆州军拖延时间。 当时在营门外,张济对二人的态度其实还算不错。 但是进入西凉军营帐之后,李傕郭汜二人正在喝酒寻欢,喝的还不是别的酒,正是从荆州军手中抢去的清远香。 卫闻就笑嘻嘻的说了句,原来是我们荆州的特产啊。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李傕摔碎了手中的酒坛,大怒道:“来人,把这人的脑袋给我割了。” 左右的人连忙劝说李傕,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但李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酒疯,大喊道:“老子今天杀的就是使者,士颂小儿什么玩意,也敢带兵入关?他手下的兵,那也叫兵,给我们西凉大爷当奴隶都不够格。” 李傕说完就推开了想要劝说的张济,抽出刀来。 卫闻和繁钦在士颂手下待惯了,尤其是武陵书院待上一段时间后,面对那种随便拔刀的匹夫,从来不用怕。 数年以来,早就让两人在心里默认了,这种武将抽刀,不过只是对方的恐吓。只要自己这边端住架子,据理而争,必定能打压对面的嚣张气焰。 “匹夫,若想成就一番事业,即便做不到礼贤下士,也不能如此嚣张跋扈吧。”卫闻正色叱喝起来。 在荆南,这招有用,但在李傕的中军大帐,这就是找死! “南蛮傻子!”李傕低声骂过,只一刀,就将卫闻脑袋削飞。 不愧是董卓手下悍将,这一刀尤见功底,等卫闻的脑袋落地后,没有了首级的身体,才瘫倒在地,血液喷溅。 繁钦当场就傻了,等他反应过来,吓得魂不守舍,转身欲跑,却被李傕手下将士拦住。 繁钦以为他们也要杀了自己,连忙大呼小叫地喊求饶。 自李傕以下,在场的所有西凉军将领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就连刚刚还反对李傕动手的张济,也拍手叫好:“原来这就是荆州军中,拿的出手的使者啊!哈哈哈,外强中干而已,哈哈哈,别他妈的尿裤子,哈哈哈哈!” 繁钦又羞又怕,在西凉军营中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贾诩看不过去,站出来劝住李傕等人,留一个回去给士颂报信,也算是给荆州军一个下马威。 李傕听了之后觉得有道理,随手一挥,下令将卫闻、繁钦带去的护卫,全部斩杀。 而后,又将繁钦身上的值钱物件全部搜刮,像狗一样的拴住繁钦,让他带路,向士颂军军营进发。 现在,西凉军,正在士颂营外列阵叫嚣。 “荆州小儿,乳臭未干,乖乖受死,留你全尸!” “荆州小儿,乳臭未干,乖乖受死,留你全尸!” “荆州小儿,乳臭未干,乖乖受死,留你全尸!哈哈哈哈!” 不用繁钦再说下去了,外面的西凉军,整齐叫骂数声之后,开始了对荆州军的嘲笑,讥讽。 各种难听的话,都传入了荆州军的军营之内。 “来人,扶繁主薄下去休息。传令各营人马,未得我军令,不得擅动。”士颂下达军令之后,立刻带着手下众文武走上营地木垛,眺望营外西凉军。 营外的西凉军虽然杀气十足,但队列,却有些松散。除了将旗下的队列还算严整外,其他各处的军队,距离中军越远,队形越松散。 “混蛋!这群野人!”鲍隆本就是个刚烈的个性,现在更是气的脸色铁青。 要不是碍着士颂的军令,早就冲杀出去了。全军上下,和他一样的绝不少。 营地外,灰尘四起,西凉军居然是把卫闻的人头,丢到地上当球踢来踢去,只为取乐好玩! “西凉军在诱我们出战!主公,万万不可中计啊!”随军文臣刘先,看士颂神色不对,连忙劝说道。 “非也!”蒯越似乎也急了,连忙站出来说道:“西凉军先劫我军粮草,后斩杀我军使者。如今以松散阵型在我军阵外叫嚣。” “说白了,西凉军就是看不起我们,故而轻敌冒进。而我军受辱,全军上下,正憋着一股子邪火,这时候,正是一鼓作气,击溃敌军的良机,主公,机不可失!” 蒯越这么一说,让鲍隆等一干武将看到了出战的门路,纷纷赞同。 “是啊,是啊,大家都憋着火在啊,主公,就让我们杀出去吧!” 见士颂还在犹豫,伊籍叹息道:“主公,卫大人的遗体,我们总得夺回来吧。” 士颂一愣,看到在地上滚动的卫闻人头,心中悲愤万分,是啊,卫闻的人头,我总得拿回来吧。 卫闻和马玄一样,是自己在清远,就跟随自己的文臣。 这种心腹老臣,作为使者出使西凉军,直接就被砍了。脑袋还被西凉军当球踢,就在在自己的军营前面踢,士颂若是没有表示,只怕所有跟着自己的人,都会心冷吧。 “等下出战,全军遵我号令行事。贼军精锐,乃是骑兵,机动灵便。我军却以步兵为主,当以长枪弓弩为主,列阵以战,若无我号令,所有人,不得擅自脱阵。”士颂说的很慢,但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说的。 大家也都听得出来,士颂也怒了,只是在强压他的怒火。 “喏!”见士颂有意一战,众将齐声领命。 随着荆州军军营大门轰然打开,一队队大盾兵列阵而出。 每一面大盾都有门板宽大,可以完全挡住大盾后面的人,只是这大盾厚重异常,即便是军中选出来的力士,也得双手持盾,才能缓缓移动。 李傕、郭汜虽然看不起荆州军,但看到这些厚重的盾牌,他们本能的感觉到了杀气。 他们约束手下的军令,刚刚出口,就听见整齐划一的机弩声。 接着,便是漫天的箭雨。 大盾的身后数排,是早就填装好了弩矢的荆州弩手们。 按军令,统一向自己的斜上方射出了自己的弩矢,而后躬身后退到第三排上弩,而第二排的弩手则上前发射,这种原本是后世火枪兵的三段击的战术,士颂也用到了他自己手下的弩手当中。 更绝的是,士颂还带来了轻型弩车,郡兵们的战斗力,或许不如自己选出来的雄武军将士,但是他们能熟练的操作弩车,一样的能在战场上收割西凉军。 当漫天的弩矢,落入西凉军的军阵之中后,刚刚还在叫嚣的西凉军们,被射倒了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架盾,架盾!” 活下的,受伤的西凉军纷纷拿出了他们简易盾牌,或者用手上的武器徒劳的挡在自己的身前。 荆州劲弩,是士颂的武器工坊里重点生产的物质,多少流民进入荆州后,被招募到武器工坊,或者为武器工坊收集原料。 每一把弩,每一支弩矢,都经过严苛的工序,甚至每把弩机,每支弩矢上,都有制作匠人的名字。 而养活这些匠人的投入,不比训练军队的投入要少,每一支弩箭,在荆州几乎可以换到一家人一天的口粮。 箭如雨下,而且劲道十足。 西凉军中的普通士兵,他们简易的盾牌,根本挡不住这些弩矢。若是运气好一些的,盾和自己的手被钉在了一起,运气不好的,弩矢穿盾而过,还是射中了他们的身体,甚至是脑袋。 即便是有着精良装备的飞熊军,不论步兵还是骑兵,或许弩矢穿透他们的护甲后,只能让他们受点伤而已。 但是弩车射出的,犹如长枪一般的弩枪,别说普通的鱼鳞甲了或者牛皮甲了。即便是士颂重金打造的铁甲军护甲,一样会被贯穿。 二十台弩车同时发火,安士颂的军令,都在射杀西凉军中装备精良的飞熊军,尤其是骑兵。 而荆州的大盾走到半路停了下来,将大盾扎入脚下的土地之中,背靠军营,摆出来一个半圆阵阵型,意思很明显,就是我们荆州不冲击你们,我们就靠我们的远程方阵射杀你们。 “没想到荆州军装备如此精良,大将军,我们不如暂退。”贾诩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傕却下达了冲锋的军令。 “狼崽子们,给老子冲,杀了这群只敢躲在盾牌后面放箭的软蛋!教教他们,怎么真刀真枪的当男人!” 西凉军中诸将,本来就看不起荆州军。 对面的荆州军一出来,就摆出防守阵型,你以为我们西凉军没有见过啊! 在我们西凉军面前用圆阵防守,而后用远程射杀我们,你士颂不是第一个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即便荆州军的装备似乎好一点,但我们对付这种阵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穿着铁甲的西凉铁骑硬冲硬凿,撕开口子。 而后西凉军的精锐步兵,再沿着这个口子杀进去。 只要圆阵一破,加上壮丁们在外围给予的压力,荆州军必败。 于是,西凉军还是他们的老战术。 李傕居中,郭汜在左,张济在右,各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对着士颂的圆阵发起了冲锋。 不久前投降的胡轸,统帅西凉步兵吊在最后面,徐徐跟进。 李傕的族弟李应、李桓,则率领亲卫,押着拉来的壮丁,作为第三梯队准备跟进。 这个套路,大家用的太熟悉,刚刚从武关赶来的,张济的侄儿张绣,也准备按老规矩,带着人马和胡轸并列,作为第二梯队进攻,却被贾诩拉住。 “张将军且慢,士颂狡诈多谋。且荆州富裕,甲械精良。我只怕诸位将军,这次轻敌了,你且带着你的人,作为后备军,若是诸位将军得手,你可绕过荆州军军营,追击敌军溃军。若是攻击不顺,你也好能接应。” 张济一向对贾诩恭敬有加,见贾诩说的郑重,便止住了自己的亲卫队。 但张绣部的一部分人马,还是被带了过去。 只是这次,西凉骑兵所面对的,可不只是厚厚的盾墙这么简单。 大盾和弩手之间,还有三排将士,三排长矛手! 只不过是长矛平放,藏在大盾之后而已。 三排长矛手,这是士颂为了对付骑兵,特意训练的“马其顿方阵”。 这种长矛远比长枪要长,这种特意制作出来,专门对付骑兵的长矛,长度两米有余,枪头周围还布满倒钩,若是直接撞上,必定有死无生。 眼见西凉军的骑兵,就要顶着弩矢和箭雨,冲撞荆州军大盾圆阵。 盾墙后,响起一声大喝。 “枪阵!” 第140章 关中初战(下) 满心以为自己能咬下一口肥肉。 可肉刚进嘴里,突然变成了刺猬!而且还是铁刺猬! “咴~”“咴~”“咴~” 提速后的西凉铁骑,根本无法停止。 无数的战马,被盾墙后忽然刺出的长枪捅穿。 马背上的骑兵,有的被摔倒在地,有的和战马一样,被长枪捅穿。 即便如此,人也好,马也好,尸体也好,受伤的躯体也好,即便是被长枪刺穿,但还是重重的砸在了盾墙上。 如此大的撞击力,即便盾牌后面的力士用尽全力,也没有能顶住这股冲击力。 圆阵被撞开了许多口子。 盾墙也好,枪阵也好,这次防御型圆阵的指挥将领乃是荆州降将,早就暗中投靠士颂的魏延。 魏延见盾墙几乎崩溃,当机立断,下达了放弃盾墙的军令,让所有的力士放弃盾牌,退到长枪兵身后,用长刀砍杀落地的西凉骑兵。 反正,盾墙的作用,主要就是让西凉军看不见枪阵。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干脆大家拉开了对砍。 “后撤,后撤,重新整队,让步兵顶上去!”李傕本来就没有冲锋的最前面。加上周围的亲卫,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好歹没有让李傕撞上荆州军的长矛阵。 训练有素的西凉骑兵,迅速脱离了枪阵的攻击范围,至于那些落地的同袍,他们没有一丝怜悯。 他们从枪阵两侧,兜了个圈,后撤了下来。 李傕部的五千骑兵,就这么一撞,就少了一千多人,郭汜部的损失,和他差不多。 而装备最差的张济部,则损失了将近两千人,他那一侧的荆州军,盾墙还基本成形。 西凉军的三位主将带着骑兵后撤了,但是他们部下率领的步兵,居中从正面冲了上来。 李傕的族弟李应、李桓,各自率领三千西凉兵冲了上来,魏延见状,立刻让枪阵前两排的长矛手丢下长矛,拿出后背上背着的盾牌,抽出腰刀,摇身一变,变成了传统的朴刀手。 郭汜部下的胡轸、伍习也各自率领两千西凉军突袭荆州军的右翼,张绣部下邹均,也率领三千人,突袭荆州军左翼,三面强攻。 “咚!” 西凉步兵和荆州军撞到一起后,双方几乎同时发现,对面不简单,是强悍的敌人。 荆州军雄武军部,都是士颂手下的百战精锐,而西凉军,也都随李傕等人征战多年的老卒。这些人烧杀掳掠都成了习惯,浑身上下,都有着一股戾气,仿佛他们,天生就是来杀人的。 双方刚一交手,就陷入了胶着状态,而不同的是,荆州军的背后,还有着强大的弓弩手。 刚才主要是弩手和弩车,对远处的列阵的西凉军进行抛射。 而现在,西凉军已经冲到了面前,士颂立即下令,让黄忠所部弓手,对着近处的西凉军进行漫射。 这样一来,西凉军瞬间陷入了被动,远处的李傕等人当然发现了问题,驱赶手下不多的弓弩手想要进行反击,可他们的远程方阵,都在荆州军弩车的攻击范围内,他们根本列阵不成,不能有效的对荆州军进行射杀。 在士颂身边观察战况许久,雄武军主将吕岱,对士颂说道:“敌军右翼,张济所部人马最为羸弱。主公,我军若是从左侧杀出,击溃敌军右翼,而后驱赶敌军有翼败军从侧面冲向敌军中军,敌军步卒必溃。” 士颂犹豫道:“可西凉军骑兵就在不远处,我军若是出击,圆阵必然会散开,那不是给了敌军机会吗?” “不会!”蒯越也对吕岱的建议表示了支持,蒯越建议道:“敌军骑兵强力一击,被我军挡住,已经灰溜溜的撤了回去。可谓一鼓不下,若是步卒在被我军击溃,二鼓不下,其势必衰!” “敌军本就轻敌,以为我荆州军羸弱不堪,却没有想到,他们自己会连连被击退,敌军心中落差越大,疑惑越深。而且只要击溃敌军右翼,我军则可全线出击,赶着敌军步卒冲击敌军骑兵,以倒卷珠帘之势,冲垮敌军,一战立威!” 士颂看了看蒯越,见其神色坚定,似乎把握十足,便也不再犹豫。 他当即让甘宁率领雄武军骑兵两千出击,冲杀张济军邹均部。 只要甘宁得手,黄忠便将弓弩方阵交给副将,黄忠也随吕岱一起,居中冲击,鲍隆和苏飞则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冲击敌军左翼。 没有任何意外,甘宁率领骑兵从军营南门出击,绕到西面战场后,直插邹均部侧后。张济见势不妙,准备率领骑兵护住邹均侧翼,可是他刚刚前进到荆州军弓弩手的射程范围内,便遭到了弩车和劲弩射击,支援之势被阻顿,反而是丢下了数百骑兵兄弟。 对方的策应没有到位,但是甘宁带着荆州军不多的骑兵,却切入了西凉军的侧面。 “叮叮当~叮叮当~” 甘宁腰间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和修罗炼狱般的战场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甘宁的宽面砍刀,一刀带走一个西凉军。 一路上,就没有西凉军可以挡住甘宁。以甘宁为中心,装备升级的原“水贼”部队们,如入无人之境,杀的西凉军人仰马翻。 对抗中的荆州军朴刀手和长枪手,见对面西凉军陷入困境,也顺势突进。 邹均部,彻底溃败了。 邹均在亲卫的护卫下,混在人群中想要逃回张济身边,可甘宁没有让他得逞! 甘宁策马绕到了邹均部的身后,从侧后方驱赶败兵,将他们赶向了西凉军步卒的中军方向,想要一鼓作气,击溃所有的西凉步卒。 更让西凉军没有料到的是,荆州军中还有黄忠的神射手部队。 在指挥弓弩手射杀敌军的黄忠看到了机会,立刻也带着人马杀了出来。 本来,吕岱和黄忠率领所部人马从中间突击西凉军,吕岱毕竟是雄武军的中郎将,是两军阵前的一线指挥官,所以不可轻动。 而黄忠的任务就简单多了,反击打响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越过了魏延的防线,被他锁定的人,正是李应的将旗。 黄忠的赤血刀在士颂安定荆州之后,就请了匠人为其保养磨砺,如今,比以前更加的锋利。 黄忠和他的亲卫队越过枪阵,越过朴刀兵,很快就杀入了西凉军中,即便是步行,黄忠所部的进军速度,也相当迅速。 挡在他和李应将旗之间的西凉军,就像纸糊的一样,被黄忠的刀轻而易举的劈开了。 “挡住他,挡住!”李应看出黄忠那一队人来者不善,自己的侧翼又被击溃,自己若是想要从容撤退,一定不能乱,但他越是担心什么,部队的情况却越发的混乱了。 被李应派出去挡住黄忠的护卫部队,犹如杯水车薪,完全挡不住黄忠。 这是黄忠为士颂效力的第一战,他要讨个好彩头,而敌将的首级,则是最好的选择。 正在李应犹豫的时候,率领西凉军中军步卒的两个武将里面,另一个将领李桓,却怂了。 当然,也算是为了保全更多的西凉军,他只能不顾李应这边的危机,擅自吹响了后撤的号角。 李桓明白,这仗继续这么打下去,西凉军会吃大亏。 退军的号角一响,本来就没有战意的西凉军阵线,立刻崩溃。 看到这种情况,李应大骂道:“软蛋李桓,有我挡在你前面,你退什么啊!” 话音刚落,黄忠杀到了他的面前,大喝一声,将保护他的亲卫人头削飞,鲜血,溅了他一身。 杀人如麻的李应,忽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恐惧感,他不想死,他想求饶。 但他想起了当年从洛阳撤退到长安时,在他刀下苦苦求饶的老农,在他的马蹄前磕头如捣蒜。而他,却一刀将其砍伤,最后扬起马蹄将其踏成肉泥。 “大人,快退!”又一个护卫冲到了他的身前,接下了黄忠砍来的一刀,在黄忠砍出第二刀之前,他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立刻转身逃跑。 身后,忠心的护卫被黄忠拦腰斩成两段。 “弓来!”黄忠见李应的亲卫战力不俗,知道等自己杀完这些人后,再去追击,只怕就追不上了。 他退入自己亲卫的保护之中,接过三石硬弓,弯弓搭箭,眼中,李应侧俯在马背之上,想要避开身后箭矢。 但他哪里会知道,他是被这个时代,最强的弓手给盯上了。 “中!” 烈弓神技,箭如流星! 李应跑出去不到五十米,而黄忠为了对付敌将,士颂特地为他准备了破甲箭,三石强弓,即便黄忠正是壮年,一下子也射不了几次。但现在嘛,他能射出这致命一箭。 一支利箭,从李应的口中穿出,堵住李应的喉头,他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俯身在马背上,这箭是直接从喉咙后面斜向上刺出。 这箭不但精准无比,还射穿了他后脖处的护甲,荆州军中,居然有这样的好手? 李应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来自己的命,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力量,从马背上摔下后,最后进入他眼中的,是西凉军败退的慌乱脚步。 眼见败兵被荆州军驱赶着冲向本阵,贾诩心中焦急,但还是故作镇定,向李傕进言献策道:“将军,不能让败兵冲阵,为今之计,只要我们列阵冲杀过去,败兵在我们和敌人的两面夹击下,必然左右溃散。” “只要冲散了败兵,敌军步兵收起了盾阵俄枪阵,定然挡不住我西凉铁骑。只要击杀了敌军前军将领,敌军必乱,即便攻不下荆州军的军营,我军也能从容而退。” “不行!”不待李傕说话,郭汜便做出了决定,说道:“撤回来的让他们两翼散开,不要冲阵就好,今天损失了多少人了,现在还要杀自己人?” 郭汜手下的兵力本就不如李傕,满以为今天只是摘果子的,却没有料到,荆州军是个包着蜜糖外皮的难啃骨头。 他一口咬下去,自己的门牙倒是先崩了。 这些西凉军老兵,他想要救下来,不然即便是自己和李傕损失相当,可自己的总兵力要少。尤其是精锐老兵,少了他们,自己以后在李傕面前,越发没有话语权。 郭汜的心思,李傕当然明白,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轻敌了,这次肯定损失不小,所以手下的老兵,他也不舍得放弃。 他只能有些为难的看向贾诩,问道:“文和先生,可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 贾诩叹了口气道:“让所有抓来的壮丁,从两翼杀出,冲击敌军两翼。中军主力,下达列阵死守的军令。等两翼壮丁和荆州军接战,中军立刻后撤,让败军沿着中军的空档,一起后撤,退回营地。” “我们这边杀出两万人,士颂不可能不闻不问,其追击必然减弱。切记,那时候我们也不反击,而是速速脱离战场,那两万壮丁抗不了多久的。我军若是反击,两万壮丁溃散后,反而会冲击我军军阵,那样我们就危险了。” 李傕点点头,说道:“文和先生放心。这次是我小看荆州军了,下次再找回场子就是,我不会凭一股子怒气,在这种情况和对面死拼的。” “遇到狼的时候,不一定要比狼跑的快。”张济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这次进攻荆州军,除了西凉军的主力之外,还有两万新抓来的壮丁,这些人若是和荆州军杀到一块,想要脱离战斗,是跑不过西凉军主力的。 而荆州军,不可能不管这些人,若是只有小队人马追击,自己这边回身冲击就是。 “就这么办!”对李傕而言,这些个所谓的“新兵”,要多少有多少,他们的作用就是炮灰,就是在这种时候填命用的。 “新军营,两翼出击!中军列阵死守!” “新军营,两翼出击!中军列阵死守!” “新军营,两翼出击!中军列阵死守!” 传令兵,很快将李傕的军令传达了下去。 两万壮丁,左边杀出一万人,李傕派出了自己的外甥,骑都尉胡封带人督战。 右边杀出一万人,郭汜派出了手下大将宋果督阵,若是有人后撤,直接斩杀。 和贾诩预料的一样,士颂见敌军两翼杀出了两万人的部队,即便是装备简陋,可人数众多,士颂真不敢大意。 他连忙让黄忠、甘宁率军迎战左路,鲍隆、苏飞迎战右路,魏延率领长枪队列阵前进,继续追杀敌军败兵。 吕岱则率领弓弩手,亦步亦趋,跟在魏延身后,随时保持远程压制。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让周泰廖化,率领颂卫营中的两千骑兵,也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就在荆州军完成了部署,准备和西凉军血战一场的时候,西凉军的中军,在败军的冲击下,忽然就被冲散了。 李傕、郭汜、张济的将旗一齐后撤,且速度越来越快。 西凉骑兵,抛弃了他们身后的战友,而西凉军步卒则顺着西凉骑兵让开的这个口子,憋着最后一口气,跟了上去。 而两翼,正在被荆州军屠杀的壮丁,这时候也崩溃了。 只是他们,没有西凉军主力跑的快,等待他们的的命运,只能是被荆州军追上,被砍杀。 若是运气好,或许还有投降的机会。 第141章 羞辱李郭 士颂在击退西凉军后,并没有继续追击。 不是他想着什么“穷寇莫追”,而是他要在战场上,寻回卫闻的首级。 还有,战场上投降的一万多西凉军弃子,等着他处理。 都不用荆州军盘问,这些被当做炮灰弃子的“壮丁”,就把西凉军的情况全部托出,印证了荆州军获得的情报。 西凉军主力部队,不过四万出头。 今天这一战,被自己消灭了七八千主力,西凉军的实力,可谓大减。 至于那些被李傕郭汜拉来的壮丁,士颂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别说自己手下的雄武军,就是士颂准备用来做后勤的一万郡兵,也能轻而易举的收拾掉他们。 不久前,截了士颂故意送来的粮食后,西凉军各部,都将自家的军队拉过来不少。 同时,还强行抓了许多壮丁。 反正有抢来的粮草支持,只要拿下汉献帝,后面如何整编部队,后面再说。 那时候,借着皇帝的招牌,搜刮些粮食,在他们看来,完全没问题。 于是,李傕把自己麾下,一万七千多西凉军调了过来,其中包括五千飞熊军精锐骑兵。 另外还以粮草作为诱饵,半拉半诱,给自己拉了五万新丁。 同样的,家底稍薄一些的郭汜,也把自己还能拉出来的一万两千西凉军主力,全部都拉了过来。 仿佛对标李傕一样,也整编出了五千精锐飞熊军骑兵。 只不过,其中有部分人,是最近才被他选入飞熊军的。 他分得的粮草比李傕要少,所以,只拉了三万新兵。 至于张济,本来就是西凉军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他先帮献帝,后又和李傕郭汜合流,手上的西凉军主力,现在已经不到一万,靠着抢来的粮食,抓了近两万壮丁。 西凉军靠着士颂“支援”的粮草,一下子击溃杨奉等人后,对于勤王的荆州军,也很看不起。 所以各支部队,只带着部分人马,就来士颂军营外叫嚣了。 结果,被士颂的荆州军杀得落花流水。 根据战场上的粗略统计,士颂心中估算了一番,李傕也好,郭汜也好,各自损失了数百飞熊军不说,西凉军老兵也损失了不下三千。 至于最后被派过来当炮灰的两万新丁,更是一个都没有回去。 至于张济部,损失应该更惨,回到西凉军军营之后,他手上,连五千西凉军老兵都没有了。 “找到了!” 在战场上搜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人找到了卫闻的首级。 小校将卫闻的首级放到了锦盒内,呈给士颂。 卫闻的首级,已经没有了血色,眼睛被尘土所掩盖,嘴里,满是泥土。神情,还保持着被斩杀时的惊恐与不甘。 士颂想起了在清远时,给予自己第一批资金资助的四人。 蔡栮瘫了,马玄病故,今天卫闻又身首异处,士颂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悲凉。 “选上好的沉香木,为先生雕刻躯体,安葬到清远去吧,叔常也睡在那里,让卫先生去陪陪他。”士颂挥挥手,让手下人去办理这事去了。 而他,则转身问鲍隆道:“西凉军俘虏几何?” “大约俘虏了西凉军主力三千,另有西凉军抓来的壮丁一万六千人。” 士颂对西凉军本来就没有一丝好感,现在因为卫闻的死,心中对西凉军,充满了怨恨。 下令道:“把西凉军俘虏,全部削首,连同地上的那些西凉军尸首,制成京观。那一万六千壮丁,全部拉到荆州为奴五年。” “不可啊,主公。”听到士颂的这条军令,潘濬、刘先等人连忙出声制止。 潘濬说道:“主公自起兵以来,向来以仁义礼法立身,南征占族,杀敌立京观也就罢了。如今在关中,击杀了西凉军,若是建立京观,天下人如何看主公啊!” “天下人要怎么看我?西凉军禽兽不如,灭我斯文,我杀了他们堆砌京观,就是为仁义礼法发声,以直报怨!”说完,士颂扭头对娄圭说道:“让郡兵将领,把这些壮丁拉到新安城,军营里面,没有他们待的位置。” 蒯越看士颂的眼神不对,再听士颂的口气,他明白了士颂的意思,上前一步说道:“主公若是想要乘胜追击,那就得赶快了。” “这一战,西凉军吃了大亏,我们若是去他们营外挑战,他们未必敢出来迎战。若是他们休整好了,想出了对付我们的办法,我们再去挑战,就会麻烦许多。” 士颂对着蒯越会心一笑:“知我者,异度也。贼军新败,军心不稳,我这番追击,也不强攻敌营,要的,就是要用这一股气势,压西凉军一头。” “主公还要去追击西凉军?西凉军这次吃了轻敌的大亏,我若是他们,定然不会出寨迎战。”潘濬连忙说道。 他听到士颂要追击西凉军,就觉得头大,他想劝说士颂,暂且休兵。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李傕郭汜出来迎战,然后再吃个大亏。”士颂的笑容有些坏,蒯越见状,也露出了迷之微笑,他知道,士颂只怕又有什么歪招了。 李傕等人退回营地,清点完人马,发现各部损失都不小。 而且李傕的族弟李应,还被黄忠射杀了,李傕心里,其实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他轻敌冒进。 但作为西凉军这支野兽军团的名义领袖,他不能表现出来任何软弱。 他冷哼道:“诸位,这次是我们轻敌大意了,让兄弟们先休整一番,定然能找到击溃荆州军的办法。那士颂托大,带着三万多人入关,居然不守城关,在关口要道安营。” “哼,他这是看不起我们西凉军!他手下的荆州军,所依仗的,不过是军械精良。但我们这次吃过亏,下次,定然要他连本带利,给我们西凉军吐出来!” “吼吼吼!”西凉军一干将领,发出了吼声。表示他们对李傕的这说法,很认同。 在他们看来,荆州军不过如此,之所以能击退他们,靠的不过是优良的装备,和背靠营地防守的优势而已。 自己这边,是不熟悉敌情,有了这次经验,以后再去对付士颂的荆州军,他们一定能赢。 “辛苦了半天,大家伙也都辛苦了。大家先去休息吧。过两天,我们再去砸荆州军的龟壳营地。”正当郭汜让大家散去的时候,一斥候报门而入。 “报!荆州军正向我军逼近,人数约两万,离营二十里。” “再探!” 打发了斥候,郭汜立刻转头看向李傕。 他发现李傕和自己一样意外,环顾军帐之内,唯一还算的上镇定的人,就只有贾诩了。 “士颂小儿,这是找死不成?他背靠营地,还能用枪阵弓弩,迎战我西凉军。现在带着两万人,就敢大摇大摆地向我十万大军逼近?”说话的人,是刚刚逃命回来的胡轸。 他摇摇头,想不通士颂为什么会这样做。 而死了兄弟的李桓,立刻大叫起来:“杀出去吧,大将军。那士颂小儿,自以为击退了我们一次,就能反击我们西凉军了?笑话,我们主力都在营中休息,只要我们数万大军杀出,士颂那点人马,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眼见群情激愤,贾诩最终还是说话了。 “将军三思!士颂此举,太过反常。只怕多有埋伏,何况我军新败,士气不振,就是吃了轻敌冒进的亏,我军出击,荆州军一样能用长枪,摆出圆阵防守,用劲弩,射杀我军骑兵。” “若是如此,诸位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贾诩提问了,西凉军中,还真就有人敢给出答案。 “大不了,我们也用大盾朴刀逼近,只要能把长枪撕开一个口子,我们的骑兵就能冲进去。” “那时候,敌军必溃。只要敌军军阵溃散了,背后没有他们的军营,他们两条腿,肯定跑不过我们四条腿的骑兵,我们就有机会全灭敌军。”李桓之子李进,毕竟没有和荆州军正面交手。他心里,多少还有些轻视荆州军。 现在更是听说父亲随大军溃退回来,还折了伯父李应,觉得不可思议。 年轻人,年少气盛,现在很想亲自上阵,和荆州军交锋看看。 “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李桓立即斥退自己儿子,对李傕拱手道:“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大将军见谅。” “无妨,进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傕想了想,说道:“罢了,士颂小儿,不过是想要打击我军士气罢了。我军新败,不宜再战,且令全军紧收军营,不得出战。” “西凉狗,不认字,下贱胚子如禽兽。李傕前,郭汜后,一对龙阳好断袖!” 西凉军军营外,荆州军全军将士,也开始骂人了。 没有骂什么脏话,但比那种脏话,还要羞辱人,这是士颂,对李傕郭汜,赤果果的讥讽和羞辱。 “真是书呆子,骂人都不会,老子听都听不懂,以为这样就能诱我军出击,哈哈哈。”李傕真没有听懂荆州军在骂什么,但是边上的贾诩,脸色却变了。 懂得荆州军在骂什么的,不止贾诩一人。 刚刚被斥退的李进,又站了出来,说道:“没有想到,这个士颂,打着儒学传人的旗号,做事情,却如此龌蹉!” “这话怎么说,你倒是说说,外面荆州军在骂什么?前半句骂我们禽兽,哈哈,我们就是野兽,就是不认识字,不一样的杀得这些高高在上的关中权贵们。” “这群靠着先辈功绩,坐享其成的官宦子弟,只能趴在地上磕头。我们当着他们的面,玩他们的女人,他们还得在一边老老实实地看着叫好,哈哈哈。后面半句又骂我和老李什么啊?”对于郭汜这种人渣而言,被骂作禽兽,是一种褒奖。 李进显得有些为难,但李傕也跟着催促他,他只好咬着牙解释了:“龙阳君,是古代魏安王的男宠。龙阳之意,便是指的是两个大男人一起,做男女之事。李傕前,郭汜后,指的是。” “不用说了。”李傕大怒,拍案而起。 后面的画面,他们这样的老司机,当然能想象的出来。李傕的拳头紧握,甚至都微微颤抖起来。 郭汜听了解释后,更是面红耳赤,跳脚大骂士颂下贱无赖,说还以为他个读书的,孔孟传人,居然骂这么难听话,当即准备点起兵将杀回去。 张济连忙拦住郭汜,劝说道:“老郭,冷静一下,这样杀出去,就是中了荆州军的奸计了,士颂敢在外面这样喊,肯定有招对付我们啊!” “什么招数?不就是仗着他器械精良吗?就用李进娃子说的办法,我们也用大盾逼上去就是。”郭汜没好气地说道。 张济就事论事道:“我们的盾牌,都是些简易的木板而已,挡一挡杨奉那些人的劣势弓箭,也就算了。荆州的弓弩手,尤其是他们弩机,其劲道,绝不是那些木板挡得住的。” 郭汜不听,指着张济鼻子骂:“要是我们不出战,那不是做实了荆州军的狗叫吗?骂的人不是你张济,要是荆州人外面喊,你张济天天晚上干你侄儿张绣的屁股,你出不出去!” 张绣一听就怒了,正要发怒,忽然觉得郭汜说的对。 若是自己被这样羞辱,自己只怕也忍不住。 他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但表示自己不会带人出击。 毕竟这次败兵回来,这些损失对他来说不小,他需要整顿军队。 李傕看了半天戏,却并没有出声。此刻,他冷笑一声,手一挥,让自己手下将领,集合军队,准备出战。 第142章 再败李郭 西凉军这次出击,还真就是用的李进的办法。 而且李进终于得偿所愿,他获得了三千精锐西凉军步卒的指挥权。所有人都配备了坚硬的原木盾,用于抵抗荆州军的弓弩。 而郭汜也派出了大将王方,同样率领三千西凉军的精锐步兵,带着大木盾,和李进部一起突击。 只是他们的结果,和张济劝说他们的时的估计,不说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冲锋刚刚开始的时候,距离约两百步,荆州的弓箭手,就开始对着西凉军抛射了。 由于距离很远,而且箭支都是从空中落下,看似覆盖面积很广阔,但只要西凉军将士都举起盾牌,还是能起到有效的防护。 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荆州军的弓弩手却还是没有改变抛射的的状态。 郭汜忽然明白过来了士颂的手段,惊道:“不好,士颂小子是要等我们的人冲近了之后,再用弩手射杀前排举盾将士。” 他话音刚落,荆州军的弩手们,发力了。 第一排弩矢射出后,冲在最前面的西凉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的盾牌还被高高举起,防着天上落下的弓箭。 密集的弩矢,就像割草一样,收割了一片西凉军步卒。 “冲上去,冲上去,只要撕开一个口子,飞熊军就能杀得对面片甲不留。”李进高声呼和,给手下将士打气。 只是让手下将士们无惧生死冲锋的他,自己却身穿重甲,在亲卫的盾牌护卫下,缓缓前进。 若是有人不敢向前,便被他的亲卫们执行军法。 郭汜部的王方,要比李进要好一些。他虽然也身披重甲,但是他至少身先士卒。 他亲自带着亲卫队,和魏延的枪兵部队,已经杀成了一团。 这人身上插满了箭支,一般弓箭击中他都会弹开,身上插着的,都是弩矢。 好在他平日里对铠甲的保养,十分在意,荆州的弩矢虽然射穿了铠甲,却被他贴身的皮甲挡住。 即便是伤到了他,也伤的不深,作为西凉军中的普通武将,他的官职,都是靠他一刀一刀砍回来的。现在,也算是郭汜手下独当一面的悍将了。 在王方的带动下,荆州军的左翼被挤压后退了。郭汜见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虽然现在,自己名义上和李傕和好了,但暗地里,两人的较劲可没有停下。 郭汜的神色,李傕也看到了,心里对前军那个不敢冲阵的侄儿很是鄙视,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他对李进的父亲李桓说道:“荆州狗右翼凸前,你带一千飞熊军,从敌军斜后方插过去,他们的枪阵应付前面的步卒,都已经吃力了,这次突袭,定能得手。” “只要击溃了敌军阵线,我们便全军掩杀,荆州狗一个都不留下。” “喏!”李桓也对儿子怂在后面,不敢冲锋向前很是不满。他脸上本就羞愧,现在得了李傕将令,立刻带着一千飞熊军精锐骑兵,绕向了荆州军的侧后方。 “主公,对面的骑兵,要斜插我军侧后了!”跟着士颂来到西凉军军营的刘先,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报告。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等的,就是他派骑兵出来,攻我军侧翼。” 说完他示意传令兵,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军令传达下去。 侧后方的长枪兵得令后,在他们百人将的带领下,离开了侧后,补充到了正面。而鲍隆也带着朴刀手到正面支援魏延。 “嘿嘿,文长,你小子顶不住了吧,放心,让我来斩了敌将,敌军必溃!” 魏延一听,本来就暗红的有些发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乎跳起来喊道:“若不是公子将令,让我故意微微后撤,引敌军攻进来,我早就冲上去,砍了对面那人,哪里轮得到你来多嘴。” 说完,他也带着亲卫,和鲍隆一起杀出。 两人的亲卫,除了装备精良外,都是两人苦心训练多时的好手,战阵娴熟,配合得当。他们这两队人马杀出左翼,刚刚突入荆州军内部的王方部,立刻陷入困境。 王方带着亲卫在枪阵里冲杀多时,早已有些疲惫,这时候,魏延鲍隆二人带着生力军杀出,西凉军无人可挡。 王方知道,自己若是不上前,随自己突入了三千西凉军,只怕会全数被荆州军吃掉。 “荆州狗休得猖狂!”王方大喊一声,提刀冲了上去,以一敌二,和魏延、鲍隆杀成一团。 “你奶奶才是狗!”鲍隆性烈,提刀和王方砍成一团。 “铛铛铛”数刀过后,鲍隆知道了西凉军为什么能长期把控朝廷,而没有诸侯敢来关中“救驾”了。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校尉王方,若不是已经酣战多时,就刚才那几刀,自己多半就交代在这里了。 “死!”王方也掂量出,对面的鲍隆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必须把对方一击必杀,避免旁边的荆州军武将前来支援。 多年的战斗经验,王方也看得出,鲍隆手下的亲卫,各个都是好手不说,他们的武艺即便不如自己,但比自己手下的亲卫要好得多。 不是说他们单打独斗,有多么厉害,而是对面的荆州将领的亲卫,都会几个人配合出手和防御,自己这边的亲卫就是吃了这样的亏,被杀了不少。 王方一跃而起,砍向鲍隆脖子,鲍隆本能的举刀格挡。 但这一刀,不过是王方的虚招而已,看似动作很大,刀上却没有什么力道,而是趁着鲍隆举刀抵挡的时候,抬脚踢中了鲍隆的刀柄,将鲍隆手中战刀踢飞,接着再砍向鲍隆。 看到鲍隆处处被动,只有招架之力,不远处的魏延知道对面这将有些棘手,连忙带着亲卫向鲍隆靠拢。 就在王方要砍死鲍隆的一刻,魏延的长刀挡住了王方,鲍隆的亲卫们也乘机一拥而上,救回鲍隆。 王方心里一凉,他从魏延长刀的力道上,就察觉出来,对面这人不简单。 若是自己体力充沛,或可一战,但现在,自己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求活,是人的本能,王方立刻后退,回到自己亲卫的保护之中。 魏延瞧出便宜,知道敌将力竭。而战场之上,还讲什么公平公正,若是能斩杀敌将,整个局面就能打开。 敌军冲阵的另外一将,是个怂货,只要把这人击杀了,对面军心必乱。 “贼将休逃,吃我一刀!” 魏延大喊一声,鼓舞士气,也让周围的将士都注意到这边,西凉军主将王方,居然在后退,不敢应战! 西凉军士气立刻泄了。 后面的鲍隆,也是换了长刀,再次追了上来。 刚刚被王方那样羞辱,最后关头还是魏延救的他,他要是不斩杀敌将,一直以来,头顶着勇将之名的他,都不好意思在荆州军中混下去了。 “随我杀敌!”鲍隆大喊一声,带着亲卫又杀了上来。 王方的亲卫们想要拦住魏延,但魏延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能带着人杀出来,把西凉军逼的连连后退,他怎会轻易停手。 很快,王方不多的亲卫,纷纷被他砍杀,等到鲍隆也带着人围上来后,王方连退路都没有了。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周围的西凉军看到王方危机,各个都不要命的冲了过去,想要保护自家主将。 但荆州军的长枪手和朴刀手,可不是摆设,要么和他们缠斗起来,要么直接拦在了他们前行的路上。 王方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可这些西凉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方身边的亲卫,就像洋葱一样,被荆州军一层层剥掉。 王方的身上,受伤无数,可他还在坚持,和最后两个亲卫比肩而立,举刀对着魏延,即便是握刀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眼神却依旧凶狠。 “你是个好汉,何必跟着西凉军一起作乱,降了吧,我主仁义,定然饶你一死。”鲍隆是个直肠子,打到这份上,他对王方起了敬意,毕竟论武艺,自己打不过别人。 王方冷笑数声,说道:“想要老子给士颂小儿效力,做你的狗梦去吧,只有你这样的废物,才会愿意在个小儿手下效力。” “大胆!”“找死!” 魏延心中,士颂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仁义无双,忠孝传承,是完美的主公。 对面的王方,一口一个士颂小儿,如此看不起士颂。魏延也好,包围王方的荆州军将士也好,都不准备再继续劝降了。 “杀!”魏延大喝一声,提刀杀了上去,仅仅一刀,就斩杀了王方身边最后两个亲卫。 而王方砍向魏延的刀,还没有落下,就被魏延手下亲卫的数杆长枪刺穿了身体。 鲍隆更加不客气,上前一步,削掉了王方首级。 而后一把抓起,高举过顶,大喊道:“敌军已死,荆州军,杀敌!” “吼,吼,吼!” 回应他的,是荆州军将士振奋人心的战吼。 西凉军中,李进大吃一惊,王方的武艺他是知道的,在西凉军中,也算得上是一员悍将。 “收拢败军,向我靠拢!” 士颂轻蔑一笑,提醒黄忠道:“汉生,敌军中,还有一将在收拢败军。” “主公看好咯!”黄忠说完,拿出三石强弓,扬起马蹄,对着百米开外,身披重甲的李进就是一箭。 这箭,还不是用的破甲箭。 破甲箭太重,若是在城头防守,这个距离用破甲箭射过去还行,现在双方都骑在马背上,几乎平行,想要射这么远,黄忠只能用普通箭矢。 但黄忠用三石强弓,射出的这一箭,如疾风,如闪电,眨眼间便飞到李进面前。 李进只看见远处飞来一点寒光,若是他经验丰富,立刻躲避,或许还有活下的机会。 但他稍一愣神,这支利箭,正中他左眼,威势不减,直接穿透他的后脑,最后被头盔在后脑后面的部分,给挡了下来。 “李将军也死了,李将军中流矢而亡!” 李进的亲卫,根本不相信荆州军的弓弩手可以在百米开外,一箭射穿李进的眼睛。 对于他们而言,只能是荆州军中,哪个走运的弓弩手,刚好胡乱射出了这一箭,碰巧撞上了而已。 西凉军精锐步卒,强攻荆州军的路上,便损失惨重,好不容易和荆州军杀做一团,转瞬间却折损两将。 根本不用人招呼,西凉军剩下的军士,立刻转身撤退,而士颂却没有下令追击,因为根本没必要。 黄忠指挥弓弩手,万箭齐发,把后背露出给荆州军的西凉军溃兵,一排排的中箭倒地,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脱离弓弩的射击范围。 六千西凉军步卒,自上而下,无一生还。 “进儿!”李桓隔着好远,就听到了了西凉军喊李进被射杀,那是他的独子,心中悲痛无以复加。 眼前,荆州军的侧翼,还给他撤开了长枪手,他不管士颂有什么招数,他要报仇! 别说现在没有长枪手拦着他,就是有,那几百长枪也挡不住西凉铁骑的雷霆一击。 但令他大吃一惊的是,荆州军长枪手撤开之后,居然也杀出来了一支三百人的骑兵,而且各个都是重甲,他们的战马个头不高,不像自己这边,都是上好的西凉马匹。 对面的骑兵,胯下战马中,最好的不过西凉军中的二等战马,更多的,只是普通的滇马。 滇马虽然没有西凉马高大,但滇马以耐力而着称,可以驮重物。 于是士颂打造了一千副马铠,就连马腿也有特制的关键防护,更要命的是,马与马之间,还有铁索连环! 又以方阵前进。 人披重甲,马套连环,而率领这支部队的,正是周泰。 重甲连环马,分成三列,从三个方向冲向了李桓,李桓即便是没有见过这种连环马,但也知道自己的轻甲骑兵去和重骑兵硬拼,必然吃亏。 只是已经发起冲锋的骑兵,很难守住缰绳,他能做的,只能的带着这一千飞熊军斜行,重甲骑兵定然追不上他们。 可斜行而去的路线上,荆州军的长枪重弩已经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呜呜呜~~~” 三声号响,这是西凉军退军的号角,贾诩好歹把李傕劝住了,被骂几句而已,只有保存实力,剿灭敌军,才能让敌人永远的闭嘴。 听到了号角声,李桓当即拽着马缰,将正准备冲击荆州军的飞熊军,硬生生的带转了弯。 好在西凉军的飞熊军骑兵,各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手,都能跟上李桓,避开了和周泰的重甲连环马部队冲突。 但返回中军的路上,魏延的长枪军列阵突袭,吕岱、黄忠指挥弓弩手从侧面射击,一千西凉骑兵,也只回去了六百余人。 “收兵回营!”“收兵回营!” 李傕也好,郭汜也好,即便是人数占优,但都没有了和士颂打下去的想法。 西凉军一败再败,士气已经低到了谷底。 他们意识到,对付荆州军,硬来,只怕很难啃。 第143章 飞熊强军(上) 荆州军再次击败西凉军。 士颂让将士们列好阵型,再次开始高呼,羞辱李傕郭汜。 “西凉狗,不认字,下贱胚子如禽兽。李傕前,郭汜后,一对龙阳好断袖。” 前后喊了许久,直到太阳开始下山,变得有些刺眼的时候,士颂才率领军队缓缓后退。 顺便,还将西凉军的铠甲武器,作为战利品也都带了回去。 而西凉军军营之中,今天憋了一肚子火的李傕郭汜等西凉将领们,都坐在中军帐内,无人说话,气氛十分压抑。 “前后和士颂小儿打了两仗,两战全败,损兵折将,士气低落。大家伙有什么好办法,都说说吧。”李傕心里烦闷,说完便大口喝酒起来。 郭汜摇摇头,说道:“谁能想到士颂小儿的荆州军这么能打?尤其是荆州军的装备精良,咱们这边,当年的装备也不差,可这些年下来,都没有补充。关中都没有个像模像样的制铁工坊了。” 张济心里冷哼,还不是你们两个自己作死,今天杀人,明天放火的,把人都逼走了。 关中几乎成了死地,你们又如何补给呢。 想是这么想,但张济转头看向贾诩,他知道现在能破局的人,西凉军中,只有这个帷幕之后的黑影了。 “文和先生,我军连番受挫,士气不振,不知文和先生可有破敌之策。” 张济问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贾诩。 西凉军中,贾诩太另类了,但所有人都佩服他的智慧,认为他无所不能。 贾诩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略作沉思。 而后,半眯着眼睛说道:“对付荆州军,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荆州军器械精良,我们损失必定不小,我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将军选择。” “哦?文和先生何不早说,让我西凉军白白折损许多。”李傕连忙站起来求教。 贾诩心说,要不是你连番战败,你会这样虚心问我? 但早就习惯了的贾诩,也懒得和李傕等人计较,只是将自己的策略慢慢道来。 “上策,绕过士颂,直取陛下。只要陛下在手,则天下我有。由皇帝给士颂下令退军,他举着儒学正道的旗帜,则不得不退。” “中策,士颂今天两度战胜我军,必然大意,我们半夜时分,用新军营,重兵出击,用命填,也要把荆州军的军营,给点火烧起来。只要荆州军军营起火,半夜遇袭,荆州军必乱。待其后退整军的时候,飞熊铁骑突击。阵型混乱未成,荆州军挡不住我们。只是如此,即便胜了,新招募来的壮丁们,只怕损失不少。” “下策嘛,向朝廷请降,罢兵返回长安。我们一退,杨奉、董承必然会和士颂翻脸,那时候,我们再从背后出击,荆州军必破。” 说完之后,贾诩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 李傕和郭汜四目相对,郭汜说道:“下策不能选,若是向朝廷求和,我们先前何必出兵,我们还是要夺回皇帝的,而不是击破荆州军。” 李傕点点头,说道:“上策虽好,但士颂小儿杀了我多少西凉军将士,我弟李应,我侄儿李进,都死在荆州军手上,这仇不能不报。” “我看,我们还是选中策吧,即便是损失些壮丁,日后再抓就是。反正我西凉军主力不会损失太多,只要破了荆州军,皇帝身边那点护卫军,还入不了我李傕的眼。” 贾诩微微一笑,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其实在他心里,这是最差的选择,但咽不下这口气的李傕,多半会选这个。 贾诩即便无奈,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西凉军诸将布置了这次偷袭的职责。 当天晚上,荆州军营内。 今日两次战胜西凉军,荆州军上下,虽然没有大肆庆祝,但所有人都有些轻敌了。 就好像西凉军一开始看不起荆州军一样,现在荆州军反而有些小看西凉军了。 军中虽然不让喝酒,但军中汉子,用这些菜汤,也能互相吹嘘自己或者自家军团如何如何厉害,战斗中起了多大的作用,闹腾半天,都睡的比平日晚了不少。 到了后半夜,荆州军军营四周,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喊杀声四起。 被西凉军抓来的壮丁们,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各种家伙事就冲向了荆州军军营。 “敌袭!” “敌袭!” 荆州军将士在训练的时候,模拟被偷袭的次数太多了。 荆州军将士们本能的起床做好战斗准备,临近的将士会自发的组成战斗小组。 但这些壮丁们的任务,似乎不是杀人,而是放火,西凉军各部抓来的壮丁,加起来有八万多人,这些人居然是从军营四面围攻上来。 黑夜里,只见无数火把冲向荆州军军营。 尤其是西面,李傕部的三万壮丁,由早上刚刚死了儿子的李桓督战。他们被逼得只能拼命,除了放火之后,居然还抬着一根攻城木,撞开了荆州军的营门。 即便是冲锋的路上,就被荆州军的弓弩手射倒了一片又一片,但你数百守夜的弓弩手,怎么可能对付的了数万冲锋的壮丁。 装备简陋的壮丁们,就这样涌入了荆州荆南营地,而后,四下放火,搅乱荆州军的防线。 北面,郭汜部下的伍习,更加残酷,不但是驱赶郭汜部的两万壮丁冲锋,还在后面用火矢射入荆州军营中,也不管这些箭,会击杀根本没有护甲的壮丁。 南面,张济亲自督阵,把手下的两万壮丁也派了出去,疯狂冲击荆州军的南门防线。 只不过张济没有如其他人那样,逼迫的那么急切。 他这边虽然也是在攻击,但更多的,只是堵住了荆州军南面突围的可能。 只有东面,是李傕的外甥胡封,率领一万壮丁攻击,但却漏洞百出,气势上也不如其他三面。 待其他三面都用填命的办法攻入荆州军军营之后,东面的壮丁,还只是点燃了东面营墙而已。 士颂有点懵了,李傕这是想要干嘛,这些个壮丁这样冲锋,不就是送死吗? 荆州兵随便拉出来一个人,斩杀十个这样的壮丁,不会有任何问题。 自己带出来的一万五千多雄武军,加上一万多郡兵,这样的壮丁,斩杀十万都不带喘气的。他李傕是不是傻? 但是很快,士颂就发现,情况不对头。 差不多十万人,从四面冲过来,荆州军的弓弩手再强,射速再快,也挡不住这些人,不计损失的冲锋,从而逼近营地。 冲到营地边上,这些人不做别的,就放火烧营地护栏,撞开营地护栏。 而士颂这次的营地,本来就没有设置好。先是被西凉军叫阵后出营作战,后面更是直接率军反击。 大胜而归后,军士劳累不说,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营地的建设,被士颂推迟。 结果,白天刚刚吃了两场败仗的西凉军,半夜居然就全军押上来和自己拼命。 自己原来得到的消息,说是西凉军抓壮丁,不过是壮大声势。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西凉军抓了这么多的壮丁! 自己白天杀了五千,俘虏了一万五,半夜里,居然又杀出来了八九万壮丁。 当然,这些个所谓的“壮丁”,在荆州军面前,不过是些老弱病残,但八九万人,黑压压的一片,冲杀过来,又是半夜突袭,黑暗中,仿佛有千军万马。 即便是敌军杀入营中,荆州军将士发现冲杀过来的人,不过是些被抓的“壮丁”。若是正规对战,一个荆州军杀十个壮丁没有问题,若是两三个荆州军,组成战斗小队,甚至可以搏杀三五十人。 但是关键问题是,需要时间啊! 对面的壮丁,不是一个一个排队上来,和你生死搏斗,他们一部分缠住你,另外的人,四下放火。 整个荆州军的军营,几乎转眼之间,就变为一片火海。 而且,即便是不断的斩杀这些壮丁,但后面却有更多的壮丁补充上来。 在这些壮丁的思维之中,他们是无路可退的。 西凉骑兵就在他们身后,若是不上,平野之中,谁跑的过骑兵。 而只有完成焚烧荆州军军营的任务,他们才有活路。 身为统军主将,士颂明白了李傕郭汜的狠毒。这一次突袭,八万壮丁,至少得损失一半以上。这种用人命来填出胜利的战术,士颂想都不会想。 但对于西凉军,这种战术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李傕郭汜,你们好狠的心啊!”士颂咬着牙恨声说道。 “主公,军营只怕守不住了,这里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片火海,主公还是向东面突围,而后列阵吧。”周泰早就集合好了颂卫营,守在士颂边上。 见情况越发紧急,周围越来越热,他还是没忍住,劝说士颂赶紧离开。 士颂摇摇头,说道:“李傕计毒,东面最为薄弱,更是我军撤退的方向。我若是他,肯定在东面设下陷阱,只要我们向东面突围,还没有列阵成功,他的西凉铁骑,一定就会冲杀过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刚刚集合过来的谋士之中,刘先连忙看向蒯越。 蒯越还没有说法,廖立的公鸭嗓子却叫唤起来:“不论东面是不是陷阱,我们也只能向东面突围。既然知道东面会有陷阱,不如做好防备便是。” “让郡兵们断后,主公亲自率领颂卫营精锐突围,突围之后,直接杀入敌军的埋伏之中。击溃敌军的陷阱和埋伏,为大军后撤开路。而后,吕岱将军率领雄武军跟进便是。” 廖立的观点,得到了蒯越的认可:“对,比的就是速度!敌军肯定不会想到,我军突围之后,并不是杂乱无章的状态。” “雄武军退出营地后,立刻列出枪阵。西凉骑兵肯定会冲击我军,只要枪阵能挡住第一击,后面,我军就能且战且退,只要退到新安城内,就可整军再战了。” 看着火势渐渐逼近,士颂终是做了决定。“好!周泰,带着颂卫营,随我冲杀出去!” “喏!” 第144章 飞熊强军(中) 用将士们的命,去填出一场胜利。 这种战术,别说用,士颂想都没有想过。 所以,士颂今天败了。 他不去想,不去用的战术,对于西凉军来说,是很常规的战术。 也许,今晚的这场偷袭,他们付出的伤亡代价,是荆州军的数倍,但他们能获得胜利。 所以,李傕郭汜等人,毫不犹豫的采用了这种战术。 西凉军用实战给士颂上了一课: 慈不掌兵! 率先杀出东门的,便是周泰率领的三百连环马重骑兵。 装备简陋的壮丁们,根本挡不住这支钢铁洪流,提速起来的连环马重骑,就像耕地的犁一样扫过战场,这些壮丁就像被刨开的土地一样,没有人能挡住这支队伍。 周泰的军队,直指胡封的中军战旗。 东面的营门外,四周黑漆漆的,他不知道西凉军有多少埋伏,周泰不知道如何杀穿那些埋伏。 但他知道,只要自己砍倒了敌军的中军战旗,那些埋伏,必然会冲出来,想要拦住突围的部队。 跟在周泰身后,第二波杀出来的,正是士颂,周平在左,廖化在右。颂卫营的将士们,倾尽全力杀出,天下没有什么军队能正面抵抗住,何况,只是些被临时抓来的壮丁。 颂卫营将士,个个都犹如万人敌的勇将,杀入了被吓破胆的羊群,就好像后世的割草游戏一样,将这些壮丁们一排排的收割掉。 就连武艺平平的士颂,在周平和廖化的护卫下,也抽出自己的配剑,骑在的卢之上,一剑一剑砍杀在自己身边出现的敌军。 他手上的武器,是荆州武器局精心打造的,对付根本没有护甲的壮丁,士颂只要出手,就是剑剑夺命! “啊!”西凉军壮丁的血溅满了士颂的铠甲。 这次突围,士颂特地换上了颂卫营普通将士的墨袍黑甲,而现在,早就已经被血水染红。 东面攻击的一万壮丁,本来就没有其他三面攻击的那么猛烈,后面督战的西凉军,也只有胡封的数百亲卫队而已。 现在,被颂卫营这样猛烈一冲,他们哪里还有战意,纷纷丢下武器,开始逃窜。 对面崩溃的速度,比预料中的还要快。 但周泰,越发地感觉不对头,他带着连环马冲到了敌人的中军大旗之下。 但这里,早就空无一人。 “呜呜呜!” 漆黑的四周,响起了低沉的号角。 号角声落下,传来的是让大地都震动起来的马蹄声。 李傕郭汜二人,亲自率领西凉精锐骑兵,从两面包夹而来。 他们的身后,都是各自得力的部将,率领手上的西凉精锐步兵跟进。 这一次,李傕郭汜准备将荆州军,全部吃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吕岱指挥雄武军,作为第三波突围的军队,杀了出来。 在蒯越等人的建议下,他让魏延、苏飞等人将枪阵布置在了队伍的两侧,防止西凉骑兵的冲击。 娄圭则率领郡兵,继续守在军营之中,且战且退。 毕竟对付西凉军的壮丁,郡兵的实力,也是绰绰有余的。 刚刚被荆州军击溃的西凉壮丁们,本以为四周杀出的都是自己的友军。 但他们不知道,在西凉军的眼中,别说把他们当做战友了,甚至,都没准备把他们当人看。 “杀!” 亮出了长枪战刀的西凉铁骑,毫不犹豫的将挡在他们冲击路线上的壮丁砍杀。 后续跟进的西凉军步卒更加疯狂,即便是壮丁们大喊着我们是自己人,即便是明明可以放这些壮丁一条活路,但西凉军没有那样做,照旧将这些壮丁砍杀。 “是男人的就给老子杀回去!”李傕独子李式,是这次突袭的督战官。 他从小被李傕所溺爱,李傕军中,又多是李家亲族将领,大家都知道,不能得罪这位公子爷。 既然李式有心杀人立威,没有人会为这群壮丁,违逆李式的意思,各部将领各个都传下了死命令,逼这群壮丁反击荆州军。 被荆州军和西凉军两面夹击,壮丁们彻底崩溃了。 黄胖子家里,本是富足之家。 但李郭之乱起后,乱军冲入家中,抢走了他粮食,强行拉自己参军。 为了给家里人减轻负担,他一面让老婆带着父母南下去荆州,听说只要人过去了,什么都不带,就能有活路。 而自己却加入了西凉军,就为了吃一口饱饭,去和荆州军拼命。 结果现在,荆州军喊自己是西凉贼,西凉军眼里,自己只是冲开荆州军防御阵型的弃子。 黄胖子心里憋屈,他丢掉了自己武器,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眼角,满是泪痕。 父母妻儿到了荆州,真的能安定下来吗?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黄胖子,久久没有等到落下的刀枪,反而是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抬头看去,原来是荆州的重骑兵和西凉军撞到了一起,荆州军领头的将军长枪如龙。 只一下,便将西凉铁骑扫落数人,而后反手直刺,将带队的西凉军小校刺于马下,瞬间将周围的西凉军冲散。 黄胖子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他手脚并用,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战场。 而此刻,西凉军和荆州军正短兵相接,谁都不会在乎这些逃散的壮丁。 周泰手下的连环马重骑,撞到西凉铁骑之后,和士颂预料的一样,即便是西凉军战马都是高头大马,但和身披重甲,而且套上了连环的滇马撞击到一起后,反而是西凉军更加吃亏。 加上周泰这个杀神,瞬间斩杀了对方的都尉,让这股西凉军失去指挥,西凉军即便人数占优,但立刻崩溃了。 只不过荆州军中,能和西凉铁骑正面迎战的,也只有那三百连环马重骑了。 另外一边,郭汜帐下大将杨鼎,率领两千飞熊铁骑精锐,正面突入了魏延的枪阵之中。 即便是第一排的战马,被长枪刺穿,即便是战马上,高高跃起的骑兵,被荆州军的弓弩手,射成了刺猬。 但后面的飞熊军,也没有放慢速度。 战马的尸体,骑兵的尸体,即便是死了,冲击的惯性还在。 现在荆州军这边,又没有厚盾抵挡,这些尸体,也把荆州军的本就单薄的防线,砸开了口子。 飞熊军精锐骑兵也好,西凉精锐步卒也好,都顺势,杀了进来。 他们的装备,不如荆州军,但是他们杀人的技巧,更加娴熟。 两番战败,西凉军上下,心中压着一团怒火。 而荆州军将士,本来就被壮丁们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又失了军营,在撤军的路上,人心浮动。 防御阵型被破后,吕岱的雄武军,居然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主公,我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向南突围。敌军必定以为我便是主公,会派出主力追杀,主公可乘机率军东撤,返回新安,整兵再战。”颂卫营中,冲出一少年。 这少年掀开自己身上的墨色战袍,士颂原本的大红色铠甲,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梁信长子梁楷! 他今年才十六岁,因为梁信在攻宜城时战死,士颂不忍,将其长子带在身边,希望能教导出来。 颂卫营中的老兄弟们,知道梁楷是梁信长子,也多有照顾,即便梁楷的武艺普普通通,也让他当上了百人将。 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入关作战,被西凉军逼入了绝境之后,梁楷居然站出来,愿意给士颂当替身,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一时间,士颂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这时候,甘宁刚好护卫着众谋士,也杀到了士颂身边。 蒯越也是人精,看士颂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这金蝉脱壳的计谋,是他安排的。 “主公,突围之前,我便让梁将军换上了主公的铠甲,以备万一。如今敌军四面包围,我军即便突围成功,西凉铁骑追在我们身后,我们还得断尾求生。” “若是让梁将军率领精锐轻骑突围南下,西凉军必定以为那是主公,而率重兵追击。若是如此,我们便更有把握返回新安,只要入了城,西凉铁骑的优势就没有了。” “可是梁楷他们怎么办?”士颂确实不忍心,梁信为了救自己,挡了黄忠一箭而死。 现在梁信的儿子,又要当自己的替身,引开西凉军? 梁楷却信心十足,说道:“主公,我等心甘情愿。况且我们这支百人队,本就是颂卫营的斥候军,人人都是高头大马,又是轻甲,各个都是骑马的好手,你就放心吧。我们南下突围之后,还会分散逃跑,让敌人的追兵摸不着头脑的。” 士颂还在犹豫,甘宁却急了,喊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廖立更加直接,扯着他的公鸭嗓子直接嚷道:“主公,慈不掌兵!今天这场稀里糊涂的大败,还没有让你明白过来吗?” 是啊,李傕郭汜就是用壮丁的人命,冲开了我的营地啊! 别看我荆州军现在这么狼狈,西凉军的壮丁,少说也被自己击杀了五六万人吧。 “罢了。”士颂松开了缰绳,直接从的卢背上跳下来。 他对着梁楷说道:“此马乃是攻下宜城之后,陈生、张武所献,是一等一的千里马,你骑着他,西凉军才会相信你就是我士颂,才会追击你。的卢速度也快,梁兄弟更有机会甩掉追兵。” 都到了这份上了,梁楷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和士颂换了战马。 他举起佩剑,带着他的百人队,默不作声的向南突围而去。 而士颂,则带着颂卫营,雄武营将士们,向东面突围。 一切,预计的一样,默不出声,闷头前进的的梁楷部,那精锐的百人队,就好像一把匕首,刺入穿了西凉军的包围。 人数少,是这支突围部队的优势,只要稍稍撕开一条口子,这支队伍就如流水一般,从西凉军的包围中流出。 “堵住他们!”李傕认得那鲜红的铠甲,认得那匹万中无一的宝马的卢。 他确定,士颂在声东击西,放弃了手下的军队,只带着最精锐的亲卫护卫,想要偷偷突围南下荆州。 同样的,郭汜也是这个看法。 “老李,那队人战力太强,我好像看见士颂就在那队人当中,我们得带人追上去,不然,士颂小儿真就跑了!这小子要是跑回荆州,带着更多的荆州兵杀回来,我们就麻烦了。那时候,可不能用这种填命的办法对付他了。” “好,我留下式儿,阻击荆州军就是。士颂已经跑了,这些人群龙无首,要不了多久就会垮掉的。”听郭汜这么一说,李傕越发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追击士颂。 按照他的思维逻辑,换了他李傕在士颂的位置,肯定也是放弃军队,自己独自逃命。 只要自己还有荆州那么大一块地盘,只要自己回去了,还可以再带着人杀回来。 李傕对身边的两个年轻武将说道:“你们两个,带着本部人马,去跟着式儿,告诉他,荆州军,老子一个活口都不要!” “喏!”这两人,一个叫做李利,一个叫做李暹,是亲兄弟两人,都是李傕早逝兄长的孩子。 现在,这两人被他带在自己身边,毕竟对于李傕而言,最信任的人,便是自己的家人。 而李傕和郭汜二人,身为董卓帐下的猛将,当然是亲自率领最精锐飞熊部,追击“士颂”。 这种斩杀敌军主将的战功,对于李傕郭汜二人来说,就是他们暗中较劲的胜负结果。 不管是谁杀了士颂,就能压过对方一头,两人谁都不想丢这个脸。 第145章 飞熊强军(下) 李傕郭汜,带着飞熊精锐,杀向了南面,追击“士颂”而去。 正面战场的指挥权,交给了李傕的儿子李式。 李傕军自家人还好,毕竟李式是少主,但郭汜的手下,西凉军张济部,心里可就不好受了。 论官职,论辈分,这里最大的,应该是和李傕郭汜称兄道弟的张济,怎么忽然间,张济就成了李式的部下了。 就算是张济顾全大局,不想多说什么。 但张绣等一干将领,自上而下,哪个心里没气。 反正这次攻击荆州军,别看打赢了,但各部都损失惨重。 张济这时候,懒得和李式这种小辈争什么长短,反而是让张绣约束自家主力队伍,尽量不要冲上去和荆州军拼命。 张济的举动,很快被郭汜部的将领们看明白。 这战已经打赢了,剩下的,不过是打扫战场而已。 至于瓜分战利品,那得看你的实力,荆州军本来就是个难啃的骨头,这时候更是狗急跳墙,这时候上去拼命,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于是,郭汜帐下将领们,胡轸、伍习、宋果等人,纷纷开始保存实力。 他只完成自己事前被分配的任务,守住自己的防御区域,不让荆州军从自己这边突围就好。 反正看情况,荆州军大部队在向东突围,瞧着是去新安城了。 而负责守护那边的,正是和李式从小玩到大的人,李傕的侄儿胡封。 “杀!” 确认了目标后,周泰、甘宁各自率领自己的亲卫队伍,冲在了突围部队的最前沿。 而他们的身后,便是黄忠带领的精锐弓弩手。 三支精锐部队组成倒过来的品字型,对胡封部发起了冲击。 即便胡封部都是西凉军主力步卒,但在这样的豪华阵容面前,他们很难有所作为。 “挡住,都给老子把长枪端直啦!”西凉军前沿阵线上,领军的都尉,正扯着喉咙叫喊,让手下的西凉军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毕竟,想要拦住荆州军,可不能仅仅依靠骑兵的冲杀,还得有步兵,拦在他们的突围路线上。 “让荆州的狗东西,见识见识我们西凉军的枪阵。”这个都尉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入他的咽喉。 即便再心有不甘,他也只能徒劳抓住箭杆,可血水却喷涌而出,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瞪着眼睛仰面倒下。 “张都尉被射死了!”临阵的指挥官被黄忠一箭穿喉后,对面士气大跌。 即便是西凉军靠经验和纪律,还保持着长枪的队列,但前排的人,却不自主的微微后移了。 荆州军的骑兵还没有突入,荆州军的弓弩手却发威了。 即便现在他们是攻击方,但在黄忠的带领下,纷纷扬起弓弩进行抛射,将箭支投向西凉军的区域。 西凉军的步卒,不过身穿普通皮甲,荆州军的箭矢制作精良,在交货之前,都会进行测试,百步内无法射穿皮甲的箭,都会被要求返工。 荆州军制作武器的严谨,在战场上得到了回馈。 箭如雨下,攒射入西凉军的阵地之后,溅起了无数血花。 “顶上去,顶上去!” 后排的指挥都尉心里着急,西凉军哪里有什么枪阵,面对敌军骑兵,自己这边的骑兵对着冲上去就是。 可是昨天见识到士颂手下的连环重骑后,贾诩建议临时组织一队枪兵,防止士颂用连环马重骑突围。 结果,临时拼凑起来的枪兵们,没有熟练的配合,身前也不像荆州军有大盾保护,被荆州军的弓弩手射倒一片之后,第二排,第三排的长枪手,居然没有及时的补充上去,让枪阵之中有许多的空隙。 而就是这点空隙,荆州军的轻骑兵冲了进来。 当头一员大将,手持宽面大砍刀,不带头盔,护额处还插着一根羽毛。 最为明显的特点,还是他腰间的铜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在纷乱嘈杂的战场上格外显眼。 “放箭,放箭!”胡封好像这时候才记起来,自己这边也是有弓弩手的。 但西凉军的弓弩手还没有射出第一支箭,西凉军后排的指挥都尉,便被甘宁削掉了脑袋。 那都尉在西凉军中,也算是好手,但是和甘宁过招不到三回,便被甘宁斩断了握刀的手,接着被甘宁砍掉了脑袋。 西凉军的弓箭手,最终还是射出了箭矢,但前排的的枪阵,也分崩离析了。 就在甘宁突然撕开口子之后,周泰也带着连环马重骑,迎面撞了进来。 和西凉骑兵撞击荆州军枪阵的结果类似,即便是有些战马或者骑士被长枪所伤,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冲散了本就单薄的枪阵。 有着重甲防御的连环马骑兵,虽然有所损失,但还可接受,加上周泰这个杀神突入西凉军防线之后,和甘宁一样,大开杀戒,西凉军中无人能挡。 这时候,西凉军的弓箭射了过来,要么甘宁的宽面砍刀挡住,要么对于身披重甲的周泰毫无作用。 这两员虎将,把西凉军冲了个对穿,直接是杀向了西凉军弓手方阵。 见这两个浑身浴血的杀神冲过来,西凉军的弓箭手们,几乎同时丢下了手里的弓箭。 他们要么后撤,要么抽出腰刀迎战,但不论他们做何选择,结果都一样。 迎战的西凉军悍勇之卒架不住甘宁的蛮力,加上战马的冲击,他们的刀被击飞了,人被砍断了。 周泰的长枪一样要命,转身逃跑的西凉军,就像被周泰穿肉串一样,穿在了长枪之上,而后被周泰甩出去。 周围的西凉军想要包围二人,但连环马重骑和甘宁的轻骑兵,又都跟上了各自的主将,将本就散乱了的西凉军阵地冲得更散。 等胡封把后备军投入战场的时候,黄忠的远程部队也攻了进来。把胡封的亲卫队射倒一片。 尤其是在战斗激烈处,西凉军这边,只要穿着上等铁甲的,鼓舞士气嗓门大的,战力凶悍的,都被黄忠重点照顾,黄忠的虽然只是用的普通长弓,但他箭数精准,力道又猛,西凉军的指挥体系,很快就被他打乱了。 “不要乱,全部向我靠拢,只要守住这个口子,其余各部人马就会包抄过来的。”胡封见己方已乱,他若是再不出面,真可能会发生溃退,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这一嗓子,同时引起了黄忠和甘宁的注意,黄忠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箭,胡封的亲卫队长可是飞熊军好手出身,早就有所警觉,看到黄忠的弓对准了胡封,便举盾格挡在了胡封身前。 “咚!”利箭射穿了他的铁盾,将他的手和盾牌钉在了一起。 亲卫队长忍着剧痛站到了胡封的身前,指挥亲卫队护住自家主将。 可他的视线还在搜索着荆州军中的神射手时,耳边传来了一阵铃铛声响,甘宁居然是舍了自己的战马,徒步冲杀了过来。 沿路,想要阻挡他的西凉军将士,被他和他的亲卫砍的七零八落,残肢遍地。 “找死!”胡封心头火起,他早就发现了甘宁这小队人,居然直接就冲自己杀了过来。 自己好歹也是李傕帐下大将,敌军怎么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呢。 “将军,敌将凶悍,还是交给我们吧。”亲卫队长当然知道胡封有几斤几两,连忙拦住胡封,带着自己的兄弟们,迎了上去。 可他还没有和甘宁砍到一块,又一支利箭飞来,直接射穿了亲卫队长的眼睛。 甘宁也不客气,跟上一刀,替他解除了痛苦。 而后,甘宁将自己的宽刃砍刀舞得虎虎生风,胡封的亲卫队将士,人马剧断。 一向以残暴凶狠闻名的西凉军,被甘宁砍出了心理阴影。 自己这边怎么攻击他,都能被他挡住,而他一刀砍来,至少夺取一条人命。 有时候,甚至是顺势斩杀临近的西凉军数人,那把砍刀,都快被这人砍缺了。但这人似乎都没有察觉,更没有流露出疲态,就好像他有用不完的力量一样。 但胡封却不这么看,他认定:“这人早就是强弩之末了,不过硬撑着而已,只要我斩杀了这将,荆州军突围的气势必然会被打压下去。” 可惜想法很美好,若是他真能击杀甘宁,或许荆州军的突围,真的会被阻碍一阵,但这个美好的想法执行起来,却是千难万难。 胡封带着亲卫冲到甘宁身边,都还没有出手,甘宁一刀砍来,将他最信任的亲卫砍断了脖子。 而他只能堪堪抬手挡住了甘宁一刀,但刀柄上传来的力道,却是他抵挡不住的,让他身子一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其余的亲卫,见胡封落马,连忙赶来救助,拦住甘宁的面前,挥刀砍向甘宁。 结果甘宁在地上一滚,避开了他们的刀锋,起身后,腰间几乎转了个圈,转身从他们背后,一刀斩杀了两人。 不过,靠着这个机会,惊魂未定的胡封,被人扶了起来,爬上了一匹无人的战马。 眼见敌将要溜,对甘宁而言,这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啊。 于是,他右手持刀挥舞,击退周围的西凉军,左手则将挂在腰间的流星锤摘下,手腕抖动,将流星锤转动起来。 “着!” 看准时机,甘宁将流星锤击出,正中胡封后背,胡封立时喷出一口血来,趴在了马背上。 “撤,撤,撤!将军受伤了。”亲卫们立刻拨开西凉军将士,把胡封带向战阵外围。 而本来该阻挡荆州军的西凉军胡封所部,立刻崩溃了。 魏延、苏飞带着雄武军步兵冲了上来,守住了撤退的豁口。 士颂这时候也是豁出去了,冲锋他不会在最前面,但现在他告诉自己,他必须断后! 若是自己跑了,剩下断后的将士们会心寒,即便是退回了新安,后面的仗,也打不下去。 廖立和周平两人早就杀的浑身是血,身上插满箭头。 他们两人,就像两面活动的盾牌,不知道替士颂挡住了多少西凉军的暗箭。 好在两人身为颂卫营的都尉,身上的都穿着三层护甲,只要护住了脑袋,对手又不是黄忠这样的神射手,他们就没有生命危险。 反而是两人身上的血配上这些利箭,越发的让他们显得恐怖。 加上颂卫营将士们的恐怖战力,西凉军各部,数次反冲,想要堵住缺口,却都被颂卫营击退。 看着一队又一队人马顺着离开,士颂的心里很是欣慰。 这种感觉,也是支持士颂坚守到最后的勇气来源。 最后突围冲过来的,是带着郡兵断后,抵抗西凉军壮丁的娄圭。 只见娄圭肩头中箭,在亲卫的搀扶下,带着最后数百郡兵冲杀了出来,哭丧着脸给士颂说,不会再有人突围而出了,西凉军的那些个壮丁,被逼疯了一样,这些人完全不顾荆州军有多么强大,仿佛被荆州军砍死,对他们而言才是一种解脱。 “我们可以听见营地四周传来的哭声,那些人哀求西凉军让他们再次冲锋。因为若是临阵退缩,他们会被西凉军的铁骑直接踏死,或者绑在马后拖拽得肢体残缺,或者在身上开口,直到流干身上所有的血。”娄圭叹息着,说着俘虏口中的转述。 士颂听了,更加无奈,为了能逼这些人用命冲开荆州军的营地,西凉军居然用这种暴虐的手段恐吓壮丁。 士颂扪心自问,为了胜利,这种手段,他真做不出来。 也许,这就是自己这次,为什么会这么糊里糊涂地,就被西凉军冲垮了的原因吧。 士颂看着还在燃烧的军营,暗自叹息一声,带着断后的军队,向新安城方向撤去。 第146章 力破追兵 见荆州军主力突围而出,负责督战的李式大怒。 “胡封是怎么搞的,他手上的那一千多飞熊军,难道是摆设吗?让他给我拖住荆州军,就算全灭不了,老子也要咬掉一坨肥肉。” 正骂着,胡封在亲卫的搀扶下,来到了他的面前。 胡封脸色惨白,站都站不住,李式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还是拉不下面子来罚他,只是让人扶胡封下去休息。 但胡封却有话说。 他到李式身边说道:“少主,荆州军中的数员猛将,都在突围军中,而且我看见,有支战力极其强悍的断后军队。多半,就是士颂的亲卫军,被他称为颂卫营的人马。” 接着,他道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士颂应该还在那支军队之中,南下突围的人,只怕只是弃子。” “那我就更要追击了,绝不能让士颂那小杂种跑了。”对于李式而言,荆州军在军营外面叫骂,说他父亲是小受的事情,他被气疯了。 虽然周围的人,对自己依旧恭敬,但他总觉得,大家在看他们李家的笑话。 你爹都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也有些让人不齿的癖好。 “还请少主带上飞熊军精锐。”胡封知道李式肯定会追击,但他担心李式吃亏,只能提醒李式当心,带上最精锐的部队。 李傕郭汜南下追击“士颂”,带走了不少精锐。 因为要围剿荆州军,部队又分散在各处。 现在在李式的身边,不过一千多飞熊军,但李式觉得够了。 “李利、李暹,带着你们的亲卫队,跟老子一起去追杀士颂那个狗日的,就算杀了不了他,也要把他打残啦。”李式不傻,虽然自信飞熊军的战力,但他也知道,荆州军战力不弱,这次追击,他也愿意见好就收。 “贤侄,荆州军装备精良。若现在追击,把他们逼急了,绝死反咬一口,得不偿失。”郭汜部将胡轸,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他见李式准备追击,连忙劝阻。 算起来,胡轸也是西凉军老人了,和李傕郭汜,也算的上是平辈兄弟。 只是他先跟着徐荣,投靠了王允吕布,后来面对李傕郭汜,又临阵倒戈,害死了徐荣,是个标准的骑墙派小人。 这种人,平时李式还客客气气喊声胡叔叔,这时候,李式可是三军临时统帅,他可没有好脸色给胡轸。 李式冷哼道:“胡将军,你且率领本部人马,和其余诸将一起再次扫荡战场。荆州军的伤兵,一个不留,至于突围逃走的那些荆州军,自有本将,亲自率军追击!” 说完,也不等胡轸的回答,扬起马鞭,呼呵一声,让手下将士跟着自己出发追击。 这些人各个都是飞熊军精锐,对于他们手下败将胡轸,可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纷纷打马跟上,不少人还对着胡轸露出轻蔑的讥笑。 胡轸脸色难看,这李式摆明是看不起自己。 自己好歹是郭汜部下,不是李傕部下,你可不是老子少主,你拽什么拽。 “哼,追击荆州军,那突围而出的都是荆州军精锐之士,即便是飞熊军,想要吃掉他们,少说也要崩你一口牙。” 突围后的荆州军,依旧不敢大意。 依旧,还是士颂亲自率领颂卫营断后。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像是突围初时那样关键,士颂带着周泰廖化等人,走在颂卫营的最前面。 周泰的族弟周平,突围时伤势严重,现在也和其他伤兵一起,在郡兵们照顾下走在队伍的中间。 看着前方娄圭手下的数百郡兵,士颂叹息道:“这次突围,很多大夫,都陷在了军营,这次返回新安,大夫会不会不够?” 伊籍安慰道:“主公安心,新安城内,还有我军后勤民夫,队伍里面也有大夫,伤兵返回新安,治愈伤情,保全性命,应该无忧。只是此番惨败之后,我军,只怕无法对西凉军造成威胁了。” 说起这稀里糊涂的败仗,谁都来气。 个性直率的廖立,直接埋怨起来:“谁知道西凉军如此无耻,居然拉来近十万壮丁,逼着这些人和我们拼命。” “这些人也是怂,不敢违逆西凉军,昨天晚上,他们以为放火烧了我军营地,比反抗西凉军要容易。哼,那群愚民!昨夜他们里面少说丢下了五万多尸体,伤者,只怕更多。” “无知!愚昧,鼠目寸光的贱奴!对了,主公,昨天白天,押送回新安的那一万五千多西凉军壮丁,我们回去新安,就立刻杀了,不然他们闹起事来,里应外合,很可能让我们连新安城都守不住。” “只怕杀不得,若是西凉军攻城,我们还得用这些人配合民夫守城。不然,小小一座新安小县,弹丸小城,是挡不住西凉军的。”蒯越叹了口气。 而后,他对士颂说道:“我就怕,西凉军根本不来攻城。” “不来攻城?”士颂先是一愣,而后大失惊色。 是啊,我要是西凉军,今天晚上这次偷袭,击溃了荆州军主力,荆州军已无力再战,多半,就只能困守小小的新安城。 而他们西凉精锐,尤其是西凉军的飞熊军骑兵,可以直接绕过新安,直扑洛阳,半路截走皇帝。 而后,再用皇帝的名义,来对付荆州军,让荆州军里外不是。 正当士颂头疼该怎么办的时候,后队响起了报警的号角,后方发现敌军追兵! “敌军是清一色的骑兵,速度很快,应该是西凉军的精锐飞熊军。黑暗中无法确认准确数量,但听声音,大约两千骑左右,分作三队人马,向我军逼近。其中路推进速度最快。” 不用士颂开口,飞速撤回的斥候,就把探查到的情况报告给了士颂。 “敌军是想要黏住我们,或者逼我们断尾求生。”廖立恨声说道。 “吕岱、苏飞,你们率领雄武军,护卫伤兵和众谋士先撤。颂卫营,随我迎战,黄忠、甘宁二部,作为第二梯队,别让敌军包抄我军侧翼,随时保持跟进颂卫营,魏延率领本部人马,作为接应部队。” “喏!”都这时候了,没人会对士颂的将令有异议,士颂没有选择留段位求生。 他选择了率领最精锐的部队留下断后,为伤兵和弱势的郡兵,还有苦战后的雄武军断后。 虽然不理智,但是很暖心。 士颂盯着越来越近的追兵,说道:“我们集中力量,吃掉敌军中路,只要打的狠,敌军另外两路必定不敢再追。” 正说着,西凉铁骑已经逼近,士颂抽出腰间长剑,大喊提醒周泰出击:“周泰!” “杀!”周泰大喝一声,带着颂卫营的轻重骑兵一起发起了冲锋。 重甲连环马之间的连环,早就已经取下。 毕竟只剩下一百多人的重骑,编制早就被打散,但作为荆州军中最强的骑兵队,看到西凉铁骑冲杀过来的时候,周泰毫不犹豫地带着人迎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的,是廖化率领的颂卫营重甲长矛手。 “荆州狗快快受死!” “先杀了你们这些荆州狗东西,再去荆州玩你们荆州女人。” “杀荆州兵,抢荆州女人,抢荆州的粮,抢荆州的钱财啊!” 西凉军鼓舞士气的办法很粗鄙不堪,但对于西凉军这些兵痞而言,这样的奖励,也正是他们所想要的。 当年随董卓进京,火烧洛阳,逼迫百姓西迁长安,杀了多少人,只要是男的,不论年纪大小,一律杀了领功,抢走他们身上的财物。 只要是女人,若是反抗激烈,打晕了再上,若是反抗的一般,那就扑上去就行。 若是遇到有点姿色的,大家伙轮流发生关系就是,等大家爽完了,把这些女的绑起来丢到车上,送入董卓的郿坞,反正老董也知道,这些都是强抢来的,不会在乎有没有人用过。 “咚!”荆州骑兵和西凉铁骑撞到了一起,但就在交锋的这一刻,横行天下的西凉铁骑,就好像打在了礁石上的大浪,瞬间被击散了。 而周泰便是那块坚硬的礁石,就一个照面,周泰的枪,就好像有眼睛似得刺入了西凉军领头的武将咽喉。 不等这人落马,周泰收枪回来后,又连刺三枪,将这将身边的两个护卫也都刺落下马,在西凉铁骑冲锋的刀锋上,撕开了一道裂痕。 颂卫营的轻重骑兵们,顺着这道裂痕,就杀了进去。 但飞熊军精锐,也不是软柿子,和周泰这样的猛将拼杀起来,或许有点吃亏。 但和颂卫营的荆州精锐打起来,其实不相上下。 别看荆州军训练艰苦,颂卫营更是南征北战的老兵,但是真算起来,荆州军打仗,一向顺风顺水。 而西凉军的战斗,多是艰难的苦战,想要获得胜利,靠的就是西凉军的剽悍。 而且西凉飞熊军,就是靠杀人成名,每个人手上的人命,都是颂卫营的数倍,心狠手辣,一招一式,都是最实用的战场杀招。 若真是单打独斗起来,颂卫营将士,只怕还真不是飞熊军的对手。 好在李式贪功冒进,想要从荆州军身上撕一块肥肉下来,自己身边,只有不到七百多骑。 李利、李暹二人各自率领五六百骑迂回包抄。 但是他们的包抄还没有到位,士颂将手上的两千多颂卫营,一股脑的冲向了李式部的七百人。 黑夜之中想要突袭敌军,反而被敌军反突袭,李式很难受。 他只能是让传令兵举火为号,呼唤侧翼的两路西凉铁骑赶快来援。 李利、李暹二人,也发现了异常,但他们想要前去救援李式却是很难。 李利带着人本来想要冲击士颂侧翼,但冲到一半,就被黄忠的亲卫队,用精准的弓弩手射杀数十人。 这还不算什么,骑兵冲锋哪有不死人的。关键是对面的弓弩手当中,射的准的弓手射人,箭术差的弓手,就直接射马。 李利的战马就被一弩射穿了脖子,要不是他身边的亲卫们纷纷急忙停马,他定然被踏成肉泥。 只是他们这一停,又有一队人马被射翻在地。 荆州军这次射出的箭矢,很是要命,所有的箭头都有倒钩,中箭之后,基本就无再战之力。 李暹的运气稍好,黄忠的三百赤血弓弩手没有布置在他这边,让他得以绕后,本想从背后突袭荆州军。 结果黑暗之中,颂卫营背后的草地之中,忽然站起来了数百长矛手,长矛手的身前,还有重盾护卫。 李暹部停止不住,一头撞了上去。 魏延也不客气,他认准了李暹,提着自己的两头刀就冲了上去。 “西凉狗,找死!” 今天他带着雄武军跟进突围,手上三千多兄弟,由于无法完美布阵,被西凉铁骑,尤其是来去如风的飞熊军刮了几道之后,身边就剩下了这五百多能打的了。 多少兄弟,都被西凉军斩断了手脚,躺在地上呻吟。 他为了突围,为了救更多的人,无法顾及那些弟兄,想来,留在营地内的伤兵,多半是活不了了。 想到了这里,魏延双眼通红,本来平日里他的话就不多,现在更是只说得出一句话:“杀西凉狗,为兄弟们报仇!” “报仇!”魏延部的长矛手们,谁都明白魏延的心境。 自己的突围,是至少有五六个兄弟把命丢在后面换来得。 而冲到了枪阵的西凉铁骑,即便你们是精锐的飞熊军,一样被三排枪阵刺得是千疮百孔。 战马失去了速度的优势,被阻了下来,那就只调转马头,可李暹还没有来得及转过马头,一个荆州军的持盾手,突然丢了盾牌,抽出了自己的砍刀,一刀斩断了他的马腿。 战马吃痛,直接将他掀倒在地。 西凉军的亲卫们发疯一样的冲到他的身边保护他,但魏延的两头刀可不会客气,在他手上舞得虎虎生风,将这些自愿挡在李暹身前的护卫们,砍得七零八落。 就在李利、李暹两部人马进退两难的时候,李式部的中军响起了撤退的号角。 是啊,没有想到,本来以为能捡便宜的追击,结果反倒是自己这边搭进去了近千精锐,这次追击真的是太失败了。 李式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就听胡轸的话,扫荡战场就好。让老爹和郭汜去对付士颂就好,我逞什么能啊。 在亲卫们的护卫下,李式很快就撤到了队伍的身后。 眼看就可以脱离大队人马,自行逃跑,背后,却飞来一支利箭,正中李式后背,射穿了他的护甲,将他射落战马。 等亲卫扶起脸色惨白的李式后,荆州军的骑兵,居然是放弃了西凉军的大队人马,反而是将他们包围起来。 第147章 死守新安(一) 那惊天一箭,只能是黄忠射出的。 不过,却并没有射杀李式,只是击中他的后腰,将他射落战马。 李式慌乱中,下令吹号角退兵的情景,正好被士颂看到。 士颂先是鄙夷李式,这样的精锐铁骑,怎么被你玩成这样。而后忽然间有了一个俘虏敌将的想法,于是,让黄忠留下他,又让甘宁带着轻骑兵,追上去包围住他。 “若是我军中有重要将领被敌军俘虏,或许可以和敌军换俘。”士颂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毕竟慌乱的突围,不可能谁都能照顾到。 即便是我军主要将领谋士,都成功突围了,若是能俘获敌将。 或许能换回一些普通士兵,就算是伤兵也好。 “放下武器,我保你们不死!”士颂带着周泰廖化也走到跟前。 亲卫们都侧目看向李式,李式心里怕的要命,但他不敢说自己是李傕的儿子。 今天晚上荆州军被自己父亲突袭,损失惨重,若是知道自己是李傕的儿子,自己只怕有苦头了。 于是他说道:“我乃是西凉军后军都尉胡封,你就是荆州牧士颂?” “放肆!”“大胆!”廖化、周平同时暴喝,吓得李式连连后退。 “好,我知道你士颂,既然你说保我们不死,我信你,传承儒学的君子,想来不会框我。”李式说完,大大方方地丢下了武器,左右亲卫见状,也跟着也放下了武器。 而后,李式说道:“不如你放走我们一个人,回去,也好报给李大将军,让他收拾你们的俘虏来换,如何?” “不必了,今夜追击我们的敌军回去之后,自然会把情况告诉李傕郭汜。”士颂说完,对着甘宁点了点头。 甘宁带着人,将李式和他的亲卫十数人全部绑了,蒙住眼睛,跟着队伍一起返回新安。 还好,西凉军中没有其他的追兵追来。 虽然一路都很紧张,荆州军还是安然进入了新安城。 但即便入城了,士颂也是丝毫也不敢大意。 一方面,他让返回城中的荆州军好好整休。另外一边,士颂第一时间,就让新安城内留守的荆州军,去加固城墙。 甚至发动城内百姓,和原来西凉军的壮丁,沿着城墙内墙挖壕沟,防止西凉军挖地道攻城。 挖出来的土,更是直接将新安城的西门堵死。 另外,将这些泥土装袋,将城墙分割成一段段的防御区域,即便西凉军攻克了部分城墙段落,也无法占领所有城墙。 那时候,只要将这些防御区域之间的通道堵死,占领的这段城墙,也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当然了,油锅、檑木、滚石、易燃物等守城必备的物件,士颂也让手下军士多多准备,摆出了一副死守城池的架势。 毕竟刚刚突围回来,精神状态和体力都到达了极限,士颂忙着忙着居然是睡着了。 最后,还是蒯越、潘濬二人,完成了队伍的清点后,前来给士颂禀告,才又把士颂给惊醒过来。 “我们到哪里了?”忽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士颂还以为自己还在突围的路上,把边上的蒯越、潘濬等人吓了一跳。 “主公,我们已经进驻新安了,现在正在连夜加固城防。”现在负责守夜的廖化连忙上前说明情况。 “对,对,我们已经返回新安了。”士颂这才从恍惚间清醒过来,端起桌子上的半杯冷茶,喝了下去。 “我军情况怎样,折损几何?” 蒯越和潘濬对视一番后,潘濬上前说道:“颂卫营原有三千零八十二人,现存一千九百五十一人。” “雄武军原有两万一千,除开留守新安的两千人,这次返回了九千五百人,其中伤兵八千两百多,雄武军正在吕岱将军的带领下重新整编,预计能战之兵,还余五千多。” “娄圭大人麾下的一万郡兵,仅余三百零七人。现在娄大人已经从西凉军的俘虏中,挑选了三千人补充进了郡兵,而后监督其余人,一起在加固城防。” “为了安抚人心,我们告诉这些壮丁,只要能帮助我们守住城池,过去被西凉军裹挟作乱的罪过,就能免除。若是表现优异,可以正式加入荆州军,领到奖赏,让家人一起南下荆州分田分房。” 士颂点点头:“很好,娄圭干的不错。” 潘濬连忙微笑道:“廖立、伊籍二位大人,也为了这些壮丁,累了大半夜。二位大人忙了前半夜,我们两个睡了两个时辰,刚好接过来办理了后面的事情。” “只是娄老先生,今天只怕备受打击,还请主公多多宽慰一二,听说郡兵当中,其实有不少,都是娄家子弟。” 士颂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了。” 但是他心中,对此却很冷淡。娄圭借着筹备郡兵的事情,把原来娄家的家丁和曲部,都放入了郡兵之中,把握南阳郡郡兵,作为娄家在南阳郡的外援。 士颂本来就准备日后找机会敲打他的,这次入关,带着南阳郡的一万郡兵,其实士颂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只是没有想到,西凉军杀的这么狠。 士颂抬头看了看蒯越,苦笑道:“我自清远起兵以来,大小战役数十场,从来没有遭遇今天这样的惨败。即便是有时候,兵顿坚城之下,我也都有回旋余地。” “而今天,由于情报失误,以为西凉军全军,不过三五万人而已,大不了拉上些许壮丁,有个七八万。可结果呢,光是壮丁,西凉军就有十万,硬是用人命填,冲破了我的防御阵地。让我的军营,形同虚设。三万将士,十不存三。唉!异度先生,可有计教我?” 蒯越心说,你小子自起兵以来,一路顺风顺水,也该败一场了。 但是他脸上,却陷入思考状,略加思索,而后道:“如今之计,我们若欲求胜,只能固守城池,即便是新安小城,城高不过数十丈,我们连夜加固后,西凉军也只怕难以破城。若是能引西凉军攻城,实为上策。” “但先生以为,西凉军不会攻城,而是绕过我军,直取陛下?”士颂明白蒯越的意思,要是自己是李傕,自己也会这么做。 蒯越也有些无奈,接着说道:“西凉军中,必有狠辣角色。这人也必定能看出这一步,我们未必能拦住西凉军太久。” “但西凉军绕过我们之后,我们反而可以断了西凉军的粮草补给。同时,从荆州调来增援,等集合人马之后,再去洛阳方向护驾,此为中策,亦可为万全之策。” 蒯越说什么断西凉军粮草后勤,都是台面话。 西凉军向来以战养战,何况现在汉献帝边上的那些人,正拿着士颂提供的粮草,在大肆扩充军队。 对李傕郭汜而言,刚好杀了这些人,既能有战功,又能抢粮草。 蒯越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让士颂等荆州方面的支援。 这次战败,说白了就是士颂轻敌,以为自己三五万人就能击溃西凉军。结果别人西凉军正面硬刚,也许真不如你荆州军精锐。 但别人裹挟数十万百姓冲击你荆州军,你士颂不是仁义吗,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别人做的出来。别人生生用人命填,把你荆州军击溃。 若是士颂想要重新获得战场上的优势,就只能从荆州调援兵。 反正荆州军各部,即便是新兵,也都训练了一年有余,肯定比临时抓来的壮丁要强。 这个策略的好处就在于,荆州军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只要再调三五万精锐入关,李傕郭汜必定不是对手。 毕竟,他们是再也抓不到十万壮丁的了。百姓们早就四散逃跑了,而且关中的世家,也都很抵触这群西凉禽兽,这次破士颂荆州军,壮丁前后折损了近九万人,这样的伤亡,谁都心疼。 谁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家底,让你西凉军这样挥霍。 但是士颂,却看到了这个策略的弊端:“这样做,我们是安全无虞,可陛下那里,就危险了。若是我们不能拦住西凉军,也不能阻止西凉军。陛下身边的禁卫军也好,白波军也好,在西凉铁骑面前,那些新兵和纸一样,一捅就破。” 蒯越摇摇头,急道:“主公所意,乃是下策,等西凉军绕过我军之后,我军再去追击。若是西凉军在路上埋伏,我军恐难再全身而退。” 潘濬在边上听了许久,士颂和蒯越各有各的打算,但说来说去,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新安城拖住西凉军,他立刻说道:“所以说,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西凉军留在城外,让他们攻城。我这就去和大家伙商议下,看看怎么骂李傕郭汜,让他们火起,他们这样的匹夫,只要怒火冲头,是不会顾虑那么多的。” 士颂刚想说你潘濬以前也还有些谋略啊,现在怎么就变的这么天真了。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潘濬后面的计谋所打动,潘濬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可以派出一队人马,绕过西凉军,直逼长安。西凉军的家眷,都在长安,他们不可能不救,他们这群禽兽军队,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肯定怕人报复。” “围魏救赵?”士颂有些心动,但仔细一想,还是很难。 “西凉铁骑如风,若是打探到我军意图,回援速度,只怕比我军进攻的速度还要快。何况长安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去突袭的队伍,很可能反而折在了那里。” 士颂说完,蒯越潘濬也都显得很为难,又在苦思对策。 看到一老一少两个谋士,大半夜还在这里思考计谋,士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笑着说道:“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我估计,李傕郭汜要不了多久,肯定要过来一趟的。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现在得休息好,别到了那时候,连他们试探性的进攻都挡不住,那可就麻烦了。” 就和士颂预计的一样,仅仅只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喊醒士颂的,就是敌袭的预警号角。 西凉军几乎跟着荆州军,来到了新安城外。只不过西凉军没有即刻攻城,而是慢悠悠地安营扎寨,似乎并不急着攻城,让荆州军上下,反而起疑。 第148章 死守新安(二) 新安县城,规规矩矩的四方城。 城高约十五丈,在士颂看来,也就只是个两层楼高一点点的房子那么高而已。 但对于不善于攻城的西凉军来说,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了。 “这群西凉狗,到了城下还不攻城,在外面驻扎起来了,是想要围困我们?新安城虽小,可我们在这里,可准备了不少的粮食,就算他们围困我们半年,我们都不怕。”鲍隆大声嚷嚷起来。 西凉军追的这么急,让他都没有睡好,火气正大。 甘宁一样有火气,哼道:“还半年,我可听说,就在昨天夜里,主公已经让人去荆州,调奋武军和安远军前来关中了,若不是朝廷里面有奸臣掣肘,让我们只能带这点人手入关,怎么可能会被西凉军的壮丁,给逼回这破县城困守。” “好,等老潘和士云带着人过来了,老子一定要杀得他们西凉军片甲不留!”鲍隆说着,脸上露出了凶色。 潘璋,奋武军中郎将,统领奋武军精锐两万余人。 士云,安远军中郎将,统领安远军新军五万人。 “别说什么援兵了,西凉军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动手攻城了。”廖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没好气的提醒道。 “他们不是在安营扎寨吗?”鲍隆是知道廖立的,这人就喜欢顶撞士颂,但士颂却也不恼他,毕竟廖立还是有些才干的。 “他们越是想要攻城,就越要显示出他们能沉住气,让我们知道,他们准备的很充足。而且,西凉军会动用各种手段逼我们出城交战,不过咱们主公,少年英杰,不会上当。” “等他们的手段用完了,自然就会攻上来了。即便是攻不下新安城,他们也要向我军示威,让我军不敢轻动。”廖立本来就是荆州俊才,这些年跟着士颂南征北战,兵书上的经验,和实际军事一一对应,功力大涨。 他说的话,鲍隆、甘宁倒也相信。 还真别说,差不多快到午时用饭的时候,西凉军居然在城外列阵了。 李傕郭汜,各自带着手下文武押阵,指名道姓的要士颂答话。 “士颂小儿,昨夜弃军而逃,今日困守小县。怎么,不让你手下的残兵败将,一起喊那些个文绉绉的酸话了啊?哈哈哈!”李傕喊完,城下西凉军哄笑声四起。 士颂走到城楼上,待哄笑声渐渐停息后。反而讥笑道:“以十五、六万的军队,和我这边三万军队缠斗。却两度战败,最后恼羞成怒,倾尽全军,用命填满了我军营地,折损大半。” “既然如此,我率精锐主力突围,把军营让给你又如何。昨夜一战,你西凉军至少丢下了十多万尸体,不知道今天攻城,还有多少人,愿意为你们送死?” 不等李傕回答,士颂抢着说道:“西凉军将士们,你们主帅的眼中,你们不过是填坑的弃子罢了!昨天夜里的那种战术,完全就是你们用你们的命来消耗我荆州军而已。你们跟着这样的统帅,是没有前途的。” “尔等早早散去,还能活个明白,不然就是死,都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死的!” “士颂小儿,休得乱我军心!”李傕大喝一声,止住士颂。 他虚虚实实地辩解道:“昨夜我军损失,不到一万,你荆州军不但被我攻克营寨,同样也折损了两万多人吧!” “不但如此!昨天你还丢弃了你的兄弟们,自己独自逃命。这种事情,我们西凉军自上而下,从来不会发生。只有你们这些个读书人,才做的出来,你的儒学道德何在?你的忠孝仁义何在?都让狗吃了吗?” 李傕说完,向后一招手。 西凉军军阵后方,押出了近两千荆州军伤兵以及俘虏,让城楼上的士颂大吃一惊。 原来昨天夜里,还有这么多人被自己丢在了身后啊。 “士颂,你可敢出城与我西凉军一较高低啊?”李傕和郭汜对视一眼,得意地对着城楼上喊道。 士颂的脸色微变,很平静地说道:“我也有你西凉军的俘虏,不如我们交换,若是不够的,我用金银财物与你赎买,如何?” “哈哈哈哈,士颂小儿,你真是读书读傻了吧。等我杀入城中,那些东西还不是我们西凉军的,哈哈哈。”李傕笑过之后,对边上的李桓嗯了一声。 李桓会意,带着自己的新收编的手下,这些人是从壮丁中新选出来,补充西凉军步兵的。 这些人约莫两百,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砍刀,站到了荆州军俘虏的身后。 西凉军想要当着士颂的面,屠杀掉这些俘虏! “主公,让我杀出去吧。”魏延此刻就在士颂身边,喊出了荆州军将士都想喊的话。 蒯越却当头泼下一桶凉水,说道:“若是出城野战,我军挡不住西凉军,不但救不回俘虏,反而会死更多的将士。” 就连平时不站队,不怎么发声的周泰也没有忍住。 他对士颂劝说道:“若是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袍被屠杀,所有人会觉得,或许哪一天,主公也会放弃他们,这样只怕不好。” 蒯越怕士颂年少气盛,可别真的冲了出去,连忙说道:“正是为了保全这城里的大多数人,我们才不能出去救他们啊。主公,成就大业者,必能忍他人之所不能忍,现在杀出去,和同袍们一起死,确实容易。但屈辱的活着,才有为他们报仇的机会啊。” 士颂握剑的手都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李傕。 这一瞬的决定,对于他而言,就好像千万年那么长,身上明明只有贴身的软甲而已,肩头却感觉无比的沉重。 但士颂还是忍住了,咬着牙齿说道:“将刚才蒯军师所言传下去,告诉大家,现在杀出去和同袍们一起死容易,但屈辱的活着,才有机会,为他们报仇。忍住一口气,等下多杀西凉狗报仇!” 蒯越长吁一口气,说道:“主公英明。” “哼!”但魏延却扭头看向了别处,即便是他知道蒯越说的有道理,但现在的他,更宁愿杀出去和那些俘虏一起战死。 “士颂小儿,你的仁义道德,就是抛弃这些为你断后,为你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吗?你们荆州狗,都是伪君子吗?啊,哈哈哈哈!果然啊,白面小书生就是靠不住,选主公,还是得选我们这样的爷们!”李傕越说越来劲,大声地讽刺士颂,城外数万西凉军也都觉得自己脸上有光,跟着哄笑起来。 “杀!”李桓明白了李傕的意思,高声下达了军令,就好像故意要让城楼上的荆州军听见一样。 被提拔上来的壮丁们,出手还不利落,第一批砍杀的俘虏之中,还有几个没有被一刀砍杀,中刀之后,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呻吟。 这样的场景,惹得李傕等人哈哈大笑。“好好好,就这样,不要一刀砍死了他们,让他们疼死,哈哈哈。” “拼了!”俘虏之中,有些人不堪受辱,想要反击,做绝死一搏。 可被绑住了手脚的他们只能用头去撞,但看管他们的西凉军不会客气,直接将他们乱刀分尸。 “饶命啊,大将军饶命啊?”生死面前,也有荆州军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家里还有等他回去的父母妻儿,还有让他无法割舍的心愿。 也不知道是雄武军,还是郡兵,或者是颂卫营的将士,俘虏之中,求饶的人也不少。 但不管是拼命的,还是求饶的,结果其实都一样,西凉军不会让你们活下来。 或许拼命的还能得个痛快,求饶的,最后被拉到城前,当着荆州军原来战友的面,满脸泪水的被西凉军削首。 两千多俘虏,不到半个时辰,被西凉军斩杀殆尽。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空气中的那丝丝血腥,但城外满地的荆州军尸首,早就让城楼上的荆州军将士红了眼。 这时候李傕要是攻城,只怕就是他数万西凉军全都压上来,也不可能撼动新安城分毫。 李傕不傻,何况身边还有个贾诩,这屠杀俘虏,激士颂出城野战的主意,就是贾诩的建议。 在他看来,士颂昨夜大败之后,已经没有必要再去顾忌了,现在的西凉军应该直接绕过新安,直接扑向汉献帝。 但李傕心里不痛快,西凉军什么时候被人制成过京观?只是打着儒学旗号的士颂,还真这么做了。 这口气,别说李傕,所有的西凉军老兄弟都咽不下。 今天在新安城下杀俘,对于贾诩而言是激将,对于他们而言,是泄愤! “那个人,也给我带上来。”李傕的报复还没有结束,他还给士颂留了一份大礼。 看到自己的那身赤红铠甲,被丢到了地上,假扮自己突围的梁楷,被绑住押出,士颂眼前一片眩晕。 还好周泰在他身后,将他扶住,让他站稳。 周泰想要安慰士颂,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心里一样憋屈。 士颂的反应李傕看的一清二楚,讥笑道:“士颂小儿,这人你认识吗?昨夜这人,穿着你的铠甲,骑着你的白马,带着一支精锐部队突围,引得老子亲自率军追击。” “结果他们边打边跑,要么分散跑,要么有人留下死战拖延,搞得我真以为这小子就是你。不得不说,你小子这一手金蝉脱壳,玩的漂亮啊!”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他回来。”即便不抱任何希望,但士颂还是想要问问。 “老子什么都不要,就是要你看看,你被我抓住后,会怎么被老子弄死。这人的下场,就是我李傕要给你的!”李傕说完,提起边上的一杆长枪,驱马上前,将长枪自梁楷的后背捅入。 李傕力大,梁楷又被褪去了铠甲,这一枪,直接刺穿了梁楷的脊梁,贯穿梁楷的身体,直接将梁楷钉在了地上。 梁楷口吐鲜血,痛苦异常,却又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俘虏也杀了,西凉军将士们的怨恨平息了,又士气高昂,李傕显得志得意满。 只等让士颂看着梁楷死在他的眼前后,便让全军返回休整一番。 可偏偏这时候,意外的情况,就发生了。 李利、李暹二人,带着数百残兵,返回了西凉军军营,他们两人,更是慌慌忙忙地跑到了李傕的面前。 第149章 死守新安(三) 看到李利、李暹二人落魄的样子。 李傕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觉。“李式那混小子呢?昨天你们真衔尾追击荆州军了?” 昨天拿下梁楷,李傕知道上当后,立刻率军回转。 可士颂早就突围而去,他和郭汜刚刚走进军营,便下令把被抓住的荆州军全部斩了。整休一夜后,准备第二天去追击士颂。 但这时候,贾诩站了出来,劝说李傕不要在意士颂,而是直取汉献帝。 李傕还在思考,郭汜却叫嚣起来:“那士颂小儿,杀我西凉军,砌成京观,羞辱我和大将军。我郭汜此生,从未受过如此侮辱,今夜杀败荆州军,但士颂未死,难泻我心头之恨。” 作为西凉军第二号人物,郭汜既然都表态了,李傕没有理由再犹豫。 贾诩是个人精,知道劝不住李傕郭汜,当即分析说,士颂必定退军返回了新安城,我们与其强行攻城,不如激士颂出城野战,即便士颂不中计,也可以让我西凉军将士泻恨。 于是,李傕下令,停止了对荆州军俘虏的屠杀,全部抓起来,准备第二天拖到新安城下,当着士颂和荆州军的面完成屠杀。 而后,胡轸走进军营复命,禀道:“大将军,李式带着李利、李暹二位小将军,率领两千飞熊军,去追击荆州突围部队了,我们要不要派人接应一下?” 李傕对自己的独子岂不了解,笑道:“两千飞熊军,追击敌军突围的败军,还需要接应。再说了,那混小子真的去追击了吗?我看他,不过是打着追击的名号,出去打草谷去了。” 话音未落,一小校冲入门中说道:“大将军,少将军在追击途中,遇到支持荆州贼的乱民,已经将他们就地斩杀,其家眷已经全部拘捕押送回来,少将军担心,周围还有这样的乱民,决心为大军扫清障碍。” 话说的很漂亮,其实就是趁着战乱,屠杀了周围的村镇,将其中年轻女子掳回奸淫而已。 这种事情,对于西凉军这种“打草谷”的老手而言,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胡轸很识趣的没有再提接应的事,而是说起这次夜袭的战报。 李傕却懒得听下去,说:“等明天拿下士颂的人头,之后再一并报给老子。老子今天爽快,去看看有哪些乱民犯女需要惩戒,哈哈哈。哥几个都去选,剩下的让将士们轮流去进行惩戒审问,哈哈哈哈。” 而昨天,李利、李暹二人带着人成功撤退之后,毕竟没有和李式汇合,两人都不敢回营。 两难兄难弟一合计,还是先在四处找找看,或许李式突围后藏起来了呢。 于是在荆州军撤退之后,两人把西凉军的尸体一个个对着翻看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李式。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人又徘徊许久,直到看见西凉军主力,已经进军新安城了,他们俩还不死心,又把尸体翻了一遍。 但结果,依旧是遍寻不得。 没有找到李式,他们只能哭丧着脸,返回西凉军中。 听到二人把昨天的经过说完,加上他们找了一夜一上午,都没有找到李式的人,甚至是尸体,李傕的脸色,变黑了。 他儿子,十有八九落入了士颂手中,就是刚才士颂口中的“西凉军俘虏。” 另外一边。 “主公,昨天俘获的敌将,应该和李傕有渊源。那是被我军击退的敌军小将,而他们俩在李傕面前,跪都跪得战战兢兢,而且李傕的脸色都变了。听说那李傕只有一个儿子,该不会,就是我们昨天抓住的那人吧。”城楼上,伊籍的反应也快,从李傕的表情里,读出了关键信息。 “廖化,去把那小子给老子带上来!”士颂现在的心境,恨不得想要把李傕郭汜,还有他们的西凉军,全部都一刀刀刮了。 但理智告诉自己,绝不能冲出去拼命,只能困守待援。 但若是那个俘虏的敌将,真是李傕的儿子,嘿嘿,那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士颂,你保证过不杀我的,你说话不算数!”李式被绑得结结实实,在廖化的押送下,被推上了城楼。 “刚才西凉军,在城外,屠杀了我军两千多俘虏,现在还在那里痛不欲生的少年军官,昨夜假扮我,吸引西凉军注意,可现在,还在被西凉军折磨。” “折磨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凉军的主帅李傕。你说,我应该如何待你?”士颂的脸色阴沉,内心深处那暴虐的黑暗面,被西凉军激发了出来,让李式不寒而栗。 李式还没有回话,李傕在城楼下喊了起来:“士颂,若是你放了我西凉军俘虏,我也就放了这个愿意为你赴死的部下,如何?” “麻烦了。”贾诩一眼就认出了城楼上的俘虏李式。 而李傕救子心切,这一嗓子等于告诉了士颂那人的身份不简单。 “楼下的李傕,是你父亲?”士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式,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心思。 李式不敢抵赖,只能点头承认。 “士颂,你要是再不答应,这人就算是换回去,也活不成啦?”李傕继续催促道。 李傕话音刚落,蓄势许久的梁楷不顾被长枪刺穿的痛楚大声喊道:“不要换!杀了所有的西凉狗俘虏,那小子定然是李傕的儿子!杀了他,让李傕断子绝孙!” “闭嘴!”李傕大喝一声,但又不敢打梁楷,这是他手上最后的资本了。 “是我儿子又如何,士颂,只要你放了我儿子,我立刻撤兵返回长安,不再和朝廷作对。对你荆州,更是秋毫不犯,如何?”李傕知道自己的失态,早就让士颂猜出了李式的身份,索性大方承认,给士颂许下好处。 “你方才屠杀我荆州军之时,怎么不这么说!”士颂对李傕怒目而视,两眼血红。 现在的他,怎么可能接受李傕的议和。 “你杀我西凉军后,堆成京观,我在你城下杀俘,我们两清了,为何不能议和?”李傕按他自己的逻辑说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将士颂的使者斩杀,只放繁钦一人返回荆州军中。 “你儿子在我手上,你有种就来攻城,把你儿子救回去啊。”士颂用轻蔑地口气说完之后,发出一声冷哼,似乎就没把西凉军放在眼里。 “士颂小儿,你可想清楚了,你若是不议和,这个为为你替身的荆州军小将,现在就得死!” “我们两家再次开战,老子的军力,是你的十倍有余,若是老子攻克此城,定然会把你荆州军杀的一个不剩,就连荆州,日后也是我西凉军驰骋的草场。”李傕见利诱不动,改了风格,想要威胁士颂了。 “汉生,帮帮梁楷,他太痛苦了。”士颂既然说了这话,大家也就放心了,主公绝不会和李傕妥协。 按正常人的力道,李傕梁楷都在守军的射程之外,但黄忠的箭,可不能和普通人对比。 三石的黄杨大弓被黄忠拉了个满弦,荆州工匠们精心改良过的飞羽箭,本来就会比普通箭射的远,加上黄忠的力道,这一箭,犹如流星般从城楼上飞出,一箭射穿了梁楷的咽喉,梁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断气毙命。 “黄忠,你干什么呢?”鲍隆和梁信,虽然交情不深,但梁信好歹也是荆南旧臣派系中的重要人物,你黄忠先射死了梁信,现在又射死他儿子,他们梁家和你有仇啊。 “应该是主公的意思,他不愿意梁楷再痛苦下去了。”甘宁叹息一声,心中也觉得梁家太惨了。 二人身后的廖立也摇摇头,而后说道:“准备守城吧,主公既然让黄忠射了梁楷小将军,只怕会对李傕的儿子下手了,那李傕,必定会发疯攻城。” “正好,老子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放,让他来攻城,来一个老子杀一个!”鲍隆抽出了腰间长刀,对着城下的西凉军吐了口唾沫,而后侧头看向士颂。 “士颂,你可答应过我,保我不死的啊!”李式慌了,士颂自己射杀荆州军的俘虏。 自己的父亲李傕,又被西凉军的盾牌手护住,退入军阵之中,应该是担心荆州军这个神箭手再次出手。 那自己可怎么办呢? “说的我好像真的要杀你似得,我说过,保你不死,就一定不会让你死。”士颂说是这么说,但只要看到士颂的眼神,就有明白,士颂的意思,是要你李式生不如死。 士颂转头便笑着对蒯越说道:“蒯军师,看来,我们可以执行你的上策了,激西凉军全军来攻,将这新安城,就是西凉军的坟地。” 不知道为何,蒯越被士颂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舒服,他给士颂的建议之中,若是能诱西凉军攻城,那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而现在,李傕的独子在我们手上,而且看士颂的眼神,只怕李傕肯定上钩。 但自己内心,为何这么惴惴不安呢? 蒯越偷眼看了一眼士颂,心里猛的一惊。是了,自己是害怕了,害怕这个才十多岁的少年,这个举着仁义旗号的腹黑少年,其杀人手段的暴虐程度,只怕就连董卓都比不上。 荆南张家、苏家,合族尽墨不说。苏代全族上下,一个一个被拖到苏代面前,当着苏代的面被杀,最后杀苏代的时候,苏代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崩溃了。 这也是荆北世家对士颂又恨又怕的原因所在,没有人敢明面上对抗士颂,怕自己落得苏代那样的下场。 而对付日南郡的占族,士颂更是焚山屠城,传播瘟疫,灭了整个占族。 就是这样的人,他还打出了仁义的旗号。 想到这里,蒯越只觉得可笑。 他偷眼看了看押着李式走上城楼的士颂,暗下决心,若是有机会,我蒯家,还得有另一个选择才是。 第150章 死守新安(四) 士颂把李式押到城墙边上,抽出配剑,毫不犹豫,将李式的两个脚腕砍伤。 李式惨叫倒地,急的楼下的李傕破口大骂。 “廖化,把他身上的铠甲服饰全部给我扒了,像绑猪一样,全身赤裸,吊起来绑死了。可别让他给我能来回晃动。”士颂要做什么,边上的人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李式绝对是会生不如死。 很快,赤身裸体的李式被绑在一根粗大的木板之上,竖起来放到了城楼中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廖化故意的,让李式身前凸出的那玩意,摇摇晃晃摆个不停,就连李式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城楼下面,是数万西凉军将士,即便是他日后得救,只怕也没有脸面再统领诸军了。 但士颂的报复,可不仅仅这么简单而已。 “有没有会阉猪的?”士颂高喊一声过后,周围突然安静的可怕。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士颂是要当着李傕,当着数万西凉军的面,把李式给阉了。 “我,我会。”一个原本留守在新安的雄武军少年,回应了士颂。 这少年年纪和士颂相仿,也是十八九岁左右。按道理,雄武军应该都是原来南征军的老兵,但也有例外,例如这个少年。他的兄长,原本是雄武军的百人将,在攻宜城的时候战死,家里只有老母,还有一堆弟妹。 若年纪稍大些的他,不到到军队中接替兄长的军衔,就算是荆州的新政再好,母亲一人缝缝补补,弟弟妹妹们养些家禽,家里只怕也难以维持。 士颂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这样的少年为什么能加入雄武军,很平淡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戴善。家里行二,大家都叫我二呆子。”少年老实回答。 “去把他给阉了,记着,别让他死了。” “喏。主、主公,那样的话,我需要些工具。”戴善倒也实诚。 “给他备上!”士颂手一挥,便让手下前去准备。 很快,那些工具就到了戴善的手上,走到李式边上,手起刀落,将李式给阉了。 “啊~”士颂可没有麻醉药给李式,李式生挨了这一刀,立刻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哀嚎,不停的咒骂着士颂。 城楼下的李傕,早就陷入了癫狂的状态。自己的独生子,当着自己面,被士颂给阉了,他当然癫狂了。 他大骂道:“士颂小儿,我不杀光你士家人,杀得你荆州寸草不生,老子誓不为人!” “哼。”士颂冷哼一声,下令道:“二呆子,把那玩意喂到他嘴巴里面,让他给咽下去!” “啊?”士颂身边所有人都愣住了,谁能想到,满口仁义道德的士颂,干起阴损的事情来,比谁都毒。 “越是作践李式,越能逼李傕发疯,只有逼李傕发疯,他才会不顾一切,全军冲上来送死。”好像是猜到了周围人的心思,士颂自顾自地解释了一番。 正当周围的人,有所缓和的时候,士颂又下达了让人哆嗦的军令。 他下令道:“抬一口油锅过来,把李式左腿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丢到油锅里面煮熟了,再喂给他吃下去。” “攻城,全他妈的跟老子冲上去,老子要活刮了士颂!”李傕已经彻底的疯狂了。 根本不顾郭汜张济的阻拦,而贾诩根本就没想过劝说。 李傕手下的西凉军将士,见自家少将军被这样羞辱,心里也都憋着一肚子火。和城楼上的荆州军,看自家同袍被屠杀的心境,其实也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李傕狠狠地盯着李利和李暹说道:“带着你们的人,给老子冲上去,要么破城赎罪,要么就给老子死在城下。” 在李傕看来,昨天这两个小子,跟着自己儿子一起追击,结果儿子被士颂抓了,而他们两个却逃命回来了。 李傕活剐了两人的心都有,只是现在需要用人命填进去攻城,这两人和他们手下的飞熊军,正好填进去。 城楼上,见李傕中招,士颂也没有闲着,立刻下令道:“把李式给老子拖下去,可别让他死咯。” 士颂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是西凉军的攻城停止,他还会把李式拉上来剐肉的。 “杀!”冲锋的不是李傕部的壮丁,他部下的壮丁也没剩下多少了,现在带队冲锋的人,是李傕麾下大将张龙、张宠兄弟二人。 这两人,在任人唯亲的李傕手下,能做到率领西凉军精锐的这个地位,两个的本事,可不简单。 张龙亲自带着刀盾手,举着盾牌,扛着刚刚制作出来的云梯,靠近了本就不高的新安城墙。 张宠则带着西凉军的弓弩手们,跟在自家兄弟身后,对着城楼进行抛射,掩护西凉军的云梯靠上城墙。 西凉军的步兵,更擅长的,还是面对面,真刀真枪的近战。 让他们拿着弓箭向城头射箭压制,他们还真不习惯。加上又是仰面抛射,这些箭支射上城头之后,对荆州守军而言,几乎没有丝毫危险。 即便是有几人运气差劲,被落下的箭支射中,也都伤的不重,还可以继续站在城墙上迎战。 荆州军这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千同袍,被西凉军在阵前斩杀。梁楷又被李傕刺穿之后羞辱,逼着士颂让黄忠射死了他,免去他死前的痛苦。 荆州军上下,其实早就怒了。 西凉军攻城,新安城西侧的城墙,首当其冲。士颂也在西面城墙上布置了重兵。 除了他自己亲自带着一半的颂卫营守在城楼中央。鲍隆,甘宁二将,也带着本来就留守此城的雄武军,站在了城墙边上,随时准备应对爬上来的西凉军。 至于刚刚还在士颂身边的魏延,西凉军攻势一起,就被士颂支到南门,去和苏飞一起死守了。 另外,还有黄忠带着精锐的弓弩手,重点“照顾”敌军武将。 蒯越、廖立二人也以军师的身份,指挥着从壮丁中选出来的弓箭手们,即便是他们射术不精,也能完成将弓箭射到指定区域的简单任务。 在返回新安的路上,廖立就给士颂建议,新安城内,还有一万五千左右的原西凉军壮丁,若是我们要守城,就得把这批人给整编了。 当时两人简单商议后,决定这些人只要为荆州军效力,就能免去参与西凉军“叛乱”的罪过。 为了激励这些人,还特地准备了奖励。那就是对于表现良好的人,可以正式加入荆州军,带着家人,随荆州军南下荆州,优先分得荆州的良田和工作机会。 荆州,尤其是荆南,那个传说中,繁荣昌盛的膏腴之地,谁不向往。 而且加入荆州军,在道义上,更让人心安,别人可是仁义之师,是朝廷的军队,不是西凉军那样的禽兽军队。 何况做的事情也简单,身强力壮的,站在城墙后面,对着指出的方向射箭就行。体弱的人,在城楼下,跟着荆州军的民夫,将滚木擂石箭矢等,运输到城楼上即可。 至于西凉军得胜之后的报复,呵呵,说得好像若是自己不帮忙,西凉军破城之后,就会善待自己似得。 那群西凉军禽兽,才不会在乎我们这些个壮丁,是否为他们干活过,破城后屠城,西凉军从来都是这么干的。 廖立当时说完了简单的许诺,所有的壮丁立刻响应,比士颂想象的还要顺利。 士颂自己本来还有些疑惑,但潘濬、刘先笑着给他说这就是仁义儒学的力量,大家伙都相信主公啊,士颂心里才逐渐安定。 现在,西门外,西凉军精锐步兵不顾箭如雨下,任凭袍泽倒地也绝不回头看一眼,硬是冲到了城墙下搭起简易的云梯。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利、李暹,也带着下马步战的飞熊军亲卫数百人,顺着云梯,就杀了上了城楼。 他们的部队,化身为西凉军的尖刀,刺入新安城头。 李利、李暹二人都是李傕兄长的儿子。李傕兄长死后,一直跟着他们的二叔李傕。 可是今天,两人感受到了李傕的杀意,两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自己要么死在城头,要么就拿下新安,杀光荆州军。 他们俩,只有这两种选择。 “杀上去,杀不完荆州军,我们都得死!”李暹举起盾牌,挡开飞来的流矢,高声呼喊手下的飞熊军,跟着他一起,攀上本就不高的城墙。 昨天夜里,荆州军组织民夫,用泥土装袋,将城墙隔成数段。 只可惜时间太短,还没有全部完工,李暹带着飞熊军精锐杀上城墙之后,留守新安的雄武军,没有预料到,这伙敌军如此强悍。 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击溃,让李暹占据了一段城墙。 “狗东西反了天了,跟老子上!”鲍隆大喊一声,就带着亲卫杀了过去。 昨夜鲍隆率领雄武军突围出来后,休整的时间可不短。 现在更是率领留守的雄武军,作为西门城楼的将领之一,本来信心满满,觉得对面攻城,定然会吃大亏。结果对面直接就杀上城头了,鲍隆感觉自己被打脸了。 “去死!”鲍隆冲到跟前,将沾满鲜血的长矛投了出去,将一个悍勇的西凉军刺穿。 可这人却还硬撑着不倒,在他战友的帮助下砍断长矛,对鲍隆怒目而视。 虽然是敌对双方,但鲍隆心中,还是对这人有些敬意。 他刚想称赞两句,结果一浑身是血的西凉军伤兵,直接冲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借着冲力,就向城墙下跳,口里大叫道:“偷袭的小人!拿命来。” “将军,将军!”鲍隆的亲卫虽然昨夜鏖战一夜,但也紧跟鲍隆左右。眼见自家将军就要被人抱着跳下城墙,怎可能无动于衷。 瞬间,数把长枪大刀,刺入这人身体,还有一人同样抱住鲍隆,用力拉住。 不过他们这一喊,倒是引起了李暹的注意。长刀一指:“斩杀敌将,守住城头!” 鲍隆听到对方如此看不起自己,心头火起,提起砍刀就冲了上去。 “毛都没有长齐,还想杀老子!”他左右挥刀,连斩数人,周围的荆州军士气大振。 李暹心知情况危急,也不顾自己安危,也提刀迎上了鲍隆。 别看他只有二十出头,在西凉军中摸爬滚打了多年,能当上飞熊军的都尉,可不单单因为是李傕的侄儿。 李傕亲族子弟可不少,他能上位,自有他的实力做支撑。 尤其是现在陷入危机,李暹可以说是被逼入了绝境,把自己看家的本事,都使了出来。 他招招都是搏命的狠招,让鲍隆应接不暇。 几回合下来,鲍隆反而被李暹逼的连连后退,腰间和右臂,都被李暹砍伤。 鲍隆的亲卫们,同样也是叫苦不迭,他们和李暹手下的飞熊军一接触,就知道对面这些人不简单。 加上李暹所部飞熊军,也都能明白李暹让大家拼命的原因。 “攻不下新安,老子反正也是死!而且可能死的更惨。”怀着这样的心境,这支本来就实力强悍的飞熊军将士们,爆发出来极强的战斗力,反而将鲍隆带来支援的荆州军,杀得分崩离析。 “咔。”李暹的长刀,将挡在鲍隆身前的最后一个亲卫的脖子砍断。 他提着还在滴血的刀,用仿佛冒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鲍隆,露出了西凉军标配般的诡异笑容。 想到自己被这样的敌人看不起,鲍隆又羞又怒,不顾自己的伤势,提刀就砍,结果李暹轻轻松松地就挡住了。而且顺势一脚,踢中鲍隆小腹,将鲍隆踢翻在地,鼻子里冷哼一声,将长刀对准了鲍隆的脖子。 “嗖!” 飞来的不是利箭,而是流星锤! 甘宁的流星锤,挡住了李暹这一刀。 周围的荆州军,拼命冲到跟前,将鲍隆拖了回来。 李暹虽然想要砍杀鲍隆,但在甘宁的干预下,却也毫无办法。 这个新冲过来的荆州军武将太厉害了,他一手拿着宽刃砍刀,能直接把飞熊军将士拦腰砍成两段,一手拿着带锁链的流星锤,隔着三米外就能将飞熊军将士的脑袋砸开花。 李暹眼看甘宁率军救走鲍隆,在西凉军中大杀特杀,心中当然恼怒。 而甘宁根本没有在意他,而是径直地杀向他们攀爬的云梯处,想要带人,把云梯推倒。 “来将通名!”李暹终是放弃了追击鲍隆,提刀迎上了甘宁。 甘宁不但没有搭理他,见面就是一刀,被他勉强挡住。 他没有想到甘宁如此难厉害,即便是挡住了他的砍刀,还得防着他打向你面门的流星锤。 他躲避稍慢半拍,自己的左耳,就被流星锤给刮掉了。 第151章 死守新安(五) 甘宁的职位和鲍隆相当,军中威望还不如鲍隆。 但作为敌人的李暹看来,这段城墙的守将,多半是鲍隆是主将,甘宁的是副将,主将鲍隆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况这个副将。 只是李暹却没有想到,甘宁的实力比鲍隆强太多了。 他刚刚明白自己大意了,甘宁的的宽刃砍刀,对着他连劈三刀,他本能的挡住了前面两刀,可手臂却也发麻,最后一刀,被甘宁砍中了左肩。 甘宁毫不留手,抽出砍刀之后立刻踹上一脚,将李暹踢飞。 鲜血,从李暹的肩头喷涌而出,李暹徒劳的想要用手捂住,但他越是想要捂住,血却流出的越快,那道口子太深,从他的右肩向胸口方向切入的深度,都快到他的心脏了。 “原来,这就是被杀的感觉啊。”李暹没有闭上眼睛,他想起了关中那些死在他刀下的百姓,他们当中,很多人全家老小,都是被自己这样砍死的。 斩杀敌将之后,甘宁很是痛快。大喝道:“把西凉狗杀下去!” 回应他的,是周围荆州军将士们的怒吼。“杀!” 即便是飞熊军精锐,在失去主将之后,士气同样会低落,同样会退缩。 即便是飞熊军的下层军官一遍遍地让大家顶住,守住这段云梯,但面对早就杀红了眼的甘宁部,这支飞熊军的余勇,也仅仅只是多坚持了片刻而已。 很快,冲上这段城墙的飞熊军被甘宁带着雄武军斩杀殆尽,靠在这里的云梯,也被推倒。 “跟上,跟上,滚木擂石不要停。”廖立也是发了狠,甘宁刚刚击杀完城墙上的敌军,他立刻带着民夫壮丁跟进,将早就准备好的擂石滚木一股脑的从城墙上砸下去,将想要继续冲向这段缺口的西凉军,砸死砸伤一片。 “放箭!放箭!”城墙下,李利一直都在指挥西凉军跟着李暹部冲上城楼。 可现在城楼上又砸下了滚木擂石,李利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刚刚冲上去的李暹,他的亲兄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行,老子得上去接应他。”李利越想越不对头,对着正在撞击城门的张宠大喊一声,“张宠,你带着人,指挥弓弩手压住城头,老子带人冲上去。” “知道!荆州的怂狗,他们只怕是把门给堵死了!”张宠指挥冲车撞击了许久,而小小的新安城门几乎没有反应。 张宠意识到,荆州军肯定在里面把城门给封死了,想要破城,只能先夺下城墙。 骂了几句后,他果断放弃了冲车,在亲卫的护卫下,退到了西凉军的弓箭手方阵,接替李利开始指挥弓箭手。 “弓箭手,给老子压制这段城墙。” 西凉军的弓弩手,也许不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但是成百上千人,对着一段城墙放箭,在这段城墙上防守的荆州军,一样会被射倒一大片。 就如同这次攒射,刚刚填补过来的郡兵也好,民夫壮丁也好,立刻被射倒一片,哀嚎声四起。 “嚎什么嚎,拿着盾牌也要给我顶上去,擂石一停,敌军就要杀上来了!”廖立自己身上也插着一支箭镞,还好他毕竟还穿着一套皮甲。 这箭射穿了皮甲,扎入他的胸口肉中,但即便是文人的廖立,这时候也展现出了他的勇气。 在西凉军的箭雨停下的第一时间,他便站了起来,逼着还存活的民夫壮丁,继续顶上。 廖立话音未落,就和他说的一样,李利部的飞熊军,沿着新靠上的云梯,就杀了上来。 这些西凉悍卒才可都是杀人的行家,民夫还没有冲到城墙边上扔出滚木擂石,就被这些人砍成了数段。 “上!”箭雨射来时退到了盾牌后面的甘宁,此刻当仁不让,再次率领手下杀了出来。 对面那群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不简单,这些人手上,少说也有百十条人命,浑身的杀气,就能把廖立手下的郡兵和民夫,压得喘不过气来。 甘宁刚刚带队和飞熊军杀成一团,城楼下,又一阵箭雨飞了上来,飞熊军身穿镶嵌铁甲,而甘宁部雄武军,多是皮甲,这阵箭雨落下,甘宁部将士,倒下的人还是多一些。 即便是甘宁,用他的宽刃砍刀拨开了许多箭支,但手臂和小腹处还是中箭了。 廖立发现不对头,连忙让盾牌手上前护住甘宁。“甘将军,快快包扎一下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甘宁很利索地斩断了箭支,回头对廖立说道:“倒是得想办法,阻止对面的弓弩手对我们这里进行攒射才是。” “好,弓箭手,全部都对着对面的弓箭手给我射!把箭射过去。”廖立也不含糊,立刻转身,去指挥弓箭手方阵,向对面的弓箭手方向,进行了反击。 但城楼下的李利,在刚才那阵箭雨之后,见荆州军方面,将反击的重点,移到了身后的弓箭方阵。顿感压力减轻不少,他立刻亲自带队爬上了云梯,准备冲上城楼。 却没有想到,他精致的铠甲,为他带来了麻烦。 士颂眼见西门左段城墙,再次遭遇猛攻,立刻让黄忠率领其部弓弩手,对着那些正在攀上城墙的飞熊军进行射击,而且,全部用上了破甲箭。 破甲箭工序繁杂,费时费力,造价不菲。 这天下,除了士颂在荆州设立的军械工坊外,只怕是没有哪一路诸侯,会对箭支这么上心。一支破甲箭可以顶的上荆州流民大半年的生活费用。 如今飞箭如蝗,在士颂看来,就好像自己拿着聚宝盆在乾坤一掷。 “等打完了这仗,尽量多找回来一些吧。”对待这等上等器械,士颂还是很小气的。 虽然心痛,但破甲箭也体现了它们的价值。 身披铠甲的飞熊军将士,纷纷中箭落下。 李利仗着自己的武艺,拨开了两支射向他要害的利箭,但腿上还是中箭了,只能忍痛将箭折断,回头看了一眼李傕的帅旗,把心一横,老子是退不回去了。 “儿郎们,杀进城去,屠城!敌军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破甲箭,杀上城楼,撕开口子,跟我。”最后一个“冲”字还没有说出口,李利的口中,却被一支普通的箭支射穿。 他不甘地看向城楼,想要找到是谁射杀了他,但视线却逐渐模糊,身体也栽到了城墙边上,和一堆尸体混在了一起。 “哼,身披显眼铠甲,还敢如此放肆,叫嚣我军破甲箭不多?哼,普通箭头,一样要你的命。”黄忠说着又拿出一支普通羽箭,对着城墙边的飞熊军伍长就是一箭,那伍长还想查看李利是否有救,结果他自己,也被百步开外的黄忠给狙杀了。 荆州破甲箭,让飞熊军自以为精良的铠甲,犹如纸糊。 西凉军中,鼓舞士气的统军将领,也被敌军射杀。身后掩护自己的弓箭手方阵,也被敌军压制,站在城墙边上的飞熊军,进退维谷,士气大跌。 再也没有了刚才一往无前的气势。 新安城西门右端的城墙上,西凉军勇将张龙,也率领西凉军步卒杀上了城楼。 他手下的将士虽然不是飞熊军精锐,但也都是西凉军主力悍卒,趁着荆州军的防御重心转移到了城楼的另一边,张龙也亲自率军杀了上来。 张龙不愧是李傕手下悍勇之徒,身上中箭数支,刀伤无算,还提着一柄长柄大刀,呼呵酣战。 他的身后,满地的荆州雄武军将士尸体,就没有一个身体齐全的。 而他的英勇,也感染着周围的西凉军将士,紧跟在张龙身边,杀向城楼中央,也就是士颂帅旗所在。 远远地,他看到了只身穿软甲的士颂。 他连忙停下脚步,从亲卫处接过弓箭射了过去。 “挡!”颂卫营虽然昨天折损了上千人,但没有死完。 士颂身边,两个持盾壮汉,都举着一面比门板还要宽还要高的巨盾,一左一右,并肩而立,就好像关门一样,把士颂挡在了两面巨盾之后,将飞来的利箭挡住。 “周泰,把那群人给我杀下去。”士颂恨不得亲自杀过去,那边的雄武军将士死的太惨,西凉军的兽性,被自己激发了出来,都在不要命的冲锋攻城。 路上虽然倒下了许多西凉军,但杀上城来的西凉军,心里都带着恨,带着怒气。 本来被砍伤倒地,只能躺在那边等死的雄武军将士,或是受伤无法反击的雄武军将士,硬是被西凉军割开了肚子,挑出肠子等内脏。 西凉军在那边,高高举起这些东西,对着士颂叫嚣,说要把所有荆州军折磨死,而后杀去荆州折磨荆州军家眷。 只是士颂保持了最后一分理智,告诉自己,要对得起梁信,对得起梁楷。自己身为一军统帅,绝不能轻动。 不过他派出了自己身边最强的武将,一样满腔怒火的周泰,和他所部的数百颂卫营将士。 久经战阵的张龙一眼就看出来者不善,立刻和自己的亲卫组成配合。 他让亲卫们举着盾牌挡在前排,自己拎着长柄砍刀在后,配合迎战。 但他还是小看了周泰的实力,冲在最前面的周泰,没有用长枪击打盾牌,而是快速冲过来后,将长枪举过头顶挡住了张龙的劈砍,同时用整个人的重量,借着冲刺的惯力,撞开了张龙亲卫的盾牌。 顺势再收回长枪刺出,隔着两亲卫,一枪扎入张龙的喉咙。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张龙的两个亲卫,两人瞪大了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什么。 但是事实就是,他们的主将,本来在他们俩的盾牌后面的张龙,死了。 被对面这个不顾自身安危的悍将,一枪刺死。 “杀!”反应过来的两人,发疯似的将手里的刀砍向周泰,周泰躲避不及,肩头和右臂都被砍中,连忙弃了长枪,退到了自己的亲卫身后,才抽出配刀,和自己的亲卫一起,和西凉军搏斗。 而后,硬是将冲上城墙的西凉军,逼回了云梯边上。 等到黄忠带着手下的精锐弓弩手回到城楼中间,开始射杀这段城墙下,后续跟进的西凉军,让城墙上的西凉军,没有了后援,士气更加低落,纷纷被周泰部斩杀。 西凉军这一波汹涌的攻势,就这样被挡了回去。 张宠带着箭伤,回到李傕面前,哭丧着脸诉苦:“大将军,这么攻下去,不是个事啊。荆州军装备精良,我们已经填了三五千人进去了,可城墙都没拿下,不能这么填啊,这都是大将军,您的家底啊。” 李傕眼见自己手下诸将,一个个死在城头,攻上去了西凉军又被推了回来,心里也发毛了。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士颂所在的城楼。 看了半天,回头对贾诩说道:“文和先生,还是用昨夜的办法,逼壮丁冲上去吧,我也不奢求壮丁能攻下城楼,只要能消耗对面的箭矢就行,至少,让他们的刀刃卷起来可以吧。” 这是西凉军攻城的老办法了,填命,用人命去消耗对面的弓弩手箭矢。 用人命去喂刀! 通常来说,一把刀砍杀数十人后,刀口会卷,若是攻势如潮,对面的守军无法及时更换武器,那已经卷了刀口,是砍不动后续身穿铠甲主力部队的。 只是贾诩不想去指挥壮丁拼命,他不是爱惜这些壮丁,而是不想自己送死。 他在后面看了这么久的对阵,他早就注意到,对面荆州军里面,有个神箭手。 自己若是上去指挥,肯定冷不丁的就死了,他贾文和怎么能倒在这里呢。 贾诩微微一笑,想到了办法。 第152章 死守新安(六) 贾诩面容清秀,白白净净的书生模样。 虽然上了年纪,可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英俊风采,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面书生,曾一言而覆天下。 “大将军,我们西凉军,不能只强攻一面吧。”贾诩声音很轻很小,但也一语点醒了李傕。 是啊,老子投入了这么多人,攻了这么久,你郭汜和张济,就在边上看着? 李傕立刻拉下脸来,立刻让人把郭汜张济找来。 “老郭,老张,这新安城,老子一个人吃不下,你们帮帮忙。” “荆州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昨夜大败,今日又被阵前杀俘,他们心里憋着一口气,我看不如放过此城,反正此地也非交通要道,可以绕过去的。我们要不分兵去取洛阳?”张济不敢劝李傕放弃,只能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分兵的战略转移。 李傕冷哼一声看向郭汜:“老郭,你也是这么想的?” 郭汜被李傕一盯,心里有些虚,头上冒着冷汗,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李傕不待他回话,立刻说道:“你可别忘了,李式是你女婿,就算是被阉了,也是你女婿!士颂小儿羞辱的人,可不是我李傕一个人,你郭汜的女儿嫁给了李式,她的夫君如此被人羞辱,你觉得你女儿还什么颜面,日后别人会怎么看你女儿。” 是啊,那李式是我女婿啊,郭汜忽然想了起来。 他和李傕打了半年之后,互换女儿为人质,都让自家的儿子,娶了对方的女儿。 成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两人才休兵的。 郭汜的脸红了,半是羞愧,半是愤怒。 “老郭,你也看到了,我儿子被阉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孙子不指望了。以后我老李的东西,都是我外孙的了,如何?”李傕提出了条件,李傕的女儿嫁给了郭汜的儿子,他李傕的基业,以后都给外孙,不就是给郭汜的孙子吗? 郭汜一听,眼珠子都亮了起来。 “老李不用说了,老张,士颂小儿羞辱我西凉军,也不是这一次了,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不然日后我西凉军,必定是全天下的笑话。” “你张济认我们做兄弟,就和我们一起攻城,我带人去攻北门。老张,你亲自带队攻南门如何?”郭汜把心一横,准备下力气攻城了。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愿意让张济独自去洛阳方向了。 张济也明白,李傕郭汜在逼自己就范。 但作为西凉军中,实力最弱的人,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拍着胸口说道:“都是老兄弟了,放心吧,我去攻南门,我让我侄儿亲自压阵攻城。” “好,好兄弟!”李傕立刻抱紧郭汜、张济二人。 松开后,李傕说道:“其实也不用蛮干,老张刚才说的对,荆州军器甲精良,我们没必要用西凉军和他们硬拼。就用昨夜的办法,把壮丁拉上去,逼着壮丁登上城楼当喂刀的,就行。等壮丁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再上主力。” “还真是,这群壮丁当刀奴太合适了。”郭汜立刻响应。 刀奴,也就是权贵将领们在攻城时,冲上去喂给敌人的人头,他们的任务,就是去死。 死之前,要争取被多砍几刀,用手上的木棒多挡几下,让对面敌军的刀口卷起,刀口变钝,砍不动精锐部队的盔甲,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当然了,他们被告知的名头,不是刀奴,而是先锋,是勇士。 见李傕说动了郭汜张济一起发力,贾诩连忙上前说道:“三位将军,贾某这有一计,或可一用。” “文和先生有何良策?”张济最是看重贾诩,连忙请问。 “积土成山,堆起登道。”见三人不甚明白,贾诩微微一笑,给三人解释清楚。 “让壮丁每人准备一个布袋,若是没有,就用他自己的衣服,装一包土,堆在新安城墙之下。配合荆州军的那些滚木擂石,嘿嘿,数万壮丁将土包丢下,必积土为蹬道,那时候,壮丁在前,步卒在后,顺着蹬道杀城头即可。” “妙计啊,不愧是文和先生。”听完贾诩的解释,张济拍手叫好,表示赞同。 李傕的嘴角,却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他对着贾诩说道:“此计若是能早些说出来,我那些飞熊军和精锐步卒,就不用白白牺牲了。” 李傕这是不满,若不是老子让你贾诩压阵,你是不是打算等我西凉军打光了,都绝口不提献计的事。 贾诩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傕的意思,心中是惊涛骇浪,脸上却波澜不惊。 微微后退半步作揖行礼道:“我也是刚刚发现,荆州军丢下了许多滚木擂石,而新安小县,城墙低矮,故而才想出此计。” “哼。”李傕鼻头发出了一丝冷哼,而后道:“罢了,现在我们三人手中,每人都有一万到两万的壮丁,我们从三面攻城,每人分出一半的壮丁,准备积土蹬道,另外一半,上云梯喂刀,消耗荆州军弓弩。” “瞧好吧。”郭汜很自信的丢下这话,和张济分头带人去了新安北门和南门,摆开了攻击阵势。 西凉军的变化,被站在新安城楼上的士颂,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李傕不傻嘛,知道让郭汜、张济攻北门和南门。传令下去,把北门和南门也都给我堵死了,西凉飞熊军铁。哼,下了马,你们的罗圈腿就是二等残废。” “这群西凉狗,不把人命当回事,又准备用昨天晚上那办法了,又把壮丁赶到最前面来了。”趁着西凉军的第一波攻势被打退,刘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身上,多了一副皮甲,还带上了头盔,让士颂觉得不伦不类。 士颂心里虽然吐槽刘先的打扮,但毕竟不会说出来,只是配合着点点头。 他刚准备给刘先解释,今天和昨天夜晚的情况不一样。 但蒯越却说话了,让士颂把这话给憋了回去。 “只怕是不一样。”蒯越指向发起冲锋的西凉军壮丁说道。 “昨天夜里突袭我们,他们的任务只是放火烧营,逼我们离开营地的防护,在旷野里进行突围。而西凉铁骑可以仗着他们的速度优势,让我们连怎么败的,都没有明白过来。” “现在,他们不可能对着城墙放火,他们只不过是李傕赶过来喂刀的刀奴罢了。”蒯越说完微微摇头,似乎对这些人的被牺牲的生命,发出了惋惜。 “唉。”城墙外,贾诩也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若是李傕听他的,绕过并非要道的新安,直扑洛阳方向去找汉献帝。在如今军粮充足的情况下,十有八九可以拿下天子。 而后,以天子之名继续号令天下,然后再掉头回来,收拾士颂。 如此简单的事情,李傕怎么就看不透呢。 “这一仗打完,西凉军也应该完了吧。”贾诩是明白人,心里的想法绝不会说出来。 他盯着壮丁们挖土包起来后,却没有任何指示,回头望向西北,终是小声叹息道:“天下之大,何处才是我的容身之所啊。” “放箭!”守城的荆州军将士们,可不会在意西凉军阵地后方的谋士,他们的眼中,是那些没有护甲却也嚷嚷着冲过来的西凉军壮丁。 没有护甲的壮丁们,甚至都没有盾牌,每一阵箭雨铺下,就是一团团血花,倒下一片,而能动的壮丁,却也只能哭喊着继续冲锋,他们别无选择,冲上去攻克城池,他们还有活路。 若是后退,跑的再快,也跑不过西凉骑兵啊。 不知道多少人,临阵退缩,直接就被砍了。甚至被西凉军拴在马尾拖拽,被弄的不成人形。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他们什么盔甲都没有,这样冲过来就是白白送死。”正在放箭射击的雄武军士兵,破口大骂,但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 放箭,后退,上箭,做好准备,上前放箭,三段射击的训练,早已深入这些人的骨髓,即便是自己身边的战友都换了面貌,但只要按训练的军令和口号来配合,他们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 “停止射击,不能为了这些人浪费箭矢,让将士们尽量换上钝击武器,敲这些人的脑袋,这些壮丁手上不过是些木棒木枪而已,给我把各自的刀枪都收好了,不要砍这些人给砍卷了。”新的军令很快,传到守军耳中。 士颂明白这些壮丁,都是被西凉军当做刀奴送上来挨刀后,心里虽然不忍,但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也只能用最小的代价收拾掉这些壮丁。 这些人,即便是临阵倒戈,也对自己没有多少帮助,自己毕竟不可能出城和西凉军野战,尤其是昨天夜里吃了大亏之后。 荆州军的弓弩一停,西凉军的壮丁们立刻就涌了上来。 士颂这边发了狠,把自己俘虏的一万壮丁也拉上了城头,让他们代替民夫,用滚木擂石去招呼对面的西凉军壮丁。 毕竟就算是对面的壮丁用的木棒木枪,自己这边应该也会有所损失的,自己的雄武军得歇口气,留着体力,去对付西凉军的精锐。 于是就这样,被西凉军抓到的壮丁们,忽然间就为了自己一方的大人们的“功业”,开始了你死我活的搏杀,双方的壮丁间,甚至还有都有互相认识的邻居,故人。 “张黑子,怎么是你!”城墙下的人忽然间就看见了一个临村的故人,两人曾经在镇子赶集时相识,还一起在镇子上的小酒馆里一起喝过酒,各自说着各自家里的琐事,那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铁蛋儿。”张黑子举起的擂石停下了。 好不容易砸死了几个人,他的动作早就连贯了,可是城楼下的这人,让他无法下手。 那天喝酒,自己喝多了,要是把赶集赚的钱都花在喝酒上,回去自家那婆娘,非把自己给数落死。铁蛋儿仗义,明白了自己难处,说和自己投缘,硬是帮自己结了酒钱,这么一个豪气的故人,自己怎么下得去手。 “铁蛋儿,上来吧,跟着士荆州干吧,士公子可是好人啊,他是儒学传承呢,跟着他一起对付西凉狗吧。”张黑子的声音很嘶哑,甚至还带着哭腔。 回头看向边上的百人将,那百人将原来是个郡兵,昨天夜里退回来之后,被分配到他们这里当了百人将。承若他们只要跟着士荆州,护卫天子,击败了穷凶极恶的西凉贼,就能免去从贼的罪过,还能带着家小在荆州军的护卫下南下荆州。 这年月,谁都知道荆州富饶,士颂仁德。士颂的多年来的宣传效果,起到了作用。 张黑子当然相信士颂,毕竟士颂高举的是忠义旗号,对他们这些俘虏也很好,而西凉军的禽兽行为他早就不爽了,这次能跟着士颂打西凉军,他心里是发自内心的愿意的。 而且,他希望所有的壮丁都能和他一样,站在士颂这一边就好了。 “不行啊。”铁蛋儿一跺脚,说道:“士公子仁义,我也知道,但他敌不过西凉军,你快让开,我们这边有督军的,一会儿就杀上去了,你等下装死就好。” “大胆贼子,休得乱我军心。”百人将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即便心中不忍,但也不可能,让城楼下的铁蛋儿上来,跟着自己这边一起抵抗西凉军。 “大人,他是好人啊。” “被西凉军拉来当壮丁的,多是好人,这个人你认识,但你不可能认识所有人。蒯军师特地吩咐过,决不能让城墙下讲情面的西凉军放上城楼。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就会有西凉军混在其中混上城墙,那时候,我们就危险了。”百人将的话让张黑子很无力,但他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无助的看向铁蛋儿。 “狗官,老子可没有想过投靠你们荆州军,你们荆州军和西凉军一丘之貉罢了,都不过是为了你们自家大人的功业,拿我们老百姓的命来装饰自家的门面罢了,看老子上来杀了士颂小儿。”铁蛋儿也听到了百人将的话,本来就觉得世界黑暗的他,更是放弃了对士颂的幻想,觉得天下诸侯就没一个好东西。 “找死!”百人将在荆州,可是经过了多年洗脑,对士颂敬若天人。 这样一个下等壮丁,居然开口侮辱士颂,他岂能容忍,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投掷下去,将铁蛋儿刺穿。 “铁蛋儿!”张黑子哭喊了一句,转头看向百人将,却被百人将的目光逼了回来。 “滚木擂石不要停!”百人将一声大喝,张黑子本能的将手中的石块砸了下去,边上的云梯上,一个滚木顺着滚下,将想要沿着简单云梯爬上来的壮丁们,都撞了下去。 很快,城墙下的尸体中,再也分别不出来,那个是铁蛋儿了。 而这一幕悲剧,在各处多有发生,只不过,蒯越早有安排,对面的西凉军也是一样。 荆州军的百人将,西凉军的督战队,都会出手解决掉这些人,保证己方的军令能通畅执行。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争,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就是这么的残酷。 第153章 死守新安(七) 新安南门的守将,魏延和苏飞。 两人面对张绣所部软绵绵的攻势,都提不起劲头来。 西凉军三面攻城,只有南门的张绣部,攻的是最不紧不慢。 喊杀声,擂鼓声那是喊得激烈,可是冲锋上来的西凉壮丁,人数比其他两门进攻的西凉军要少的多。 张绣名义上是这次攻城的统领,可他却被张济留在身边,对此,张绣很是不解。 “叔父,我们这样出工不出力,只怕会让李傕那厮不满,毕竟他儿子让士颂如此羞辱,是想要破城之后把士颂扒皮抽筋的吧。” 张济冷哼一声说道:“从李傕选择攻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放弃了作为西凉军一系领袖的资格了。我在南门牵制士颂部分兵力,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帮帮他了,我们以后的路嘛,还是得去问问贾先生才是。” “这,攻下新安杀了士颂,不是就能断了皇帝的外援了吗?杨奉、董承手上那些兵,可挡不住我们西凉军啊。”张绣支吾着,接着猛然醒悟过来,转头看向新安城头。 荆州军都没有射杀那些壮丁,而是任由他们架起云梯攀爬,可数十架云梯就没有一个能打开突破口,或者说,就没有一个西凉兵能站到城墙上去,即便这些人不过是他们抓来的壮丁,但城墙上防御的荆州军实力也太强了吧。 “就算是拿下了新安,我们西凉军的损失也肯定不小,还是保存些实力,为以后做打算吧。”张济摇了摇头,让邹均带着督战队上前,逼着壮丁开始用土包堆积蹬道。 张济这边攻城攻得不急不慢,而北面的郭汜则不一样。 他头脑比较简单,他居然觉得李傕说的对,不论如何,李式是他的女婿,士颂这样羞辱,他女儿,他郭汜的脸,也被打的很疼。 而且李傕已经放话了,他的基业以后给外孙,既然如此,就当是帮亲家翁出口气吧。 郭汜除了让壮丁冲上去喂刀之外,直接动用了自己西凉军主力步兵攻城。 荆州军现在明显在专门射杀堆积蹬道的壮丁,而疏忽了城楼的防守,郭汜部下勇将杨鼎,亲自率领死士,混在壮丁中间,爬上了城楼,杀了荆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防守北门的正是雄武军中郎将吕岱,和他配合的就是郡兵统领娄圭,吕岱作为士颂手下,难得的统领型武将,士颂对他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只是现在,吕岱宁愿自己是一员勇武型的悍将,他刚刚让自己的亲卫队长带着一队亲卫,和数十雄武军劲卒,冲到缺口处,想要堵住西凉军。 可就一个照面,亲卫队长就被杨鼎给砍了,失去主心骨的亲卫队和雄武军被杀的连连后撤。 若不是昨天晚上,连夜按士颂的建议,将城墙分成数段,只怕西凉军很快就能杀到北门城楼上来。现在凭借城墙上的阻隔,堪堪堵住了西凉军的攻势,但只怕也挡不了多久。 “弓弩手,对着那段城墙进行攒射。”吕岱也顾不上士颂让诸军不用弓弩的将令了,那是对付西凉军壮丁,可现在吕岱要面对的,是混在壮丁中间的西凉军精锐。 弓箭对那段城墙进行压制性的射击后,西凉军的攻势稍稍缓解,但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西凉军,从这段城墙爬上来。 “娄先生,你指挥弓弩手,射杀想要登城的敌军,我去把城墙上的敌军消灭掉。”吕岱没有办法,眼见北门城墙要失守,他不想上,也得上。 若是让西凉军从他这边杀入城中,他百死莫赎。 他很清楚,若是荆州军失去了城墙的优势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结局。 娄圭看了吕岱一眼,他明白吕岱的心意,是啊,现在必须得守住城墙,这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 谁让他们的主公,当着西凉军数万军队的面,把他们的少将军给阉了呢?还那样羞辱,西凉军若是攻克了新安,等待他们的,就是被折磨致死。 “谁能看出来,打着仁义旗号的士颂狠下心来,比西凉禽兽还要可怕,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那样做,真够狠。”娄归也只能在心里发些感慨了。 而且娄圭也隐约地有些感觉,士颂这次北征,似乎在借刀杀人,用西凉军打压他们娄家,本来这一万郡兵之中已经有七八千都只认他娄圭,认他娄家的。 可是这一战打下来,活下的这几百人即便是作为骨干,再进行补充的人手,也都是在荆州被士颂洗脑多年的人了,那些人认你娄圭,是因为你娄圭是士颂手下谋士和将军,但这些人,不会认你娄家。 罢了,有命活下来再想那些吧,娄圭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招呼来自己的亲卫队长,娄家的旁系子弟,喊道:“娄歇,你也带着亲卫队一起上,贼将凶狠,你务必护住吕将军。” “多谢了。”吕岱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了,也不跟娄圭客气,带着人就冲了上去,在城墙隔断处,和西凉军砍杀起来。 只不过,吕岱还是高看了自己,他和杨鼎过招不到三回合,就被杨鼎打飞了手里的武器。 杨鼎一刀劈向他的脖子,而吕岱的身后都是荆州军挤在一起,眼见避无可避,吕岱的身边突然伸出一柄长枪,捅向了杨鼎。 杨鼎回刀护住自己后,再想砍杀吕岱时,吕岱已经退到了周围护卫的保护之中,拔出了他备用的战刀。 “坏了老子斩将之功,你小子找死!”杨鼎顺手抓住枪杆,跃起就是一刀,刚刚情急之下想要护住吕岱的娄歇,也没有料到杨鼎的力气惊人,用尽力气,也拔不回来长枪。 等到他想要放弃长枪时已经来不及了,杨鼎只用了一刀,就将他的脑袋削飞。 眼见西凉军就要冲过阻隔,杀上北门城楼,娄圭的身后来了一支援兵。 “吕将军莫慌,廖化来也!” 原来士颂发现了北门城楼的危机,立刻让廖化率领三百颂卫营赶去支援。 有了这支生力军,西凉军又被挡在了那段城墙处。 “又来一个送死的!”杨鼎看不起廖化,可两人一交手,他就明白了,这廖化虽然年轻,但身手不弱,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自己想要斩杀他,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而杨鼎被廖化缠住之后,就无法支援周围的西凉军。 本来这段城墙上就堆满了各自物资,加上荆州军特地修建的障碍,登上城墙的西凉军越发的拥挤,娄圭指挥弓弩手根本就不用瞄准,只用将箭头射入这片范围,就没有不中的。 就这么一来一去,西凉军的气势就被压了下来。 杨鼎心急,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立刻展开了疯狂的攻击,砍的廖化只有招架之力。 “廖将军,让开!” 听到吕岱的声音,廖化本能的侧开了身子,让出了一条通行的道路。 杨鼎大喜,正想要顺势杀过去的时候,刚一抬头,就愣住了。 吕岱距离他不到三米,可吕岱却用弩机对准了他的脑袋。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人可以躲开,这么近的距离,弩矢的冲击力极强。 这一下,直接射穿了杨鼎的脑袋,红的白的都从他后脑勺的洞口里喷了出来。 “颂卫营,把西凉贼杀下去!”廖化也来来劲,高声呼喊,给颂卫营的将士们鼓劲,顺着杨鼎倒下之后的缺口,反冲了回去。 很快,荆州军又夺回了那段城墙。 娄圭也指挥弓弩手把目标,转向了城墙外的云梯。 北面的情况刚刚有所好转,士颂却又皱起了眉头。 就在己眼前,西凉军的攻城方式发生了变化,除了壮丁们不要命的冲上来送死之外,还有一部分壮丁,拎着大包小包冲到城墙边一丢,很快就堆起了一座蹬道的雏形。 城楼下,荆州军丢下去的滚木擂石,甚至包括西凉军倒下战士的尸首,都成为了这些壮丁搭建甬道的材料。 “火,放火烧掉。”这是士颂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但是下面的蹬道都是泥土,怎么可能轻易被烧掉,即便是士颂让弓弩手射杀了不少这些运土包的壮丁,后面的壮丁居然是两人配合着上前,一起搭建蹬道。 他们一人持盾,一人运土,让士颂很是无奈。 士颂的记忆中,诸葛亮南下平定孟获时攻三江城,好像也是用的这个办法,不过诸葛亮是半夜搭建的,而对面的西凉军,是当着自己的面,在用云梯攻城的同时,进行蹬道的搭建。 不过此刻的西凉军,有这个底气,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 “主公,可让军士多多准备沸腾的油水,待敌军沿着蹬道杀上来时泼下,让蹬道变得油腻不堪,再调集精锐弓弩手对着蹬道射击,这条蹬道,就是敌军自杀的的道路。”潘濬的年纪比士颂还要小上许多,在马良投靠士颂之前,他是士颂手下年纪最小的谋士。 不过他在武陵郡,年纪轻轻就有才名,当年平定荆南四郡,正需要挂起不拘一格招贤纳士的牌子,所以桓阶一举荐,士颂也就任用了。 这些年来,潘濬跟着士颂南征北战多年,深得士颂信任,常常将他带在身边,一起处理军国政务。 “正是如此,这蹬道看来是毁不掉了,成型是迟早的事了。”蒯越指向蹬道处,西凉军的壮丁们,居然开始往蹬道上面扑泥巴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手让他们这么做的,这样一来,刚刚烧滚木燃起的一点火势立刻就灭了。 “只好如此了,就依承明之谋,由你负责开始准备滚油和热水。”士颂看向潘濬布置了任务。 接着,士颂找来黄忠,命令他好好休息。同时,让他选出精锐弓弩手,将剩下的所有破甲箭,都集中到他们的手中。 士颂有感,顺着这蹬道杀上来的,绝对会是李傕手中的精锐重甲部队。 那些人,就等着壮丁们把荆州军的刀喂钝了,然后上来收果子。 “主公,城中留守的雄武军所部,还有一台弩车。”刘先凑了过来,说出了他最让士颂开心的一句话。 第154章 死守新安(八) 城楼下,李傕发现荆州军的箭矢强度减弱,心中暗喜。 他只以为是荆州军的箭矢存备不足,被壮丁们消耗得差不多了。便立刻让手下的西凉军主力步卒,做好战斗准备。 现在,他只待蹬道建立完成,就让主力步卒,配合精锐重甲营,从各处云梯攻上城楼。 李傕的从弟李桓,此刻,已经率领着八百精锐飞熊军,已经在蹬道起点处,列阵等待了。 这八百飞熊军,个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 列阵之后,任凭周围环境嘈杂,他们都纹丝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冲锋的将令。 这群身披重甲,手持战斧的队伍,便是李傕手中,除了自己亲卫队以外,最为精锐的部队了。只有在最危急的关头才会使用。 当年攻入长安,先锋就是他们。 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屠杀的机器,杀人和割草,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战场的形势变化很快,在丢下了数以千计的尸体后,西凉军攻城的蹬道终于完成。 李桓大喝一声,下令让重甲飞熊军立刻冲上了蹬道,周围射来的箭矢,多被他们身上的重甲弹开,少数劲头足、距离近的箭矢,也不过只是嵌在了铠甲上而已。 这支军队的护甲,在士颂看来,和自己手下邢道荣的那支部队简直太像了。 若是在开阔地进行野战,或许还能用远程骑射来骚扰这些人。但现在可是守城,自己手上能派过去正面迎战的部队,只能是周泰,率领颂卫营中的重甲将士营顶上去。 作为守城的优势,可不简简单单地只是可以自上向下进行射击。 在西凉军的重甲营,快冲到城墙边沿的时候,早就烧到沸腾的滚油,对着他们,便泼了下去。 即便是身穿重甲,也会有些许缝隙,让滚油渗入。 即便是铁甲挡住了滚油,如此高温之下,其热度也很快就会穿透铁甲,本来是保护自己的重甲,瞬间变成了烙铁,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被烫得皮开肉绽,惨叫着跌下城楼。 “嘶嘶。”又一锅滚油泼下,淋在西凉军重甲军的身上,就好像铁板烧似得,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空气里,仿佛还飘着一股烤肉的气味。 “杀上去,杀死这些荆州狗!”李桓很聪明,他明白荆州军装备精良,肯定还有很多守城的手段。 所以他没有带头冲锋,甚至不在冲锋的第一梯队,而是在队伍后面,起着监督的作用。 “杀!”飞熊军重甲营的将士们,脑子里就没有后退两个字。 对于他们而言,要么攻入城中杀光守军,要么就是死,别说是被滚油淋了,就算是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他们一样义无反顾。 带着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飞熊军将士们越过了女墙,杀上了城楼。 毕竟,滚油需要时间来加热,而弓箭对于他们,也如同蚊叮。 周泰和颂卫营都收起了战刀,全部换成了钝击武器和长枪。 可即便如此,面对精力充沛的飞熊军,久战疲惫的颂卫营陷入了劣势。 即便是有周泰这样的虎将带队,一样难以扭转乾坤。周泰刚刚费力地刺死了一个飞熊军,而身边的亲卫也好,颂卫营将士也好,却倒下了三四个。 “混蛋!”周泰大怒,颂卫营成军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过。 只击杀敌军一人,自己却损失三四人的情况,让周泰不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即便对面的敌人,是凶悍的飞熊军,是同样的重甲营将士,周泰也觉得不能接受。 颂卫营,那是荆州军精锐中的精锐,以士颂名字命名的队伍,怎么能被敌人打成这样。 作为颂卫营主将,在荆州军中,隐隐间有着第一虎将名头的周泰奋起了。 他长枪如龙,对着面前的西凉军连刺数枪,枪枪都是要害,都是重甲无法防护的位置。 一个又一个西凉军倒在了周泰面前,他就好像汹涌的海浪遇到了最坚固的礁石,不论怎么冲击,都会被弹开。 渐渐地,以周泰为核心,聚集了一众颂卫营将士,将越上城头的西凉军逐个击杀。 “敌将休得猖狂!”李桓这时候,也带着第二梯队的人马,杀了上来。 见本来已经占据的城头,形势变得岌岌可危,他大叫着越过城墙,冲到了周泰面前,飞快的砍出一刀,逼周泰回枪防守。 一招得手,李桓也不留情,连着又是数刀劈砍下来,速度奇快。 他在西凉军中,早有快刀将的名号,出刀又快又狠。 若是周泰体力充沛,这样凌厉的攻势,其实也能挡下。可是周泰在城楼上战斗了许久,早就疲惫不堪。 刚才提着最后的力量,将飞熊军重甲军的第一波攻势逼了回去。 现在,他应对不了李桓的攻势。手臂,胸口各处连中数刀,若不是士颂特地为他准备了贴身的软甲,抵消了李桓的部分劲力,周泰就算是不倒下,只怕伤口也能让他把血流干。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除掉敌将。”周泰在亲卫的保护下,退了回来,得到了喘气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是三个颂卫营将士的命换给他的。 李桓不愧是西凉军悍将,即便是三个颂卫营将士列阵对付他,他也能避开长枪的直刺,一脚踢翻盾牌,在颂卫营老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补上一刀,砍开缺口。 而后贴身将长刀插入颂卫营枪兵的喉咙,抽出刀后,顺手砍死最后一个呆住了的颂卫营劲卒。 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让周泰看到了机会,猛然暴起。“死!”周泰高高跃起,用尽全力将长枪刺入了李桓的胸口,正对着他的心脏,即使是李桓穿了重甲,周泰也有把握能一枪刺穿。 但周泰没有料到的是,李桓很果断的丢下了武器,用手握住了枪杆,顺势后退,将他的力气泄掉。 “啊!”两人都发出了吼声。 周泰想要将长枪扎进去,李桓想要抽出来。结果两人的力量不相伯仲,难解难分,让两人僵持在了这里。 最后,李桓毕竟体力更好,双手握住枪杆稳住身体,突然出脚踢中周泰的小腹,周泰本来就浑身有伤,受了这下重击,痛苦难耐,只能松手后撤,放弃了长枪,再次退回了亲卫的保护之中。 李桓也不追击,大吼一声“刀来。”接过亲卫递给他的战刀,一刀将枪杆砍断,而后拔出了半截带血的枪头,眼中死死地盯上了周泰。 就在此时,李桓的眼中闪过了一个亮点,他本能的下蹲低头,但即便如此,身上还是中了三箭,不过还好避开了要害。 但他周围的飞熊军将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没有来的及避开,纷纷中箭而亡。 “破甲箭!混蛋荆州军,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拿出啊。”李桓很清楚自己中的箭,不一样。 而且,还是近距离射击。 他不甘心,要是正面激战,他有九成把握,带着以逸待劳的飞熊军重甲军攻下城墙。 身披重甲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荆州军强力的弓弩手,但他没有想到,荆州军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破甲箭,而且居然能忍住这么久,都不出手。 黄忠和他手下的二十多个精锐弓箭手,在城楼上,等待了许久。 眼见颂卫营处于劣势,可士颂迟迟不给军令,直到周泰和李桓交手数次之后,刚好带着颂卫营和飞熊军分成了两列,士颂立刻让黄忠射出了第一轮破甲箭。 靠后的西凉军发现李桓虽然中箭,但还在喘气,立刻冲到了李桓的前面挡住荆州军,同时将李桓向后拽,想要将李桓救回西凉军大营。 而这次,太多的人挡在李桓的躯体前面,即便黄忠是再厉害的神射手,也不能射杀看不见的目标,何况还有许多人挡在他的身前,破甲箭能穿透了铠甲,也无法在继续穿透这些人的身躯了。 “此将悍勇,绝不能让他退回去养伤再战。”士颂也发现了李桓没死,他可不许发生这种事情。 汉末乱世,群雄逐鹿,大浪淘沙,多少英雄豪杰还没有成名就稀里糊涂地死了,能流传千古的人,除了有实力之外,多少还得有些运气。 刚才那西凉军领军的武将,不管是否因为占着周泰久战疲惫的优势,但他能把周泰砍倒,可是不争的事实,若他不是跟着李傕,或许三国时代,又会多一个着名的虎将。 想到这里,士颂越发的觉得这人留不得。 “刘先!把弩车对准蹬道,等黄忠部弓弩手箭矢停顿时,给我射死敌将!” “喏!”刘先立刻让轻携弩车的操作匠师,把弩车弩矢对准了李桓可能在的位置。 黄忠带着二十多精锐弓箭手射出了第二波破甲箭,按照士颂的意思,将李桓身前的西凉军射倒一片,站在城墙边上的一人,更是被射穿了眼睛。 破甲箭从他后脑勺击穿了头盔后飞向了远处,这人的躯体,是瘫软般从城墙处跌落。 就在这个瞬间,士颂隐约看到了李桓的位置。急忙大声下令道。“就在那里!弩车给我射杀敌将!” “咚!” 即便是可以装卸的,轻便式弩车射出弩矢。 那动静,也比一般的弩机要响得多,但对于士颂而言,这点威力根本都不算什么,他甚至恨不得自己有更加先进的武器在这里,只要能击杀掉敌军中的这个悍将就行。 不过,弩车的威力也许没有士颂想象的那么给力,但也能完成他的目标。 重型弩矢射向了蹬道处后,直接打穿了李桓身边的重甲飞熊军,虽然没有打中李桓,但是打中的人,却是拖着李桓躯体退回了蹬道的人。 重型弩矢射穿了这人,将这人击飞,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把李桓也拉下了蹬道。 本来就身中三箭,现在又身穿重甲从蹬道上摔落,李桓的腰骨,直接摔断。在城墙下的尸体堆里面,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城墙上居然还有弩车?还有什么好东西,这荆州军没有的?”贾诩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来以为李桓杀上城楼后,虽然损失惨重,但一切也能尘埃落定。 结果荆州军翻出了一堆破甲箭击退了李桓,本以为李桓这员率领重甲军的虎将,还能救回来,结果荆州军掏出了弩车,将他击落蹬道摔死了,倒的确是让贾诩意外。 第155章 死守新安(九) “士颂小儿,老子非要把你给活剐了不可!”看到自己又一个族弟丢了性命。 而且还是自己最为器重的一个从弟,李傕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自己亲自带队,杀上城去。 正待动身,李傕身边却冲出一人,将他拽住。说道:“大将军怎可轻动,还是让我上吧。”李傕回头一看,这人也是自家兄弟,名叫李维,也是个年轻力壮的李氏子弟,而且外貌俊美,李傕很是喜欢。 所以,一直以来,都让他统领自己的亲卫队,也算是给自己长脸面吧。 李傕正在气头,怎么可能被他拦住,刚准备一脚踹开李维,结果贾诩也说话了,将他拦下。 “大将军,现在从蹬道杀上去,无疑就是自杀,敌军的破甲箭和弩车,只用对准了蹬道,我们想要冲上去,必然损失惨重,还未必能拿下城头。” “那你说怎么办,不是你让我堆土以成蹬道的吗?”李傕现在,才不会顾及对你贾诩的敬重,立刻大吼起来。 贾诩心说,老子怎么知道士颂手上还有破甲箭,还有轻型弩车这些神器呢。 但他嘴上却先是认错,而后又提出了解决办法:“是我谋划不周,未能料到荆州军装备如此精良。但即便如此,只要我们再搭建好两条蹬道,主力军三路齐上,北门和南门的郭汜张济两部,也搭好蹬道。情形就会改变,我不信士颂有这么多的弩车和破甲箭,全部都照顾的过来。” 李傕盯着贾诩看了半天,推开了李维,怒吼道:“就按文和先生的意思办,你派人去通知老郭和老张,让他们加速搭建蹬道,和我们这边一起上,用蹬道破城。” 于是,西凉军的这一波攻势,被打退了。 刚才被换下去休息的壮丁们,又开始举着简易的木盾,开始搭建新的蹬道了。 “主公,绝不能让西凉军再修建起新的蹬道了,没有弩车去压制,我们无法阻止西凉军杀上来的。” 根本都不用刘先废话,士颂心说老子当然知道。 可是让弓弩手射杀这些壮丁,根本不起作用,这些壮丁的尸体,反而是成为了现成的材料。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逼迫李傕,从刚才那条蹬道上来才行。”士颂的眼中冒出了邪光。 他回头喊道:“二呆子,把李式给我锁到蹬道哪里去,手脚成大字,给我绑好咯。等下我叫你动手,你就从下向上,开始剥皮。” “我我我,我不怎么会啊。”二呆子戴善,支吾道。 “又不要你剥的很整齐,一点点慢慢剥就是了。”士颂冷声道。 “喏。” 蒯越打了个冷颤,他似乎看到士颂浑身上下都冒着邪气,杀伐暴虐,血腥残忍,哪里还有半点儒生的样子。 士颂看了蒯越一眼,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却还是微笑道:“蒯军师,麻烦派人,把甘宁给我喊过来,让他带着颂卫营守在蹬道口,让黄忠的精锐射手,就站在他们身后,我非要逼李傕派人从这里攻过来不可!” “主公,周泰还没倒下,周泰还能战。”周泰听到士颂要调甘宁过来,不顾自己是浑身是血,连忙站起来请命。 “你周泰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但我把你的命当回事,你现在,带着你受伤的部下,去后面的军医处上药,好好包扎,谁要是不把自己的伤给我治好,回头老子打他板子!”士颂这骂人的将令,让周泰及一众颂卫营将士,内心暖暖的。 “那我们的伤包扎好了,若是挺得住,是否可以回到城墙,就算是在后面,为袍泽递武器也好啊。”周泰不甘心,还在争取着返回战场的机会。 士颂没好气地盯着周泰,回了句“行。” 心说反正你周泰一身的伤,等你回来,估计也得些时间吧。 “都听见了没有,兄弟们,快去包扎好了。”周泰见士颂松口,立刻带着伤员后撤,接受治疗。 城楼下,李傕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又被士颂绑在城头。 他心中悲怒交加,对着城楼怒吼道:“士颂小儿,你个贼儿子,不是儒学传承之士吗?啊!绑敌人子弟于城头,施以暴行,你好意思说什么仁义吗!” “李傕老贼,休逞口舌,你是什么货色,也配和我讲儒学传承?与君子交战,我军自然是仁义之师,威武之师,堂堂正正地决战。你们西凉军,尤其是董卓故旧,嘿嘿,与禽兽无异!” “对付你们这样的禽兽,我士颂就是修罗恶鬼,是所有被你们残杀的百姓,化身成为的利鬼,前来找你们讨债来啦!”士颂的目的,就是激李傕继续填命。 他不能让李傕冷静下来,否则一旦李傕冷静了下来,他肯定会发现,他今天这样的莽攻,得不偿失。 “西凉军的怂货孬种们,有本事你们就杀上来啊,在后面驱赶百姓,玩泥巴堆土堆,算什么本事?我都白让你们堆了一个蹬道起来了,结果一群怂货,冲了一半,不敢冲了。”士颂说着,又把矛头指向了李傕。 “李傕老怂货,你不是董卓部下悍将吗,就会让手下冲锋,自己躲在后面当软蛋!你儿子是我阉的,我看,你这软蛋不如自己把自己也阉了吧,哈哈哈哈。” 士颂的话,字字诛心,让李傕暴跳如雷:“不杀你士颂小贼,老子誓不为人!” 见自己的话有作用,若不是左右拦着,只怕李傕早就杀过来了,士颂立刻趁热打铁,喊道:“李傕,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多少人想要食汝肉寝汝皮,今天,我就为他们完成心愿,把你儿子的皮活剥了。动手!” 二呆子拿起工具,就从李式的小腿处割开了口子,开始一点点地剥李式的皮。 李式又惊又痛,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啊!士颂,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啊!求求你,放了我吧,要什么我都给你,啊!爹啊,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李傕的眼睛通红,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老天似乎是为了让他记起什么,忽然起了晴空霹雳,响彻云霄。 当年朱儁逃离长安,在中牟驻军,响应关东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李傕率领飞熊军千里突袭,击溃朱儁部。 而后在回军的路上,他“顺手”袭破了数个民屯和结寨自保的村镇。 在攻克某个叫聂家寨的村寨的后,由于其抵抗强烈,自己损失了几个手下,让李傕很是不爽。 他将本来已经投降的老寨主的儿子们全部斩杀,而他们家的的女眷,从寨主十岁的孙女到四五十岁的老妇,他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就在他们家大门,当着全寨俘虏的面前,把他们全家女性都给侮辱了。 李傕李式父子齐上,根本不顾那些女眷的哀求和抵抗,强行进行凌辱,玩事后。 李傕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让飞熊军将士们轮流上去玩弄这些女眷,直接将这些女眷凌辱至死。 而聂老寨主的一个儿媳妇,不堪受辱,在被糟蹋前,就一头撞死。 结果飞熊军的士兵见其姿色貌美,居然是对着她的遗体进行了发泄之事,只是刚刚弄了一半,忽然发现有血水流出,那士兵骂骂咧咧地将遗体砍开,发现原来这个自尽的女人已经有了身孕。 那聂老寨主悲痛欲绝,临死前发出毒咒,诅咒李傕断子绝孙,他就是化作厉鬼,也要食李傕之肉,剥他儿子李式的皮。 当时李傕哈哈大笑,说想动老子的人多了,你就好好排队去吧。 结果,天空却伴随着老人的诅咒,响起了晴空霹雳,仿若龙吟。 当时李傕就心说,自己不会真的触怒了上天了吧。 “轰!” 现在这一声晴空霹雳,让李傕猛然回忆起了当时那聂老寨主的诅咒,不禁打了寒颤。 现在,儿子被敌人活捉,本来以为是腐儒文人的士颂,居然真的下令,要把他儿子的皮给剥了。 儿子右腿上的肉,已经被割下,当着他的面,被烤着吃了。 左腿的皮正被士颂的手下一点点卷起,鲜血淋漓,李式直接痛晕了过去,但士颂却用冷水将他淋醒继续折磨。 “啊啊啊啊!亲卫营,跟老子一起上。”李傕再也忍不住了,他现在算是体会到那些被他屠杀的百姓,他们心中的痛苦了。 但他告诉自己,老子李傕,和那些废物不一样。 贾诩刚想要劝说什么,就被李傕瞪了回去:“老子不会傻到攻城,我带上重盾强弓,老子自己的儿子,老自己自己解决了他。” 李傕已经下了决心,这儿子救回来也没有用了。 与其让士颂捏在手上折磨,不如自己给他一个痛快的。 既然如此,贾诩不但没有反对,转而为李傕提出了建议:“大将军,可以将昨天缴获的荆州军的重盾带上,假做顺着蹬道冲锋营救,待敌军弩车发射之后,趁机让少将军解脱。” “好。”李傕说完,在李维的护卫下,提着荆州军的重盾就向蹬道冲去。 “机会!”士颂没有料到,李傕真的动了。 本以为自己这样激一下,李傕会让西凉军再次冲杀过来,没有想到,却是李傕自己亲自冲了过来。 “汉生!”士颂直接是小跑到了黄忠边上。 还没等士颂继续开口,黄忠就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他挡在士颂身前,背对士颂说道:“主公,贼将用的是我军重甲厚盾,破甲箭射不穿,必须用弩车打开一个口子,只要能看到李傕,我手上的箭,必定射出。” “好,我亲自去发射这一发重矢。”士颂说着,冲到了弩车边上,替下匠人,将弩车对准了靠近蹬道西凉军。 奇怪的是,到了蹬道边上后,西凉军的行动反而慢了。 士颂现在只能赌,自家的厚盾是自己对比后世塔盾的样式,进行设计的。 人躲在重盾后面,对面的敌人,根本看不见盾后面的人在做什么。 “李傕老贼,绝对不在第一排。”士颂的心里,西凉军的禽兽武将,各个都不是好东西。 这么明显的送死行为,李傕应该不会在最前面。士颂深呼一口,将准心对准了第二排的重盾。 “轰!”弩车的反向冲击力将士颂顶了出去。 重型弩矢打穿了重盾,将重盾后的西凉军将士一起打穿,甚至是直接打穿了第三排的重盾。 但士颂没有打中李傕,李傕偏偏就在第一排重盾的护卫下,冲在了最前面。 等弩车发射之后,李傕立刻让重盾手两相散开,早已拉满弓弦的李傕,虎目含泪,将箭矢射向了自己的儿子。 “刷!刷!刷!” 黄忠等得就是这个机会,看到李傕的一瞬间,黄忠毫不犹豫,立刻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技,连珠三箭! 第一箭速度奇快,李傕身边的亲卫根本来不及将重盾收回来,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替李傕挡住了这一箭,人亡盾落。 第二箭紧随第一箭,相隔不到两息,但李傕却已经是弃弓换刀,回刀挡住了这一箭。 “铛!” 声音未散,第三箭也已经飞来,李傕避无可避,防无可防,被正中胸口。 城墙边,李式的脖子处,也刚刚被射入了一支利箭。 李傕李式父子二人,几乎同时中箭! 但李傕还能在护卫的掩护下,退回西凉军大营。 听说李傕中箭,本来就攻势缓慢的郭汜部和张济部,很配合的停止了攻击。 伴着残阳,西凉军退军了。 新安城下,数万尸体血流成河,染红了这动荡的时空。 轻风吹动着残破的战旗,带走了阵亡将士们,对这个时代的控诉。 新安城血战。 终以西凉军主将李傕,中箭负伤而结束。 第156章 虎离深山 李傕虽然被射中胸口,但黄忠的连珠三箭,第三箭的力道最弱。 而李傕身上,也都是上等的铁甲,胸口处还内衬了精致皮甲。 黄忠这一箭虽然重伤了李傕,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但李傕亲手射杀了自己的独子,在医官为其处理伤口后,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他回想起儿子小时候,在他膝下承欢的样子,泪水便不住的往外涌。 昨天夜里踏破荆州军军营,正意气风发的李傕,似乎忽然之间,变成了一风烛残年的失独老人。 他无助地靠在床上,望着营火发呆。 “大将军,大将军!”最后还是贾诩凑了上来,把李傕的注意力唤回。 李傕发现自己失态了,但他真的没什么想要说的。 他摆摆手,让贾诩退下,而后扫视营内众人,对郭汜说道:“老郭,西凉军的大梁,以后还是你来挑着吧,我累了,我的儿子,已经被我射死了。还是那句话,我李傕的基业,以后都是我外孙的。至于怎么破城复仇,你就和贾先生商议着办吧。” 说完也不等回话,自己就转身蜷缩起来,面对营帐睡下了。 李维不甘心,还想在劝说一番,郭汜却拦住了他,说:“老李累了,大家不要再打扰他休息了,今天这仗,确实打的惨。回头都去我营中,商议如何破城,我们西凉军,绝不能被这样羞辱。” 新安城内,情况比西凉军,也好不了多少。 周泰、鲍隆重伤,人马折损上千,而且多是雄武军和颂卫营的精锐劲卒。 士颂让刘先和潘濬带着民夫,沿着城墙投放引火之物和火把,将城墙边上的尸体,进行焚烧。 同时,他还派人用捞钩,将滚木擂石,尽量多的捞回来,希望能再次利用。 经过一天的血战,雄武军上下就没有不带伤的。 原来还有五千能战之兵,四千多伤兵的雄武军,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千出头。 士颂的颂卫营,也只剩下了一千六百多点人而已了。 至于临时被士颂拉上来的一万多壮丁,活下了不到三成。 士颂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次守城,居然能损失这么多人。 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转头看向蒯越问道:“蒯军师,你说我军若是带着百姓突围南下,有可能吗?” 蒯越摇摇头,说道:“若是主公亲率颂卫营南下突围,其余人率领雄武军断后掩护,或许还有可能。只是在城外和西凉军野战,即便是今天李傕部被打残了。但郭汜张济手下的精锐尚在,李傕部的马匹,也能调配过去。” “我军厚盾枪阵已破,只怕是挡不住多久。何况,郭汜张济手中,也有不少壮丁,若是用前番夜间的突袭之法,赶着数万壮丁上来,用命填出豁口,我们一样胜少败多。” 士颂轻叹口气,转头看向伊籍,“荆州那边的援军,还要多久才能支援过来?” 在卫闻死后,伊籍便成为了士颂身边,负责暗组联络的头目。 许多隐秘消息,都在他这里汇集。伊籍苦着脸对士颂说道:“子初先生已经下令,集合了荆北诸路镇军,但待集合完成,开进鲁阳,最快还得等上数日。” 伊籍的话让士颂更加感觉无助,荆州的援军,光是集合,就还要数日。 而后,再向鲁阳进发,又需要数天时间。 到了鲁阳之后,再进入关中,来支援自己,又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至少还得大半个月,才能看到援军前来,而且还是急忙赶来的援军。 “主公无虑,今日一战后,我看西凉军损失更重,想必短期内,也是无力攻城了。”甘宁在城墙上从头杀到尾,对西凉军的损失,他看在眼中,心里估摸一算,也有了个大概。 “是啊,何况李傕那贼,中了黄将军一箭,只怕也命不久矣。”娄圭对黄忠的箭法,那是相当推崇。 原来在刘表手下时候,他就很推崇黄忠,现在两人更是士颂手下荆北派系的同僚,当然也要互相推荐夸赞。 却没想到,反而是黄忠摇摇头,说道:“唉,当时机会稍纵即逝,没有办法,只能使出连珠三箭。但第三箭的力道太小,若是李傕铠甲坚硬,多半还能留得性命。” 自从上次射中士颂心口,士颂没事之后,黄忠对盔甲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士颂提出让工匠制作破甲箭时,黄忠是去工坊里面和匠人们一起设计实验了多次的,对于天下各类盔甲的认知,提高了数个档次。 所以在他看来,李傕多半能活下来。 士颂对着黄忠微微一笑,拍了拍黄忠的肩膀,而后道:“不管李傕死不死,黄将军这箭,也挫了西凉军的锐气,直接打退了他们的攻势,为今之计,我们还是继续守在新安,以待援兵。” 第二天,西凉军军营毫无动静,似乎西凉军这头恶狼被荆州军打伤了,只能缩在营内舔伤口。 第三天,西凉军派出了壮丁,将远离城头的西凉军尸首收回去,见敌军只是在清理战场,士颂没有阻拦,任由他们将远离城墙的尸首都收了回去。 休整三日后,西凉军改变了攻城的方式,没有在摆开阵势大举攻城,而是让张绣率领数千西凉军在城楼下叫阵。 “黄忠,你个只会放冷箭的老货,可敢出来和你张爷爷一战!”张绣虽然骂得很嚣张,但脸上却看不到轻视。 黄忠性格刚直,听张绣叫阵点名要和自己一战,心思早就飞出城外,一刀把张绣给砍了。 只可惜,城门在开战前,都被士颂堵死了,黄忠只有气的牙痒的份。 士颂却很喜欢张绣这位“北地枪王”,对着黄忠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动怒。 自己则是走到城墙边上,喊话道:“张绣,你叔父张济,本是勤王的功臣,只不过是被朝臣猜忌,不得已才和李傕郭汜之辈合流,只要你们叔侄二人,率部脱离西凉军,返回弘农,我自会保全你们。” “即便是有人不许,你们以弘农为根本,荆州为后援,进可得司州,退可入荆州。既可以保全忠臣之名节,又可记功于青史,何乐而不为之呢?” 听士颂这么一说,张绣真的犹豫了起来,现在的张绣年近三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天下大势,也有自己的看法。 如今的大汉朝廷,早就名存实亡,就算是西凉军把皇帝抢回了长安,所谓的朝廷诏令,也出不了司隶,还会成为天下诸侯的眼中钉。 若是按士颂所说,自己离开李傕郭汜的叛乱军,作为名义上效力朝廷的诸侯,返回弘农。 南面和荆州缓和,再和司隶各路诸侯周旋,等到天下大势明朗之后,再投入其势即可。 张绣的犹豫思索,让士颂看见的希望,趁火打铁继续说道:“张将军,若是西凉军为难将军叔侄二人,将军可率领所部将士,守住武关。自有我荆州提供粮草补给,如何?我们联合起来,携手开创太平盛世,总比和李傕郭汜之辈,祸乱百姓要强,心里要舒服的多吧。” “这。”士颂话里的道理,谁都知道在理,只不过很少人会去这样想,经士颂这么一劝说,张绣越发觉得士颂说的对,和荆州军联合,总比和李傕郭汜联合要有前景。 “士颂小儿!休得胡言乱语,扰我军心。”张济见自家侄儿居然犹豫了,心中大惊。 他不管士颂说的对不对,张绣这一犹豫,他们张家军就危险了。 若是让李傕郭汜起了疑心,自己就危险了。 当年他们两人也是怀疑樊稠不和西凉军一条心,直接毒死了樊稠,瓜分了樊稠的部众。 现下这个局面,自己要是犹豫,两人必然杀了自己,瓜分自己部队。 “张将军何必激动,难道我说的不对?”士颂见张济也冲了出来,还想继续劝说。 却不料张济呵退张绣后指着士颂大骂:“士颂小贼,待我等破城,将你荆州军上下,杀个鸡犬不留,而后挥师南下,破你荆州,带上你的人头,把你老母蹂躏到死!” “狂悖!” “找死!” “主公,让我们杀出去吧!” 荆州军将士怒了,纷纷请战。 士颂却微笑着让众将稍安勿躁,对张济说道:“张将军,我这人呢,不喜欢和人多做口舌之争,你若是想要攻城,只管来攻便是,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可别被我军活捉了,不然李式怎么被玩死,我就怎么对付你。” 冷,想到李式被士颂各种凌辱,张济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惧意,他不怕死,但若是那样死,死的太窝囊太惨了。 “哼,不过是仗着城墙防守而已,有种出来一战啊!”张济还在挑战,不过嘴巴里面的话干净了许多,但这样一来,士颂更不会被他所动,只是吩咐众人小心防备,当心西凉军声东击西。 张济张绣叔侄二人挑战半日,见荆州军没有出战的意图,只能悻悻而归。 而后数日,每天都是张济率军在城外挑战,荆州军在城上回骂挑衅,最后西凉军收兵回营。 但时间一久,士颂心中生疑,把手下谋士们召集起来商议一番,总觉得西凉军有别的打算。 “如今,每天都是张济部在城外挑战,却不见李傕郭汜部的人马出战,虽然营内还插着李傕郭汜的军旗,但我总觉得,会不会是李傕郭汜,已经率领人马绕过了新安,向陛下方向而去,故意留下张济迷惑我军?” “很有可能。”廖立摸着自己不长的八字胡,做出思考状。 接着说道:“李傕中箭,部下伤亡惨重,眼下西凉军中,只怕是郭汜主事。李傕为了给儿子报仇,才有攻城之心,可郭汜没有啊,以西凉军的角度出发,绕过新安,避开我军是最好的选择。” 对西凉军的举动,蒯越倒士有另外的看法,他分析道:“若是西凉军故意做出已经绕路的假象,诱我军出击之后,在半路伏击。又或是等我军分兵之后全力攻城,将我军逐个击破,又该如何是好?” “也是,不如先派人出去探查一番,确认西凉军去截击陛下之后,我们在赶过去?”廖立觉得蒯越说的有道理,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但别驾刘先却不同意:“西凉军多是骑兵,若等我们查清了,只怕敌军,都已经杀到了陛下面前了,如今陛下身边的护卫,哪里还有实力,和飞熊军一战?” 士颂不停的敲打着桌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分兵出城看看。 他亲自带领颂卫营,又令黄忠、魏延统领两千雄武军一同出城,去洛阳方向查看。 守城的责任,则交给了吕岱、甘宁,让他们不论如何,一定死守待援。 第157章 中计遇伏 当天夜里,士颂率领三千多精锐部队,趁着夜色,偷偷出了东门,向洛阳方向赶去。 从新安到洛阳,一路沿着谷水东行。 途中还要经过函谷关,但在到函谷关之前,都是谷水河畔的开阔平原,这样的地形,最适合骑兵冲击。 “主公,我军多是步卒轻骑,这样的地形,即便是追上了西凉军,多半也只是待宰的羔羊。依我看,还不如暂时返回新安,等荆州的援兵赶到之后,再做处置。”黄忠很务实,发现隐患后,立刻变的警惕起来。 “非也,只有兵行险着,才能险中求胜。就因为我军多是步卒和轻骑,西凉军才会大意,我军突然出现在西凉军后方,西凉军必然不战而乱。”魏延就喜欢用险着,看来人的个性,还真不一定会因为际遇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呜呜呜!” 魏延话音未落,平原北面,出现了西凉骑兵,装甲精良,和荆州军交手多次,士颂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是飞熊军。 “士颂小儿,你终于肯出你的龟壳啦啊?哈哈哈!”郭汜笑骂过后,转头对身边的贾诩说道:“还是文和先生计高,料定这士颂,必然会出城救援洛阳。哈哈哈,现在在平原之上,我西凉精锐铁骑,还不把他那点兵给撕成零碎。” 郭汜部下,大将胡轸、伍习各率两千飞熊军,冲向荆州军两翼,速度奇快。 黄忠手下的弓弩手只射出了第一轮箭矢,飞熊军便已经冲到了跟前。 魏延部的厚盾枪阵虽然列好,但是一千多长枪手的阵线还是太单薄了,飞熊军铁骑根本就没有把这枪阵放在眼里,直接就撞了过来,好像魏延部的枪阵,就跟纸糊的似的。 对面的骑兵看不起自己的枪阵,让魏延很是恼怒,说起来,魏延部的枪阵装甲精良,不论是穿上铁甲的飞熊军骑兵,还是带有马铠的西凉战马,撞上枪头之后,都会被刺穿,但是借着冲击的惯性,一千枪兵的防御阵线,立刻被撞开了无数缺口。 “幼平,你护着主公返回新安,我和文长断后。”黄忠见势不妙,立刻招呼周泰带着士颂突围。 他眼见对面的骑兵冲透了魏延部的枪兵,就要冲向自己的弓弩部队,知道现在必须分秒必争,为士颂突围拖住敌军。 周泰本来就身负重伤,但不放心士颂,强行要跟着,他看了一眼提刀杀入飞熊军的黄忠,大喊一声:“挺住,我会杀回来的。” 说完,周泰立刻带着颂卫营的骑兵们向新安方向突围,而步战的颂卫营将士则化身成两道铁门,死死守住两翼出现的飞熊军,阻止他们杀向士颂。 明明知道可能会中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士颂,在猛然发现自己真的中计之后,有些发懵。 根据暗组的情报,郭汜手上的飞熊军,最多不过四千左右,加上三千西凉军步卒,他手上的主力部队打破天也不过七千左右而已。 其余不过是充数的壮丁,何况都已经在攻新安的时候损失大半了。 可现在为了埋伏自己,郭汜居然一出手,就派出了自己手上所有的飞熊军,这是准备一击必杀吗? 他郭汜真舍得这个本钱?他不知道即便是杀了自己,他的飞熊军也会损失惨重吗?士颂想不通,郭汜怎么会不保留实力呢。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他现在得快点逃离这里,他不想死。 他甚至有些害怕,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他都仿佛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主公!快随我来!”周泰的大声呼喊,把士颂的意识拉了回来,士颂本能的跟了过去,。 眼前的周泰,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杀敌的血,还是身上的伤口绷裂。 但周泰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迹,一枪刺死了拦路的西凉军领队,为士颂开出了一条突围之路。 士颂不甘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战场,急道:“我是突围了,可是黄忠魏延二位将军都还陷在阵中啊。” “主公休虑,我去接应!”周泰说完便调转马头,带着亲卫又杀了回去,还不忘了嘱咐廖化“一定护好主公。” 断后的荆州军,已经被西凉铁骑来回刮了两遍,铁骑的冲击路线上,断肢无数。 若不是黄忠魏延二将武艺不俗,只怕断后的荆州军,早就崩了。 西凉军每一次突击,都会被魏延斩杀数人,即便是飞熊军,也对他有了几分忌惮。 而换出了长刀的黄忠,更是直接杀入了胡轸部中军,胡轸不知黄忠底细,叫嚣着和黄忠接战,结果交手不到三回合,胡轸就知道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了。 好在两军交战,身边又有许多亲卫,找了个机会退出战阵,让自己的亲卫顶上,逃过一劫。 不过他的亲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胡轸刚退后数步,两个最得力的亲卫前后发出惨叫,被黄忠砍下战马。把胡轸惊出一身冷汗,心衬这荆州军中为何如此多悍将? 正在此时,周泰带着数十人又反身杀入,犹如一把匕首刺入了飞熊军的楔形阵侧面,从侧翼冲散了飞熊军的队形。 刚刚整好阵型的伍习猝不及防,想要过去拦住周泰,却又被自己的手下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泰,带着数十骑冲散了自己的队伍。 他只见领头一将,笔直地杀向了自己,伍习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周泰盯着自己的眼神他见过,那种杀气太可怕了,伍习知道,即使自己的武艺和对方有得一战,自己也没有了和他交手的勇气。 “拦住他,拦住他,把他们围住,先杀了他们!” 飞熊军不愧是西凉军精锐,瞬间变完成了变阵,由准备冲锋的楔形阵,变成了半圆形,将周泰部团团围住。 只是这个包围圈正在快速的变薄,周泰就好像一个刨子,一点点把他们飞熊军当土豆皮似得,刮得越来越薄。 在他面前,精锐的飞熊军,居然是没有一合之将,若是再没有人能拦住周泰,只怕是自己这边反而会危险了。 伍习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冲上去挡住周泰,身后却爆发出阵阵惊呼。 他回头一瞥,当即放弃了和周泰大战一场的想法。 身后,胡轸的肩头中了一刀,若不是他的亲卫们拼死挡刀,胡轸肯定会被劈成两段。 那荆州大将的胡须,都有点泛白了。箭法出众,指挥荆州军的弓弩部队,西凉军诸将,都以为这人必定是个厉害的弓手,却没想到这人换出了砍刀,也能这么厉害,乱军中直接砍倒了胡轸。 借着击伤敌军武将的气势,黄忠高呼一声“随我来!” 就带着身边的荆州军,冲向了周泰刚刚杀出的口子,和周泰汇合。 魏延同样抓住机会杀了过来,三人合兵一处,一起突围。 失了战意的西凉军立刻让出道路,任由三人率军突围而去。 虽然突围了,但他们三人却没有人放慢速度,不远处,刚刚突围成功的士颂,正被西凉军李傕部大将张宠率军拦住了退路。 士颂居然也在拔剑搏杀。 其实士颂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心急冒进,中了敌人的埋伏,能突围的方向,敌人当然还有后手。 郭汜部主力都杀了出来,李傕部报仇心切,当然不会落后。 好在李傕把他自己剩下的一千多飞熊军,当宝贝似的捏在了手里,只是让张宠率领两千普通西凉军,拦住士颂的退路上,士颂和廖化二人,率领颂卫营精锐冲锋,张宠一时间,还有些应对不及。 “士颂小儿的亲卫军果然强悍!”张宠可不傻,颂卫营将士,身上黑甲红袍,不论是谁,都能看出这些铁甲都是精品,而他们手上的武器,也都是上等好铁打造。 别说自己身上这种普通的护甲,就算是飞熊军的铠甲,只怕也难起作用。 两家刚一交手,西凉军就好像撞上了石墙的鸡蛋,碎了一地。 但张宠没有放弃,他认定这支天下强军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统领,不过十多岁的士颂。 在张宠眼里,不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腐儒罢了。 两军阵前,你士颂居然也敢拔剑冲锋。 “死!”张宠找到机会,冲到了士颂身边,对着士颂的脖子,用尽全力地砍出一刀。 “铛!” 没有丝毫意外,这刀被士颂的亲卫挡住了。 但张宠也不是泛泛之辈,收刀,借着马速躲开颂卫营护卫的反击,扭身再砍,士颂却面目狰狞地对着他额头砍了回来。 这一刻,士颂是存了拼命的心。 他明白自己挡不住张宠的攻击,但张宠这刀不过砍中自己的肩头,而自己却能砍中张宠的脑袋,他身外有铁甲,贴身还有软甲,他敢赌张宠用这种非正常姿势,发力砍过来的一刀,砍不死自己! 士颂敢赌,当张宠不敢赌。 他立刻回刀挡住了士颂拼命的反击,骑着战马远离了士颂,等他再转过马头时,一支破空利箭直射他的面门。 好在距离较远,他赶忙俯在马背上,堪堪躲开了这箭,但他的头盔却被射飞了出去。 “主公休慌!我等来也!” 随着周泰、黄忠、魏延杀来,本就处于下风的张宠部立刻崩了,自张宠以下,各自四下逃散,向郭汜部靠拢,任由士颂率领突围部队撤离战场。 这一战,士颂带着最后四千能战之兵出城追击,结果遇伏,精锐的颂卫营,只回去了一千五百多人,而两千雄武军,只回来了不到八百,就这么一出一回,士颂折损了近半人马。 “唉,没想到西凉军如此狡诈。如此一来,陛下只怕又会落入到这群西凉贼手中了,唉。”刘先看着返回新安的荆州军将士,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潘濬也凑了过来,说道:“主公,城外的张济军,也已经人去营空了,趁着西凉贼赶去洛阳,我们也返回荆州去吧,在鲁阳整合军队之后,再杀回关中勤王。” 看着年少的潘濬,士颂心里发出了无奈的叹息,难怪历史上关二爷兵败麦城之后,这人会投降东吴,还在东吴混的风生水起。 这人只怕也是在危机时刻,保命为先的人,绝不是可以给予重任之人。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士颂也正准备这样做了,毕竟自己这边,是真的是被打残了。 虽然自己也把西凉军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是自己知道,自己带来的荆州军,也真的不能再打了。 士颂正要同意,却听见蒯越大声反对道:“不可!为山九仞,岂可功亏于一篑!我们都知道我军实力大损,追击西凉军失败,西凉军也知道啊!” “我若是西凉军统帅,定然认定荆州军不会再找我们麻烦,而且我们已经追击过一次了,常人都会以为,我军必然不会再行追击,这正是出其不意的机会啊!” “正是!连城外的张济部都撤走了,西凉军定然是全力扑向洛阳。西凉军若是李傕为主将,只怕还会和我们死磕,但是李傕被汉生射伤,西凉军的统领权,多半落入了郭汜手中,若是郭汜为主将,他们肯定直扑洛阳,刚刚伏击我们成功,必然会大意。” 魏延也是个投机分子,被蒯越一点,立刻觉得这是良机。 第158章 一将之威(上) 犹豫再三,士颂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他看向周围众将士,说道:“我既举孔孟之旗,当以忠孝仁义为先。如今陛下蒙难,若是落入西凉贼手中,则天下愈发不安。我岂能只顾自己安危,而不顾天下人之安危。诸位义士,可愿与我再次出击,追击西凉贼军,解陛下之危难乎?” “愿意!”周围的将士们齐声高呼。 大家似乎都觉得蒯越、魏延的分析,很有道理,觉得第二次追击,必能成功。 于是,士颂将新安城内,能带上的军队,基本都带上了。 自己一千五百左右的颂卫营,加上四千多雄武军以及一众文臣武将。 这里,只留下娄圭、潘濬二人,率领数百郡兵,统领壮丁留在新安城看守辎重粮草,照顾重伤员。 临行之前,士颂看了看潘濬,叹了口气,对娄圭说道:“这次若是我军战败,子伯先生也不必守城了,保全城内将士百姓的性命为上。” 谁料,潘濬忽然义正言辞道:“主公且不可气馁,两军交战,须得一鼓作气。此次再击西凉军,主公可于半夜时分突袭,就同西凉军突袭我军那样,不在战马上的西凉军,其战力只怕不到三成,我军更有胜算。” “受教了,承明,你也多多保重。”士颂说完,立刻率军再次出发。 士颂心里,对西凉军的实力也有所估算,西凉军主力军队的人数,和自己带来关中的荆州军人数,其实差不多。 只不过西凉军拉了数万壮丁,用命填出了优势。 但前次半夜突袭自己的军营,西凉军壮丁折损惨重。后面进攻新安城,李傕部壮丁几乎死绝。 郭汜、张济二人之中,只怕也只有郭汜部,还留有一万多壮丁而已。 但这个数字的壮丁,对自己而言,已经不是威胁了。 士颂坚信,自己的这次反偷袭,定能扭转战局。 在夜色的掩护下,荆州军的斥候,很快就发现了三里之外的西凉军的营地。 斥候探查回报,今天白天击退了荆州军的追击后,西凉军正在营中饮宴,远远看去,营内灯火通明,几乎无人设防。 “主公,西凉军大意轻敌,正是我军突袭的机会啊!”廖立心急,恨不得立刻杀过去。 蒯越却说:“我军来来回回,行军许久,现在必须先休息半刻,恢复体力,调整状态。毕竟西凉军,人数占优,其飞熊军战力,又不在我军之下,还是小心为上。” “劝主公要打的是你,现在却又磨叽起来,蒯异度,你什么意思。”廖立埋怨几句后,转头看向士颂,说道:“主公,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我们还是现在就突击吧。” 士颂却微微摇头:“异度说的有道理,尤其是颂卫营将士,已经随我来回奔波数次,他们必须得休息,待会儿突击,他们得拼命的。” 可休息没多久,甘宁却神色凝重的走到士颂边上,说道:“主公,情况不对啊。” “哦?”士颂示意甘宁继续说下去。 “具体哪里奇怪说不上来,可我总有被人盯着的感觉。”水贼出身的甘宁,浑身不舒服,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蒯越安慰道:“兴霸过虑了吧,四周我们都布置了哨探,西凉军不过一群莽夫,能埋伏我们一次,岂能料到我们的二次追击。” 在边上的雄武军中郎将吕岱也分析道:“倘若西凉军没有直扑洛阳的计划,而只是布局引诱我军出击,目的是吃掉我们,我们这样出击,可就危险了。” 刘先摇头笑道:“蒯军师都说过了,西凉军不过一群莽夫,唯一聪明点的李儒,早就被王允所杀。西凉军中,别说智谋之士,就连个像样的文官都找不到吧。” 刘先的话说了一半,士颂却站了起来,握住腰间佩剑的左手,微微发抖起来,他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在西凉军帷幕后面的那位,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让他浑身发冷。 “主公,你这是怎么了,下午突围时受伤了吗?”廖化看士颂神色不对,立刻凑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士颂,心中纳闷,没有发现伤口啊。 士颂拨开廖化,立刻下令道:“全军停止休息,做好戒备。” 这种时候,他宁可相信甘宁的直觉。 面对毒士贾诩,士颂不敢有丝毫大意。 难怪本来以为会很顺利的勤王之役,打的这么艰苦,若是西凉军李傕郭汜等人,都愿意按贾诩的计划,来对付自己,自己真的会很危险。 可全军还未准备妥当,西凉军便又真的杀来了。 “士颂小儿,看你今夜哪里跑!”南面,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郭汜亲自督军,命令手下军队列阵冲杀。 胡轸、伍习、宋果诸将纷纷领军冲杀而来。 “活捉士颂,为少将军报仇!”北面出现的火把较少,但声势却更加吓人,李傕重伤没有出现。 领军的将领,乃是李傕从弟,上军校尉李维。率军冲锋的,乃是李傕外甥胡封和大将张宠。 “这次切莫让那交州小儿跑了!”身后,张济的军旗在火光中格外显眼,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沿路居然都没有发现西凉军的埋伏。 虽然说善战者更须善藏兵,但他真想不通,这张济是怎么跑到自己身后去的。 廖立连连跺脚,说道:“定然是西凉军料定我军会二次追击,早就让张济率军远遁,西凉军骑兵居多,战马也不少,即便是用车拖,也能把人拉走。等我军过去后,在拉回来就是了,这西凉军居然不去洛阳,一心要对付我们,他们这是有毛病啊!” “东面没有敌军,不如杀向东面。”刘先眼巴巴地看着士颂,等待突围逃命的军令。 “东面乃是敌军军营,若是敌军料定了我军会来追击,前面的军营之内,必有陷阱埋伏,向东突围,只有死路一条。”甘宁最看不起刘先这种人,一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若不是看在士颂就在边上,他都想直接一刀把刘先砍了。 “不能乱,西凉军精心策划了这次埋伏,怎么可能让我们随便突围而去,吕岱何在!汝既为雄武军中郎将,现在便由你统领雄武军,迎战死守。何处需要补充人手,只管调用颂卫营将士,这次老子不跑了,西凉军想吃掉我,我也要把他打残!”士颂强做镇定,喊来吕岱指挥全军迎战。 “喏!”领命之后的吕岱,迅速调派人手,做好了三面应敌的准备。 而且,他真的很不客气,直接把廖化调到南面,加强对郭汜部冲击的防守。而伤势刚刚有所好转的周平,则带着另外两百颂卫营将士,站在廖化身后,作为第二道补充防线。 而守在南端最前面的,还是魏延和黄忠,吕岱让魏延率领最后几百厚盾长枪手,站到了最前沿。廖化带着重甲颂卫营步兵补充缺口,黄忠带着弓弩手射杀西凉铁骑。 “咚咚咚!”箭矢落入冲锋的铁骑洪流之中,击中飞熊军的护甲,有的被弹开了,有的则射穿了本就破损的盔甲,甚至有的箭矢,直接射中了没有铁甲防护的关节处,咽喉处,又或者面门,乃至眼睛。 但落马的骑士毕竟是少数,更多的飞熊军,在郭汜部三员大将的带领下,撞开了魏延和廖化部队的厚盾,撞上了如林的长枪。 就算是死,也借着冲锋的惯性将荆州军的防线撞开。 第一排的骑兵没有活下几人,但是紧随其后的第二波,第三波的飞熊军骑兵,呼喊着杀进了荆州军的防线,两军再一次的短兵相接。 “死!” 雄武军的小校,挥刀斩断了从马背上落下的飞熊军骑士的脑袋,大吼着将长刀刺入了身边不远处战马体内。 来自西凉的高头大马猛然吃痛,直接掀翻了马背上的骑士,痛苦倒地。 荆州军小校也不客气,跃起补上一刀,收割了第二个敌军的性命。 “西凉贼,来啊!就是你戴善爷爷,阉了你家少将军,想要报仇的冲老子来!”这人,正是城楼上对李式用刑的二呆子戴善。 作为补充的新兵,他不可能这么快得到军职,成为百人将的副手。 但是现在雄武军损兵严重,他又被士颂看重,故而得到了升迁。 不过荆州军中,大家更看重军功,他现在被破格提拔成了百人将副手小校,他知道,下面许多人心里不服,他得拿出对应的功绩才行。 虽然面对的是郭汜部西凉军,而不是李傕部,但他还是嚣张跋扈地叫喊出,就是他阉割了李式,吸引西凉军的注意。 反正他也是豁出去了,富贵险中求,这是魏延将军升他为小校的时候告诉他的。 “小子嚣张!”戴善的吼叫果然为他引来了大鱼,距离他最近的西凉军大将伍习,调转马头笔直的冲向了他。 借着战马的冲力,伍习扬起了自己砍刀,对准戴善的胸口砍下,戴善也不含糊,在荆州军新军营训练了一年多,起起落落多少次,加入雄武军时,已经是六等军士了。 对着伍习的砍刀向后一跃,同时举起盾牌护住胸口,准备趁机反击伍习的战马。 但是他的想法很好,却低估了西凉军勇将伍习的力量。 这一刀,直接斩裂了他的盾牌,若不是手臂上的精致皮甲护腕,他的手臂,只怕会被直接斩断。 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借着战马冲锋的力道,这一刀砍来,戴善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 伍习一招得手,更加猖狂,吼道:“叫你小子嚣张,今天我就帮李大将军的儿子报仇,宰了你这个臭小子!” “看枪!”伍习正要得手,突然半路杀出了个魏延,为了对付西凉骑兵,魏延也收起了自己的长刀,换成了雄武军普通军士所用长枪。 伍习也是沙场老兵了,魏延这次突袭虽然凶横,但他也有应对之策。 伍习立刻弃了长刀,拉住缰绳,胯下战马仿佛明白伍习心意似得,扬起前蹄,抬头嘶鸣,挡住了魏延这枪。 随即,战马吃痛倒地,魏延的长枪来不及收回,又拗不过战马的力量,只能弃了长枪。 但是倒地的战马还是将魏延撞倒在地,不偏不巧的,刚好把魏延的右腿压住,让魏延无法移动。 魏延立刻抽出自己的佩刀,想要割断战马的身体爬出来。 但就在这时,伍习已经从马背后爬起,嘴里,含着一把带血的匕首,面目狰狞地盯着魏延,发出歹毒的阴笑,让人毛骨悚然。 “文长小心!”熟悉的声音响起,魏延心里仿佛有块石头落地了。 这声喊声之后,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射穿了伍习的喉咙。 伍习嘴里的匕首掉落了,他徒劳地想要用手堵住伤口,但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第159章 一将之威(下) 郭汜部,现在是西凉诸军中,实力最强的。 但对荆州军恨意最深的,绝对是李傕部,即便是李傕把自己最后一千多飞熊军留在身边,胡封和张宠率领三千多西凉军主力,驱赶着他们最后的七八千壮丁发起的冲锋。 声势,丝毫不弱于郭汜部的冲锋。 西凉军在“截获”荆州军送到关中的赈灾粮草后,大肆抓捕壮丁,突袭献帝车驾,声势最大时,光李傕部就有近五千飞熊军,主力西凉军一万三千余人,更有五六万壮丁。 加上郭汜张济部的西凉军和壮丁,少说也有十二、三万人马。 结果,前后和荆州军交战数次下来,说起来互有胜负,但西凉军膨胀起来的兵势,早就消失不见了。 尤其是各部壮丁,在夜袭破营,强攻新安两役之中,几乎损失殆尽。 现在,为了这次伏击,统军的李维,甚至是将缴获的荆州军的装备,以及西凉军战殁的将士装备,都交给了壮丁,将这些临时军人武装了起来。 所以李傕部发起冲锋后,气势更有威慑力。 “呸!”甘宁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转头对苏飞说道:“老苏,你带着人钉在这里,我们这边,可不能被这群贼子突破了,我带人兜个圈,直插他们背后!” 说完,也不等苏飞答应,甘宁就带着手下本就不多的轻骑兵冲了出去,向李傕部的侧翼冲了过去。 西凉军这边侧翼,带队的不过是个百人将,其余都只是穿上了盔甲的壮丁。 甘宁根本不讲道理,一个照面,就用自己的宽面砍刀,将领头的西凉军百人将,斩成两段。 接着,他犹如冲入羊群的饿狼,四处扑咬。壮丁们即便是换上了正规的盔甲武器,但他们的心态,依旧还只是个新兵壮丁的心态。 见甘宁如此凶狠,所有人真的就好像羊羔似得四下躲避,阵型立刻松散开来。 而跟在甘宁身后的那群“锦帆贼众”杀入此区域后,李傕部的侧翼,被击溃了。 穿上了优质盔甲的壮丁,不过只是看起来好看一些而已,战斗力似乎还不如从前。 因为他们一旦心态崩塌,反而觉得身上这些东西碍事,为了保命,丢盔弃甲,对他们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群怂货软蛋。”张宠看到侧翼数千人,居然被甘宁数百骑兵击溃了,大骂数句。 之后,他调转马头,对胡封喊道:“胡家小子,你继续带人冲击荆州军防线,我带人去稳住侧翼。” “张将军放心,今天我定然会帮表兄报仇!”胡封看了一眼甘宁部,心说这群人也是冲出来玩命的吧,而且领军那将只怕武艺不差。 还好张宠过去对付了,反正我不会亲自去和敌军大将拼杀,李式惨死,李傕无子嗣,我这个侄儿,说不定也能有机会。 只要我能立下让所有人都闭嘴的功劳,比如砍掉士颂的脑袋。 想到这里,胡封举起长刀,指向士颂的将旗所在,高声呼喊周围将士随他冲杀,带着大军,一头撞上了苏飞部的防御阵地。 荆州军的抵抗很顽强,苏飞带着雄武军,用长枪重盾,挡住了胡封部的第一波冲击,将战斗拖入了混战。 真刀真枪的拼杀,荆州军虽然多是训练,但丝毫不弱于西凉军老兵。西凉军强在他们的暴虐气息,他们虽然杀人多,但他们杀的人,多是求饶逃跑的百姓。 荆州军虽然只是实战训练,但士颂的练兵之法,军等评级考核,让荆州军将士,都是在实战中做着拼命的搏斗,比较起来,荆州军的训练只怕更有作用。 “守住!死也要给我守住!”苏飞和胡封不同,荆州军人数较少,他早就带着亲卫杀入阵中,砍杀数人,借着这股气势,他带人又堵住了数道缺口。 “来人,给我射杀敌将!”胡封看见了苏飞,他不怕苏飞,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上去和苏飞拼命,现在还没有到他拼命的时候,他的体力,要留着对付士颂。 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李傕部下大将张宠,在西凉军中也有悍勇之名,结果在甘宁面前,走了不到十回合,就被甘宁连人带马一起砍了。 他手下的弓弩手还没有对苏飞射出箭矢,便被侧翼杀出来的甘宁部杀散。 浑身浴血的甘宁已经失了战马,但步行冲锋的甘宁,同样杀的西凉军人仰马翻! “荆州军中,居然还有如此悍将?”胡封的心猛然跳动,他明白自己必须避开锋芒。 自己的本事,他还是知道的,和张宠不相上下而已。眼前这人已经杀红了眼,现在上去就是找死。 胡封立刻带着西凉军主力后撤,重新整队,任由甘宁和苏飞汇合。反应稍慢半截的壮丁部队,又被胡封用作肉盾,挡住了甘宁部的冲击。 “李傕部领兵的人不傻,知道重新整队,用人数的优势,拿命消耗我军,这样下去,只怕甘宁苏飞拦不了多久啊。”蒯越叹了口气。 “拦不住也得拦着,吕岱、鲍隆二将也只是勉强挡住了张济部的冲击。张济那侄儿好生厉害,一人一马一枪,就在我军阵中杀了数个来回,还好鲍隆受伤只能指挥,不能冲上去。不然,我看依着鲍隆的个性,只怕他都危险了。”廖立将西面的战况反馈给了士颂。 张济亲自率中军压阵,让张绣和邹均二将,分别率领壮丁营和西凉军冲击荆州军的防线。 别看张绣带着的只是壮丁部队,但张绣一人就能撕开荆州军的防线,吕岱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手下的弓弩手不知道射了多少箭了,张绣舞动数道枪花,居然都给挡下了。 还好他手下的壮丁实力不强,在吕岱的调配下,很快就被荆州军分割开来,让张绣不敢独自突入太深,只能是来回冲杀,接应这支人马。 吕岱相信,只要自己能射杀掉张绣的战马,张绣便不再有威胁,于是让鲍隆亲自带着弓弩手射击。 至于邹均率领的西凉军主力,吕岱只能放手让副将死守,只希望是能多守一下是一下,若是有机会击溃张济部壮丁,或者其余西凉军部被击溃。或许,他们这边的将士,还能有条活路。 吕岱心中微微叹息,他知道,若是持续这样僵持下去,结果就是荆州军全军覆没,西凉军损失惨重。 而荆州军获胜的唯一机会和希望,不在他吕岱这边,想到这里,吕岱侧头看向了南面的防线。 周泰浑身是伤,别看现在他还守在士颂身边,但只怕是很难在率颂卫营突击了。 何况颂卫营重骑,应该是士颂最后突围求生的机会,对于其他将士而言,希望只能寄托在黄忠身上。 士颂攻下荆州两年,黄忠的本事,荆州军中谁能不认可。 不过是碍着黄忠射杀了荆南派系诸多将领,吕岱面子上和黄忠不那么契合,但心底,还是认可黄忠的实力的。 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场局面的人,荆州军中,除了周泰带着装备精良的颂卫营冲阵,斩将夺旗之外,就只有黄忠百步穿杨的本事,能做到了。 而黄忠,也没有辜负吕岱的期望。 刚刚一箭射杀了伍习,黄忠还弓入袋,提起赤血刀,直冲宋果。 那宋果也是郭汜部下猛将,和伍习二人关系密切,眼见宋果被射杀,心中悲怒,也挺枪迎战,可他万没料到,对面这将如此厉害。 只用了三刀,宋果便身首异处! 第一刀,宋果的长枪被黄忠砍断。 第二刀,宋果躲避不及,被黄忠斩断了右掌。 第三刀,还在疼痛中的宋果还未跌落战马,便被黄忠砍掉了脑袋。 “伍将军战死了!” “宋将军战死了!” 郭汜部三路进攻,两路主将战死,士气大跌,还好胡轸从前跟着徐荣混的时候,或多或少,学了点本事。 他立刻让军队交替掩护后撤,损失小部分人手,得到了重新列阵的机会。 胡轸心中,也打定主意,绝不亲自出头。 荆州军中,悍勇之徒太多了。 刚刚那敌将,让胡轸想起了那个用方天画戟的家伙。 荆州军中,用赤红战刀那将,实力即便不如那位,只怕也差不了多少,反正绝不是自己应对得了的。 战场上,虽然依旧是西凉军围着荆州军在攻,但所有人都发现了问题。 西凉军南北两面的武将,各个都成了缩头乌龟,在亲卫的重重保护下,指挥作战。 而荆州军武将,则亲自冲杀,将攻势最猛的西凉军悍卒斩杀,多次得不到己方武将支援的西凉军将士,士气似乎在慢慢跌落。 如今李傕受伤,西凉军中领头的,乃是郭汜。 为了在军中露脸,这次埋伏荆州军,郭汜特地带上了他口中“不真气”的儿子。 郭汜之子郭空,娶的是李傕的女儿,年纪不到二十,和士颂年纪相仿。 不过不同的是,他的生活,可不是什么政策军略,而是如何花天酒地,欺男霸女。 走在路上,见到中意女子,也不顾别人身份,上去就抢,就连宫中献帝嫔妃,董卓郿坞美眷,他都不会放过。 现在,刚刚还满脸得意之色,笑着说说荆州军再如何强悍,落入我军包围之中,也只有死路一条的郭空,随着战局的微妙变化,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儿子被啪啪打脸,就连边上的郭汜也不好意思了,再看眼前的战斗,西凉军即便占优,但只怕荆州军打完了,西凉军也不会剩下什么了,心中更是不悦。 “看来士颂也不过只是个普通少年郎,什么天纵奇才,不过如此,居然摆出了方阵死守,这是想要和我军死磕啊。唉。”贾诩叹了口气。 “贾先生何故感叹?”反正李傕重伤,贾诩留在李傕那里也没有什么作用,郭汜借着和贾诩商议计谋的名头,直接把贾诩划到了自己部下。 元气大伤的李傕,对此吭都没有吭一声。 “士颂若是带着他的精锐部队突围,留下步兵断后,其实很有可能突围而出。突围后不回新安,而是直接南下返回荆州,我们只怕也留不住他。日后,他还有报仇的机会。” “可是现在,他居然不退,反而是亲自统军死战,存了死志,真正的英雄豪杰,怎么可能不留后路呢?所以说,不过只是个意气之争的少年郎而已。” 贾诩说完,微微摇头道:“只是,若真是如此,荆州军背水一战,斗志更旺。本来就装备精良的荆州军,战力更强,等我们吃掉了他们,只怕也无力东进了。” 郭汜冷哼一声,说道:“文和先生休要高看了士颂小儿,前番,士颂小儿不过是仗着营寨和城墙,做些防御战,让我西凉军吃了亏,我这就让文和先生看看,我西凉飞熊铁骑的厉害。” 说完,郭汜让郭空守住中军,亲自率领亲卫冲了上去。 郭汜心里知道,贾诩是西凉军的智囊,从前都是跟着李傕的,想要他真心真意的跟着自己混,自己得拿出些本事来,李傕那厮不是败给士颂小儿了吗,就有老子来斩杀士颂。 贾诩大惊,连忙拦住郭汜,劝说道:“大司马,敌军之中,有一神射手,还请大司马不必冒险,这样耗下去,荆州军必败,不劳大司马亲自出击啊!” 贾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郭汜更加来气,说道:“有铁甲防身,文和不必在意!正是那贼,刚刚射了伍习,斩了宋果,让我军攻势放缓,我正好杀他报仇!” 说完,根本不听贾诩再说什么,带着亲卫队数百人便冲入了战阵。 “贾大人你就放心吧,我父亲本来就是太师麾下勇将,身边亲卫,都是西凉军中百里挑一的猛士,这支队伍杀进去,荆州军的防御必定崩溃!”郭空对贾诩的担忧,完全不当一回事。 他在中军大旗下,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贾诩很是不快。 而且贾诩这个人精,一眼就看出,郭空这人是个白眼狼,对于郭汜这个父亲,没有一丝感情。 战场上,郭汜这么一冲,西凉军果然士气大振,冲开了数道口子。 郭汜也不含糊,立刻带着亲卫队,直接杀向士颂的中军大旗。 他准备用最简单的办法结束这场战斗,斩杀士颂。 但西凉军的异动,士颂尽收眼里,见郭汜亲自冲锋,士颂大喜,喊道:“周泰,立刻带着重甲骑兵给我迎上去,挡住郭汜!” 接着,士颂给传令兵喊道:“传令下去,杀郭汜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赏万钱,封校尉中郎将!军中武散官直升三级!”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功高不过救主! 现在郭汜率领自己手中最精锐的部队突袭士颂,一路砍瓜切菜似得,杀得荆州军人仰马翻。 他的行为,早就引来了荆州军诸将的注意,现在士颂的军令传下,所有人看郭汜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最先拦住郭汜的,正是周泰率领的重甲骑兵,虽然周泰浑身是伤,但作为士颂护卫,他怎么可能让人冲到士颂面前去。若是让别人斩杀了郭汜,周泰和颂卫营的脸,放在那里。 这是周泰的心声,也是颂卫营将士的心声,只可惜,他们有心无力。 颂卫营将士们在新安守城时,就已经体力透支了,今天跟着士颂出击,结果两次遇伏。 就算是周泰部,虽然一直在士颂身边警备,但面对冲杀过来的郭汜部精锐,他们还是没有能挡住。 尤其是郭汜,不愧西凉军悍将之名,挡住周泰的长枪后,反手挥刀,斩断了周泰的马腿,趁着周泰倒地的机会,继续冲向士颂。 “士颂小儿,拿命来!” 见郭汜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面目狰狞。 更要命的是,郭汜身上的那一股戾气。那是杀了成千上万的人之后,郭汜身上带着的冤魂的怨念。 士颂身边的廖立、刘先等人,直接被吓倒了。 就连士颂也愣住了,两腿无力,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数名颂卫营重甲军士,本能的站到了士颂身前,另外的颂卫营将士,则是架起士颂便撤。 在郭汜嚣张的笑声中,重甲颂卫营将士们,要么被撞飞,要么被郭汜所斩杀。 可即便如此,颂卫营将士们,还是死死拦住郭汜,就连郭汜战马的后蹄,都被受伤倒地的颂卫营小校,用身子压在地上。 如此疯狂的亲卫,郭汜还是第一次遇到,身下的战马早就受惊,却也是用尽力气也动弹不得。 “狂悖之贼,休伤吾主!”黄忠的箭,比他的声音要快。 眼箭利箭要射杀郭汜,却被郭汜的亲卫给拦住了,郭汜身边的亲卫,也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了。 即便无法拨开黄忠射出的箭矢,他们也拼命的用自己的身体,帮郭汜挡住了这箭。 但这种时候,黄忠可不会客气,手上的铁胎骑弓,就没有停下。 冲向士颂的途中,就射出了所有的箭矢,箭箭夺命! 郭汜身边的护卫,被黄忠射杀不少后,露出了空档。 黄忠丢了铁胎骑弓,抽出了赤血刀,快马加鞭,冲到郭汜面前,一声怒喝,镇住郭汜。 随即刀光闪过,鲜血,犹如喷泉似的! 从郭汜的无头断脖处,喷涌而出! 第160章 开府封侯 “郭汜人头在此!尔等还欲战否?” 黄忠举起郭汜人头,大喝一声。 原本喧嚣的战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士颂看到机会,挣脱开亲卫的保护,冲到黄忠边上,喊道:“李傕重伤即死,郭汜已然伏法,尔等听着,对西凉乱军,我等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蒯越会意最快,立刻跟着士颂喊了起来。 接着,周围的颂卫营也高呼起来。 “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最后,所有的荆州军将士都这样高呼了起来。 本来胶着的战斗,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分出了胜负。 郭汜手下的亲卫,虽然还想夺回郭汜尸首,但他们却只能孤军奋战。 刚刚还在和荆州军搏杀的壮丁,率先崩溃了。 “郭汜死啦,大家快跑啊!我们本来都是被抓来的,趁机快跑啊!”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这话,壮丁们听了后,纷纷四散而逃。 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西凉军主力的胡轸懵了。 郭汜怎么忽然就被斩了,这仗怎么打成了这样?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的中军将旗处,居然响起了撤退的号角。 “大司马刚刚战殁,谁下令退的军!”胡轸怒吼道。 刚好有一小校从中军跑来传令,不过这传令官自己也很蒙,反问胡轸道:“胡将军,公子下令,让我们退军,贾大人想要阻拦,却被公子用马鞭抽打。贾大人已经带着随从。去投了张济。胡将军,我们怎么办啊?” “公子?”胡轸这才明白过来,是啊,这次埋伏士颂,郭汜是把他那废物儿子,也带来战场了。 现在郭汜死了,他郭空,当然理所当然的统帅了全军。 但你爹刚刚被人割了脑袋,你居然不想着报仇,而是退军逃跑? 胡轸心冷,西凉军上下,也不无心冷。绝不能在留在郭家了,胡轸为自己和手下的将士们,做出了决定。 本来还有机会的西凉军,在退军号角响起的一刻,就已经败了。 胡轸能做的,便是带着更多的西凉军老兵,脱离战场。 即便他们在壮丁崩溃之后才开始撤退,但他们的速度更快。 最不甘心的人,便是李维和胡封了。 郭汜战死,西凉军中最强势的一部,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自己面对的荆州军士气高昂,他们即便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将壮丁丢在了这里,率领西凉军主力脱离战场,这次“报仇”,他们又失败了。 而张济好不容易接回了自己的侄儿张绣,却见张绣神色不对,正要开口,张绣说道:“邹将军断后掩护撤退,中箭重伤。” “倒地是怎么回事,大司马真死了?”张济愣住了。 “大司马亲自突袭士颂,眼见得手,却被荆州军大将黄忠射杀了周围护卫,又陷入士颂亲卫的纠缠。猝不及防之间,被黄忠所斩杀。那黄忠箭术了得,我本想前去支援大司马,却被荆州军阻隔,只能眼见大司马,唉。”张绣说完,不住摇头。 “张骠骑,快快撤军,直接返回弘农。西凉军执掌朝局的日子,结束了。”贾诩带着随从恰好在此时赶来,张济见贾诩脸上有伤,神色凝重,不敢多问。 他向来敬重贾诩,听了贾诩的话,立刻率军西退,放弃了壮丁辎重,直接带着主力,返回了弘农。 后来听贾诩的说明郭汜部中军发生的情况,张济总算明白,贾诩为什么说西凉军完了。 郭汜一死,荆州军那边刚刚响起“只诛首恶,胁从不问!”的时候。 贾诩便对郭空说:“少将军,如今大司马战殁,我军需全力出击,为大司马报仇!” 谁料郭空呆呆的望着郭汜的首级,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退兵,退兵!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管着老子啦!哈哈哈!这西凉军是老子的了!” 郭空的话,让贾诩愣住了。你爹被人杀了啊,你笑的这么开心? 郭空看了一眼贾诩,说道:“郭汜那个老贼,逼老子娶什么李傕的女儿,那女的又丑又彪,老子还动不得。老贼自己却弄了一堆水灵的女子享受。哼,老贼既然死了,那些美姬,都是老子的啦,哈哈哈!” 贾诩万没料到,郭汜死后,郭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报仇,而是把郭汜的小妾,也就是他郭空的小妈们全部收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是憋了许久后,终于得偿所愿的样子,眼中,居然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退军,退军!”郭空喊得越发的带劲了。 他是郭汜嫡长子,本是纨绔子弟,一心想要留在长安欺男霸女,这次郭汜听说李傕带着儿子上了战场,也就把他也带了过来。 “不可啊,若是现在退军,我们西凉军就完了。”贾诩情急之下,拉住了郭空的马缰。 岂料他的这一举动,却让郭空大怒。抬手就是一鞭子,抽打在了贾诩脸上。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贾诩往投张济部,西凉军三部,分别脱离战场。 好好的一场埋伏,本来占尽优势,结果西凉军,居然就这样败了。 士颂收拢部队,救治伤员,让投降的壮丁打扫了战场。笑着对蒯越说:“汉生以一人之力,让西凉军再无翻盘之机。真没想到,一将之威,竟至于斯。” 蒯越也明白,郭汜被斩,西凉军的败退,意味着西凉军再无东进犯驾的能力了。 士颂已经完成了这次北上关中的“勤王”任务,而且,收获绝对不少。 蒯越笑道:“恭贺主公,此役之后,天下人都看到了,我荆州的仁义儒学,绝不只是口头喊喊而已,而是能真真切切地落到实处。” 清理完成后,士颂率军返回新安进行整顿,将郭汜首级献给朝廷。 并上表,自己已击杀击溃乱军,十万有余。当然,士颂把西凉军抓的壮丁,也都算了进去。 他告诉朝廷,敌军短期内,已无进犯洛阳的可能,你们就放心大胆的直接前往洛阳吧。 同时,他暗中修书一封,交给太尉杨彪,希望能率军前往洛阳接受封赏。 很快,朝廷那边就有了回应,汉献帝派议郎赵彦前来新安,给士颂授假节,加封他为征南将军领荆州牧,文定亭侯。许士颂设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正式拥有了开府辟召掾属的权力,礼仪如同三公。 且,总督交、扬、益三州军事。 但士颂等待的,想要的,召他入京的诏书,却没有来。 即便如此,士颂还是笑嘻嘻地把赵彦迎接入城,摆出酒宴招待,让手下文武作陪,觥筹交错,三杯两盏之后,赵彦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文定侯,你是不知道,陛下是有多么欢喜。听说陛下看见郭汜的人头后,先是放声大哭,继而仰天大笑。杨彪、董承等立刻将众官赶出,我等在外面,嗝。”赵彦打了个酒嗝,虽然是朝廷议郎,但能放开了喝清远香,还是头一次,赵彦有些醉了。 赵彦看着士颂嘿嘿一笑,说道:“文定侯,你家的酒真好。” “赵议郎,你可别吊我等胃口啊,陛下见郭汜人头后反应如此激烈,那后来呢?”廖立借着给赵彦添酒的机会,催促道。 “嘿嘿。”赵彦拉住廖立,说道:“听说陛下直接抽出了天子佩剑,将郭汜首级,砍得稀烂。还边砍边骂,死贼子,你也有今天!我在外面都听得出来,陛下很是解恨。后面杨太尉告诉陛下,文定侯你阉了李傕之子,重伤了李傕,西凉军再无威胁,陛下更是激动的嚎啕大哭,说终能告慰先祖了。” “既然如此,陛下难道就不准备召见我主吗?”廖立心里有些急,说话的语速快了不少。 赵彦从廖立手上拿过酒壶,给自己倒满一碗酒,说道:“陛下本来是准备召见文定侯的,结果还没有走到洛阳,李傕那厮,居然把郭汜之子郭空,以及郭家上下三百余口的人头,悉数送到了陛下面前。说这次关中之乱,罪在郭汜,李傕也是一时糊涂,此刻向朝廷求和,愿意为朝廷守护长安,戒备西北羌患。” 士颂听了微微一笑,李傕杀郭空的事,他也是刚知道不久。 这次和西凉军作战,自己处处被动,他早就让伊籍派出了大量的暗组间谍,四处打听消息。 为西凉军出计,半夜火攻自己营地,用壮丁的命,逼自己放弃营地的人,是贾诩。 攻新安失败后,两次设计埋伏自己的人,也是贾诩。 而且这两次计谋,都成功了。 若不是自己练兵勤快,荆州军上下,都是精锐之士,处于绝死之地,犹能死战不退。 再加上自己还有还有黄忠的神射,周泰甘宁这样的猛将,这次只怕,真会被吃掉。 在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暗组也带来了西凉军最新的消息。 那天西凉军退军之后,张济是直接返回了自己的根据地弘农。 李维胡封自然是带着人马返回了李傕部军营,而郭空,却直接带着人马返回了长安,将长安占据。 后来李傕收拢西凉军败兵,也退回长安。 他打出的“投靠”女婿郭空,甘心在郭空手下为将的旗号,请求郭空收留。 郭空以为李傕死了儿子,自己也受了重伤,居然就这么相信了,把李傕的军队放了进来,以主公的身份自居。 结果李傕进城当天晚上,正当郭空把郭汜的美姬小妾们拉到自己房里厮混的时候,李傕联合胡轸,在长安城内起事。 郭汜旧部之中,谁都看郭空不顺眼,无一例外,全都投靠了李傕。 李傕也不客气,直接吞并了郭汜旧部,把郭家上下杀得一个不剩。当着郭空的面,把郭汜的众小妾笑纳之。虽然受伤了,但李傕年纪不过五十左右,只要伤养好了,这么多女人,也不怕不能再生出个儿子来。 接着,李傕不但把郭家上上下下的人头送给了献帝,更是放回陷在长安的公卿百官。 甚至是留在长安的宫女,以及随献帝逃走官员们的家眷,皇室的车驾器物服饰,都一股脑的全部还给朝廷,表示臣服。如今,这些东西都在前往洛阳的路上。 赵彦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胡乱的摆手道:“太仆韩融至长安,奉命安抚李傕,将百官及家眷带回洛阳。路上会经过新安,陛下的意思,是由文定侯率军,沿路护卫之。” 第161章 洛阳诡局 数日后,太仆韩融,及百官家眷,终于慢悠悠地前来汇合了。 荆州军早已整顿完备,伤兵也送回了荆州。 同时,毛玠也返回了鲁阳,配合诸路荆州军在鲁阳驻扎训练。 士颂不想耽搁时间,让百官和家眷休息了一晚,便带领军队离开了新安,前往洛阳。 当然了,他手下的暗组成员早就出发前去打听消息了。 一路上,太仆韩融对士颂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名儒很感兴趣,总是想找机会和士颂讨论儒学学说,让士颂头痛不已。 士颂只能推脱,说是自己身负护卫重任,不敢懈怠,待到了洛阳,再向韩太仆请教。 结果,士颂刚过了函谷关后,行走不到两天,还未到达洛阳,便接到朝廷命令,让他的部队前往谷城驻扎,不得靠近洛阳。士颂只用带亲卫部队,进入洛阳待宣即可。 至于李傕放回的百官以及其家眷,交由杨奉手下将领,护卫回京。 这道命令让士颂猝不及防,我辛辛苦苦帮朝廷顶住了西凉军,损失数万人马,耗费诸多钱粮,朝廷居然还不信任自己?不让自己率军入京? 刚好来对接的杨奉部将领也是熟人了,杨奉部下大将徐晃,带着杨奉手上最精锐的五千余人就等在这里。 见到徐晃,士颂即便满心的不满,还是笑嘻嘻地上前行礼:“徐将军,我们又见面了,这次幸不辱命,击杀郭汜,退西凉贼,真是天佑大汉,关中百姓,终可免受战乱之苦了。” 徐晃也连忙还礼,说道:“文定亭侯少年奇才,忠勇能臣,为天下立下大功,徐晃万分感佩。” 士颂嘿嘿一笑,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朝廷却还要提防我,只让我率领亲卫随从入京呢?” 徐晃满脸尴尬,现在的朝局他是知道的,毕竟他也算是杨奉的心腹大将,杨奉对士颂何其忌惮,他更是一清二楚。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天空响起轰鸣声,接着,便落下了倾盆大雨。 徐晃刚好趁机指挥手下,将百官及家眷转移到高地,抢搭避雨帐篷。 士颂当然也不会落后,这雨来的突然,荆州军中的重伤员虽然已经让毛玠带着回了鲁阳,但是现在荆州军上下,没伤的可没有几人,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带着伤淋雨。 刚好,把自己“收编”的壮丁拉出来,为大军搭建营帐,反正荆州军的辎重充足。 等到避雨的营帐搭建完成,已经是午后了,但大雨却丝毫没有暂停的意思。 这种天气,别说百官以及他们家眷了,就算是荆州军,都不会想在这种天气赶路的。 “咳咳。”士颂咳了两声,在温暖的火炉边上看着伊籍刚刚给自己传来的消息。 这种天气下,也只有经过非人训练的暗组人员,还能保持消息的传递了。 看完这些消息后,向来开朗的士颂,面色却显得十分不悦。 根据暗组得到的消息,此时的朝廷,和他预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本来以为,先有董卓进京,后有李郭之乱,历经磨难的朝廷,必定是上下齐心。 何况朝廷上不是大汉朝的“忠烈之后”,就是各地的名门望族,西凉军被我士颂击退,你们就好好的安定朝廷,稳定中枢啊。 结果倒好,一班朝廷重臣,居然还在内斗! 以太尉杨彪为首的一派系人马,多是各地名族,是汉朝存在已久的士人集团。 而卫将军董承为首一派系人马,被士人集团视为外戚。外戚掌权也是汉朝历代的特色了,要是现在国泰民安,你们两派斗来斗去,让皇帝可以掌控全局,当然是好。 可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天下大乱,诸侯并起,你们手上那点东西,争个什么劲。 不过大家都懂得“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不过想想也是,董卓之后,朝廷里只怕没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于是,杨彪也好,董承也好,都在疯狂的为己方集团拉拢诸侯,尤其是现在护卫在汉献帝周围的大小军方统领。 这些个护驾的诸侯,在李傕郭汜被击退之后,皇帝不怎么看重他们俩,但是朝廷大臣们看重啊。 如原西凉军统领,在李郭之乱起后一直护卫陛下的的段煨、河内郡的太守张扬、河东郡的太守王邑。 甚至是被杨奉招来的白波,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等等,这些人都被委以官职。 名义上是留在洛阳拱卫朝廷,实际上不过是为了自己身后的朝臣壮威,要知道,这些人都得了不小的封赏,他们当然还想要更大的! 而这也是为什么让士颂如此不爽的原因所在! 为国为民的情怀,当时热血激昂,喊喊口号可以。 事后,肯定还是得有利益才行啊,谁愿意干活之后,吃力不讨好。 但自己累死累活,也不过是封侯开府,名义上给自己封了总领荆、交、益三州军事的头衔。但士燮、刘璋谁会把这个朝廷当回事。 而那些根本就没怎么出力的人,居然也享受了开府封将的奖励,这让士颂何其不爽。 献帝封王邑为侯,封胡广为征东将军,封张扬为安国将军,这些人都和士颂一样,可以开府建衙,自行设置僚属。 看到这些情报,士颂气的牙痒,自己损失惨重,才得了开府的权利,白波军也就算了,毕竟和李傕郭汜拼命过,那张扬、王邑是什么玩意,就献了点米粮,就封侯拜将。 士颂本来就看不起这些人,现在,越发的是不爽这些人了。 而且此时,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是,西凉军对朝廷不再是威胁。 朝廷中央更得到了荆州的粮草支援,所以各路“勤王”的诸侯更是都没有离开,纷纷留在了洛阳,各怀心思。 白波军以杨奉为首,毕竟在危急关头,为献帝和西凉军死战了一场。 于是,这杨奉以此功绩,官拜车骑将军,暗中和董承联系到了一起,想要文武合并,和太尉杨彪争权。 而早前就有传言,说是太尉杨彪,有意招士颂为乘龙快婿。如今士颂立下大功返京,外戚一系的朝臣们,当然有所忌惮,想要打压士颂,进而削弱士人集团的力量。 士颂揉着额头,心中叹息。 本来以为自己穿越回来,发展了自身势力,强行介入关中之乱,能打乱历史的走势。 一来保全关中百姓,二来自己“尊天子而攘四境”。 自己内心深处,似乎还是对大汉朝廷抱有一丝希望的,觉得若是这个朝廷还有挽救的可能,要不自己就当个中兴大汉的能臣吧。 但现在,这最后一丝妄念,终究被士颂所否决,洛阳已经和废墟无异了,而只有个空架子的大汉朝廷内部,居然还在党争! “天予不取,反受其乱!”士颂轻哼一句,下定了决心,准备找机会把献帝“请”回襄阳。 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 这样的朝廷,让我不得不这样做啊! 士颂分别叫来颍容和伊籍,颍容的任务很简单,还是即刻前往洛阳,和太尉杨彪套近乎,看看能不能以太尉的名义,让自己带着的荆州军进入洛阳。 而伊籍的任务同样也是即刻秘密前往洛阳。但他,则是要暗中拜见国丈董承,自己和董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能就因为杨彪看重自己,你董承就要排斥自己吧,你手下的杨奉,若是没有人制衡,你就不担心白波军闹事吗? 即便现在自己手上军队只有五千多人,但士颂相信,只需要这些精锐到了洛阳,劝说陛下南下襄阳的事,士颂还是很自信的。 “主公,您还没吃晚膳呢。”廖化见士颂终于放下了公文,立刻让橱子把士颂的晚餐端了过来,这些事情,以前都是易欣安排。 现下易欣被士颂转了文职留在荆州,这些事就成了他和周平的工作。 见廖化样子拘谨,再看看橱子端上来的饭菜,精致的烧肉,温补驱寒的鸡汤,平衡营养的青菜,士颂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走,跟我去徐晃将军营中,再带上一壶清远香。” “诺。”廖化低着脑袋抿着嘴,给周围的颂卫营亲卫递了个眼神,亲卫们立刻为士颂撑起了雨伞,甚至用牛皮厚盾护在士颂周围,替他挡风遮雨。 走了没有几步,士颂听到了声暴躁地骂声:“哪里来的野狗,敢到老子这里来偷吃的,看老子不宰了你炖汤喝!” 话音未落,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从雨帘中窜出来。 后面,跟着个满脸疙瘩的胖子,手里拎着一把杀猪刀,面露凶光,死死盯着前面那道身影。 “小白!” 雨中,冲出了一少女,那道白影直接投入了少女怀中,发出“呜呜”的哀嚎。 士颂这才发现,那道白影是只小白狗。 “丫头,这是你的狗?”满脸疙瘩的胖子用刀指着白狗问道。 “主公,那人叫周大嘴,我们的伙夫长。”廖化刚刚到后勤橱子那里拿来士颂的晚餐,当然认识这人。 士颂微微点头,没有出声,却停下了脚步,默默在远处观察着。 “是我的狗,怎么得罪你了?”少女本是个娇小的女子,个头甚至不到周大嘴肩膀,却在倾盆大雨中和周大嘴昂首对视,丝毫不让。 周大嘴咧嘴笑道:“你家的狗偷吃了伙房的肉,你看怎么赔吧,现在大军在外,更有百官及家眷,粮食全靠配给,哪里有喂狗的粮食,要么让你家大人赔,要么你让我把这畜生给宰了,他虽然小,但好歹也有几斤肉。” 那少女冷哼一声,说道:“还有个办法,今天晚上我不吃了,把我的那份算给小白,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周大嘴低吼道:“老子知道你们这些人,原来在京城吃香喝辣。但现在不比从前,你们的口粮里面,可没有这么多肉食,这刁狗在伙房吃了我小半斤肉去,你一个人的口粮哪够,真是笑话!” 少女面露难色,狠狠地盯着周大嘴,正待说话,她身后冲来两个男丁,一个为她撑开了雨伞,一个张开双臂,拦住周大嘴,高喊道:“不得对我家小姐无礼,口粮扣我们俩的就是,大不了多扣我们几天的口粮。” 听到这话,周大嘴后退一步,仔细打量起了这少女,这少女服饰简朴,也无甚装饰,他没看出来,是位官家小姐,但听这两个家丁这么一说,他也发现,眼前这位少女的不简单。 他拱拱手,说道:“请恕在下眼拙,多有得罪。但这位小姐,理还是这个理,这白狗吃了我们半斤肉走,您看多少得赔点吧。” “等到了洛阳,我们自然赔得了!”家丁拍着胸脯很是自信。 而那少女却吧身前的家丁拨开,冷笑着对周大嘴说道:“听闻士荆州乃是仁义忠孝之人,上报朝廷,下济黎民,兼爱仁德,荆州军也是威武仁义之师。可为什么对区区一条小狗,偷吃点肉耿耿于怀,不愿放手呢?” “我家主公乃仁德之主,兼济天下,但我荆州的粮食,不是大风吹来的。和朝廷的官家小姐们不同,我们荆州,在诸葛夫人的带领下,家家户户的女眷,织补的织补,养家禽的养家禽。大家这么辛苦的劳作,产出的粮食,是用来给人吃的,希望能救命的,可不是用来喂野狗的!”周大嘴这话,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没有想到这个伙夫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少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周大嘴看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币,丢给周大嘴:“你看这个够了吗?” “小姐。那可是。”家丁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少女喝退。 周大嘴不识字,何况金币上的文字,还是古体字书写。 他只看了看金币的成色,拱手说了声“得罪了。” 便退回了伙房。 第162章 朝廷肱骨 士颂把玩着,刚刚从周大嘴那里取来的金币,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枚金币的纯度,在这个年代来说,算是很高了。 这个时代,主要的流通货币,还是汉庭的五铢钱。 金银器虽然值钱,但大多,只是达官贵族家的藏品罢了。 “传家以书,弘农杨氏。” 金币的正反面,用古体字刻着这八个字。 见到这八个字,士颂立刻让周大嘴,把今天晚上属于自己的晚餐,给那少女送了过去。 就说那个金币的价值,足够他们主仆三人,在去洛阳的路上,吃到上等配给。 而那少女故意隐瞒身份的心思,士颂也猜到了,无非怕是身份暴露,给她自己带来麻烦。故而装作侍女,混在百官家眷之中。 而且若是估计不错,这位少女,多半便是太尉杨彪的女儿,是那个准备嫁给自己的杨氏。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见到她。 和诸葛诗语挺身而出,为流民拦住蔡和的情况不同,这位杨氏在暴雨天,为了救条小狗,也站了出来。 看着那么个娇小的身躯,却又如此的倔强的少女。 士颂的心底,不知不觉地有了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晚上,士颂没有去找徐晃,而是握着这枚杨家的信物,苦苦思索。 或许,自己的突破点,便在这枚小小的金币上。 也是天公作美,第二天便雨收云散,大队能继续前行。 但朝廷的诏令并未改变,士颂带着周泰、廖化。只率领六百多颂卫营将士,前往荒凉的洛阳地区。 洛阳城外,跟着献帝逃回洛阳的公卿大臣们,一个个都在城外翘首以盼。 看到杨奉将他们的家人送了回来,不少人激动不已,冲到人群中呼喊着亲人的名字,相拥而泣。 看到这副情景,士颂唏嘘不已,战乱带来的影响,不仅仅只针对普通的百姓,所谓的王公大臣们,一样的会被影响。 “想来这位便是文定侯了吧。”士颂面前,出现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俊朗少年郎,约莫二十多岁,浓眉大眼,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阁下是?” “在下杨修,奉家父之命,特来迎文定侯,府内已经备下接风酒宴,为文定侯接风洗尘。颖容大人现下,也正在府内,和家父一同恭候君侯。” “原来是德祖兄!”士颂连忙下马还礼,太尉杨彪的儿子,汉末的文豪,虽然爱耍小聪明,但对于喜爱文学的士颂而言,这点瑕疵算不得什么。 “老太尉相请,我定然前往,只是我奉命护卫百官家眷回京,也得向陛下汇报和西凉叛军的战况,不知道这些,都该如何安排,不知陛下何时召见于我?” 杨修洒然一笑,说道:“这朝廷上的事情,文定侯还是问家父的好,文定侯这边忙完之后,还请莅临。在下受朋友之托,还得寻几位他们的家眷,这里就不耽搁文定侯了。” 杨修说完,也不顾士颂还有话想说,带着仆役便大步离开,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哼,没有想到弘农杨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如此没有礼术。”边上的廖化对杨修的行为很是不满。 士颂依旧面带笑容,拍了拍廖化的肩膀,说道:“德祖兄有急事,能分身先来见我,已是对我天大的重视了。” “有什么事情比见主公还要急。”廖化不服,小声嘀咕着。 士颂却微微一笑,他知道杨修想要在人群中找什么。 他和徐晃一起,完成了百官家眷的护卫任务,在朝廷“禁卫军”的安排下,士颂和他的颂卫营,驻扎到了洛阳城西的军营之中。 说是军营,不过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区而已,有些木头上,还保留着焚烧的痕迹。 还好士颂自己带了些简易辎重,六百颂卫营将士,很快就将棚区改造成了真正的军营,让边上的驻扎的其余“勤王”部队瞠目结舌。 看看颂卫营的装备辎重,再看他们自己,立刻让他们明白,为什么荆州军能击溃李傕郭汜。 在颂卫营面前,他们和乞丐无异。 正在颂卫营改善营地时,伊籍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士颂的身边。 “主公,属下见过董承了,可他好像无意与我们合作。” “噢?除了杨奉这些人,董承还有外援?”这消息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 伊籍附和道:“正是,属下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洛阳附近各路勤王军,其实力就算是合起来,也不如杨奉。何况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杨奉故旧,除了我们之外,真不知道董承的外援在哪,居然对我们的投靠,完全不屑一顾,真是咄咄怪事。” 跟着士颂来到营帐内后,伊籍把暗组在洛阳收集到的情报,仔细的汇报给了士颂。 洛阳城内的朝局,看似诡异,其实也是各方势力博弈后,出现的微妙平衡。 太尉杨彪这边,只有原西凉军首领段煨,愿意听令于他,所以对于杨彪和他背后的士人集团而言,越发的需要士颂的力量。 另外,越骑将军胡广,是汉灵帝老臣,掌握着名义上的“禁军”,只想献帝留在洛阳。他希望各地诸侯进贡物品前来,重修洛阳。 所以,他也和杨彪站在一起,支持士颂来洛阳,以便将荆州的粮草运来洛阳支援。 而来勤王的河内太守张扬、河东太守王邑,各自手握兵权,却各怀鬼胎。这两个人居然都想把献帝请去他们的地盘,见士颂到来,担心自己的计划不能成功,便和董承的外戚集团联合了起来。 有着这么一股力量作为阻碍,士颂能否成功见驾,还得看杨彪和董承二人,以及他们背后集团的博弈了。 待天色渐暗,士颂便带着周泰廖化,提着些荆州特产,来到了简易的“太尉府”,拜见太尉杨彪。 和白天一样,杨修亲自在门口将士颂迎入了简陋的太尉府。 太尉杨彪,东汉末年名臣,历任三公,持节尽忠,是汉末朝廷直臣的典范。 可惜的是,他这个太尉,有名无实,有心辅汉,无力杀贼。 董卓也好,李傕郭汜也好,后来的曹操也好,他都能据理力争。只可惜,大道理他说的都对,但没有实力的道理,都是虚幻。 这种忠直之臣,士颂还是心怀敬意的,何况弘农杨家,自杨彪父亲杨赐开始,都是“传家以书”,精力多在治学之上,而不在权利争斗中。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老夫终于是见到了我大汉儒学的传承之人啊。”杨彪的圆脸上,满是笑容。不长的山羊胡微微颤抖,虽然个头不高,但毕竟站在台阶之上,对士颂很是亲切。但多年的高官气质,却在举手投足间显露无疑。 “后辈士幼泽,拜见老太尉。”别人给自己脸面,士颂当然得兜着。 他隔着老远,立刻对杨彪行礼参拜。 这两人,一个有心投靠,一个有心拉拢,晚上的接风宴,双方相谈甚欢。从孔孟学术说到今文古文,再到武陵学院对于儒学的传播,两人之间,好像不是太尉,不是勤王的将军,更像是老学究在教育自己的弟子。 酒足饭饱之后,士颂从怀里拿出了那枚“传家以书,弘农杨氏”的金币,杨彪杨修立刻对视一眼,愣在当场。 不等他们父子开口,士颂笑着说道:“来洛阳的路上,百官及家眷的饮食,都由我荆州军提供。由于人数众多,只能按需分配,路上和某位小姐起了误会,手下伙夫不懂事,收了人家的抵押物。后来我发现不对头,觉得这物件当是老太尉家之物,特此归还。” “哈哈哈,不愧是文定侯,没想到这点小事也瞒不过阁下,不错,这枚金币乃是我弘农杨家的传家之物。”杨彪笑着捋了捋胡须。 杨修这才尴尬笑道:“不瞒文定侯,此物乃是小妹抵押给贵军军粮官的。小妹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荆州军中一个不识字的伙夫长,都能知道粮食来之不易,需得珍惜,可见荆州军绝非寻常之军,荆州士公子,这兴复儒学的大旗看来不假。” “噢?”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本以为用自家传家信物作为抵押后,杨家小姐会对荆州军的印象不佳,却没料到别人反而因此对荆州军刮目相看。 “文定侯可见过家妹?”杨修看出士颂神色不对,立刻说道。 “当日护卫陛下离开长安,事情紧急,难以携带女眷。舍妹深明大义,决意独自留在长安,以杨家侍女的身份蛰伏,唉,若不是李傕郭汜之乱,舍妹早就应该嫁人了,如今都已经年近十八,也不知,能不能嫁得一好人家。” 一直插不上话的颖容来了精神,端着酒杯说道:“德祖何出此言,方今乱世,贤侄女贤名远播,当配世之英雄,岂可随意许人。” “只是英雄难逢啊。”杨彪笑着摸了摸胡须,看向士颂。 士颂脸色通红,内心做起了分析。 这杨彪和自己东拉西扯了一晚上,一直不说推举自己或者带自己见皇帝的话,难道,就是在等着自己表态? 现在董承那边不待见自己,杨彪居然也是稳坐钓鱼台,似乎对自己是否投靠他,一点都不在乎。 你们不急,但是士颂急啊,自己再这么磨叽下去,只怕真的等到曹操都来洛阳了。 罢了,若是那个在雨中倔强的少女,真是杨彪的女儿,娶也就娶了。 毕竟,当时自己心中的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士颂明白意味着什么。 “姻缘之事,多看父母之意,我相信做父母的,定然会为自家儿女选得良配。”士颂低着头看了颖容一眼。 颖容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大喜而笑。 他端起酒杯对杨彪说道:“年前,我就对我家老夫人提过杨兄家的千金,欧夫人喜欢的不得了,若是杨兄有意,在下愿意写信询问之。” 杨彪看颖容的神色,立刻明白这是士颂同意当他女婿了。 颖容在太尉府住了这么长时间,欧夫人什么态度,杨彪早就明白,士颂说听他妈的意思,也就是同意了。 于是,杨彪很上心的询问了士颂对西凉军的战绩,表示明天一早,就带士颂面圣。他还要帮士颂请旨,调更多的荆州军前来洛阳拱卫。 本来士颂是准备让杨彪劝说汉献帝南下襄阳的,但是调更多的荆州军前来洛阳,士颂觉得这样似乎更好。 毕竟自己扛着儒家仁义的大旗,想要直接率军入京,本来就会有些顾忌,若是朝廷下召,那就名正言顺多了。 酒宴之后,士颂是直接留在了太尉府过夜,杨彪越看自己这准女婿越开心,把中兴大汉,复兴儒学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士颂身上。 可杨彪没有想到,就在他宴请士颂的同时,董承一系可没有消停。 在董昭的建议下,董承暗中让女儿董贵妃对献帝进言,说士颂在平定日南郡时,沿路屠城焚山,还故意不清理尸体,导致瘟疫流行。 说士颂用的是最下作,最残忍的手段,击败了日南郡占人。 而且还将占人首级堆成京观,其手段比董卓还要残忍。 这次对付西凉军李傕,更是把李傕的儿子吊在城楼,当着西凉军数万军队的面,把李式阉了,而后一刀一刀活刮李式,甚至把这些肉煮了吃掉。 更要命的是,这种人对内,还树起了儒家旗号,收买人心,意图不轨。若不是这次看他护驾有功,应该捉拿下狱才是。 经董贵妃这么一说,刘协对士颂起了提防之心。 别的不说,就单单士颂的暴虐,不逊色于董卓这一点,我们的汉献帝,就对士颂心生厌恶。 果然,第二天杨彪带着士颂进“皇宫”,准备见汉献帝的时候,遭到了拒绝。 说是献帝突然身体不舒服。 当时士颂就觉得有问题,但杨彪却说,可能是陛下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说让他再去和陛下说说,让士颂耐心等待。 第163章 杨家有女 士颂在洛阳等了十多天。 太尉杨彪几乎天天往宫里跑,但是刘协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见士颂。 刘协是用各种理由推脱,被杨彪逼急了,就又给士颂加封食邑五百户,让士颂腹诽不已,别说五百户了,荆州境内六百多万户人口,哪个不是为我士颂效力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士颂也算是看透了,现在他也不求面圣了,更不会想什么劝说刘协南下襄阳,他想要的,不过是是朝廷的第二道诏令,让他能名正言顺的调集更多的荆州军入京“护卫”。 士颂心里计算过,这些军队不用多,只用再调五万荆州军进入关中,配合雄武军余下的部队,把献帝“请”到襄阳,他把握十足。 “要不是为了堵住武陵学院那些个腐儒的口,我何至于如此麻烦。”每每想到自己需要应付武陵学院的悠悠众口,士颂心里就烦。 甚至有些后悔。 他早就发现这是个大问题,武陵学院的确能给自己不少好处,但是自己也背上了忠孝仁义的束缚。 稍有不慎,就会为世人所诟病。 其实这次击溃西凉军,士颂阉割李式,将西凉军尸首堆砌京观,已经在武陵学院内,引起轩然大波。 但是随着西凉军种种灭绝人性的暴行,在荆州传开后,更多的人心中,士颂的行为是正义的,是上天借士颂之手对西凉军进行惩罚。 荆州的情况,在刘巴的主持下,还算安稳。 士颂在洛阳这么多天,也终于得空,把暗组收集到的各处情报汇总。 看完这些情报,士颂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献帝逃难,天下诸侯没有人理他的原因。 公元一九六年,东汉建安元年。 这一年,大汉的土地上战乱不休。 最有实力的袁绍,认为把皇帝请过来了,会束缚住自己。现在他和北面的幽州公孙瓒,正在争夺河北,这时候怎么可能离开河北之地呢。 尤其是,他亲自任命的东郡太守藏洪,因为他袁绍不肯出兵救张超,而举郡独立,让他大为恼火。亲自率军将藏洪包围在东武阳城,已经快一年了。 如今眼见藏洪就要顶不住了,为了冀州的安定团结,他更不能离开了。 而奸雄曹操,在赶跑了吕布之后,终于是在兖州站稳脚跟。随即也开始了他的向外扩张之路。 这次,他的目标是脱离了袁术势力的豫州,尤其是颍川汝南二郡,将这两地的黄巾军余党击溃。 黄巾军何义、刘辟、黄邵、何曼等部,各有兵数万,盘踞颍川南部以及汝南之地多年。 曹操率兵进击,在许县一带击破何义等军,随即攻中许县(今河南许昌),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了豫州,军队实力也有所增强,回到洛阳的汉廷,刚刚拜曹操为建德将军。 而和士颂“联盟”的后将军袁术,则发兵徐州,和刘备死磕。 结果守徐州的张飞喝酒误事,陶谦故将曹豹与张飞发生矛盾,张飞杀了曹豹,城中混乱。中郎将许耽引吕布袭取下邳,张飞兵败逃走,下邳被吕布占领。 刘备闻知消息,急忙带兵回救,军至下邳,不战自溃。 刘备收拢散兵,与袁术再战于广陵,又大败,遂引军屯于广陵附近的海西县。 当时刘备刘徐州军粮断绝,退无所归,于是请降于吕布。吕布以刘备为豫州刺史,使其军屯于小沛。不久,袁术遣大将纪灵等率步骑三万再攻。刘备向吕布求救,吕布亲率兵千余驰援,辕门射戟,为两家讲和。 这些消息之中,还有一条最让外人吃惊,士颂却心知肚明的消息。 小霸王孙策席卷江东,大败刘繇联军,占据了扬州数郡,扬州境内,只剩下王朗和士徽二人。 王朗接纳了刘繇联军的败军,人数有上十万人之多,一时间,声势浩大,和孙策对峙起来。 孙策这时候派人联系士徽,说是一起出兵对付王朗,打败王朗后平分会稽郡,士徽当然同意。 只是后来孙策以士徽只捡便宜不出力的原因,拒绝分地盘给士徽,士徽大怒倒戈,联合王朗残余部队突袭孙策得手,两家结下仇怨。 这消息让士颂莞尔一笑,有孙策拖住士徽,只怕士燮短期内不会北上打荆南的主意吧。 “主公,杨修先生求见。”周平的伤势好了许多, 现在已经可以和廖化轮流执勤,护卫在士颂左右了。 “有请。”士颂收起手中的情报,走出了营帐。 最近杨彪为了自己面圣四处奔走,杨修倒是得空,经常前来和自己闲聊,联络感情。 这些天下来,士颂都已习惯了。今天也很自然的以为,又是如此。 其实士颂本人很不喜欢和这些王公子弟们一起空谈,但自己好歹也是“士人集团”的一员了,就是做做样子,也得和杨修保持好关系。 “文定侯,昨天可休息的好啊。”杨修满面笑容,拱手行礼。 昨天他带着洛阳城内的“文豪名士”们邀请士颂一道品评天下文章,只求士颂能带上几壶清远香,为了能多些人为自己说话,士颂当然去了。 “还好,还好。”士颂笑着打哈哈。 “听闻文定侯天纵奇才,十多岁便驰骋疆场,平定荆襄,想来多是忙于政务。估计文定侯的御车之艺和我这终日埋头于文章的书生区别不大吧?” 士颂满以为杨修找自己,又是想自己出酒,供他们这些个文人挥霍,结果杨修突然问自己御车之事,倒是出乎士颂的预料之外。 君子六艺,始于周朝,周王官学要求学生掌握的六种基本才能。 礼、乐、射、御、书、数。 对于崇尚儒学的士颂而言,当然知道这几种要求,其他还好,就是单单这御车之道,他穿越回汉末以来,就真还没有接触过,为了能顺利上战场,士颂曾经让梁信指导过自己如何骑马,训练多时后终是能勉强骑好马了,但这御车之术,士颂真就不懂。 士颂心说你杨修还真是厉害啊,自己就这么点缺漏,都能被你给找出来,难不成你杨修也是穿越回来的?不应该啊,你挺按历史轨迹来的啊。 “不瞒德祖,我就没怎么练过这御车之术。”士颂倒也实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杨修何其聪慧之人,早就猜出士颂因为战事和政务,肯定没有学过驾车之术,所以才会这么问士颂。 士颂的回答早就在他预料之内,他嘿嘿笑道:“天子感念家父护驾之功,念及家父上了年纪,特许家父制作大马车上朝,文定侯既然和我一样没怎么驾过车,不如一道前去马车处看看,顺便一道补全我们的君子六艺。” 士颂以为便是简单的联络感情,便去了,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还不止是联络感情这么简单,自己的大哥士廞居然也在此处,杨彪的师弟颍容也在。 而颍容身边,则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娇小女子,这女子个头不高,只到士颂肩头,头上带着特制斗笠,一层薄纱挡在她的脸前,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颜。 但士颂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身影,那个在瓢泼大雨中,护着一只瘦弱白狗的少女。 太尉杨彪的女儿,文豪杨修的妹子。 “小女子杨梦茹,见过文定侯。”见到士颂,这少女很有礼貌的屈膝行礼,声音也变的甜美无比。 一时间,让士颂有些恍惚了。 原来你叫梦茹啊,士颂微微一笑,躬身还礼。 这少女年纪已过十七,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这个年代来说,早就应该出嫁的,但是因为杨彪的太尉身份,杨家四世三公的门楣,加上关中先有董卓乱政,后有李郭之乱,还有杨彪对自己的期许,诸多因素的影响下,杨梦茹的婚事便被拖延下来了。 而这次学习御车,便是杨家特地准备的“相亲”。 士颂偷看了一眼杨修,心说你们杨家人还真是鬼精鬼精的,明明要借用自己的力量,明明想要招自己当女婿,自己也说过自己见过杨梦茹了,但是还要安排今天这场相亲。 难道说是想要杨梦茹看看自己,若是他们家女儿看不上自己,杨家就敢不招我当女婿? 士颂越想越是郁闷,但心里再如何不舒服,还是保持笑容,和杨修等人一起走到了车边,听“名儒”颍容给他们讲解君子六艺之中的御车之术。 御车,乃是古代君子所必须掌握的技术,那么如何才算合格呢,古人也有自的考核标准,主要讲就五点。 鸣和鸾,行车时和鸾之声相应; 逐水车,驾车随曲岸疾驰而不坠水; 过君表,经过天子的表位有礼仪; 舞交衢,过通道而驱驰自如; 逐禽左,行猎时追逐禽兽从左面射获。 讲解完之后,颍容便让杨修和士廞先后完成了一次御车练习,将士颂和杨梦茹二人留在原地,给他们增进了解的机会。 这场面,还是让士颂有些尴尬,士颂只能没话找话说道:“杨小姐在家中,可喜欢读什么书?” “哪里读过什么书,只不过跟着教书先生,些许识得几个字罢了。”杨梦茹的回答,让士颂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士颂本以为可以就这么等到颍容杨修回来。 结果几句没油盐的话过后,杨梦茹忽然来了句:“听闻文定侯有一小妾,乃是司隶校尉诸葛丰后人,豫章太守诸葛玄的侄女,和文定侯情投意合,若非老夫人不许,文定侯原本是要娶其为妻的,可有此事?” 气氛,忽然间变得很尴尬。 士颂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杨梦茹。 可杨梦茹也不等士颂回答,继续说道:“颍叔叔在府上已经许久,我也找他问过荆州那边的情况,听闻诸葛夫人嫁给文定侯已有数年,却一直不见其怀有身孕。诸葛夫人更多的,是主理荆州治下妇人织补养殖事宜,对于文定侯而言,诸葛夫人与其说是妾室,不如说是一位女性文臣罢了。” 听杨梦茹这么一分析,士颂心里还真是有些凉了,是啊,诸葛诗语嫁给自己也有几年了,虽然说这一年自己在关中,前半年则在攻取荆州,但平定荆州之后呢? 自己和诸葛诗语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的还真不是风花雪月,谈论的更多的,是如何治理荆州,如何使用民力,如何让百姓安定之事,自己和诸葛诗语之间的情分,真的越来越淡了。 “拙荆和在下一样,见不得百姓苦难,一心为百姓谋福祉,能有如此良配,吾心甚喜。”士颂回答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微笑。 杨梦茹转身看着士颂笑道:“早知文定侯仁义,只是如此算来,文定侯府中家事,还是欧老夫人在操持,文定侯还是得为内府寻得贤助才是啊。” 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并肩而立,杨梦茹斗笠前的那层薄纱根本遮不住她的面容,士颂很清楚的看见了杨梦茹的笑容, 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因为杨梦茹的眼神中,士颂看到了炙热的感情,难道说,这娇小的女子认可了自己的行为。 杨家人说,要给杨梦茹找个英雄人物,放眼天下,还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吗? 只怕在杨梦茹的心中,早就认定了自己了,战争年代的少女,大多都崇拜英雄吧,或许也就是眼前这少女对自己的情感。 “文定侯名闻天下,有英雄之志。小女子今日既然得见,也有一语赠君。”杨梦茹微微一笑,对士颂行礼。 而后说道:“爱惜民力,珍视百姓。方能凝聚人心,万民拥戴。” “士颂受教了。”士颂没有想到杨家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虽然平常,但看杨梦茹的眼神,如此真诚。 士颂听后,还是连忙还礼,表示自己定然会做到。 第164章 稚子之失 当颍容回来后,他让士颂也尝试驾车。 在他的指导下,士颂也开始君子六艺中御车的学习。 到后来,士颂每次练习驾车,杨梦茹便坐到了马车内,让士颂体验,车内有人时该如何驾驭。 不过别说,杨梦茹坐到马车内后,士颂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仿佛又回到了后世学习开车的时候。 自己身边的颍容,就是那位驾校教练,后面坐着的杨梦茹,就好像同自己一起学习开车的同学。 当然了,杨梦茹坐在马车后,总能和士颂说些话,按她身边侍女的话说,她家小姐更喜欢坐在士颂的马车后,比待在家里发呆,要好的多。 于是这几天,士颂天天都和颍容,杨梦茹呆在一起“练车”。 即便是士颂的御车技术,已完全熟练,就连最不擅长的舞交衢一关,也能顺利通过。 但士颂还是愿意继续练习,毕竟,皇帝还没有召见他的意思,更没有让他继续调兵来京的诏令。 士颂也愿意偷得清闲,和杨梦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心里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子,真就产生了感情。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在返回洛阳城的路上,士颂心情舒畅,不自觉的吟诵起诗经中的诗词。 “又在哪里酸不拉几的,拽什么破文,哪里听来的话,是什么意思。”杨梦茹嘟着嘴巴,作出生气状,在车内问道。 “《有女同车》出自《诗经》中的《郑风》,指的是举止娴雅又大方的姑娘,和我一同乘车,让在下心中欢畅。”士颂笑着回头看了看杨梦茹,眼中还有些小小的得意。 “切,跟爹爹一样,开口闭口就是这些酸不拉几的东西。”听到士颂借用诗经赞美她,她心中高兴,但嘴巴上,却不承认。 眼珠子一转,笑道:“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这话让士颂心中一动,心说不愧是以书传家的弘农杨家,这么快就能找到反问自己的话。 只是这太尉杨彪的女儿,确实彪啊,这话都敢当着我的面说? 而且听她那口气,似乎正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大车》篇,出自《诗经》的《王风》。 最后两句为: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大车前行,啍啍作响,红色毛毡,做成车篷。 翻译翻译,意思就是: 难道是我不想念你吗?怕你不敢跟我一道私奔。若是活着不能住在一个房间内,死后也要同埋一个坑。我说的话你不信,就让太阳来作证。 士颂真没想到古代居然也有如此主动炽烈的女子,居然直接问自己,要不要和她私奔。 喂,你爹愿意把你嫁给我好不好! 士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咳嗽两声,忽略掉了这个问题,还好杨梦茹也没有追问到底,见士颂服软,便趾高气昂地坐回了车内。 夕阳斜下,余辉照耀着洛阳城郊的废墟。 在废墟中,一株不惹人注意的夏堇花,绽放着它的色彩。 可士颂驾着马车,刚到洛阳城门,迎面撞上了一队骑兵。 见到士颂亲卫队的旗号,对面的骑兵,也勒马驻足。 领头一人,小眼山羊胡,头盔上的盔缨,却是少见的蓝色盔缨。 这人盯着士颂看了半天,居然是下马走了过来。 “敢问阁下可是文定侯?”这人的神色虽然傲慢,但言语还算得体。 士颂想了想,不愿多得罪人,便拱手回答道:“在下正是交趾士幼泽,敢问阁下是?” “车骑将军杨奉,见过文定侯。这次朝廷得以安稳,多亏文定侯率军北上,击退西凉贼,早就听闻文定侯不过一少年郎,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年少,哈哈。”杨奉露出了他那很不整齐的牙齿,咧嘴笑道。 杨奉的话,明着在夸士颂击退了西凉军。 但只要是明白人,就能听出,杨奉的口气,是在笑士颂年轻,不堪大任。 杨梦茹就是个明白人,而且是个维护士颂的明白人。 她挑起车帘,高声说道:“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何况有志不再年高。那李傕郭汜乱政数年,被他们杀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的人里面,只怕年纪比士公子大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这些人,找个地洞把自己埋里面啊。” 李傕郭汜执掌朝廷的时候,杨奉不过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作揖的属下。 李傕郭汜翻脸之后,杨奉率领白波军护卫皇帝,结果数次被李傕郭汜击溃。 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说的人,可不就是他吗。 听到杨梦茹如此打脸,杨奉默默地捏紧了拳头,问道:“文定侯的家眷,都接到洛阳来了啊,这次朝廷加封阁下为文定侯,征南将军,令荆州牧。那就是将荆襄七郡全权交给了文定侯,文定侯离开荆州都快一年多了,我看,也该回去述职了。” 杨梦茹笑道:“家父如今正在宫内面见陛下,随时都有可能召集大功之臣,文定侯怎么能在这时候返回荆州呢?” 见杨奉有疑惑,士颂笑着解释道:“这位乃是杨太尉家的千金。” “噢?原来如此。”杨奉拱了拱手,算是对杨梦茹行礼了。 现在洛阳城内,谁不知道杨彪已经把士颂当准女婿在看了,传说两人都已经定亲了,杨奉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杨奉眼神变得有些幸灾乐祸了,笑着对士颂说道:“文定侯既然如此自信,那便继续等陛下召见吧。” 说完,杨奉回到自己的战马上,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洛阳。 杨奉这时候离开洛阳,引起了士颂的怀疑。 他顾不上送杨梦茹回太尉府,而是直接回到军营,他想找伊籍问问暗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会让杨奉离开洛阳。 军营里,杨修,段煨已经等候多时。 杨修更是急得在营中来回踱步,见士颂返回,立刻便迎了上去,拉着士颂进营帐叙话。 “哥,你急什么啊?”杨梦茹觉得不对劲,也跟了上来。 回到营帐内,杨修急道:“我能不急吗?父亲已经被软禁在宫内了!” “啊?” 虽然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消息还是让士颂大感意外,连忙问道:“这消息确实吗?陛下怎会无缘无故,软禁太尉大人?” “还是我来说吧。”段煨走上前来。 说道:“今天一早,杨太尉入宫面圣,见到陛下后,本想请陛下召见文定侯。但陛下说什么也不愿意,后来被杨太尉说动,愿意再调数万荆州军,入京拱卫洛阳。” “这不是很好吗?”杨梦茹心急,打断了段煨的话。 段煨摇摇头,说道:“结果太尉大人还没有出宫,这消息却传了出来。董昭极力劝说董承,万万不可再让荆州军入关,让董承拦住了想要出宫的杨太尉。” “董昭小人,他自己则跑去找到杨奉、韩暹、张杨等人,调集了白波军以及河内军,包围了皇宫,将杨太尉软禁。禁卫军统领胡广,似乎也被董承说服,站到了他们一边。如今董昭已经面圣,说是要将文定侯以及荆州军逐出关中,杨奉等人,已各自集结兵力,做好动手的准备。唉。” 在被西凉军击败后,护卫在皇帝身边的禁卫军,河内军,白波军。他们用士颂的粮草,招募了不少人,各部联合起来,人马少说也有五万多人。 士颂身边,不过六百颂卫营,若是翻脸,即便颂卫营再如何强悍,也决无胜算。 即便是在谷城的五千雄武军赶过来,但刚刚血战西凉军后,荆州军将士们,只怕还真没有恢复元气。 段煨摇头道:“他们已准备妥当,突然翻脸,只怕洛阳城内诸部将士,都已经打点好了。我等没有准备,我这三千西凉军旧部,文定侯你也见过,战力只怕还不如你这六百人的亲卫队。现在,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就是说,外戚那边,已经集合好了军队,控制了京城,把刀,架到了我们的脖子上?”士颂很不屑的冷哼起来。 心里却在喊冤,我怎么就信了杨彪呢? 这人就是标准的腐儒啊,朝廷斗争不是讲道理,你以为按道理,按规矩,皇帝得见自己,嘉奖自己。进而加强你们士人集团的力量。 结果别人根本不给你扩充力量的机会,在你们力量没有成型前,就要把你扼杀掉。 “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杨修长叹了口气。 士颂分析道:“他们应该不敢杀我们,毕竟我们有功于朝廷。这是天下人都看得见的,若是杀了我,以后谁还会听令于朝廷。” 杨修苦着脸道:“可把我们软禁起来,时间久了,陛下也好,天下百姓也好,终究会淡忘我们的功绩,那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鱼肉。” “罢了,大不了我们认输,离开洛阳便是。”士颂虽然不甘心,但现在的局势来看,自己太过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自己想当然的以为,只用带一支雄武军,就能把皇帝带到襄阳去。 现实,却让自己啪啪打脸。 “天子使者到!” 营地外,响起了宦官的叫声。 接着,一白净书生模样的官员走进了士颂军营,这人眉清目秀,面容俊朗,脸带微笑走进营帐内,扫视众人,显得很是自信。 “这人便是议郎董昭了。”杨修小声给士颂介绍后,士颂内心波澜又起。 他知道,就是这个董昭,给曹操献计,让曹操瞒过了董承杨奉等人,把献帝接去了许昌。 而后,这人作为曹操在汉廷的爪牙,帮曹操稳定朝局。 曹操封魏公,进魏王,其实都是董昭的谋划。 甚至最后辅助曹丕,逼迫献帝禅位,都有他的身影。 看见他,士颂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士荆州,这次勤王有功,但朝廷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朝廷也给了你封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你滞留京城已过半月,为何不返回荆州?若是你不愿治理荆州,朝廷可另外派人守牧荆州,你以为如何?”董昭面带笑容,语气平和,但这话却十分扎耳。 “我若是返回荆州,不知道杨太尉可否送行,听闻杨太尉上了年纪后,身体每况愈下,张机大师,现下正在荆州,不如让杨太尉和我一道,前往荆州如何?”士颂当然会提出条件,我返回荆州,让出朝政,你们也该放了杨彪吧。 董昭微微一笑,说道:“我出宫前,见过老太尉了,老太尉的身体的确不如从前康健,也已经准备致仕隐退,返回故里,若是老太尉有心去荆州,也是蛮好的嘛。” 士颂心说你们这些人果然不敢动杨彪。 连董卓,李傕郭汜都知道不能杀杨彪,董承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看来杨彪应该不用自己来救,但我现在就这样离开洛阳,也太窝囊了吧。不行,不论如何我得提些条件。 “父亲致仕隐退?这是父亲的意思?”杨修瞪大了眼睛,盯着董昭逼问道。 “德祖兄莫急,这正是老太尉的意思,老太尉现已经在天子禁卫的护卫下,返回太尉府了。眼下只怕正在让仆役们打点行装。”董昭说完又笑着看向士颂。 士颂却说:“听闻东郡那边,袁本初包围了东武阳城,围攻东郡太守臧洪。那臧洪乃天下闻名的义士,我不忍其因私怨而死,不如朝廷下诏,让两家罢兵。” “东郡嘛,当然还在袁本初治下,我要的,不过是将臧洪及其手下将士,调入荆州,在我征南将军府帐下听令。如何?也算是朝廷,对我抵御西凉军折损人马的补充。” 董昭依旧保持着微笑,但他心里盘算来盘算去,怎么也想不通,士颂帮臧洪的理由何在。 最后只能想到藏洪乃是天下闻名的义士,士颂又是高举仁义之旗的儒生,就像是士颂看重太史慈一样,只怕也是这个原因,让士颂看重臧洪吧。 董昭笑道:“也是,士荆州为了抵御西凉叛军,折损不少,朝廷也应为你补充一二。就如士荆州所愿,朝廷即可下调令前往东郡,将东郡太守臧洪所部,调入荆州,由士荆州分配任职。不过在下建议,还是让臧太守在士荆州南下的路上,与荆州军汇合,您看如何?” 董昭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士颂现在就走。士颂看了看杨梦茹,她现在也已经失了方寸,和杨修一样,只想早点回到杨彪身边。 “好,只要老太尉来信,告知无事,士颂立刻拔营南归!”士颂算是答应了董昭的条件。 第165章 奸雄之才 洛阳距离东郡不远,快马加鞭,一日便到。 袁绍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郭图却分析说,或许这是朝廷对他的试探。 这话,倒是让袁绍犹豫起来。 而田丰本来就反对袁绍杀了臧洪,心中早就为臧洪叫屈,借着这个机会,也劝袁绍放走臧洪。 一来保全袁绍自己的名声,毕竟臧洪义士之名已成,若是杀了,对自己名声不利。 第二,还可以借此和朝廷缓和关系。毕竟天子蒙尘时,朝廷招他勤王,他是没去的。 袁绍本来就是个没有决断的个性,围攻了臧洪大半年,心中的怒气,也早就消了。 只要藏洪离开东郡,东郡的地盘,还是他袁绍的,而且他还能得到朝廷的认可,想来想去,怎么看都是自己白捡便宜,于是便同意了。 而对于东郡太守臧洪而言,这无疑是绝境逢生。 在天子使者的带领下,臧洪带着愿意追随自己的部众,以及谋士陈容一起,走出了东武阳城。 袁绍的河北将士,早就让出通路。 袁绍带着颜良文丑,田丰郭图等人,在路口处等着。 见到臧洪走来,袁绍没好气地说道:“子源,既然天子下令,让我等停战,我自然不得违背。我自问待你不薄,而你却要叛我,你我从今而后,恩断义绝,日后若有机会,疆场再遇,哼哼。” 臧洪也冷笑一声,说道:“袁公昔年厚待,在这一年的的围攻之后,还是休要提及的好。临别之际,洪有一言,送于袁公账下诸位,某人外宽内忌,用人有疑,诸位珍重。” “哼,再胡言乱语,你可就出不了东郡了!”袁绍怒吼一声,天子使者立刻拉着臧洪离开。 袁绍则冷哼着,率军进驻东武阳城。 进入司隶之后,臧洪满心以为自己要进入洛阳面圣,路上却得到消息,让他直接南下新城,与征南将军士颂汇合,以后,他便在荆州牧士颂帐下听用。 而天子使者,将他带给荆州军的使者潘濬之后,居然就离开了队伍,自己返回洛阳了。 前番士颂提出条件后,董昭一口应承,带着杨修和杨梦茹返回太尉府。 很快,杨家便送来了一封书信,告知无恙。 言语之中,对士颂很是愧疚,最后承诺说,是待他返回弘农之后,会带着杨梦茹南下,前往武陵学院一观。 其实,也就是变相的承诺,保证士颂和他女儿的婚事。 看完这封书信后,士颂也耽误,率领六百颂卫营离开了洛阳,汇合在谷城的雄武军,一道南下返回荆州。 另外,也派出了潘濬率,领一队人马往东郡方向而去,路上遇到臧洪,便直接带来新城,自己会在新城等上数天。 潘濬年少,比士颂年纪还要小一岁,但在荆南,他也是难得的少年奇才,聪慧非常人可比。 见到臧洪之后,知道不用刻意隐瞒,便将士颂告诉他的一切,都讲给了臧洪。 让臧洪知道,救他性命的天子诏令,其实是士颂放弃了面圣机会,放弃了入驻朝廷中枢的机会,换来的。 而士颂这么做,完全都只是尊敬臧洪的义气。 士为知己者死,有恩必报,藏洪最崇尚的,便是这些信条,何况士颂尊儒之名,仁义之名早就传遍天下,臧洪当然认为士颂是因为道义,才出手救援自己的,对士颂越发钦佩。 到了新城之后,士颂更是亲自迎接,对臧洪说道:“君以崎岖孤累,不忘故主,志在王室。謇謇谔谔,继之以死。君之志烈,君之厚义,何其壮哉!” 臧洪今年刚刚三十出头,盔甲破旧,人也很是消瘦,但却很是激动,听到士颂的话后,见士颂神情自然,不像矫揉造作,他很是受用。 想到自己的行为天下人虽然表面称颂,却无一人肯为自己出头,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结果却是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士颂,为自己的义气所感,出手援助。 臧洪堂堂七尺男儿,这一刻,满心的委屈化作一声痛苦,跪在士颂面前:“公子仁义,天下传颂,今日藏洪终遇知己,蒙公子不弃,收留洪及旧部,我等日后当效死力,已报厚恩。” “当效死力,以报厚恩!”臧洪身后,历史上和他一起赴死的义士陈容,同样高呼一声,跪拜在了士颂面前,追随臧洪的数百将士,也都跪拜下来。 “诸位快快请起,士颂年幼无知,妄想为民生立命,想为百姓开太平之世。还望诸位与我一道,秉持仁义,携手共进。”士颂说完,扶起了臧洪。 他心里乐开了花,乖乖,虽然我没有得到关二爷,但得到了义士臧洪。还有太史慈,也是这样赚来的,看来我高举仁义之旗的做法,虽然对自己有所掣肘,但好处也不少嘛。 刚刚回到鲁阳,毛玠便找到士颂,开口便问:“主公,为何从司隶退兵?我们在鲁阳,已经集合了三万将士,随时可以开入关中。” 毛玠口中的三万将士,包括两万奋武军以及一万南郡郡兵。 且奋武军诸将也都已到鲁阳。 潘璋、太史慈,文聘、霍峻、徐盛,个个都是士颂帐下独当一面的大将,若是自己去年进入关中,不仅仅带上雄武军,还带上这支奋武军,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一样。 只是当时自己托大,加上奋武军成军时间不长,又顾忌荆州安稳。诸多因素加在一起,导致自己没有能果断率领大军进入关中,士颂现在,是后悔不已。 士颂叹了口气,将在洛阳发生的情况讲给了毛玠听,毛玠听后,立刻说道:“若是如此,主公更应该兴义兵讨贼!” 见士颂不解,毛玠分析道:“如今朝廷之上,外戚董承执掌朝政。若是杨太尉在朝,只怕董承与杨奉等人的关系,还能勉强维持。” “如今杨太尉被贬,主公离开关中,董承和杨奉之间,必生龌蹉。李傕郭汜二人,昔日患难与共,亲若兄弟,最后都会因权利之争,大打出手,何况董承杨奉乎?” “对,对,对。”士颂猛然想起,历史上就是因为董承杨奉二人不和,互相较劲,才给了曹操率军前往洛阳的机会。 这个机会与其让给曹操,不如我士颂来把握。 士颂刚准备下令集合人马,做好出兵准备的时候,却又停下了。 他想起了伊籍秘密见董承的时候,当时士颂也表示了愿意为董承派系效力,但却被董承一口回绝,似乎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力量,他别有外援。 现在想想,莫不是那时候,董承就已经和曹操勾搭上了吧。 曹操击败豫州黄巾军余党的时候,朝廷便拜曹操为建德将军,士颂忽然间明白了,肯定就是那个时候,董承和曹操之间,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不行,若是再进关中,绝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士颂下定决心,这次定然要集合足够的兵力,再入关中。 若是董承杨奉道半个不字,自己便打出“清君侧”的旗号,也要灭了他们,把皇帝接回襄阳。 于是,士颂一面让吕岱从南阳郡新兵营中挑选新兵,对雄武军进行补充,再将臧洪部人马也都并入雄武军。 另外,他也下令,将已经集合于襄阳的五万安远军新军调来鲁阳,荆北各地郡兵也都被征来押运粮草。 最后,他写信刘巴,让刘巴石韬裴潜三人,从民团中挑选精锐,再建新兵营训练新兵,毕竟做好准备总是好的。 数日后,和五万安远军,一起到达鲁阳的,还有刘巴的一封信。 信中,刘巴告诉士颂,去年以来,荆州各郡发展良好,新法在荆北三郡已经全部颁布,关中新来的流民,也已经适应,招募数万新军不是问题。 但刘巴劝谏士颂,关中用兵不可急躁,朝廷中枢毕竟汇聚天下豪杰,不比荆州一隅之地,让士颂千万小心。 另外,武陵学院的书生们或许会对“清君侧”的旗号发生抵触,建议士颂还是打着奉太尉杨彪调令的旗号,前往洛阳。 “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我等之谋划,虽是上策,然时也势也,万事不可强求。若事有不济,可保全实力,暂退荆襄,别图良策。主公性急,切记,切记。” 看完刘巴的信,士颂微微摇头,心说不是我心急啊,而是由不得我不急。 若是让献帝落入曹操手中,让曹操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就更麻烦了。 正当士颂整编军队,准备重新返回关中的时候,关中却发生了巨变。 这天,士廞单人匹马,赶到鲁阳,纵马闯入士颂军营。 “吾乃交趾士伯贤,有紧急军情要见我幼弟,尔等速速让开!” “不好!”听到士廞的声音,士颂心里一沉。 本来还在营帐内,和手下文武商议,这次进军要如何见机行事。 听到营外的声音,士颂立刻带着众人冲了出来。 见自己那老实的兄长,都敢直冲自己军营了,而且赶路赶的这么急,浑身泥巴灰尘,连头发都凌乱了,士颂越发觉得不妙。 “难道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吗?难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吗?”士颂眼巴巴地看着士廞,希望他带来的消息,是别的消息。 可是,士廞一开口,士颂的心就凉了半截。 “幼泽,快快起兵护驾吧,那曹阿瞒,把陛下拐走啦!” 士颂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周泰扶着,整个人差点栽倒,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接着,士廞把士颂离开后的朝局说了出来。 士颂离开后后,大臣杨奉、韩暹、董承等人,内部互相猜忌不和。 议郎董昭认为曹操是天下英雄,与曹操早已有联系,见杨奉兵马最强而在朝中却没有党援,便假作曹操手书给杨奉,信中说曹操愿为杨奉外援。 说杨奉有兵,曹操有粮,正好互通有无。不用借助荆州的粮草力量,杨奉得信大喜,遂表曹操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侯。 而后,董承因韩暹、张杨等居功自傲 胡作非为,也在董昭的推荐下,也暗中召曹操入朝,以制韩暹等人。 于是,在士颂会合臧洪一道南下的时候,曹操就起兵向洛阳进发了。 曹操来了,而且没有听董承的指令,只带两三万人马,而是直接是带来十万兖州军,强行控制了洛阳。 朝廷之中,以董昭为首的不少人都投靠他了,董昭更是直接建议曹操将献帝迁往许昌。 公元一九六年八月,曹操带兵入洛阳朝见献帝,做了三件事。 杀侍中台崇、尚书冯硕等,谓“讨有罪”; 封董承、伏完等十三人为列侯,谓“赏有功”; 追赐射声校尉沮俊,谓“矜死节”,朝廷上下莫不信服。 曹操也没有忘记董承拜托他的事情,见献帝之后,便奏韩暹、张杨之罪。韩暹逃奔杨奉,献帝因韩暹等护送之功,诏令赦免。 面对实力压过他们的曹操,董承又想要和白波军联合起来。 但是杨奉现在在梁县驻守,一面整顿军备,一面防着士颂。董承的信使还没有到杨奉军中,曹操的青州军,就在各路勤王诸侯反应过来前,直接突袭了白波军在洛阳的大营,白波军大败。 接着曹操又联合禁军统领,汉灵帝时的老将胡广,架空了国丈董承,拿走了他最后一点点“禁军”的控制权。逼迫献帝任命他曹操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假节钺。 在他到洛阳的第几天,大家伙还没看明白曹操到底要干什么事的时候,曹操就依着董昭的计策,趁其他诸侯不备,迁都许昌,让皇帝摆脱其他势力的控制,完全落入他曹操的掌控之中。 听完士廞的讲述,士颂对曹操佩服的五体投地。 奸雄,呵呵,别人那是英雄的果敢,不像自己瞻前顾后,既想占便宜,又想有好名声。 “厉害啊,这曹操做事如此果决,我若是早就率领荆州军主力进入关中,也能这样把陛下接来襄阳吧。” “只怕不能。”蒯越当即给士颂泼了冷水:“那曹阿瞒做事历来如此,雷厉风行,不像我们,毕竟还得顾及武陵学院中各位大儒的看法。” 看蒯越的神色,对曹操十分推崇。 士颂心里一惊,你们这些人,不会也起了投奔曹操的心思吧。 再扫视营内诸人,不少谋士脸色上,虽有惋惜神色,但似乎也都认可了蒯越的看法,士颂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对曹操怀有了好感。 这样一来,士颂越发的不爽了。 现在的曹操,不过才只刚刚收复兖州,至于豫州,也是刚刚名义上占领。 而自己呢,占据荆州全境已经两年有余,占据荆南更是七八年了,基业深厚。 这时候,自己完全有能力和他曹操一战。 别的不说,这汉献帝,是绝不能让曹操带走的,既然我不能带回襄阳,你曹操也别想带去许昌。 这汉献帝,就留在洛阳吧。 打定主意的士颂,立刻派出了使者前往杨奉军营,联系杨奉。 自己也集合好军队,准备再次杀入关中,争夺汉献帝。 只是这次,对手换成了曹操。 第166章 会盟讨曹 补充人手后的雄武军,有一万多人马。 加上两万多奋武军,五万安远军,以及自己征调的郡兵,总计人马约莫十万人左右。 荆州军主力部队中,除了邢道荣率领的定武军留在荆南,就只有沙摩柯的武陵蛮军以及邓方的山蛮军,没有调动到这里了。 看着手下的十万大军,士颂雄心万丈,谁说自己就不能和曹操一争高下呢? 白波军在洛阳,被曹操突袭败退。对曹军有畏惧之心,杨奉有心追击,但又担心自己实力不济。 正在着急的时候,得到士颂的书信,说是愿意起荆州军十万响应,帮他把皇帝夺回洛阳。 杨奉反复看了看士颂送来的信件,心中思量再三,还是决意和士颂联合。 毕竟,士颂在他心中,不过是个儒生罢了,而那曹操,就是个无赖流氓,比自己这个白波贼还要无赖。 早上,曹操还对他麾下的白波军将领笑脸相迎,下午,就突袭了白波军军营,半夜,就把皇帝及百官拉出了洛阳城。 于是,杨奉答应了士颂的建议,以自己车骑将军的名义,传檄洛阳各勤王诸侯,希望大家能联合起来,从曹操手中夺回陛下,让大家在梁县会盟。 杨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檄文的效果,那是相当不错,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各路诸侯,听说他杨奉领头,士颂率领十万荆州军来援,纷纷发兵会盟。 等到士颂率军到达梁县时,这里已经汇集了好几路诸侯,十数万大军。 车骑将军杨奉,率白波军数次抵御西凉军,在士颂击退西凉军后,护卫汉献帝返回长安。杨奉出屯梁县,护卫洛阳,韩暹和董承,则留在京中守卫皇宫。 杨奉就是此时被汉献帝拜为车骑将军,并得以假节钺。 借着士颂供给的粮草,杨奉将原本的天子禁卫军,手中的白波军,进行了扩充整编,得主力部队三万。 这次为了讨伐曹操,趁着关中人心未定,他又在关中招募新丁三万有余,加上后勤民夫,对外号称八万虎贲军。 征北将军李乐,原本为白波贼军统领,在杨奉董承被西凉军击溃时,起兵响应朝廷,挡住了西凉军一阵,算是缓和了朝廷东涧大败的危机。 后来,李乐一直护卫汉献帝返回洛阳,被封为征北将军。他这个征北将军手下,本来就没有多少军队,这次还被曹操突袭,能战之兵不到两千,即便是大肆“招募”新丁,军力也不到万人。 历史上的李乐,在曹操将汉献帝迁往许昌之后,是留在司隶的河东郡内,后来郁郁而终。 现在嘛,既然有杨奉、士颂牵头讨伐曹操,“营救”皇帝。得过一次好处的李乐,当然愿意再出一次力。 征西将军胡才,情况和李乐相同,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捞一笔。 反正他手下也不过几千残兵罢了。不过历史上的他比李乐要悲催,曹操带走汉献帝后,他本来在河东郡多就有仇家,没有了名义上的朝廷庇护,他很快就被仇家所害。 征东将军韩暹,拥白波军五六千人,加上壮丁民夫,也号称有过万强军。本来他和董承联合起来,不惜军变,也要强行打压杨彪和士颂。 等杨彪下野,士颂返回荆州后,他又和董承闹起了矛盾。结果导致董承招曹操入京,曹操带兵入洛阳朝见献帝,首先便奏了他韩暹和河内太守张杨之罪。 看到曹兵势大,韩暹直接率军南逃进入杨奉军中。这次即便士颂不起兵,历史上,他也是和杨奉一起去拦截曹操,想要夺献帝回洛阳的,只是实力不济,为曹操所败。 安西将军杨定,字整修,原本也是西凉军一员,在樊稠为李傕郭汜所杀之后,对李傕郭汜戒备非常,李郭之乱起后,护卫汉献帝东归,路上还和长水校尉种辑、越骑校尉左灵一起和段煨起过争执。 历史上的杨定,在攻段煨失败之后,又被西凉军郭汜所阻拦,只能率军南下投奔荆州刘表,但不被刘表所容,死在了被刘表军驱赶的路上。 现在由于士颂的原因,西凉军被击退,他虽然和段煨不和,但天子下令二人罢兵讲和,两人都是护卫皇帝的勤王诸侯,当然不便继续闹下去,最后也跟着护驾队伍返回了洛阳。这次,他也响应杨奉的檄文,率军五千,号称过万劲卒前来会盟。 宁辑将军段煨,因为和杨奉等人不和,原本是打算率军跟着曹操一起,前往许昌的。 但看到和杨奉一起呼吁夺回汉献帝的人,居然是荆州牧士颂,而且士颂起兵十万来“救驾”。段煨相信士颂的实力,本来就是西凉军出身的他,了解李傕郭汜手中飞熊军的强大。 士颂能以三万人马击退十几万西凉军,而曹操呢,当年徐荣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挡得住士颂呢。于是段煨也率领自己新募集的两万宁辑军前来会盟。 河内太守张扬,也是被曹操所参的诸侯,护卫皇帝东归的路上,本来也是有功的。 结果曹操一来,给他弄了个功过相抵,张杨心里憋屈。而且张扬原本为并州刺史丁原部将,向来和吕布关系好,曹操在兖州大败吕布,张扬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他得到曹操带走天子的消息后,本来还在犹豫,得到杨奉士颂起兵讨伐曹操,准备夺回皇帝,立刻起河内军两万,前往会盟。 而且张扬还撺掇了河东太守王邑,也起河东兵马两万,一起前来会盟。毕竟王邑也是护卫皇帝返回洛阳的功臣之一,这次要再“护驾”一次。 另外,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也带着三千匈奴军,前来支援会盟。 汉献帝从长安东归时,去卑就率军和白波军李乐、韩暹、胡才等人一道待卫天子,拒击李傕、郭汜。得了汉廷封号,现在又有人劫驾,他当然也率军前来支援。 加上征南将军士颂部,不多不少,正好十路诸侯。 在曹操带走汉献帝后的第五天,在洛阳城南的梁县,完成了会盟。 “自董卓起,朝纲不正,乱臣频出。” “前有李傕郭汜之乱,今有曹操劫驾东迁。” “天子蒙尘,百官遭虏,山河泣零而不能所己,百姓懵蒙而不知所依。” “然天佑大汉,不绝忠良,正可谓,疾风知劲草,板荡有诚臣。勇夫能识义,智者必怀仁。” “车骑将军杨奉,联征南将军士颂,及诸路忠良之臣,总计十路大军,合兵三十万,祭奠天地及大汉诸代先帝,起兵勤王,讨汉贼曹操,迎天子回京。” “万众一心,辅汉安刘!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在荆州地界,找一个能写这样文章的儒生,还是很简单的。 待礼官宣读完毕后,作为盟主的杨奉,走上高台,振臂高呼:“讨伐曹贼,辅汉安刘!” “讨伐曹贼,辅汉安刘!”士颂以及各路诸侯立刻响应。 “讨伐曹贼,辅汉安刘!”台下,数万将士也都跟着呐喊起来,这一刻,大家的神情凝重而严肃,似乎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要国家,为天子出一份力。 但是士颂知道,这一刻,这些人的内心澎湃激昂。 但要不了多久,豪情过后,这些人就会思考他们自己的利益,甚至想着如何偷懒耍赖了。 另外,士颂是越发的嫌弃自己这征南将军的名头了。 刚刚得到这个封号的时候,士颂心中其实还是很高兴的,毕竟也算是能开府了。 但今天,看到了和自己平级的所谓的征东、征西、征北将军后,士颂的心都凉了,把我士颂当什么呢,和这些人一个级别的封号,就把我打发了? 士颂甚至暗中召集过手下文武将士,告诉过大家,这群乌合之众肯定靠不住,就和当年联军讨伐董卓一样,这些人各怀心思,难成大事。 结果颍容很可爱的说,说不定我们三十万大军起兵后,会把曹操给吓住,交出陛下求和呢? 士颂都懒得理他,自己在心里呵呵,曹操是这些人,可以震慑得住的? 但自己决不能让曹操带走献帝,取得政治优势。所以这一战,必须要打。 等数万人马高喊几声口号之后,作为副盟主的士颂,走到杨奉面前说道:“如今曹贼,劫走陛下已有五六日了,还请盟主发一支精兵,前往拖住曹贼,我等再率大军进发,逼迫曹贼放天子回京。” 杨奉点点头道:“征南将军言之有理。” 心里却琢磨起来,你士颂这是什么意思,曹操带着皇帝和百官,虽然走了好几天了,但是行动缓慢,我们肯定追击得上,就算是曹操跑回了兖州,兖州那边易攻难守,三十万大军攻过去,曹操也挡不住啊。 不过是拖得久一些,对了,大军粮草都由士颂供给,这小子是不愿意多出粮草吧。 自以为得计的杨奉,摸了摸自己山羊胡子,对着帐下喊道:“徐晃何在?” “末将在!”徐晃提着他的宣花斧,出阵应答。 “令你率精兵一万,即刻出发,前往追击曹贼,不求你夺回陛下,只要你能拖住曹军即可,我大军随后便到!” “喏!”徐晃领命而去,没有一丝犹豫。让边上的士颂看得心痒。 多好的将领啊,怎么就跟了杨奉呢?要是跟着我该有多好,不行,得想个办法,找杨奉把徐晃要过来才是。 第167章 筹谋良将 带着献帝、百官以及宫人女眷,即便是曹操,行军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当曹操得到消息,说是杨奉士颂正在会盟,想要夺走皇帝时,他只是微微一笑,根本就没当回事。 阳翟,在今河南禹州,历史记载中,是夏启的都城。 夏启曾经在此会盟诸侯,进行钧台之享。阳翟也曾为战国时期韩国的都城。 曹操带着献帝刚刚走到这里,便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就连吹来的风中,都带着杀意,曹操本能的停下的队伍。 “大人,我们为什么停下啊。”许褚长八尺馀,腰大十围,谯国谯人,曹操击溃黄巾军余党,占领淮、汝之时,许褚遣众归顺曹操。 “嘘!”曹操将手指放在了嘴前,闭上了眼睛:“听,来了。” “什么来了?”许褚被曹操弄懵了,只能看向曹操身后的荀攸,荀攸微微一笑,却也没有给他讲解。 “心生妒忌之人。”倒是郭嘉笑着回答了许褚的问题。 郭嘉话音刚落,许褚就听到了马蹄声。 徐晃率领杨奉手下的一万主力赶了上来,他一马当先,大叫道:“曹操欲劫驾何往!” 曹操看到徐晃后,先是一愣,看清了徐晃旗号后,感叹道:“没想到杨奉军中,居然还有如此威风凛凛的将军。” “明公万万小心,此人姓徐名晃,乃是杨奉账下第一猛将。”董昭连忙对曹操介绍道。 曹操微微点头,下令许褚道:“仲康,拿下此人!” “喏!”许褚眼中,这世上只怕还真没几个人够他高看的。 “来将休得猖狂!”许褚大喊一声,提刀便杀了出去。 徐晃也不退缩,举起自己的宣花斧,便迎了上来。 两员大将,刀斧相交,你来我往,大战了五十多回合,不分胜负。看得两边将士,个个目瞪口呆,感叹两人武艺高超。 曹操是越看越喜欢,对徐晃起了爱才之心,不忍心让许褚和徐晃这么继续打下去,便下令鸣金收军。 董昭见曹操想要收兵,立刻劝道:“明公,阳翟距离梁县不远,若是此刻收军安营,只怕到了半夜,杨奉士颂便可率领敌军大队赶上我们,形势于我不利啊。”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即便击退了徐晃所部,我们也走不了多远。杨奉,士颂派徐晃前来,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我军片刻,带着陛下及百官,被他们赶上,是迟早的事。阳翟之地,山南水北,地势平缓,正适合我军作战。” “可是听闻敌军有三十万之众?”董昭是见过士颂手下最精锐的颂卫营的,别的不说,士颂的十万荆州军,在他心中,绝对不比曹操的十万兖州军差。 曹操看了看郭嘉,程昱。三人相视大笑。 程昱说道:“董议郎莫急,别说三十万了,我主击溃青州黄巾军时,他们还宣称有百万之众呢,人数虽众,然不如我军精锐,地势平缓开阔,正适合击溃敌军后追杀尔。” “鸣金收兵!”曹操不等董昭反驳,直接下达了军令。 许褚个性耿直,听到自家收兵,立刻收了长刀,返回本阵。 而徐晃虽然吃力,但依旧强撑在马上,死死盯着曹操。 他的任务就是拖住曹操,现在曹操不和自己斗将了,若是十万兖州军一起冲过来,他只怕是挡不住,只能且战且退。 还好,曹操好像看穿了徐晃的心思似的,笑着对徐晃说道:“徐将军,我军就在这阳翟安营,你刚刚和许褚大战一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哈哈。” 说完,也不等徐晃回答,便率军后退安营。 徐晃见状,虽然不解,但他的任务好歹也算完成了。一面让传令兵把消息传回联军大营,一面带着手下,在离曹营不远处按下营地,防止曹军突然带着天子撤离。 曹营之中,曹操的心思完全被徐晃勾了过去,召集手下谋士问计到:“杨奉、韩暹等,宵小之徒尔,诚不足道,士颂腐儒小儿,尚显稚嫩。然我观徐晃,乃世之良将也。吾不忍以力并之,当以计招之。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看到曹操殷切的眼神,行军从事满宠站了出来,说道:“主公勿虑,某与徐晃有一面之交,徐晃其人,志向远大,绝非居于杨奉手下之人。今晚我扮作小卒,偷入其营,以言说之,定能让他倾心来降。” “好,好!”曹操大喜,连忙拉住满宠,说道:“此事就拜托伯宁了。” “明公,在下以为,士颂及其荆州军,战力非同小可。士颂一少年郎,数年间由南向北,席卷荆襄。近日入关,又大败西凉军,自其起兵以来,胜多败少,即便对阵西凉军时,偶有战败,最终尤能反败为胜,其心志,亦不可小觑啊!”董昭还是不放心,继续劝说曹操要当心士颂。 曹操心说你董昭怎么就这么烦呢,要不是看在你率领朝臣投效自己,都恨不得一刀砍了你。 我岂不知士颂的荆州军,远胜于杨奉等人,只是我若是露出怯意,全军上下这么多人,他们难道不起小心思,那时候要如何作战。 心里虽然吐槽,但曹操依旧保持笑容,拍着董昭的肩膀说道:“士颂小儿,优柔寡断之辈尔。” 说完曹操看了郭嘉一眼,郭嘉会意,笑道:“士颂举儒学旗号,推崇仁义。自去岁陛下离长安,他便起兵北上,却碍着世人评论,辗转多时,终得机会进入关中。” “而他却又托大,只带了三万多人入关,惊险击退西凉军。后又在意君臣纲纪,进退维谷,居然被董承杨奉之辈逼离洛阳。若是去年,他直接起荆州兵十万入京,天下谁能拦得住他,不过是对他的评论不佳罢了。” 郭嘉的话,让董昭连连点头。 郭嘉笑道:“荆州富饶,器械精良不假,但作为统帅,士颂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既想占便宜,又不想背骂名,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说白了,毕竟只是个少年郎,又一路顺风顺水惯了,被奉承多了,变得过于在乎自己的名节。加上儒学的书读得太多,接触的大儒太多,让他也有些沽名钓誉了。这样的主帅,我们何惧之有呢?” 说完,郭嘉哈哈大笑起来。 帐内文武之中,原本有不少人,也和董昭一样,隐隐有些担心士颂的荆州军。 经郭嘉这么一分析,大家都打开了心结,和郭嘉一起大笑起来。 是啊,那士颂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孩子罢了,荆州军再强,在这样的主帅带领下,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这种小孩子,哪里比得上曹公。 士颂当然不知道郭嘉对自己的轻视,不过得到徐晃传来的消息,知道他已经把曹军堵在了阳翟,士颂立刻点起两千颂卫营,离开大队,径直赶向徐晃军营。 出发之前,他还对伊籍再三叮嘱一番,让他布置暗组人手,做好准备。 在士颂的印象中,就是徐晃拦住曹操的时候,曹操看中了徐晃,让满宠入夜后,进入徐晃营中,劝说徐晃改弦易帜,投效曹操的。 士颂不敢冒险,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怎能让徐晃临时倒戈投敌呢。 而且由不得士颂不紧张,历史上的徐晃,在随杨奉护卫汉献帝回到洛阳后。见大将军兼司隶校尉韩暹,和卫将军董承之间的争斗日益加剧,就劝杨奉归附曹操。 当时杨奉决定听从徐晃的建议,后曹操带着汉献帝要迁都许昌的时候,杨奉在韩暹的挑拨下,又改变了归附曹操的主意,而是跟韩暹一起出兵去“劫驾”。 结果可想而知,杨奉、韩暹怎么可能是曹操的对手,在梁县被曹军杀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徐晃就趁这个机会投降了曹操。 在演义里面,满宠劝徐晃时,徐晃沈吟良久,才喟然叹道:“吾固知奉、暹非立业之人,奈从之久矣,不忍相舍。 ”满宠说:“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徐晃既而起身相谢,说道:“愿从公言。” 据三国志记载,(徐晃)常叹曰:“古人患不遭明君,今幸遇之,常以功自效,何用私誉为!” 翻译翻译,徐晃的意思就是,古代的人常会忧虑遇不到贤明的国君,我现在有幸遇到了明主,尤其应当立功报效国君,哪里是为了个人名誉才做的! 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的徐晃徐公明,绝不是个愿意在杨奉手下,安分守己的主。 只不过士颂的出现,让徐晃多了一种选择。 对此,士颂还是很有信心的,徐晃想要找的明主,自己开创荆州基业,声名着于四海,高举仁义之旗,辅佐正统,怎么看,都比曹操要好吧。 而且现在,和他的旧主杨奉,可谓并肩作战的同僚。若是按朝廷的名义,把徐晃“调”入荆州军名下,也可谓名正言顺,徐晃不必背上背主的名声,对徐晃而言,岂不更好。 士颂打定决心,今天就要对徐晃讲明白,拉徐晃入伙。 同时,对于曹军那边来的说客,不论是不是满宠,士颂绝不会让他们见到徐晃。 打着询问曹军军情的名义,士颂带着两千颂卫营,顺利的进入了徐晃军营。 这两千颂卫营,是他返回鲁阳后,从各部精锐中,重新挑选人手补充的。 原来颂卫营重伤人员早已被安排返回襄阳疗伤,现在这两千颂卫营,虽然个个都是精锐之士,但周泰暗中却告诉自己,这些人还需要训练,不然和原来的颂卫营,还差个档次。 于是士颂默许周泰选出了六百颂卫营老兵,保留编制,以备万全。 另外,新选入的颂卫营将士也让周泰加紧训练。 不过即便如此,这两千颂卫营进入徐晃军营之后,徐晃眼睛都看直了,对士颂手下的荆州兵那是堪堪称奇。 “公明,今日阻击曹军,让曹军不得继续前行,为我联军立下了首功啊。”士颂笑嘻嘻地掏出了一壶清远香。 “哪里,我看那曹操,见我军阻拦之后,便没有了继续前进的想法。我看他根本就没把我们联军放在眼中,怕是准备击败我军之后,再继续前行。”徐晃实话实说,曹操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感觉。 见士颂思索起来,徐晃收起了士颂拿出来的清远香,说道:“我大军今夜便到。明日恐会有一场大战,还是不要饮酒的好。” 第168章 计伤满宠 徐晃的说法,还真有些让士颂意外。 虽然自己知道,所谓的三十万联军肯定吓不住曹操,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曹操会直接就地安营,准备将我们这些人就地击溃。 这是有多自信,或者说,是有多看不起我们这些人啊! “公明观曹军如何?”士颂很想知道曹军的情报,虽然暗组也有情报给他,但他很想听听徐晃的看法。 徐晃抬头看着帐篷,仔细回想一番,而后说道:“曹军虽未与我部交战,然我观曹军,军容严整,进退有序,可谓强军。” “噢?”没有想到徐晃对曹军的评价如此之高,现在的曹,不过占据兖州,以及豫州北部州郡而已,按士颂的想法,军队实力,应该不怎么样才是。 “不仅如此,我看曹军之中,猛将应当不少。”徐晃想起许褚。 他微微摇头,说道:“除了与我对阵的那个巨汉之外,曹军阵中诸将,个个跃跃欲试。若非对自身武艺极有信心,定然不是那种姿态。” “看来明日之战,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啊。”士颂直起身子,双手交叉。 片刻后,他笑着问徐晃道:“公明将军以为,我军三十万,若是雷霆一击,可有机会救回陛下。” 徐晃摇头道:“只怕难,荆州军若是个个都如士征南亲卫这般,三十万大军,当稳操胜券。但我看大人的亲卫精锐,在对阵西凉军之时,只怕多有损失。” “而我家主公,虽号称八万虎贲,能战之兵,只怕不到三万。且这三万人,只怕都入不得士征南的眼,如此大军三十万,和兖州军相持,胜负只怕还在五五之数。” “公明将军诚不欺我。”士颂微微叹息,继而说道:“故而我以为,明日即便与曹军对垒开战,这战事也不会一战而定。只怕会拖延些日子,若是消耗起来,以荆州加关中诸侯之力,曹操的兖州拖不起的。” 士颂提出了自己的战略规划。 曹操在兖州,起兵之后军队粮响,依靠的是摸金校尉。 说白了,就是靠挖墓筹集资金,若是真的和荆州消耗起来,兖州地小民疲,几经战乱,肯定拖不起。 徐晃拱手道:“若是如此,我军胜面颇大,只是荆州方面,钱粮耗费只怕不少。”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为国尽忠尔,何须计较这些。公明将军,有些话士颂想来想去,还是想要问一问将军。” 徐晃不傻,士颂忽然变了口气,只怕是有求于自己。 但他为人谨慎,不可能不听听士颂说什么,就拍着胸口答应。 他只是拱拱手,静待士颂提出要求。 “自鲁阳见过将军之后,士颂便觉得和将军投缘。待这次迎陛下回京后,士颂想和车骑将军商议,看看能否将公明将军调入荆州,到我征南将军府内听用。不知公明将军意下如何?”士颂说完,心里有些紧张,但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等着徐晃的回答。 好你个士颂,原来是想要挖我过去为你效力啊,徐晃笑着回答到:“士征南早有奇才之名,仁义着于四海。若是朝廷将某调入荆州,在征南将军账前听令,某自当遵令,但某随车骑将军多年,终有些不舍。” 士颂见有戏,继续劝道:“古人患不遭明君,杨奉之下,难展君之才!常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士颂虽然年幼,然自诩还算贤明。将军若来荆州,必为我帐前良将,统万军,坐镇一方。远胜于随杨奉等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徐晃连忙拦住士颂,说道:“我也知杨奉绝非立业之主,只是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还是先退曹军,迎天子回洛阳,让某在报效其最后一次,如何?” “好!”士颂大喜,徐晃果然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杨奉这种人,他肯定看不上。 自己在曹操之前招募他,以荆州如今的实力,徐晃岂能不动心。 当夜,士颂便留在徐晃营中,和徐晃畅谈自己的建军思想。 或者说,是戚继光的建军思想,尤其是戚继光挑选义乌兵的几条规则: 城乡的油滑之徒不要,老兵油子不要,见惯官府的城里人不要,脸孔白白细皮嫩肉的也不要。 只要黑大粗壮,见官府有胆怯之意的乡野之人,农村人和矿徒最好。 一句话概括:老实健壮的乡下人。 徐晃对此戚继光的选兵之法深以为然,当然了,他还以为这是士颂的选兵之法,对士颂越发的敬佩。 而且士颂还介绍道,如今天下大乱,想要得到这样的好兵源,只怕有困难。 那么我就特地设立了个新兵营,把招募来的不符合标准的兵员,放到新兵营中,进行洗脑教育,进行训练。 当年戚继光可没有士颂这样的权利和后勤补给,士颂可以花上数年的时间,对这些新兵进行整训,保证这些人从新兵营出来之后,就是符合戚继光选兵之法的优秀兵源了。 士颂留在徐晃营中,和徐晃讨论建军之道。 士颂的亲卫队,则在徐晃军营周边,设立岗哨和暗桩以为警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除了正常的哨兵之外,伊籍特地带着暗组中的杀手部队,一支“不存在”的部队,一支士颂不承认的部队,在曹军密探可能前来的路上,埋伏了起来。 这支部队,就连欧夫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是蒋干在暗组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批人。所有人都进行过严密的背景调查,而后才能进入这支部队,展开各种士颂记忆中,自以为是的特种兵训练。 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不睡觉,山地急行军,潜水憋气数息,在闹市中将匕首钉在指定位置而不引起注意,夜间进入政府机构,窃取资料。 当然,还有最基本的,每个人都是武艺高超,个人武艺,不在颂卫营将士之下的精锐。 所有的一切达标之后,才能进入士颂的这支秘密部队。 而后,配备荆州境内最精良的武器装备。 士颂当然不会把这支部队叫什么锦衣卫,这支部队番号为:“影爪。” 当年甘宁在荆南杀人越货的之后,暗组的人拿下甘宁以及他的手下,士颂就觉得,自己手上应该有一支这样的部队。 经过三年选拔和训练,影爪终于成型。 三年来,只有十六人达标,这次为了对付曹操,士颂带来了十人,都交给了伊籍。 今夜,枯树寒鸦,冷月无声。 曹操既然带走了天子及百官,宫中禁军也带了不少。他从禁军统领胡广的手下,弄来了天子禁军的服饰,让满宠换上,趁着月色,偷偷地摸向了徐晃的营地。 九月,已然入秋,关中地区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 加上在野外躲了一夜,也不知道喂了多少蚊虫,影爪组织的杀手也就罢了。可怜伊籍,也跟着他们在这守了一夜,伊籍心说,我好好的读书人,本想好好当个谋士,结果怎么就被士颂派来做这种勾当了呢。 伊籍明白,诸侯手下有这么个间谍组织,收集情报很正常。 甚至是蓄养杀手死士,他都能理解,士颂训练的名堂虽然繁多,但他看来,不过和世族蓄养死士,是一个道理。 但他想不通,这种事情交给蒋干这种人很合适啊,还有就是商贾出身的卫闻,也勉强凑合。 怎么卫闻一死,士颂就把自己弄来顶上了呢? 伊籍正纳闷呢,影爪领队沈修低声说了句:“来了。” 顺着沈修的眼神看去,伊籍果然看到了几个身影,偷偷摸摸地向徐晃军营方向摸过来。 伊籍跟着士颂入关作战一年多了,虽然他只是个文臣,但时间长了,自然看得出普通军士和精锐劲卒的区别。 来人当中,除了被护在当中的那个禁军打扮的说客之外,其余将士,个个都是精锐。 荆州军中,只怕只有将领们的亲卫队,才有这样的实力。 “应该就是他们了。”虽然伊籍不知道士颂为什么如此肯定,曹营今夜会派人来作说客。 但既然统领了士颂的暗组,他也本能的认为,士颂肯定还有其他的情报来源,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很识趣的什么都没多问。 “老子在这趴了半晚上,就为了等你个老小子,沈修,我们动手吧。”满心怨念的壮汉,名叫庄宏。 他本是到荆南讨生活的石匠,天生勇力,个性豪爽。但为人粗中有细,被蒋干看中,选入暗组。 他本来只是在武陵境内,探听情报之人,后来听说要挑选精锐,也去参加了,结果经过训练后,他越发的喜欢上了这事,而且报酬丰厚。 名面上,他还用钱捐了个从九品的散官,在地方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再等等,对方的护卫不简单,主公的命令是必杀,我可不想第一次行动就失败。”沈修说着,将手弩取了出来。 “等下以我弩矢为信号,大家一起动手。”沈修将弩机对准了满宠。 满宠本以为这次说服徐晃,万无一失。 即便是说服不了徐晃,满宠还是很自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但他为保险起见,还是让自家侄儿满律,率领精锐护卫和自己一道前行。 结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特地为他准备了礼物。 “哒哒哒!” 一阵弩机齐射,满宠的精锐护卫,倒下一片。 还没等满宠看清楚,是哪里杀出的敌人,沈修带着影爪杀手齐出。 这些人穿着乌黑铁甲,射出一支弩箭后,想都不想,立刻丢掉。 然后拿出第二只手弩,又是一发,将护卫在满宠身前的护卫射倒。 满宠瞥了一眼倒地的护卫,箭伤处的血迹,还带有一丝绿色。 即便没有射中要害处,护卫们很快也倒地不起,身体浮肿,皮下血丝凝结,甚是吓人。 “大家当心,箭头有毒!”满宠大声提醒自己的护卫们,但他这么一喊,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这次因为是偷偷行事,他只带了不到三十人。可就这么数个呼吸的时间,护卫已经死伤过半。 对面这几个黑衣人出手狠辣,装备精良,若是一刀不能毙命,往往都能斩断护卫们的手脚,让他们倒地不起,无法继续作战。 “叔父快走,我来垫后!”满律推开满宠,让他快走,带着最后几个护卫,挡住了沈修。 满宠一边跑一边点起了火把,按照约定,这是他寻求接应的信号。 “不好,满先生遇到麻烦了。”曹纯,曹洪二人看到信号,立刻率领接应部队发起了冲锋。 本来曹营和徐晃军营的距离就不远,两人率领的,又是曹操手下精锐铁骑虎豹骑中的轻骑,全力冲锋起来,片刻间就冲到了满宠身边。 “啊!”满宠都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自家的侄儿完了。 叫的这么惨,只怕死状极其难看。 “子和助我!”看到了虎豹骑冲过来,满宠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扑了过去。 眼见满宠就要进入虎豹骑的保护之中,一支劲弩,射中了满宠的左臂,冲击力直接将满宠带倒。 满宠心里一沉,没有片刻犹豫,抽出配刀,直接将左臂斩断,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曹军骑兵,撤!”沈修抬起右手,影爪部队立刻后撤,没入不远的杂草丛中,就好像影子一样,凭空消失。 曹纯,曹洪本还想追击,结果徐晃得到消息,只道是曹军夜袭,立刻和士颂一起,点齐人马杀出军营。 曹纯见状,也不久留,让手下抬着满宠及其断臂,立刻返回了曹营。 “多半是曹军探哨,被护卫我的暗哨埋伏了。”士颂微微一笑,就把这事给掩盖了过去。 徐晃看着满地的曹军尸首,内心波澜不定。 一队暗哨,片刻间,砍瓜切菜似的把这三十多曹军精锐全灭了,士颂的荆州军,强悍至此吗? 第169章 初战曹公(上) 看着军医为满宠上药,包扎伤口,曹操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满宠遇伏,只是因为他想要让满宠说徐晃来投。 结果,没想到满宠居然连徐晃的军营都没能进去,就被敌军的暗哨给突袭了。 待军医完成包扎后,曹操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军营轻吁一口气,道:“箭头有毒,好在满先生当机立断,斩断左臂,毒性未入心肺。只是此毒甚烈,满先生日后需得多多静养,不可过于操劳。我再写个方子,满先生长期服用,五六年后,毒性或可减弱几分。” “什么毒这么厉害?” 曹操看了眼满宠,心说满宠能力不弱,允文允武,掌管刑法。以执法严格着称,既能治理地方,又能带兵打仗,还有谋略眼光。 最重要的是,满宠年纪不大,以后多少事可以托付给满宠,就这么一箭,就给他废了。 “或许是蛇毒,又或许是乌头草毒,也有可能是各种毒混合起来的,若是不知道毒药成分,调理起来,甚是麻烦。这世上,只怕只有张机张仲景,能有调理的法子。” “若是立刻派人前往荆州,将张仲景请来,或许解毒要快的多。”军医就事论事,根本就没有考虑,曹操现在正在和荆州牧士颂开战。 曹操挥挥手,让军医退下,自己坐到满宠边上。 她睁着眼睛瞎说道:“伯宁安心养伤,这毒不碍事,只要细心调养即可。” “明公,伏击我的那队黑甲将士。身手矫健,来去如风,且装备精良,只怕不是寻常队伍,明公今后,可得增加护卫,处处留心啊。”满宠说着咳了起来。 和曹操一起探视满宠的,还有曹操的几位谋臣。 荀攸皱着眉头,说道:“这士颂,和我们料想的不一样啊!没想到他行事如此歹毒,若真是个挂着仁义之皮,内心却异常暴虐毒辣之人。只怕这战,我们真不好打。” “你怎么知道埋伏伯宁的人,乃是士颂手下呢?”程昱反问道。 郭嘉叹了口气,说道:“犬齿倒钩箭,被射中后想要拔出来,少说,得挖下中箭之人的两块肉。这等精致武器,岂是杨奉那货的贼军,用得起的?何况箭头上,涂有剧毒,也只有大力发展医术的荆州,才有能力,制作这等毒药,配给军队。” 说着,郭嘉一脸严肃地看向曹操,说道:“明公,这士颂,只怕还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曹操微微点头:“只怕还真是,明日和敌军交战。我们尽量避开荆州军,用主力击溃杨奉、韩暹等人的白波贼军。这些军队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只要能击溃他们,用他们做肉盾,倒冲荆州军,将恐惧传递过去,不怕他荆州军不崩。” 第二天一早,士颂杨奉,便吹响了集结号角。 即便是自己这边还没有准备好,士颂也不想给曹操准备的时间。 除开士颂的荆州军和杨奉部之外的其余诸侯,由于兵少,集结的快。 按士颂的意思,韩暹、李乐、胡才等人集合完成之后,轮番前往曹营附近,击鼓吹号,干扰曹军作息,让其不得安稳。 “这群蟊贼,真是烦人,像苍蝇似的,就在边上嗡嗡乱叫,又不敢真的攻过来。孟德,让我带兵杀出去吧。”大将夏侯惇,早就烦了,当即请战。 曹操却说:“不必了,今日一战,由我亲自统军,我军虽然进军缓慢,但也刚好保存了体力,也算是以逸待劳。敌军昨日方才赶来,今日就想攻我,哼,只怕他们未必能占什么便宜。” “明公,敌军联兵三十万,纵然有些乌合之众,但毕竟人数众多,我军何不坚守,待敌军锐气过后,再以计谋破之。”程昱觉得,现在不是开战的时机。 郭嘉叹息道:“主公何尝不想坚守,对面那些所谓的勤王诸侯,现在来攻我们,全凭一股锐气,若是拖延时间长了,其内部必然不稳。” “只是,若不打一战,敌军锐气不减。反而借着兵力优势,日夜骚扰,主力却以逸待劳,数日之后,我军再与敌军开战,将会处于下风。今日一战,不论胜败,主公都不得不打,而且必须得挫挫敌军锐气。” “呜呜!”曹营之中,也响起了集结的号角。 曹操亲统十万大军出营,西向列阵。 这边,杨奉士颂也带着联军将部队展开,杨奉居中,各路诸侯列阵在左翼,士颂率领荆州军列阵在右翼。 荀攸看了半天,对曹操说道:“和我们所料一样,所谓的联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唯有士颂的荆州军,军容军貌,或可与我军一战。” “让曹纯,曹洪,夏侯惇,夏侯渊部,移到我军右翼。待会儿开战后,可猛攻敌军左翼,我军左翼,让曹仁带着李典乐进死守!” “路招,李通等其余诸将,与我一起稳定中军,随时听候将令。”曹操早就想好了方略,当即布置了任务。 联军这边,廖立看了看曹军动态,说道:“这曹操,是想要和我们拼速度啊。” “他当然敢和我们拼速度,他只需将精锐集合起来,猛攻我军左翼。韩暹、段煨等人,本来就不和,他们那些乌合之众联合起来,摆出来的阵型,曹军只怕是一冲就垮。” “而我荆州军猛攻曹操的左翼,再不济,也是他兖州的正规军。曹操自信能抗住我军。”蒯越的分析,更像是变相的劝谏。 他说完后,看向士颂,想看看士颂有什么反应。 士颂当然明白蒯越的意思,联军这边号称三十万,自己手上的荆州军主力,不过八万左右。其余不过郡兵部队而已。 中军杨奉部,号称八万,在士颂眼里,雄武军的一万人,击溃他们绰绰有余。 至于联军右翼,段煨军两万,张扬河内军两万,王邑河东郡两万,构成主力。其余韩暹、李乐、胡才、杨定等各有万余人,说起来,这一侧集合的人马总数已经超过十万,比对面曹军都要多。 但这样的乌合之众,士颂真没有一点信心。 “周平,你去告诉车骑将军,若是右翼溃败,切勿救援,死守中军,以待我军突破曹军防线后,再全力反击。” 听到士颂的命令,蒯越说道:“主公,若是我军突破曹军防线,而杨奉、韩暹等人败退,我军将会陷入敌军的包夹之中,而且敌军趁胜而来,与我军不利啊。” “曹操不敢!”士颂冷声说道,让蒯越一愣,这天下,还有他曹操不敢做的事? 士颂看蒯越眼神就知道,蒯越不相信自己。 他也没有和蒯越计较,而是直接下达了军令:“等下车骑将军的将令下达后,由奋武军太史慈部为先锋,冲击曹军左翼,打开缺口。潘璋率领奋武军其余诸部跟进,守住缺口。” “而后,吕岱率领雄武军作为第三队人马,冲击曹军。黄忠、魏延、甘宁三将率领本部精锐,汇同太史慈部,不和曹军多做纠缠,直冲曹军后营。若是发现陛下,立刻救援,护卫陛下南下荆州。不到襄阳,不得驻马。” 听到士颂的军令,蒯越心说你小子这招釜底抽薪狠啊! 难怪你不怕曹操不回军,要是能把皇帝带回襄阳,别说那些个所谓的联军了。就是奋武军,雄武军折损些人马,都没有关系啊。 士颂的将令还没有结束:“士云统领五万安远军,和我颂卫营一道,作出防御阵势,若是联军败兵冲阵,格杀勿论。若是曹军回援其营,则联合其余诸侯败兵,全线反击。” 联军中央,杨奉听完士颂对他的提议,内心默默叹息。 他当然知道韩暹那边,将会是己方的弱点所在。 但他总觉得,左翼人数众多,有十一、二万人马集合在那边,比曹军总数都多,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垮掉吧。 看看诸路军队都已经准备妥当,车骑将军杨奉,这次联兵主帅,下达了冲击曹军的将令。 “斩杀曹贼,迎回圣驾!” “杀!”联军三路齐出,杀向曹军,不说器械武艺,单论这声势,就十分吓人。 还好是曹操的兖州精锐,百战之师。换做其他普通军队,只怕未战就已经胆寒。 “依我将令,曹仁率军死守左翼,夏侯惇夏侯渊,给我猛攻敌军右翼!”曹操说完之后,看了看冲向自己的杨奉部,一眼就看见了举着大斧,冲在最前面的徐晃。 曹操摇摇呀,提起长槊,低吼道:“典韦、许褚,随我杀敌!” 接着,他夹紧绝影的马肚子,绝影会意,瞬间犹如利箭般窜了出去。 路招,李通等将,立刻统领曹军跟上,和曹操一起冲向杨奉部军团。 两支军队,数十万人马,犹如两股钢铁洪流撞到一起,溅起无数血花。 撞击的瞬间,数不清的生命在此刻终结。 但更多的人,则依旧在搏杀,对于他们来说,王侯霸业不过空谈,与他们无关,活下来,获得胜利,能吃口饱饭,给家里带些钱粮回去,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种心态,在联军诸侯的队伍中,尤为普遍。 本来就只是普通的关中百姓而已,无辜遭遇大乱,为了求生,他们只能加入“朝廷”的军队混口饭吃。 听说荆州好,但那边毕竟不是家乡,若是家乡有一点活路,这年头,谁愿意背井离乡啊。 但他们这种心态上战场,那就是找死! 曹纯带着虎豹骑,像割草机似的从他们身上碾过。留下满地的残肢断臂,和无尽的惨嚎。 即便幸运逃得性命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一样心惊胆战。 而曹洪带着曹真,曹休两员年轻小将,带着兖州骑兵紧跟虎豹骑,继续将这些早无战意之人的生命收割。 至于个别意志坚定的,又或者将领的亲卫们,夏侯惇,夏侯渊兄弟,率领青州兵杀过来后。 他们也会发现,自己完全不是曹军的对手。 忠君报国的一腔热血,终究败给了血淋淋的恐惧。 在曹军精锐的猛烈攻击下,联军左翼,几近崩溃。 第170章 初战曹公(中) 征北将军李乐部,第一个被曹纯的虎豹骑冲击。 李乐知道自己的手下,都是些凑数的,他也没有指望这些人能为自己立下什么功劳。 所以他把队伍放在了联军的边缘。 但曹纯偏偏选中了他的部队,发起了冲锋。 就一次冲锋,他好不容易拉起来的一万人马就崩了。自己手上所谓的两千主力,和被自己临时“招募”来的壮丁,没有任何区别,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杀得人仰马翻。 在亲卫的护卫下,李乐赶紧后撤。 第二个倒霉蛋,是征西将军胡才,曹纯的虎豹骑刚刚调转马头,胡才的部队便被李乐部败军冲散了。 都不用虎豹骑反杀回来,曹洪带着兖州骑兵就冲散了胡才部。 胡才托大,亲自上前和曹洪过招,可曹洪虽不是当世一流猛将,好歹也是日后可以拖住马超的人物。 而且现在的曹军,士气正旺,没过三招,胡才便肩头中刀,立刻率军后撤。 也正是如此,胡才刚好保住了性命,那些稍慢半步之人,被虎豹骑碾过后,非死即残。 夏侯惇带着青州兵,跟在后面杀声震天,那些被吓破胆的溃兵,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丢盔弃甲,手脚并用,只求能逃回中军,都希望有别人,能替自己挡住追兵。 “顶住,都给我顶住!”韩暹心里着急,联军之中,他是最恨曹操的。 他本来可以在朝廷中央,舒舒服服的当他的征东将军。白波军自从杨奉跟了西凉军后,便以他为尊,好不容易借着李傕郭汜之乱,混了个出身,逍遥日子没过几天,就被曹操给逼走了。 就好像个乞丐暴富了几天后,忽然又被人夺走一切,享受过荣华富贵后,谁还想继续去当乞丐。 眼见李乐,胡才的败军即将冲散自己的队伍,韩暹心一横,下令道:“不论什么人,只要胆敢冲阵,一律射杀之!” “韩暹!你个混蛋!”李乐张口大骂道,但心里也知道自己理亏,只能招呼手下亲卫绕阵而过。 倒是胡才比较冷静,嘀咕了句“就你韩暹也想挡住曹军?” 就带着手下,跑向了韩暹侧翼。 “怕什么,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都跟老子冲!”韩暹心里心说你们这群废物,难道还想回去当什么白波贼军吗?现在不拼命,若是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像是听到了韩暹的心声似的,韩暹身后,突然杀出了许多援兵,安西将军杨定和宁辑将军段煨,居然各自率领本部人马两万,直接杀了出来,迎向了曹军虎豹骑! 韩暹顿时来了勇气,高喊一声“杀!”便带着人马便杀了出去。 这时候他才发现,河内太守张扬,率领两万河内军在冲击敌军右翼,河东太守王邑,率领两万河东军马,在攻击敌军左翼,加上自己的部队,这里还有将近十万大军! 是的,我们是乌合之众,但是我们人多势众! “找死!”夏侯惇的苍牙长刀可不会客气。既然对面想要战,那我夏侯惇就陪你们一战! 他借着战马冲锋的力道,夏侯惇连斩数骑,为青州兵杀开了豁口。 “敌将看箭!”远处,越骑校尉左灵,自知不是夏侯惇对手,放出了冷箭! “铛!” 半空中,又飞来一箭,后发而先至,为夏侯惇挡下了冷箭。 左灵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来箭方向又飞来一支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额头。 “元让,当心哦!”夏侯渊嘿嘿一笑,收起了自己的硬弓。 而曹洪带着兖州骑兵,直接杀到了段煨面前。 段煨也算是西凉勇将了,但曹洪,曹真,曹休三将围攻,段煨不敌,亲卫想要上前帮忙,却完全不是对手,段煨只能且战且退,只是他这一退,宁辑将军的战旗便被曹洪斩断了。 同时被斩断的将旗还有河东太守王邑的将旗,只是和段煨不同的是,王邑是被曹纯一刀砍死了。 历史上的王邑,绝对是汉朝的忠臣,在曹操迁都许昌后,只听朝廷命令而不遵曹操之令。 而曹操为了防止并州刺史高干和西边的马腾韩遂、或者与南面的刘表联合,就必须进一步加强对河东郡的控制。 所以,尽管王邑深得民心,也必须把他调开,另派杜畿担任河东太守。 王邑认为天下还未定,因此希望继续留在河东治理百姓,官吏百姓也不希望他离开。 于是,王邑尝试与曹操手下掌管西线事务的司隶校尉钟繇谈判,希望能留下来,但钟繇反而严令王邑马上前往许都,王邑一气之下,就带着印绶前往许都,担任虚职大司农。 后来曹操把女儿嫁给汉献帝,还是王邑作为天子的使者,前往邺城纳聘魏公曹操的三个女儿为贵人。 自始至终,王邑保持着汉臣的身份。 只是由于士颂的到来,多了这么个会盟讨曹,王邑本来也是犹犹豫豫要不要参加的,结果被张扬拉来凑数,却没想到,就这么丢了性命。 王邑死后,本就没有多少战意的河东军,当即溃退。 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战线,被他们这群败兵一冲,立刻土崩瓦解。 不用任何人呼喊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败了。 宁辑将军段煨在后撤。 安西将军杨定在溃退。 征东将军韩暹在逃命。 河内太守张扬连战马都没有,丢盔弃甲跑向中军杨奉部。 征北将军李乐和征西将军胡才则早就跑得没影了。 整个联军左翼,十几万人马,在曹军精锐虎豹骑和青州军的冲击下,不到一刻钟,便彻底崩盘。 而联军中路,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曹操亲自率领虎卫营和兖州军主力,猛攻杨奉军。 徐晃再猛,也不是吕布,他一个人,扛不住典韦许褚两员虎将。 而曹操亲卫军虎卫营将士,个个都是精锐猛士,杀入杨奉军中,即便是杨奉军,勉强算是正规军。但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就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纸老虎似的,一捅就破。 “怎,怎么会这样!”杨奉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 自己八万人马啊,曹操带着不到两万人冲过来,结果自己这边没有顶上片刻,就开始出现逃兵了。 刚开始溃退回来的败兵,自己还能用亲卫营化作督战队斩杀。 可现在,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亲卫队杀都杀不完,这些逃兵,甚至有人进行了反冲锋,还杀了几个自己的亲卫。 兵败如山倒啊! 杨奉叹了口气,看了看崩溃的左翼,已经做好了下达撤退军令的准备。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看了一眼右翼。 “顶住!所有人都给顶住!等荆州军兜回来,我们一起把曹军包饺子!” 士颂没有让他失望,荆州军让他看到了希望,而且是胜利的曙光。 就在曹军猛击联军左翼的同时,荆州军也敲开了曹军的左翼。 曹仁手下部队,乃是曹军中的劲旅泰山军。 支撑起兖州军的泰山兵,在三国历史上,并没有获得太多的盛名。 但曹操起家,就靠着这一支军队。别的不说,都知道曹操击溃黄巾军余部后,选精锐整编出了青州军,而当时打败青州军的,便是曹营中的泰山军。 现在,曹仁便用这支精锐布置好了防线,坚硬的重盾,如林的长枪。 一切,都和魏延统领的长枪营相似。 面对这样的防御阵型,太史慈早有准备。在荆州训练手下这支部队时,每月演武,他也和魏延部交手过,这样的防线,若是纵马撞上去,那就是找死。 即便是撞开了缺口,后续人马的冲击力,也会被自己这边前方人马的躯体所减弱。 “全军下马,步行冲锋!”太史慈所部,本来就是步骑混合,由于士颂的偏心,第一批在新兵营中升到了六等军士的将士,都补充到了太史慈手下。 太史慈获得如此优良兵源,大喜之余,也加紧训练,以自己三百丹阳兵亲卫为骨干,练出了一支令行禁止的强兵。 面对曹军的重盾,太史慈露出了笑容,这样的防线,自己带着手下步行冲锋虽然能够突破,但也会“折损”不少,每次演练都是如此。 但是这次,太史慈知道冲透敌阵,自己不会折损太多部下。 “咚!咚!咚!”不是敲鼓,而是荆州军的弩车发射重弩的声音。 长矛一样的重型弩矢,倾泄到了曹军阵中,带起无数血花。 曹仁原本极其自负的圆阵防御体系,刹那间支离破碎。 五万安远军是士颂击溃刘表,平定荆北之后,第二批招募的军队,到被调集到鲁阳,出征关中之前,训练虽然已有一年,但操作弩机向密集的敌军方阵射出重弩,安远军上下,早就熟练。 士颂还特地将潘濬调入安远军中,任领军校尉,由他来指挥三十台移动弩机的射击。 “泰山军!守!”曹仁心中虽然吃惊,但他立刻下达军令,调拨人手,填补缺漏,堵住缺口。 泰山军将士也不愧是曹军精锐,在弩车的打击下,士气不减,任凭倒地的战友哀嚎,他们也冲上前去,想要补齐防线。 只是太史慈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放弃了战马,等待重弩一击的太史慈部。在太史慈的带领下,冲锋起来,速度极快,泰山军还没有来得及补齐防线,太史慈便挥舞双戟杀了进来。 猛虎寒铁戟,士颂亲自送给太史慈,荆州制铁坊收集到的绝佳好铁,精心打造的利器,终于在战场上逞凶起来。 曹军的重盾居然挡不住这利器,太史慈本就力大,双手持戟,左刺右砍,曹军无人能敌。 想要躲到重盾之后,结果太史慈一戟砍下,盾裂人亡! 曹仁身穿铁甲,双手小臂上都绑着剑盾,手提大刀,眯着眼睛,死死盯住太史慈,心中暗暗喝彩:“好一员虎将啊,若是能为孟德效力就好了。” 正想着,曹仁头上飞过一阵箭雨,太史慈及周围厮杀中的双方将士,全都在这箭雨的打击之下。 满以为会倒下一片将士,结果荆州军要么举起盾牌挡住,要么抱曹军,以曹军身躯为盾,挡住来箭。 而太史慈更是双戟挥舞,将箭矢拨开。 箭雨之后,反而是背后没有防备的曹军泰山营将士损失惨重。 “李典,不可如此,射击敌军后援部队!”曹仁知道李典是看太史慈凶狠,想要射杀敌将,缓解荆州军攻势,但没想到荆州军精锐至此。 “文谦,你去挡住敌将!”曹仁身为左翼统帅,当然不会轻易离开指挥岗位,只能是让乐进提刀去对付太史慈。 乐进身材短小,个头不过一米六出头,但却生的极其健硕。 他虽然是河南人士,但却善用吴钩,另外还背有一把斩马长刀,如今正组织人手填补缺口,听到曹仁将令,立刻将队伍交给副将,自己拿着吴钩便杀向太史慈。 可他还没冲到太史慈边上,刚刚补齐的防线又被荆州军冲开,这次冲进来的,可是一批骑兵。 领头两将,乃是潘璋,文聘,两人似乎早就看中了乐进的人头,冲入曹军阵中后便齐齐冲向乐进。 “铛!”潘璋马快,率先赶到乐进身边,当头一刀砍下。 乐进只能举吴钩护住头顶,但潘璋这刀力道不小,乐进站立不住,就势向后一滚,离开了潘璋的攻击范围。 “曹将休跑!”乐进还没来的及起身,文聘又一刀砍来,乐进的吴钩堪堪挡住这击,却没料到文聘也如此厉害,乐进的胸口好似火烧,一股血涌到了口边,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文谦快退,敌将我自挡之!”曹营之中杀出一将,举刀挡住了文聘。 “好你个吃人肉的王忠!我荆州好心收留你,你却拐走了我们的队伍。今天你还好意思带兵和我荆州军为敌!”文聘认得这曹将。 历史上的王忠,年少时为亭长,关中动乱,他因饥饿以人为食。向南往荆州逃难,率死党袭击了为刘表招纳人士的娄子伯,得兵千人,投奔了曹操。 而这个时空,王忠难逃路上,虽然袭击的不是娄圭,但一样带着原本投奔荆州的人马,去投奔了曹操。 “人各有志,你文聘不是一样做了叛臣,投降了士颂吗?”王忠的讥笑,惹怒了文聘。 文聘低吼一声,连砍数刀,王忠手腕都麻了,见乐进已经逃远,他也连忙在亲卫的护卫下,远离了文聘。 第171章 初战曹公(下) “潘濬,给我把弩车,对准敌军后方的弓弩部队!”士颂的口气可不好。 他发现曹军的箭阵,已经向自己军队攒射了数次,潘濬却还在指挥弩车部队,射击敌军中军大旗处,想要射杀敌军指挥防御的主将。全然没有顾忌战场上,我军将士已经被曹军射杀了不少。 曹军弓弩手,在李典的指挥下,一次次地把箭雨射入冲向曹军防线的荆州军。 奋武军部也好,雄武军部也好,将士多是穿的皮甲,箭矢的密集攒射,杀伤性不小。 士颂看着自己手上的精锐,被这样射杀,当然不好受。 “喏!”潘濬不傻,他听得出士颂语气中的不满。自己贪功,想要利用弩车的射程优势,一举击杀曹军指挥,没有顾忌荆州军诸部,正在被敌军远程部队射击。 “给我瞄准敌军后方箭矢部队!不必待我将令,只要填装好了,就给我射!”潘濬也扯着喉咙下达了军令。 曹军左翼,李典正在给自己的弩机中装填弩矢,心里忽然一惊,他感觉到了杀气,本能地趴到了地上。 “咚!”“咚!”“咚!”一支支重弩射入曹军弓弩手方阵之中。 “散开,都散开,不要站在一起!”李典丢了弩机,呼喊周围的弓弩手散开。 敌军的弩车射程,远胜己方的弓弩。又占据高地,自上向下射击,只怕曹军军阵之中,就没有他们射不到的位置。 想到这里,李典看了曹仁的将台一眼。 果然,刚刚还在那里指挥的曹仁,已经不见了踪影。 将台周围,散落着诸多敌军重弩,敌军刚才没有射向自己这边,果然是为了直接击杀曹仁,若是曹仁被射杀,曹军的左翼,即便不崩溃,也顶不了多久了。 李典越想越惊,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连忙从地上爬起,抽出配刀,便招呼自己的亲卫队一起冲向曹仁,和曹仁的护卫汇合,护住曹仁。 不偏不巧,正好赶上太史慈杀向曹仁。 李典灵光一闪,高声喊道:“子孝将军,敌军弩车虽然射程较远,但并不精准,只要我军和敌军杀作一团,敌军弩车便没有作用了!” 曹仁跟着曹操作战多年,经验丰富,李典话没说完,他就明白过来,推开护卫自己的亲卫,提刀迎向了太史慈,仗着自己身上的铁甲,用搏命的办法拖住了太史慈。 而后李典率领亲卫也赶到此处,和曹仁并肩作战。 两人对战太史慈,太史慈虽然凶狠,但他冲在最前面,跟上自己的亲卫不多,被曹仁和李典两部亲卫夹击,他也无法继续突破,只能带着不多的手下,在这里和两员曹将纠缠。 但不论如何,曹军的防线被打穿了,奋武军两万人,撕开了曹仁部三万泰山军的防线。 吕岱率领重新整编的一万雄武军,也在这个时候杀了出来。 按照士颂军令,吕岱,鲍隆,苏飞三将率领五千人马接应奋武军,配合突击部队扩大战果,力争将开始动摇的泰山军击溃。 而黄忠,魏延,甘宁三将,则带领五千人马,直接突破曹军阵地,直插曹营后方,寻找汉献帝下落,“解救”陛下。 有这三员猛将开路,五千雄武军又不多做纠缠,曹仁这边,还真没有猛将能拦住他们。 就这样,让他们率领五千人透阵而过。 “不好,被透阵了。”乐进看到情况不妙,立刻组织人手,向曹军战线后方移动,准备抵抗荆州军反身杀回来。 但很快,乐进发现了更麻烦的情况。 “快!吹号角求援!”乐进看到这支荆州军没有反身夹击自己,而是直接杀向了曹军后营,立刻就发现情况不对头了。 后营之中,皇帝和百官都在里面。 还有曹军的诸位谋士们,也都在里面。 而军营之中,现在不过数千曹军而已,其余只有朝廷所谓的“禁军”一万人,在老将胡广的统领之下。 但李典知道,那些人绝对不可能挡住这支军队的。 求援号角响起的时候,正是曹军击溃联军左翼,杨奉中军动摇的时候。 曹操听到求援号角,发现荆州军已经冲过了曹仁部的防线,直接杀向了曹军军营后方。 这一瞬间,曹操有些愣神了,荆州军竟然如此之强? “全军,随我反身杀回去,包夹荆州军!”虽然不甘心,虽然知道情况紧急,虽然到手的胜利就这么丢了,但曹操没有办法不回师救援,因为大汉天子,就在自己军营之中。 “主公,敌军左翼已经溃,杨奉手下那些人也支持不了多久。待杨奉溃败,我们赶着这十几万乌合之众,冲击荆州军阵地,我军必胜啊!”路招想不通,到手的大胜,曹操为何要放弃掉。 而且若是现在回军救援军营,杨奉等所谓的“联军诸侯”定然会整顿败兵,反杀回来,到时候,就变成曹军溃败了。 “陛下在军营里呢!”还是李通比路招精明,立刻就明白曹操为何要反身杀回去。 “路招,你率本部人马断后!其余诸将,随我杀回去!”曹操当然明白路招所说的情况。 为防万一,曹操特地留下了于禁,率领五千人马守在刘协身边。告诉于禁,若是情况不对,立刻带着刘协上马,向东逃离。 可荆州军的战力之强,出乎曹操的意料。 曹仁率领的泰山军,加上李典,乐进二将辅助的防线,就这么一下就被荆州军打穿了。 是的,虽然泰山军没有像杨奉等联军这般溃退,但若是自己不救援,看情况迟早要被荆州军吃掉。 别的还好说,曹仁,李典,乐进三将,都是曹操心腹骨干,不能见死不救。 况且荆州军强悍至斯,于禁带着五千人马未必能守住后营。甚至跑都未必能跑得掉,若是自己这边继续攻下去,杨奉等人必败无疑。 但士颂定然也全军突击冲击曹仁部,那结果就是,我曹操击溃杨奉,他士颂击溃曹仁,两军的阵地互换。 打完之后,曹军主力在西面,荆州军主力在东面。 曹操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要是成了这种局面,士颂心一狠,死道友不死贫道,放弃杨奉等所谓的“盟友”,夺得皇帝后,直接率军南下,返回荆州。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计就完蛋了,自己率精锐入关,就完完全全白忙活一场了。 想到昨夜满宠中的毒箭,曹操更是打定主意,士颂绝对会这么做,这小子名义上打着仁义的旗号,心里其实歹毒的狠! “杀回去,杀回军营之中!”曹操赶得很急,许褚典韦从未见曹操如此急过,两人纷纷高声呼喊虎卫营将士赶紧跟上。 “主公,曹阿瞒果然回救军营了,哈哈!”蒯越原本还心存疑惑,甚至有些担心,若是曹操不去救军营,而是率军赶着联军败兵冲杀过来,士云手下这五万安远新军只怕挡不住。 但他没有注意到,曹操率军回援其军营后,士颂微微叹了口气。 在士颂心里,其实更像曹操大败杨奉的。 不过曹操既然选择了回援其军营,今天这战,曹操也算是变相的认输了,后面的事情,倒也容易了不少。 “士云,跟上颂卫营,追击曹军,李严率领郡兵守护弩车。周泰,廖化,护卫左右,全军掩杀敌军!杀!”士颂抽出佩剑,胯下的卢会意,扬起前蹄,将灰尘踢向空中,而后,便如同离弦利箭一般飞奔出去。 的卢本来被西凉军夺走,后来士颂击退西凉军后,在战利品中又得了回来。 已经补齐人手的颂卫营将士,在周泰的率领下,也跟了上来。 士云率领五万安远新军,也紧随其后,掩杀后撤的曹军。 “曹军败溃,随我杀敌!”杨奉见到便宜,岂能落后。 刚刚还在担心自己被曹军击溃的他,此刻,脸上洋溢着喜悦。 对他来说,真可谓是绝境逢生。若是这一战败了,八万虎贲,呵呵,到时候自己即便活下来了,能收拢的残兵估计都不到三千。 但是现在,曹操居然退了,曹军左翼被荆州军打穿了。曹操肯定是担心士颂抢走了天子,嘿嘿,好你个曹阿瞒,你也有失算的时候,让你小看荆州军。 “杀啊!”不单单是荆州军,段煨也好,杨定也好,甚至是韩暹张扬这些人,都带着人马反身杀了回来。 刚刚还在疯狂逃命的乌合之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追杀自己的敌人反而后退了。但是看看主将们的神情吧,几乎都疯啦,那眼神,就好像几年没有吃过饱餐的饿鬼,看到了香喷喷的烤乳猪。 他们歇斯底里地叫喊着,让全军反杀回去。 于是,关中诸侯联军,也随着士颂率领的荆州军,掩杀曹操。 这种情况,让留下断后的路招很是不爽:“都是些什么玩意,有种自己拉开架势和我们打啊,靠荆州军算什么!” 虽然愤恨不已,但面对二十多万士气如虹,或者说怀着满腔愤恨的军队杀过来,路招只能下令多用弓弩射杀敌军,且战且退。 “轰!”冲击曹营的魏延,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劈开曹军营地栅栏后,手下的壮汉,直接将栅栏撞倒。 魏延部率先突入了曹营之中。 “蔡阳!你带着陛下先撤!”于禁记得开战前,曹操就叮嘱过。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若是荆州军在曹军击溃杨奉等联军之前,就突破了曹仁部,杀入后营。于禁的首要任务,不是守住军营,而是保住天子。 “敌军不多啊!”蔡阳乃是曹军重将,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有万夫不挡之勇。 在曹军之中,即便是许褚也不能稳胜蔡阳。 在苏州评话中,蔡阳被称为“刀祖宗”,实力非常强大。 历史上记载蔡阳攻汝南兵败,被刘备军所杀。演义中,关二爷古城相会张飞时,被二爷用拖刀计斩杀,传说中关二爷为了向张飞表明不忘刘备,为了在张飞规定时间内斩杀蔡阳,不得已用了小计谋将蔡阳斩杀。 但能让关二爷用计斩杀的武将,岂会是实力平庸之辈。 只是蔡阳勇则勇尔,性格急躁,战场大局把握不当,所以打破天,也只能是做个先锋勇将罢了。 “走,此乃将令!”于禁心说别人既然杀穿了曹仁的泰山军,绝对不是普通部队。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天子来的,只是情况紧急,于禁也懒得给蔡阳解释。 “喏!”虽然不服气,但蔡阳还是按于禁吩咐,冲入天子营帐,抓起刘协就横在自己马上,在亲卫队的护卫下向东撤离。 曹营之中,百官及家眷,早就吓破了胆。 他们想起了李傕郭汜劫驾的情景,对于他们来说,即便这次攻进来的是荆州军,但你们用刻着仁义的刀,一样能杀人啊。 尤其是黄忠甘宁这样的猛将,挡在他们面前的曹军将士,就没有一合之人。 曹军军营在他们的冲击下,瞬间崩溃。 后营,于禁带着部下两千人摆出了最后的防线。 “于将军,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于禁怎么也没有想到,汉灵帝时期的老臣胡广,把他的部队交给曹操之后,手下只留下不到千人,但此刻,依旧坚定的站在曹操一边。 于禁不知道曹操和胡广说了什么,但是在那之后,这位老臣居然把复兴汉室,安定天下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曹操身上。 面对“勤王护驾”的荆州军,胡广走到了于禁身边,并肩而立。 眼见甘宁带着部下在追杀后撤的曹军,胡广对于禁说道:“大汉气数未尽,我看于将军亦为世之良将,希望日后能辅明主,为大汉尽忠。” “老将军过誉了,某不过曹公帐下寻常武将,我们跟着曹公,就是为了安定天下。”于禁说完,提起了自己的三尖两刃刀。 “于将军还年轻,不必死在这里。”胡广想劝于禁也离开此地,去护卫天子。 可于禁笑了笑说道:“贼兵将至,于禁受命守营,岂能不战而退,况且曹公已然回援,敌军想要拿下军营,只怕没那么容易。” “好!那老夫就陪你一战,士颂小子的儿郎们,让老夫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胡广对着甘宁吼了一声,带着手下便杀了出去。 于禁则指挥弓箭手将箭矢抛射向甘宁部。 “铛,铛,铛。”甘宁的宽面重刀,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抵抗箭矢用的,于禁这稀稀落落的箭矢,他随手便能挡下。 于是,一个朝廷中枢的重臣,一个浪迹江湖的水贼,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甘宁可不在乎来将多大年纪,在他看来,既然敢冲向自己,那自己就不会客气。 一刀,打飞了对面老将的兵器。 一刀,斩断了飞身替他挡刀的亲卫的躯体。 “想跑!”甘宁见胡广面色苍白,调转了马头,立刻按下长刀,掏出了流星锤。 胡广还没退两步,便被甘宁砸中了后脑勺,应声下马,栽倒在地。 “挡住敌将!”于禁没有想到胡广会败的这么快。但这种结果对他而言,却也合情合理,天子禁军,呵呵,怎么比得过泰山军,对面可是直接杀穿了泰山军的敌人啊。 “轰!”甘宁手下,带着百余骑雄武军,直接撞上了于禁的防线。 但于禁的手下,却顶住了。于禁挥舞起三尖两刃刀,就和甘宁杀成一团,仗着自己体力充沛,一时间和甘宁打的不相上下。 “文长,你找到陛下了没有?”黄忠在突入曹营之后,发现自己身后,有乐进率领的曹军赶上来,他便带着亲卫守在了后面。见魏延已经将曹军点着,连忙询问天子下落。 “不曾见到,估计是在后营。但是兴霸那边,怕是遇到了硬桩,要不我去帮帮他?”魏延说着就准备转身。 黄忠摇头道:“不行,公子将令,若是曹军回援,我们点燃曹营后,迅速向南转移列阵,而后冲杀曹军侧翼,而不是挡在曹军撤退的路上。” “文长,不得违令!”见魏延还想辩驳,黄忠的口气加重了。 “罢了,吹号!”魏延知道自己争论不过黄忠。 士颂手下的荆北派系武将中,说起来大家都不敢相信,士颂最重用的人,居然就是射杀了他几员大将的黄忠。 当然了,士颂对他魏延也很不错,但黄忠的实力和地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听到号角声,甘宁虽然不悦,但也带着人马撤了。 留下喘气的于禁,重新组织人手列阵。 于禁吃不准这是否是荆州军的计谋,他不敢追击,继续带着手下,守在曹军后营。 “曹仁,主公令你,率领部下且战且退,和青州军互相掩护,返回后营!”曹军勇将邓展,带着一哨人马,杀穿了荆州军,冲到了曹仁面前,向他下达了曹操最新的军令。 在得到夏侯兄弟率领的三万青州兵的帮助下,曹仁立刻收拢了残兵,且战且退。 即便太史慈再凶横,曹仁有亲卫队断后,在付出数十精锐的代价后,和李典一起退出了战阵。 “没想到曹军竟如此强悍。”本来想要衔尾追杀的士颂,见曹军后撤途中,交替掩护,若非自己荆州军攻击凶横,曹操意图保全军队后撤,只怕是杨奉那些个想要捡便宜的诸侯,会再次被击溃。 即便不甘心,但曹军没有溃败,而是井然有序的退回了于禁守住的后营。 见状,士颂只能拦住想要攻营的杨奉,说现在攻营,只怕难以全胜,而且天子只怕,也已经不在那后营中了。 曹操退回后营后,心中同样叹息,他是真没有料到,荆州军如此强悍。 本以为留下于禁守护军营,有些过于谨慎了。 但现在想想,还好自己留了后手,不然天子就丢了。 看着狼藉的前营,曹操将军队稍作整顿。 他赞许了于禁守住后营及物质的功劳,而后率领全军,象征性的后撤了二十余里,重新安营。 第172章 曹军使者 荆州军突入曹军前军大营时,在前军大营的百官及家眷们,早就熟悉这种战乱的情景了。 加上荆州军也没有加害他们的打算,他们的四散而逃,十分顺利。 其中一人,姓杨名修,也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曹军会就此败退,结果曹操指挥全军交替掩护,硬是在联军的掩杀下全身而退,让杨修大为吃惊。 看到双方罢兵,杨修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 跟随天子前往许昌的百官以及家眷,大多都在曹军前营,只有部分高官,才得以留在天子身边,由胡广这位,名义上的禁军统领,在曹军后营负责“保护”。 荆州军攻克曹军前营后,逃离的百官,大多选择了前往联军军营,毕竟大家和杨奉,也算是熟人了。 再加上士颂儒学传人的名头,大家对他们两人,还是很放心的。 于是,车骑将军杨奉的营帐内,接纳了诸多“同僚”。 这些人原来本对士颂和杨奉是心怀芥蒂的,但现在,和曹操比起来,士颂杨奉简直就太可爱了。 士颂居然可以被董承逼出洛阳,杨奉居然也会听从朝廷号令出屯梁县。 虽然与他们和自己这些朝廷士人不和,但毕竟都在按规矩玩游戏。 只有那个曹操,居然和董卓一样,仗着兵势,直接把持了朝政,也和董卓一样,带着皇帝离开了洛阳,进行迁都。 所以,百官很自然的站在了杨奉和士颂的一边,在军营内,对曹操口诛笔伐。将脏水都泼到了董承的昏聩,和董昭的奸佞之上,完全忽视了,杨奉当时也是支持曹操带兵入京的事实。 士颂营中,本来也有不少“访客”,都被士颂以盟主杨奉将亲自安排诸位,这一句话,都给打发掉了。 但有个人,他却无法这样打发。 杨修吹散了茶杯上漂浮的茶叶,抿了口热茶。笑着对士颂说道:“多谢文定侯挂心,家父和小妹也是运气,在文定侯南下后的第二天,便在董承的逼迫下,离开了洛阳。现在,估计已经安然返回弘农老宅了。” 士颂心说,我才懒得管你,我是担心你妹子的安危。 本来士颂还以为杨梦茹也在曹军之中,这次冲入曹军营中的雄武军中,士颂特地让暗组的影爪部队也混在当中。 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杨梦茹,保护杨梦茹杀出曹营。 结果沈修回来给伊籍的报告,却是不曾发现杨家女眷。 “那德祖兄何故被曹操所虏?”士颂心说,你小子怎么不回去保护老爹和妹子,自己一个人留在洛阳做什么。 杨修将茶杯放下,看向士颂道:“我弘农杨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父亲被董承所逼迫,无奈致士,董承不傻,表我为郎中令,留在朝中。一来是对我弘容杨家示好,二来嘛,也算是我杨家在他手上的人质。” 士颂点头称是,看来董承确实不傻。 不过,他也只会在游戏规则的范围内,进行操作。 根本没想到,曹操就不按套路出牌,被曹操摆了一道,带走了天子。 “这次德祖兄既然已经获救,不如就留在我军中,我们一起谋划,如何营救陛下吧。”士颂很自然的邀请杨修加入自己的势力。 可是,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偏偏却又生了变故。 杨修居然拒绝了士颂的邀请,笑着说道:“修这次来军中,并非想要投身军旅。只是想着文定侯乃家父故旧,想特地前来提醒几句。” 见士颂神色异常,杨修笑道:“如今乱世已至,父亲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杨家想要在乱世得存,总得变通一二才是。曹公到洛阳,只做了三件事,而后便立刻带陛下东出,行事果决,杨修很是钦佩。” 好你个杨修,说了半天,你心里已经想要投奔曹操了啊! 不对啊,太尉杨彪,到死都没有和曹操同流合污。 也是,在你杨修看来,你老爹是个不懂变通之人吧。 “文定侯和曹公,都拥有精兵良将,但文定侯做事以宽,曹公办事以猛,文定侯做事,忠孝仁义得全,却未必能得好的结果。而曹公办事,多少有些不择手段,但结果,却能得到他想要。” “父亲看重文定侯,小妹她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与曹公一战,我却以为,胜负难料,还望文定侯在关键时刻,莫作宋襄之仁。” 宋襄公,春秋时宋国第二十任国君。雄心勃勃的想继承齐桓公的霸业,与楚国争霸。 公元前638年,宋襄公讨伐郑国,与救郑国的楚兵,展开泓水之战。 楚兵强大,宋襄公却讲究“仁义”,要待楚兵渡河列阵后再战,结果大败受伤,次年伤重而死。 “多谢德祖兄提点,士颂谨记在心,不知德祖兄下一步,如何打算呢?”士颂心说你小子不留在我军中,那就更加不会去杨奉那边了,至于返回曹操军营,只怕更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便是先返回弘农,等这边战事结束再做打算。 “我和他们不一样,自知没有军旅之才,回到洛阳,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先回弘农吧。待文定侯接陛下返回洛阳后,我请父亲出山,回洛阳主持朝局。那时,小妹也是愿意和我们一道返京的。”杨修的笑容,让士颂很不爽,但这人的妹子,自己确实难以忘怀,只能陪着杨修假笑。 而杨修口中的“他们”,指的便是逃回联军军营的大小官员们。 这些人中胆小的,借口先返回洛阳,做好迎接天子的准备。胆子大的,以自己“略通军谋”的名义,留在杨奉军中充当军师,想要在“勤王”的战役里立下功勋,捡个便宜。 杨修嘛,则很聪明的选择了中立,找士颂讨要了几个护卫,便离开军营,返回弘农去了。 无疑,他做出了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弘农杨氏,四世三公,不论是士颂带天子返回洛阳,还是曹操带天子前往许昌,都不会,也不能不重用杨家。 毕竟他们杨家也没有与你们为敌啊。 “不愧是杨家嫡子啊。”廖立看着杨修远去的背影,微微摇头。 “他不敢赌而已,若是方才我军能一举击溃曹军,不论是否救回天子,杨修必定留在我军之中。只是曹军强悍,胜负难分,他们杨家赌不得。”士颂倒是很能理解杨修。所以也没有强行留下杨修,而是任由他返回弘农。 “主公,曹军使者来了,车骑将军请你前往中军大帐。”周平现在已经成了士颂与联军之间的联络官了,毕竟和西凉军交战之后,他伤的不轻,士颂现在更希望他能好好休息。 “哦?曹军使者?”士颂心说,不知道这曹操又想玩什么把戏。 来到杨奉的中军营帐,士颂看了一眼河东太守王邑的座位。 昨天还和大家坐在一起,讨论方略的一方诸侯,今天就死在乱军之中,士颂也是唏嘘不已。 “这位便是征南将军,荆州牧,文定侯了。贵使既然有话想说与士荆州,那你便说吧。”杨奉口气不好,这使者被带来见自己后,发现士颂不在,居然不愿和自己说明来意。 曹军使者,打量了士颂半天,点点头,说道:“在下兖州典农从事,东平相程昱,见过征南将军。” 士颂一惊,问道:“你就是程昱?” “在下便是,征南将军认识在下?”程昱反问道。 士颂心里冷笑,曹操前期重要谋臣,跟曹操最是同心同德。或者说,最是沆瀣一气的人,就是你程昱了吧。 曹操谋臣之中,士颂个人最厌恶的人,就是这个程昱。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丝毫人性可言。 “曹操派你来做什么?”士颂没好气的问了句,走到杨奉边上的位置坐下,背后,正是辅汉安刘的大旗。 程昱摸了摸自己嘴边,已经泛白的八字胡:“我家主公,欲见征南将军一面,商议罢兵言和之事。若是征南将军有意,今夜,便可各带亲卫百余人,阵前详谈,不知征南将军,可敢前往一晤。” “和谈之事,曹操不和我军盟主商议,找我做甚?”士颂盯着程昱看了看,又用眼角看见杨奉神色不对。 他低吼一声:“好你个程昱,居然敢到我军营帐之中,堂而皇之的使离间计。你真当我们是傻子吗,来人,把他推出去砍了!” 士颂正愁没有借口杀程昱,既然找到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 没想到,程昱还没有说话,倒是杨奉起身拦住了士颂。 而后,杨奉看向面露讥讽之色的程昱,问道:“联军盟主乃是我车骑将军杨奉,曹公为何找士副盟主商议和谈之事?” 程昱双手一摊:“今日之战后,车骑将军,还好意思做这个盟主吗?” “我军盟主,岂是尔等乱臣贼子可以置喙的!这种时候,还敢离间我军,推出去砍了!”士颂假装发怒,拍着桌子让帐外军士进来砍了程昱。 “且慢!”杨奉喊住了准备动手的军士,毕竟这里是他的军营。 杨奉看着士颂,说道:“这种离间小计,我岂会在乎。既然曹操想要求和,文定侯不如前去见一见曹操。告诉他,只要他放回天子,我等还是让他守牧兖州,为天子牧民。” “既然盟主下令,我去会会曹操也无妨。只是这人着实可恶,不杀,难平我心头之恨,还望盟主,许我斩之。”士颂见杨奉让自己去见曹操,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穿越回来都快十年了,终于有机会,见一见这位奸雄,士颂不觉地兴奋起来。 但对程昱,士颂还是想要一刀砍了完事。 “都说征南将军乃是儒学传承,秉持仁义。何为今日一再要杀在下?若是杀了在下,征南将军以为,我主还会与你和谈吗?”程昱故作镇定,讲了诸多理由,都是希望士颂不要杀他。 他脑子里,则不停转动,想要知道,为何士颂一心要杀自己。 “是啊,这人言语之间,虽有挑拨之意,但念其为使者,放他回去吧。”杨奉也不喜欢程昱的挑拨,但想不通士颂何为非要杀了程昱。 士颂看着程昱,冷哼一声,怒斥道:“曹操和吕布,对峙于兖州时,蝗灾四起。曹军军粮不济,就是你程昱,变戏法似得,从你自己的家乡,运来了一批军粮,而且都是肉干。此后,你的家乡也就没有活人了。” “哼,你也知道说,我士颂秉持仁义,儒学传承。就为了这批粮食,我砍了你,于情于理,有何不可!” 据《魏晋世语》所载: “初,太祖乏食,昱略其本县,供三日粮,颇杂以人脯,由是失朝望。” 程昱,兖州东郡东阿人,投奔曹操后,担任兖州东平相。曹操和吕布交战时,由于粮草不济,让程昱负责筹备粮食,程昱带着手下人马,会同地方衙役,将自己治下的百姓斩杀,抢夺粮食,还将百姓榨成肉干,给曹操军队食用。 想想吧,这就相当于,你们当地的警察和地方驻军,冲进你们家,抢你家的粮食,杀你全家,而后把你全家制成肉干吃了,你要怎么办? 而且下令的人,还是你的同乡,你们家乡的出来的官员,你又做何感想? 都已经到吃人肉这地步了,杀人之前,还有什么龌龊的事情,这支部队做不出来呢? 更恶心的是,程昱还觉得。做了这事情后,他自己是吃亏的,他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 你们这些底层百姓,不过是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被凌辱,不过是被杀了,不过是制作成为肉干。你们这算什么。 我程昱,堂堂士族出身,天下名士,却因为屠杀了你们,制作成为肉干,导致我的名声毁了。 和我的名声被毁比起来,你们全族被灭,被凌辱,被制成肉干,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程昱的逻辑。 但这个逻辑,士颂可不认! 程昱的身子抖了起来,士颂说的这事,是他的心结所在。 当时他的那批粮草,解了曹操的燃眉之急。 他明明知道,这会是自己一生的污点,但他还是那样做了。 士颂以这个由头杀他,还真是符合士颂高举仁义的旗号。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程昱心知自己理亏,心想自己出使之前,怎么就忘了士颂是个迂腐儒生呢? 听说对李傕之子李式,为了给百姓报仇,士颂是当着李傕的面,把李式阉割后,再扒皮抽筋割肉。最后逼得李傕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对自己这个杀光同乡,以制作肉干,充作军粮的人。 士颂一刀砍了自己,只怕都是便宜了自己。 看士颂的眼神,只怕也想把自己一刀刀给刮了,替百姓报仇。 第173章 面见奸雄 士颂盯着程昱看了半天,说道:“若他,只是老老实实当个使者,把曹操的话带到,也就罢了。偏偏还在我军军营内,还耍小心机。想要离间我军,他这不是自己送给我,杀他的口实吗?” “文定侯,如今曹操派来使者,约您前去和谈,也算是有和解之意。若是此时斩杀曹军使者,只怕于和谈不利,还请文定侯三思。”没想到站出来劝住士颂的人,居然是徐晃。 “就是,就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嘛。”征东将军韩暹,草莽出身,说的话虽然粗俗,但也在理。 “看在你家主公有意求和的份上,暂留你的狗命。”士颂说完,凑到程昱耳边,面目狰狞地低声说道。 “日后两军交战,你别让我给抓住了。若是我生擒了你,定然将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而后煮熟了喂你吃下。若是抓住你程昱族人,也都会当着你的面,制成肉干,给你吃下。等你吃完了他们,再继续吃你自己的肉。” “征南将军说笑了,世上哪有这等凶残之人。”程昱本能的后退半步,离士颂远了一些。 但他也看清了士颂的眼神,心跳骤然加快。 这小子是认真的! “既然征南将军,愿意和我家主公见面,在下这就告退了。”士颂的眼神,着实吓着程昱了。他是一刻也不愿留在这里。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营帐。 “站住!”士颂大喝一声,定住了程昱。 程昱心说不妙,只能靠转身的动作,掩盖自己颤抖的手臂,不安问道:“征南将军还有何事?” 士颂冷眼看着程昱,咧嘴笑道:“我说了不杀你,但也不可能让你,就这么全须全尾地离开,那样做,对得起被你制成肉干的百姓,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吗?” 后世穿越而来的士颂,对王明阳的心学很是钦佩。 心学所谓的致良知,就是内心对善恶的基本判断。 而程昱的所作所为,无疑是恶,是士颂所厌恶的,若是不惩戒程昱,士颂怎么也过不了自己的良心关。 “来人,将程昱左耳割下,而后乱棍打出!”说完,不待程昱反应过来,士颂直接呼了程昱一巴掌。 “这巴掌,是代你程家先祖打的,你这祸害乡邻的不孝子。” 程昱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会下这样的命令。 更没想到,士颂会亲自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士颂接着便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跟着程昱的护卫们,想要动手保护程昱,却被周泰廖化直接制住。 “文定侯,这又是何必呢?你割了他的耳朵,曹操只怕也不会安心求和吧,既然你也打了他一巴掌了,就让他滚吧。来人,将曹军使者,乱棍打出去!”杨奉拦住了士颂,这里毕竟是他的营地。 士颂在这里逞凶伤人,让本来就心有芥蒂的他,多少有些不满了。 见杨奉拦住了士颂,程昱也不敢多说,抱着头,带着护卫们便逃出联军营地。路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棍,反正回到曹营时,手臂上和身上,满是淤伤。 “仲德,受委屈了。”曹操听完程昱的回报,连忙走到程昱身边,拉开程昱的衣袖查看伤情,召唤御医前来为程昱治疗。 “真没想到,士颂这小子,竟然如此狂妄?”荀攸虽然也有些看不起程昱,但士颂居然如此不给面子,亲自上手打了程昱一巴掌,还想要割了程昱的耳朵,看来这士颂,还是个性情中人。 郭嘉默默看了看程昱伤口,说道:“也是我等思虑不周,这士颂不可以常理度之。仲德昔日为大局,而牺牲了个人名节,在士颂这小子的眼中,只怕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到不是士颂狂妄,而是仲德所为,和他士颂的儒家信仰,相左太多。他实在无法容忍罢了,只是如此心胸,我看他难成大器。” “士颂的儒家信仰,不就是秉持仁义吗?他有必要如此恐吓,殴打仲德吗?”曹操心中确实有火,你小子也不看看程昱是谁的使者,居然是亲自动手打人。 “士颂的儒学信仰,便是他的志向。”郭嘉毕竟是管理曹操手下谍报组织的人,加上武陵传语的大肆宣传,郭嘉对士颂,也多有研究。 郭嘉上前两步,说道:“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不是士颂解释何为儒家的话吗?”曹操说了一半,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士颂是这么看待儒家的,而他自己便是儒生,平生的志向,也就是实现这儒学的意义。 “好小子,难怪他对仲德有气,这迂腐小子,是把天下百姓,都当成了他自己的百姓,还想开万世太平,这小子心志不小啊。”曹操帮程昱揉了揉淤青。 接着,他笑道:“可惜,终究只是一介腐儒罢了。以他这样的心性,我的离间计他即便看穿了,他也无法应对得当,今夜,我还是应该去和他会上一会。” 为防止曹操有诈,士颂在出门去见曹操之前,在军营内安排好了各处防御。 他让吕岱,蒯越二人见机行事,守好营寨。 自己则是让周泰,廖化带着六百颂卫营老兵,和自己前去和曹操见面。 为了保证安全,士颂还让黄忠,太史慈,甘宁三将,各带了一千精锐,跟在不远处。 若是曹操想要动手,三员虎将能第一时间率军前来救援。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 关中的平野上,士颂见到了曹操。 压抑自己的内心的小激动,士颂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奸雄。 正如曹操,也颇有韵味的打量着自己这个“腐儒”一般。 曹操个头不高,却出人意料的极其健壮。细眼长髯,捻着他的长须笑道。 “都说英雄出少年,今日见文定侯风采,总觉得,不过一平常儒生罢了。也难怪会为难仲德,把自己个人好恶,放到国家公事之上。文定侯。你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程昱其人,奸佞残毒,祸害乡里。这种人曹公用之,只怕对曹公名誉不佳,不清楚的,还以为程昱干的那些禽兽龌蹉之事,都是曹公指使呢。”士颂也在指桑骂槐。 曹操心说,要是我不用程昱,那我才是完了。程昱为了给我筹集军粮,那种事情都干出来了,我不用他,他能投谁,我不用他,谁还肯卖命为我效力。 “听闻许子将,给文定侯相面,评文定侯为: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经营基业,开国谋地,曹某算是领教了,荆州军确实军械精良,天下强军。然阁下之庙堂安邦,似乎还需雕琢。”曹操继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士颂。 士颂没有正面回答曹操,也就着许劭的评语说道:“许先生的评语,最好还是不要太准确的好。不然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评语,岂不是也要坐实。如今天下,前有黄巾之乱,后承董卓篡政。诸侯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当是乱世也。乱世之中,若是许先生的评语当得真,那阁下岂非,嘿嘿。” 曹操心说,你小子有意思啊,嘴巴上,是一点亏都不吃。 他笑道:“非也,许劭何许人也,月旦评闻名天下,绝非虚言。” 见士颂嘴角露出微笑,曹操越发觉得有意思了,继续说道:“他说我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意思不是说遇到治世便是能臣,遇到乱世便是奸雄。而是说,我若是想要治理天下,便会成为能臣,我若是想要搅乱天下,那便是奸雄。” 士颂心说好你个曹操,你居然是这样理解的。 士颂冷哼问道:“那曹公掳走天子,是想要做乱世奸雄咯。” “哈哈哈,幼泽啊幼泽,你虽然只与吾儿年岁相仿,然天生聪慧,岂不知洛阳残败,只有迁天子前往别处,才能稳定朝局。也只有朝局稳定,而后方能逐步安定天下。我曹操此举,正是想要安定天下,做个治世之臣啊!” 其实曹操心中,还是很欣赏士颂的。 士颂在荆州的新法,曹操很是佩服,甚至动过心思,想要把士颂收为己用。 可惜士颂心志不小,这天下,士颂也想要争一争。 “曹公所言极是,洛阳残破,确实不适合天子居住了。然兖州几经战乱,许县不过地方小镇。士颂以为,南郡的襄阳繁荣,更兼九州中央,武陵的临沅,学术之乡,荆南中枢。两地,都适合陛下前往居住,不知道一心为国的曹公,以为如何?”士颂顺着曹操的话,把曹操逼的进退两难。 见士颂是油盐不进,曹操也很无奈,直接问道:“你是个聪明人,杨奉、韩暹之辈,白波乱贼罢了。一群宵小之徒,难成大事,你何必和他们一道,于我为敌呢?” “你且说吧,你如何才肯罢兵息战,只要天子随我回许县,一切条件都好说。” 士颂微微摇头,很是执拗,几乎将曹操的话原话奉还,他说道:“只要天子返回洛阳,或者随我南下荆州,我自然罢兵息战。不知道曹公有何条件,一切都好商量。” 没想到曹操叹了口气,说道:“吾年少时,自知非名士,只想当一地郡守。后徵为都尉,迁典军校尉,便想要为国家讨贼立功,以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吾之志也。” “后逢董卓之难,兴举义兵以来,宿夜忧思,常思报国安邦之策。今日陛下随我返兖州,此乃吾安邦之机。这次,操决计不能再指望他人了。” 看曹操神情,不似虚假,只怕说的是心里话。 士颂心中,也被其所触动。是啊,现在的曹操,只怕还真只想当个掌控朝局的“治世能臣”,当个汉故征西将军曹侯。 但士颂知道后面的发展,且不说人心难测,就是日后曹操想要退,他属下的文武,能让他退吗? 那时候的曹操,不进也得为情势所逼,不得不废汉自立。 历史上的曹操,还能震住手下文武,曹丕一继位,若是不代汉而立,手下文武,只怕都不会答应。 “士公子,如今天下,都视你为儒学传人,日后的大儒,伸张儒学大义之人。不如,你与我一道回朝理政,我已经年过四旬,让我掌握政局二十年。你我携手,扫平四海。” “二十年后,朝廷之权便交给你,你来制定新法,恢复民生。我们同舟共济,复兴大汉,如何?”曹操说得很是诚恳,士颂差点就信了。 还好士颂知道,对自己说这话的人,是曹操。 自己要是同意了,不出几年,曹操就会给自己送空盒子。 士颂装作思考状,想了半天。 而后说道:“曹公确实年事已高,不如这样。曹公护卫天子,随我返回襄阳,曹公在朝中辅佐天子,位列三公。我则在外为将,合荆兖之军,荡清寰宇。还天下以安定,我们文武同心,辅汉安刘,曹公以为如何?” 曹操心说,你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好说歹说,你就是不愿意把天子交给我,曹操一咬牙,提出了条件:“罢了,你若是愿意退兵返回荆州,我将豫州的汝南郡,还有整个司州,都封给你,如何?” 士颂摇摇头,笑道:“汝南郡,现在到处都是黄巾军余党,我若想要,自己带兵过去清理一番便是,何许你封。况且我现在,也没有这样的计划。我想要的,只是陛下返京,或是随我南下荆州。” 曹操见自己不论如何,都无法说动士颂,便讥讽士颂起来:“哼,征南将军如此执拗。难不成是仗着你们那边,兵马多的缘故吗?” “杨奉、韩暹手下只是些乌合之众,但二十万乌合之众,我就当是杀猪,也得杀上半天。然后你荆州军,趁我军疲惫之时再攻击我们,如此战法,征南将军就不羞愧吗?” 士颂摊开双手,说道:“曹公以为,我带着那群乌合之众,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曹操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明天斗将。若是你军战将能赢,我就把天子交给你,如何?” 斗将啊,士颂瞟了一眼身边的周泰。 又想到身后的黄忠等人。 士颂脸上,露出了微笑。 第174章 军前斗将 士颂答应了曹操斗将的提议。 在返回营寨之前,曹操给了士颂一封书信,说道:“既然我们公事公办,那么曹某有封战书,交于贵军。还请联军副盟主带回,交给你们盟主,或是念给你们各路诸侯听吧。” “要战便战,何必这么麻烦。”士颂虽然觉得麻烦,但还是接下了书信。 返回军营之后,士颂才发现。杨奉,韩暹等人,居然都在中军大帐中等着他。 士颂刚一回来,便被请进了中军大营。 “曹操怎么说,他如何才愿意让天子返回洛阳?”段煨倒是和曹操没什么仇怨,他想要的,就是天子返回洛阳。 “我是好说歹说,曹操就是不愿意让天子返京,还说什么洛阳残破,不适合再做帝都。她蛊惑我和他一同去什么许县参与朝政,想要离间我军。”士颂简单将自己和曹操的对话,和斗将的约定,转述给各路诸侯。 至于自己想要天子去荆州的小心思,自然是隐去了。 “曹操奸诈之徒,我等岂会中计。”杨奉说着,看向士颂,问道:“只是今日大战之后,各部疲乏,只怕需得休整,刚好借斗将之机,给予拖延。待士气和军力恢复,我等再杀入曹营,迎回天子。” 杨奉说完,李乐,张扬等人眼神闪烁,只怕杨奉口中的“各部”,指的就是他们。 他们今天被曹操的虎豹骑和青州军完爆,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士卒奔逃,将帅胆寒,只怕还真得些时间恢复。 “理当如此。”士颂点头同意,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群乌合之众绝对靠不住。 刘巴在荆州已经招募了十万新军,如今改名为文定军,还在训练之中。士颂有了将这支新军调入关中的想法,自己手下的军队,训练了两三个月后,不说是天下强军,但绝对令行禁止,比杨奉和这些诸侯联军要强得多。 “听闻曹操还给我们下了战书?”杨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士颂起了疑心。 自己刚刚回营,你在哪里听说的?带去面见曹操的队伍都是颂卫营老兵,自己绝对信任,难道联军之中还有人在暗处偷偷盯着我? 不快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还是有人看见了。 士颂笑着拿出了曹操的战书,笑道:“刚刚讲和那曹贼的交涉去了,还把这战书的事给忘了,诸位见谅。” “那里,本就应该是这个顺序。”杨奉倒觉得没什么,接过了战书。 可打开曹操战书之后,杨奉的眼神就值得玩味了。 战书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些堆砌文藻的约战用语,说明只要联军斗将能胜,便将天子还给联军。 内容,和士颂所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问题是,这战书之上,多有涂改,涂改处的字迹,依稀可辨。 荆州,汝南等词,还是认得出来。 依照这些被涂改的内容,这信的意思可就变了。曹操有意求和,可士颂不许,非要曹操把天子送往荆州。而且只要曹操同意,他士颂便愿意反水,和曹军一道袭破联军。 士颂站到杨奉身边看过书信后,打呼道:“这是曹操的离间计,我和曹操联合袭击诸位,真是何其荒唐,那我军今日拼死杀入曹营,又是何必?” “想了或许是因为程昱回营后,曹操被气糊涂了,把草稿给送了过来吧。”韩暹倒是好骗,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士颂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好你个曹操,你不玩抹书间韩遂了,改玩抹书间士颂啊! 好你个曹操,和你见个面,你都要用计。 第二天,联军和曹军又拉开了阵势,准备斗将。 可曹操在斗将之前,又走出了军阵,隔空对着联军喊话。 “文定侯,昨日之议,随时有效,不知文定侯可思量好了?” 曹操莫名其妙的话,引得联军将士一齐侧目看向士颂。 士颂无奈,只能上前呵道:“曹操!休要使离间计!谁和你有什么约定,两家阵前,各凭本事。若是你军战将不敌我军,你需让天子随我等返回洛阳。” 曹操一笑,说道:“是返回洛阳,还是返回襄阳,文定侯可告知过联军诸位啊?” “当然是洛阳,我大汉天子,自然是居于两京。”士颂被曹操逼急了,只好咬着牙说返回洛阳。 谁让自己又想得好处,又想占大义,想把所有便宜都占了。 但越是这样,自己越是被动吃亏。 士颂憋屈,心里打定主意,决不让曹操带走汉献帝。 “昨日文定侯不是说,若是我让天子前往襄阳,文定侯也是愿意的吗?”曹操有意将士颂的打算公布出来,虽然勤王的诸侯之中,不少人都有过小心思,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 而曹操这么一捅,所有人都有了疑问。 若是击败了曹操,夺回了天子,士颂却带着天子南下荆州了,怎么办? 士颂被气的咬牙切齿,心知自己再难把皇帝弄到荆州去了。 他指着曹操说道:“曹贼啊曹贼,你自己当乱臣贼子,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士颂在此立誓,迎回天子后,当和诸位一道,护卫天子返京。我大汉天子,只能在京城之中,若是违背誓言,让我万箭穿心!” 没有办法,这年代,想要安抚人心,士颂只能立下重誓。 毕竟,洛水之誓的规矩,还没有被司马懿这个不要脸的给毁掉。 而曹操,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本来只想离间敌军,没想到士颂小儿居然还立誓明志。 嘿嘿,即便自己丢了皇帝,也不至于输的太惨,而且,士颂越是这样,曹操越发觉得自己离胜利不远了。 “士荆州啊士荆州,你现在倒是一心向国,不认与我主的协议。那你总认和我军斗将的承诺吧。”曹操身后,出来一青年文士。 这人身材瘦长,眉目俊朗,看似侃侃而谈,其实还是在离间士颂和各路诸侯。 “只不过,你身后的这群乌合之众,你眼中什么都不是的蝼蚁。他们之中,可有人敢出来与我军猛将一战?他们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士荆州却强行拖着大家伙和我们兖州军拼命,你的仁义何在?还是说,他们这些人,在你眼中的作用,便是见证你的忠勇仁义,为你歌功颂德?” 士颂虽不认识这人,但隐隐间觉得这人比不简单,只怕也是曹操前期重要谋士,只是不能确定是哪个。正准备出声询问,曹操却高声说道:“奉孝速速退下,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明说。” 火上浇油,看来曹军是打定主意,要抹黑士颂,让士颂和联军诸侯无法和睦相处。 士颂这边,马良刚刚押运军粮前来,年少气盛。看曹操和郭嘉用尽心机想要离间,心头火起,居然打马出阵,抬手扬起马鞭,对着曹军扯着喉咙大喝。 “曹操,你个为老不尊的老货,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在两军阵前,和自家谋士一唱一和,玩起了离间计。你当我们各路诸侯都是小孩子吗,我一个童子,都知道你在故意乱我军心,各路诸侯,岂会上当!” “我等会盟,何需分军力多寡,官职高低。忠贞义士,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我等万众一心,辅汉安刘,同赴国难,讨伐奸贼!” 马良这举动,让两军将士纷纷侧目,这白眉少年好大的胆子,直接就这么开骂了。 那曹操,只怕不会轻易放过他吧。 “好,说的好!曹操,你就别费尽心机的离间我军了,我等万众一心,辅汉安刘,同赴国难,讨伐奸贼。”杨奉接着马良的话便喊了起来,各路诸侯虽然心有疑惑,但也有感于马良的话,既然杨奉带头,他们也纷纷应和。 曹操郭嘉对视一眼,叹道:“没想到士颂手下一区区孩童,也有如此见识胆量。” 郭嘉笑道:“此子乃是荆州马家嫡子,马玄之弟,白眉马良。荆州人都说,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看来所言不虚。” “噢?他是辅士颂定荆南的马玄之弟?难怪难怪,日后袭破荆州,马家子弟,还是收为我用的好。”虽然马良骂了曹操,但曹操对他很是欣赏,有意收为己用。 就心胸而言,曹操确实远胜士颂。 曹操说完之后,给许褚使了个眼色。 许褚会意,冲出本阵,横刀立马于两军阵间,找到杨奉军旗,高声报名搦战。 “某乃曹公虎卫将军许褚,诸位既然与荆州军一样同心报国,不知有哪路诸侯的帐下猛将,愿与我一战!” 许褚这架势,摆明了就是说,除了荆州军将领,你们所谓的各路诸侯手下,有哪个敢上来和他比试比试。 各路诸侯纷纷退却,昨天谁都看见了,这个壮汉提着长刀,杀人如麻。 上去和他单挑,那和找死没有区别。 士颂心说,许褚啊,我们这边能打赢你的,只怕只有黄忠了。 也罢,虽然不指望曹操斗将输了后,会把皇帝交出来,但也不能失了联军气势。 于是,他回头招呼黄忠,准备让黄忠出马。 这个时候的黄忠,正是壮年,勇猛只怕不在吕布之下,对付许褚,士颂还是有把握的。 但黄忠还没动,杨奉那边却杀出了徐晃。 “车骑将军帐下,都骑尉徐晃前来讨教!”徐晃说着,便提斧冲了出去,和许褚杀成一团。 士颂心说,你徐晃是统帅型武将好不好,虽然说你武艺也不错,但你有必要上去和许褚较劲吗? 我还想收你为我所用呢,你要是被许褚砍了怎么办。 正在士颂着急的时候,曹军之中,典韦又报号挑战。 “宿卫将军典韦在此,谁敢一战?” 原来,曹操自恃手下猛将如云,和谋士们商议后,决定派出数员猛将挑战。 他预计联军之中,即便是有徐晃这样的猛将,人数应该也没有几个。 到最后,肯定是曹军战将先斩杀联军武将,而后取得斗将的优势,获得胜利。 虽然知道士颂杨奉不会就此退军,但曹军昨天战败的士气,定然能找回来。 “汉生,去砍了这人!”士颂担心联军之中,再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先冲出去了,连忙让黄忠出马迎战。 其实士颂想多了,曹军诸将一个个上前挑战,各路诸侯纷纷低头,不敢应战。 他们也不傻,现在可是斗将,若是对自己的武艺不自信,谁敢冲出去。 看看现在阵中交手的人吧,那武艺,自己能撑得过几回合。 联军之中,除了徐晃之外,就没有人敢冲上去了。 但士颂手下的荆州军武将,却一个个,都被士颂派了出去,和曹军诸将战作一团。 开始是徐晃战许褚,黄忠对典韦。 而后太史慈挡住了夏侯渊,甘宁接下了夏侯惇。 接着臧洪、鲍隆出马,拦下了挑战的乐进、李典。 魏延和于禁放对,文聘和曹仁厮杀。 最后,连周泰都被士颂派了出去,挡住了叫嚣得厉害的蔡阳。 这些三国名将们捉对厮杀,大战了近百回合,不分胜负。 两军将士也是群情激昂,擂鼓震天,为己方武将呐喊助威。 就连曹操,一时间也看愣住了,说道:“没想到士颂部下,猛将如此之多。” 曹操也是爱才之人,看到士颂部下猛将,连连摇头,心忖要是这些武将,都是他的手下该有多好。 荀攸笑道:“主公还是爱才之心吧,这些战将,只怕难以收为我用了。” 荀攸聪明人,平时话少,但说话必在点上。 见荀攸如此说,曹操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为何?” “士颂高举儒家旗号,打着仁义之旗来治理地方,又爱惜百姓。” “在这些人眼中,士颂乃是正义之人,儒学传承。这些人武艺不俗,到哪里得不到重用,而却心甘情愿的为士颂这么个少年郎所驱驰。只怕在他们心中,士颂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民,开万世太平的宏愿,是完全认同的。” “而且,这些人也会在自己心里,留下这么个不切实际的志向。”荀攸的答案,让曹操无奈,但似乎又无法辩驳。 是啊,这世界上,只怕还真有这样的人,会为了些虚无的理想和信念,不懈奋斗,甚至不惜生命。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君子不器! 这些人认同了士颂的“道”。 想到这里,曹操只能将心中的无奈,化作一声叹息。 第175章 八门金锁(上) 双方武将,你来我往。 有时甚至交换对手,互相配合辅助。 这样斗了不下百余回合,日头高照,曹军阵中响起了鸣金声。 曹军武将听见鸣金,纷纷弃了对手,缓缓后撤,返回阵中。 这边士颂也高声呼喊,让手下诸将回来休息。 杨奉问为何不趁势掩杀,士颂心说,我手下武将和曹军猛将打了一上午,几百回合,难道不累啊。 这时候冲锋,他们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我手下这些猛将们,我可是一个都损失不起的。 不过,面子上,士颂还是笑着回道:“曹操鸣金收兵,已是认输。我们只管找他讨要陛下便是,且看他如何回复,再做打算。” “也是。”杨奉点头称善,便没再多说,倒是不远处。杨定,李乐等人,看士颂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曹操,你既已鸣金收兵,也就是认输了,快快将天子和你虏去的官员放还。我等便放你返回兖州,戴罪立功。”士颂明知曹操不会放汉献帝回来,但嘴巴上的便宜,他不讨白不讨。 曹操等自家武将返回阵中后,笑着对士颂说道:“我和你荆州军的武将,打了个平手,既然如此。那我斗阵吧,若是你破我的阵法,我便让你士颂带走陛下,如何?” 曹操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认为士颂手下武将,个性耿直,或许会被士颂那满口仁义道德的话,所蛊惑蒙骗。但读书人,又是这年头的士人们,怎么可能被士颂所糊弄呢。 士颂手下,只怕找不到懂得奇门遁甲,战阵之法的人。 士颂没猜透曹操的小算盘,只以为这是曹操不认输的拖延之策,笑着回答道:“你若是摆出战阵,被我军所破,你还不认账呢?” 曹操一笑,正准备再说两句,杨奉却答应了曹操的提议:“罢了,曹阿瞒,你这斗阵的提议,我接下了,我要你输的心服口服,我们勤王联军,将会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击败你,迎回天子。” 脸上包着伤口的程昱却笑道:“我军阵法玄妙,诸位还是当心。莫要被士颂那歹毒小子当刀使了,最好还是让他荆州军先来送死,肺腑之言,还望诸君深思。” 各路诸侯本来就没有取冲曹操阵法的打算,虽然脸上无光,但好歹可以保全性命,现在被程昱一说,更加坚定了不出头的打算。 士颂心里却暗暗叫苦,觉得这些人在曹军上下的蛊惑下,虽不至于说是和自己反目,但越发的和自己生分了,离的远了却是事实。 杨奉和曹操约好双方各自休整两日,两日后曹军布阵,联军破阵。 若是联军破阵成功,则曹操归还天子。 回到联军军营,杨奉对各路诸侯说道:“大家不要被曹操挑拨,我们各路诸侯聚集起来是为了上报天子,下安黎民,大家各自兵将的实力不同,但是我们为朝廷,为天子,为大汉出力的拳拳之心,是一样的。大家不要心有芥蒂,得团结一致才是。” 士颂当然连忙附和,但看各路诸侯的神色,士颂知道他们心里,只怕已经有了想法。 其实说起来还真是,就和曹操说的一样,要是真的打败了曹操,得到好处最多的人,必定就是士颂和杨奉。 若是士颂要带天子回荆州,这群人只怕是拦不住的。既然如此,他们现在又何必阻拦曹操呢。 得尽快击败曹操,不然拖延下去,这些诸侯会萌生退意。 士颂心说你曹操还真是厉害,打仗就打仗呗,弄的我这边人心不稳,让我顾虑甚多,还真有你的。 两日后,曹军摆出了一个小型阵法,由曹仁居中指挥。 曹操笑嘻嘻地问道:“文定侯,还有讨伐我的诸位,不知你们当中可有人识得此阵?” 还别说,在士颂看来,曹仁布的阵法很是讲究,左右对称的极其工整,隐隐间颇有五行八卦之意,但你要士颂说出这是什么阵法,士颂还真说不出来。 士颂看向杨奉,结果杨奉也看向他。 不用说,杨奉还以为士颂这边肯定有办法,能攻破曹军阵法。 “可有人识得此阵?”士颂只能求助自家的谋士们。 可是蒯越也好,廖立也好,纷纷摇头,至于其他谋士,士颂也没有抱有期望,裴潜统领后勤军备还行,战阵之事还是有所欠缺。 马良、潘濬毕竟年幼,还真没学过这阵法。 士颂无奈,又看看李严,希望这位允文允武的刘备托孤之人,能有些说法。 可惜,李严也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怎么,三十万人,竟无一人认得此阵?”曹操捻须大笑,士颂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子,感觉被曹操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见士颂难堪,新投入士颂帐下的臧洪却说话了:“主公,这阵我依稀记得。” 臧洪个性低调,又是最近才投入士颂账下。他的随从陈容,很快便摸清楚了士颂手下派系的情况,而他臧洪是士颂特地请旨调入自己麾下的,说起来和太史慈有些相似。 但太史慈到荆州后,很快便被荆北派系给接纳了,而自己的情况则不同,蒯越虽然有所表示,但自己却是敬谢不敏了。 经过张超,袁绍之后,臧洪对内部派系之争有些反感了。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他行事变得更加谨慎,就连向士颂进言也是一样。 “哦,子源快快教我。”士颂大喜,也没有细想为何臧洪现在才说出来。 臧洪说道:“曹军所布阵势,为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人则亡。” “曹军的八门虽布得整齐,但毕竟仓促成阵,中间须得主将维持。如能用精兵冲乱敌军中军指挥,其阵不攻自破。” 士颂手下诸将之中,最想击溃曹军,斩杀曹操的,就是臧洪了。 说起来,臧洪差点被袁绍所破,兵败身死,也全是因为曹操。 臧洪故主张超,对他有知遇之恩,后来吕布进入兖州,张超和其兄长张邈被陈宫说服,联合兖州士人反曹操,迎吕布,逼得曹操从徐州回师。 吕布大败后,逃窜徐州,张邈南下找袁术求援,张超在兄长的命令下,保家族守雍丘笼城。 最后,兄弟二人,一个死在了路上,一个城破自杀。 张邈、张超三族被灭。 而臧洪,就是因为求袁绍发兵南下救援张超,被袁绍拒绝,决定自立。 自己筹集兵马南下救援,结果他的兵马还没有集合好,曹操就攻克了雍丘。 而袁绍也被他的行为激怒,率领围攻东武阳城,攻了快一年,最后还是士颂用朝廷的名义,把臧洪调到自己手下,让他保命。 所以说,臧洪对曹操恨之入骨,但士颂和曹操交战多日,臧洪却能一直隐忍不发,按下自己的私怨,听候士颂调度,以大局为重。 不过现在,臧洪算是露脸了,士颂也想起了他和曹操的仇怨,说道:“子源可愿率军冲阵?” 士颂满以为臧洪大声答应一声,而后便带人冲杀过去。 结果臧洪却说:“我部下军士,成军不久,尚未训练得当,当不得精锐之称。还请主公调精锐之士冲击曹军,敌军将领居中指挥,想要打乱其指挥,还需弓弩当先。” 臧洪刚刚说完,魏延便道:“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和汉生前去破阵?” 士颂心说也只能如此,微微点头,魏延大喜,和黄忠一道,率领两千雄武军精锐之士,便冲向了曹仁军阵。 “区区八门金锁,还是仓促布阵,曹操,你以为我就破不了吗?”刚刚认识这阵,士颂便放出大话,不过他这话说完,全军将士倒是放松不少,敌军的阵,我们这么的主帅是认识的,既然认识,那就一定能攻破的吧。 黄忠、魏延作为荆州重将,就在士颂身边不远处。 臧洪向士颂讲解八门金锁阵的时候,两人就在不远处,听的真切。 魏延拉着黄忠一起冲阵时,黄忠就明白了魏延的意思。 荆州内部演武之时,两人就多有配合,魏延部负责冲阵,黄忠射杀敌将,这种配合,两人已经心照不宣。 “既然认得,你还敢来攻阵,岂不是找死!”曹操哈哈一笑,让曹仁放荆州郡冲入阵中。 而后关上阵门,准备瓮中捉鳖。 郭嘉眯着眼睛看到黄忠将旗,对曹操说道:“领头那将乃是黄忠,乃是荆州第一神射手,李傕便是被他射伤,这人突阵,得防着他的神箭。” “放心,妙才就在子孝边上。”曹操早有准备,自己的这个八门金锁阵,其实尚在演练之中。 必须由曹仁居中指挥,才能维持阵势。 为防止荆州军直接射杀曹仁,曹操特地把同样擅长弓弩的夏侯渊,调到了曹仁身边,做好防备敌军暗箭的准备。 “死!”阵中,魏延牢记臧洪的破阵之法,带着部下直冲曹仁所在。 自从按纪效新书的办法练兵以来,魏延自己也私下定下规矩。自己的部下,每次单独演武之后,所有获胜的部下都必须和他魏延来一场,五人一队,围攻他魏延。 魏延开始时很是吃力,到出征关中之前,他已经能应对七人组合来攻他了。 现在面对曹军将士,魏延拿着的,可不是训练用的木刀,而是他那要命的长柄双头刀。 舞动起来,虎虎生威,杀得曹军人仰马翻,被他割草似得斩杀一片。 可即便如此,曹军还是源源不断的冲来,长枪兵被你斩断枪杆,朴刀手无法近身,那我们来群重盾厚甲士总可以吧。 曹仁看到了杀人如麻的魏延,挥舞将令,曹军便从魏延身边推开,待魏延趁势杀向曹仁时,却遭遇了曹仁部下的重盾甲兵。 “铁甲军?”魏延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邢道荣的铁甲军,但曹军中的重盾甲兵,没有荆州铁甲军灵活,他们只是简单的套上了皮甲和两层重甲,举着重盾挡住魏延前进的道路。 他们训练未久,只能双手举着重盾做防御状,并没有反击。 这也给了魏延绕路的机会,可魏延围着重甲军杀了一圈,才发现八门金锁的中枢,曹仁被这么一圈重盾甲士保护起来了。 “文长,我看不到指挥的敌将,杀进去,打开个口子。”黄忠也提着赤血刀杀到了魏延边上,但跟进来的雄武军,却因为曹军阵法的缘故,每个人几乎同时跟两三个对手交手。 而且对手打累了,便会有战友换位,自己这边却无法休息,两千雄武军,片刻间折损了五六百。 “好,我们一起冲!就算是铁甲军,我也要砸个口子出来!”魏延吐了口吐沫,带着亲卫便撞上了曹军重盾,用自己身体的冲击力,撞开了持盾武士,但盾牌的后面,等待他们的则是弓弩手的的齐射。 魏延反应较快,顺势趴倒在地上,而和他一起撞盾的亲卫们则没有那么快的反应,被射杀了一片。 虽然魏延部损失不小,但黄忠终于是看到了曹仁所在。 他毫不犹豫,弯弓搭箭,直射曹仁。 而曹仁看到了黄忠准备射杀他,却动都不动,不是他被吓着了,而是他信任自己身边的战友。 “铛!”黄忠的箭被夏侯渊的箭挡住了,夏侯渊拿着自己的铁弓笑道:“什么荆州神射手,不过如此罢了,哈哈。” 而被魏延撞开的重盾甲士,也扶起了自己的重盾,高高举起,想要直接将魏延砸死。 紧急关头,魏延的长柄双头刀被他自己打开,变成了两把正常大小的战刀,架住了重盾。而后伸脚一勾,将曹军重甲士绊倒,随即趴到这人身上,用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眼见曹军包围过来,魏延只能不甘的退后,任由曹军补充缺口。 混乱中,一支利箭由曹军指挥台上飞来,正中魏延左肩,魏延惨叫一声,捂住伤口后撤。 第176章 八门金锁(下) 士颂本来就将军队布置在一个小坡上。 加上荆州军搭建了可移动的观战台,士颂第一时间,就看到魏延中箭。 士颂心里立刻紧张起来,魏延年纪不大,可是自家日后的重将,不能折在这里。 心说自己逞什么能,曹操摆出八门金锁阵让自己破,又没规定必须是将领带兵杀进去破阵。自己用弩车和投石车砸,不是一样可以破阵吗,当然了,那种做法,别说曹操了,只怕天下诸侯都会不齿。 “太史慈,甘宁,你们二人再率两千人冲入曹阵,不求破敌战阵,只要能接应黄忠,魏延二将返回即可。”士颂可不舍得黄忠,魏延。 若是太史慈和甘宁这次接应不成,士颂就算是被嘲笑,也决心要率领全军冲杀曹军,接应诸将的。 不过,太史慈甘宁杀入曹阵之后,局势发生了变化。 见荆州军又有军队杀来,曹仁微微一笑,指挥外围将士,把将这批荆州军也放进来。 按他的想法,八门金锁阵,吃下这几千人,还是没问题的。 但曹仁没有料到,太史慈甘宁两人的个人勇武。 两将杀入战阵之后,劈开了曹军一个又一个的小型战队,直接搅乱了曹仁的布局。 一支又一支队伍,想要挡住二人,却都被两将杀散。 两人互相配合,带着人马直接杀到了阵眼处。 “黄将军,魏将军,公子让我等来接应你们,敌军战阵诡异,我们还是暂退吧。”甘宁更愿意称呼士颂为公子,而非主公。 “这点小伤算什么,只是曹军嚣张,若是我们就这样败退出去,主公脸上也无光。还平白无故,折了我军士气。”魏延不甘心就这么撤退。 黄忠也不甘心,说道:“怕只怕,若是不攻克此阵,我等想要全身而退,也没那么简单。” “子义,敌军阵中也有一弓箭好手,你得助我一助。”黄忠三言两语,说完了自己的打算。 太史慈本还犹豫,毕竟士颂是让他接应人马退出去,但甘宁却一口应下。说若是有过失,他一力担当,激出了太史慈的血性,也答应了再试一次。 “文长,跟紧咯!”甘宁嘿嘿一笑,带着手下,便撞向了曹军的重盾厚甲士兵。 魏延斩断箭尾,骂道:“他奶奶的水贼,老子没伤着,能让你冲前头?” 说罢,提着双刀也带着人马跟了上去。 甘宁的宽面重刀砍曹军重盾最是合适,加上骑兵的冲击力,曹军的重甲士再次被冲开缺口。 这次,荆州军将士有了防备,自甘宁起,所有人都做好了应对弓矢的准备。 在拨挡了曹军箭矢后,甘宁根本没有停下的觉悟,直接带人杀入了曹军弓弩手中。 一时间血花飞溅,残肢断臂,满天飞舞。 甘宁就像绞肉机似的,把防护力低下的曹军弓弩手,杀的人仰马翻,血肉模糊。 弓弩手指挥李典大怒,抬枪冲向甘宁,想要借助战马的冲击力,直接刺穿甘宁。 但眼见得手,甘宁却对他微微一笑,让李典很是困惑,你小子要干嘛,难道死到临头糊涂了? 结果甘宁却很冷静的避开了李典的长枪,身子一躬,躲到了在奔驰的战马腹部。 一刀,将李典的战马,开膛破肚。 战马吃痛,将李典掀翻在地。 后蹄甚至踢中了李典的胸口,让李典摔倒之余,还遭受重创,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李典乃是山阳郡豪族出身,身边的亲卫,说起来都是李家的食客。 见李典危险,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来,即便甘宁一刀一个,将他们的脑袋削飞。 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直到李典被亲卫救回,他们才停止自杀式的冲锋,让甘宁暗暗吃惊。 “汉生,就是现在了。”魏延在甘宁冲进去,杀散曹军弓弩手后,带着人死守缺口,不让曹军的重甲军士重新列阵。 黄忠当然不会辜负魏延和甘宁,按下血红的的赤血宝刀,取出了自己的骑弓,对着曹军指挥台,连射三箭。 夏侯渊刚刚射伤了魏延,本以为荆州军援兵冲阵,这些武将会沿路杀出去。 那样,他们便会将后背露出来。 却没有想到,这群人居然还想攻八门金锁阵的中枢,而且这次,似乎就要得手了。 但是即便你们杀散了弓弩手,想要杀上高台,你们就得下马步战。 下马之后,再想突围,那可就是异想天开了。 荆州军唯一的选择,只怕便是在远处射出暗箭,狙杀我们主将。 夏侯渊正这么想着,黄忠的连珠三箭便飞了过来。 “来了。”夏侯渊轻喊一声,接着,他发现了问题,这三支箭不是飞向曹仁的,而是射向自己的,而且速度极快。 就这么一分神的时间,夏侯渊知道,自己已挡不住来箭了。 但作为弓弩高手的他,还是靠着本能的反应,身子向后一仰,避开了这三箭。 “想要射杀我,你还早着呢!哈哈!”夏侯渊笑声未绝,曹仁却发出一声惨呼,从指挥台上摔了下去。 黄忠确实没有射曹仁,但是太史慈射曹仁了。 正史上,称太史慈猿臂善射,弦不虚发。 演义中,太史慈的神射表现,是在对严白虎一战中。敌将在城上手撑城墙向下大骂,太史慈一箭将其手掌射穿,钉在城墙上,被称为东吴第一神射手。 现在嘛,太史慈被士颂换来了荆州,听说私下和黄忠多有交流。 自太史慈来荆州后,还没随士颂正式上阵,但黄忠刚刚说太史慈助我,就是让太史慈射杀曹仁。 他自己用连珠三箭,引开夏侯渊注意,真正的杀招,却是太史慈隐藏于暗处的这第四箭。 还好曹仁在最后关头稍稍侧移,避开了心脏。 但箭头却扎入了胸口,虽然伤的不深,但他跌落指挥台,却被所有人看见。 曹军士气大跌,荆州四将一齐发力,曹军大败。 夏侯渊不敢抵挡,连忙护着曹仁后撤,八门金锁阵,便这样被破了。 “主公,我军破阵,可速速挥军追击。”见曹军阵势被破,廖立很是激动。 他指着败退中的曹军说道:“主公,曹操那老小子,肯定不会信守承诺,让出天子。还是我们自己杀过去,夺回天子的好。” “不可,曹操狡诈,其军阵后,必有埋伏。况且我军已经破阵,依照约定,曹操也应该将天子还给我方,况且破阵不易,我军将领也需休整啊。”蒯越连忙阻止。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不必追击,让黄忠他们回来,且看曹操如何说。” “主公,那曹操定然不认账啊。”廖立急道。 “我知道。”士颂笑着回答廖立,但他确实不急,曹操的兖州军,和自己荆州军的人数差不多。实力上也不相上下。 士颂是不准备再指望杨奉等诸侯的“联军”了。 伊籍昨天给了自己明确的消息,刘巴在荆州的新训练的十万文定军,已经准备向鲁阳进发了。 要不了多久,便能进入关中。 那十万人,战斗力绝对比杨奉这些所谓的联军二十万,要有用得多。 士颂现在要做的,便是拖住曹操,别让他跑了。 见士颂眼神坚定,廖立知道士颂已经拿定了主意,便也没有多说。 不过,事情还真如蒯越所说,见黄忠等人并未追击,曹操阵地后方,两股埋伏好的部队,分别从左右两侧汇合过来。 若是追击,黄忠等人现在只怕已经陷入曹军的围剿之中。 “好个曹操,如此奸诈,整个八门金锁阵,不过是他的诱饵罢了。”臧洪看出端倪,原来曹操埋伏的那两路人马之中,多是弓弩手。 若是荆州军追击,必定被当成箭靶子。 只怕曹操的真实的用意,便是八门金锁被破,荆州军破阵的猛将,被他所射杀。 而刚好,士颂为了拖延曹操,所以逃过一劫。 曹操却似乎不以为意,他笑着骑马出列,对士颂喊道。 “士颂,你既已冲过前阵,为何不攻我后阵啊,既然你自知无法破我战阵,自觉退兵。那又何必在此逞能,还是快快退回荆州去吧。” 士颂被曹操气笑了,明明是我攻破你的八门金锁阵。 结果你反而倒打一耙,说是我没有破你全部的军阵,是我输了,让士颂哭笑不得。 “不要脸的老匹夫,明明是我军破阵,你嘚瑟什么?”马良毕竟年轻,没有忍住,开口就骂了起来。 “季常,暂且退下。”士颂让马良噤声后,自己笑着走出战阵,回应曹操道:“这少年是故人之弟,年纪尚幼,曹公多多包涵。” 曹操哈哈一笑,说道:“我岂会和你们小孩子一般见识。” 士颂也笑道:“可曹公啊,连小孩子都知道,刚刚你的八门金锁阵,被我军所克,你为何不认呢?” “我军之阵,分前后两层,你军突破了第一层,可第二层未克,如何能算破阵呢?”曹操明显就是耍无赖。 “曹阿瞒,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欺负小孩呢?说话如放屁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狡辩,你羞也不羞?”杨奉看不下去了,也站出来讥讽曹操。 “操就事论事,何故羞耻?”还真别说,曹操脸都没红。 还对杨奉以及周围各路诸侯喊话起来:“诸位听我一言,我等草莽之徒,若是太平时节,不过贩夫走卒,门下校尉尔。如今乱世,方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我们和他士颂这样的世家子弟不同,打拼一份家业,不容易。诸位又何必咄咄相逼呢?若是愿与我曹操罢兵言和者,曹操保你不失封侯之位,诸位以为如何?总比跟着这样的童子,于我为敌的好吧。” 士颂担心有人被曹操说动,立刻打断曹操的话,笑道:“曹公莫不是以为,各路诸侯都是傻子吧,居然高攀诸位豪杰,你还草莽之徒?” “你曹家宦官世家,曹腾、曹嵩不是高官厚禄,惺惺作态,还是不要太过了。” “哼,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借父之名,全凭我自己的本事,打下基业。”曹操听出了士颂话里的嘲讽,毕竟自己父亲去给太监当养子,这话可不好听。 “我家秉持礼法,忠孝传家。如此名声,如此家风,又没有辱没自己,何故不借?倒是曹公,祖上的名声还是不借的好。”士颂说完,露出了嘲笑的眼神,让曹操大怒。 “士颂小儿,休逞口舌之能,若是有本事,来攻我军军阵便是。”曹操收起了笑脸,冷冷地看向士颂。 “曹公为何不发兵来攻我军呢?”士颂反问道。 曹操摆摆手,说道:“罢了,我看你今日再无战意。况且这几天,我们斗兵,斗将,斗阵。能斗的都斗过了,未分胜负。” “不如且让两军将士,多休息几日。五日之后,我们拉开阵势,好好的打上一场,士颂小儿,你可敢应战!” 士颂笑道:“斗兵,你军大败,失了军营。斗将,你鸣金收兵,不敢再战。斗阵,破汝战阵,你却矢口否认。曹公啊曹公,你真乃天下第一无赖。休战五日,这事我可做不得住,你得问我军盟主。” 杨奉回头看了看联军将士,除了荆州军,谁都没有从上次的战斗中缓过来,他们都需要时间休整。 随即,他便应下了曹操的请求,约定双方五日之后再战。 第177章 谋定而动 对于曹操休战五天的提议,士颂其实也没有意见。 反正自己现在,就是要拖时间,等荆州再调来十万人马。 那时候,加上杨奉那边的联军,一共四十万人马,就算那群乌合之众不堪重用,就凭自己的二十万荆州军。 击溃曹军,夺天子南下,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但停战才三天,杨奉便将士颂喊去了中军大帐,说是有紧急军情商议。 士颂一听,心说不好,莫不是曹操带着天子跑了吧。 不应该啊,暗组的人都被自己派出去盯着了,曹军没有跑才是啊。 带着疑问,士颂来到了杨奉军营,和往常一样,韩暹等其余诸将,也都在杨奉营中,等待着士颂。 而且诸将正商议着什么。 “不知车骑将军急招我来,是有何变故,难道是曹操跑了?”士颂心说我的援军就要到了,你曹操要是跑了,我还得远征兖州,那我可得多花许多钱粮消耗了。 在士颂心中,自己打败曹操,夺回汉献帝是必然的事。 “非也,曹操没有跑。”征北将军李乐,笑着走到士颂身边说道。 “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现在和曹军休战已有三日,全仗文定侯,我军粮草补给齐全。三日以来,各部恢复良好,想那曹操所占兖州,地狭民疲,补给必然不如我军。” 士颂心说你们这群人,也知道你们的军粮补给,都是我荆州出的啊。 给你们二十万乌合之众补给粮草,荆州内部早就吵翻了天。 别说荆南派系和荆北派系了,就连石韬所代表的武陵学院派系官员,都觉得不应该为这些人提供粮草。 最后还是士颂拍板,决定帮这些人准备募兵的粮草,后面的粮食,让他们自己筹备。 实在不行,荆州半卖半送些粮草给他们。 士颂隐约猜出了这些人的打算,笑道:“既然曹操没跑,各部恢复良好,那是何事?” 李乐指着曹军方向,说道:“全仗荆州军良好的后勤,我们三日便能恢复,但是那曹操,只怕是三天恢复不了状态吧。” 果然,这些家伙想要去偷袭曹操。 士颂心说你们这些人,心还真大,就你们那点实力,怎么就总学不乖呢。 “文定侯,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这次说话的,是宁辑将军段煨。士颂进入洛阳时,他和士颂有些交情,毕竟他是认太尉杨彪的。 他虽然出身西凉军,却在李傕郭汜之乱时,死守军营,为天子断后,这群人当中,士颂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段煨对士颂拱拱手,说道:“曹操和我们几次约定作战时间,我们双方,都按约定进行准备。若是这次我们突然袭击,曹操必定猝不及防,我军也好杀入营中,营救天子。” “是啊,是啊,若是再等两天,曹操发现他打不过我们,带着天子跑了,我们哪里去找天子?”征西将军胡才,是个粗人,但他的话却不无道理。 “车骑将军如何看?”士颂看向杨奉,若是杨奉愿意,他当然也愿意一试。 杨奉眼神飘忽不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我这不是没有主意,才将大家伙都召集过来商议嘛,文定侯,你素来聪慧,多有谋略,你以为此计可行否?” “车骑将军和曹操约定的是五日后在战,到今日才三天。偷袭的话,不是没有胜算。只是违背了我们答应曹操的约定,似乎和我们的勤王联军的身份不符,也让车骑将军你,背上了出尔反尔的名声。”士颂心说,这种偷袭可有可无,不过他们这群人既然能想到,曹操应该也能想到。 我回去之后,还是做好营地的防备工作,对曹军方向多布置几层暗哨好了。 “文定侯这话不对,曹操和我们的约定,他可是一项都没有遵守。就说那天斗阵,荆州军将士明明破阵了,可是曹操非不认账,就算是两天后,我们再胜曹军,只要不能攻破曹军军营,只怕还是难以迎回天子。”安西将军杨定,胡须浓密,戴着米色的头巾,神色上,极力表现着自己对曹操的不齿。 “况且,对付曹操这种奸贼,何必讲究什么信守承若,大家今晚一起发兵突袭,曹操必然没防备,攻克曹营,迎回天子岂不甚好!”杨定的话让士颂觉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想了半天,士颂终于想起来了。 “对付这种大奸大恶之徒,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 是了,就是这种搞笑的武侠桥段了。 而且说这种话的人,都是那种名头不小,功夫不行,自己毛病一堆,却总只能看见别人的过错。 和来参加讨曹联军的诸位将军,身份何其的契合啊。 我怎么就和这种人混到一起了呢?士颂心里郁闷无比。 最要命的是,韩暹居然点点头,对杨奉说道:“安西将军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和曹操那种奸臣交战,我们不必讲什么诚信,这不是违背约定,而是我军奇谋。” “再说了,若是今夜击破曹营,迎回天子,车骑将军以个人小节,换来的臣子忠义大节,天下人谁人说车骑将军的不是呢?” 看杨奉眼神,只怕被劝动了,士颂的心头却越发的觉得不妙,说道:“即便是突袭曹军,现在都已近黄昏,我们只怕一时间难以准备妥当,不如暂且让军士先做准备,明日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不对,若是决定突袭,只能是今夜。” 段煨反驳道:“我军人数众多,曹操很容易安排人手混迹我军,打听消息。若是明晚突袭,曹操很有可能得到情报而做好准备。” “现在,我们刚刚商议出结果,也不对外公布。过了子时,我们便突袭曹军,即便是曹军有探子在我军之中,也来不及传递消息。” 边上,一直没发表看法的河内太守张扬也说道:“况且,明天便是第四天了,曹操也应该开始为约定的战事,做战斗准备了。只有今天,曹军上下,还有可能处在放松警惕的状态。” “盟主,既然大家伙都愿意打,那就打呗!”张扬边上坐着的一壮汉,前额剔秃,梳着辫发,短衣胡服。 正是带着三千匈奴兵前来助阵的南匈奴右贤王去卑。 前次和曹操开战,去卑带着他的轻骑兵在联军侧翼,准备等联军击破曹军后,从侧翼袭击追赶。 结果韩暹率领的各路联军,十几万人马,居然被三万多曹军杀得丢盔弃甲。 去卑当然不会带着人马接应,而是仗着自己马快,带着人最先撤出战区。 后来士颂率领联军反击,他也没有赶上,算起来,他来会盟了这么久,一战没有打成。 士颂不喜欢匈奴人,应该说是北面的游牧民族,士颂都不喜欢。 他的潜意识里面,对五胡乱华,对蒙古、金、辽、满的南侵,都很抵触。对这些把汉族当两脚羊,屠杀汉族的的塞外胡族,士颂本能的有戒备心。 所以,即便去卑几次想要找机会,和士颂联络感情,都被士颂拒绝。 士颂不知道去卑想要做什么,但不论去卑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不论是兵器还是粮食,即便只是清远香,士颂都不会给他,五胡乱华,就是这些个内附的匈奴,拉开的帷幕。 等迎回天子,得找机会收拾掉这些匈奴人,让他们知道,他们得滚回北面的草原。中原之地,不是他们待的位置,等我强大了,北面的草原都不会让他们待,全给我到西伯利亚喝西北风去。 想到这里,士颂闭了会眼睛,而后换上了笑脸,等待着杨奉的决定。 杨奉看了看营中各路诸侯,最后试探着问士颂,说道:“文定侯,商议了这么久,大家都觉得可行。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去试试,即便救不回天子,突破曹营,大败曹操应该可是可以期待的吧。” 士颂心说还真是,就好像贾诩驱赶壮丁袭破我大营一样。 只是我不忍心干逼着百姓送死的事,至于你们手上的部队嘛,似乎也能起到那样的作用。 反正即便一击不中,自己再退回来就是,荆州军进退有序,也绝不比曹军差。 于是,在杨奉军营,众人便定下来夜袭曹军的细节。 只是士颂不知道是,在这次军议之前,各路诸侯的营帐之中,都出现了曹军的访客。 自己虽然防住了满宠说徐晃,却没有想到,曹操在满宠伤后,还未死心,又故技重施。 只是他劝说的对象,不再是徐晃,而是在曹操或明或暗的离间计下,和士颂渐行渐远地关中诸将。 这两天,曹操手下的谋士之中。董昭,路粹二人,早就偷偷来到了联军营中。 他们的任务,不是说服徐晃投曹,而是说动关中诸将,反叛杨奉士颂,和曹操合力袭破联军。 在洛阳时,董昭便以董承的幕僚身份,和杨奉及其手下白波军诸将有过接触,彼此也都认识。 在上次斗阵之后,便奉曹操之命,偷偷溜进了联军的营地。 董昭的目标很明确,便是征北将军李乐,和征西将军胡才。 董昭见到二人后,问道:“二位将军,从杨奉士颂击兖州军,即便得胜,二位可以得到什么?” 李乐笑道:“我等从义讨贼,为国效力,自有天子和朝廷封赏。” 董昭看出李乐是在问条件,说道:“从义讨贼?若是杨奉士颂得胜,或许可如此说。只是如今天子在兖州军营内,在我看来,杨奉士颂乃是劫驾逆贼,和李傕郭汜无异。” “其二,即便他们得胜,天子嘉奖?只怕也是由杨奉士颂二人,瓜分利益。而后再随便将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冷饭,丢给诸位将军。若是二位协助曹将军,击破犯驾逆贼。又立下保驾勤王之功,曹将军当向陛下举荐二位。封侯,那只是最低的奖励。这其三嘛。” 董昭见两人已经有些犹豫,笑了笑说道:“这第三嘛,若是击败了曹将军,顺势杀入兖州,能抢到什么好处?兖州地狭民穷,早被曹操收刮干净了。” “但若是击败士颂,顺势杀入荆州。嘿嘿,荆州富饶,天下皆知。那时候,二位将军想想,你们所得之利益,何止百倍。” 不得不说,董昭看人真准。 对于李乐、胡才这样的流寇,即便封了将军,也不过是小人得志。他们看中的,是名是利。 曹操能给他们的,他们能从士颂身上抢到的,董昭提出的这两点,着实打动了二人。 而后,在两人的引荐下,董昭又以同样的理由,说服了安西将军杨定。 而且杨定更是要求朝廷封其为南阳太守,直接占据荆州北面,董昭当然满口答应。 另外一边,路粹偷偷面见了河内太守张杨部将杨丑以及宁辑将军段煨,路粹说的话,就和董昭不一样了。 对杨丑,路粹说的很简单。你作为张扬副将,在河内也有些威望,只要你能在两军阵前,斩杀了张扬,日后朝廷便封你为河内太守,跟允许你出兵河东,跨有两郡之地,傲视一方。 这种条件,杨丑想都不用想,当即就答应了。 张扬和吕布交好,他可看吕布很不顺眼,作为河内豪强,他可不希望河内人,为了张扬的个人好恶,去做不必要的牺牲。 但说服段煨,体现了路粹的口才和谋略。 路粹字文蔚,年轻时学习于蔡邕门下。后为曹军军谋祭酒,这个职位可是和郭嘉齐平的。 历史上曹操杀孔融,就是路粹上表以孔融不孝为核心,历数孔融的罪过,让孔融融伏诛。之后朝廷之内,明面上都说路粹有才华,但所有人心里都防着他,害怕他的口诛笔伐。 这样一个人,见到段煨后,问道:“段将军以为,若是杨奉士颂夺回天子后,会如何?” 段煨答道:“当然是派人去弘农,请老太尉杨彪大人出山,安定朝局。” 段煨想当然的以为,士颂肯定会把杨彪请出来主持朝政。 路粹一笑,说道:“若是这样,士颂又能得到什么。士颂和曹将军会面时,说的清楚明白,天子必须和他返回荆州,再不济,也是先回洛阳。” “段将军不若设身处地的想想,你若是士颂,坐拥荆襄七郡,人口百万,却空耗钱粮入关,就什么都不图。” “可文定侯在阵前保证过天子回洛阳啊。”段煨说道。 路粹摇头道:“是了,若是曹将军败了,天子返回洛阳也不无不可,只是这十万荆州军也会一道进入洛阳吧。那时候,这士颂会和董卓一样把持朝局。甚至更甚。” “曹公不也一样?但士颂至少能让天子返京。他把持朝局有何不可。”段煨似乎已经认同了士颂。 见段煨对士颂如此抱有信心,路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若是曹将军主政,不过一权臣罢了,这天下犹是汉家天下,可若是士颂主政,呵呵。段将军也是读书之人,难道不觉得士颂和某人很相似吗?” “何人?”段煨反问道。 “王莽!”路粹说完盯着段煨的眼神,露出你自己细细体会的眼神。 段煨瞬间子愣住了。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是啊,王莽当年也是儒学楷模,道德模范,天下人推崇,声名远播。 而且和士颂同样大搞改革变法。两人的手段几乎一模一样。 他的反应,路粹早就预料到了,笑着说道:“若是曹公当政,将军可统兵返回关中,安定地方,和曹公并肩朝堂,待关中安定后,天子再返回洛阳,有何不可?” “将军也是西凉军旧人,当年的西凉军守卫我大汉西垂,讨叛贼,安天下,何其英雄。后来不过是因董卓乱政,西凉军的名头被其败坏。但将军难道一点不念西凉军旧情?” “那士颂战李傕郭汜之时,将西凉军将士尸首,做成的京观之中,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个将军故人?” 于情于理,路粹都给段煨说明了。 你段煨真没站在士颂一边的道理。 段煨不傻,他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当杨奉和士颂,在营中和各路诸侯,商议好了夜袭曹营的细节后,大家各自回去做准备。 就在这回营的路上,去卑在李乐的引荐下,见到了董昭。 在得到了曹军认可其为匈奴汗的许诺后,也很自然的,接受了董昭安排给他的任务。 晚上,路粹带着消息返回曹营,成竹在胸的曹操根本不以为然。 他和郭嘉荀攸相视一笑,说道:“士颂小子自作聪明,这次,只怕要自投罗网了。” 说完,曹操便开始温酒。 当然,郭嘉,荀攸二人,和曹操一道。 喝着酒,就把埋伏士颂的计划,商议好了。 第178章 喋血关中(上) 依照约定,子时过后,勤王联军同时出发。 三更一到,大家便夜袭曹操。 杨奉部由徐晃为先锋,率领人马从北面,向南冲杀。 士颂部以甘宁为先锋,率军从南面,向北杀。 其余各路诸侯,在韩暹的率领下自西向东攻击。 这样的好处是就,各路诸侯所部,实力不强,即便是突袭曹军败退,曹军也不可追击,因为若是追击的话,曹军则会被杨奉和士颂南北包夹。 当然了,按照计划,若是能一举攻克曹营那是再好不过了。 月黑风高,正好袭营。 士颂率领荆州军摸到曹军南面,沿路干掉了曹操数个哨兵,进展顺利。 似乎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向曹营发起突袭,但士颂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起来。 “公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周泰见士颂总是四下张望,觉得不对头。 士颂抿了抿嘴,微微摇头,说道:“我牙根痒,怕是要出血,待会儿回去,含些生姜就好了。” 他嘴巴上说着有的没的,心里却明白。自己,在为这次突袭担忧。 三更过后,甘宁部率先发起了进攻,而后,西面,北面依次响应。 三路并进,杀入了曹营,见甘宁得手,潘璋根本不用等士颂将令,带着奋武军诸部便发起了冲锋。 可潘璋不知道,甘宁冲进的曹营,是空的。 “中计了!”甘宁心说不好,招呼人马立刻后撤,但吃到口里的肉,曹操可不会吐出来。 早早埋伏好的曹军将士,点起火把,四下杀出。 曹营内,更是瞬间燃起了冲天大火,将营内的联军人马阻隔。 “士颂,你怎么不守承诺,违约偷袭呢?”曹操率领虎卫营,出现在了士颂军侧翼。 他笑嘻嘻地挤兑了士颂几句,手一挥,曹纯,曹洪便率领虎豹骑冲杀过来。 而刚刚想要跟在甘宁身后冲击曹营的潘璋部,则被夏侯兄弟,率领的青州军盯上了。 两支强军交手,从交战起,便陷入了胶着。 但青州军三万有余,奋武军只有不到两万,士颂无奈,只能向中路的联军吹响了求援号角。 既然曹操把他手上的精锐,都用来对付自己了,联军那边,定然有可乘之机。 “吕岱!让雄武军和安远军一起,给我守住中军大旗,我军阵势绝不能垮!”士颂心说,我还有五万安远军的中坚力量,虽然是刚刚成军,但是训练了这么久,在雄武军老兵的带领下,顶住曹军还是可以的吧。 由于魏延的长枪营,在和西凉军交战之后折损严重,虽然魏延部已经得到补充,但补充之后的部队,已成了常规的步骑部队。 而且这次突袭,魏延奉命留守军营,并不在此处。 倒是霍峻带着三千安远军新手长枪军,在阵前列出了枪阵,准备正面迎击虎豹骑的冲击。 面对枪阵,骑兵往往会停战马或者是从侧面避开,但曹纯得到的曹操的死令,荆州军的枪阵,就是用命填,也得撞开。 于是,面对瞬间成型的枪阵,曹纯,曹洪带着虎豹骑就这样撞上来了。 “对面骑将,想用命撞开缺口,都给我顶住啦!”霍峻虽然年轻,但向来熟悉兵法韬略。 荆州军内部训练多时,他对枪阵布防,也颇有心得。 这次安远军武将不足,士颂便把他从奋武军临时调到安远军统领防线,刚好遇到了虎豹骑的冲击。 虎豹骑虽然是天下强军,但骑兵撞到了枪口,再如何强大的骑兵,也得倒下一片。 在撞上枪阵的一瞬间,就好像大风吹过麦田,无一例外的全部倒下了。 但虎豹骑就是虎豹骑,大多数骑兵在战马被刺穿前,就已经高高跃起,将自己的身体压到荆州军后排的将士身上,运气不好的,被后排的长枪刺穿,但运气好的,也能把荆州军将士撞倒。 “杀!”霍峻抹掉了脸上的血迹,从眼前虎豹骑的胸口,抽出长刀,大喊着鼓舞士气。 对面,曹纯也从地上爬起,从荆州军长矛手的尸体上,拔出自己的长枪。咧开嘴,对着霍峻笑了起来,让霍峻十分厌恶,但多少也有些惧意。 霍峻已经看到曹洪,带着第二梯队的虎豹骑,从缺口处冲了过去。 安远军中军的朴刀手,都已经被撞飞了不少,但安远军主将士云,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停的喊人冲上去顶住。 “虎豹骑?”士颂看出了这支骑兵的强大。 他转头下令道:“汉生,把你的赤血营拉上去,专射敌军骑兵和战马!” 赤血营,是黄忠以自己的兵刃命名的亲卫战团,只有三百人,但个个都是弓弩高手,每人都配有手弩,重弩以及硬弓,有些臂力强的,甚至配上了三石重弓。 士颂让黄忠带着这支人马上去射杀虎豹骑,是存心要废了虎豹骑。 射人不说,还要射马! 即便是虎豹骑将士英勇善战,你的战马,总不会躲箭吧。 我调这支神箭手部队,专门去射杀你的战马,这战结束之后,不论结果如何,你虎豹骑没有几年,是难以恢复的,别的不论,就虎豹骑的战马,你曹操都凑不齐。 士颂得意的看向曹操,心说我中计了又怎么样,你埋伏好了,也未必能吃掉我。 西凉军前后埋伏了自己多少次,要么被自己突围,要么被自己反杀。 你曹操手下的精兵也只有这么多,消耗下去,北面的杨奉,和西面的诸侯联军突入,你曹操还能嘚瑟? “韩暹人头在此,诸位将士,速速反正,归顺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士颂差点从的卢的马背上摔下,他恍惚间,听到了中路联军那边,传来了叛变的声音。 开始声音很小,继而数万人一起叫喊起来,不仅是他士颂,只要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见。 “宁辑将军段煨部反正,响应朝廷!叛贼韩暹依然伏法!诸军随我杀贼!”段煨继续高高举起韩暹的人头,逼迫韩暹旧部投降倒戈。 本来韩暹是这些联军的指挥,段煨作为智将就在他的身边。曹军埋伏杀出之后,段煨毫不犹豫地斩杀了韩暹,放出了叛变信号。 “征北将军李乐部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征西将军胡才部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安西将军杨定部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河内军听令,乱臣张杨以死!诸位随我杨丑反正,响应朝廷,诛杀犯驾贼子杨奉、士颂!” 数军叛变,张扬整个人懵住了,正在不知所措时,被杨丑从背后一刀斩杀,继而被杨丑砍掉人头,号令河内军。 韩暹、张扬一死,西面的联军立刻崩了。 一部分人被段煨裹挟北上,配合曹仁部突袭杨奉。 而另外一部分,则由安西将军杨定率领,南下突击荆州军。 “一群小人!”臧洪最恨这种临阵叛变之人,平时很有涵养的他,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哼,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荆州军岂会被这种人袭破,只是车骑将军那边,就危险了。”士颂说是这样说,但心里猛然想起一件事。 正是贾诩驱赶壮丁填命似的攻击,让自己以为稳如泰山的营地土崩瓦解。而现在,这群人虽然也是乌合之众,但毕竟是兵,而且还是在被曹操驱赶,只怕战力更强。 士颂正准备下令接应回甘宁部回撤,而后全军且战且退,脱离战斗。 结果,他身后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而且地面的震感告诉士颂,来的,是一支精锐骑兵。 不应该啊,曹操的虎豹骑不是在正面吗,后面来的是谁? “士颂小贼,还我儿子命来!”李傕的伤,即便没有痊愈,但他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曹操的使者,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本来还有所犹豫。 但贾诩劝他依从曹操之计,一来可以报仇,二来可以洗清自己的身份,回归朝廷治下,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即便战败,西凉骑兵转身就走,荆州军步兵为主,根本拦不住。 于是,看准了机会的李傕,在这时候率领西凉骑兵出现了,直插士颂后背! “鲍隆,苏飞,你二人率领本部雄武军,另率安远军一万,给我拖住西凉军!”士颂不指望鲍隆二人能拦住西凉军,他只希望能拖住西凉军。 这次夜袭曹营,自己肯定是败了,他现在也不指望能反败为胜了,因为曹操不会犯郭汜那样的低级错误。 士颂想要的,不过是奋武军能接应回来冲进曹营的甘宁,而后全军后撤。 但士颂这么点小小的期望,只怕也难以实现了。 虎豹骑冲开的缺口处,许褚带着虎卫营突入了,而且直指安远军军旗所在。 路上,刚好遇到了被虎豹骑杀败,开始后撤的陈生、张虎二将。 这两人,这两年在荆州享尽荣华富贵。 暗组的消息称,两人被士颂封了正八品下的武散官,一个宣节副尉、一个怀化司戈。 虽然手上的兵权没有了,但日子却越过越惬意,两人还从逃难来荆州的难民中,选了不少女子“迎娶”在家里,各种手续齐全,难民家也愿意,他们的日子快活的很。 这次随安远军北上,两个还有些不情不愿,但荆州律法严格,军法更是严格的变态,他们怎敢违令,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士云北上。 虎豹骑突袭,先是冲透了霍峻部枪阵,继而冲击安远军朴刀手。 两人也是想尽办法,把人组织起来防卫,怎奈虎豹骑太强,他们俩实在顶不住,只能后撤。 他们倒是希望身后的黄忠能顶上,那黄忠可是我们荆州第一将啊。 可两人刚刚撤向安远军将旗方向,正好迎面撞上了许褚。 许褚见是敌将,他默认以为,荆州军中将领,个个都不简单,打起十分精神,用出全力,杀向二人。 结果两刀,一刀一个,把陈生、张虎都砍成了两段。 “呸!”许褚很嫌弃的吐了口唾沫,觉得两人死前的哀嚎和恐惧神态,脏了他的刀。 不远处的士云见状,想都不想,立刻带着人后撤。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武艺,比陈生张虎强不了多少,对许褚而言,不过是多一刀的事。 见敌军将领后撤,许褚反而着急起来,喊道:“敌将莫跑,你跑了,我如何斩你人头!” 士云又急又气,前几天双方斗将时,他就见过许褚了,荆州军中,恐怕也只有黄忠有实力与之一战。 于是,士云本能地逃向了黄忠的赤血营所在。 他身后,安远军的大旗,被许褚一刀斩断! 第179章 喋血关中(下) 安远军将旗被斩,士气大跌。 本来安远军便成军不久,眼下这种情况,溃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且安远军五万之众,若是这支部队垮了,肯定对雄武军和奋武军产生影响。两支军队也必然会出现了松动,士颂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的,便是全军溃败之前,从这里逃出生天。 “贼将休得猖狂!”黄忠见安远军军旗被斩,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何况士云在亲卫的拥簇下逃了过来,黄忠立刻带着赤血营,迎上了许褚的虎卫营。 两支队伍都是精锐之士,而虎卫营将士的武艺,只怕更在赤血营之上。 但赤血营保持着荆州军小队协同作战的特点,互相配合,加上本来自身实力也不弱,也刚好拦住了许褚部的疯狂冲击。 士云见黄忠挡住了许褚,也觉得自己这样转身就跑,实在太寒碜。 而且依照荆州军军法,士颂是能斩了他的。 于是,士云带着亲卫反身杀了回去,士云心想自己打不过许褚,斩杀几个你手下的小兵总可以吧。 但虎卫营的虎卫士,岂是普通军士可比,士云的刀被普通的虎士挡住了,几招过后,士云反而是招架不住了。 偷看了一眼身旁,自己的亲卫,更是被杀了不少。 士云心内大惊,想要抽身找赤血营将士掩护,但刚虚晃一下,准备抽身时,被对面的虎士看穿,追上一刀,劈中士云后背,若不是荆州军制甲仔细,士云的小命,便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后背中了一刀,不过士云身边,好歹还有最后几个亲卫,在他们的护卫下,退到了士颂身边。 士颂看了一眼吐血的士云,叹了口气,也不想责怪他丢了安远军大旗逃命。 毕竟,是许褚率领虎卫营笔直杀向他,他若是不退,只怕就回不来了。 士颂刚准备安慰两句,却见太史慈血染战袍,冲出战阵,赶到了自己身边。 见到自己,太史慈顾不得行礼,说道:“主公,潘璋将军被敌将夏侯惇挑唆,出马和夏侯惇交手,不敌,重伤落马,奋武军阵线已乱。” “混蛋!”士颂气的跺脚,自己手下各军统领之中,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潘璋,明明一个蛮夫,但按资历按军功,都应该由他来担任这个奋武军中郎将。 “潘将军令在下突围禀告主公,潘将军自知辜负了主公,导致前阵被动。他,他已下决心死战,让我来请主公速速撤离,潘将军愿率奋武军断后。”太史慈说完微微叹了口气。 “回去告诉他,我不许他死战断后,让他给老子,把老子的兵一起带出来,退回荆州!”士颂眼睛又气又急,但却无能为力。 “甘宁呢?冲出来没有?”士颂在联军叛变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晚上这夜袭,多半是曹操的计谋。 但自己既然中计了,不求能胜,只求损失降到最低。 而甘宁,就是自己绝对承受不了的损失。 “兴霸将军率领亲卫数人杀了出来,但更多的军士,都陷在曹营了,潘将军已令文聘将军接应。”太史慈正等待着士颂的下一个军令。 “主公,如今北有关中叛军,西有李傕贼军,东面兖州军攻的最为猛烈,还是让我们护卫主公,速速南下吧。”廖化也急起来了。 眼看荆州军各部陷入苦战,虽然没有崩溃,但各部阵线,都被打穿,败局已定。 臧洪也说道:“周泰将军,太史慈将军,二位速速护卫主公南下,我在此处,护住中军大旗,接应各部且战且退,只要中军大旗尚在,士气一时半刻,不会泄掉。” “还是我在此处吧,刚好可以接应奋武军同僚。”太史慈还是放心不下潘璋等人,毕竟到荆州后,士颂把他分配到奋武军中,和潘璋等人相处两年,如何忍心自己先撤。 “曹操奸诈之人,如今东西北三面环敌,南面却没有丝毫动静,难道曹操不知道主公会突围南归荆州吗?”臧洪的话,让士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啊,南面太安静了,自己南下突围,若是曹操没有伏兵,那绝对不可能。 臧洪说道:“周将军,太史将军,你们二位武艺高超,护卫主公南下突围,安然返回荆州的重任,只能靠你们了。我们这些人,还入不得曹操的眼,突围后,定然能安全南归的。” 话说到了这份上,周泰、太史慈也没有坚持,率领颂卫营将士,把士颂护在中间。 而后,便以周泰和太史慈二将为尖头,向南突击。 曹军在这个方向上的阻力,本来就没有多少。 加上颂卫营将士骁勇,即便是虎卫营有部分虎卫,想要冲上来阻拦。但面对周泰,太史慈,他们也都被杀退,根本无法靠近士颂。 “许然,快快回去禀报主公,士颂那小子跑啦!”虽然被黄忠拦住,但许褚看的真切,士颂居然带着亲卫突围南下了。 “贼子休要乱我军心,看刀!”黄忠也知道,这次只怕凶多吉少,对面的曹操,不是郭汜那样的蛮夫,他早就想劝士颂突围。 现在看来,已经有人说动了那个倔强的小子了,那好,我黄汉生拼死为你断后,以报答你的恩义。 见黄忠的刀,变得凌厉起来,本来还想抽身的许褚,一时间无法脱身。 被黄忠逼急了,心头也起了怒火,叫喊两声,也用尽全力,和黄忠又杀成一团。 在得到士颂突围的消息时,曹操和郭嘉相视一笑,捻着胡须说道:“看来这士颂还没有固执到痴傻的地步。罢了,且由他去吧,也不知道李傕那厮,有没有听我的建议,在南去荆州的路上,准备伏兵。” 郭嘉微微叹息道:“可惜我军兵力有限,若是让此子逃生,经此一败,日后这小子必定更加谨慎小心,下次遇到,只怕会成长不少。” “奉孝多虑了,这次荆州军大败,明公护天子返许县,下次遇到,可就不会是士颂那小子拥兵三十万了,而是明公掌中,有雄兵三十万。即便是士颂有所成长,也绝非我军敌手。明公,可以放眼中原了。” 荀攸早就和曹操说过自己的建议,占据中原,成就霸业,进而扫荡四海不臣。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士颂杀出战阵之后,沿路,居然是没有曹军伏兵杀出。 士颂回头看了眼杀声不绝的战场,长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安全了,可是众将还在阵中,也不知大家能否都安全杀出。” “主公莫忧,不如让我率领颂卫营重甲骑兵反身杀回去,接应诸将突围。同时,也好让大家知道,主公已安全离去,大家不必再死战不退了。”周泰跟着士颂这么久,士颂的小心思,他早就猜到了。 甚至是士颂想要救那些人,那些人可救可不救,周泰心里都心知肚明。 “主公,快看,西面起火了,那是我联军营地的方向!”廖化一脸的血,突围时,他替士颂挡了一箭,斩杀了偷放冷箭的曹军,也算是小立了一功。 “众谋士还有军械钱粮,可都在营中啊。”士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刚刚包扎了伤口,看着起火处担忧起来。 “大家不要慌,联军营中,还有魏延将军,率领的三千人和裴潜率领的后勤军两千多人。关中叛军,绝无可能拿下我军营地。”士颂在自我安慰。 但联军营地那边,怎么会知道这些关中武将投曹了呢。 士颂强做镇定,安排了任务:“周泰,你率领一千颂卫营回去,接应众将突围。周平,你带三十骑,前往联军营地方向,汇合魏延将军,护卫众谋士南下。所有辎重粮草,全部丢弃,只要人回去荆州就好,听见没有!” “喏!”周泰和族弟周平,各自领命而去。 士颂则带着数百残部继续南下,虽然远离了战场,但难保曹操不派兵追杀。 周泰率军杀回战场之时,正见蔡阳率军冲杀臧洪守护的中军大旗。 臧洪武艺不弱,但面对蔡阳这样的勇将,却处于下风,加上曹军士气旺盛,眼见便支持不了多久。 “子源莫慌!周泰来也!”周泰大喊一声,带着颂卫营冲杀回去。 蔡阳大惊,他手下的兖州军,可比不上许褚的虎卫营,在颂卫营强军的冲击下,立刻被斩杀不少,阵型大乱,让臧洪部得以喘息。 “敌将拿命来!”蔡阳自恃武艺高超,眼见自己的斩将夺旗之功,就这样没了,心头大怒,提刀就砍向周泰。 周泰身负接应众将的军令,不愿和蔡阳过多纠缠,枪出如龙,逼得蔡阳连连后撤。 蔡阳不服,拼着自己被刺穿的风险不做防守,而是挥刀斩向周泰肩头。可他没有想到,周泰也没有收枪,周泰现在也就是要拼命! 作为士颂爱将,颂卫营统领,周泰身上的铠甲,都可是荆州匠人们精心制作的。 被蔡阳砍中肩头,虽然受伤不轻,但周泰依旧能咬牙坚持。 而蔡阳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铁片甲护身,可被周泰长枪刺入前胸,蔡阳再无一战之力,丢了兵刃,在亲卫的保护下,捂着胸口退了回去。 “文定侯!文定侯何在?”远处,徐晃带着数十骑,举着车骑将军的旗号便冲了过来。 “我军已经乱了,主公方才突围。”周泰实话实说。 “那,那车骑将军危矣。”徐晃苦丧着脸,满是委屈。 原来关中联军叛投曹操后,段煨带着各部联军,配合曹仁一起突击杨奉。 杨奉和士颂一样猝不及防,加上手上的“虎贲军”大多都只是凑数的,能战的主力军队不到三万。 而段煨等人,一心想要拿着杨奉的人头当投名状,就和当了汉奸无法回头的人一样,他们只有越发地对杨奉心狠手辣,才越发的能证明,自己对曹操,对朝廷的忠义。 毕竟他们只是临阵倒戈,临时反正的人。 见到徐晃,臧洪当即想到杨奉的处境只怕更加困难,说道:“河内太守张扬,已被其部将杨丑叛斩杀,向北即便突围成功,也无处可去。不如和我军一道向南突围,到了荆州,我们在从长计议。” 臧洪本能的忽略了杨奉北上投奔袁绍的可能,一来臧洪不喜欢袁绍,二来嘛,曹操和袁绍关系好,那是天下都知道的,现在的曹操还没有和袁绍翻脸呢。 徐晃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他带着人和周泰部一起,杀向北面。 周泰刚好接应甘宁文聘,护着受伤的潘璋,且战且退。 徐晃则再次冲入联军阵地,想要护着杨奉南下荆州。 结果走到半路,就看见杨奉已经带着人马南下突围,想要靠近士颂的中军大旗,但却被李乐、胡才二人,带着人马拦住。 杨奉在曹仁和段煨的双重攻势下,根本支撑不到荆州军给予他援助。 而且他手下将士,在徐晃突围求援后,瞬间崩溃。 杨奉只能带着亲卫,舍弃了大军,呼喊能跟上自己的部队,南下冲透段煨军阵,逃向荆州军方向。 就在这时候,他被李乐,胡才二将发现。 两人大喊着“休要走了杨奉!”便也带着亲卫追杀上来。 杨奉本就武艺平平,李乐,胡才又发疯似得要抢他的人头。杨奉心中慌乱,居然离开了亲卫们的护卫,独自和二将搏杀。 远远地见徐晃赶来,杨奉急道:“公明快来助我!” 可就这么一分神,李乐,胡才二人,几乎同时用枪刺穿了他的身体。 徐晃见状大怒,不顾伤势,提斧便冲杀过来,一斧头,就砍死了想要割杨奉人头的胡才。 李乐当然不傻,徐晃可不是他能对付的人,他立刻后退,进入了亲卫的护卫之中,躲开徐晃。 而后,借着曹兵之威势,又包围上来。 徐晃无奈,只能让亲卫将杨奉尸首横在马背,高声呼喊杨奉余部,跟着自己一起南下突围,跟着荆州军一起南撤。 第180章 突围南归 考虑太史慈突围后体力不济,所以士颂让周泰带着人杀回去,接应众将突围。而将太史慈留在自己身边,负责自己的安全。 身边,还有勇猛小将廖化,士颂的心跳终于是逐渐放缓。 但是南下的路,绝不会如此平静。 士颂原本计划,先到梁县休整,等后续突围部队到达,再退回鲁阳,但身边的人都认为不妥。 士云说道:“若到梁县整顿败兵,且不说恐有敌军追兵,就是真的退到了梁县,我们也未必能有足够的辎重补给!” 士颂心说,你小子明明是五万安远军统帅,堂堂的安远中郎将。 结果现在带着不到百人的残存亲卫队跟在我身边,你这个中郎将,还真是失败啊。 也罢,就这次战败,士云也好,潘璋也好,即便是中规中矩的吕岱,荆州军各部的统帅,还是换一批人的好。 “罢了,突围之时,也没有告诉各部突围后,到哪里集合。既然大家都会向荆州而去,我们便直接前往鲁阳。”士颂微微夹紧的卢,的卢会意,带着士颂便小跑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士颂便停住了的卢。 他的面前,是一片林荫道,道路两旁,灌木丛生。 树林外的石碑上,赫然印着“卫林”二字,最让士颂心疑的,是这树林太安静了,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林中无鸟,必然是有人,士颂不敢再进。 “林中可是有敌人?”廖化握紧了战刀。 士颂微微点头,按理说,这里离翟阳战场已有半日多的距离了,曹操就算是埋伏,也不应该会埋伏在这里,但士颂的直觉却告诉他,前面的林子,进不得。 林中,确实埋伏了人马,但也确实,不是曹操的人马。 而是西凉军胡封,率领的八百飞熊军。 李傕退到长安后,手上还有飞熊军一千人,吞了郭汜的人马后,又从西凉军中挑选精锐补充,将飞熊军补充到了两千多。 这次除了带在他自己身边的人马外,就只给了自己的外甥胡封八百飞熊军,依曹操的建议,在士颂南下返回荆州的路上守着。 眼见士颂就要进入自己伏击圈,结果却停下了,胡封心里那个急啊,士颂你小子怎么就不进来呢? 自己在李傕面前立下军令状,若是遇到士颂南下,定然带着士颂的人头回去,李傕这才给了自己八百飞熊军。 不然,依照李傕的个性,这次带兵在路上埋伏的任务,肯定要交给一个李家子弟。 虽然,和李傕亲近的兄弟子侄,在与荆州军的战斗中,死伤惨重。 但李家毕竟是陇西大族,虽然血缘上隔着远,但那毕竟是李家人。 自己虽然是李傕的侄儿,但若是没有大功,以后如何能争西凉军的继承之位。 “少将军,荆州军中那个神箭手不在,怕是领兵作战时,被兖州军困住了吧。”西凉军里,上到将领,下至小卒,谁都知道黄忠神箭的厉害,发现黄忠不在,连忙指出。 胡封嘴角露出笑脸,说道:“还用你说,老子早就看到了。而且士颂身边,那个杀神似的护卫武将也不在,只怕是突围的时候,为士颂开路断后,折在阵中了,嘿嘿。” 既然黄忠,周泰都不在,胡封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老子手上可是八百以逸待劳的虎狼之师飞熊军,你士颂那边,不过是刚刚逃离战场的残兵败将,又无猛将护卫,老子这次吃定你了,还埋伏个屁啊。 “上马,直接给老子冲出去!”胡封抽出了战刀,他等不及了,士颂的脑袋就是他进爵捷径。 “那个神箭手不在这里,都给我冲,杀了士颂,赏钱百金,女人十个!”在胡封的指挥下,飞熊军的下级都尉,都在用这条最鼓舞人心的奖励,激励士气。 飞熊军不怕你黄忠,但认可你黄忠的实力,不过若是你黄忠不在,那也是极好的。 对于这种叫嚣,士颂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现在,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 见西凉军列阵杀出树林,只能下令,让精疲力尽的颂卫营步兵,列枪阵迎战。 再怎么说,自己这边好歹有一千多人,除了士云手上那几十人外,都是颂卫营精锐。飞熊军想要吃掉,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胡封才没有士颂想的那么傻,他当然知道士颂的亲卫军,是荆州军中精锐部队。他才不会傻傻地用西凉骑兵撞荆州军的枪阵,他们在荆州军枪阵面前,吃了太多亏。 他们,也学聪明了。 冲向士颂的飞熊军骑兵,忽然化作两队,从荆州军防线两翼散开,即便是荆州军中,有些许弓弩手射击,他们也没有停下战马。 士颂抽出了佩剑,指挥士云带着人,在身后也用盾牌和长枪构成防线。 虽然松垮,但西凉骑兵若是想要冲击,也会折损些人手。 但没料到,围着荆州军打转的飞熊军,在胡封的一声令下,齐齐对着荆州军枪阵,投出了长枪! 是长枪,而不是短的标枪类型,这大大出乎士颂的意料,荆州军也没有防备,上百人直接被扎穿。 防线,立刻出现无数缺口。 士颂大惊,心说,你们怎么就化身成投掷兵了呢?还在自己的枪阵外围转圈投矛,投枪,不只是西凉马家的战法,学的是羌族人的战术,你们飞熊军也会这手? 飞熊军也是西凉军的一部啊,在雍凉和羌族对战多年,羌族人的战术,他们当然知道。 这次在长安,李傕胡轸等西凉军老将做总结,几个人一商量,很容易就想到了用羌人的办法,来对付荆州军的枪阵。 见荆州军的防线真的被自己投枪打开缺口,胡封更是得意。 飞熊军上下,也是兴奋异常。“嗬哟!”“嗬哟!”的呼喊着,用刀面拍打着战马的屁股,突入荆州军阵中,和颂卫营杀成一团。 而颂卫营虽然是精锐,但突围后又连续奔走了许久,长时间没有休息,现在枪阵被破,士气低落。 一时间,颂卫营将士们陷入了困境,被飞熊军蛮横的士气所打压,楞是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飞熊骑兵斩杀,颂卫营损失惨重。 而胡封,更是直取士颂,士颂举剑抵挡,加上廖化从旁护卫,但胡封也是西凉军中,年轻一辈的好手。 这时候,更是士气如虹,士颂的人头就像闪光的金子,而胡封这个淘金人用尽了全力,拼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岂会轻易放弃。 “哐当!”一声,胡封打飞了士颂的佩剑。 一刀,斩在了士颂胸口,斩裂了士颂的铁甲,将士颂的贴身软甲割开了口子,斩碎了士颂的护心镜。 但力道,也就散了。 只是这么大的力道下,士颂直接被胡封从的卢上击落了。 廖化疯了,他以为这人当着自己的面,把士颂斩了。 他大吼一声,不顾自己安危,疯狂的砍向胡封,却被跟在胡封身后的飞熊军挡住,三个亲卫一齐拦住了廖化。 虽然士颂落马,但吐了口血后,还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胡封当然也知道,自己那一刀,砍到了太多的护甲,绝对杀不了士颂。 “看来还是得砍脖子!”胡封盯着士颂的脖子,眼中露出了凶光。 关键时刻,一支短戟飞来,刺入胡封肩头,胡封喊了句“护我!”,咬着牙,提起长刀,继续对准士颂后脖处。 不远处,太史慈举枪突击,胡封的亲卫拼死护主。 但太史慈,也是在拼死护主。 刚刚飞熊军突入阵中,颂卫营阵线大乱,太史慈四处补缺,终于是稳住了战阵,让颂卫营没有垮掉。 结果就这么一下子,士颂差点被胡封砍了。 眼见士颂危险,太史慈本能的想要射杀胡封。但打斗中,箭壶中的箭,早就掉光。 情急之下,太史慈投出了士颂赠给他的猛虎寒光戟。 而后,自己也犹如出笼的饿虎,冲向胡封亲卫。 发狂了的太史慈,还真不是飞熊军将士能挡住的,胡封的刀还没有落下,太史慈已经从他的护卫中冲杀出来,身后,一地的飞熊军尸首及伤员。 太史慈没有时间补枪,将那些伤员击杀,他的眼中,只有胡封。 “贼将休伤吾主!”太史慈大喝一声,犹如霹雳,震住胡封。 胡封回头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手下的亲卫,各个都是飞熊军中的悍勇之士。 但这荆州武将,须臾之间,便杀了出来。而且将那些人全部杀伤在地。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太史慈的武艺如此之高,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太史慈的长枪,刺穿了喉咙。 太史慈一咬牙,猛然发力,将胡封的尸首挑飞出去。 这时候,士颂也刚好爬起来,脑袋还有些迷糊,看太史慈挑飞胡封,立刻高喊道:“贼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归降!” 他不喊还好,一喊之后,飞熊军全部沸腾了起来,疯狂的冲向了这边。 士颂本来以为飞熊军失去了主将,将不堪一击。 结果没想到,他们反而陷入了疯狂。 他不知道,在飞熊军中,若是主将被杀,他们都得死。 若是不给主将报仇,家里的妻儿老小,还得一起死,这就是西凉飞熊军的铁律。 这个道理,太史慈懂,当年围攻北海郡的黄巾军,也有类似的规矩,他突围的时候,也被如此疯狂的人追杀过。 “杀尔等主将者,乃是我东莱太史慈,想要报仇的,冲我来!” 太史慈高喊一声,挺枪和这些疯狂的飞熊军杀成一团。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号角声。 “杀!”当头一将,面如重枣,目若朗星,正是魏延! 原来,魏延率领这两千多雄武军,本是留在联军大营内,看护粮草的部队。 当时,他远远看到曹军军营火起,他还以为偷袭得手。 不过蒯越却看出不对头,告诉魏延情况不妙,让他立刻派人去前线打听情况,同时,防备其余诸侯留下的部队。 结果去探听消息的人没有回来,其余诸侯各部的留守军队,和匈奴首领去卑的骑兵,居然在董昭的带领下,杀了过来。 好在魏延武艺不俗,亲自带队,冲上去斩杀了那些诸侯手下的武将。 董昭本来就控制力不足,加上这些乌合之众战意不浓,被魏延斩杀了数将之后,当即崩溃。 魏延返回营中,对说蒯越等谋士说,我看情况不妙,若是这些诸侯反水,主公危险,我得去帮主公,你们守好营寨。 结果魏延还没转身,便被蒯越拦住,说道:“主公身边,猛将如云。不差你一个,若是关中诸侯叛敌,主公难回此处。我们应烧掉辎重,轻装简从,多带干粮,在主公南归荆州的路上,接应才是。而且你若是走了,就裴潜带着几千负责后勤的郡兵,怎么可能守住这军营呢?” 魏延还在为难,结果西凉军从营地外围呼啸而过,顺路点着了军营。 营内大乱,董昭又带着联军人马扑上来,配合西凉军胡轸部,冲进了荆州军营地。 魏延无奈,只能依照蒯越的说法,放弃了营地和辎重,将其点燃,阻隔追兵。 自己带着人马,护卫众谋士,突围南下。 董昭知道这支兵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何况联军之中,只怕也没人可以拦住,只好让魏延带着人冲了出去。 南下路上,魏延遇到了周平。 在得知了士颂的情况后,便让周平配合裴潜,统领后勤军,护卫最后的军粮辎重,以及诸位谋士在后。 魏延自己率军在前面开路。 此刻,正好遇到了士颂被西凉军伏击,魏延率领两千多雄武军立刻冲杀过来。 在他的配合下,和颂卫营一道,将陷入疯狂的飞熊军围杀。 见到蒯越廖立等谋士后,士颂发出了一声叹息,向谋士们行礼道:“这次士颂没有和诸位商议,盲目听从蛊惑出兵,结果中计惨败,还望日后,诸位多多提点。” “主公折杀我等了,这次夜袭,我们也未看出有何不妥。这是我们谋士的失职,还请主公责罚。”没有想到,从来怼天怼地怼士颂的廖立,居然安慰士颂。还把战败的责任,拉到了谋士们的见识不足上,倒是让士颂,大为意外。 没有想到你廖立,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啊。 “主公,已经探查清楚,林内再无伏兵。” 末了,周平带着探查小队返回。 士颂微微点头,在太史慈,魏延的护卫下。带着众人,穿过了树林,向南而去。 第181章 和血吞牙 在经过西凉军的埋伏后,后面的路,士颂越发的谨慎。 好在魏延护着众谋士加入了队伍后,士颂手上,又多了三千多人。 这么一支败兵,走在本来就荒凉的关中,还真没人愿意来招惹,终是安全返回了鲁阳。 在鲁阳休整没两天,各路败兵,也一支支退了回来。 清点完人马,士颂才发现,自己十万大军奔赴关中,除开运输粮草的一万五千郡兵,在后方没有参战外,其他八万五千人的大军,现下不到七千,可谓是十不存一。 阳翟一战,自己被曹操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从清远起兵起,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惨败过。 定荆南,夺荆北,甚至在关中惊险击败西凉军,一次次胜利,让自己的内心,逐渐自大起来。 以为自己能力不俗,加上超越数千年的知识,对扫平天下,那是信心十足。 结果,遇到了曹操才知道,自己还真不能大意。 即便是自己知道历史,自己了解敌人,但这不代表着,自己就一定可以战胜这些人。 古人,只是接触的知识面没有自己广,但不代表古人傻,他们一样会分析你,会设计对付你。 阳翟一战,就是曹操给自己上的生动一课,是最好的证明。 万幸的是,黄忠、甘宁等主要将领,也都在周泰的接应下,突围而出。 荆州在武将方面,只不过折损了陈生、张武而已。 而且,不幸中的万幸,徐晃也带伤来投,虽然领着不到百人。 带来的消息是,杨奉的余部,最后也都投降了曹操。 但对于士颂来说,得徐晃一人,胜过千军。 他立马加封徐晃为中郎将,许诺徐晃日后为荆州重将,统领一方。 看着满营的伤兵,士颂发出了无奈的长叹。心说就这么一战,攻守易位,没有几年,自己只怕是缓不过来了。 很快,得知士颂战败后,刘巴、石韬等人,迅速押送粮草和十万新军来到了鲁阳,面见士颂。 刘巴也好,石韬也好,都劝士颂不可因一时成败而失了信心,此刻做好下一步的行动的准备才是关键。 暗组传来的消息说,现在,叛敌的关中诸将,正和西凉军李傕一道,准备起兵南下,进犯荆州。 “今日刚刚得到的消息,曹操把陛下带到了许县,改许县为许都。居然是让李傕段煨等人,整顿关中乱局。哼。”士颂想想就觉得可笑,居然让西凉军安定关中。 可别忘记了,最早祸乱关中的人,就是西凉军。 曹操,你手上的钟繇呢,怎么不派去关中。 “曹操是回去兖州了,但李傕段煨,以及关中叛将,都完成了手下军队的整编,听说他们以我荆州军的盔甲,进行涂改,装备了他们的军队。” “这些人,集合了大约十四、五万人马,号称虎贲二十万,意欲南下我荆州。”李严这次,也随刘巴来到了鲁阳,而且说起来,刘巴拉起的这十万人马,还是李严进行的整训。 这支人马,按照士颂九等军级来划分的话,最多不过八级军士的等级,但李严以事情紧急为由,说服刘巴改变了训练顺序,并不是先挑选出精锐,而是直接先训练队列阵法,而后再练搏杀。 别的不说,这十万人,也算是军容严整。 “一群小人!”廖立想起自己狼狈南逃,心里就有气。 要不是关中诸侯叛变投敌,即便是曹操找来了西凉军,荆州军也绝对能从容而退,带着大多数将士,安然返回荆州。 而不是埋骨关中,真的是为汉室尽忠了。 “李傕、段煨南下,首当其冲,必攻鲁阳。武关方向,我们也得注意张济的动向,或许他也会发兵响应,这些西凉贼,觊觎荆州富饶,也不是一两天了。”石韬敲着桌面上的大地图,提醒着士颂。 廖立向来不喜欢石韬,鼻子里微微一哼,说道:“但张济部被我军击败后,回到弘农休整,短期内难以恢复。我们还是重点防着李傕、段煨这些人吧。” 石韬盯着地图的眼微微上扬,瞥了廖立一眼,明白廖立这是在针对他,却不露声色。 他笑道:“公渊所言有理,主公,我军还是应该在鲁阳一线布下防线,将贼军挡在荆州之外,保全荆州百姓安定,刘长史以为如何?” 石韬不问廖立,而是问刘巴,给了廖立个软钉子。意思是你廖立还不够资格和老子怼,你们荆南派系的领袖,可是刘巴。 但是刘巴擅长政务,却不擅长于军事,这次主要是带着军队和粮食前来,他知道自己在士颂心中的分量,他来鲁阳,更多的,是给士颂心理上的安慰。 刘巴微微点头,说道:“军务之事,非我所长,然广元所言,我深以为然。这两年以来,荆北三大郡已经全面开始了新法的推行,百姓也已适应。若是此时有贼军攻入,荆北三大郡,只怕人心动荡,即便击退贼军,再推行新法,又得再花时间。” 士颂认可了刘巴的说法,吩咐道:“既然大家都觉得,不能让贼军进入荆州,那我们便御敌于荆州之外!” “吕岱,太史慈、徐晃,尔等三人,速速从新军中挑选人手,补充进雄武军,奋斗军,和安远军。” “李严、裴潜,你们二人,速速集合荆北各郡之郡兵和民团,随时听候调用。再把冯习,蔡瑁的水军,也给我调过来,选精锐之士补充进入各部。” 士颂回来之后,以潘璋、士云二人受伤之名,撤掉了两人的职位。 而后,让太史慈和徐晃顶替上来,奋武军上下,早就佩服太史慈的能力,没人会反对。 至于安远军,本来也是新募军士,况且这次最先败阵的便是安远军,士云更是放弃了安远军大旗,既然如此,他的安远军换人统领,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换上徐晃,多少就有些让人不解了。 大家都觉得,一来是士颂爱才,二来是重用徐晃以为榜样,招揽关中贤良的意思。 正当大家商议如何布置防线之时,蒯越说道:“主公,某有一计,可不战而退贼军。” “何计?”士颂一听大喜,好你个蒯越,还有这种本事啊,难道说,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蒯越面无表情,冷声说道:“上书朝廷,认错求和。” “什么!” “不行!” “蒯越!你什么意思!” 军营内的武将,那个不是血战得生。自己多少同袍,多少战友,都倒在了阳翟。 现在,正是报仇的时候。 你蒯越居然劝主公投降曹操,你这不是和所有人过不去吗? 就算你是荆州派系的文官领袖,这时候,黄忠、魏延也绝不会站在你这边。 “都安静!”士颂大吼一声,阻止了众将的呵斥。 他说道:“蒯先生说的是求和,而不是投降!” 士颂其实瞬间,就明白蒯越的意思。 是啊,荆州的实力不弱,但是荆州军的主力,都埋在了关中,剩余的老兵,不足万人。 现在暂且向曹操认怂,换得喘息的机会,以待将来。 蒯越见士颂出声,让众将安静下来,才缓缓说道:“曹操刚刚掌握朝政,定然是希望时局稳定。我们若是派人上表朝廷,认错请罪。” 他停顿片刻,见没人打断他,才继续说道:“以曹操之智,肯定会答应。而且双方罢兵和好,对双方都有利。” “曹操的兖州军,应该也折损不少。刚刚夺得朝政,必然担心有人眼红,他剩下的军队,肯定不敢轻易离开兖州。” “至于关中诸侯。有曹操领头,或许会跟着一道南下攻荆州,但若是曹操不动,他们必然会各自保存实力,各自观望。而且没有了外敌,他们自己多半会内斗不止,根本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便消耗尽了。” 士颂心说,还是你蒯越眼睛狠啊。 历史上的关中诸侯,在曹操派出的钟繇、段煨的攻击之前,就因为内耗,消耗了本来就不多的实力。从而让曹操轻易以朝廷的名义,平定了司隶。 见士颂心动,蒯越进一步劝说道:“勾践称霸,靠的便是卧薪尝胆;高祖立业,也是数败于项羽。世间英雄,有哪个不是历尽挫折。主公何必争这一时之气。” “真英雄,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处人所不能处,而后,才能为他人之所不能为。” “主公,若是能免去和曹操的这一场大战,荆州尚可喘息数年。数年间,以我荆州的新政军训,可得精锐雄兵二十万,那时候,可就是曹操,找我们求和了。” 营帐内的人,都听懂了蒯越的话,明白他的话,有道理。 就连闹得最凶的鲍隆,也是狠狠一跺脚,没有出声,憋着口气,等着士颂的抉择。 营帐内,落针可闻。 见士颂还在犹豫,刘巴叹了口气,说道:“异度所言,确实是我荆州最好的选择。公子,暂且忍下吧。” 士颂对刘巴一直持的是弟子礼,刘巴平日里也称呼士颂为主公,这时候改变了称呼,称士颂为公子,也就是换了自己的身份,以士颂的老师身份在劝说,或者说,是在教导自己的弟子。 大道理,士颂都懂。 蒯越的建议,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自己这口气,咽得真是难受。 前后将近十万将士,血染关中。 自己得到了什么,只有一堆空头的官爵,天子还是落到了曹操手中,而且曹操还捡了便宜,还把自己打残了。 自己若是求和,等于是认可了曹操掌握朝政。 以后,也就不能再打勤王的旗号讨伐曹操了。 而且曹操掌握了天子后,定然发展迅速,再想对付曹操,就更难了。 但自己现在有实力一战吗?曹操的兖州军不说,就是李傕、段煨那些人,在曹操的支持下南下荆州,就够自己喝一壶了,这时开战,真的不值得。 刘巴劝说之后,也没有再开口。 士颂沉默了许久,眉头紧锁,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又握紧,牙齿死死咬住嘴唇。 “爱惜民力,珍视百姓。方能凝聚人心,万民拥戴。” 士颂的脑海里,在此刻,忽然想起了杨梦茹在洛阳给他说的话。 当时,他觉得杨梦茹不过是照本宣科,说些通俗的谏言。 现在看来,想要做到爱惜民力,珍视百姓,只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士颂摇摇头,在营内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了繁钦身上。 这位和颍容一起投奔自己的文士。看到他,士颂就想起了颍容。 当时自己被董承逼迫,匆忙离开洛阳,还真没有来得及顾忌在太尉府内的颍容,只怕现在,颍容已经和杨彪一起,返回了弘容杨家,还有,她也应该回去了吧。 “繁钦,这次便以你为使者,前往许都,向曹操认错求和。” “就说我荆州,受人蛊惑,而惊扰圣驾。还请朝廷看在我治理荆州的份上,给予赦免。具体怎么写,你看着办吧。” 士颂对繁钦的印象,便是这人文笔华丽,这认错求和的表彰,由他来写,也算合适。 士颂既然松了口,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虽然各部还是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但所有人都知道,曹操肯定会同意。 至于司隶境内,那“二十万”关中诸侯联军。 士颂也有自己的计划。 他让人对外宣称,荆州还有军队二十万,只要你们关中诸侯敢来,谁先动手,发出第一箭,自己二十万军队别的不说,只灭你一家,肯定是没有问题。以此,震住本来就浮动的联军。 而私底下,士颂还派出了使者,向段煨,杨定等求和。 他表示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荆州愿意提供粮食和武器供给你们,帮助你们争雄关中。 段煨犹豫了一晚上,没有同意,写了封表示遗憾的书信,让使者带回去。 结果第二天,荆州军使者来访的消息,立刻在联军中传开了。 杨定、以及杀了张扬自立为河内太守的杨丑,甚至是李乐,去卑等人,都将荆州军使者抓到了李傕面前,将使者斩杀,表明心迹。 这样一来,段煨的处境就尴尬了。 所有人都杀了使者,就你没杀? 士颂明显给除了李傕之外的所有人,都派了使者,大家伙都杀了,就你不杀,你是不是和士颂有什么秘密协议呢? 大家都是有过背叛前科的,这年月,谁相信你? 刚好,士颂不是说,谁第一个动,士颂就顷尽荆州军力灭他一家。为了向大家表明心迹,段煨你就来当这个出头椽子吧。 这种事情,段煨当然不干,他并不知道士颂现在的军队,多是新兵。他只知道荆州军强悍。 段煨推脱,说是得求助于曹操,若是朝廷发兵增援,他才愿意第一个出兵南下。 但是李傕却觉得这是段煨的推辞,一时间,关中诸将之间的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气氛很是压抑。 最后段煨甚至率军独立安营,对李傕以及其他联军各部,作出的防备。只等曹操给他们这些人一个说法,荆州到底攻是不攻。 但许都传出的消息,却是曹操接受了士颂的求和。 曹操这种绝顶聪明的人,当然知道这时候不可能攻入到荆州,他需要时间稳定朝廷。 于是,他认可了士颂“被逆贼蛊惑,而惊扰圣驾”的认错书,给予了士颂口头申斥。 但“朝廷”念及士颂治理荆襄,捐献粮草的功劳。犯错之后,还能主动认错,认可了自己这个朝廷。 于是,在司空曹操的建议下,朝廷特加封士颂为车骑将军。反正杨奉死了,这职位也空出来了。 不但如此,曹操特地还加封了士颂手下黄忠,周泰,徐晃为汝南郡、戈阳郡,汉中郡太守。 另外,曹操也将自己手上,允文允武的钟繇派了出来,任命其为司隶校尉,调解纷争,总督各部治理关中。 其实,也就是他要准备接手司隶了。 现在,关中诸将又开始互相倾轧。 杨奉,韩暹死后,白波军已经落入了李乐手中。 但李乐这个征北将军没有地盘,猛地一下多出这几万兵力,他只能靠曹操供给。 至于新上任的河内太守杨丑,与其南下荆州,更想占据自家边上的河东郡。 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则希望能带着自己的部族在关中牧马。 这些各怀心思的人,从前还都和李傕的西凉军浴血奋战过,现在即便是和李傕联合,哪个不是暗自警惕。 而且现在,荆州不会,也没有实力在顾及关中的战乱了。 钟繇,被认为和司马懿一样,既能统兵打仗,又能治理地方,还有政治远见的人物到关中,收拾这些人,可谓手到擒来。 在收到关中消息的时候,士颂已经临近襄阳了。 他留下了太史慈和李严,率领五万新军,守在鲁阳进行训练。 自己带领其余将领返回襄阳,准备重新整编自己手下的军队。毕竟,老部队都被自己打没了。 襄阳城北的迎客亭里,诸葛诗语,正让晴儿端着士颂爱吃的蒜泥虾等着士颂。 士颂北上勤王,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自己在洛阳,还和杨梦茹情感暧昧,可襄阳城内的诸葛诗语,只怕这一年都在想念着自己吧。 听刘巴说,诸葛诗语听闻自己关中兵败,恨不得她亲随刘巴前来鲁阳接应,最后硬是被拦住了。 见到诸葛诗语,士颂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诸葛诗语明明也笑了,但是眼中明显带着泪痕,对着士颂委屈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便挽住了刚刚下马的士颂手腕,就好像担心有人从她身边将士颂抢走一样。 士颂说道:“真的对不起,这次是我自大了,向来太顺利,让我小觑了天下英雄,才会有这样的惨败。日后,还请夫人多多提醒,让我别忘记了阳翟之惨败。” “夫君有雄志,妾定然尽力辅佐。夫君这次的隐忍之选,妾以为便极其明智。荆州需要时间,新法再推行数年,局面必然大为改观。”诸葛诗语也宽慰着士颂。 “嗯,不过是遵照某个“半圣”话行事而已。打掉牙和血吞。” 士颂看向南面,那位圣人的家乡,如今也在自己的治理之下,享受着新法带来的好处吧。 “谁?” “曾文正。” “他是谁?有这位圣人吗?我只知道宗圣曾参先生,没听有人称他为文正啊?”诸葛诗语当然不知道曾国藩,还以为士颂说的是每日三省的曾子。 “是一个我敬佩的人。也是那位游方道士告诉我的,这位曾文正在成为圣人之前,也是个多次惨败的主。”说完,士颂会心一笑。 “夫君怕又犯晕了,把自己梦里的故事当真了。”诸葛诗语说着,摸了摸士颂的额头,但她看士颂的眼神却越发的温柔了。 第182章 征募新军 回到襄阳后,士颂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贴出告示,荆州境内,再次大量招募军士。 荆州收留难民,吸引人口,现在治下人口近六百万人,士颂想要招募军士,并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麻烦的,是要将这些人,训练成能战之兵。 士颂把荆州境内的郡兵,民团训练中的优秀者,都招进了自己的主力体系,也就是所谓的“镇军”体系当中。 以此为基础,重建了自己的荆州镇军部队。其中,主要就是雄武军和奋武军两部人马。 毕竟,关中一役后,自己只带回来了七八千人,荆北各郡,到处都是白幡。 看到百姓哭泣,士颂心中更是不忍。 一咬牙,不顾群臣反对,给曹操送了些粮草作为“赔偿”,赎回来数千俘虏。 本想这些人回来之后,回家好好过日子,结果大家都说这是士颂的仁义,他们要回报士颂,硬是要各自归队,再为士荆州征战,让士颂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次关中征战,黄忠伤李傕,斩郭汜,立下大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加上士颂攻刘表时,黄忠的优异表现。所有人,都认可了黄忠的实力,荆州第一将的名头,已经安在了他的头上。 士颂这时候,升黄忠为荆州将军,成为荆州镇军,名义上的统领。 除黄忠近卫赤血营外,便以雄武军的三万人,为黄忠的直系部队。 原来的雄武军,改为荆州镇军雄武营,编制扩充到了三万人。 不过其中的老兵,已不到两成,原雄武营中郎将吕岱,统兵作战,中规中矩,这次关中之战,虽无过错,但也无亮点,与全军同败。 作为荆南就投入士颂帐下的老部下,士颂还是继续让其担任雄武营中郎将一职,直接归属黄忠统领。 对此,吕岱并无异议,这次关中大败归来,他不过不升不降而已。 看看现在被调入雄武营账下的武将吧,他便觉得自己算是运气不错的了。 原来的雄武营武将之中,除了苏飞升任前军校尉外,其他人都被调离雄武军,而现在的雄武营诸校尉中,多了士云和潘璋。 士云,清远旧臣,士颂族兄,原安远军中郎将。夜袭曹操一战中,安远军率先被冲垮,士云放弃了将旗,自己后撤,导致将旗被斩,士气大跌,可谓是崩盘的开始,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以及毕竟也是士家人份上,士颂把他降为了雄武营后军校尉。 潘璋,清远旧臣,攻刘表时暗渡长江,立下大功,被士颂升为奋武军中郎将。但战曹操时,他不顾指挥全军,被夏侯惇挑唆,出马单挑。结果被夏侯惇砍伤,奋武军士气大泄,让全军失去了全身而退的机会,士颂把他降为了雄武营右军校尉。 而雄武营中军校尉潘濬,左军校尉杜袭,则是两个文官,两人除了有军职之外,还是车骑将军府掾史。 这次关中大败之后,士颂感觉自己太重武将,而没有给予谋士们应有的重视,导致关键时刻,自己直接忽略了谋士们。但若是统兵的校尉,也是这些谋士,让他们带兵跟着大军行动,他们肯定会提出意见。 第二支需要进行大改的军队,便是奋武军了。 原来的奋武军中郎将潘璋被降职调任,现在,改奋武军为荆州镇军奋武营。 任命太史慈为奋武营中郎将,文聘为副将兼前军校尉。向朗、廖立、恒阶、王粲四个文官,全部挂职奋武军,他们名义上,担任着奋武营各部校尉,但奋武营的三万人马,主要便掌握在了太史慈和文聘手中。 至于没有参加关中之中的定武军,一样作出了调整。 定武军改为荆州镇军定武营,依旧以邢道荣为中郎将。不过。士颂将甘宁调到了定武军为副将兼后军校尉,鲍隆为左军校尉。习祯、娄圭、伊籍三人,也在定武军挂职校尉,配合甘宁,在荆南扩充定武军至三万人。 名义上定武营统一由邢道荣统领,但士颂担心邢道荣以后会犯潘璋一样的错误,所以把甘宁和鲍隆调到了定武营。邢道荣知道自己打不过甘宁,鲍隆也是清远旧臣,荆南地头蛇。 有他们在定武营为将,多少能劝住莽撞的邢道荣。 至于镇军中的五溪蛮营和颂卫营,只是各自扩充或补充人手。以沙摩柯为五溪营军司马,统领五溪营五千人马,以邓方为山蛮营军司马,统领五千山蛮营。 颂卫营依旧由周泰统领,为颂卫营中郎将。以廖化、周平、易欣三人为颂卫营都尉,反正现在各部之中都有文官领军,被士颂调职为文官的易欣,也终于借机返回军旅。 除了荆州镇军,这支士颂心目中的正规军之外。 和以前一样,士颂的新兵营永远不会空着。士颂让徐晃担任了安远军中郎将,将荆州新招募的兵丁都交给了徐晃,自己和徐晃讨论过纪效新书的练兵之法,和徐晃的用兵练兵观点大为符合,对于徐晃的能力,士颂更是放心,绝对比士云要好用的多。 士颂相信,要不了多久,新训练出来的安远军,绝不是士云带到关中去的那支安远军,可以比拟的。 而且这支安远军,更加细分。以魏延、李严为文定营正副将,训练三万新军,以霍峻、马良两个年轻人为安远军长林营正副将,也训练人马三万,以徐盛、丁奉为安远军左右营统领,各自训练万人。至于安远军后勤营,辅助营将士,则交给了臧洪,让他督导这些管理后勤物资的后备人员。 至于荆州七郡的各地郡兵,屯田兵,士颂都交给了典农中郎将石韬以及典农司马司马芝,配合各地郡守负责训练,安定地方。 大败返回荆州后的这段时间,士颂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之中。 他白天和刘巴、石韬处理荆州政务,晚上便招来黄忠、徐晃,商议军队的补充和改编。 每天连三个小时都睡不到,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甚至都是边吃东西边整理资料。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十月,荆州军各部改编完成,而且训练了一个季度,稍有战力,士颂才松了口气。 其实,在士颂心里一直有块石头。 那就是担心,曹操若是知道自己这边,所谓的二十万大军,不过只是临时拼凑的人马后,突然杀入荆州。 还好,曹操没有这样做,关中诸侯,更是自己乱成一团,没有人顾及他士颂,让士颂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只是这次征兵匆忙,为了保证人数,也不能随意淘汰人手。 一些体质弱,训练不合格的人,会被从新兵营分配到苦练营,而所谓的苦练营,便是地狱般的机械训练,从这里练合格后,再进入新兵营。 “夫君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得,没有了从前玩世不恭的微笑。更多的,是紧锁眉头,那曹操可真有这么难对付?”诸葛诗语终于找到机会,和士颂一起坐下吃饭。 见士颂这些日子来瘦了许多,她心里很是担忧。 “曹操?”士颂端着碗愣住了。 是啊,曹操真得很难对付啊!士颂心中发出感叹。 但却对着诸葛诗语笑道:“曹操很厉害,但我不怕他。” 诸葛诗语假做生气,一边埋怨一边给士颂夹了块鱼。“是吗,那你这段日子,忙的都不着家了,有必要吗?” 士颂微微一笑,撤开了话题:“过几天,要在江陵举行今年的丰收大会,你要不一起去吧。今年荆襄七郡各县内,不少农家就指望着那天,能得到文散官的加封。又正值各地丰收,也算是喜庆之日,要不和我一道去看看。” 诸葛诗语小的:“哼,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这文散官加封,也就只有第一次的时候,你去过。后来便是子初先生代劳了,现在子初先生忙起来了,便交给了广元先生。你这次特地选在江陵举办这丰收大典,只怕是为了方便你巡视荆州水军吧。” 士颂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荆州军中,一直有支很特别的水军部队,按道理说,士颂占了荆北之后,水军的作用已经不大。 但是士颂还是坚持水军的训练,让益州刘璋和淮南袁术都心生警惕。 但他们不知道,荆州水军是士颂心中最后的一道防线,自己若是打不过曹操,还能退到荆南,以长江天堑阻拦曹操,得到喘息机会。 但这心思,他谁也没说,他更愿意让别人以为,这是自己有意以长江水师开拓疆土。 现在的荆州水军,并未设立主将或者提督。冯习、蒋钦、蔡瑁、张允四人,被士颂任命为水军前后左右校尉,各自统领五千余人。 不是士颂不想任命水军都督,而是无法任命。 以能力来说,蔡瑁水战可谓荆襄第一人,两次于长江之上大败冯习,要不是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潘璋用商船把部队偷运过江,只怕江陵城还真不好攻。 但蔡瑁毕竟是刘表旧臣,方才投降,让他督水军,不服的人太多。 尤其是南下投靠自己的冯习,当初冯习就是看不惯蔡瑁才南投士颂,为了和蔡瑁比试比试,结果却是两番大败。 他认识到了自己和蔡瑁的差距,但是资历和忠心,却又更为合适。 这次南下江陵,士颂也存了考察水军的心思,若是可能,还是在蔡瑁和冯习之间,选出一个水军都督来的好。 第183章 丰收大典 公元一九六年,东汉建安元年。 十月初十,中国古代传统的丰收节,祭祀炎帝神农氏,庆祝一年的丰收。 士颂率领荆州众文武来到了江陵,举行了隆重的庆丰收的祭典。 这一天,荆襄七郡三十六县,加上清远县的产量冠军,都被聚集到了这里,共襄盛举。 士颂穿着隆重的祭祀服,举着五谷走到炎帝尊位前,将五谷高举过顶,继而鞠躬行礼。 身后荆州文武大小官员,产粮冠军,也跟着士颂一并行礼,依次将手中的五谷,放置于炎帝尊位之前,最后回归本位。 “始祖神农,盛德皇皇。始作耒耜,教民农耕;首创医药,为民疗疾;” “日中为市、互通有无;削桐为琴,练丝为弦;精作陶器,冶制斤斧;” “治麻为布,制作衣裳;相土择居,造屋建房;垦渠凿井,浇灌农田。” 士颂念起了武陵学院事先便准备好了的祭奠文章。 约莫念了半个时辰,士颂才摇头晃脑地读完了祭奠词。 “先祖有灵,护佑黎民,风调雨顺,百畜兴旺。” 大典的第二步,便是给各县的产粮冠军分封文散官。 “比阳县从九品上,文林郎沈大贵,其家每亩产量三石七斗,冠绝荆襄。这次,已经是你们家第三次得到比阳县产量之冠,文林郎沈大贵何在?”士颂笑着看向众人。 他心里,则盘算着怎么让这些个产粮好手,把自己的秘诀教到武陵农学院去。 汉朝的粮食产量一般每亩地也就三石左右,用现代的算法计算便是两百六十斤左右。 这些年士颂一直大力鼓励农业研究,甚至派人把日南郡那边的粮种带回研究杂交,但粮食产量一直没有明显提升。 倒是自己给予各县粮食冠军的文散官爵位一事,激发了各地农民的热情,纷纷自发研究产粮秘诀。 正所谓高手在民间,在荆州百姓的努力下,荆州的粮食产量,每亩地都在三石半左右,也就是有三百多斤。 加上荆州人口众多,开辟了大量的荒地,今年的粮食收成不菲,士颂当然愿意继续这样鼓励下去。 “老朽在,老朽拜见士荆州。”沈大贵虽然穿着荆州官府发放的文散官官服,但躬着腰,明显的驼背,让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老农的身份。 沈大贵满脸褶子,拜见士颂之后,说道:“大人,您的新法里面说,家里若是多次获得产量冠军,可以选择不提升老朽的散官官职,而是从家里的孩子们里面再选一个人,担任最低级的散官。我们家今年就想这样,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你将你家儿郎的名字,报给典农司马吧。”士颂指着不远处司马芝,让沈大贵在那里登记。 “沈家老伯,每年的产量冠军,都会到武陵农学院中,将自己的心得体验分享出来。今年虽然是你家儿郎得官,我看还是你去吧。” “而且武陵农学院,自今年起,便会拟定出调用各地散官前来述职的章程。大家一起在农学院里研究,如何让粮食产量更多,为荆州的父老乡亲们,出一份力。您看可好。”士颂想以学术交流,关照父老乡亲的名义,把这些冠军的种粮秘密套出来。 “哪有什么心得体验,不过是人勤天不懒罢了。”沈大贵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稀疏的黄牙。 士颂也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轻易把秘密说出来,笑着说道:“您就放心吧,武陵农学院内,若是有所成就,直接是按官员封赏,进行升职的,比这一年一次的提升机会要好得多。” 士颂说的很明白,在武陵农学院当差,就相当于虚职转实了。 若是做的好,直接升官加爵,比辛辛苦苦一年,还要和别家比产量要好得多,稳定的多。 见沈大贵神色犹豫,士颂知道有戏,只要这些人心动,只要有一个肯去,自己就能树立典型,让后面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去农学院分享种植心得。 “邓县邓老三。”士颂又念出了一个名字。 人群中,一个衣着单薄的老农站了出来,虽然衣服很是干净,但却有些皱,看起来已经穿了很多年了。 士颂欣慰一笑,说道:“这是你第一次获得你们县的冠军,看来全家上下付出了不少心思吧。” “回禀大人,正是,我家在邓县已有数代。本是新野邓家的家仆,大人来荆州后颁布新法,区分国民和奴民,我家得以恢复国民身份。” “老朽带着家里的两孩子,为大人修了两年路,攒了点钱,在邓县附近买房置地。这些年又开辟了附近的一些荒地,今年全家都守在地里,就为了有个好收成。” “这次,我们种的是自家的地,全家上下也都认真的很。秋收前,我家老二媳妇就是生小子,我家老二也跟着我一起守在地里抢收麦子。没有想到,我家居然能得了邓县的粮产冠军。”老头子唠唠叨叨说了半天,但士颂听明白了,这家人是感激自己的。 至于老人说的新野邓家,那是光武帝刘秀,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高密侯邓禹的后人。 现在在荆州,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世家而已了。 士颂笑着问道:“原来如此,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邓县今年的将仕郎,实至名归。你们父子三人一起田间劳作,必定多有交流,今年冬天,你可愿意前往武陵农学院心得分享?” 邓老三对着士颂行礼谢恩后,说道:“都是些田里的经验,得看每年的气候,还有家里土地的特性来定,前些日子,有官吏来家里,让我口述些经验,我唠唠叨叨说了不少,也不知道他们记好了没有。这是造福乡里的事情,这些个经验要是传承下去,对子孙后代都好,老朽当然愿意去,冬天事情少,家里两娃应付得来。” 这个回答士颂很满意,自己想要在农家树立典型,这不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吗? 士颂笑着说道:“既然你家添了丁口,你又得了你们县的产量冠军。年末,还愿意前往武陵农学院述职,交流种植经验。那这样吧,作为贺礼,你家新出生的孩子,我也给个将仕郎文散官,愿他日后长大了,便来我荆州府内效力。”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邓老三笑的合不拢嘴,没有想到自己爱唠叨的习惯,被家里人数落了多少次了,这次在士颂面前唠叨了数句,就给自己的孙子得了个散官。 虽然他弄不明白这散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己孙子,出身就是官,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 沈大贵也好,邓老三也好,都是实在的庄稼老汉。 沈大贵家里几年都是产量冠军,沈大贵自己都已经是从九品上的文林郎的散官官职了,今年又给自己儿子弄了个从九品下的散官。 但是他心里,总觉得多产粮食的秘诀,是自家的秘诀,不愿分享出来。 而邓老三就愿意,心态就是为了造福更多的庄稼汉。 两相对比,士颂当然更喜欢邓老三。 这次来接受封官的人中,聪明点的人,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后面出列得官之后,都表示愿意在冬天前往农学院分享经验。 虽然不像邓老三是第一个愿意去的,但他们有了这个表态,士颂要么赠送锦缎布匹,要么直接赠送金银。 而且保证,大家若是在农学院内分享有用的经验,和原来农学院的研究者,一起研究出增产粮食的办法,家里不但可以再得散官官职,还能减免税收。 最后,沈大贵也忍不住了,表示他也愿意前去武陵农学院述职分享,士颂当然也笑着说好,自己承若别人的,一样不会少给他。 边上的廖立对士颂的举动很是不屑,冷哼道:“真不知道主公怎么想的。原来在武陵学院里面办理个什么农学院,请了一堆乡下老农来做研究,那些人连字都不认识,只会胡吹大气,研究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研究出什么来?主公怎么还想要往农学院里面加这些个文盲老农。” 刘巴拉住廖立微微摇头,轻声说道:“荆州今年的收成,大多都丢在关中了。荆南四郡的粮仓,可是分毫未进。主公本来还想在荆北三郡,也设立粮仓的。只怕要等到明年了,找这些有经验的农民来互相交流心得,希望能提高荆州的粮产量,也是无奈之举。” “罢了,农乃是立国之本,主公如此仔细,也是应该的。”这次关中大败回来后,廖立也收敛了不少。 若是从前,只怕早就当面和士颂怼起来了。 刘巴看出了廖立的变化,心中宽慰。 马玄之后,荆南派系之中,马良还没成长起来,现在自己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廖立了。 荆州三十六县的产量冠军封官完成后,荆州的乐署祭酒杜夔,指挥他收集整理的古乐典籍,指挥乐师们演奏起来。 历史上的杜夔,在汉灵帝执政时任雅乐郎。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后,天下大乱。杜夔因不满社会现状,中平五年,也就是公元一八八年辞官。追随一大批音乐文化人士,避乱逃到荆襄,依附荆州牧刘表。 刘表素有“爱民养士,从容自保”之名,还下令过建造学校,博求儒士,整理失传书籍。 他对于杜夔等文化人士的来到表示欢迎,并让他与孟曜一起整理音乐方面的文献。 后曹操南下平荆州,刘表的儿子刘琮投降曹操后,曹操爱怜杜夔之才,任其担任军谋祭酒,参太乐事,并令他创制雅乐,使得杜夔的才能能够充分发挥。自此,杜夔一举成名。 而士颂,也是个喜爱音乐的人,回到这个战乱的年代,想要听后世的流行音乐,怕是不可能了。 他自己也不是什么音乐创作人才,在有人推荐杜夔之后,士颂心里还是偷偷乐了几天的,让他以整理古典乐曲的名义,在荆州收集乐谱,留存古乐谱。 又让他在武陵书院,将整理完成的书籍印刷成册,招募和训练乐师,以彰显“斯文不灭”。 当然了,其实也就是士颂自己想要听音乐而已,而且还是正宗的宫廷大雅之乐。 音乐响起之时,士颂闭上眼睛,仿佛自己回到了后世,带着女朋友到剧院听演奏会的感觉。 他不自觉的握住了诸葛诗语的手,而诸葛诗语却有些愣神,看着远处的长江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 士颂心想,等下要去巡视水军。 但蔡瑁军中,蔡中,蔡和也都混在里面。暗组有禀告,两人这些年收敛了不少,不再嚣张。 但诸葛诗语,只怕还是不会喜欢这两人的吧。 “主公,襄阳急报!”易欣匆匆来到士颂身边,打断了士颂的思绪。 现在蒋干在荆南,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一直没有回来。 伊籍则留在北面,让暗组监视北面的情报。 自己的身边,暗组来的消息也好,荆州各处驿站发来的消息也好,都是经由易欣呈递。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曹操攻过来了?”士颂虽然不承认,但他心里,曹操已经留下了阴影。 “不是曹操,是张绣!”易欣抹去了额头的汗水。 “张绣?”士颂接过急报,似乎想起了什么。 第184章 张济来袭 关中诸侯联军,在得知曹操和士颂和解之后,也没有了南下“讨贼”的借口。 而曹操派出钟繇为司隶校尉,打着调解诸将纷争的名头,带着几百亲卫去了关中,反倒是引起了诸侯联军的警惕。 尤其是本就被诸将孤立的段煨,更是大张旗鼓的迎接钟繇,让钟繇进入洛阳办公,表示归顺“朝廷”。 关中的局势,越发的诡异起来。 后来士颂才从暗组得到消息,段煨的这个举动,隐隐间,可能有躲在帷幕后的某个人的建议。 眼见钟繇将会坐实司隶校尉的职权,李傕等人坐不下去了。 于是在李傕和白波军李乐的暗中支持下,原河内太守张扬的部将,黑山贼出身的眭固。以为杨奉报仇的名义,斩杀了亲曹的杨丑,自立为河内太守,投靠袁绍。 而原本屯兵河东郡的征北将军李乐,也突然发力,杀了河东太守王邑之子王玄,自立为河东太守,呼应眭固。 一时间,关中再次陷入乱局。 钟繇和段煨准备出兵讨伐白波贼李乐,和黑山贼眭固之时。才猛然发现,身边还趴着西凉军李傕部! 段煨便派人到弘农郡联系张济,希望他能以朝廷为念,拖住李傕。 结果张济却拒绝了段煨的请求,表示自己无力支援。 倒是李傕得到这个消息后,突然发兵,攻入弘农郡,烧了张济粮草,让张济部陷入困境。 张济里外不是人,手中虽然有兵,但粮草不足,成为了最让他头疼的问题。 想着荆州富饶,士颂新败,现在更有消息说,士颂在大张旗鼓的招募新兵。 于是,他便起了南下荆州“打草谷”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无力占据荆州,但自己带着西凉铁骑,去荆州烧杀掠夺一番后,带着粮草,退入武关死守。 士颂手中的新兵,也只能望关兴叹。 而为他提出“打草谷”建议的人,正是贾诩。 贾诩在西凉军打败之后就跟着张济到了弘农,后面李傕有派人来请他,但他并没有回去。 历史上的他,在李傕兵败后,是投入了段煨麾下的。 只是在他看来,段煨虽然和他是同乡,但段煨表面上对自己很尊敬,私下却很是防备,担心自己靠名望抢了他的兵权。 贾诩知道,段煨也不是自己可以长久依靠的人,便借故脱身,辗转到了张济这里。 这个时空里,贾诩倒是省下了这个麻烦,在西凉军大败于士颂时,就跟着张济回了弘农郡。 贾诩看出,关中只怕还会继续战乱下去,就想趁着这次机会,和张济一起南下进入荆州。他告诉张济,士颂或许可以依靠为弘农外援,却不能投效,定要多加留意机会,少做杀戮。 让士颂看到我们的实力,让士颂将我们引以为援即可。 历史上的张济,也曾南下荆州。 他的西凉军攻入荆州后,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毕竟都是饿疯了的人,历史上的这支军队,沿路烧杀掠夺,一直打到了南阳郡的穰城,张济中流矢而亡,才停滞了他们的攻势。 只是现在,依照贾诩的劝说,这支部队做的更多的,是抢夺粮食,也尽量少的杀人。 若是士颂反应慢,贾诩也能带着抢到的粮食返回弘农。 虽然张济军的行为发生了变化,但现在的荆州,也不是历史上,刘表治下的荆州了。 不说驻防武关方向的郡兵,就是普通的荆州百姓,这两年来,或多或少,都有经历过士颂的民兵训练,即便不说全民皆兵,但也绝不是待宰的羔羊。 而且襄阳功曹向朗,当时刚好在南阳郡西部,巡查安顿难民。 看到张济军杀过来了,向朗二话不说,居然直接就集合了南阳郡西北各地的郡兵,以及民兵团练部队,守在三户亭城,用这些部队,就把张济的西凉军给挡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江陵的士颂,得到了张济南来的消息。 士颂心忖,现在荆州镇军各部,刚刚完成改编,还未训练成型,不可轻动。 张济带来的兵也不多,于是士颂派出了五溪蛮军两部,开向了三户城前线。毕竟,这两支人马,没有参与关中鏖战。 另外,他还特地抽调了黄忠和他的赤血军,一起前去支援。 士颂记得,历史上的张济,是被射死的。 三户城,古城名,是楚国的宗庙所在,位于河南省淅川县丹江口水库一带。 历史上,这里有楚国的三户城,有专家认为故址,在今淅川县大石桥乡柳家泉村附近。 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中,有这样的记载:“丹水又东经一故城南,名曰三户城,昔汉祖入关,王陵起兵丹水以归汉祖,此城疑陵所筑也。丹水又迳丹水县故城西南。县有密阳乡,故商密之地,昔楚申息之师所戌也,春秋之三户矣” 由此可知,三户城,在丹水之北的古商密,那里有楚人三王之族的庙堂,故名三户。 张济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就被挡住。 他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不是说,荆州军都是些新兵蛋子吗?怎么随便从乡下抓了些壮丁,就能守住这城池呢? “那向朗,是哪里冒出来的腐儒?也敢挡在老子面前。”张济对于自己被拦在小小的三户城,十分的不满。 “骠骑将军不必动怒。这个向郎也是荆州世家之一。向家乃是宜城望族,刘表单骑入宜城时,和蒯家蔡家等一起为刘表效力,后来因为和襄阳庞家关系密切,暗中南下投了士颂。” “如今被调回荆北任职,想来此人也算是能吏。但若是带兵打仗,只怕非其所长。这次纠集乡勇,拦在三户城,只怕多是不甘心。”贾诩笑着为张济讲解道。 “不甘心?此话怎讲?”张绣经过关中乱事之后,成熟许多,别看只有三十出头,但心里操劳的事情太多,人的状态却是很显老了。 贾诩微微一笑:“向朗既为襄阳功曹,这次秋收,代士颂巡视南阳郡各县,鼓励民生。结果遇到了我军前来夺粮,他眼见自家辛苦了一年的粮食,就这样被我们抢了,心中当然不甘心。” “我料定,他肯定一方面派人找士颂报信,一方面想要拖住我军。我看他阻击我军是假,想要把我们拖在三户城是真,他是想让三户城后面的丹水、南乡、顺阳诸县,有时间转移粮食人丁,为荆州减少损失。” “既然如此,叔父,我们何不在三户城虚设营地,骑兵绕过三户城,深入南阳郡内各县,掠夺粮食呢。”张绣对贾诩向来崇敬,贾诩的建议他当然听。 “小小三户城,守卒不过是些临时拼凑的壮丁乡勇罢了,连士颂新招募的新军都不算。我西凉铁骑遇到这种敌人,就要绕道而行,这不是让天下人都笑话我张济,只能欺负百姓吗?” “再说了,若是士颂率军来战,我可不想触他那二十万荆州军的霉头。别到时候,我军想要撤入武关,结果被这身后的一支壮丁给阻扰了,反而不妥。” 张济一来看不起向朗和荆州乡勇,觉得攻下三户城,要不了多少时间。 二来嘛,也想在荆州展现军威,激励士气。 否则就算是返回弘农,面对李傕的西凉军,全军只怕也会士气不振。 三户城内,向朗则是愁眉苦脸,对身边的侄儿向宠说道:“这次巡视南阳各县,你小子非要跟着一起来。说是熟悉政务,你小子天天抱着兵书看的主,你熟悉政务个屁!” “来了南阳,你小子就跑去各县的民团里面鬼混,拿民团演练兵法也就罢了。张济的西凉军,那是什么人物,要不是黄忠神射,主公都差点栽在他们这些董贼旧部手中。” 向朗越说越心痛,跺脚道:“你小子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居然把周围几个县的郡兵和民团一凑,突袭了张济的掠夺小队,砍了人头,留下羞辱的话语。看吧,最晚明天,张济必来攻城,这三户小城,如何守得?” “叔父莫急,您不是已经向主公报信了吗?我荆襄驰道,四通八达,援军只怕已在路上。只要守住了三户城,则南阳郡腹地,不会被西凉军荼毒。于叔父而言,那是大功一件啊。”向宠不过十多岁,正是做着将军美梦的年纪。 何况,还有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士颂作为偶像,遇到机会,他当然想要一搏。 “立功,那得有命去立功!我已经向宛城的魏延将军求援了,若是西凉军攻城凶猛,我们便弃城东出,向宛城方向后撤。”向朗已经做好了后撤的准备。 “不可,我们若是守城或许还有生机,若是弃城而走,不说西凉铁骑的追兵,就算是主公不怪罪,我宜城向家,还有何颜面,见荆州父老?”向宠说的很坚决,而且似乎很有道理。 这也是向朗早先默认了向宠做法的原因。 宜城向家,说起来也是荆州名族。但和荆州七大家族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只能做为庞家的外援而存在。 如今换了士颂作荆州之主,自己也混到了襄阳功曹的位置,说起来也是士颂近臣之一,但他也总觉得,自己似乎还能再进一步。 “死守这小城,守的住吗?”向朗叹了口气。 “若是只有我们,当然守不了几天。”向宠实话实说,别看张济的西凉军,以骑兵为主,但若是下马步战,也绝非他临时招募的民团乡勇要强得多。 “但是荆州,可不是只有我们啊。”向宠说道:“主公绝对会亲自来援不说,宛城的徐晃、魏延等人,率军前来支援,也要不了三天。所以,我们若是只死守三天,还是守得住的。” “只守三天?”向朗伸出了三根手指。 “对,只要我们能守住三天,援兵必至。”向宠平时就喜欢研究兵书,对荆州各地的驰道,也了如指掌,他对三天就有援兵前来,很有信心。 第二天,张济果然在三户城外列阵。 他是昨天晚上才得到斥候的消息,自己派出去劫掠粮食的部队中,不少人都被对面三户城守将向朗割了人头。 还在人头上用刀刻了西凉贼三字。 张济大怒,当晚便准备偷袭三户城,被张绣贾诩拦住。 贾诩已经闻到了一丝异常的味道。 他本想劝说张济返回弘农,但他估计张济不会同意,便劝张济攻城不要拖延,休息一夜,养精蓄锐,一战而下。 而后,再让张绣前去劝说张济退兵返回弘农。 “胡车儿,汝为第一阵,冲上敌军城楼后,便打开城门。雷叙、张先二将,只管率军突入城中,这次克城,屠之。”张济下了狠心,小小乡勇壮丁,居然敢羞辱自己,自己要让你们知道。 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185章 西凉克星 “咚咚咚!” 西凉军敲响了战鼓。 张济这次南下荆州劫掠,带上了三千西凉铁骑,一万多步兵。 目的,就是在荆州掠夺粮草。 “不要慌,等敌人冲到了城下再放箭。”向朗躲在亲卫的盾牌后,偷偷看了一眼女墙外面。 只见西凉军步卒,踩着鼓点就冲了过来。 这群该杀的西凉贼,他们盾牌不够,居然拆了百姓家的门板,举在头顶防着箭矢。 其实张济也是无奈之举,在关中和士颂交战多次,那次不是吃了荆州军强弓硬弩的亏。 也是关中一战后,来去如风的西凉铁骑,居然破天荒的开始配给盾牌。 这都是被荆州军的密集箭矢给逼的。 这次南下抢劫,轻装简从,盾牌本来就不足的西凉军,当然没有过多的配备。 刚好,一路南下的村落之中,百姓逃亡,他们家的门板,刚好拿来用。 “噔噔,噔噔。” 当西凉军冲到了城墙下后,不停的有箭矢射中盾牌或是门板。 这些毕竟只是新招募的郡兵,以及乡里隔三差五,做些训练的乡勇民兵。 他们能站在三户城低矮的城墙上,就已经不错了。 他们射箭的技术,还真需要在好好加强,几轮箭雨过后,就没倒下几个西凉兵。 “准备擂石滚木!”向宠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他还以为几轮箭雨过后,城墙下面会躺一地尸体。 结果却是西凉军冲到了墙角,搭起了最简易的云梯。 三户城城高不过二十尺,按后世的算法也不过八九米左右,也就是普通的两三层楼高。 西凉军步卒当中,凶悍一些的将士,直接攀附在梯子顶端,由战友在树起云梯的同时,将自己送上三户城头。 三户城上的荆州兵,几乎都没有时间投下石头,就被凶悍的西凉军所斩杀。 城墙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缺口。 “想想你们平日的训练,长枪手,把冲上城墙的贼军刺下去!”向宠年纪虽然小,但关键时刻,也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别说,他这么一喊。不少人,本能的按照训练时候的方式,对着西凉军刺出了长枪。 西凉军本来就在攻城,大多都在斩杀面前的弓弩手和投石兵,冷不丁的一杆长枪刺来,不少西凉军还真就被捅倒了。 “杀啊!”得手后的民兵也好,郡兵也好,见血之后,都变得亢奋起来,胡乱叫喊着,和西凉军杀作一团。 而这些得手的人,起到了很好的带动作用。 越来越多的荆州兵,恢复了训练时的状态,仗着城墙上人数占优,仗着守城的优势,开始反击。 大石头被砸了下去,管他会不会砸中人,弓箭也射了出去,管他能不能射中。 城墙下的西凉军,开始冲上城墙后,便丢下了盾牌,开始攀附云梯。 这时不时砸下的石头,让他们很是头痛,已经有不少人被砸伤,甚至直接被砸死。 而射下的冷箭,也会让想要爬上云梯的西凉军,不知道该防住自己的头,还是防着自己的侧身。 “都给老子让开!”胡车儿见攻势受阻,提起自己铁锤,便冲到了云梯上。 他一面挥舞手上的铁锤,拨开飞箭,一面快速的爬上了城墙。 “弓弩手,射杀那员敌将!”向朗刚刚喘口气,就发现了异常。 胡车儿太强了,原本以为已经挡住了西凉军。结果西凉军中,杀出了一员勇将,挥舞铁锤,生生砸开了一个大缺口。 敌将的身后,越来越多的西凉军,跟着他冲了上来。 “伯父!敌将凶悍,你的哪壶倒钩箭呢?快拿出来用吧!”向宠跑到向朗身边催促道。 他知道自己的伯父,花费重金,在荆襄冶炼所拿到了一壶倒钩箭。 那种箭射中人后,若非挖开皮肉,根本无法取出,若是射中身体,中箭后,基本只能等死。 更绝的是,向朗的这壶箭上,也都上了药。 蛇毒他是没有,毕竟是士颂的暗组影爪部队,才能配备的装备。 但向朗从武陵医学院弄到了不少麻沸散,箭头在麻沸散中密封浸泡数月,若是射中敌人,还是能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的。 战场之上,若是手脚不受控制,亦或是反应稍慢半拍,只怕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向朗看了一眼胡车儿,只见胡车儿一锤子,又打飞了一个民团的都尉。 那人向朗认识,武艺不弱,巡查他们商密县的时候,还和县令一起陪自己喝酒过。 商密县令说他是个顾家的男人,不然以他的身手从军,那绝对是能进入颂卫营的好手。 或许商密县令有些吹嘘的成分,但这人武艺,向朗见过,的确不错。 但即便如此,这人还是被胡车儿一锤子就打飞了。 看起来这人还没死,估计是最后关头,护住了要害,但若是能活下来,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上半年甚至更久。 “向勇!把倒钩箭拿出去,全部分下去。待会儿敌将必定向我杀来,那时候,听我号令,一起放箭,不论如何,也要射中几支。”向朗很实际,不求能射杀胡车儿,只求你胡车儿中箭。 等药效发作,你再凶狠,也只有待宰的命。 就在向朗的亲卫向勇,给手下分配倒钩箭的时候。 向朗又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发出了惨叫声,是顺阳县的民团都尉刘二根。 这个刘二根本是顺阳县一地痞,是顺阳县原本的权贵世家,刘家的家仆,一直为刘家出力,欺压百姓。 士颂颁布新法之后,他居然是第一时间,带着他的一伙兄弟,杀了不遵新法的顺阳县刘家满门仆役,吓的刘家家主跪在他面前磕头。 刘二根直接以不遵新法,为富不仁的由头,斩杀了刘家家主,驱逐了刘家一干人等。 而后,他将刘家几代人的家业,分给了从前被欺负过的百姓,而后,自己到蒯越处自首。 蒯越当时正要树立典型,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动,直接免去他的罪。让他按新法规定,他故意杀害奴民若干,需要赔偿别人牛几头,你现在没钱不要紧,你刘二根可以担任顺阳民团的都尉,用你的饷银充当罚款。 说起来,这刘二根横行顺阳,纠集了大批喽啰,还是有些本事的。 但在胡车儿面前,也就是一个照面事,他被胡车儿打开脑袋,白色的脑浆溅得老远。 胡车儿如此凶悍,刚刚鼓起勇气的荆州郡兵和乡勇,哪里还敢迎战。 见到胡车儿后,纷纷避让,让胡车儿在城墙上,如入无人之境。 也让胡车儿,发现了城楼上挥舞长剑,指挥作战,穿着华丽官服的向朗。 “奶奶滴个球,那货就是向朗了吧,就这怂样,也敢上战场?”胡车儿嘴里嘀咕两句,扛起铁锤冲了过去。 “向勇,准备好了!”向朗刚刚故意挥舞配剑,吸引胡车儿注意,就是要这个效果。 “放箭!” 三十支涂了麻药的倒钩箭,射向了胡车儿。 胡车儿却发出轻蔑的冷哼,挥舞铁锤,就好像棒球手挥打棒球似的,将射来的利箭,一股脑的击飞出去。 由于距离不远,有几支箭,甚至是被胡车儿击回了到了向朗亲卫处,还伤了数人。 “哈哈哈哈!”胡车儿很是得意。 顺手就想把腿上中的箭,给拔出来,可他刚一发力,就发现了不对劲。 太痛了,这箭射到自己腿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自己拔出来,怎么这么痛? 胡车儿不傻,他知道,这只怕是倒钩箭了。 “也罢,毕竟是荆州守将的亲卫,有这等利器也不奇怪,是我自己大意了。”胡车儿暗自后悔,折断了箭杆,就准备冲上去,一锤子砸开向朗的脑袋。 可是刚走两步,腿上两处中箭处,都出现了麻痹症状。 自己的腿,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自己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支撑住,若是稍稍分心,只怕便会栽倒。 “卑鄙小人!”胡车儿这才明白过来,这箭头有毒! 他不敢大意,高声呼喊自己的亲卫护住自己,缓缓后撤,退下了城楼。 胡车儿这一退,荆州军士气大振,各部郡兵叫嚣着,冲向了胡车儿打开的缺口,想要将缺口堵上。 城外,张济紧紧握着自己的枪杆,他眼见胡车儿就要攻下城楼,却是腿上中了两箭后,便无法行动。 多年的经验了,他当然知道胡车儿中毒了。 “绣儿!让你的北地营准备,你带上几面盾牌上城墙,防着敌人的毒箭,只要攻下城楼,打开城门。叔父便亲自率军冲入城中接应。”张济是下定决心,要将此城一战而克之。 正当张绣准备带着他的亲卫精锐,也就是北地营攻城的时候,贾诩拦住了他。“少将军且慢!” “杀!”西凉军身后,出现了发动突袭的部队。 贾诩说道:“荆州军援兵已至,但定然疲惫。少将军率领步兵举盾列阵,做好守势。为我军攻城的部队退回,争取时间。敌军守城的郡兵乡勇,定然不敢出城,我军可暂且全师而退,再做计较。” “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城墙上,向朗向宠相拥而泣。 若是西凉军再派一支精锐杀上来了,向朗可是没有毒箭用了。 而且,就是刚刚胡车儿占领的那段城墙,他们只怕也夺不回来,城池被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他们的命捡回来了。 荆州军的援兵来了,比他们预想的时间,要早了两天多。 因为向朗向宠也好,派人探查过地形的贾诩也好,都是按照士颂率领援军,沿着大路赶过来的时间在算。 但这次,士颂带着的人马,是荆州蛮军两部。 沙摩柯的武溪蛮营,全部都是武陵蛮族,邓方的山蛮军,说是武陵蛮和汉人的混合部队,但这些汉人,都是原本躲入山中,逃避重税的人,都是走山路的好手。 至于士颂的颂卫营,和黄忠的赤血营,那也都是精锐之士。 也许没有两部蛮军那么迅速,但士颂只是在路上简单的调侃了句“看来走山路,两部蛮军才是真精锐啊。” 周泰和黄忠,虽然笑着附和,但心里也都存了争上一争的心态。 他们带着各自的部署,紧紧跟在蛮部之后,翻山越岭,走最短的路线,赶到了三户城。 “敌军都是步兵!大多都是蛮子,我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张绣对贾诩让自己去阻拦敌军,而不是击溃敌军有些不解。 “赤血营的主将,是黄忠。”贾诩指了指蛮军身后的战旗,那是已经列好了射击阵型的九百赤血营将士。 张绣骑在马上,看得一清二楚。 黄忠部清一色的镶片铁甲,清一色的重弩,更别说黄忠这个杀神在西凉军中的威名了。 李傕被他射伤后,躺了数月,郭汜直接被他砍了脑袋。西凉军上下,都对神箭黄忠忌惮三分。 正在犹豫时刻,张绣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刚一低头,一支利箭破空飞来,射掉了他的盔缨。 惊得张绣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不和贾诩多说,立刻下马,组织自己的北地营和西凉军步兵,举起了盾牌列阵。 “荆州的密集箭矢,还真是我西凉铁骑的克星啊!”张绣心里,暗暗叹息。 第186章 蛮营之威 士颂见西凉骑兵并没有发起冲锋,还稍稍有些意外。 他本以自己带着全步兵的部队出现后,张济的骑兵,会直接冲杀过来。 为此,他特地让周泰带着颂卫营,都换好了长枪厚盾,甚至连沙摩柯和邓方的山蛮军,也都准备好了应对骑兵冲锋的装备。 结果,对面的西凉军居然是摆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势。 这倒是让他大感意外,他立刻下令荆州军各部停止冲击,而是归队列阵。 毕竟,自己为了赶路,全军上下的状态并不好。 对面的西凉军,也已经从三户城退下。 他不介意让西凉军暂退。 反正自己可以入城和向朗部汇合,休整一番之后再做打算。 在廖化和易欣的护卫下,士颂来到两军阵前,喊话道:“张骠骑,你为何无故攻我荆州,屠戮百姓?” “士荆州误会了,我们只不过是南下借粮而已,日后弘农郡丰收,自然归还。”张绣在盾牌后回答道。 胡车儿腿上中箭,脑袋却很清晰。 他见荆州军没有直接突袭自家后背,觉得士颂心虚,对张济说道。 “士颂居然停止了突袭,定然是他的部队连日赶路,疲惫不堪,故而想要拖延。” “骠骑将军,只要我军前部,从三户城撤回,便可以在正面,用厚盾长枪逼近荆州军,两翼骑兵迂回,从侧后斜插荆州军,士颂疲惫之军,必然溃散。” 张济当然心动。 对面的士颂,冲了一半又退回去了。而且带的人马,全部都是步兵。怎么看,都是心虚加实力不足,但他还是将目光看向了贾诩。 贾诩也有些不解,这士颂说狡猾腹黑吧,为了名正言顺的进入关中,甚至故意让西凉军截粮。 但说他奸诈吧,又被曹操杀的丢盔弃甲,数万大军溃散于翟阳。 贾诩真有些看不懂对面这小子了。 就好像,刚刚带着人出现,准备冲击张济后军。却又突然回撤列阵,举动何其异常。 贾诩只能微微摇头,说道:“骠骑将军或可一试,但一定小心黄忠。” 得到了贾诩的赞同,本来就跃跃欲试的张济,还是决定试一试。 万一士颂真的只是虚张声势呢? 自己就这么被吓退,那也太丢人了吧。 “借粮?张骠骑可以差以信使前来便是,何必劳师动众?弄得我荆州百姓慌乱南逃,还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来了,如此劫掠百姓,只怕和将军身份不符。”士颂没有看清回话的是张绣,还在阵前讥讽西凉军。 “主公快快归阵,贼军异动!”就在此刻,周泰提着长枪冲到士颂身边,护着士颂后撤。 对面,张绣率领自己的亲卫,也就是北地营,开始了整齐划一的前进。 他们举着重盾,提着长枪,一步步逼近荆州军,颇有些士颂麾下,训练成型的枪阵味道。 其实也难怪士颂眼熟,这北地营枪阵,正是张绣让自己的亲卫特地训练的。 原本的目的,是防止李傕吞并弘农,用来对付飞熊军的。 “列阵御敌!”周泰一声令下,周平带着颂卫营将士,也列出了整整齐齐的枪阵。 第一排颂卫营跪在地面,向上提着长枪,第二排的颂卫营将士则平端长枪,直指前方,第三排的人则将长枪搁在第二排人的肩膀上。 整个枪阵的正面,就好像刺猬一样,若是真有骑兵想要冲击这个方阵,那和找死没有区别。 颂卫营自关中退回来后,其实已经不足千人。 周泰在从关中败兵中,挑选了精锐之士,经历过惨败,在血海之中得生的人,实力往往都会有提升。 加上这几个月的突击训练,新加入的颂卫营战士,在老兵的带领下进行训练。 几个月下来,能坚持下来没有被淘汰的,也绝对称得上世之精锐了。 当士颂看到张济的骑兵,还是从两翼出动,向自己的两翼迂回时,士颂露出狡黠的神情,笑着说道。 “这张济若是死守,我就算是击破其军,也拦不住他逃走,但他若是想要反击我,只怕也就没有几个人,可以返回弘农了。” 说完,士颂便吩咐传令兵,让两翼的沙摩柯和邓方,做好迎接骑兵冲击的准备。 由于这次,是带着全步兵翻山越岭而来,马匹辎重等,都由后续部队带着。 士颂特地为各部准备了许多对付骑兵的装备。 那些,都是士颂在军队改编的时候,以各支部队的特点,专门让荆州冶炼所锻造的。 “汉生,张济以为让他的部队,躲在门板后面就可以正面冲击我军枪阵了,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吧。”士颂的意思,黄忠当然明白,早就带着自己的九百赤血营做好了准备。 “敌近五百步!”黄忠早就盯上了对面的厚盾长枪,但在黄忠看来,西凉军的厚盾和白纸没有区别。 他手下的九百赤血军,统一配备了大汉少有的蹶张弩和腰引弩,其中最精锐的五十人,甚至还准备了大黄弩! 而且,所有人都配有专门的破甲钢弩。 现在,张济来袭,正好用来试验这些装备。 汉代的劲弩射程约莫为四百米左右,而经过墨家改装的荆州重弩,射程能到五百米远。 按这个时代的步数来算,也就是四百多步的样子。 “敌近四百五十步!”黄忠喊着,取出了自己的黄杨重弓,抽出了鸣镝箭。 身后的九百赤血军,统一的举起了他们的蹶张弩。 若是没有特殊指令,全军都是默认使用这个需要用脚踩着,用尽全力,才能将弩矢填装进去的的踏弩型重弩。 “放!”黄忠话音未落,鸣镝箭便犹如一道流星飞出。 越过身前颂卫营的枪阵,一头扎在了张绣的脚前,力道不减,在地面上摇动不停,发出刺耳的声响。 “都把盾牌举好啦!敌军的箭矢就要来了!” 根本不用张绣提醒,北地营的将士,也都是西凉军老卒,听到了鸣镝箭的声音,当然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敌军弓弩部队的射程。 但是对面弓弩手,也就千把人而已,自己面前还有厚盾和门板,他们能拿我们怎样。 “咚!咚!咚!” 破甲钢弩,射穿了西凉军的盾牌! 刚刚还在成队列前进的北地营,霎时间,倒下一片。 就连张绣的左臂,也被射穿,钢弩射穿了他的盾牌,穿透了他的护甲,扎入了他的左臂。 张绣吃惊之余,也顺势向后倒下,希望能泄掉几分弩矢的力道。 而他的这个举动,救了他的命。 刚刚倒地的张绣,就看见头顶上一排弩矢,从眼前飞过。 自己辛苦训练的北地营重盾长枪部队,立刻发出阵阵惨叫,不停的有人倒下。 “都趴下!盾牌挡不住荆州军的弩矢!”张绣心里在滴血。 两千北地营,被荆州军的弩箭射了几阵密集弩矢之后,只怕活不了多少。 “骠骑将军,荆州军有诈!”贾诩早就预感不对头了。 他见张绣部成片倒下,立刻意识到,士颂只带了全步兵就赶着过来支援,定然是有恃无恐。 看这这样子,士颂所依仗的,便是荆州军精良的军械了。 可是张济已经来不及下达后撤的军令了,西凉骑兵的特点,便是他们的速度。 雷叙、张先二将,一左一右,分别冲向了沙摩柯和邓方的防线。 在他们眼中,这些连长兵器都没有的蛮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一切,和所有人预料的一样。 面对西凉铁骑的冲击,沙摩柯也好,邓方也好,都带着各自的兵马,向后撤退。 只是他们一面后撤,一面撒下特地为西凉骑军准备的小惊喜。 铁蒺藜,中国古代一种军用的,铁质尖刺的撒布障碍物。 其上,有 4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凡着地,都有一刺朝上,刺尖如草本植物“蒺藜”,故名之。 西凉骑兵纵横西北关中,来去如风,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东西。更不会花费重金,去打造保护战马马蹄的护具。 加速起来西凉战马,快速的踩在了这些钢钉上,又痛又惊。 西凉骑兵纷纷被掀翻在地,攻势为之一缓。 “绕开,绕开敌军的钉子!”雷叙作为西凉军都尉,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骑术。 他硬是在最后关头,勒住马头,没有中招。 但他也就此困在这里,前进不得。 他正要带着麾下骑兵,绕开铁蒺藜的区域。对面那群蛮兵,居然是原路踩着铁蒺藜杀了回来,对着西凉骑兵抛出了漫天的带刺渔网,将西凉骑兵网住。 雷叙心知不妙,在渔网落下之前便弃了战马,向后一跃,避开了这些渔网。 等他落地后,再仔细看去,这些蛮子的脚上,全部都是厚甲铁靴,只怕就是为了配合铁蒺藜阴自己这边的骑兵,特地才换上这样的装备。 而被网住的西凉骑兵,越是挣扎,渔网上的倒刺便扎得越深。 加上对面的蛮兵围过来之后,还在不停地撒出铁蒺藜,让雷叙感到绝望。 “吹!”沙摩柯的五溪蛮营中,所带兵器五花八门,大多都是五溪蛮族的特色武器。 而士颂为了给他们加强实力,特地让武陵医学院的人,把麻沸散和五溪蛮的麻药进行加强,这次来对付西凉骑兵,士颂让他们用对付骑兵最有效的办法,来对付西凉骑兵。 那就是,射人先射马! 吹箭筒的射杀距离不远,但是五溪蛮族男子都很习惯这种战术。 而将药性加强后的吹箭,射中了没有护甲的战马后,眼见战马没有怎么受伤,但不出三步,立即栽倒在地,摔的西凉骑兵昏头转向。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细针一样的箭矢,西凉马怎么就会倒下。 “蛮子休得猖狂,你雷爷爷要杀光你们!”雷叙知道自己的骑兵完了,铁蒺藜,带刺渔网,中箭即倒的吹箭,都是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招数。 对面的蛮子,没正面和自己交手,就把自己的部队给困住了。 他心中憋屈,只能大吼着叫骂,发泄不满。 沙摩柯冷冷地看着骂自己蛮子的雷叙,讥笑道:“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 一句话,说得雷叙呆住了。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袒露胸膛的南越蛮子,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自己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这蛮子是在用经典反讽自己。 但眼前这人,怎么看也是个蛮子,不是关东的士人啊。 他也不想想,武陵书院在武陵郡这么些年了,武陵郡内的五溪蛮族,开设的贸易站内都设立了公塾。 五溪蛮族可以孩子去公塾读书,沙摩柯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总被人用各种论语经典评论,听得多了,日积月累之下,多少也记住了。 没想到,这时候却用上了。 沙摩柯对雷叙吃惊的表情,很是满意。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文化人了。 他手一挥,一支针头似的毒镖,射中了雷叙。 雷叙在昏迷之前,看到了不远处,张先部的战旗,也倒下了。 第187章 趁势逼降 张济眼见自己的两支骑兵,稀里糊涂的被击败了,只有数十人得以逃脱。 他赶紧带上被救回的张绣,以自己骑兵的优势,脱离了战斗,退回了三户城西北面的大营之中。 而士颂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准备。 加上原本都是步兵,且长途奔袭来援。所以,他当然是带着部队,清理战场,押着俘虏进入了三户城。 当天晚上,雷叙和张先,居然被士颂放了回去。 张先还被士颂所携带的军医进行了治疗,包扎好了伤口。 张先的战马,由于很悲剧的踩在了铁蒺藜之上,把张先掀翻在地。 也算是万幸,张先的后背,手臂,大腿上虽然都被刺伤,但好歹没有伤到要害。 不像那些运气极差的人,被铁蒺藜砸入脑中而丧命。 “倒地是怎么回事,那些蛮子真有那么多奇怪的武器?”张济早就问过逃回来的骑兵。 但是这些人,之所以能回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是在冲锋队伍的最后面。 前面发生的情况,还没有了解清楚,就看见前面的战友倒下了,主将也倒下被俘了,他们还能不撤? 慌乱中,什么也没有看明白。 张先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我率军突击,对面的蛮子一哄而散,我以为他们没有见过骑兵冲击,斗志溃散。结果却是他们一面逃跑,一面丢出了满地的铁钉,战马踩在上面,立刻被刺穿马掌,将我军将士掀翻,前排的战马倒地后,后排的战马也陷入困境。” “而后那些蛮子便抛出了无数的网子,渔网上还带有倒刺,将我军人马网住,我军战马受到惊吓,无法驾驭,想要挣脱这些网子,却是越挣扎,网子上的倒刺,扎的越深。” 雷叙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瞳孔立时放大,身子也直了起来,身体仿佛做好抵抗的准备。 “就在我们陷入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些蛮子居然用吹筒向我军战马吹出了毒箭,我军战马无甚护甲,纷纷中箭。这箭头犹如细针,本来以为没事。” “可没想到,针头上带有荆州的麻药,中箭的战马,纷纷倒地不起,意志薄弱些的,当场就晕死过去。失去了战马的我们,被他们包围,想要死战,却也被吹筒箭射中,被他们生擒活拿。”雷叙说完地下了头颅。 张济看向胡车儿,愤恨不已,说道:“胡车儿也是中了这种麻痹之毒。中毒后,浑身酸软无力,使不出力气,没想到士颂小儿如此卑鄙,全军上下,都配备毒药。” 贾诩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后,问道:“既然如此,士颂必然俘虏了我军大量将士,为何将二位将军放回?” 雷叙、张先互看一眼,知道他们就算是想要撒谎,只怕也瞒不住贾诩,便实话实说道。 “士颂让我们俩给主公带话,说是明日午时,相约主公一晤,若是主公愿意前去,他便将他俘虏的西凉军将士,尽数放回。” “这士颂如此自信?”张绣的手臂,也包扎的严严实实,听到士颂愿意把俘虏的西凉军将士都放回来,身体几乎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看向张济,很明显,他希望张济去。 自己的北地营,虽然被荆州军重弩部队射穿,但只怕未必就全部都死了。肯定不少人只是受伤倒地而已,自己被救回来了,可他们,多半是被荆州军俘虏了。 贾诩却摇头道:“不可,士颂绝不是彰显仁义,邀买人心这么简单。他这次翻山越岭而来,带上了各种荆州精锐军械,只怕目的,不是击退我军这么简单。” “贾先生,我部两千骑兵,不过是中了陷阱,没伤多少人啊。士颂若是愿意放回来,只要养好伤,就还是一支精锐骑兵啊。”张先心里急,他不像雷叙,能在最后关头停住战马。 他的部队,几乎冲穿了铁蒺藜阵地。 但也正是这样,他的部下,多是伤了战马,倒地不起,最后被渔网网住。 除了少数运气不好的,还真没怎么死人。 贾诩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他说道:“士颂此举,太过反常。我看还是连夜北撤,退回武关,乃是万全之策。我担心弘农有变,而士颂又故意拖延我军行程,让我军陷在荆州。” 张济拿不定主意,在营内踱步走了半天,最终还是舍不得自己的数千精锐,下定决心,第二天中午,还是和士颂见见面。 至于贾诩的担心,他派出了三波探哨,往武关方向而去。 但第二天一早,得到的消息,却是士颂连夜在他们北归的道路上安营扎寨,封锁了他们的消息来源。 同时,士颂的军营,也和三户城形成犄角之势,互相呼应。 张济军的局面越发被动。 张济心说不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张绣率军,来到士颂营前大喊,自己依约前来会面,要求和士颂一晤。 不一会儿,荆州军看似简易的军营大门打开,士颂骑着马,在颂卫营骑兵的护卫下,笑着来到了张济身前。 张济叔侄二人相视一眼,这士颂又有援军前来?这么多战马,是哪里来的? 昨天只是步兵,就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来了骑兵,我们还能退回弘农吗? 不过他们两人还真是想多了,带着后勤辎重和战马的裴潜,此刻还在路上,最快也要明天,才到三户城。 士颂部现在所骑战马,一部分是三户城内向朗部的马匹,一部分,是昨天中了麻药倒下的西凉战马。 虽然总数不多,但颂卫营选了五百多匹出来,完成颂卫营骑兵的建制。 见到张济叔侄二人,士颂拱手笑道:“张骠骑,我们曾经都是保护献帝的义士,和李傕都是仇敌。为什么我们要自相残杀呢。” “况且我昨日晚上,得到最新的情报,杨定反复小人,已经投降了钟繇段煨,献了弘农,张将军已经无家可归了。” “士颂,休要乱我军心!”张济大喝一声,用枪头指向士颂,说道。 “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虽然我们西凉男儿都是些血性男儿,但我们不傻,休要用什么离间计。”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我用什么离间计啊,我昨夜收到消息,便连夜在此处安营,就是担心张骠骑做出冲动的决定。” 说着,士颂对边上的易欣使了眼色,易欣会意,立刻引出一人,张济见状大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留在武关的守将邓济。 邓济早先,本是刘表部将,守护南阳郡西北。 后来士颂占了荆州,他作为新野邓家的子弟,对士颂的新法很是抵触,便带着人马北上,投了张绣。 张绣这次南下抢粮食,没有带上他,而是让他守护武关,也是怕他对家乡父老,下不了手。 却没想到,他在这时候,出现在了两军阵前。 邓济看到张济,立刻跪在地上哭道:“骠骑将军,杨定那斯,降了钟繇,献了弘农啊。” 邓济名门出身,读过些书,三两句,便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来,留守弘容的安西将军杨定,不听张济的军令,擅自率军出击,和李傕交战,结果大败。 而后,段煨的部队,也趁乱杀入弘农,但好歹也算是拦住了李傕。 杨定和段煨不和,不愿投降段煨,便率军逃离弘农,直接去洛阳投降了钟繇。 钟繇便以朝廷的名义,任命杨定为弘农太守,调走了段煨。 而原来张济的部下,心中不服,便带着张济家小南下,邓济率军接应,杀散了杨定的一波追兵。 他本想在杨定大队杀来之前,赶回武关。 可等他回到武关后,武关城头,已经换成了荆州军的旗号。 失了武关,又有追兵,万般无奈之下,邓济等人只能降了荆州军,进入武关。 突袭武关的,正是荆州军小将霍峻部,霍峻部的长林营,本来就在附近山中整训,都是霍峻招募的荆州本地人,熟悉地形。 士颂不想自己的新军,去和张济的主力交手,但秘调他们偷袭张济的后方,士颂还是愿意的。 霍峻部占领武关之后,西凉军的传令兵想要传消息给张济,在荆州境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不仅得避开荆州军的探哨骑兵,还有暗组杀手,就是荆州各地的民团军士,看见落单的西凉军传令兵,都不会客气。 所以,张济根本得不到消息。 见张济神色已经变化,士颂趁机说道:“骠骑将军,李傕要抢你地盘,钟繇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二人的情况,何其相似,不如和衷共济,休整部队,日后一起杀回关中复仇,可好?” “文定侯这是想要逼我投降?若是我不答应呢,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的家小?”张济握紧了枪杆,死死盯着士颂,但心里却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士颂别丢了他的仁义旗号。 果然,士颂说道:“骠骑将军哪里话,我士颂岂是那种,拿人家眷做威胁的小人。邹氏夫人等家小,为了躲避杨定叛军,一路南下,车马劳顿,在武关暂歇而已。” “现在,他们正在南来的途中,等她们一到,连同愿意返回张骠骑军营的的西凉军将士,都可以和他们一道回去。还请张骠骑安心。” “今日约见将军,便是说此事,待将军见了夫人及家人之后,我们再议是战是和吧。” 士颂说完,也不等张济回话,便带着人返回了军营。 张济叔侄二人,站在荆州军营外,犹豫良久,终是返回了自己军营。 下午,张济妻邹氏,真的带着数百愿意返回的西凉军,回到了张济军的军营。 张济又悲又怒,但看到自己家小到军营,心中稍稍安定。 待安定好了邹氏,张济找来了张绣和贾诩,想问问他们两人的看法。 结果两人的建议,都和他心中的想法不一样。 张济想要士颂支援自己粮草装备,放自己北上,夺回弘农。 或者要士颂借出南阳郡给自己,问两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张绣摇头说道:“士颂的意思,是想要我们投降,成为他手下的武将。我看士颂言而有信,不负他仁义之名,不如,不如便和他共事试试看吧。” 边上的贾诩见张济神色不对,立刻明白张济不甘心,还没有开口。 张济却看向他,试着问道:“我若不要荆州的地盘了,只求士颂让开道路,放我们返回弘农,而且日后我也不找他要还武关,贾先生以为,士颂会同意吗?” 贾诩心说,你前不久还说我们西凉军不傻,不会被士颂欺负。 你这条件,难道不是把士颂当傻子吗? 你打劫别人,结果打不过,自己反而陷入了困境,别人还要笑着放你走,你真当士颂是宋襄公啊? 我不知道士颂为什么突然这么“仁义”起来了,但是我知道士颂这小子,绝对是个腹黑手狠的主。 你这条件,士颂肯定不答应。 心里诽谤归心里诽谤,贾诩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道。 “只怕难,若是将军不愿屈居士颂之下,我这里,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 “不若告诉士颂,我军愿为其藩篱,守护北疆,如此一来,我军可以得全,后勤补给,得到荆州的供给,荆州也可以不用直接面对关中叛将和兖州曹操。” “士颂现在所缺的,便是训练军队的时间,他多半会同意。” 第188章 命中注定 贾诩的建议,让张济沉默不语,在营内来回踱步。 他思量再三,说道:“我部下还有三千西凉铁骑,万余步卒。若是返回弘农,当地世家,也会有人支持。杨定那跳梁小丑,绝然不是对手,我还是还有可能,夺回弘农的啊。” 贾诩内心叹了口气。 这人啊,最大的悲哀,就是自我感觉良好,而看不见全面的情况。 贾诩说道:“若是弘农只有杨定,将军率领现在的部队杀回去,夺回来,没有问题。但问题的关键,不在杨定啊。” 接着,贾诩把情况分析清楚:“杨定降了朝廷,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是钟繇,是曹操。即便杀了杨定夺回弘农,钟繇缓过气来,还是会出手杀回来。” “其二,即便钟繇一时间去对付北面的白波贼李乐等人,李傕就会放过弘农?李傕现在从西凉招来了张横,杨秋等诸路统领,若不是钟繇实力强大,他早就想杀入弘农了吧。” 边上的张绣听着分析,也是默默点头,叹了口气,坐下不语。 贾诩瞥见张济还是不甘心,说道:“最后,也是最大的问题,我们这支部队,怎么可能全须全尾的返回弘农?” “到荆州抢劫了一番,而后便在士颂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离开。若是有这实力,我们何不占了荆州呢?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劫掠的粮食,士颂就定然不会让我们带走。返回关中后,粮食不够,别说夺回弘农了,杨定守在城内半月,我们便不战自溃了。” 贾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济还是不死心,说道:“我先派个使者,前去问问士颂,若是他犯傻,让我带着兵马粮草离开,或许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张济这么说了,贾诩也不好多说,他的内心,却是无比的凄凉。 自己学富五车,满腹韬略,就因为自己是西凉出身,便不被关东士人所接受,不愿意重用自己,总觉得自己只是个识字的蛮子而已。 他是凉州姑臧人,年少时并不出众,只有名士阎忠,认为他与众不同,说他有张良、陈平那样的智慧。 就连他引以为傲的贾谊后人名头,也有人质疑。 贾诩在西凉恶劣的环境中,苦学数十载,终有所成。一腔热血,想要报效国家,却发现没有人愿意用他这个“西凉蛮子”。 最后,他只能栖身于董卓的西凉军,跟着董卓来到关中。 董卓死后,为了保命,为李傕郭汜出谋划策,提出了“奉国家以正天下”的口号。 也正是这句话,让关中生灵涂炭。 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懊恼,何尝不悲哀呢。 李傕郭汜之乱后,他辗转于西凉军各部,李傕、郭汜、段煨、张济。 但他也知道,这些人都非立业之主。 可天下之大,除了这些人,还会有人用自己吗? 贾诩发出了一声轻叹,为自己韬略和抱负不值,也为自己的出身,感到的无奈。 不论如何,保住张家叔侄吧,这是目前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张济的使者,很快便回来了。 结果和贾诩预料的一样,张济的提议被士颂否决。 你来我荆州,抢钱抢粮抢地盘,打不过,就求我放你走,你当我傻,还是当我好欺负啊。 使者回来说,士颂的态度很坚决,要么我军全军投降。要么,留下所有粮食马匹武器,所有人刺面北归,被驱逐离开荆州,否则,他士颂无法给荆州百姓交代。 张济听了哈哈大笑。 刺面北归,那意思就是,所有人都是荆州军的奴隶,被大仁大量的士颂,好意给放回家去的意思。 张济对着使者吼道:“他士颂真以为我冲不过他的防线吗?即便是他荆州军装备精良,我张济也不能让我的兄弟们失了西凉军的尊严,既然你是不放我们走,那我们就死战突围!” 贾诩就在边上,听了张济的话,连忙劝说道:“骠骑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我有一计,可教士颂放我们离开。” “荆州军多是步兵,我军三千骑兵直接南下,在荆州境内四处骚扰放火,但不要杀人。只要闹得荆北诸郡不得安宁,与其这样,士颂还不如让我们返回关中。” 贾诩的计谋向来心狠,若是真用这办法,士颂还真有可能,直接送他们走。 而张济却摇头道:“荆州军二十万,迟早会将我军围堵住,何况留在这里的一万步兵怎么办?不用再调集人马,就士颂带来的蛮子,配合三户城内的郡兵,只怕就能吃掉吧。那时候,我们的骑兵北归,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张济让张绣、贾诩带着伤兵,以及家眷跟在队伍之中。 自己带着主力骑兵,摆出了绕过士颂军营北归的架势。 见张济还是要向北冲击突围,士颂无奈地耸耸肩膀。对易欣说道:“对面的骠骑将军,好像不死心啊。” 不过说归说,若是自己在关中被曹操拦住劝降,自己肯定也是会拼死一战,突围南归的吧。 “给黄将军传令吧,列阵迎敌。” 士颂所列的战阵,可不是什么八卦阵,金锁阵什么的,而是很简单的防御阵型,而且还是大汉朝,乃是后世一直延续到明代,中原王朝对抗骑兵的老办法,车阵! 三户城内,能搜刮的各类车辆都被士颂集中起来,加上郡兵和民团用来运物资车辆,士颂的车队,已经封住了张济北归的必经之路。 颂卫营就守在这些车辆之后,端着长枪等西凉骑兵冲上来。 他们的身后,是两部蛮军的弓箭手和黄忠的赤血营。 这样的配置,士颂相信西凉军,是冲不过去的。 但张济偏偏不信邪,对着士颂的军旗,大喊道:“西凉铁骑!杀!” 张济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只用打开一个口子就行,后面张绣会带着步兵,护着家小突围,而后自己带着骑兵跟上。 但想要打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鸣镝箭之后,零零散散飞来了不少箭羽。 这些都是沙摩柯部下的蛮兵,用自带的弓箭,抛射出来的箭羽。 这些箭矢,多是山民猎户打猎时所用,威力不大。 西凉军中若是穿有护甲,只要不是要害,基本都能防住,即便没有护甲,中箭也不会危及性命。 可当西凉骑兵在前进了百步之后,却是一阵整齐划一的箭雨飞来。 邓方的山蛮营,和沙摩柯五溪营最大的区别,不是山蛮军中有部分汉人,而是邓方的部队纪律严明,不分蛮汉,设立了专门的弓营。 而且,统一由荆州制械所打造长弓箭羽,统一训练。 而此刻,正是山蛮营多年训练结果的体现。 墨家匠人打造的利箭,虽然不像钢制弩矢那样威力强大,但更为轻盈,速度更快,射的更远,即便不用抛射的射法,也能将西凉骑兵射倒一片。 “冲啊!冲开敌阵,杀出血路回家!” 虽然身边有人倒下了,荆州军的箭矢力度加强了,但是张济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这种程度的箭矢,还挡不住他的西凉铁骑。 转瞬间,张济带着人冲到了车边,纵马越过拼凑起来的车阵,直接撞上了颂卫营的枪阵。 在战马倒地前,他跃起跳过了枪阵,牺牲了自己的战马后,落到了颂卫营枪阵的背后,刺出长枪,从颂卫营背后发起攻击。 一时间,还真打乱了荆州军的布置。 见主将得手,西凉铁骑纷纷效仿,即便是牺牲战马也要撞开缺口。 他们之中,有的成功越了过去,有的,则和自己的战马一道,撞上了枪尖,不甘的倒下。 不得不说,张济的这个办法确实有效,若是士颂只有这样的布置,车阵的防线,只怕真会被冲开口子,而后西凉骑兵兜个圈反杀回来,形成以骑冲步的局面。 但关中败给曹操之后,士颂做事都习惯性的留一手,就好像现在,黄忠的赤血营弩兵,都还没有动手。 “汉生。”眼见枪阵陷入苦战,士颂想都不想,给了黄忠提示。 黄忠手下的九百赤血弩手早就准备好了,得到士颂的军令后,黄忠都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冷冷地说下令道:“各部自行精准射击,别伤了自己人啊。” 赤血营弩兵,虽然每个人的弩箭没有区别,但九百赤血弩兵分为三部,三部弩矢之上各有标记。若是你射中了自己人,呵呵,丢的可就是你们本部三百人的颜面了。 黄忠自己本来就是射术高手,他挑选出来的精锐弩兵亲卫,那也个个都是好手,得到了黄忠的命令后,各自瞄准了战斗中的西凉军。 “赤血营弩兵,果然厉害啊。” 邓方不得不佩服,自己手下的一千弓手成军以来,已经训练了三五年了,但黄忠的九百赤血营弩兵,自关中败回来后,只有五百不到。 但就这短短三个月,补齐人手后,得到黄忠亲自调教,现在各个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手了。 再配上士颂特地为他们打造的破甲钢弩,在他们面前冲锋的敌人,前面几排,只怕就没有能活下的。 看看眼前的西凉军吧,刚刚还和颂卫营精锐拼死一战,似乎还真有希望,能打开口子,接应后续部队。 可现在呢,弃了战马,跳进来的将士,一个个被赤血营点杀。 有的人,甚至几乎同时被三五支钢弩射中,有的被射穿了腿脚,站立不住,被正在搏杀的颂卫营斩了脑袋。 最要命的是,张济也中箭了,一支钢弩射穿了他的胸甲,扎在他的胸口。 张济痛苦万分,只能后退数步,用长枪支撑着身体,看着周围的西凉军将士,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忽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撤!快护着骠骑将军撤回来!”贾诩也顾不上山蛮营的箭羽了,便逼着西凉军步卒冲锋,拉着张济便撤。 看到张济中箭,西凉军想要后撤,士颂让黄忠停止了射击。 而且,他还按下了想要追击的廖化、易欣。 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冥冥中,自有天命。” 士颂没有追击,西凉军北归突围失败之后,护着张济回到了军营。 看到张济胸口的钢弩,张绣放声大哭,谁都知道,张济只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张济靠在帐内的床边,看着张绣,贾诩,胡车儿等人,吃力道:“我不听贾先生之计,盲目突围。今日中箭身死,也是我咎由自取,你等不必为我报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贾诩心说,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对于你也许晚了,但对剩下的西凉军而言,他们算是得救了。 想通此节,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张济转头,看向张绣说道:“绣儿,你我二人,名是叔侄,情同父子。我死之后,这支队伍便交给你了。弘农。” 也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不甘心,张济停顿了一下,才说道。 “弘农,我们是回不去了,你虽不必为我报仇,但你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投效士颂。不然,定会被他手下文武看轻。” “你可听贾先生所言,先作为士颂的藩属势力,他定然愿意让我们,替他看护北面。日后立下功勋,再投效于士颂。那时候,士颂以及他手下文武,绝不会轻看于你。你可记下了?” “孩儿谨记!”待张绣回复之后,张济头一低,便没有了呼吸。 和历史上的张济一样,因缺粮攻掠荆州南阳,中箭而亡。 不得不说,有些冥冥中的注定,似乎真的无法改变。 第189章 北面藩属 张济死后,西凉军起了白幡,全军戴孝。 做出了一副要为张济报仇的样子。 张绣在营中四下巡视,加强防备,说是准备等过了张济头七,便引兵再战。 根据《三国志》记载,张济死后,刘表派人招诱张济的余部,其众闻讯而大喜,尽皆服从。 刘表于是安排张绣屯兵于宛城,让他成为刘表在北方的藩属势力,替他抵御外敌。 所以士颂也不急,反正你张绣贾诩是跑不了的。 士颂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因为他实在记不起来,历史上刘表是派的谁,去说服死了叔叔的张绣,成为自己的藩属的。 又过了两天,裴潜等谋士押送着后勤辎重,来到了的三户城,加强了三户城的防御。 更给颂卫营和赤血营带来了崭新的装备补给,士颂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而最让士颂开心的是,车骑将军府功曹,士颂最早的文臣,江东顾氏的顾徽,也随大队来到了阵前。 在士颂心中,他是最适合去说服张绣的人了。 吴书曰:雍母弟徽。字子叹,少游学,有唇吻。孙权统事,闻徽有才辩,召署主簿。 士颂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私下给顾徽交代了一番。 若是能说服张绣部投降,那是最好。若是不行,则和张绣罢兵,自己愿意提供粮食给他们,让他们在鲁阳驻扎,作为抵御关中叛将和兖州曹操第一防线。 顾徽其人,虽然才华能力一般,但资历极其深厚。 从士颂清远起兵始,便是他和马玄两人,将赚得的私财支助士颂。 如今马玄故去,清远系人马虽然也并入了荆南派,但清远故旧之中,大家还是默认,以顾徽为首的。 这也是士颂特地将他从桂阳太守的位置上,调来车骑将军府中任职的原因。 即便他在自己身边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就算是给所有人做做样子也好,表示自己绝不辜负旧人的态度,就应该将顾徽调来。 何况顾徽其人“有唇吻,善辩。” 这样一来,很多对外交流的事情,甚至是内部安定百姓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 在了解了士颂的心意之后,顾徽欣然领命。 对他而言,这又何尝不是机会呢? 士颂只有荆南四郡的时候,自己便是一郡太守,稳定清远派和荆南派的平衡。 如今士颂手下荆南派和清远派已经合流,但作为士颂最早的谋臣,自己的表现,太过平凡。 他也想要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实力。 “车骑将军府功曹顾徽,特来吊唁。”顾徽换上全白的孝服,来到了西凉军军营,弄得西凉军将士,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明是荆州军使者,但却为张济戴孝了,他们动手也是,不动手也不是。 “让他进来。”正在为难的西凉军将士,听到了胡车儿的军令后,如释重负。 他们打开了营门,让顾徽一行数人,进入了张济的灵堂。 “西凉雄才,安民护国。一朝为奸佞所逼,困走南阳,以至身亡,呜呼哀哉,骠骑归来!”顾徽念着事先便准备好的吊唁词。 说来说去,意思就是张济的死,不是荆州士颂的过错,是因为李傕杨定,甚至是钟繇段煨所逼,不得已南下荆州,才导致了他中箭身死。 要怪,就怪那些把你逼过来的人,不能怪荆州人自卫杀了你。 边上的胡车儿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你们放开道路,让我们离开,骠骑将军,又怎会中箭而亡!” 顾徽摇摇头,做出痛心状,说道:“这位将军,若是我到你家里,打伤你的家人,抢走你的粮食,你回家之后,我打不过你。我就说,请你放了我吧,你让我走吗?而且,还带上我抢到的,你家的粮食。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这,这。”胡车儿一时语塞,不论怎么说,自己南下荆州抢东西,道义上是处于弱势的。 “久闻元叹先生之辩才,冠绝荆南,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贾诩笑着拱了拱手,从帷幕后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张绣行了一礼,而后说道:“不知道元叹先生,此来吊唁,意欲何为?” 顾徽侧头看向贾诩,稍稍打量一番后,笑道:“文和先生快人快语,我也不说虚话了,特为了骠骑军而来,尤其是余下诸位的前程而来。” “骠骑将军方才亡故,你便前来逼降,是欺我军无人吗?”胡车儿心中有气,若不是雷叙和张先二将拉着他,只怕拳头,都落到顾微身上了。 贾诩也笑道:“元叹先生,西凉军上上下下,感念骠骑将军厚恩,决议要为骠骑将军报仇,你就看不出来吗?骠骑将军方才亡故,我等便投降杀了他的敌人,骠骑将军泉下有知,岂不心冷?劝我军投降一事,烦请不必再提。” 顾徽看着贾诩,说道:“如今贵军失了弘农,无家可归。南侵荆州,主将亡故。粮食不济,士气不振。凭什么和我荆州军一战?” 贾诩看了张绣一眼,张绣会意,立刻低吼道:“就凭我刚死了叔父!叔父待我若子,叔父方死,我便交出家业,我做不出来!” 顾徽看向张济,显得为难起来,是啊,自己刚刚也是用人之常情,说得胡车儿无可辩驳。 现在张绣这情形,怎么可能投降。 但士颂也不想在他们这支军队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逼其投降,但似乎有些难。 于是,顾徽按士颂的吩咐,提出了第二套方案。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张将军所言不虚,确实如此。那我们两家罢兵讲和可好?” “怎么个讲和法?让我们交出所有粮食武器和马匹,回去西凉当农民吗?”张绣演的有些浮夸,顾徽一眼就看穿了,但还是不动声色,微微思量。 等营帐中安静下来后,顾徽说道:“诸位看这样如何,荆州为西凉军提供粮草,西凉军则驻守于鲁阳,恢复军力。一来,防止关中诸侯和曹操趁机偷袭荆州;二来嘛,若是有机会,张将军也可杀回关中,夺得司隶。” 这个提议,和贾诩事先预计的如出一辙。 胡车儿等人,很是吃惊地看向贾诩,想要看看这位西凉第一智者,要如何答复。 贾诩故作沉思。 而后,劝说张绣道:“少将军,此法倒是不无不可,一来没有辜负骠骑将军不服输之心;二来,也可保全将士;其三,也算是和荆州结盟,日后还有机会杀回关中,为未来留下了希望,我看可行。” 顾微的脸上露出笑脸,满以为就这样谈成了,结果张绣冷哼数声,当着顾徽的面,给张济的灵柩磕头。 而后说道:“荆州天下粮仓,会在乎我们抢走的这点粮食?这样吧,你荆州给我三百万石粮食,算是你家主公的吊唁礼了,而后每年,供给我军两百万石粮食,我去给你荆州守鲁阳城。” 汉制,三十万石粮食每年可养兵万人,西凉军怎么算也就一万出头,一年的粮草怎么也不可能消耗这么多。 顾微心说,这张绣是想用士颂的粮草,招他自己的兵。 笑话,在荆州招兵,你抢得过我军,你在鲁阳招兵,最多也就招募一些关中南逃的难民罢了。 这个条件,顾徽当然没有同意,他在营内和张绣讨价还价半天,最终达成协议。 荆州军不追讨西凉军抢走的粮食,另外支援粮草五十万石。 此外,每年按西凉军人数,给予军粮支持。 而西凉军则不计较荆州射杀张济之仇,愿意成为荆州藩属,为荆州守护鲁阳,抵御北面来敌。 从武关到鲁阳的路,士颂也走过。 当时还是被张济堵在武关,不得入关。 现在的时局,却早就发生了变化。 自己攻占了武关,张绣部反而被自己堵在了荆州,成为了自己的藩属,前往鲁阳守城。 既然讲和,在张绣率军去鲁阳的路上,士颂当然还是得尽地主之谊。 尤其是,他想要见见张绣军的一干人等。 别的不说,这三国第一毒士贾诩,士颂是神交已久。 当然,士颂不会选在三户城内,大摆宴席接待张绣等人,那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士颂把地点选在了宛城,以这,里曾经是自己北上关中勤王的后勤中转基地。 名义上,他让张绣部入城休整,同时,也怀念一下过去和李傕的战斗。 虽然那时候,张济也跟着李傕一道想要抢献帝,但现在张济的死,多少是被李傕逼出来的结果,有共同的敌人,总是好做朋友的。 宴席上,士颂和张绣并列坐在首席,张绣以下,依次坐着贾诩、胡车儿、雷叙、张先等人。 士颂这边,则坐着顾徽、裴潜、向朗、黄忠、邓方、沙摩柯。 而且,士颂别有用心的让张济部降将邓济,也列席参加,虽然坐在后面,但毕竟也参加了。 “向朗,你用泡过麻沸散的倒钩箭射,伤过胡将军,还不趁现在这个机会,给胡将军敬酒道歉,更待何时啊!”席间,士颂笑嘻嘻地端着酒杯,让向朗道歉。 向朗心说道什么歉,要是老子不放那箭,老子小命难保。哪有机会坐在这里,喝着这上好的清远香,真是笑话。 不过腹谤归腹谤,向朗是聪明人,知道士颂这话,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多半是想要借自己,引出什么话题来。 想到这里,向朗端起酒杯,走到胡车儿面前。 胡车儿心里也纳闷,不知道士颂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他对向朗那是万分鄙视,战场之上,真男人堂堂正正的交手,生死有命,你个老小子用毒,真是下作。 现在来给他敬酒,他是没打算给向朗好脸色的。 “将军神勇,以一人之力,攻克城防,让我军万分被动。向朗手下将士,见将军如见虎狼,各自避让。眼见三户城池易手,向朗身负守土之责,唯有出此下策,才能挡住将军,这里给将军赔礼了。”向朗说完,一饮而尽。 胡车儿是个实在人,虽然看不起向朗,但向朗认可了他的实力。又说,只有这样才能挡住他,不然城池易手,这也是变相的拍他马屁,胡车儿听着顺耳。 转念想想,别人不过是一介书生,能站在城头已经不易,怎么可能和自己这样的勇将拼杀呢。 再看向朗表情,很是一脸诚恳,胡车儿也便没有难为向朗。 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说道:“向大人一介书生,能组织百姓御敌,已然不错。危机关头,用些非常之举,在下也理解。” 待向朗走回自己的座位后,士颂端起酒杯对贾诩说道:“听闻去年在关中,我和李傕鏖战多次,数次中计,险些战败,都是文和先生之谋划?” “来了。”贾诩心说,估计这才是士颂想要说的重点吧。 他笑着端起酒杯说道:“向大人守土有则,只能用不得已的办法,防住胡将军。当日在关中,荆州军何其强悍,在下在李傕营中,也只能出些不入流的对策,以图一战。结果还是螳臂当车,被文定侯所败啊。这里,贾诩也自罚一杯,望文定侯海涵。” 士颂心说,我这海涵,可得的不少兵马钱粮来支持啊。 也罢,黄忠射杀了我多少将士,我都忍了,何况你贾诩。 听了贾诩的话,士颂端起自己的酒杯也一饮而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后,他转头笑着对张绣说道:“文和先生韬略非常,士颂敬佩不已,近来荆州之事,多有不解。不知道文和先生可有闲暇,可否暂随我前往襄阳,教我一二。” “若是张将军愿意,士颂愿再多为张将军筹集两百万石粮草,另外为将军补充军械马匹。” 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挖墙脚了,但士颂提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富,粮食、武器、马匹,都是张绣现在缺少的东西。 贾诩的内心,又何尝不起波澜。 难得啊,终于是有西凉军之外的诸侯,想要用他了。 但是士颂嘛,还真不是他心中的第一人选。 在关中,他曾写信劝段煨投效钟繇,那时,他就想要投入曹操帐下,可惜最终没有得到机会。 “不行,我贾诩岂能作为一件货物,被交换出去。”贾诩心中做出了决定。 他至少得观察观察这士颂,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投效。 若是可以,反正张绣守在鲁阳,自己随时可以和张绣一道投入士颂的荆州体系之中。 “文定侯说笑了,刘子初济世之才,蒯异度安国之士。石韬、裴潜、廖立、顾徽尽皆智谋良臣。荆州人才济济,又何必让在下前去献丑。” “何况我主此番前往鲁阳驻防,还需我从旁协助。说起来,我们在鲁阳驻防,不也是在为荆州,为文定侯效力嘛。还请文定侯见谅,见谅。” 贾诩笑着回绝了士颂的邀请,却也表明了态度。 那就是他只会跟着张绣一道,跟着西凉军一道,绝不会自己一个人叛投荆州。 贾诩说完瞥了眼坐在士颂一方的邓济,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而后闭上了眼睛。 士颂碰了个软钉子,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贾诩看不上自己,自己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士颂笑着端起酒杯,说道:“无妨,无妨,这些事以后再说。” 但他这个心黑的主,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准备让暗组,派人去鲁阳,混入张绣军中。 若是贾诩像历史上一样,投降了曹操。 就是暗杀,也得除掉贾诩。 曹操已经够可怕了,若是加上个贾诩,自己还玩个毛线啊。 第190章 水镜山庄 招募贾诩失败,士颂心情郁闷,但也耐着性子,堆起笑脸和张绣吃完了宴席。 第二天,依旧笑嘻嘻地送张绣部北去鲁阳。 士颂特地将顾徽留在了宛城,负责和张绣部的各项对接事宜。 而后,他又去见了驻军于宛城的徐晃、魏延等人。 这次张绣来袭,所有人都以为士颂会调守在宛城的安远军前往御敌。 结果士颂非但只是调了霍峻带着安远军编制之外的本地轻骑,去偷袭了武关,还特地把已经出发的魏延部,给调回了宛城。 对此,魏延的反应是很激烈的。 “公子,我们安远军几乎是重新组建的军队,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丁,正需要战场历练啊。” 士颂却很坚决的说道:“安远军重组不过数月,将士之中,多是九等士卒,最多不过是七等士卒。我可不想把没有训练好的队伍,拉上战场,让他们白白牺牲。” “我宁可让将士们多训练些时日,上了战场,能有更多人活下来。” 徐晃见状,走到魏延身前,说道:“主公,这次西凉军南下,安远军内部进行了整编,将这几个月以来,晋升快速的将士,都集中到了魏延将军文定营中。” “另外以李严、臧洪二位为前后军校尉,由在下亲自督导训练。某保证,安远军文定营,已然有强军之范,绝不输主公带入关中的荆州军。” “哦?若是如此,我还真应该让魏延将军,带他们上战场历练才是。”士颂倒也大方,发现自己过于谨慎了,当即承认。 士颂不是曹操,士颂有错就认,争取改进。 看到士颂居然认错,魏延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道:“属下一心争功,未能体谅主公爱护之意,还请主公见谅。” 士颂笑着将他扶起,对他和徐晃说道:“若是再有战事争端,安远军其余诸部我不敢保证,但安远军文定营,我定然调用,你们可要随时做好准备啊,荆州四战之地,即便我不去惹别人,只怕也会有人找我们麻烦。” “喏!” 士颂笑着拍了拍魏延的肩头,让二将带着自己去文定营巡视。 果然,如徐晃魏延所说,文定营所部将士,实力已然不弱。 颇有自己前番带入关中的雄武军奋武军之姿,若是上战场再多多磨砺一番,只会更强。 看了一眼在身边讲解的徐晃,士颂心说,名将果然就是名将,不单单能带兵打仗,练兵也是好手。 自己原来的三支主力部队,交给了吕岱、潘璋、士云。 即便是按《纪效新书》的办法练兵,练出自己看得顺眼的部队,也需要三五年时间,结果别人徐晃,几个月就练出来了。 想到这里,士颂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安远军交给了徐晃,奋武军交给了太史慈,太史慈所部,原来在奋武军中也是佼佼者,练兵应该没问题。 而自己手下的绝对主力雄武军,虽然名义上还是吕岱统领,但却直接归黄忠指挥,练兵之事,有黄忠把持配合,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士颂担心的,是自己一直留守在荆南的定武营,那支铁甲军常年都是由邢道荣那个莽夫统领,只怕还真耽误了不少时间。 “下次待魏延立功之后,或许可以把邢道荣的定武营铁甲军,调给魏延统帅。不单是魏延,甚至甘宁、臧洪等,都是可以考虑的。”士颂心中,已经做好了调整的预案。 确认好了宛城守军各部的布置后,士颂便带着人马,返回了襄阳。 两部蛮军,又消失于荆州山脉之中,各自补充人手,进行训练。 黄忠的赤血营营,一道返回襄阳。 雄武军作为士颂手上的主力军,如今就在襄阳驻扎训练,他们主帅,便是荆州将军黄忠。 如今的襄阳城,人口近三十余万,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大汉境内,人口最多的城池了。 得益于士颂的新政,襄阳城商贸繁荣,物质丰富,只要来到襄阳城,打工也好,修路也罢,怎么都能有生计。 更别说来往荆州的商队,带来的商机了。 为了迎接士颂归来,诸葛诗语一早就备下了诸多士颂喜欢吃的食物,为士颂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 士颂当然是笑呵呵地搂着诸葛诗语一道,饱餐一顿。 见士颂这个吃货吃的开心,诸葛诗语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要求:“夫君,妾前次随夫君在江陵城参加丰收祭典回来,也有些想法,想说与夫君。” “哦?夫人有何想法啊。”士颂嘿嘿一笑,手上把诸葛诗语搂得更紧了。 诸葛诗语娇羞地挣扎了一下,见无法推开士颂的手,便也没继续推脱。 她依偎在士颂肩头说道:“荆州七郡的农户,若是家境殷实,可以直接捐粮得文散官,若是贫苦农户,只需想办法提高自己田地产量,若是得了当地州县的产粮之最,也能得个文散官。” “可家家户户的妇人呢?她们也在家里养殖家禽,按你的提议养猪养羊,听来往的客商说,现在荆州境内的肉价,只是其他州县的三成不到,多少人来我们荆州,购买生肉运走。” 士颂一听就明白了诸葛诗语的意思,笑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不仅仅是从事家禽养殖的妇人,包括做女红针线的妇女,也都各有贡献。但这个各州县评选产量冠军,只怕多有不便。而且给妇人封官,我现在,还没有作出这种决定的资格啊。” 诸葛诗语嫣然一笑,说道:“我可没有要求夫君给妇人散官官职,但可以给个名头。可对比文散官捐赠数量,若是有妇人给荆州牧府捐的牲畜布匹,达到一定数量,便可得义妇称号,受周围人的尊敬,有遇官不跪之权。” “夫人若是男子,可入我府中为谋士啦。”士颂说着,想起了贾诩拒绝自己的招募,微微叹了口气。 诸葛诗语不解,问道:“夫君既以为此法可行?为何叹息。” 士颂又叹了口气,便将自己如何看重贾诩,想要让贾诩投入自己麾下,可惜被贾诩拒绝的事情说了。 诸葛诗语听了之后,笑道:“魁奇俊杰,有良、平之奇。能得夫君如此评价,想来这位文和先生定然不俗,只不过夫君说他像张良、陈平,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特举荐给夫君,望夫君重用之。” “何人?”士颂以为又有什么人,来到了荆州投奔自己,被自己错过,连忙松开了抱紧诸葛诗语的胳膊。 “此子年纪尚幼,但眼见就要入冬,过年之后,便十六了。夫君把马良那十多岁的毛头孩子都带在身边,这人十六岁了,也是可以任职的。”诸葛诗语的话还没有说完,士颂的心跳却突然加快了。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我手上还有这样一张王牌啊。 “这两年,他跟着司马水镜先生学习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略有小成。常抱膝长啸,自比管仲、乐毅。但我看来,管仲乐毅在他这般年纪,定然是比不上他的。” 已经可以肯定,诸葛诗语在举荐他家的二弟了。 “此乃何人,竟让夫人如此推崇。”士颂也不点破,故意配合诸葛诗语。 诸葛诗语很认真地说道:“不是别人,正是妾之二弟,诸葛孔明是也。妾以为,若是吾家二弟辅佐夫君,夫君便不需再为错失文和先生,而叹息了。” “好,你这也算是内举不避亲了,亮弟何在,让他出来。日后,我便将他带在身边,军事也吧,政务也好,都会和他商议一番,你看如何?”士颂心里乐开了花,但明面上,却还端着姐夫的架子。 结果,诸葛诗语说道:“亮弟当然是在司马水镜先生处,怎么会在这里。” 士颂“啊”了一声,心说自己还是急了啊,问清楚司马水镜的庄子,就在襄阳城外不远,便和诸葛诗语商量好,第二天便去拜访。 历史上,刘表在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的时候,也就是后年。在荆州广设学校、学官,广泛寻求天下名士,引得司马徽等名士客居荆州襄阳。 而现在,士颂定荆州已经两年有余,加上武陵学院的横空出世,司马徽于去年便来到了荆州。 他先是去了武陵学院,和那里的大儒名士们交流,而后应襄阳庞家的邀请,来到了襄阳,建立自己的水镜山庄。 武陵学院以及士颂所鼓励的荆州境内的全面教育,在司马徽看来,还是太简单了。 或者说在他看来,只能是适用于普通人。 而他司马徽要做的,便是选几个天资聪慧的,进行精英教育,尤其是襄阳各大族子弟,名门之后。 作为士颂和襄阳蒯家的内弟,再加上无与伦比的聪慧,诸葛亮当然被司马徽看重,被他作为重点苗子进行教育。 司马徽看人的功夫,可不在许劭之下。 再说了,就算是按许劭在武陵学院和他交流的相面的经验来说,诸葛孔明的面相,那也是万中无一的上品啊。 士颂的拜访,司马徽似乎早有预料,笑着将士颂迎入了自己的客堂。 “水镜先生,乃天下名士,士幼泽一直征战在外,未得机会拜访,还请先生见谅。”士颂还真不是看不起司马徽,自己定了荆州不久,就北上关中。 被曹操打败赶回来之后,又没日没夜的整编军队,刚刚抽空参加了丰收祭典,张济又来捣乱抢粮。 司马徽松形鹤骨,器宇不凡,笑着说道:“士荆州不必自责,士荆州这两年的征战,我又岂能不知。” “士荆州天纵奇才,须臾之间,扫荡荆襄。制定新法,练兵安民。如许子将所言,庙堂安邦才,经世谋国辈也。然提领十万虎贲勤王,上报朝廷,下安黎民,却惨败而归,士荆州可知何故?”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我轻信小人,与关中诸将结盟却遭背叛,故而大败。” 司马徽摇了摇头,说道:“非也,关中之败,乃士荆州身旁,无贤才相辅助尔。士荆州纵然有才,但毕竟年轻,何况终究只是一人,看不到全局,身边需要有贤才辅助才是。” 士颂笑道:“刘巴、蒯越、廖立、石韬、裴潜、桓阶,都是一时之俊杰啊。” 司马徽摆手道:“刘子初治国理政,商鞅之才也。蒯异度只怕更在意的,是荆州的安稳,蒯家的存亡。至于广元、公渊等人,虽有才智,却非经纶济世,奇谋善断之人。” 士颂心说你不就是要推荐诸葛亮庞统嘛,还非要给我绕圈子。 但穿越回来这么久了,菱角早就磨平,心性也圆润了许多。 他配合司马徽说道:“正是如此,才特地来拜访先生。拙荆昨日还在念叨她那二弟,说是跟着水镜先生学了许多本事,我也是想来看看他,若是可以,准备把他带在身边,细心培养。” “不可!”司马徽的回绝倒是有些让士颂没有想到了。 心说你绕了半天,不就是要推荐卧龙凤雏吗?现在跟我说不行? “孔明年纪尚幼,士荆州不可拔苗助长。再过数年,诸葛孔明学成之后,我会任其自去。但现在,绝不能离开水镜山庄,还请士荆州见谅。”司马徽说的客气,但语调却很是坚决,而且很认真。 士颂心中不快,但转念一想,只怕这也是司马徽对诸葛亮负责吧。 反正是自己的内弟,早两年,晚两年,都是给自己效力的事,士颂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事和司马徽把关系弄得很僵。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亮弟既然还需雕琢,水镜先生可还有贤才举荐?” 司马徽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个表情让士颂看到了希望。 他连忙说道:“士颂一心为百姓谋福祉,若是无贤才辅佐,日后还真不知如何抵御曹操。还请水镜先生看在百姓的份上,为我引荐一二。” “我庄内方来一人,满腹韬略却又放浪形骸,仗剑作歌又饱读诗书,绝非常人可用尔。士荆州志吞天地,一心为民,倒也和这人的个性相似。”司马徽说完,对着堂外的侍童吩咐道:“去将元直请来。”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士颂的眼睛亮了起来。 第191章 天下野望 徐庶,字元直,颍川郡长社县人。 本名徐福,为寒门子弟。 中平末年,即公元一八九年,曾为人报仇,而杀恶霸。被官吏所捕,问其姓字,闭口不言。 官府把徐庶绑在柱子上,作出准备肢解的样子,并击鼓下令,让周围的人出来辨认。百姓感其义气,都不揭发,后来被友人搭救而出。 至此之后,徐庶弃其刀戟,更疏巾单衣,折节学问。 到了公元一九二年,董卓乱京,徐庶为了避乱,与同郡石韬南下至荆州居住。 当时士颂在荆南颁布新法,立起了黄金台,石韬随着难民南下,进入了士颂的荆南将军府。 而徐庶则留在了荆北,本来有投效刘表之意,但去见了刘表之后,大为失望。 按徐庶的话来说,便是“久闻刘景升善善恶恶,特往谒之。及至相见,徒有虚名。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者也。故遗书别之,而来至此。” 但中原大乱,诸侯并起,反不如荆州安稳,他便在荆州游学起来。 后来士颂北征荆北,击败刘表,徐庶便有了投奔士颂之心。 但他又顾虑自己当初没有和石韬一起渡江南下,现在投奔士颂,会被认为是趋炎附势,不被重用,便犹豫了起来。 徐庶这一犹豫,士颂便带着人马去了关中,徐庶也辗转来到了水镜山庄,和司马徽、庞德公的荆州名士纵论天下,分析士颂关中勤王之事。 当时徐庶便预测士颂能险胜西凉军护驾成功,但士颂尊崇仁义,又重用寒门,打压世族,必然会不容于朝堂。 后来,士颂起兵,联合关中诸将对抗曹操,徐庶心说要坏。 那曹操手下谋士,多是他颍川同乡,而且多是颍川世家,计谋奇绝。 徐庶担心士颂要吃亏,连信都写好了,准备送给石韬。 但石韬忙于筹措军粮,一直没有见徐庶,而士颂和曹操交兵前后不到半月,便惨败而归。他也没有必要,再去见石韬了。 但也就是这时候,徐庶才发现,天下诸侯之中,他早已心属士颂。 不为别的,就为了士颂重用寒门学子,发展全荆州的寒门教育,以科举制给寒门子弟出头的机会。 这次士颂关中大败,他有些沉不住气了,若是士颂败亡,他们这种寒门弟子的出路就断了。 徐庶本来准备向司马徽告辞,说是准备去武陵黄金台,或者请石韬推荐自己。 实在不行,就放下名士的架子,去参加士颂的科考求官。 但司马徽捻须而笑,让他稍安勿躁,说不要多时,士颂必定来我这里。 一切,都和司马徽预料的一样,士颂来了,听到司马徽推荐徐庶,士颂大喜过望。 诸葛亮或许还要时间成长,但徐庶却已然成才,自己手下,自马玄故去之后,再无善于计谋军略的谋士了,而徐庶,正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所以徐庶和士颂,都对对方很有期望。 见面之后,士颂也不客套,直接问道:“早闻元直之名,今日得见,实是幸事,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徐庶打量了士颂一番,而后侃侃而谈道:“曹操败公子于翟阳,劫天子于许县。奉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势已成,公子若是想要奉天子于襄阳,怕是有所不能。” “然曹操北拒袁绍,南战袁术,东防吕布,西忧公子,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时间,也无力谋夺荆州,公子不必忧虑。” “只需休兵养民,操练军士,其他诸侯,迟早会和曹操发生摩擦,那时公子率军勤王,即便不能夺下兖豫之地,迎天子到襄阳,还是可行的。” 士颂心说徐庶厉害啊,自己进兵关中,和曹操鏖战的目的,早就被他看穿。 不过士颂还是笑着说道:“我当时在联军之中便说过,我只不过是想要护天子返回洛阳,不是截天子来荆州啊。” 徐庶摆手笑道:“士荆州骗得过旁人,却瞒不住在下,士荆州在李傕郭汜之乱起时,只怕就有了这个心思。只可惜受礼法所约束,被曹操捡了便宜。不过,士荆州也不需烦恼,奉天子于跟前,有利有弊,于士荆州而言,似乎弊大于利。” 士颂心说怎么可能,若是自己能带天子到荆州,自己不就占据了政治上的优势吗?自己和手下谋士们商议,大家都是这个意见啊。 “就算如先生所言,我有意奉天子于襄阳,那也是关中残破,不得已而让天子南下。不是我士颂自夸,放眼大汉天下,荆州也好,襄阳也好,最是繁荣昌盛,天子在荆襄,也没辱没了王室之尊。先生又何言弊大于利呢?” 徐庶微微一笑,未做回答,看了司马徽一眼,司马徽当然明白徐庶的意思。 若是徐庶投效士颂,或是士颂招募徐庶,两人之间,都会有些试探和交底的话,自己没有出世的打算,有些话还是不听的好。 司马徽笑着说后院有事,当即离开。 之后,徐庶对士颂说道:“愿闻公子之志。”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士颂心说看来徐庶还要考教考教自己,就像是演义中徐庶明明像刘备毛遂自荐,还弄了一出的卢妨主的戏码。 现在对自己,看来也要试探试探,才决定要不要和自己交心啊。 好在士颂在请刘巴的时候,已经明白这些个名士想要什么。 士颂很认真的说道:“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愿能在这乱世中开辟乐土,让更多的百姓得活。” “仅此而已?”徐庶有些不相信,以他对士颂的观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士颂心说,看来徐庶不买账啊。 转瞬间,心中冒出万千头绪,现在的徐庶还在良禽择木,只怕是还想要一展胸中所学,抱负定然不小,自己绝不能只用情怀来打动他,必须得让他看到,自己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能让他一展抱负。 心中飞速打定主意后,士颂露出了看似自信地微笑。 说道:“这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只怕也不简单。要说理想,我想要的大汉,于内,儒学昌盛,百业兴旺。于外,开疆扩土,万国来朝。只是士颂以为,有些事情,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现在来说,活更多的人,才能走后面的路。” 听到士颂的回答,徐庶哈哈大笑,而后说道:“士公子真君子也,空话套话,说出来倒是简单,大多人也只能说说而已。公子对那些空话套话不屑一顾,而是选择做好自己能力所能及之事,积蓄力量。士公子诚不欺我也。” 见徐庶似乎打开心结,士颂连忙持礼问道:“愿闻先生教诲。” “真人面前,不说虚言,公子之志若得实现,国器之重,还得握于公子之手,否则,便只是空言尔。”徐庶的话吓了士颂一跳。 徐庶的意思,居然是劝自己代汉自立,夺取天下。 徐庶见士颂瞪大了眼睛,只是继续保持微笑,他知道士颂的心思,被他猜到了。 他笑着分析道:“公子高举儒学之旗号,秉持忠义,若是天子来荆州,公子若是不尊天子号令,而是独断乾坤,天下人必骂公子假仁义,假儒学。更有甚者,会将公子比作王莽,那时候,只怕会联兵来伐荆州,如同诸侯联兵攻董卓一般无二,而且他们,还会占据道义大旗。” 士颂听徐庶这么一说,心中十分认同,是啊,我和曹操不一样,曹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若真的是尊天子而攘四境,奉仁义而纳贤才。到最后,我如何能废掉汉献帝呢? 我若是真的那样做了,只怕天下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就是王莽。 到时候,只怕叛乱四起,自己所有的理想都会化为乌有。 “而天子若是在曹操手中,曹操把持朝局,必定招来诸侯妒忌,他把持朝政日久,野心就会越大,迟早会起不臣之心。一朝天子崩猝,公子起兵为天子发丧报仇,必定天下响应。” “而后公子得天下,便也可上顺天意,下和民心。于中,也附和儒学道义,由圣而帝。”这样的话从徐庶口中说出来,还真是让士颂吃惊不已。 但是冷静想想,徐庶效力刘备,还真不是为了匡扶汉室,而是实现他自己的抱负。 他到了曹魏后,做官至御史中丞就是最好的佐证。 他没有给曹操献一计设一谋,让我们依稀看到那位“为人报仇,白垩突面,被发而走”的少年游侠。 但作为曹魏的御史中丞,监察百官,他也没有建言献策的职责。 不为曹操献计,是自己对刘备的“义”。 在曹魏做官至御史中丞,百官敬佩,那是对自己才学实力的“忠”。 士颂面前的徐庶,肩膀上还没有背负那么沉重的负担,他现在所需要的,是找到属于自己的梧桐树,施展才学。 所以,为士颂建言献策,做出最好的谋划,在徐庶看来,没有什么不对的。 何况汉天子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曹操手中,待宰的傀儡。 想通了这点,士颂站起身来,对着徐庶鞠躬行礼,而后说道:“多谢先生教诲,士颂绝不敢忘。士颂不才,愿得先生这样的大才于府中,多多教诲,助我得偿所愿。” “主公何许如此行礼,折煞臣下了。”徐庶终是如愿以偿,有士颂如此行礼,他相信自己绝对会被重用。 带着徐庶返回襄阳后,士颂即刻任命徐庶,为车骑将军府司马,职位甚至在蒯越之上。 自己接受曹操的车骑将军封号后,对自己属臣的官职,也进行了提升。 其实不过是给他们换了个称谓而已。 刘巴由荆南将军府长史变成了车骑将军府长史,蒯越为车骑将军府功曹,其他如石韬、廖立、裴潜都是车骑将军府从事中郎。 士颂单单将车骑将军府司马一职空出,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士颂对蒯越在关中,没有良好的谏言的暗罚。 但士颂知道,自己内心中,总觉得蒯越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至少,蒯越没有像刘巴,像徐庶这样,和自己深入的交流。 他和蒯越之间,更多的只是荆州世家和荆州掌权人之间的合作而已。 而现在,士颂忽然间重用徐庶,手下各派系之间,又多了许多思索。 士颂本以为,和石韬关系要好的徐庶,会成为武陵书院派系的实权系人物。 但暗组的观察来看,徐庶出乎意料的选择了刘巴的荆南派系,支持刘巴主导的变革。 尤其是士颂推出的兴教育新法,作为寒门出身的徐庶对此最为积极。 随着徐庶能力的展现,士颂的扶持,徐庶隐隐间有了代替裴潜马良,成为了第二个马玄的可能。 因此,清远旧系人马,居然都不自主的围在了徐庶身边,以其为派系领袖。 这倒是让士颂既意外,又倍感欣慰。 第192章 背后生乱 自从得了徐庶,士颂将自己的军政谋略,都有和徐庶交流。 徐庶的政略,不如刘巴,但军谋之事,果然眼光独到。 他对荆州军的将士的军等设立,和对不合格的新兵,降等到苦练营之方案,提出了许多细节上的完善,向士颂展现了他的才华。 但徐庶,似乎对士颂的那套不成熟的科举制,更为上心。 他多次和刘巴商议讨论,又找到和洽、毛玠二人细细研究,拿出了“由民考吏,由吏考官”的两步走概念,希望在荆州境内,完全铺开士颂提出的科举制。 士颂不反对科举制,但他和刘巴一样,对此很谨慎。 虽然徐庶等人很积极,但士颂还是只同意了在武陵和南郡两地试行,考试地点,当然为江南沅临,江北襄阳。 初步定在了明年年中。 转眼间,又到了一年新年,而士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回这个年代十年了。 十年间,自己从一个有心计的狡童,变成了坐拥荆襄的诸侯。 二十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也正是大展拳脚的年纪。 公元一九七年,东汉建安二年。 历史上的这一年,曹操征了张绣,袁术称了帝,孙策平定江东,袁绍占据河北,刘备在小沛,杀了来投的杨奉,钟繇段煨平定关中。 历史上的荆州,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作为。 不过是在曹操攻张绣时候,作为张绣的后援,给予了一定的支持。 但士颂可不想仅仅只是这样。 历史上张绣,守在宛城,而现在张绣,守在鲁阳,就在曹操地盘的边上,是自己的北面的第一道防线。 若是曹操想要攻张绣,自己可不会像刘表那样,只是稍微支持一下张绣那么简单。 士颂站在窗边,看着冬日里的阳光,在屋内陷入思索。 去年兵败归来,虽然招募了新军。但必定需要时间操练,这段时间,自己除了练兵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难道就真的只能支援一下张绣。 看着大汉的概况图,士颂的目光,留在了荆州的西面,那片天府之土之上。 士颂在打别人的主意,却没想到,自己也被人给盯上了。 荆州富饶,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人,可不仅仅是他的敌人,也可能是他的“自己人”。 几天后,正当士颂招募心腹之人,商议如何谋划益州之时,易欣慌忙闯入议事大厅。 他大叫道:“公子,大事不妙!” “慌什么慌!曹操打来了啦?”士颂呵住了易欣。 他听诸葛诗语说过,易欣自从上次被自己留在荆州,没有带入关中之后,在诸葛诗语侍女晴儿的督促下,每日勤学苦练,这一年多来,也有了点文武全才的意思。 前次抵御张绣,士颂也带上了他,还准备让他在自己身边,历练几年后放出去独当一面的。 但现在看来,易欣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易欣见议事大厅中人不少,这消息他还不敢乱说,显得尴尬起来。 “此间,尽是我荆州股肱之臣,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士颂心说你小子真没眼力劲,也不看看现在在场议事的都是些什么人。 易欣稍稍一看便知道自己唐突了,这消息,只怕自己告诉士颂,士颂也是要第一时间找这些人商议的。 车骑将军府长史刘巴,司马徐庶,功曹蒯越,从事中郎石韬。 四个士颂最为倚重的谋士都在这里。 另外还有谋士廖立、裴潜、马良、荐才从事毛玠、和洽,车骑将军府掾史潘濬、蒯良、桓阶、顾徽,监察史伊籍,蔡峰等一干文臣。 武将方面,荆州将军黄忠,雄武中郎将吕岱,奋武中郎将太史慈,守在襄阳城周围的荆州军重将也都在这房里,甚至还包括潘璋、鲍隆、苏飞、邓方、沙摩柯等诸将。 不用说,士颂正在召集自己手下重臣,在商议大事。 刚好,易欣的消息,也确实需要这些人一起商议。 “公子爷,交州生变!” 在出兵关中之前,士颂就得到了消息,交州士燮,自己的便宜老爹,在打自己荆南的主意。 当时,士颂特地让邢道荣率定武军南下驻守武陵,以铁甲军的名头震慑南面。 另外,他还派出了蒋干在荆南活动,一方面是荆南富饶繁荣,三教九流人士都有,方便招募符合影爪部队标准的人手,还有便是让蒋干,在荆南控制南面的暗组,第一时间和在交州的欧夫人联系。 今年过年时,欧夫人来过襄阳,后来还是回去了交州。 欧夫人觉得既然士颂安然返回了襄阳,荆州的局面也还算稳定,便安心南归了交州番禹。 她的想法,是想要继续帮助士颂争夺嫡子之位,甚至还暗中和蒋干见面过,让蒋干的人,暗中给她办事。 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欧夫人预料的那么顺利。 扬州战乱多年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小霸王孙策率军攻入会稽,刘繇兵败身死,笮融投降被斩。 所谓的扬州联军,已经成了一盘散沙。 最后,推出王朗为领袖,困守会稽郡西部,向士徽投降。 而士徽,名义上和孙策联盟,却一直只是在边上摇旗呐喊,出工不出力。 现在,却要以联合作战的名义,要求孙策把还没占领会稽郡的地盘让给自己,让自己重新划一个郡出来。 孙策当然不会同意,当即和士徽翻脸,赶走了士徽的使者,两家交恶,率军强攻会稽郡西部。 于是,王朗,虞翻,周昂、孙劭等人,率残兵退入士徽的势力范围临海郡内。 孙策顾忌交州士家的势力庞大,在张昭的劝说下,派人交涉,想和士徽和好。 结果士徽反而心中不满,觉得孙策抢夺地盘,是在欺辱于他,手下的大将甘醴、桓治等人,也都想和孙策一战。 这样一来,士徽越发自信,不顾礼节,斩杀了孙策使者,也就是当年在长江边,拦住顾徽的孙家远亲孙照。 孙策得到消息后,果然大怒,当即和士徽开战。 由于顾忌士家占据交州荆州的庞大实力,孙策还有所收敛,并没有一举攻入士徽的地盘,而只是和士徽僵持。 而几番交战之后,士徽却以孙策难以对付为由头,写信士燮求援,希望他能以父亲的名义,找士颂要兵马钱粮支持。 建议若是士颂不给,则允许他派出人手,直接在清远以及零陵桂阳二郡,就地征收钱粮补充前线。 其实,也就是建议士燮,变相将荆州,纳入交州士家的统治范围内。 士燮明白儿子的意思,也觉得现在,正是机会。 他觉得孙策的实力不强,但也不弱。 毕竟扬州,除了士徽所占据的“三郡”之外,大都落入了孙策的手中。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士颂找麻烦。 听说士颂关中惨败之后,损失十几万将士,这时候正好教育教育这个“逆子”。 士燮更是直接威逼欧氏写信士颂,让士颂念及母亲安危而屈服。 同时,士燮还将自己带到交州治所番禺的五万人马,交给了士壹士匡父子统领,令他们二人,带着这五万交州军,以南海郡为基点,直接北上,接管了清远县。 至于欧氏已经拉拢过的交州文武,如程秉、薛综、甚至是刚刚因为扬州战乱而来交州的袁徽、许靖等人。 全部都被他闲置不用,就算是自己的二子士祗,原来的南海郡太守,掌握士家情报组织的他,也被士燮软禁,将士家的情报组织,交给了四子士干。 一切安排妥当后,士燮亲自写信士颂,告诉士颂。 “交州已非往日之交州,昔日交趾城内,来去自如之事,已再无可能。” 而后,以父亲的口吻,命令士颂派兵南下,到士徽帐下听令。 还要求士颂放弃在交州购买粮食的行动,同时将桂阳、零陵二郡,和清远县一样,全部交给士徽管理。 说白了,就想要趁着士颂刚刚从关中大败而回,想要以自己父亲的名义,抢士颂的地盘。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桂阳郡太守赵俨,居然带着郡兵就敢死守洭潽关。 他借助关口之险,和士壹士匡对峙起来。 他拖了两天后,邢道荣率领定武营两万将士,赶到了洭潽关。 这样一来,交州军想要攻克关口,可就难了。 就是这个时候,士颂先是接到了蒋干传给易欣的消息,而后是赵俨派出的告急文书,连同欧夫人和士燮给他的信,都交到了士颂手中。 其实欧夫人的信和士燮的信,除了口气不同外,内容上并无差别。大概的意思,都是让士颂派兵南下加入士徽部下,同时提供兵马钱粮支持。 士颂看完信后,一把将书信丢在地上,若不是自己手下重臣都在近前,士颂恨不得跳到了信上踩。 我好关中大败,好不容易喘口气,这半年来稍稍恢复了点实力。刚和手下谋士们商议,如何一点点蚕食益州,你士燮、士徽在这时候,给我添什么乱啊! 心里,把士燮、士徽骂了千万遍后,士颂看向自己的文武,询问道。 “家严让我派军南下,入士徽账前效力,抵御扬州孙策。现在已经派兵接管了清远,还要求我将桂阳和零陵二郡的税收及物质调去支援,我若不肯,他便自己来取。” “现在,交州军被赵俨堵在了洭潽关,邢道荣也率领定武军赶了过去。诸位以为,我当如何应对?” 最先发言的是武陵派系的和洽,在荆南,他唯才是举的提议,让他成为了士颂手下唯一的荐才从事,专门为士颂考核人才。 和洽虽然推崇唯才是举,但是他个人的秉性节操,又让人敬佩。 清贫节俭的他,让很多想要行贿的人,根本找不到门路。 于是这样的和洽,当然被武陵学院的儒生们推崇,被拉入武陵学院派系。 士颂对和洽也是尊敬有加,但是和洽现在的建议,却让士颂皱起了眉头。 和洽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如今老大人既然有令,主公只能照办,毕竟我们高举儒学旗帜,忠孝仁义,乃是根本。” “我们不若借此机会,让老大人看清主公之忠孝,他日也好立主公为嫡,这些给出去的东西,便能体现其价值了。” “不可!”鲍隆和潘璋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清远乃是主公起兵之地,如何能失!况且清远香制所也在清远,失了清远香,我军将会损失多少军资?”别的不说,就单单冲着清远香,潘璋就放不下清远。 即便他现在喝的清远香,大多都是在沅临制成的。 “好在清远县丞王蓬早有准备,在交州军接管清远之前,便烧毁了清远香的作坊。秘方暂不会泄漏,你且安心吧。”士颂其实也有担心,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若是有人攻入清远,想要窃取清远香秘方,不论是谁,王蓬都得将作坊销毁,而且为了以备万全,在欧夫人把易欣调来自己身边的时候,暗组的人,也被自己安排了过去。 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 “其实不单单是清远香的问题,清远被占,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主仁义,名闻四海。但我主之仁义,乃是大仁大义,若是拘泥于个人的父子君臣,而耽误了千万百姓的生计,那才是大大的不仁。” “成全了自己一个人的忠孝,而让千万百姓忠孝不得全,那是大大的不忠不孝。”徐庶作为荆南派的代表,而且是荆南阵营中清远系的新领袖,于情于理,他都得表示,得将清远拿回来。 “对,对!徐军师说的对。”鲍隆嘴巴笨,听徐庶说的好,在边上连连附和。 徐庶看着鲍隆微微一笑,示意鲍隆安静,继续说道。 “况且士府君北上借兵借粮,以父攻子,这样的做法,实在令人费解。” “我担心,莫不是士府君被人所挟持?我看还是派密探查清楚的好,若果真如此,我们不但要拿回清远,更应该率军解救士府君,安定荆交。” “好你个徐庶啊!你是想让主公挟老大人以令交州?”裴潜笑着指出了徐庶的小伎俩。 自从士颂击败了刘表,裴潜便和荆北派系的人走到了一起,现在,他已经是荆北派系中的核心成员了。 裴潜说道:“交州乱起,干我们荆州何事,清远之地,本属交州,他们想要接管回去,只管拿回去。只要我们守住洭潽关,交州军只怕无力北上。” “待我军再休整半年,练成强兵,而后再南下交州夺嫡即可,何必现在就急着南下呢?难道就是为了展示你徐庶的才干,而把我荆州子弟,当做棋子吗?” 裴潜当然知道徐庶有兵略,但他很不满的,也是这点。 徐庶有兵略,我裴潜也有兵略啊! 凭什么他徐庶一来就是军师,是车骑将军府司马,而我我裴潜跟了你士颂这么久,也只是个从事中郎,只能给你管理后勤部队。 现在徐庶一心南下,是不是就是想要立下战功,好巩固他在荆州的地位呢? 心中不满的裴潜,给了徐庶一个软钉子。 “裴大人这话说得过了。”马良小小年纪,心眼可不少,笑着接过了话题,继续争论了起来。 三派人马,各有主张。 一时间,大厅内议论纷纷,让士颂倍感头痛,他是真不知道,该采取哪种建议了。 第193章 南北时局 士颂手下的三大派系,对于士燮给予的麻烦,意见各不相同。 虽然各派大佬,尚未表明态度。 但徐庶、裴潜、和洽三人,都是各派系中的代表人物了,他们三人的意见,基本也就是其所属派系的意见了。 荆北派系看重的,是士颂在荆州北面的势力。最在乎的是,士颂能给荆北世家什么好处,为了清远小县南下,和自己父亲翻脸,他们觉得不值。 他们的意见很简单,守住洭潽关,和交州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而武陵学院派系的意见,则是不但放弃清远,更是变相向交州求和,虽然不至于割让零陵和桂阳二郡,但支援粮草军资,他们是赞同的,以全士颂的孝义之名。 而荆南派,尤其是清远派系,当然是主张派军南下,夺回清远。 就像当年在交趾郡城一样,凌驾于交州之上。 交州军,在他们看来,不过只是些摆设罢了,不但要拿回清远,更要震慑交州,让交州人知道,不要轻易招惹荆州。 士颂默不作声,于是诸文武自行辩论起来,各抒己见,讨论的热火朝天。 不知道的人若是进来,只怕还以为到了武陵学院商业街的百家讲楼了。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墨色皮甲的军士,走进了议事大厅。 他悄悄地走到了伊籍身边。 墨色皮甲,只有士颂亲自建立的情报组织暗组,才配备的装备。 而且此人手腕处,居然还别着一根羽毛,这是暗组中信鸽队的标志。 中国历史上,有记录的信鸽,最早出现在五胡十六国时期。 但士颂组建暗组时,特地嘱咐蒋干,留意有没有养鸽人,可以组建信鸽传递消息。 蒋干寻访多年,终于在士颂北上勤王的时候找到了一位,给予重金,得到了此人的养鸽秘籍。 又在暗组中挑选聪明人进行培养,现在已有一支小规模的队伍,在重要暗组站点,都会配备信鸽队成员。 这人交给了伊籍两份十万火急地最新情报后,便退了出去。 伊籍看完情报后,神色大变,连忙交给了士颂,本来喧闹的议事厅,忽然间也安静了下来。 “主公。”伊籍的眼神似乎有些担忧,担忧之外似乎还有些不忍。 士颂心中咯噔一下,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由于信鸽训练体系还未完善,所以他特地规定过,只有十分紧急的情报,各地暗组成员才会动用信鸽,如今一下子来了两条,只怕事情有点棘手。 再看发来的告急情报,居然还是一北一南,两个方向发来的。 “难道真是祸不单行?”士颂不安地打开了第一份情报。 第一份情报从关中发来,虽然士颂从关中败退,但士颂对关中的局势,还是很关注的。 自己生平第一次惨败,损失了近十万精华部队,元气大伤,士颂心里满是愤恨与不甘。 不仅仅是对曹操,更是对李傕,对段煨、李乐等叛将。 这份情报告诉自己,自己败退之后的这半年时间里,钟繇和段煨就已经名义上总领了司隶,安定了关中。 李傕在逼走张济后,也没有得到好结果,留在弘容郡的杨定投靠钟繇,得到了击败白波军后的段煨军队帮助。 他和杨定一道,击退了李傕。 李傕大败之后,甚至是连长安都守不住,只能继续后撤,退到了右扶风郡的郿坞驻军防守。 而后,李傕联合西凉马腾、韩遂等数十股西凉豪强,联兵防守。 名义上,他也表示愿意归顺朝廷。 但钟繇似乎不准备让李傕活得太长,现在不过是在整理白波军降兵,预计要不了多久,李傕便会彻底败亡。 这些情报,本不值得发飞鸽传书,只不过是为了告诉士颂,紧急情况发生的背景而已。 派往关中的暗组探子,得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回到老宅养老的太尉杨彪,又被曹操“请”出山担任太常。 甚至提出,让其长子曹昂,迎娶杨彪之女杨梦茹,两家结亲。而杨家似乎也没有反对这个意见,杨彪前往许都的车队中,带有女眷,似乎正是带着女儿,前往许都完婚。 看到这个消息,士颂的脸,刷得就黑了。 他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让他很闷,很难受,几乎无法呼吸,甚至眼圈,都微微发红了起来。 “公子。”刘巴见士颂神色不对,连忙走到了士颂身边,小声提醒士颂不要失态。 现在议会厅内的所有人,都看出了士颂的异样,都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士颂的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若是自己没有关中勤王,只不过是名义上被杨彪看中的女婿也就罢了。 可自己击败李傕郭汜的西凉军后,在洛阳和杨梦茹朝夕相处了一月有余,心中默认了两人的情感。 洛阳城内,王公大臣,市民百姓,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而现在,自己关中惨败之后,杨彪立刻把女儿许配给了曹操之子,还是长子曹昂,这明摆就是打自己的脸。 而抢别人老婆这事,曹家也不是没干过。 历史上曹操攻下邺城,袁家的女眷都在城内,袁熙的妻子甄宓,就这样直接被曹丕抢了。当时袁熙可还活着,还在率军和曹军交战,但他的老婆落到了曹家手上,就直接被曹家占了。 更有野史说,曹操本来想自己占有甄宓的,不过是处理军务后,慢了曹丕一步。孔融正是因为这个事情讽刺曹操,而被曹操记恨在心,灭了孔融满门。 此刻,士颂根本没有听到刘巴的提醒,而是心中暗思:“杀败自己,而后抢走自己的女人,还真是曹操的风格啊。” “公子!”刘巴见士颂怅然若失,不在状态,走到跟前,加大嗓门又喊了一声,吓得士颂一抖,但好歹回过神来。 “子初先生。”士颂向刘巴行了一礼,面露难色,但还是把这消息交给了刘巴,自己,则低头打开了第二份情报。 不过士颂心中,已经在估量自己的兵力了。 以自己现在的兵力去攻兖州,和曹操拼命,到底有没有胜算。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自古以来,都是人间最大的仇恨和屈辱。 士颂咽不下这口气,打掉牙和血吞,可这不是掉牙的问题啊! 刘巴隐去了杨彪和曹操结亲的消息,只说关中局势:“公子,曹操名义上虽然占据了关中,但李傕也好,马腾韩遂等西凉豪帅也罢,都不是轻于之辈。钟繇部实力有限,若是曹操不给予支援,钟繇想要安定关中,只怕还得些年月。这段时间,也够我们重整旗鼓了。” “多谢先生,士颂受教了。”士颂明白刘巴这是在劝自己,现在不能发兵和曹操翻脸,自己的实力损失太大,现在还不是争夺中原的时机。 “对,不能攻曹操,现在我手下的部队多是新军,刚刚操练半年不到,还没有那个实力。” “但我也绝不能,就这样让曹昂娶了杨梦茹。”士颂的眼中,放出了寒光。 阻止杨家和曹家的结亲的手段,即便有些脏,自己也绝对要用! 想到自己的暗组,想到了那支影爪部队,士颂的胸口,才缓了口气,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接着,他展开了第二份情报。 第二份情报,正是被士颂派往荆南的蒋干,用飞鸽传书,传来的南面最新情报。 交州州牧府中,士燮手下文武,为了逼迫士颂低头一事,开始还是争论不休。 交州长史程秉、别驾从事薛综为代表的儒学派,想要士燮停止北上,而桓家为代表的交州士族代表,则支持士燮治治士颂这个儿子,让他不要忘了父子纲常。 但现在,番禹城内,却见不到士燮人了,说是为了避开劝谏他威逼士颂的人。 同时,支持士颂的程秉、薛综等人,也都被士燮派人“保护”在家中。 就连欧夫人也在此时“偶感风寒”,得在后院休养。 蒋干当然看得出来,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在信件中分析,有可能士燮也被人软禁了,有人挟士燮以令交州。 另外,在邢道荣增援洭潽关后,士燮不但没有让士壹退兵,反而是让亲士徽的桓生、戴良、桓凯等文武,率郡兵三万,继续支援士壹。 这些人,就在洭潽关外,摆出阵仗,弄出一副随时准备北上攻入荆州的架势。 事态,忽然变得更加诡异,弄得好像荆交之间,真要父子交兵一般。 但眼见交州军已经将攻城器械准备完毕,就要攻关之时,五万交州军主力,却又被调走,只余留郡兵守在关下,和赵俨交涉。 这样的异常状况,蒋干当然要查。 暗组的效率也快,很快就得到了原因。交州士家内斗的消息,传到了扬州孙策的军营中,孙策想借助士家内部生乱的机会,攻取士徽在扬州地盘。 士徽本来没把和孙策的交恶放在心上,他认为孙策绝不敢和自己动手,准备继续和孙策僵持着。 他想等交州有结果之后,再和孙策算账。 结果他没想到,孙策居然真敢就这么攻了过来,斩杀了他数员大将,夺取了他士徽名下的州县。 士徽当然大怒,仗着他的兵力是孙策的数倍,根本没有把孙策放在心上,不等王朗等扬州败兵集合完毕,只率本部人,马便杀了出去。 他在阵前羞怒孙策,骂孙策和其父孙坚,不过只是袁术养的狗,孙氏合族,都是下等出身。 听到这话,孙策那暴躁脾气哪里忍得住,当即大怒,率领手下出击。 愤怒的小霸王,加上双方将士实力的云泥之别,这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士徽大败之后,直接放弃了临海郡。 他派人回到交州,把在洭潽关前的士壹父子拉上,五万交州军加上他自己剩下的三、四万残部,加上王朗的旧部一两万人马,号称十五大军,在建安郡和临海郡的交汇处吴兴驻扎,在这里和孙策对峙。 “交州时局诡异,欧夫人暂且无法联系。士徽新败之兵,必不长久,交州恐将大乱,还望主公早做决断。”看得出来,蒋干心里急。 交州乃是士家的根本,如今风云突变,就相当于荆州背后出来大乱子,弄不好,荆州都会被波及。 士颂叹了口气,隐去杨梦茹的消息后,将两份情况直接告诉了众人,说道:“曹操名义上占据关中,和我们预料的相差无几,罢了。我们还是来商议商议这南面之事吧。” “本来天下动乱,我有心休兵养民。怎奈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无忧,因风皱面。交州之事,还是得有个对策啊?” 第194章 争夺家产 士颂扫视众人,心说你们已争论半天了,如今局势,可谓是瞬息万变,若是你们这些人,再拿不出主意来,自己是断然不会在这里踟蹰不前的。 以他目前的想法,即便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能和曹操全面开战,但也绝对不会让曹操好过。 “咳咳。”刘巴清了清嗓子,让众人安静下来,。 正准备发表看法,议会厅边上的屏风后,传出了一道轻盈的声音。 “军国之事,本非我等妇人应插嘴的。但这交州之事,事关老大人和欧夫人,也算是家事,作为儿媳,我也想说一句。”当诸葛诗语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想起来,诸葛诗语这位士颂的妾室,也在此间。 自从诸葛诗语嫁给士颂之后,以鼓励荆南妇女织布养禽之事,加入新法政策的决策圈。 她的才智,得到了刘巴、石韬等实权人物的认可。 在一些新法政策上,众谋士们,也愿意让她提出意见,久而久之,议会厅内便多了一面屏风。 若是遇到大事需要讨论,尤其是士颂北上勤王之后,刘巴等人当然是以欧夫人为主,诸葛诗语为次,进行报备。 不少官吏,都习惯隔着屏风和士颂的母亲或者夫人请示。 汉代,甚至到唐代,女人的地位,都没有现代人普遍以为的那么低。 在汉朝,若是夫君为官,其夫人是有一定的军政之权的。 如今,诸葛诗语虽然不是正妻,但却是士颂唯一的夫人,加上她的政略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荆州上下官员,都很服气,对于她经常列席参与关键政略的讨论,也都习以为常。 反倒是士颂有些意外,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诸葛诗语笑着反问一句,算作回答。 而后,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别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若是父母遇到难处了,想要请儿子帮忙,儿子却以已经分家了为理由,不闻不问,总有些说不过去。” 她是想要劝自己南下啊,她应该不知道杨梦茹的要嫁给曹昂的事情吧。 也许她知道杨梦茹这人,毕竟自己在洛阳和杨梦茹有情之事,似乎早就传于天下了。 但是这个女人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杨梦茹这个人似得,对自己一如既往。 想到了这里,士颂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诸葛诗语,暗下叹息:“罢了,就依她的意思南下吧,至于那位有美同车的杨梦茹,让她去许都和曹昂完婚吧。弘农杨家,哼,不愧是叛臣之后。” 想通此节,士颂再听诸葛诗语的分析,就越发的顺耳了。 “再说了,父母家的老宅子年久失修,还有恶邻,想要把他们家的围墙,修到我们家来。住在家里的兄弟拦不住,父母当然得找在外面的儿子帮忙啊!怎么可以任由邻居欺负上了年纪的父母呢?” “回去和邻居说清楚,划好各家的围墙就是。既然有这样的恶邻在侧,加上父母年事已高,以后家里的事情,还是让这个有担当有能力的儿子,来做主的好。” 说到这里,聪明点的人人看诸葛诗语的眼神都变了,心说这女人狠啊,这是要主公,直接趁着交州不稳,直接带兵杀回去。 果然,诸葛诗语继续说道:“以前,我们即便想要在家里争当家的位置,多少还会还有些顾忌。现在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回家帮助父母理定清楚,接过家业呢。” 士颂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是啊,若是自己真的能舍弃杨梦茹不顾,就这样安心被曹操打脸,率军南下去交州,借着这次士燮先动手的由头,以“士徽挟持父亲,对兄弟下手的”名义,直接拿下交州。 则可以完全巩固好自己的后方,真是很不错的选择。 而且,士燮都对自己动手了,返回了交州的欧夫人,不但没有提醒自己,甚至没有任何异动,这是曾经纵横交州的蝮蛇夫人的作风吗? 绝对不是,如此反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欧夫人还没有出手,她在等待机会,或者说,是在等自己的表态。 “吾儿当念交州故土,乃士家六代基业之所在,发兵南援,安民情,振军心。” 现在回味欧夫人的信件,意思就又不一样了。 看似是在劝自己派兵南下听令于士徽,但又何尝不是在鼓动自己,让自己南下夺取交州呢? “真不愧是女诸葛啊!”士颂大喜,脱口称赞,完全忘记了诸葛一词,如今还不是智慧的代名词。 更何况,诸葛诗语那是名副其实的“女诸葛”。 士颂连忙补了句:“早就听闻诸葛家学渊源,夫人真巾帼不让须眉。” 接着,士颂笑着对和洽说道:“阳士说孝,只有为父母免去忧虑,让他们颐养天年,这样才是真的孝啊!” 士颂又对裴潜点点头:“文行说理,哪里有分家了,就任由老家宅子被外人占去的道理。” “我那三哥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若是我不南下,只怕交州真会改姓孙了。我觉得这个道理,也讲得通吧。” “至于元直所言的情,我也深以为然,清远乃是我起兵之地,如何能失!”士颂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士颂的意思,看来他是要派兵南下了。 但不是去为士燮和士徽效力,而是南下去“争家业”,去夺下交州,甚至是扬州西南诸郡! “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在劝!从现在起,诸将各自回军整备,随时听候调令。石韬、司马芝,你二人即刻起调配粮草南下,对外,就说是准备调去交州的用粮。” 士颂担心有人继续发表反对意见,语气很是坚决。 心里,也打定主意,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弄一出“挟父亲以令交州”总是可以的吧。 这次南下交州,士颂决意打出派兵到士徽军中听令的名义,调奋武军太史慈部南下,名义上是以太史慈为领军主将,而士颂自己,也准备偷偷率领颂卫营一道南下,相机而动。 至于具体的军队调动,士颂现在还没有心情去处理,而是让徐庶为军师,和众人商议个大致的攻略给自己。 而他自己,还有更放不下的事情要处理。 待众人离开议事厅后,士颂单独留下了易欣、伊籍二人。 见士颂留下的是这两个人,就连诸葛诗语,也很识趣地自行返回后宅,让士颂和易欣、伊籍二人做秘密谋划。 即便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诸葛诗语,但是士颂的内心自己明白,自己虽然不会冒失的为了杨梦茹,去和曹操开战。 但他也绝对不会让曹家,顺顺利利地娶走杨梦茹。 “弘农杨家的女儿,要嫁给曹操长子曹昂,这消息,只怕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但我也绝然压不下来,荆州境内文武及官吏百姓,迟早都会知道。”士颂叹一口气。 他止住想要劝说他的伊籍,而后说道:“但这脸面,我真是不想丢,既然不能正面发兵去攻许都,我就用下三滥的手段,若是能阻止最好,若是不能,能拖延一二就拖延久一二吧。” “公子爷,不如派人半路埋伏,抢了杨家小姐回荆州吧。”易欣当然听说过杨梦茹,即便没去关中,他对于自家公子的事情,可是十分上心。 士颂微微摇头,说道:“若是我抢回来,那是既开罪了曹操,又得罪了弘农杨家。我儒家传人的招牌,就砸了。” “杨小姐和公子情投意合,当年在洛阳城内谁人不知。” “这次出嫁,只怕非杨家小姐本意,不若派人联系杨小姐,说不定她愿意为了主公,私来荆州。若是这样,便不是我们的罪曹操和杨家,而是杨家和曹操之间的矛盾了。” “曹操和杨彪结亲,就是想要借弘农杨家四世三公的名头,和其门生故吏来安定朝廷,想来也不会对杨家如何。”伊籍的说法,让士颂心中微起波澜。 是啊,说不定杨梦茹愿意和自己私奔呢? 若是自己能率领精锐将士,偷偷潜入杨家的送亲队伍,劝说她私奔来荆州,对于自己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是想想,就觉得可笑。 弘农杨家,诗书传家的典型,他们家的女儿私奔,只怕不可能吧。 杨彪不可能让杨家数代人的口碑,砸在自己手里。 看看他儿子杨修吧,在关中就知道不做选择,而是等自己和曹操分了胜负之后,直接投奔曹操。 即便杨彪之前那么的看好自己,现如今,也只能向曹操低头。 士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交州生变,看似危机,但也正是我借机南下,争夺士家嫡子的机会。这次我必然暗中随军南下,北面之事,还是得交给二位。” “如我方才所言,不让曹家顺利的迎娶杨梦茹即可。” “曹操帐下,文以二荀、郭嘉、程昱为谋主;武将中,以曹仁、曹洪、夏侯敦、夏侯渊、于禁、乐进、李典诸将为统兵大将;许褚、典韦、蔡阳等猛士为爪牙。” “这些人对于曹操,就好像今天在议会厅内,和我商议政略的文武官员一般。若是这些人出事,曹操只怕也没心思办理他儿子的喜事。” 士颂的眼神,锐利的像把刀,似乎这些人就在自己眼前,自己用眼神,将这些人全部杀光。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他准备派出暗组的人手,潜入许都,暗杀自己列出的曹操重臣。 直接斩杀也好,下毒毒死也好,只要能弄死这些人,就行! “这士颂绝不是什么儒学传承之人!”伊籍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自己怎么就投靠了这么一个人。 眼前这人,是个披着儒学皮的枭雄豺狼! 想着前不久返回襄阳后,士颂笑嘻嘻地把自己亲族,都接到了襄阳城内,划地建宅。 还特地挑选族内子弟,去武陵学院学习,自己当时很是感激。 现在想想,那些,不过是士颂控制自己的手段。 在卫闻被李傕斩首之后,士颂一时间无人可以管理暗组,便只好提起自己暂用。 现在,自己就是想要退出这个小圈子,都不行了。 贼船,上船容易下船难。 谍报和暗杀组织,自己手上的信息,可是士颂最黑暗的一面啊。 “这事情,伊籍可在暗组中挑选好手去办理,越快越好!”士颂才不管你伊籍的心理活动,上了老子的贼船,你就别想下去。 暗组的指挥权,当然不会给伊籍,但是让他在暗组中当个传令官,安排和布置任务,士颂还是放心的。 “喏。属下这就去办。”伊籍明白,自己只需要知道这么多。 有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因为他知道,士颂手上,还有一支“从来就不存在的”影爪部队。 他曾带着影爪部队,埋伏了曹军的说客满宠,亲眼见证过这支部队的战力。 士颂这次,虽然没有提让他带这支部队去,但伊籍也隐约猜到,士颂有更加龌龊的事让这支部队去做。 所以,伊籍很聪明的快速离开了议会厅。 大厅内,就剩下了士颂和易欣二人。 对于士颂而言,穿越回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心里最有依靠感的人。 便是自己的“母亲”蝮蛇夫人欧夫人,和眼前这位“总角之交”的好朋友易欣了。 而“隐爪”部队,是连欧夫人都不知道队伍,但士颂让易欣管理着这支队伍。 “影爪”现在招募了多少人了?” “十七人,自关中回来后,新选拔的人里面,只有一人合格。”易欣严格按照士颂的要求,筛选影爪精锐。 故而这两年来,即便是有上百精锐不明觉厉的参与了影爪的选拔,但最后,只有一人成功加入了组织。 士颂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影爪自己带去了关中十人,让蒋干带着六人去了荆南。 回来襄阳后,“影爪”交给了易欣管理,现在看来,他管理的还不错,至少严格把关。 “十一人,还是沈修领队?”士颂对这支部队很上心,尤其是里面的好手。 “是。” 士颂微微叹了口气,在易欣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易欣听后,大失神色,连忙趴在地上,磕头说道:“公子爷,可以救出来的啊。” 士颂却微微摇头,说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先让沈修他们出发,锁定目标。最后的命令,到时候听我飞鸽传书的命令。” 易欣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死死盯住士颂,说道:“公子,你变了。变得小的都不认识您了。” “去吧。”士颂心说,我当然早就变了。十年前在去番禹的路上,就变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195章 智星之谋(上) 南下的调令,很快便发到了各军之中。 按士颂的想法,这次名义上是调奋武军太史慈部,全军南下交州,到士徽账前听令。 但士颂也以奋武军中多是新军为理由,从其余各部抽调了不少人马南下。 其中,就包括了安远军魏延部和霍峻部。 另外,士颂还在考虑是否从黄忠、吕岱的雄武军主力中,也抽出部分人马来一道南下。 正在士颂调配人马之时,易欣、伊籍二人,又匆匆赶到了车骑将军府求见。 “公子,杨家小姐逃婚了!”易欣满脸笑容。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替士颂高兴,他不想去做士颂布置给他的任务。 “逃婚了?”不待士颂发话,最先询问的人,却是士颂身边的诸葛诗语。 士颂虽然从来不向她提及杨梦茹,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何况诸葛诗语聪慧过人,士颂在洛阳和杨梦茹相处的事情,只怕早就知道了。 而且,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几日杨梦茹将要嫁给曹操长子曹昂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荆州。 荆州文武中,脾气暴躁耿直些的人,例如鲍隆、潘璋,都来找过士颂请战。甘宁甚至说,想要带一支精兵去截杨家的车队,都被士颂拒绝。 看到荆州大局的人,感慨士颂乃是名主,公私分明。 不明白的,私下里都在吐槽士颂不像个男人,自己看中的女人都抢了,他连吭都不吭一声。 这也是士颂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的原因。 他想要等到影爪沈修那队人马,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后,再偷偷随军南下。 士颂先是一愣,继而心中狂喜,他没有安排人去鼓动杨梦茹南下。 但是杨梦茹逃婚了,说明是杨梦茹自己主动逃婚的,她不想嫁给曹昂! 而杨梦茹逃婚,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通过鲁阳南下荆州。 士颂看了看诸葛诗语,略微表示歉意,而后对易欣和伊籍二人吩咐道:“易欣,你立刻飞鸽传书,联系沈修,让他带队,务必找到杨小姐,护卫她南下襄阳。” “机伯,你立刻联系暗组北面各人员,找到杨小姐,暗中除去想要找麻烦的人,为沈修他们开路。尽全力,阻拦曹家追兵!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逃婚,南下投奔自己,士颂心中,越发的觉得自己对不住杨梦茹了。 就连还在为他准备饭菜的诸葛诗语,低头带着晴儿离开,他都没有注意。 他恨不得自己立刻率领军队北上,去迎回杨梦茹。 “主公,还有一事。杨小姐逃婚南下之后,曹操似乎大怒,似乎是准备打着剿灭劫匪的名头,发兵鲁阳。名为阻拦杨小姐南下,但只怕是想要借机攻伐张绣啊。”伊籍道出了许都刚刚传来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刚刚还欣喜异常的士颂,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去年自己大败于曹操之后,就一直担心曹操趁机南下,攻入荆州。 好在曹操要安定朝廷,又得安抚关中,一时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 历史上张绣驻军于宛城,都令曹操坐卧不安,何况是距离许都更近的鲁阳城。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在钟繇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已经基本安定了关中,李傕兵败身死,已是迟早之事,曹操终于是要对我出手了吗? 可自己这半年多来,也恢复了些实力,曹操应该不敢贸然发兵来攻啊。 他攻张绣,只怕也是在投石问路。 甚至让曹昂娶杨梦茹,就是想要激自己反了朝廷,率军去攻他兖州,他好有讨伐自己的口实。 见自己没有上当,故意让杨梦茹走脱,而后以荆州劫持其儿媳为由头来攻自己? 想到这里,士颂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自己实在是猜不出曹操如何打算的,对着伊籍问道:“可有确切消息,曹操意欲南征?” “那倒没有,只是许都附近,已经开始有曹兵集结,只怕曹操会有动作。”暗组在许都站住脚已经不错,但许多消息也只能探到皮毛,具体细节,当然不清。 “我知道了,接应杨小姐之事不变。你们暂且退下,将子初、元直、异度、广元四位先生请来吧。”士颂有心去接杨梦茹回来。 但又担心曹操以此为由头,直接攻克鲁阳,顺势南下攻宛城、新野,让他心中犹豫不定。 倒是诸葛诗语,本来已经离开了的人,远远地看士颂陷入纠结,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走回了士颂身边。 他说道:“夫君可是担忧曹操借杨家小姐之事,发兵南下?” 见诸葛诗语提问,士颂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承认了。 毕竟事实却也正是如此,现在自己正想要南下交州,去争家业,可是曹操若是这个时候来攻荆州,自己即便是拿下了交州,荆州北面丢了,自己可是得不偿失。 但孙策和士徽开战,根本不用想,士徽肯定不是孙策的对手。 若是眼见交州不保,自己却无动于衷,只怕高举儒家旗号的自己,必然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那时候,自己的处境更加麻烦。 更可怕的是,即便是自己守在荆北,也未必扛得住曹操的攻势。 最坏的结果,就是荆州荆州守不住,交州交州也没有救援成功。 若是那样,自己再无立足之地了。 诸葛诗语妩媚一笑,说道:“夫君勿忧,几位先生自有应对之法。现在几位先生还未到,妾身倒是想向夫君推荐一人,或许有应对之策。” “夫人又觅得贤才?”士颂还以为诸葛诗语最近又为自己招募了人才,连忙询问。 “非也,乃是妾身胞弟诸葛亮,上次你不还去过司马庄找他吗,水镜先生说他还需雕琢。” “但我家二弟,天资聪慧,绝不在夫君之下,今日正好来襄阳城内拜见我和大姐。说是应黄承彦先生之邀,去黄家做客的。现在正在后堂呢,你要不要问问他的意见。”诸葛诗语对自家二弟的才能显得十分自信。 “问,问,当然问!”士颂几乎脱口而出,牵着诸葛诗语直接返回了后堂。 反正自己早有吩咐,刘巴、徐庶等人来见自己,都是可以直接进入后堂的。 一面走,士颂心里也在感叹,这诸葛亮到底还是被黄承彦看中了,要收他当女婿啊。 只怕再要不了两年,就会有卧龙的名号了。 “二姐,士荆州。”诸葛亮见到士颂夫妇,当然行礼。 他这次来襄阳城,本是黄承彦邀请,他对黄承彦的学识本事很是佩服,黄承彦相邀,他当然前来。 但既然来了襄阳城,他怎么也得顺路探望探望襄阳城内的两位姐姐。 诸葛一家三兄弟两姊妹,老大诸葛瑾游历江东,若是估计不错,迟早要效力孙家。 三弟诸葛均年纪较小,资质普通,如今还在武陵书院学习,鲜有见面机会。 倒是两位姐姐,一位嫁给了蒯祺,一位嫁给了士颂,都在襄阳城内,诸葛亮只要来襄阳城,便会拜见。 “孔明!”士颂从来都没有掩饰自己对诸葛亮的喜爱,多次邀请他加入自己车骑将军府,可惜都被诸葛亮婉言谢绝。 现在几年没见诸葛亮,忽然间发现诸葛亮已经成长成了个大小伙了,按汉代的年纪来算,十六岁的诸葛亮已经成年了,是可以当官的。 “水镜先生也好,庞德公也好,还有那个一心想要招你当女婿的黄承彦,都对你赞不绝口,你倒是乐的清闲,整日游山玩水。” “如今你姐夫忧心忡忡,你好歹给我拿出个对策出来,不然,我可不放你走!”诸葛诗语笑着用话拿住诸葛亮,让他不好推脱。 “姐夫账下,善于谋划之人何其之多。”诸葛亮开口就想推脱。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你就说说你的意见就好,听不听,是你姐夫自己的事。”诸葛诗语直接打断了诸葛亮的托词。诸葛亮无奈,只能说道:“亮尽力而为。” 见诸葛亮终于愿意为自己出主意了,士颂大喜,便将这段时间收到的情报都给诸葛亮说了,反正士颂绝对相信诸葛亮的人品,这些消息,绝不会从诸葛亮这里走漏风声。 听士颂把眼前自己进退两难的局面说完之后,诸葛亮哈哈一笑,拿起了自己的羽扇轻摇数下,说道:“曹操即便有意攻鲁阳张绣,也不过是想要除去卧榻之侧的猛虎,以便安定朝政。” “即便攻鲁阳,我料曹操也绝不敢轻易攻荆州,与士荆州开战。” 见士颂还有疑惑,诸葛亮笑道:“士荆州若有担忧,亮有一计,保管曹操不敢轻动。” “何计?”士颂就喜欢听这句“亮有一计。” “士荆州可派人到兖州,散布谣言,就说荆州和张绣早有约定,若是曹操攻鲁阳,则荆州必定倾力支援,若是如此,则必然陷入鏖战。时间一长,徐州的吕布必定再袭兖州,甚至可能会夺走陛下。”诸葛亮一出手,就是攻心之计,攻的就是曹操多疑的心。 看自家二姐脸色缓和,诸葛亮便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另外,淮南袁术,自得玉玺之后,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孙策定了江东,在袁术看来,扬州已经是他的了,若是寿春城内,出现什么儿歌,袁术必定以为自己,乃是天命所归。” 士颂心说,高手出招就是不一样啊。 要是袁术称帝了,曹操必须得攻袁术,任凭自己带走杨梦茹,他也没空顾忌自己,诸葛亮这招,真是高。 正当士颂心里,准备率领颂卫营北上,去接应杨梦茹的时候,诸葛亮却说道:“不过曹操虽然多疑,但时间一长,他即便不亲自攻鲁阳,只怕也会令麾下大将攻鲁阳。关中安定之后,关中诸军都可为援,士荆州也不可不防。” “黄忠有荆州第一将之称,关中勤王之时,勇冠三军,尤其在西凉军中,声望非凡。” “士荆州可令黄汉生率军屯于宛城,一来为张绣后援,二来也可震慑张绣及其部下诸将,不要生出异心。”诸葛亮的这个意见,士颂心里一盘算,觉得也行,毕竟黄忠领着荆州将军,直接统领吕岱的雄武军。 这支部队是关中败兵为底子组建起来的,也有不少老兵,有这支部队守在宛城,肯定比徐晃新招募的安远军要好。 “行,可令臧洪为副将,辅助汉生守宛城。”士颂认可了诸葛亮的意见,考虑到黄忠勇猛大于军略,士颂还特地将有统御之才的臧洪,配给黄忠为副将。 “臧洪统略将才,又与曹操有仇,辅助黄忠将军,正好。”诸葛亮也很认可士颂的这个安排。 第196章 智星之谋(下) 诸葛诗语心思活络,诸葛亮才说完应该如何应对曹操,她便立刻追问。 “北面或许可以暂解危机,那交州呢?孙策有小霸王之名,士徽不是他的对手,可士府君却只让我们派兵南下去士徽帐前效力,你说该怎么办?” 诸葛亮看了眼自己的姐姐,而后对士颂说道:“亮以为,如今要紧的,正是这南面之事。交州危乱,必须士荆州亲自前往,而且是越快越好,否则,迟则生变。” “怎么说?”士颂听诸葛亮口气,似乎恨不得他现在就出发南下交州,他当然要问个明白才行。 诸葛亮说道:“孙策率千余人渡江而来,须臾间横扫江东。士徽手中主力,只怕早已伤亡惨重,不得不把士府君用来逼迫荆州的五万主力,都拉到前线,以壮军势。但以交州军主力配合扬州败兵,只怕也难敌孙策,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只是士徽若败,则必然退回交州,孙策若趁势攻入,则交州不稳,进而荆州将陷入四面环敌之境。在众诸侯眼中,与插标卖首无异,摆明了等人前来瓜分。故而士荆州必须得南下救援,不单单是争嫡子之位,更是保全荆州安稳。” “荆州必须派兵南下,孔明却为何非要我亲自率军前去,我守在襄阳,曹操应该更有顾忌吧?”士颂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杨梦茹,想要率领颂卫营前去接应。 “当年孙文台便有江东猛虎之称,小霸王孙策虎啸扬州,莫有可与之争锋者,做实了他们孙家猛虎之名。荆州军中,能统军一战者,只怕只有士荆州了。” “为何?徐晃、太史慈、文聘、魏延、臧洪、吕岱诸将,皆可独挡一面?”士颂还是有些不死心。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自己的白羽扇,笑着念出一首童谣:“江东有猛虎,荆南有儒龙,一朝风云聚,龙虎起干戈。” “士荆州,你是被赵岐大师称荆南文龙的人,和他孙家的江东战虎,正好凑一对,也恰好应了这童谣。风云际会,龙争虎斗,这岂不正是除了阁下之外,那孙策再无人可敌了吗?” “行啊,你小子,居然开始调侃于我了。”士颂知道,这是诸葛亮在调侃自己,他自然不接受这个解释。 诸葛亮笑完,这才正色说道:“那孙策,名为袁术之臣,但用的都是孙坚旧部为主,另外便是他自行招募之人。实际上,已然是扬州之主。” “此人手下,文武贤才齐备,其人更兼勇略非常,如此人物,若是只派一将才应对,只怕难敌。荆州军中,除士荆州外,亮,尚未见此帅才。” 士颂心里叹了口气,是啊,自己以为徐晃等人都是贤才,可以独挡一面,但也真的只能死挡一面。 将才,而非帅才,这是诸葛亮对他们的评价。 而对面的扬州军中,除了孙策外还有周瑜,派他们去,只怕还真未必应对的了。 “我南下迎战,不若孔明随我同去,也好在军中与我商议?”士颂认可了诸葛亮的建议,又开始邀请诸葛亮加入自己的阵营。 “姐夫,亮山野村夫,志向不在此间,水镜先生,庞德公、黄老爷子都是亮的楷模,亮想学习他们,做一闲云野鹤,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躬耕于南阳即可,还请见谅。”诸葛亮换了对士颂的称呼,而且连连摆手,只怕现在还真没有出仕的打算。 士颂无奈,随口问道:“诸葛玄大人如今正在零陵办事,你就不为他担心吗?荆州若是和交州开战,零陵可不会安稳啊。” 诸葛亮笑道:“士荆州已经准备南下了,我又何必担心。扬州军只怕攻不入交州,至于交州之事,这次士徽大败而归,将再无争嫡的本钱,交州的安定,对于士荆州而已,不过翻手之事尔。” “不过,士荆州既然说到了家叔,亮也有一言。刘繇新死,那豫章太守华歆根本不擅军事,士荆州可令家叔为主将,再调一员猛将为先锋,拿下豫章,轻而易举。而后让家叔恢复豫章郡太守职位,以豫章郡为基础,在扬州占据一席之地的同时,从侧面威胁孙策。”诸葛亮倒是没有忘记,原来的豫章太守是他叔叔诸葛玄。 现在诸葛玄,名义上是士颂车骑将军府的从事郎,但却也兼任着零陵郡的长史一职。 在荆州文武眼中,诸葛玄不过是沾了诸葛诗语的光才能谋的职位,诸葛亮对此心中很是不悦,这次也想借机让他叔叔露露脸。 “嗯,这事好办,我可调武陵蛮布索部,出兵五千为先锋,为诸葛太守开路。”士颂这么称呼诸葛玄,也就是同意了诸葛亮的建议。 “孔明既然不愿随我南下,可有破敌之策教我?”士颂也实在,既然我答应了你的建议,同意帮诸葛玄再夺豫章郡,当然了,也是车骑将军府名下的豫章郡。 但是你诸葛亮,总得再出点力吧,动动脑筋,想想有什么破敌良策。 诸葛亮多聪明的人,士颂的心思他当然明白,说道。 “两军交战之时,见过敌军,我方可谋划破敌之策。不过从大略而言,孙策新定扬州不久,尚未安定后方,只怕还未有机会筹建水军。士荆州可派出荆州水军沿江而下,做出攻击丹阳郡的势态,再派人袭扰吴郡。到时,孙策必定首尾不能相顾,扬州军军心不稳,对战时,可占得先机。 “妙计!”士颂嘿嘿一笑,心说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率水军南下做出攻击丹阳郡的势态,可以交给蔡瑁、冯习等人,再派出甘宁的锦帆贼军偷袭吴郡曲阿,那里是孙策的老家,孙坚一家老小都在那里。 若是听说曲阿被攻,别人乱不乱士颂不知道,但孙策绝对不会不顾。 孙策若是双线作战,则扬州军必然被动,那时候自己只要能在前线拖住他,扬州军肯定会垮,自己就能拿回士徽占据的建安郡以及临海郡了。 既然士颂满意了自己的意见,诸葛亮便借故,说是自己还要前去探望诸葛大姐,匆匆离开了车骑将军府。 士颂也不便多留,诸葛亮嘛,自己多请几次就是,三次不行就三十次,自己好歹是他姐夫,总能把他纳入麾下的。 很快,刘巴徐庶等人便来到了车骑将军府,士颂把得到的最新情报,以及自己和诸葛亮商议的对策一说,诸人都觉得诸葛亮的办法很好。 “诸葛孔明,乃是栋梁之资,主公还是早日收入麾下的好,马良年纪比诸葛亮还小,都已经在车骑将军府中任职了,主公为何不直接任命职务给孔明呢?”徐庶在司马庄便和诸葛亮有交情,现在更是极力推荐。 士颂摊开双手,说道:“我岂不知孔明之才,犹如皓月当空,奈何他现在不愿出仕,我若是强行任职,只怕他心中抵触,反而不妙,还是让拙荆多多劝说吧。” 既然主要谋士们也都赞同诸葛亮的策略,士颂便以此开始布置。 他让黄忠率领雄武军三万,北上驻守宛城,以臧洪为副将。 另外,除了雄武军本来的吕岱,苏飞、士云、潘璋等将外,还特地将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部,也调到宛城辅助黄忠,防备北方。 而南下的部队,则由太史慈率领向朗、廖立等人,率领奋武军余下的人马为主力,车骑将军府司马徐庶为军师,另调原本守在宛城的安远军中郎将徐晃,率安远军文定营魏延部,长林营霍峻部,一并充入南下交州的军列之中。 同时,士颂也将率领重新组建的颂卫营,偷偷南下。 对外则宣称自己偶感不适,在家休养。 刘巴、石韬、蒯越等也将配合留在襄阳的诸葛诗语演戏,不让曹操察觉。 这些人马,加上守在洭潽关的定武军刑道荣部,约有五万五千余人马。 而且也算是自己手上,最能拿得出手的部队了。 用这支强军南定交州,士颂信心十足。 需要担忧的,仅仅只是赶时间。 自己最希冀的结果,就是自己南下击败孙策,稳住交州,而后北归支援张绣,抵御曹操,守住荆州全土。 自己要做的,就是四个字:兵贵神速! 一切,正如诸葛亮所料。 暗组传来了许都的最新消息,曹操似乎停止了攻略鲁阳张绣的打算,因为许都城内出现了两个新的消息。 吕布拿下徐州后,在徐州招兵买马,一心想要报复曹操。加上陈宫从旁协助,等的就是曹操离开兖州的机会。 而淮南那边,寿春城内居然出现了“代汉者,当涂高;汝南路,在上头”的童谣。 曹操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传播,但不论是谁散布的童谣,袁术肯定是起了歪心思。 听说是他连龙袍都准备好了,手下文武如何劝说都不听,认定自己就是真命天子。 曹操现在头痛的问题,不是该如何拿下鲁阳,而是如何稳住吕布的同时,击败随时可能称帝的袁术,守住中央朝廷的威严。 否则袁术之后,称帝称王者,将不可胜数。 得到这个情报后,士颂终于是能安心南下了。 只不过,他的心头,还有颗朱砂痣。 杨梦茹已经在“影爪”部队的保护下南来了,路上果然有几拨刺客暗杀,要么被暗组人对付过去,要么直接和影爪部队起冲突。 不过到发飞鸽传书的时候,杨梦茹还是安全的,而且很快就要到鲁阳了。 鲁阳城虽然现在是让张绣驻军,但士颂的力量也不少,毕竟鲁阳在荆州境内。 本来士颂还想在等等,等杨梦茹进了襄阳城,自己把她安顿好了再起兵南下。 可南面又有消息传来,士徽又败了几场,士燮连着发来了十二封信,来催自己。口气一封比一封强硬,不用看蒋干飞鸽传来的暗组消息,士颂也知道,士徽在扬州的两郡之地,只怕不保了。 若是自己再不动身南下,说不定连交州的南海郡,都危险了。 无奈之下,士颂只能找来伊籍,让他立刻带人北上,去鲁阳接应沈修,把杨梦茹安全护送来襄阳城。 他嘱咐伊籍,待杨梦茹到襄阳后,暂时住到颍容家中,毕竟颍容说起来,还是杨彪的师弟,也算是杨家世交,当时最积极给自己和杨梦茹牵线搭桥的人,就是他了。 至于如何安排杨梦茹,则等自己从交州回来后再商议。 伊籍领命而去,士颂瞥了眼正在和晴儿告别的易欣。看着晴儿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易欣却满不在乎地笑着安慰晴儿,士颂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安排给易欣的任务,虽然易欣没有将最后一步的目标,下达给沈修那队影爪。但自己那歹毒的心思,易欣也是知道的,若是不想杨梦茹知晓,自己曾经起过这样的心思,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易欣永远不再言语。 所以这次南下,士颂将离开了颂卫营的易欣又调了回来,让他和自己一道南下交州,说是他出身交州,熟悉情况。 “夫君,易欣虽然熟悉交州情形,但他的武艺军略,也都平常。况且许子将曾说,他最好远离军阵,如今晴儿倾心于他,在军中你且让他充当文职,少上战阵的好。” “梁信将军泉下有知,只怕也希望,他这个内弟能安稳富贵吧。”虽然不知道士颂的心思,但诸葛诗语似乎察觉到了异常,点出了易欣可是梁信的内弟。 希望士颂看在梁信父子二人,都为了他士颂而死的份上,对梁信这个内弟,士颂你也多多照顾一二。 “夫人放心,易欣自幼便是侍候于左右,与我交好,我自会上心。”士颂的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但心里,却异常纠结,是啊,易欣还是梁信的内弟呢,要不自己为何如此信任于他,连那种事情,都安排他去布置。 对杨梦茹,士颂心中有愧疚,对易欣,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了。 忽然,士颂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变了,现在做的许多事情,根本都是从前那个“门下校吏”士佑泽所不齿的事,可现在自己设身处地的去筹谋,却如此自然。 “如此做,我的良心能安吗?心学的致良知,自己做不到了吗?以错误掩盖错误,以罪恶掩饰罪恶。这样的道路,才能争天下吗?” 南下的路上,士颂沉默寡言,陷入沉思。 外人只以为他在为交州之事,寻思对策,却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 第197章 番禹风云 按原来的计划,士颂是准备率军到江陵渡江,从公安进入武陵郡。 这样,也好顺路拜访武陵学院的大儒们,问问他们,对父亲起兵逼儿子交出基业,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什么借鉴的先贤来打旗号。 但是交州来的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 暗组的飞鸽传书,也说的清楚,士徽即便拉着士燮精心训练了多年的交州军到了前线,一样不是孙策的对手,连败数阵,损兵折将。 既然交州危急,士颂也没办法,只能是率军走夏口,在罗县登岸进入长沙郡,直接由长沙郡南下桂阳,直扑洭潽关前线。 可他还没到长沙郡治所郴城,却收到了一封,不一样的飞鸽传书。 “交州事了,吾儿速来。将率荆交之锐士,诛杀孙策小贼,灭孙氏一族。” 这书信的字迹士颂认得,是欧夫人的字迹。 飞鸽传书,只能把信件绑在鸽腿上,每次传来的信息不多,都只是关键信息。 但士颂知道,这寥寥数语的背后,以欧夫人蝮蛇夫人的手段,交州番禹,定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而且欧夫人通过蒋干的飞鸽传书联系自己,那定然是蒋干联系上了欧夫人,暗组组建之初,多是欧夫人旧部,欧夫人当然有办法联系。 士颂把这消息告诉徐庶,徐庶连忙说道:“老夫人手书来唤,定然是番禹城内群龙无首,主公且不可迟疑,当速速赶往番禹。主公与士徽,就好像当年公子小白与公子纠一般,先到者能得交州。” 公子小白,即齐桓公姜小白。 襄公十二年,公孙无知杀齐襄公,自立为君。 次年,雍林人杀无知,并讨论重立君主。 高、国两家事先,暗地通知了公子小白回国。鲁国听说以后,也发兵送公子小白的哥哥公子纠回国,并派管仲带兵堵截莒国到齐国的路。 当时管仲一箭射中公子小白带钩。公子小白假装倒地而死,管仲派人回鲁国报捷。 鲁国于是就慢慢地送公子纠回国,过了六天才到。 这时,公子小白已兼程赶回齐国,高傒立他为国君。是为桓公。 现在,一直被软禁的欧夫人,用蒋干控制的荆南暗组飞鸽传书来唤。士颂的看法和徐庶一样,定然是交州起了变故。 只不过徐庶不了解欧夫人从前的经历和蛇蝎心思,还以为只是位老夫人关爱儿子,给儿子报信,希望儿子快点回来争位那么简单而已。 但士颂知道,现在的交州,多半已经在欧夫人的掌握之中了。 只等着自己这个儿子过去继承而已,顺便带荆州军和交州军去杀孙策,为娘家报仇。 不过知道归知道,士颂并没有对徐庶点破,而是将军队交给了太史慈和徐庶统领,令他们加速行军,而自己则带着颂卫营将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南下。 路上,他也遇到了欧夫人派出的信使,这才知道了番禹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番禹城的风云变化,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在士徽和孙策开战之前,士徽不过是想要联合支持他的交州大族桓家,借着孙策席卷扬州数郡,眼见逼近士徽地盘的由头,向士燮进言,说扬州即将开战,需要兵马钱粮的支持。 士燮觉得也是,孙策须臾间扫荡江东,担心士徽实力不够,也想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士颂,结果他的劝说信根本没有效果,士颂就没当回事。 本来士燮还想劝说欧夫人,和士颂商议一番。 结果,士徽在前线,兵败如山倒,弄的桓家急了。桓家新任家主桓生联合应玚、应璩、戴良、区景等一干人直接兵谏士燮,士燮半推半就,被逼成了用兵北上,拿下清远,逼迫士颂派兵南下听令的局面。 再然后,士徽连连战败,调走了五万交州军,到前线和孙策对峙。 这边应玚、应璩不停的以士燮的名义,催士颂派兵支援,不然便将要攻关。 当听说士颂已经派太史慈,率军三万南下听令之后。 番禹城内,亲士徽的诸人都有些懈怠,让暗组之人,偷偷溜进了软禁欧夫人的住处,欧夫人通过暗组潜伏人员联系上了自己的旧部,定下了毒计。 欧夫人手中,有蝮蛇秘队七人,最为精锐。 其中梁信、钱振都是统帅之才,早就投入士颂军中,为士颂打下荆州基业,作出了贡献。 另有三人都是江湖游侠,武艺高强的好手,在暗中护卫着欧夫人的安全。 最后,还有两个鸡鸣狗盗之徒,常用些下三流招数的烂人,但欧夫人对他们二人有救命之恩,也都加入了蝮蛇夫人的贼窝,被欧夫人纳入了蝮蛇七人组。 这两人,一个名叫田光,原是个采花贼,最擅长用迷药,迷魂催情,当年糟蹋了许多少女。 另外一人名叫万章,是个惯偷,或者说是神偷,轻功了得,来去无影,号称没有偷不到的东西。 田光先是潜入应府,给应玚、应璩兄弟二人下了迷药。 万章又把负责番禹城防的区景之妻,偷到了他们的床上。 而后,蒋干派暗组之人,将消息告诉给区景。 当时,应玚、应璩正给区景传达了桓生的军令,让他给洭潽关下的扎营示威的交州郡兵送粮草。 区景带着粮队还没出北门,就收到消息,说是你老婆偷人,而且还是和应氏兄弟。 区景笑话说这怎么可能,应氏兄弟出身于书香门第,为避战乱而来交州,虽然是风雅之人,但绝不会做如此有辱斯文之事。 送信的暗组成员见区景不信,留下了个盒子,说自己本来是去应家偷窃财物的,却没想到撞见了那事,信不信由你自己,说完便快速离去。 区景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有他妻子的贴身之物,看到了这样的铁证,不由得区景不信。 大怒之下,他带着兵冲进了应家,发现应玚兄弟二人,正在和他老婆做龌龊之事。 不由分说,直接将三人斩杀。杀完之后,区景脑子一片空白。 自己先是杀了张津投靠士燮,在士燮手中本来心向士颂,可士徽多番拉拢之后,还是投靠了士徽。 现在,自己却又杀了士徽的两个主要谋士。 他思量自己肯定得罪了士徽,虽然现在番禹城的城防力量,都在他区景的控制之下,自己甚至可以杀了士燮。 但杀了士燮,自己占据交州?自己都觉得是笑话。 士家人在交州六代,才有杀州牧自立的实力,何况现在北有士颂,东有士徽,就自己手上这点兵,占据番禹还行,别的根本不够看。 区景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得罪了士徽,索性就投靠士颂好了。 于是区景直接找到了欧夫人,表示后悔,希望宽宥。 欧夫人当然同意,让区景继续“保护”士燮。 同时将城内的桓家人控制住,并放出被士徽一系软禁的程秉、薛综,袁徽、许靖等人,问他们现在这情况怎么办。 “老府君病重,士徽却意图不轨,软禁我等。现在区景迷途知返,但桓生还有三万人在清远,随时可南下攻番禹。东面士徽连连战败,若是引扬州孙策攻入交州,交州官吏百姓,岂不是要遭浩劫。” “诸位以为,如今交州,当如何是好?”虽然情况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但欧夫人口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是士徽的错。 程秉、薛综两人本来就心向士颂,最近为避扬州战乱而来交州的袁徽、许靖都是名儒,虽然不怎么支持非嫡出的士颂,但被桓家软禁之后,两人对士徽很是反感,心里自然就偏向了士颂一些。 现在士颂生母欧夫人,显然已经控制了番禹城,问他们怎么办,他们当然是说请士颂出兵南下,来交州定乱啊。 “若是老府君病重,能阻止士徽逆行的,只能请士荆州出兵了。事不宜迟,还请夫人速速派人往荆州,搬请士颂公子来主持大局。” 欧夫人点头称善,说道:“此危急之时,妾身,便僭越一回。” 正说着,最近投靠了士徽的士干,也匆匆赶过来,说自己拿住了桓家派出城外报信的人。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说自己一时糊度,鬼迷心窍,被士徽所威胁而违逆父亲,现在更是鬼迷心窍,想要占据交州,在番禹城内杀人夺位。 但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不好,既对不起父亲,也对不住兄弟,于是乎,最后关头他决定悬崖勒马。 士干的话,听得程秉、薛综一头雾水。 但欧夫人的脸上,却难得露出了笑容,心说这士干太聪明了。 若是士颂的生母政变,不论如何,对士颂的影响不好。但若是士干这个兄弟,和士徽两人狗咬狗,把如今番禹之变的骂名担下来,那士颂身上,可就干净多了。 于是,她完全没有追究士干投靠士徽,意图算计士颂的事,笑着接纳了士干的“悔过”。 而后,欧夫人以交州州牧府的名义,让心向士颂的士燮二子士祗,接管了番禹城内军队和情报组织的掌控。 又将番禹城内的桓家上下,全军拘禁。 令区景和士干,假装去洭潽关下,为交州郡兵送粮草。但暗组及欧夫人手下的武士,则趁机拿下了桓生、戴良、桓凯等士徽一系重臣,也不审问,就地斩杀。 士干当场亮出交州牧的军令,宣布三人为叛逆,直接接管了军队。 等到士颂带领颂卫营,以及邢道荣定武军南下出洭潽关时,区景已经整理好了三万交州军。 见到士颂后,立刻跪在地上认罪。 士颂当然不会责怪区景,拉起他,还让他继续统领这三万郡兵,准备等交州事定之后,再另行安排。 等到士颂进入番禹城后,又得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士徽中军大营的位置,被士干故意泄露给了扬州军。 那孙策率领精锐骑兵,雨夜突袭,士徽当场被杀,交州军大乱,王朗等扬州败兵没了支持,和交州军一道各种溃散。 周瑜,张昭趁机率军掩杀,士徽的九万大军被杀散,扬州军近三万人,都投降了孙策。 四万多交州军逃回了南海郡,而回归编制的人数,不到两万。 孙策整顿部队后,让孙静带领降军,完全占领了扬州西南方的鄱阳郡,建安郡,庐陵郡三郡,剑锋直指交州。 交州州牧府中,士颂见到了面无表情,但嘴角却有一丝上扬的欧氏。 不用说,士徽之死,只怕也多是她的杰作。 士干即便知道士徽的中军所在,也无力泄露给孙策,只有欧夫人,要么用暗组的人,要么用她自己的手下,把这情报给了孙策。 而坐在内堂的士燮,明显憔悴了许多。而士干却是跪在士燮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几年前,士燮就因为士祗心向士颂,把自家的情报组织交给了士干,架空了士祗。 而现在,士干居然也背叛了士徽,导致士徽被杀,士燮经此打击,显得越发苍老了。 长子士廞,在外为人质数年,其母早死,又无根基,现在传位给他,就是嫌他命长。 老二士祗,在士颂攻荆南的时候,就对士颂表了忠心。 如今老三战死,老四士干叛兄,明显也是投靠了士颂。 士燮看着欧夫人和士颂母子二人,发出了一声长叹。 第198章 龙虎际会 士燮抬眼看到士颂,先是一声冷哼。 而后,他着跪在地上的士干说道:“如你所愿,如今徽儿兵败身死。他们几个,连争都不敢和你争。这交州,也是你的了,荆州牧士颂士大人。” 还别说,士颂心里真是有点小得意的。 自己打着儒学传人的旗号,即便是想要争,也不能明着和士徽争位。 但欧夫人这一手借刀杀人,让他免去了许多麻烦。 不过,士颂继续发挥着自己业余演员的本色。 他正色道:“父亲何出此言,三哥与我,确有夺嫡之争。但不论如何,我们二人都是兄弟。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 “那孙策兵锋,直指交州,如今之计,当阖家一心,共抗外敌。孩儿请父亲安心,孩儿定然击退扬州军,保交州无虞,杀孙策小贼,为三哥报仇!” 士燮眼神微微闪动,叹了口气。 说道:“罢了,你若是能击退扬州军,这交州,交给你便是。” “反正当年的朱符、张津,都是被你所杀。若非当年你年纪小,声名未显,也不用把我抬出来。若是你有心,为欧氏一族报仇的时候,顺便,也帮你三哥报仇吧。” 估计,士燮多半看破了士颂的业余表演。 他说完之后,用手指了指书案上的邸报,又看了欧夫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跪在地上的士干,有任何交流。 待士燮转回内院之后,欧夫人拿起邸报,对士颂说道:“士壹、士匡父子,领着败兵挡不住扬州军,又败退了数阵。” “那孙策小贼,已经率军三万,攻入交州。南海郡的龙川县已丢,番禹这边,你调几个得力的能吏过来即可。你速速率军东进,去把那送上门的孙策小贼给宰了。” “孩儿知道。”士颂早就准备好了,当年去日南郡平定叛乱的时候,留在日南郡的杜袭和邓羲,可直接调来番禹。 他们两人在交州,也有些年了。虽然在日南,但毕竟也在交州。 还有日南郡的士畅、士瀚兄弟,也可让他们率军到番禹城来。 日后,这些心向自己的士家子弟,自己多少还是得用一下,安定交州人心。 二月中旬,士颂在番禹,整顿荆州军各部人马东进。 又调赵俨南下,将交州郡兵,以及荆州郡兵进行打散整编,将中下层军官换成荆州郡兵将士,让赵俨按徐庶给他的阵法,在番禹城进行训练。 就在他率军前往龙川,准备和孙策对峙的路上,得到了袁术称帝的消息。 士颂会心一笑,心说袁术真是好人啊,如此喜欢作死,不过,也正好为自己吸引走了曹操的目光。 公元一九七年,即东汉建安二年年初。 袁术迷信太士张炯所献符命,加上淮南市井见出现的童谣谶言,坚信自己上应天命,于是在寿春称帝,自称“仲家”。 他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依天子礼,郊祀天地,登上了皇帝宝座。 袁术称帝,对于士颂而言,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他这一称帝,曹操原本准备对付张绣的军队,可以直接转头去对付袁术,就荆州而言,袁术真是帮了大忙。 而南海郡龙川前线这边,士壹士匡父子二人,率领交州败兵,在原会稽太守王朗等扬州败军的配合下,死守不战,勉强拖到了士颂到来。 士壹、士匡父子二人,心中都还隐隐有些担忧。 他们曾经都是站在士徽一边,率交州军占了清远,扣关北上。 而现在,士徽被杀,士干被圈禁,士廞、士祗二人无有资本,且似乎早已成为士颂臣属。 士颂,已经是交州的唯一继承人了。 而且现在交州势微,士颂率领强悍的荆州军前来,若是翻脸,即便他们两个不死,那以后也不好混了。 “贤侄,你可来了,就等你来主持大局了,看那孙策小儿,可还敢欺我士家无人!”士壹笑嘻嘻地,带着军营内的主要将领,将士颂迎进了大营。 看着士颂身后彪悍的荆州军,士壹的后背都有些发冷。 当时自己听大哥的话,支持大哥的嫡子士徽。儿子士匡却劝自己不要得罪士颂的好,自己非不听,总觉得士颂不过是个运气比较好,有点小精明的小鬼头而已。 但现在看来,自己错的有些厉害了。 “二叔哪里话,辅助父亲安定交州,全仗诸位叔父。昔日我北定荆南,匡表兄也率军五千驰援。如今面对扬州贼孙策来犯,父亲身体不适,也是二叔挑起了抵御外敌的担子。” “士颂虽然年幼,但还分得清好歹,二叔和表兄,辛苦了。”士颂心里,虽然不喜士壹父子二人支持士徽,而且还率军占了清远,但现在,显然不是和他们算账的时候。 士壹听士颂这么说,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重负。 他笑着向士颂介绍来自扬州的败军之将王朗:“贤侄,这位便是会稽太守王朗了。”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一见王朗,士颂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演义中,孔明北伐中原时骂死王朗的话,不禁莞尔。 “久闻士荆州之名,今日得见,不知何故发笑耶?”王朗有些懵,你士颂怎么看见我,就露出这样诡异的笑容呢? “景兴先生莫要误会,先生之名,响彻武陵学院,如雷贯耳。士颂没想到,却是在如此场景见面,不禁笑这世事无常,虽然战乱离苦,但也让士颂,有幸得见先生之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士颂夸王朗在武陵学院名声响亮,王朗还是十分受用的,笑着接受了士颂的解释。 王朗面有得意之色,却摆手说道:“朗虚有其名罢了。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保境安民,实在有愧于天下,今日既然得遇士荆州,朗便将会稽郡将士,托付给士荆州了,朗唯愿在武陵学院内,得一陋室,虚度余生即可。” 王朗见面便要自己手上的残兵交给士颂,自己也要投入士颂的荆州体系之中,这倒是有些让士颂意外了。 “王太守何出此言?”士颂不傻,当然不会别人给自己军队,自己伸手就拿。 “孙策乃是袁术部下骁将,如今袁术僭越称帝,而我却连失汉家城池,一肚子书,都白读了。唉。”王朗长叹一声,给士颂引荐两人。 “这位乃是我会稽郡功曹虞翻虞仲翔,文武全才,精通易理,又兼医学之才,若无他,我怎能有机会退入交州。” “这位是会稽将军周昕,原是丹阳太守,后被袁术逼迫来投我,领兵与孙策周旋多时,知己知彼。这两位皆是当世之才,还望士荆州重用之。” 虞翻嘛,士颂还是知道的,演义里被诸葛亮舌战群儒之一的东吴文臣。 历史上的他,虽然是文武之才,但却性格刚直,语言直接而不被孙权所喜。这种个性,也被同僚排斥,先是被流放到泾县,最后被流放到交州。 至于周昕嘛,历史上似乎被孙策所斩,不过现在既然逃到了交州,熟悉孙策军情的他,士颂当然也不会不用。 士颂倒也礼貌,立刻与二人见礼:“士颂见过二位。” “士荆州少年奇才,今日见荆州军,果然名不虚传。”虞翻说着又看了看荆州军。 而后对士颂说道:“士荆州莫要误会王太守是在试探阁下,我们三人,商议过了,王太守也自认不是乱世之才。如今天下动乱,非得一英主,方可安定社稷。我等真心向投,愿随士荆州共安社稷,还望士荆州收留。” “如今孙策贼子侵犯交州,危机关头,贤侄就莫要推辞了。”士壹也在边上吹风。 “如此,小子便僭越了,我等同心同德,共抗这逆贼孙策!” 士颂虽然知道,孙策肯定也会和历史上一样,和袁术断绝关系。 但现在,自己必须咬死,他孙策是“仲家”皇帝袁术的部将,他孙策是叛军,是在侵略汉家城池。 儒学传承代表的士颂,率领荆交雄军,是在为社稷,为大汉而战。 正在士颂在龙川军营,整顿交杨败兵,将士壹、王朗的部队吸收的时候。 不远处的龙川县城中,孙策也得到了士颂率军来援的消息,正将自己的部下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桓治将军,听闻你早年和士颂有过交情,不知你如何看这士颂?”说话这人,一身锦袍包着盔甲,儒雅飘逸,姿质风流。 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和孙策并肩而立,笑着询问。 桓治,本是交州三大家族中桓家的嫡子,和士徽交情不浅。 当年士颂设计杀朱符的时候,便全力配合,后来士徽和士颂争嫡,他当然站在士徽一边。 现在士徽兵败身死,番禹城内的桓家子弟,听说也被欧夫人杀得一个不剩,他悲怒交加,索性率部投降了孙策。 桓治看了眼孙策,而后说道:“士颂其子,外托仁义,内则狠辣。当年年仅十岁,就敢刺杀交州刺史朱符,虐杀交州大族陈家满门。其母欧氏,原是交州女匪,蛇蝎心肠,这样的女人教导出来的士颂,与其兄士徽,判若两人,主公且不可大意。” 孙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欧氏女,蝮蛇夫人?我好像听母亲说过一次这人,她既是女匪,士燮为何纳她为妾,还生下孩子呢?” “听说是当时为了安稳交趾,详细内情我也不知,但这女人确实不负蝮蛇女之名。”桓治说完,添油加醋的把当年陈家全族,在番禹地牢中的遭遇说了一遍,就连杀人不眨眼的孙策听了,也是咂舌不已。 “这种歹毒女人,攻克交州之后,定要将她千刀万剐。”黄盖脾气直,当即大喊起来。 江东二张之一的张纮也忍不住问道:“听说士颂南下日南郡,平定占人叛乱之事,屠城灭寨,就连新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可是真的?” 桓治点头道:“确实,士颂打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旗号。将日南郡占族灭族,即便是最后活下的少数占人,不是被他阉割,就是被他贬为奴民,残暴异常。这种人,居然还在荆州自诩为儒家传承,我看,不过是披着儒学皮的豺狼。” “有意思,这个士颂有意思。”孙策拍手大笑。 转头,对身边儒家打扮的俊朗儒将说道:“公瑾,这士颂的年纪,比你我二人还要小,只怕和仲谋差不多,但却有这等心机手段,我越发的想要会一会他了。” 周瑜一笑,而后说道:“伯符,你乃江东之虎,那士颂在武陵,被称为荆南儒龙。你们这次交手,也算得上是一番龙争虎斗了啊。” 孙策听了很是高兴,笑问到:“好,好一个龙虎际会。今日荆州军新来,必然需要休息,公瑾可愿随我前去窥营?” “不可啊,主公,那士颂急忙率军赶来,岂会没有防备。况且,即便荆州军休息了,那王朗败军,士壹士匡父子手上的交州军,也必定守夜。今夜突袭,只怕非是上策。”张昭连忙出声,制止孙策。 “子布先生莫急,我非袭营,只不过前去窥探窥探,看看他荆州军的军营布置便回。” “即便是窥探,也有斥候,何需主公亲往。”张昭还是不放心。 “士颂狡诈,荆州富饶,我不亲自去看看,我不放心。”孙策说完,给了周瑜一个颜色,周瑜会意,当即点起接应兵马。 而孙策,则亲自带着程普、黄盖、韩当、陈武、董袭、凌操、宋谦等将,趁夜摸向了士颂的军营。 第199章 霍岭酣战 龙川,位于广东省东北部,东江和韩江上游。 秦始皇三十三年,始置龙川县,龙川居郡上游,当江赣之冲,为汀潮之障,固三州咽喉,四周门户。 为交扬荆三州之水陆要道。乃是交州的东大门。 这也是即便龙川城失守之后,士壹也不敢轻易放弃龙川地区,而是率领交扬败兵,钉在这里死守,待士颂来援的原因。 若是他从龙川后撤了,孙策的扬州军攻入交州后,可谓一马平川,可以直抵交州治所番禹。 士颂率军快速赶到龙川,正安顿全军休息,自己则找来士壹父子和王朗等人,仔细询问孙策扬州军的详细军情。 “孙策军虽有三五万之众,然其主力,仅仅只是孙策手中的两千丹阳兵而已。”王朗正在给士颂讲述着自己收集到的情报。 听到丹阳兵三个字,士颂就拧起了眉头。 三国时代的丹阳兵,便是优质兵源的代号。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 丹阳郡中所谓的丹阳兵,其实也就是山越人以及居住在山中的汉人,民风彪悍,崇尚勇武,所以各路诸侯,都对丹阳兵趋之若鹜。 “孙策率军夜袭交州军,斩杀我兄长,也是带的这支部队吧。”士颂明知故问道。 王朗叹了口气道:“正是,当时我军在左翼,只见中军大营起火,交州军将士,四散奔走。本欲整顿各部应敌,可孙策带着丹阳兵直接冲杀而来,和扬州军接应的人马一道,两面夹击。我军也被其袭破,只能和交州败兵混在一起后撤。” “丹阳兵,比我的颂卫营如何?”在士颂心中,所谓的丹阳精锐,只怕也就是和自己武陵蛮营中的蛮子差不多,都是些勇夫罢了。 “不一样。”王朗尴尬一笑,还没等他说下去,营外进来一小校。 这人禀报道:“主公,扬州军孙策,引数十骑,在霍岭上窥探我军营地,已射杀我军探哨数人。” “孙策?你如何知道那人便是孙策?”徐庶侧目问道。 “回禀军师,扬州军孙策,年纪约莫二十多岁,每次交战都带头冲锋,故而他的身型,小的认识。”这个探哨是原来交州军所属,对屡次击败自己的孙策,可谓印象颇深。 难得跟着士颂出征的王粲脱口而出,说道:“莫不是孙策贼子的诱敌之计?” 桓阶摇头道:“不是,应该是孙策欺我军方到,需要休整,料定我军不会出击,故而大胆前来窥营。主公,可速速发兵,拿下孙策,则此间事了,更能反攻扬州,夺回临江诸郡。” “正合我意!”士颂笑着站起来,喊道:“来人,让诸位将军随我前去会会孙策。” 徐庶一惊,连忙说道:“主公何意?捉拿孙策只需派员上将,率千余人马即可,何需主公亲往。那孙策一勇匹夫,若是伤着主公,如何是好?” “元直以为孙策真得就会只带十数骑探营?我料他必有接应,我若是派兵拿他,反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了。若是我也只带十数骑,他也不好意思逃脱。元直可率军在后,若是扬州军有异动,可接应于我。”士颂笑着说完,便连盔甲都不穿,也带着手下武将,直奔霍岭。 当然,出门前,士颂给易欣使了个眼神。 易欣带着五百精锐颂卫营,悄悄地跟在了士颂身后。 而徐庶,当即集合了三千人马,随时准备接应。 霍岭之上,孙策看了士颂军营许久,叹了口气道:“有如此雄兵,难怪须臾间扫平荆襄,这交州看来不好打啊。” “主公何出此言,荆州军虽然军械精良,但我看他们并不如我们的丹阳兵雄壮。真打起来,未必是我们的对手。”黄盖可不希望孙策泄气。 如今扬州军气势如虹,整个扬州,就剩下个豫章郡在华歆手里,而且唾手可得。 交州士家内斗,给了他们攻入交州的机会,若是能一口气拿下扬州和交州,他们江东的基业,也就成了。 孙策笑道:“荆州兵确实不如我们丹阳兵,但荆州军有五万之众,我丹阳精锐不到两千,其余丹阳军各营尚未训练得当。加上新招募的新丁以及刘繇部降兵,安定扬州尚可,正面和荆州交战,只怕会处于下风。我们暂且回去吧,看看子布先生和公瑾有无破敌妙计。” “若是我们能将扬州安定个一年半载,各部军队训练成型,何惧他荆州军。”程普倒是明白了孙策的意思,自己这边吃亏在没有一个安定的后方基地,所以现在处于劣势。 韩当也在一边劝说道:“主公也不必过于担忧,那士颂去年年中,方才从关中惨败而归。听说荆州精锐都丢在了关中,只怕士颂现在带来的军队,也多有新兵,我们双方的实力,尚在五五之间。” “义公此言,甚合我意!哈哈!”孙策想到这一节,立刻笑了起来。 士颂放下荆州不顾,南下来交州对付自己,或许自己只需要坚持段时间,士颂就会因为荆州之事,不得不返回荆州。 那时候,交州对于自己来说,就好像脱光了躺在床上的美人,任凭自己处置。想到这里,孙策的笑声更大了。 “孙策贼子休走!” 孙策笑声未落,侧面杀出了带着的十数骑。 士颂当然毫不客气地骂孙策为贼,毕竟算起来,自己和孙家的仇可不小。 “汝乃何人?”孙策隐隐猜到了士颂的身份,但还是打量着士颂问道。 士颂一袭纯白长衫,不戴头盔,反而戴着书生头巾,腰间别着一支长笛,儒雅贵公子的形象,和周围穿戴铠甲的将士们,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却明显是这群人的领头人。 “交趾士幼泽,见过孙将军。”士颂扫过众人后,露出笑容,拱手和孙策行礼。 这孙策确实人高马大,器宇轩昂,难怪史书称他美姿颜,人皆称赞。 “果然,你就是士颂啊!”孙策也来兴致,还礼道:“你小子也算有种,居然敢这样冲到我的面前,难道是想来拿下我?” “非也,听闻孙将军在这霍岭窥探我军营,士颂来不及穿戴盔甲,便率众人前来,只是想要请孙将军与我一道回营,我已经令人备下了上好的清远香,就待孙将军前往品鉴了。”士颂显得倒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多半能留下孙策。 “多谢士公子盛情相邀,只不过今日我还有事,下次,我亲自带人去取便是,日后清远酿酒,我会派人主持,也免得士公子操劳过重。”孙策也挺喜欢说便宜话,反正你士颂不翻脸,我也就和你打哈哈。 “这么说,孙将军是不给面子咯。”士颂收起了笑容,冷眼盯上孙策。 “你的面子,值得几钱,哈哈哈!”孙策说完,带着周围将士一起发笑,用手指着士颂,前俯后仰,极其夸张。 士颂抬起手,止住想要冲杀的太史慈、邢道荣等人,冷声道:“孙策,你杀我兄长,夺我士家州郡,是欺我士家无人吗?” “是又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襄阳城下,设计害我父亲的人当中,也有你的份!我们两家,早就结仇啦!”孙策也拉下脸,吼了起来。 “当年孙文台引豫州军攻荆州,如今你引豫州军占扬州攻交州,还真是子承父业啊。你们父子二人,追随叛逆袁术,逼死扬州牧刘繇,驱赶会稽太守王朗,斩杀临江太守,我的三哥士徽,夺取大汉州郡,是为叛逆!你孙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士颂骂人的同时,习惯性地把自己摆在道德的高点。 “呸!别说我已经和袁术断交,就算是和袁术交好又如何?真是笑话,这汉家城池,早就人人可得,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说得好像你没有攻张羡,伐刘表似得,若非打不过曹操,只怕皇帝都被你劫到襄阳去了吧!”孙策反驳几句后,还不解恨。 他继续讥笑士颂道:“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无能,让几十万将士,平白丢了性命,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占据州郡,与诸侯并立,早点回家去你的圣贤书去吧!” 孙策这话毒啊,关中之败,现在就是士颂的心中的一根刺。 本来他就对荆州将士心中有愧,被孙策这么一骂,士颂的脸都被气黑了。 太史慈见状,大喝道:“孙策小儿,焉敢大言欺吾主!”举起长枪,直取孙策。 孙策冷哼一声,摆枪迎敌,当即和太史慈大战起来。 两人都是天下少有的虎将,大战了五十回合,未分胜负。 “子义,我来助你!”邢道荣在边上看得手痒,也想要提斧参战。 “不用,这等小贼,某一人足矣!”太史慈心知邢道荣若是上来,帮不了自己多少,自己反而落下个以众凌寡的名头。 “尔等听令,不得援手,待我斩了此将,再杀士颂小贼!”孙策也不甘落后,找机会对程普黄盖等人下达军令,继续和太史慈缠斗。 两人又打了三十余回合,孙策故意卖了个破绽,太史慈见到机会,一枪刺空,被孙策夹住了枪杆,孙策单手持枪,反刺回去,太史慈也侧身闪开,用胳膊夹住来枪。 两人都死死夹住对方兵刃,想用蛮力夺回自己的武器,可苦了两匹战马,只能原地打转,泄去两人的大力。 不想两人用力过猛,两杆枪的枪杆,同时被折断。 太史慈和孙策都摔倒在地,孙策身形更为灵活,摔倒在地的那一刻瞬间弹起,抓起太史慈背后的猛虎寒铁戟,便刺向太史慈面门,太史慈急中生智,一把抓下孙策的头盔挡住戟尖。 见两人落马,扬州军程普、黄盖、韩当等十余人,纷纷举起兵器冲杀过来。 士颂这边,周泰、徐晃、魏延、文聘、邢道荣、霍峻诸将也即刻出马,挡住扬州军来将。 只留下周平、廖化两员小将守在士颂左右。 “莫要走了孙策!”不远处的易欣见双方陷入混战,当即率领五百颂卫营冲了上来。 “伯符莫慌,公瑾来也!”颂卫营将士还没有冲上来,孙策背后,出现了无数火把,周瑜白袍银甲,风度翩翩,率领数千人马冲了过来。 “主公!”就在周瑜出现的同时,徐庶也率领数千军队出现在边上。 “鸣金!”士颂可不准备现在就和孙策来一场夜战。 他早有对付扬州军的秘密武器,现在不过是试着抓孙策而已,既然孙策果然有接应的部队,士颂当然不准备打下去。 待孙策带着一众将领回到阵中后,士颂笑着对周瑜说道:“早闻周郎之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常啊。” “士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今日赶路许久,若不休息好,来日如何能敌得过我扬州精锐。”周瑜笑着拱了拱手,护着大汗淋漓地孙策缓缓退去。 “公子爷,何不乘势追杀。”邢道荣提着斧头,显得意犹未尽。 刚刚他和孙策部下悍将宋谦斗了没几合,只怕正在兴头。 徐庶笑着说道:“彼军进退有序,又是夜间,若是追击,只怕反而会陷入敌军埋伏之中,我军赶路许久,还是早点回营休整的好,正面交锋,邢将军难道对铁甲军没有信心。” “也是哦。”邢道荣作为清远系骨干,对徐庶很是信任,当即闭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边上的魏延,有些不甘心。 “如军师所言,各部缓缓回营休息,近日便有恶战,别到了那时候,军队还未整休得当,那可别怪我军法无情了。”士颂说着,又回头看了眼扬州军退去的方向。 他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在关中打不过曹操,在交州,绝不能输给孙策和周瑜! 第200章 一战龙川 虽然不知道士颂的准备,但回到龙川县城的孙策,一样皱着眉头。 他向来自负,尤其是横扫江东,赢得小霸王之名后,虽不至于狷狂,但心气绝对高了不少。 却不料士颂手下,居然有太史慈这样的猛将。 而且士颂手下的荆州军,器械精良,进退有度。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能战之兵。 如何对付士颂,如何对付荆州军,孙策心里没底了。 周瑜和孙策,可是结拜兄弟。 孙策的眉头一皱,他就猜到了孙策的心思,笑着问道:“伯符可是在为荆州军而烦恼。” 听周瑜的口气,似乎根本不把荆州强兵放在眼里,孙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之色。 他急切问道:“公瑾可是有了破敌妙计?” 周瑜微微摇头,说道:“破敌之计,还需交兵之后,观其实力而定。为今之计,当将荆州军各个击破,以蚕食之势削弱其主力。” “哦?公瑾此话何意?”边上的张昭代替众人发出了疑问。 周瑜对张昭点点头,而后说道:“荆州富饶,军械精良,此天下皆知之事。今观荆州军将士,也极其雄壮,不在我丹阳兵之下。若是正面交锋,只怕与我军不利,为今之计,当智取之。” “如何智取?”孙策催问道。 “打蛇打七寸!”周瑜露出自信的笑容,而后解释道。 “士颂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便是邢道荣所率领的铁甲营。士颂定荆南,克荆北,无往而不利,主要依靠的,就是这支军队。他关中惨败之时,也正是没有带上这支军队。” “周郎是要击破铁甲营?”程普早就听过铁甲营的名头,心中对这支军队还是有些忌惮的。 “正是,明日我军可便点名搦战铁甲军,再诈败诱其追击,进而拿下此军。先挫一挫敌军锐气,顺便夺其军械,加强我军。”周瑜的计划似乎很简单。 程普听了立刻反对:“不妥不妥,铁甲军刀斧难伤,只能用长枪刺其铁甲缝隙。战场之上,极难得手。诱其深入的话,只怕我们还没拿下铁甲军,反而被其打乱了阵脚。荆州军其余各部掩杀上来,我军危矣。” “铁甲军可破,我自有妙计。”周瑜看了眼营中的桓治,他从桓治口中,得到了许多铁甲军的信息,如何破敌,早就成竹在胸。 “我信公瑾,明日便依此计而行,试探试探荆州军的真实实力也好。”孙策见周瑜如此自信,当即拍板做出决定。 次日一早,士颂果然率领六万荆州军前来挑战。 而让交州军和扬州败兵,都在龙川军营内,做好接应的准备,若是前线得手,可以一并掩杀。 在士颂看来,孙策军嫡系军队不过三万,加上原来刘繇、王朗等人的败兵投降过去,以及孙策新招募的新军,算来算去,也不过七八万人而已。 自己六万荆州军,只要孙策敢在平原上野战,自己或许可以一战而定,打服孙策,甚至反攻江东。 士颂心里,已经在打新的算盘了。 占据交州,扬州之后,大力开发长江以南,而后攻略益州,占据半个中国。 只等袁绍和曹操官渡之战开始,自己便全力北上,和袁绍夹击曹操,报仇雪恨。 只要击败曹操,士颂自认,还是能打赢袁绍的。 他正想着,龙川城大门大开。 孙策亲率大军出城列阵,似乎,局面正如士颂想的那样在发展,让士颂的脸上满是笑容。 “这孙策真是勇而无知,居然拉开了架势,要和我决战。”士颂不禁对孙策看低了几分,把他归入了莽夫的行列之中。 “彭城张昭、广陵张纮。以及秦松、陈端甚至舒城周瑜,都是一时才俊。现在都是孙策帐下谋主,孙坚旧部,豫州精华,只怕也在孙策手中。主公且不可轻敌。”徐庶似乎猜透了士颂的心思,但他没有明说,只是稍稍提醒,让士颂注意。 “元直所言极是,是我轻敌了。”士颂心里也微微叹息。 是啊,即便孙策鲁莽,周瑜、张昭也会拦着他啊,这仗只怕未必能尽如我所。 正想着,孙策军中冲出一支队伍,旗帜鲜明,刀枪明亮,当是支精兵。 领头一将,头戴牛角盔,体格雄壮,对着荆州军,高声喊道:“吾乃临江校尉宋谦,听闻荆州军中有一铁甲军,纵横荆交,未遇敌手。” “可在我看来,这铁甲军虚有其名罢了。听闻铁甲营校尉邢道荣,更是号称荆南第一将,但也未曾听说过邢道荣率铁甲军斩将夺旗之事,莫非邢道荣和铁甲军,都是荆州军杜撰出来,靠武陵传语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挑战铁甲营?”士颂懵了,孙策这是什么意思,一上来就指名道姓的要和铁甲军开战? “邢道荣,可敢率你的铁甲军,与我丹阳精锐一战?若是不敢,还是脱去铁甲,回去给你家婆娘洗屁股去吧,啊哈哈哈哈!”宋谦见荆州军没有反应,当即开启了叫骂模式。 “气死我了!”邢道荣才是真正的莽夫,这些年跟着士颂开辟基业,名声越来越大,脾气自然也水涨船高。 即便现在士颂手下多了周泰、黄忠等猛将,但他邢道荣,在荆州那也是赫赫猛将,岂容敌人如此叫嚣辱骂。 “主公,让我率铁甲营杀出去吧,只带五百人,足以击破敌军,我也能一斧头把贼将给剁啦。”邢道荣离士颂不远,当即大声请战。 士颂皱起眉头,心中起了疑虑,这宋谦并非江东一流猛将,即便是孙策部下旧臣,统帅丹阳精锐,但没有孙策的指使,怎么可能敢直接叫阵铁甲军。 “敌军必然有计。” 士颂瞟了眼邢道荣,心说你这憨货,叫你平日没事多读兵书,若是不认识字,在武陵学院找个人来给你读就是,只怕这些嘱咐,你都当耳旁风了吧。 清远被占,你倒是第一时间起兵南下,多半是断了你的清远香酒路吧。 “敌军若是有计,不如让我一个人出马,斩杀此将,还望公子爷允若。”邢道荣再次请战。 阵前,宋谦已经开始问候邢道荣全家女性了。 “无妨,敌军之计。不过想要引铁甲军入伏,以挫我军锐气。我们可将计就计,顺势在敌军军阵劈开一道口子,看看扬州军有哪些准备,也好见招拆招,避免敌军在关键时候出手,让我们无法防范。” “若是敌军准备的秘密招数不灵,或是被我军化解,我们便可顺势击溃敌军。夺回龙川城。”徐庶这是有心在士颂面前展现实力了。 既然徐庶这么说了,士颂也不再阻拦,让邢道荣领着他的三千铁甲军列阵出击:“你也听到了,敌军多半有诈,你出击之后,多多留心。” “诺!”邢道荣大声领命,只要能出击,他什么都答应。 士颂对邢道荣不放心,在邢道荣出战之后,士颂招来魏延、文聘二将,吩咐二人随时准备,只要邢道荣杀入敌阵,他们便率军紧跟其后,扩大战果。 不过,不论是孙策周瑜,还是士颂徐庶,都对战局的把握发生了偏差。 邢道荣虽然懈怠武艺,但三千铁甲军可没有。 按士颂的军队体制而言,守在荆南的铁甲军,是荆南最精锐的部队。 荆南各地的郡兵以及新兵营新丁,都以进入铁甲营为荣。 按每个月的军士等级考评,只有成绩最好的三千人,可以留在铁甲军。 荆南各部将士中的精锐,日夜苦训,就是为了拼命获得进入铁甲军的资格。 而自从士颂击败刘表,安定荆州后,铁甲军便未经正规的战事。 几年下来,憋足了的劲道,都倾泄到了宋谦所部之上。 而宋谦虽然叫嚣自己统领的是丹阳精锐,但他的部下来自丹阳郡不假,可多是新丁,面对虎狼一般的铁甲营,瞬间雪崩。 宋谦挥舞长刀和邢道荣斗了不到五合,便陷入了铁甲军的包围之中,亲卫队长浑身是血,冲到他边上,哭着嗓子喊道:“将军,撤吧,这支队伍,我们不是对手啊!” 宋谦抬头一看,即便是自己的亲卫,在铁甲军面前,也丝毫没有抵抗之力,他们能支撑的久一点,不过是中枪中刀之后,能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不立刻倒下而已。 “撤!”宋谦红了眼,他想要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是诱敌。 自己这部人马,绝对敌不过对面这支虎狼之军。 双方几乎刚一交手,扬州军便溃败了,铁甲军由于都是步兵,邢道荣也没有想着全军追杀敌军溃兵,而是很熟练地招呼铁甲军将士们列阵,举起长枪,齐步逼近。 “好一支铁甲军,难怪士颂如此嚣张。”张昭居然敢冒箭矢,处于两军阵前,看到强悍的铁甲军,他不禁发出了感慨。 “再强的队伍,也会有他的弱点!桓治,准备好了没有?” 周瑜这里,也着急起来,宋谦部败的太快了。 他还预想宋谦怎么也能支持片刻,待他布置好埋伏,听到信号后再败。 可结果是,宋谦部被铁甲军击溃的太快了。 而且,铁甲军身后,又有两支步骑队伍冲向了扬州军两翼。 一面是文定中郎将魏延的将旗,一面是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的将旗。 根据情报,这两人都是士颂帐下的骨干将领,统帅的都是荆州军主力部队。 周瑜当即就看出了士颂的打算,这士颂是准备通过铁甲军打开缺口,而后两翼跟进,直接一战击溃扬州军。 周瑜看出来了,孙策也看明白了,轻蔑一笑后,带着亲卫直接迎了上去。 “公瑾,快快布置得当!”因为相信周瑜,他要为周瑜争取时间。 第201章 周郎妙计 孙策的亲卫,要么是当年孙坚的老部下,要么是孙策定江东过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称为“解烦卫”。 取“战无不胜,能解困危”之意。 现在,邢道荣带着铁甲军,风头正盛。 孙策心知周瑜还未布置妥当,只能带着自己最精锐的部队,迎了上去。 解烦卫之强,也大大出乎了邢道荣的意料。 即便是铁甲军全军包裹铁甲,但解烦卫将士都能用长枪,准确的从铁甲的缝隙中刺入。 铁甲军的气势,立刻为之一顿。 但最要命的,还要数孙策这位“小霸王”。 只见孙策提着长枪冲入铁甲军后,长枪就没有直刺过,反而是不停的横扫。 好像他用的不是枪,而是棍!而且,棍扫一大片! 也不知孙策是天神的神力,还是后天锻炼得方,他挥舞长枪横扫,一排排的铁甲军将士,被他击倒在地,其中不少还受了内伤,很难在挣扎着站起来。 邢道荣越看越怒,提着自己的开山斧便冲向了孙策。 可不等他冲到孙策身边,对面传来了周瑜的呼喊,孙策当即拔马回转,亲自断后,掩护自己的解烦卫后撤。 气得邢道荣哇哇大叫,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组织人手重新列阵,继续逼近扬州军。 但眼见就要撞上扬州军第一列的防御阵线,周瑜旗帜一挥,扬州军居然又退开了,而且还是呈现半弧形状。 接着,扬州军阵中,先是一排巨石滚来,将铁甲军冲倒一片,就连邢道荣都被巨石撞到。 而后,一排火矢飞过铁甲军的头顶,落到铁甲军身后。 在原来宋谦部列阵挑战的位置,火矢落下,立刻便窜起了冲天大火。 原来,宋谦部挑战诱敌是一方面,另外更是将引火之物布置在了战场之上。 只等铁甲军冲到扬州军面前,便点起大火,将铁甲军和荆州军其余各部,分割开来。 “不要慌!只是身后起火,贼军不敢在这里放火,不然就是烧他们自己!”邢道荣可不傻,即便现在自己和荆州军大队人马分割。但身后这火,烧不了多久。 以铁甲军的防御力而言,若是列出枪阵死守,对面的扬州军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邢道荣没有料到,火起之后,扬州军阵之中,冲出了一批手持铁锤铁棍的壮汉。 这些人冲到铁甲军身边,就开始攻击他们的头部,邢道荣当即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准备用钝击来对付无法砍杀的铁甲军。 “真不愧是周瑜,上来就给我玩火。”士颂冷哼一声,看向徐庶。 问道:“元直,铁甲军可是我荆南精锐,绝不能丢在这里啊。” 徐庶见士颂似乎有些不满,笑道:“主公无忧,可令魏延、文聘两部用沙土灭火,接应铁甲军。再令徐晃、太史慈率领两翼出阵,贼军人数看似与我军相当,但能战之强军,绝不如我军,既然有此优势,为何不用。” “敌军在用钝击武器对付铁甲军,这是前段日子交州军想出来,对付我铁甲军的办法,只怕对面军中,还有不少原来士徽旧部啊,军师以为如何是好?” “敌军若是直接放火烧铁甲军,倒是麻烦了,但两军阵前,他能放出火来已经不易,想要直接放到铁甲军身上,那是更难。现在敌军和铁甲军胶着在一起,看似互有伤亡,但敌军却有一致命漏洞。”就和先前说的那样,徐庶见招拆招,已经想到了办法。 “如何破敌?”廖立比士颂还急,反正他是看徐庶不顺眼的。 徐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可令霍峻将军率一票人马,以乱箭攒射那片区域,铁甲军有铁甲护身,定然无事,敌军拿铁锤铁棒的军士,可就不一样了。” “妙啊!”士颂拍手叫好,立刻唤来徐晃、太史慈、霍峻三将,让他们依照徐庶的派遣出击。 又给前面的魏延、文聘传达了灭火接应邢道荣的将令。 无差别的箭雨落下后,铁甲军的压力,瞬间减轻不少,即便是有些箭矢,会刚好扎入铁甲军将士的盔甲缝隙中,那也不过是受点轻伤而已。 对面的力士部队,可就惨了。 铁锤铁棒本来都是些笨重的兵器,用来对付铁甲军堪堪一用,若是想要挡住箭雨,那可就够呛了。 加上徐晃和太史慈各自率军万人,包抄扬州军两翼。 董袭、陈武两部手下多是交扬降兵,根本挡不住徐晃的安远军主力和太史慈的奋武军,交战没有多久,已经露出了败相。 正面战场上,魏延、文聘已经从火海中清出了数条道路,率军冲入扬州军阵中,接应了邢道荣的铁甲军。 而刚才还很旺盛的火势也在减弱,士颂的主力军随时可能跟进。 “主公,不若暂退回城,整兵再战,如此打下去,智取变成了力战,于我军不利。”张昭心急,自己这边的实力,他还是清楚的。 本来就对周瑜的这个蚕食敌军精锐的计划抱有疑惑,现在更是心急。 “若要保全更多的军队,龙川城是守不住了。”周瑜也看出到了情势不对,除了铁甲军外的荆州军各部,战力之强悍,也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自己轻敌了,以为士颂真只是桓治口中,那个狠毒小子而已。 没料到荆州在去年关中大败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有了如此强兵。 “确实,荆州军现在占据了优势,龙川小城只怕也守不住,攻龙川城时,在城东外的大营尚在,不如退入那座军营之中。”张纮提出了建议。 “尔等先退,我来断后!”孙策长枪一挑,又带着解烦卫杀了上去。 这一次,他直接冲向了邢道荣,准备直接杀了邢道荣,护住全军安然后撤。 见扬州军开始后撤,邢道荣大喜,若不是重甲在身,他只怕都会跳起来下达追击的军令。 但随着孙策率领解烦卫冲杀回来断后,邢道荣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他的满口黄牙。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刚才就想要一斧头,劈了孙策这小子,现在终于是有机会了。 邢道荣哇哇怪叫数声,想要冲向孙策,把孙策连人带马一并斩断。 结果扬州军的力士部队中冲出两人,一个挥舞铁锤,一个挥舞铁棒,直接照他头上招呼。 邢道荣虽然近来有些懈怠,但好歹力气尚在,生死关头,他举起自己的开山斧,挡住了这两下攻击,才看清来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两人身上都没有盔甲,都身中数箭,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两个将死之人,也敢挡道!”邢道荣心里可没有怜悯一词,当即举起开山斧砍向其中一人,那人受伤颇重,挡不住邢道荣的力道,铁锤被开山斧击开,人也被砍成了两段。 “哥!”另外一人举起铁棒就砸向邢道荣脑袋,邢道荣收回开山斧,直接用后柄上的尖刺,扎入了这人的喉咙,让他的铁棒停在了半空。 “也算是一双好汉了,我会厚葬你们兄弟两人的。”邢道荣说完,这人也没了气力,倒了下去,只是他刚刚举起的铁棒,正好砸在了邢道荣的脚面上。 “哎呀!”这一下砸的结结实实,即便是邢道荣穿铁甲重靴,这铁棒砸到脚面,他的脚趾头只怕直接被砸断了数根。 而脚底板的神经,最为敏感,邢道荣哪里还站的住,当即咬牙坐到了地上。 孙策看见机会,立刻策马杀来,准备一枪带走邢道荣。 “珰!”孙策枪被一把长刀接住了,孙策还没有看清来将,本能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另外一面有杀气,立刻侧身躲开了又一杆直刺的长枪。 使刀的,正是魏延,用枪的,便是文聘。 他们两人灭火之后,带着本部人马冲杀上来,接应铁甲军,准备顺着铁甲军撕开的口子,直接击溃扬州军。 结果扬州军未战先退,让他们扑了空。 但孙策居然带着亲卫反杀回来,两人都见过太史慈战孙策,作为武将的本能,都想要和孙策一较高下。 更何况,现在邢道荣受伤不起,怎能不救。 但即便是魏延和文聘两人双战孙策,孙策一样游刃有余。他拨开文聘的长枪,便一枪刺入了魏延的左肩,魏延吃痛,只能后撤。 而邢道荣早就在铁甲军亲卫的护卫之中了,见魏延文聘落了下风,赶紧指挥铁甲军上前,用长枪逼退孙策,护住魏延、文聘。 “恃众凌寡,荆州军也不过如此罢了。”孙策说完,哈哈一笑,也不和铁甲军军纠缠,带着解烦卫,汇合被击败的董袭、陈武两部人马,缓缓后撤。 “攻城!让霍峻部弓弩队掩护,魏延、文聘两军直接攻城。”士颂正在下达攻城的军令,一小校骑马赶来,报道:“敌军穿城而过,似乎放弃了龙川城。” “哦?速探敌军在城东可有军营?”徐庶立刻就反应过来。 龙川县城,城墙低小,易攻难守,确实不是值得防御之地,而且若是放弃了龙川城,荆州军追击的锐气,必定在占城之后有所减退。 “敌军倒也果决。”徐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对士颂说道:“占城之后,且让诸军整休一番,此战敌军虽被击退,但未伤筋骨,我料敌军必不甘心。” “他孙策不甘心?我才不甘心呢!趁着我军气势如虹,直接杀将过去不好吗?”士颂还是心急,想要早点结束交州之战,也好早点动身返回襄阳。就能早点,得到杨梦茹的最新消息了。 徐庶看出士颂心急,但还是劝道:“敌军虽败,但后撤有序。且放弃了龙川城,我若是敌军统帅,必有后手,先撤之军,必定埋伏起来,只等我军追军过后突然杀出。” “此战既胜,又收复龙川城,后面可依我们先前商议之计破敌,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罢了,毕竟这第一战我军得胜,就依军师之谋,逐步破敌。”士颂笑了笑,带着颂卫营,进了龙川城。 第202章 堆土成山 龙川县城,本就没有多少人。 现在来回异手,城内不多的居民,早就逃走了大半。 入城后,士颂很快出榜安民,继而安顿将士。 他甚至还在龙川城东门外侧安营扎寨,和龙川城相互呼应,以成犄角之势。 第二天,士颂让士壹士匡父子,带着三万交州军,在城外军营附近开始挖土,堆积成山。 又在土山之上整修平台,准备居高临下,用袁绍对付曹操的办法,对付孙策。 反正自己现在有兵力优势,而且士颂认定孙策军中,没有能做出霹雳车的人。 孙策军中,虽然没有会做霹雳车的人,但看荆州军开始堆砌土山之时,大家也知道,情况不对。 “敌军必然是想登高射击,让我军不得安宁。不如趁其土山未成,我们将军营后撤数里,让荆州军的土山白堆了。”主簿陈瑞提出了自己意见。 “不可!”周瑜和张昭二人异口同声,提出了反对。 周瑜分析道:“若是我军不战而退,则荆州军必定跟进,如法炮制。如今我们已和袁术断交,失了外援。若是士颂趁势杀入扬州,扬州危矣。” “而且不战而退,军心浮动,交扬降兵必然逃离,那时,我军只怕将再无可战之力。” “那如何是好,我们也堆土成山?和荆州军对射如何?”陈瑞提议道。 张昭摸着自己的胡须,点头道:“也可试试,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在荆州军的土山高台,搭建完成之前予以捣毁,让他们不敢在登高射击,让他们知道,那么做只是徒劳。” “主公,宋谦愿领兵出战,烧毁敌军高台,将功折罪!”宋谦大喊一声,站了出来。 昨天自己奉命在战场布置引火之物,但还没有布置完成,自己便被铁甲军击溃。 即便是孙策不追究,周瑜安慰他,说是敌军之强,出乎意料。 但宋谦心中,还是不舒服,觉得自己丢脸了,想要把场子找回来。 “宋将军所部,昨日力战荆州军精锐铁甲军,损失颇重,不宜出战。”张昭否决了宋谦的提议。 “那么让在下前去吧,我部昨日留作守城部队,未有损失,体力充沛,正好出击。”第二个请战,的乃是孙策帐下的破贼校尉凌操。 他随孙策转战江东各地,每从征伐,常奋勇当先,平治山越,百姓威服,常为孙策军先锋将领。 “凌操将军所部,正可一用。”张昭也认可了。 “士颂小贼,心思奸诈,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堆土成山,搭建高台,必然会有埋伏。还需有人接应凌操将军才是。”周瑜扫视营中众将,还是将目光留在了孙策身上。 虽然董袭、陈武等人骁勇善战,但终究不是一流猛将。 “好,就由我率军接应凌将军。”孙策当即应下。 可周瑜还是不放心,又让董袭、陈武、程普、黄盖做好准备。 当夜,皓月当空,群星璀璨。 荆州军的工地处,只有零星传来的鸦叫声,显得越发的安静。 昏暗营火的摇曳下,似乎就连哨兵,都抬不起眼皮。 凌操率领三千人马,人衔草、马衔环,偷偷的摸到了荆州军的军营边上。 即便是他距离军营较远,他也能清楚的看到荆州军工地处,散乱的摆放着许多木料,以及准备搭上高台的弩车,在凌操看来,这里太适合放火了。 荆州军在修建的高台,共有六座,范围虽然广,但配备的守军似乎不多。 凌操将自己的部队平摊开后,一声令下,各部呐喊杀出。 他们高举火把,准备将荆州军这边,正在搭建中的高塔和弩车,全部付之一炬。 “杀!”突然杀出的扬州军,气势如虹,但荆州军似乎并不在意。 荆州军白天早就休息好了,白天在这里施工的人,只是交州军和会稽郡败兵而已。 而徐庶早就算定,扬州军必定会来烧毁高台,不是今夜就是明夜。 所以早就安排好了埋伏,就等扬州军钻进来了。 今天夜里,守在这里的人,就是士颂身边的亲卫易欣。还是士颂特地将他派到这里的,带着一百颂卫营将士,率领后勤军士作为诱饵。 “架起弩车!快!”易欣按徐庶的要求,睁着眼睛守了大半夜,终于守到了扬州军来袭。 按他以前的个性,只怕早就睡觉了,但士颂这次,居然亲自将诱饵的任务交给了他,易欣下定决心,要把握住机会。 徐庶给他的建议是,将弩车调转车头,将重弩上弹准备好。 但是易欣觉得,若是这样做,扬州军未必会上当。 他不但没有将重弩安好,还将重弩藏到了木料下,甚至将可移动组装的弩车,也都分拆。 故而在扬州军眼中,这些,不过是些普通的木料,而非组装弩车的组件。 为此,为了给辎重营的工兵时间,易欣带着他的那队颂卫营将士,连同不多的守军,从军营中杀了出去。 “这个易欣,真是胡来,让他守在军营之中,作为诱饵。待敌军偷袭,便用弩车反击,打乱敌军阵脚即可,他怎么还杀出去了。”埋伏在不远处的士颂,看到易欣没有执行自己的军令,而是违令杀出,很是不满。 “易小将军是个可造之材。”廖立向来喜欢和士颂唱反调。 鼻子一哼,说道:“扬州军来偷袭的人又不傻,眼见你军营之中都是架好的弩车,还会偷袭吗?当然得示之以弱,诱敌偷袭,而后一面抵御敌军,一面组装弩车啊。” 士颂白了廖立一眼,心说就你明白,我不知道吗。我了解的易欣,当然会这么做,也只有他这么做了,才会违背军令,我才有机会斩了他。 也只有斩了他,我动过的那个坏心思,才不会有人知道。 “扬州军,也就只有丹阳兵还算可以,来偷袭的这支队伍,都是什么东西?就易欣带着一百人,领着交州郡兵就把他们给拦住了。”周平也是士颂的亲卫,和易欣,廖化较劲多时,这次看到易欣领兵诱敌,心里酸不拉几的。 “小周将军,你可看好了,扬州军那边,领军的将领可不简单,他看出易欣这队颂卫营实力强横,故而亲自率领重甲刀盾手与之纠缠,而将骑兵和长枪手散开,去对付交州郡兵。现在看似胶着,其实等颂卫营和交州郡兵被分割开,交州郡兵必定溃散。” “而交州郡兵溃散,易欣和那队颂卫营将士,只怕也只能勉强突围而走,损失惨重。”文聘率军守在附近,看得清楚,便向周平解释了战况。 “那这小子怎么还不退,难道想要带着交州郡兵击退敌军。”士颂越发的对易欣不满了。 话音未落,易欣那边的战局,便发生了变化。 易欣带着颂卫营在凌操军阵之中,左右突击,斩杀数十人,浑身浴血。 但他没有忘记徐庶的计谋,心中估算好了时间,抢在凌操将他和交州郡兵分割开之前,呼哨一声,带着颂卫营后撤了,和交州郡兵合兵一处,退回了军营。 凌操见状,当然不会客气,高呼激励将士道:“贼军已败,随我攻入敌营,焚烧敌军辎重,立下头功!” “找死!”士颂隐约也听见了凌操的话,不自觉的冷哼鄙视。 “找死!”军营中的易欣,也听见了凌操的话,他现在只等所有将士退回来,便将排列好的弩车发射,射穿偷袭的扬州军。 易欣这么一等,杀入工地军营的扬州军开始四下丢火把,点燃了军营。 他们互相呼喊着“点火!点火!烧死荆州狗!” “射!”易欣在人影中,隐约见到了偷袭的敌军主将,立刻让各处弩车发射。 可以组装拆卸的移动弩车,扬州军中没有人知道,荆州军会有如此利器。 甚至他们都没有想过,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东西,但他们中最悍勇,冲在最前面的人,却被这种利器所洞穿。 长枪一般的弩矢,在这么近的距离射出,别说是人了,就连战马也都被射穿了。 重矢在射穿第一个人后,去势不减,又接着射穿第二个,第三个人,甚至是将扬州军将士射成肉串。 最多的,一杆重弩矢上串着四个扬州军将士。 凌操的战马也被射穿了,他一头栽倒在地,还没有等他趴起来,第二排的弩车发射了。 荆州军的远程部队,即便是工兵也进行了许久的三段击训练,保证射出的箭矢不会间隔太久。 而被打懵了的扬州军,还没有救起同袍,就又被射倒了一批,甚至是被重矢击飞。 “杀!”早就埋伏好了的荆州军按士颂的军令,在弩车射击之后杀出,从两翼突袭扬州军。 左边杀出了魏延,右边杀出了太史慈,而且看情况,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凌操的心头,生起了一丝恐惧。荆州军有如此多的弩车,若是堆土成山,从高向下射击扬州军,别说普通军士了,任何人随时有可能被狙杀。 必须得把情况报上去,必须得毁掉荆州军的弩车,不然这战,扬州军没法打。 凌操抬头看了眼后方,并没见到约定前来接应他的孙策部。 但他也必须后撤了,荆州军早有准备,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强行烧毁荆州军的器械,已经没有意义。 何况荆州军的主要杀器,也就是弩车,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再打下去,自己越发吃亏。 下达了撤退的军令后,凌操混在人群中,躬着身子,向荆州军军营外逃去。 身边,一支支重弩,将护卫他的亲卫射穿,但他好歹是逃了出来。 营外,刚刚杀出的荆州军,依旧乱箭齐射,退得最快的那批将士,个个身中数箭,在营地外躺了一地。 “天要让我凌操死在这里吗!”凌操感到了绝望。 “凌将军莫慌!韩当来也!” 魏延部的身后,杀出了计划外的韩当,而太史慈那边,也杀出了宋谦。 宋谦也是孙策部下骁勇之将,昨天又被邢道荣的铁甲军击败,现在急于找回场子,硬是奋勇杀开了血路,冲到了凌操身前。 见到凌操,他高声喊道:“荆州贼分兵阻碍我军接应部队,周将军料定敌军有埋伏,特令我二人绕路前来接应,凌将军只管率军杀出。敌军阻碍我军的队伍,已经被主公围困,凌将军刚好前去断其退路。” 士颂料定孙策会半夜来突袭,准备了埋伏。当然也会想到,扬州军会有接应。 他特地派出了霍峻,率领一队人马,去袭扰扬州军的接应部队。 孙策被阻碍后,周瑜当即让董袭、陈武、程普、黄盖四将率军反包围霍峻。 又调韩当、宋谦前去接应凌操撤退。 韩当、宋谦杀出来的同时,士颂也接到了阻击部队那边的情报。 第203章 二战龙川(上) 既然准备堆土成山,登高射箭。 扬州军杀过来破坏高台,是迟早的事情。 士颂甚至准备好了,在高台修好之前,都不出战的打算。 白天,让荆州军主力休息,让交州军和会稽郡兵在外修建高台,做好防御。 晚上,则由荆州军主力埋伏。 本来还以为,会等上几天,扬州军才会有反应。 结果没有想到,今天自己刚刚开始堆土搭台,扬州军就杀过来了,孙策周瑜反应倒是挺快嘛。 按士颂的剧本,埋伏扬州军的结果,是守住高台不失,顺便吃掉来偷袭的部队。 若是能击杀敌军大将,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现在的情况嘛,前线的工地大营,肯定是守住了,凌操部的三千人,只怕被接应离开的不到千人。 自己好歹吃了他们大半,可惜的就是没有留下凌操。 想到这里,士颂反倒有些遗憾,没有把甘宁带到交州来,而是让他去偷袭孙策身后去了。 自己给霍峻的命令,就是让他阻拦住扬州军的援兵,若是敌军接应的部队后面还有接应,视情况自行撤退。 但现在霍峻特地派人来说明情况,只怕不妙。 “公明、仲业,你二人速率本部人马前去接应霍峻,若遇扬州军溃兵,不必理会,救回霍峻将军为先。”士颂越想越担心,自己这边吃掉了凌操,但孙策周瑜都没有来支援,肯定是准备吃掉霍峻了。 拿霍峻换凌操,士颂才不干。 果然,等到徐晃和文聘赶到霍峻部身边的时候,扬州军几乎已经完成了对霍峻部的包围。 霍峻率领人马冲击了数次,但都被登高观察的周瑜看破动向,指挥扬州军给予阻击。 直到徐晃提着宣花斧,从外围发起冲锋,才在扬州军的包围圈上,撕开了口子。 “霍小将军,快快率领人马突围,莫要耽误。” 徐晃正说着,发现荆州军援军的周瑜立刻给外围的黄盖部打信号,黄盖部副将,黄盖之子黄柄也提起了自己的战斧,冲向了徐晃。 本以为荆州军中,最厉害的就是周泰、太史慈等人。 其他人在扬州军诸将眼中,不过尔尔。 结果,小看了徐晃的黄柄,付出了代价。 交手不到两回合,黄柄就发现情况不对,对面这将,武艺高超,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他虚晃一下,想要逃离,可徐晃可不会放过他,追上黄柄,一斧劈入了他的后背,黄柄惨叫一声,摔落马背。 见主将落马,附近的扬州军立刻上前护卫,包围圈立时出现了无数漏洞。霍峻趁机,率领亲卫冲了出来。 “快快救援黄小将军。”周瑜当然知道黄盖在军中的地位,黄柄是他的长子,也是一员骁勇之将,现在扬州方定,前线胶着,孙坚的老部下,必须得紧紧团结住。 其实根本不用周瑜的军令,程普韩当都带着人马杀了过来,徐晃连砍了数个护在黄柄身前的亲卫,眼见就可以补上一斧,直接结果了黄柄。 但韩当射出的利箭,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徐晃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撤!”既然文聘已经接到了霍峻,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陷在这里了,当即亲自断后,护卫荆州军缓缓退去。 这一夜的偷袭失败之后,扬州军便没有再做偷袭。 也许是他们也发现了夜袭没有效果,得另外想办法。 但他们的对策还没有研究好,士颂的高台可搭建好了。 而且士颂还得理不饶人,像修建烽火台似得,顺着就向扬州军军营方向修过去了。 这时候,孙策急了,不顾周瑜的反对,想要率领精锐的解烦卫突袭。 但在诸多箭塔的围射之下,孙策自己连中三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伤的不轻,短期内再无突袭的能力了。 包扎完伤口,孙策无奈问道:“公瑾,我破刘繇,逐王朗,杀士徽,平定扬州,一路何其顺利。偏偏遇到了这个士颂后,处处被动,我当如何是好?” “我杀了他兄长,即便他们兄弟不和,那也是兄弟,我若是败了,他必然借着这个由头,攻入扬州。如今他士颂堆土成山,登高射箭,我们要不还是退回扬州,据城而守?” 周瑜微微一笑,说道:“伯符,我们退不了,若是退了,士颂随后杀来,军心必乱。若是扬州守不住,那时候袁术不会容下我等,投降士颂更不可能,难道跳海不成。” “士颂小贼军中,有轻便弩车,威力甚大,他堆积高台,就是想要以此物来对付我们,让我军军心涣散,无力一战。他的计毒且稳,但也不是没有破绽。” “公瑾可有破敌之计?”孙策来了精神。 “咚!”周瑜刚准备说出自己的计谋,帐外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营中便喧闹起来,两人才刚走出帐外,想要一看究竟,亲卫们便立刻围了上来,举起盾牌将两人护住。 “发生什么事!”孙策怒问道。 “方才黄柄将军伤势好转,想要拜谢前番救援他的诸位将军,可是还没走几步,荆州军营方向,飞来一重弩,直接把黄柄将军和他的两个亲卫钉在了地上。” “什么!”听完小校的诉说,孙策心头怒气,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哈哈哈!”荆州军军营之中,士颂笑容满面。 他看着徐庶廖立等人,笑着说道:“我们每天饭时射箭,午后和午夜犯困的时候,用弩车砸。让他们扬州军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要不了多久,扬州军军心必乱,那时候我们便可一战而定扬州。” 廖立虽然从来都喜欢和士颂唱反调,但这次,他也对士颂的这个登高射箭的计谋很是赞同,认为是个好办法。 “听说那日被公明将军所伤的黄柄,前日便被重弩射穿。其父黄盖悲痛欲绝,早无战心了,这些天,陆续有原扬州牧刘繇旧部,逃离孙策军营,直接投入了王朗太守或者士壹将军的部下。” “他们两部,白天刚好需要人力修建高台,会稽军也好,交州军也好,早就叫苦不迭了,这些人来当苦力,堪堪合适。” 倒是徐庶提醒道:“敌军被我军如此骚扰,军心涣散,居然还坚守不退,我料敌军必有对策,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什么对策?他们若是再来夜袭,还不是一样被我们埋伏。荆州军各部轮流值夜,不怕他们不来,若是还敢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廖立嘿嘿一笑,很是自信。 “这么多天了,扬州军内,只怕也有人看出来,我军白天派出的是会稽军和交州军,荆州军主力晚上埋伏,我若是敌军,定然集中力量,直接白天杀过来。”徐庶也不恼火,笑着准备分析情况。 “报,敌军袭营!”徐庶还没来得及分析,扬州军便真的杀过来了。 原来这几天,张昭给孙策献策,说是我们若是想要突袭荆州军龙川城外的营地,捣毁荆州军的搭建的高台,荆州军的弩车定然会对我军造成大量的伤害,尤其是领兵冲锋的将军,所以张昭献了盾车之计。 所谓盾车,就是将运粮车进行简单的改装,车头安上盾牌,盾牌后面堆积泥土,士兵在车后推车前进。 和二战时期的士兵,跟在坦克后面前进,有些类似,都是跟在掩体后面前进。 还别说,这样推进虽然慢,但是有效果,荆州军引以为傲的远程打击,居然没有了效果。 别说普通的箭矢,就连弩车射出的重弩,打穿了车前的盾牌,也只是插入盾牌后面的泥土中,更别说什么火矢了,即便射穿了盾牌,泥泞的泥土也很快让箭头上的火熄灭。 “这样下去不行,魏延,文聘,你们二人率领本部人马杀出,破坏敌军盾车!”士颂看到盾车就来气。 自己最得意的远程弓弩部队,发挥不了作用,心中别提多恼了。 扬州军那边也不示弱,既然你荆州军杀出来了,他们也不客气,反正现在也已经冲到了荆州军军营门口,程普,韩当各自率军应敌,和荆州军杀成一团。 只见血刃纷飞的战场中,杀出一员老将,左手提盾,右手握刀,带着一队朴刀手高举盾牌,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冲城锥,撞开了荆州军军营大门。 “士颂小儿,还我儿子命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才死了儿子的黄盖。 “老贼休得嚣张!”见黄盖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开口就要士颂偿命,受士颂厚恩的太史慈当即大怒,提枪便杀了过去,把黄盖拦住。 但太史慈拦住了黄盖,却让董袭,陈武,宋谦等将趁机冲进了荆州军军营,开始四下放火。 由于双方杀成一团,高台上的荆州弓弩手每次放箭,都得瞄准许久,作用已经不大,现在双方拼的,就是各自的实力了。 “让王朗士壹把会稽军和交州军带到两翼去,攻击扬州军侧翼!”士颂可不是对这些杂兵委以重任,而是他们留在中军的话,很有可能溃散。 他们败了虽然无所谓,但影响士气,若是中军溃败,其他的人怎么看。 结果王朗和士壹还没有接到军令,他们的军队就乱了。 “杀光荆州狗!为黄小将军报仇!”早前投降过来的扬州军当中,周瑜暗中安排了人手,由孙坚之弟孙河统帅,率领的都是孙家的子弟兵。 这些人早就存了死志,现在突然发难,王朗,士壹猝不及防,反而被他们冲乱了自己的军队。 而董袭也不负江东爪牙之名,率领一队人马杀到了孙河身边,和他遥相呼应,一起在在军营中点燃了大火。 “混蛋!我怎么就没防着这手呢!”士颂心里那个悔啊,自己在定荆南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就是这招了,现在对面的手法,和自己几乎一样,可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让徐晃和邢道荣的人,直接去支援王朗士壹,稳住军营!”昨天晚上是徐晃和邢道荣,带着本部人马在军营外埋伏,现在白天,已经被安排回了龙川县城休息。 但现在,军营被扬州军冲进来了,士颂当然会调他们的部队从龙川县城杀出来,从侧翼冲击扬州军。 士颂说完回头又对廖化说道:“你给我好好护卫徐庶、廖立二位先生,守住中军大营,我带颂卫营去顶住扬州军,只要能把大营门口给截断了,这些冲进来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主公,扬州军中也有精锐部队,您还是暂且留在此间吧。”徐庶立刻反对。 “元直放心,颂卫营乃我荆州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我这三千颂卫营,抵得过三万扬州郡兵,况且我只是上前鼓舞军心,不必担忧。” 士颂说完,立刻率领颂卫营冲到前线。 周泰、周平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将路上遇到的扬州军杀得人仰马翻,很快就带着士颂杀到了营地门口。 “众将士!把扬州贼杀出去!”士颂抽出宝剑,高高举过头顶,振臂高呼! 本来还在胶着中的荆州军将士,齐声回应,士气大振。 第204章 二战龙川(下) 颂卫营,士颂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在士颂亲自率领下发起突击,自然士气高昂。 这支部队出手后,冲入荆州军营放火的扬州军各部,其嚣张气焰,立刻被打压。 冲得最猛的宋谦,自以为武艺高超,带着亲卫还想突击颂卫营。 结果他带着数十人和一队颂卫营将士正面相遇,宋谦用尽力气,和一颂卫营领队,斗了三十回合,终是斩伤了对手,刚准备跟上一刀,取其性命时,身边却又杀出了两个敌将。 再看自己带来的亲卫,居然只剩下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苦苦支撑。 宋谦不傻,看出对面这支队伍不简单,这批墨袍黑甲的将士,个个精锐强悍,自己用尽全力,或许可以拿下。 可自己手下的将士,可就麻烦了,加上颂卫营将士的盔甲武器,都是上等甲械,自己的手下,就更没胜算了。 “退!”宋谦虚晃一刀,想要带着最后两个部下撤出战场,但颂卫营的将士,可不会让他如愿。 即便他们三人都退了出去,但颂卫营将士有的拿出了投斧,有的拿出了手弩,两个亲卫见情况不对,大声提醒宋谦注意,飞身一跃,替他挡住了投斧和弩矢。 “莫让敌将跑了!”周平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大喊一声,带着自己的百余人兜了过去,准备截住宋谦。 可他这么一追,让默默冲入荆州军军营的孙策看到了士颂。 “机会来了!”孙策的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他招呼一声,带着解烦卫便冲向了士颂。 颂卫营很强,士颂对此很自信,这是士颂南征北战得出的经验。 即便是关中惨败回来之后,颂卫营新选出来的一批将士,在经过高强度的特训后,也和以前的颂卫营看不出差距,何况其中,还有八百颂卫营老卒。 但孙策,用实力,打了士颂的脸。 他带着解烦卫,一头撞上了颂卫营。就好像巨轮劈开了汹涌的波涛。 颂卫营将士浑身铁甲,但孙策的长枪,好像长了眼睛,专刺颂卫营将士的面门。 由他开路,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 即便颂卫营将士不顾生死,前赴后继,但他们真不是孙策的对手。 他们用命换来的,不过是让孙策冲锋的速度稍稍放缓。 颂卫营将士惨叫不断,被打开缺口,乱了阵脚。周泰不可能没有发现。 他大喝一声,便迎上了孙策。 “尔等护好主公!”周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对头,冲出去还不忘嘱咐易欣。 “周将军放心,这些宵小想要伤公子,那是痴心妄想!”在监督交州军搭建好了高台之后,易欣也算是将功补过,又回到了士颂身边。 周泰没有搭理易欣,他看见孙策长枪如巨蟒摆动,将拦在他面前的两个颂卫营百人将扫到马下,而后提起战马,直接用马蹄,踩死了他们。 那两个人周泰都认识,虽然是最新入选颂卫营的,但能担任颂卫营的百人将,那两人也是很有实力的,也是从关中惨败的血海中杀出来的人。 可面对孙策,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能顶住。 周泰本能的看了看营门,没有能找到太史慈的身影。毕竟,他在营门处拦着扬州军主力,又和丧子的黄盖纠缠,就是现在派人去喊,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拦住孙策,还是得靠自己,不然主公就危险了。 “铛!” 周泰挡住孙策长枪的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后退一步,就算是我打不过你,我也要耗尽你的体力! 颂卫营将士,哪个不是好手,你孙策再强,没有力气后,也是死路一条。 “好汉子!荆州军中,果然藏龙卧虎!”孙策也掂量出了周泰的不一般,刚才那些人虽然厉害,但自己还没放在眼里。 只是眼前这人,目光坚毅,冷面严肃,孙策心说不好。 周泰没有搭理孙策,只是用尽全力,缠住孙策。两人斗了三十回合,周泰身中七枪,若不是他身上的铁甲质量精良,他的伤,只怕还要多。 但即便这样,周泰还是死战不退,一面纠缠孙策,一面呼喊左右杀敌。 这时候,反而是孙策着急起来。 周泰带过来的这队颂卫营,可是从关中惨败之后,带回来的八百人。 有的,甚至是颂卫营成立之初,就加入其中的老兵。 这些人身上,虽然和刚才那些颂卫营将士,穿着相同的盔甲,但是散发出来的气势,明显不一样。 杀人的手法,更加干净利落。 这是只有沙场百战余生的老兵,才有的手段。 孙策的解烦卫中,最精锐的,便是当年孙坚留下的豫州军老兵,其次才是丹阳精锐。 但现在孙策虽然占优,只是身边精锐的解烦卫,一个个倒下的时候,他的心仿佛在滴血。 “贼将,拿命来!”孙策急了,他推开周泰的长枪,准备直取周泰咽喉。 周泰心一横,也豁出去了,不做防卫,也挺枪刺向孙策面门。 眼见两人同归于尽,最后关头,两人本能的侧身闪躲。 孙策的枪,割伤了周泰的脖子,周泰的枪,在孙策脸上划开了血迹。 “你就想拼命耗死我,对吧!”孙策算是看出了周泰的打算。 眼前这将,武艺虽然不如太史慈,但眼前这人,确实抗打。 若是换做常人,受伤如他,早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但眼前这人,流了这么多血,就跟没事人似得,孙策心里也是服气了。 “想要突破颂卫营,没门!”周泰终于是回话了。 但周泰稍不注意,孙策却偷偷放下了长枪,弯弓搭箭,直射士颂面门。 这一箭,快若流星,周泰没料到孙策还有这手,只能大声呼喊提醒。 士颂本来就在距离周泰孙策不远处,看两人厮杀。 见周泰处于下风,便立刻派人去前面,准备让太史慈回来帮忙。 结果周泰虽然打不过孙策,但也能拖住孙策,加上其他颂卫营将士,把孙策的解烦卫击杀不少,翻盘,只是时间问题了。 于是,士颂自己也忽视了自己和孙策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弓矢范围内。 孙策突发冷箭,士颂根本来不及反应。 好在易欣在荆州苦练两年,关键时刻,一把推开士颂,才让士颂没有被这箭射穿脑袋。 但这箭也割开了士颂的脸颊。 本来就没有坐稳的士颂吃痛之后,翻身落马,满脸鲜血。 “士颂已死!随我破敌!”孙策举起铁弓大喊一声,荆州军回头看去,落马的士颂虽然满脸鲜血,却站了起来。 “休听贼人胡说,老子活的好好得!”士颂担心军心会乱,立刻抽出长剑,高举过顶,大声的呼唤各部死战。 但是他话音未落,孙策又射来一箭,这箭直插士颂右肩肩头。 士颂自定荆州之后,发展的还算顺利,但政务越发繁忙,他的身体没有锻炼,也就越发的羸弱了。 而孙策这箭,又力道十足,即便士颂穿了三层护甲,还是被孙策这箭头射了个对穿。 箭头直接出现在了士颂的后背。 中箭后,士颂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若非易欣扶着他,士颂可能站都站不住。 “护住主公快走!让军医为主公拔箭!”易欣疯了,士颂的脸色不对。 上次被黄忠射中,不过是箭头插入体内。而现在,孙策的箭,已经从铁甲缝隙处,将士颂整个人射穿了。 不说伤情,就是可能的创伤感染,都有可能要了士颂的命。 结果士颂拽住了易欣的手,说道:“我中箭后,此军营必然守不住了,你且率军断后,和扬州军一道放火。务必将所有弩车烧毁,不得落入扬州军手中。” “诺!”易欣答应一声,连忙嘱咐急忙赶回的周平,让他护着士颂,去和护卫谋士的廖化汇合,而后一起退回龙川县城。 士颂这一退,荆州军士气大跌。 周泰当然丢下孙策不顾,率领颂卫营精锐,且战且退。 孙策不甘心,还想要继续追杀,却被冲入荆州军营的周瑜拉住:“伯符,士颂中箭,荆州军方寸已乱,快接应孙河毁掉高台,烧毁敌营,多多杀敌才是。” 孙策转念一想,周瑜说的也是,士颂的荆州军,加上原来的交州军败兵,还有会稽败兵,合起来有近十万人马,自己这边不过五万多人,必需趁机多多杀人,减少士颂的有生力量。 “凌操,带着你的人,去夺下几台荆州军的弩车。回头,我们也让他们尝尝被弩车射击的滋味。”周瑜见劝住了孙策,又给护在自己身边的凌操安排了任务。 反正现在,军营内的荆州军,已经没有了战意。 刚才被拦住的宋谦等人,又带着部下放起火来。 会稽军和交州军已经崩溃,即便是丹杨太守周昕亲自断后接应,还是有大批的会稽军丢下武器,四散而逃。 而周昕的抢眼的表现,也落入了孙策新任命的丹阳太守徐琨的眼中。 按辈分,徐琨是孙坚的外甥,孙策的表兄弟。 而且,徐家还是吴郡的豪强,孙策渡江,就是徐琨和他母亲,也就是孙坚的亲妹妹,一起设计立下的功劳。 徐琨击败袁胤,占领丹阳后,手中兵力急速膨胀,引起了孙家的猜忌,于是丹阳兵被调走了,他也被明升暗降。 虽然心里不爽,但他作为孙家的亲戚,也忍下了这口气。 他还在找机会,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立下孙家不能抹去的功劳,来加固自己的地位。 而周昕的人头,就是最好的证明。 徐琨眼见周昕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最后,提起了自己的长刀,冲了过去。 第205章 退守龙川 “守住,都给我拼了啊!” 周昕本是王朗手下第一将,被孙策轻轻松松的夺了会稽郡,心中早有不满。 如今王朗依附交州士家,自己也顺势,成为士颂的部下,还继续统领会稽军旧部,成为了独自领军的将领。 荆州军之强悍,他是看到了。 自己的手下,若是想要换成那种兵,自己必须拿出本事来,让士颂刮目相看。 而在混乱中断后,守住大营,便是很好的选择。 只可惜,他虽然很有想法,也让自己的亲卫队变成了督战队,但会稽军的将士,却没有拼死一战的觉悟。 徐琨本就是孙策部下猛将,蓄势待发已久,此刻率领精锐出击,就好像猛虎扑食,迅猛有力,瞬间洞穿了周昕的防线。 周昕当然认得徐琨,孙策帐下的这位猛将,在会稽追得他们狼狈逃窜,损失了不少人。 周昕不笨,明白自己不是徐琨的对手,很明智的想要选择后撤。 刚好,易欣这时候,带着一队颂卫营冲了过来。 “周将军,主公将令,不论如何,拦住敌军,待我烧毁辎重器械后,再行撤退。” “贼将徐琨,武艺高强,我部无人可敌啊。”周昕哭丧着脸说道。 “习览,你带着人去挡一挡!”易欣也不扭捏,派出了自己的副将。 习览出身荆州习家,因为只是旁系子弟,所以练武特别勤,加上也读了些兵书,被士颂收入颂卫营,作为易欣的副将,统领一队人马。 吩咐任务后的易欣,也不做停留,驱马冲到轻型弩车身边,点起了火,顺势将点燃的弩车,推进燃起了火海之中。 “杀!夺下敌军辎重!” 易欣的火刚刚点燃,那边凌操就带着人,杀了过来。 虽然前番偷袭,凌操部下损失惨重,但好歹也还有近千主力,加上新拨给他的部下,凌操率领本部人马绕过战场,直接从侧面冲杀过来。 目标,就是夺取荆州军的弩车。 易欣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回头看了眼燃烧中的弩车,现在自己若是撤退,这些没有烧毁完成的弩车,肯定会被扬州军夺走。 若是对方找到能工巧匠,定然能做出和这些弩车一样的可移动弩车。 易欣最是知道研究这些弩车,当年在荆南付出了努力。 他把长枪举起,高喊道:“在弩车辎重被烧毁之前,谁都不许退,颂卫营,随我迎战!” 易欣部下,原本有一百精锐颂卫营,数次拼杀下来,多少也损失了一些,现在身边只有不到八十人,但就是这不到八十人,对这凌操数千人发起了冲锋。 颂卫营之强,得益于他们疯狂的训练,加上本来就是荆州军中的精锐之士,才能入选。 这次绝死冲锋,扬州军中,除了凌操堪堪挡住之外,扬州军上下,居然无人可挡。 瞬间,近百人被杀,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扬州军愣住了。 “是士颂小子的亲卫营!”凌操认出这墨袍黑甲的精锐,但越是这样,他越发的觉得,周瑜让自己来夺取的弩车不简单。 “杀!都给我上!他们不到百人,我们两千有余,就是十条命换一条,也能把他们杀光!杀啊!”凌操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 而看到同袍被颂卫营砍瓜切菜似得砍杀,扬州军的血性,也被激发了。 眼见着自己这边胜利在望,结果自己却被敌军拦住了,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心头火起的凌操部将士,让颂卫营见识到了爆发的力量。 有道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扬州军不要命的扑上来,即便是死,也要抱住颂卫营,即便是死,也要砍杀你胯下的战马。 很快,颂卫营将士纷纷落马,被压倒,被杀。 正在这时,另外一边,徐琨让亲卫纠缠住了习览那一小队人马。 他自己独自一人,冲入了周昕亲卫之中,硬是拼着一身伤,杀到了周昕身边,交手三回合,将周昕斩于马下。 继而高举周昕人头,呼啸战场,会稽军最后的抵抗,土崩瓦解。 习览见势不妙,杀回易欣身边劝道:“将军,我们撤吧,会稽军完了,弩车也都烧的差不多了。” 易欣也已经浑身是伤,回头看了眼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的弩车,再看看身边不到三十人的颂卫营将士,默默点头,呼喊颂卫营将士随自己突围。 好在徐琨和凌操没有把重点放在他这一小队人马身上,毕竟大部分辎重,还能抢救。 而且另外一边,还有在撤退的荆州军主力,和交州军大队人马需要他们应对。 此刻,被士颂留在中军的徐庶廖立等人,眼见战局忽然急转直下,很是莫名其妙。 廖立说道:“怎么突然就败了呢,难道扬州军还有我等不清楚的秘密部队,可探哨没有打听到情报啊,就连蒋干那小子,也没有传回来这方面的消息。元直,龙川小城,易攻难守,不如我们也且战且退,直接穿城而过吧。” 徐庶却表情严肃,他知道战局的变化,绝非扬州军还留有后手,只可能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桓阶直接说道:“城池再小,也必须守,我们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局势突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主公危矣。” 桓阶的话音尚未落下,三人便看到了被射穿了的士颂,在浑身是血的周泰护卫下冲了回来。 “主公!”廖化心急,连忙冲到了边上。 “嚷什么嚷,死不了。护卫诸位先生,随我缓缓后撤。”士颂说完看了徐庶一眼,希望他那边有回天之术。 可惜徐庶并没有这个能力,只是表示自己将率军断后,组织全军后撤。 士颂失望之余,也没有过多强求,他让廖化率领颂卫营护住徐庶,自己在周泰的护卫下继续后撤。 迎面,碰上了从龙川城杀出来接应的徐晃及邢道荣二人。 士颂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不是骁勇的战士,肩头的箭伤对于他来说,实在无法忍受。 只能留下军令,让二人接应后撤的部队,听从徐庶的指挥。 退入龙川城后,城外的厮杀声依旧清晰可闻。 士颂只能找到一个相对较为安静的屋子,请来随军医官,华佗的嫡传弟子吴普,以及张仲景的弟子张寇。 这位张寇,就是当年在江陵城内,为诸葛诗语治疗的那位大夫。 两人看了士颂的伤情后,沉默不语。 一边的廖立急道:“你们俩,倒是治疗啊,矗着站着做什么,我荆州大力发展医疗,就是让你们治病的时候干站着的吗?” 听了这话,两人互看一眼,还是张寇仗着自己和诸葛诗语相熟,开口说明了情况。 原来士颂的贯穿伤不好处理,稍有不慎,就可能出血过多,或是发生感染,即便不死,这条胳膊也就废了。 这下子,廖立也不便多说了,只能看向士颂,士颂问道:“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如何处理?” “最好的法子,便是给主公服下麻沸散,让人扶住主公,然后我们剪断箭头,从两头拔出来箭杆,再为主公止血,敷药,包扎伤口。” 吴普的意思,就是两人一起给士颂来一场外科手术。 士颂心说,我连华佗、张仲景都未必信得过,你们还只是他们俩的弟子。 但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的箭矢,士颂抹去了额头的汗水,点头同意了吴普的手术提议。 张寇见士颂同意,连忙说道:“主公安心,武陵学院内,还有一株千年灵芝,一直在师傅那里,待处理伤口后,我便让人去取。家师那里,应当还有不少的补血妙药,定能保主公无虞。” 士颂苦笑着点头,喝下了所谓的麻沸散,没多久,便昏睡过去。 要知道,这麻沸散可是在士颂的引荐下,让张仲景和华佗一起研究过武陵蛮的麻药,而后两人一起改进的。 药效大增之后,士颂的武陵蛮军中,不少将士的武器箭矢上,涂得就是这种麻药。 毕竟是荆州之主,一方诸侯。 吴普和张寇二人十分小心谨慎,顺利的替士颂完成了手术,让士颂躺下下休息。 现在的士颂,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调养。 很快,徐庶率领大军也退入了城中。 原来还有几千人的会稽军,基本已经不存在了。 交州军也就剩下不到万人。 就连荆州军主力,也损失过万。 龙川城东大营丢失,辎重粮草被夺,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场大败战。 “报军师,负责断后,烧毁弩车的易欣将军,正率军撤回,离城不远。但他们身后,扬州军咬得很紧,还请军师示下。”城楼上的了望兵,给徐庶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还等什么,当然是派人出城接应啊。”廖立知道易欣和士颂的关系不简单。 那易欣从小就是士颂的侍从,到现在也一直就在士颂边上,听说士颂手中的秘密部队暗组,早期也是由易欣参与组建的。 “不可。”徐庶的话很平淡,却让周围的人都很意外。 “龙川,本就是小城,易攻难守。若是再大开城门,那越发的危险了。” “况且两位大夫,刚刚为主公取出了箭头,主公急需休整,退回城中的伤兵,更需要治疗和休息。这时候,若是扬州军攻入城中,本来休整一番,就能又是百战精兵的将士们,仓促抵抗之下,只会损失更多。” “那时,还得撤回城西军营。但若是要退入城西军营,就应该直接退过去,在龙川城内,停下做什么。现在既然守在了龙川小城,那就必须守住。” “易将军可是为了销毁弩车,率军死战到现在的啊,我们就这放弃他们吗?”廖立当然不同意,和徐庶争了起来。 也许是廖立的公鸭嗓子太有特点,分贝更高,士颂被他吵醒了。 他躺在床上说道:“不用放易欣进来,让他绕城而走,直接去城西军营。” 士颂的表情很僵硬,似乎很无奈,似乎在为放弃易欣而难过。 但士颂自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想到,易欣会活着杀回来。 但即便回来了,进不了城,没有援助,只怕也到不了城西军营。 第206章 龙川城下 “让我们绕城而走?这怎么绕城而走!” 正在撤退回来的颂卫营将士,看到了城楼上打出的旗语,顿时泄了斗志。 易欣也显得有些茫然,加上战马奔跑许久,早就累脱了力。 一时恍惚,易欣没有控好缰绳,眼见就要冲到城门下,却突然马失前蹄,将易欣掀翻在地。 而他们身后的扬州军,居然也不急,反而是是举盾列阵,一步步慢慢逼近。 人群中,居然连个简易的云梯都没有带,似乎就等着荆州军开门接应易欣等人,他们则趁机杀入城中。 “让徐琨董袭做好准备,只要龙川城门一开,不用管城外的这些个残兵,直接杀入城中。士颂中箭,定然是急着治疗,龙川城虽小,毕竟是个县城,他想躲在里面治疗,那我就再催催他,杀入城中。” “即便杀不了他,也让他不能安心治伤。”孙策显得很是自信,已在分配人手,准备攻城。 周瑜却摇了摇头,说道:“士颂这小子不简单,心狠手辣至极,我料他不会开城门。” “怎么可能,这些黑甲墨袍的家伙,可都是他的亲卫队,更是荆州军精锐,加上他们优良的器械,比我的解烦卫都要能打,士颂他舍得?” “更何况,这队人断后,烧毁了所有的荆州军弩车。定然是士颂亲自下的令,现在别人完成任务回去了,他士颂不让别人入城,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孙策认为士颂一定会开城门。 张昭也摸着胡子说道:“那士颂不是自诩儒学传人,即便是开门对他不利,他也得开门吧。” 周瑜见张昭都这么说,当然不会再争论下去,微微一笑,不再作声。 反正士颂开不开城门,他们马上就能见分晓。 城门外,易欣对着颂卫营将士喊道:“别嚷啦,没看到对面连云梯都没有带上吗。就等着城里人接应我们的时候,好冲进去,我要是在城里面,我也不能开门啊。”易欣喊完,从地上爬了起来。 易欣抽出满是血迹的战刀,将刀头对准了扬州军,身边剩下的十数个颂卫营将士,都是百战之兵,现在的局面,他们当然看得清楚,只是心有不甘。 但见易欣都已经坦然接受,他们也都没再继续抱怨,纷纷拿出武器,站到了易欣的身边。 准备和易欣一起,战死在这龙川城下。 “好汉子!”扬州军领队的偏将也不住的发出了赞叹。 “扬州的小贼听着,你们易欣爷爷就是这龙川城的第一道防线,你们几千人冲不垮我们不到百人的防线。现在,又准备死多少人冲过去呢?哈哈哈,小爷就是死,也不会帮你们开这龙川城门的!”易欣指着孙策的将旗大声叫嚣起来。 “荆州的好汉子,我们为何而战?” “为报士荆州大恩,为荆州百姓安宁!”颂卫营将士忽然间就这么喊了起来。 这声音,让强忍着痛,被抬上城楼的士颂,大为羞愧。 自己这是怎么了,别人明明是为了自己,甘愿牺牲一切,甚至付出生命,而自己呢,还在偷偷算计别人。 也许是被这股子豪气所感染,徐庶也舍不得牺牲掉这些好男儿。情急之中,想到了办法。 他立刻传令道:“快准备缆绳,抛下一头,把他们拉上来!” 正当扬州军的刀牌手和颂卫营杀成一团时,龙川城头上抛下了二十多道缆绳,城楼上的将士们都扯着喉咙大喊:“快拉住绳子,我们把你们拉上来!” “易将军,快走,我来断后!”易欣的副将习览大喊着冲到易欣身前,斩杀了两名扬州军,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动作,这都是颂卫营机器般的苦训,得来的成果。 易欣看了眼习览,本想说自己来断后,可看看周围颂卫营的兄弟,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退,他们是绝对不会后撤半步的。 “有劳了。”易欣也不犹豫,立刻带人转身冲向城墙,抓住了城楼上抛下来的缆绳,将其缠绕在腰间。 “弓骑!”周瑜看到城墙上丢下缆绳,立刻让韩当率领不多的弓骑手前进,想将这些颂卫营将士射杀。 但城楼上的太史慈也看到了他们,当即组织弓弩手反射掩护。 毕竟颂卫营人少,而且身披精良铠甲,太史慈率领弓弩手的攒射之下,想要冲到城墙下阻止颂卫营的扬州军,纷纷被射杀。 “把他们拉上来!”魏延大吼一声,丢下武器,跑到城墙边上,和将士们一道,将颂卫营将士拉上了城楼。 “义公将军,射杀那领头的将领即可!”周瑜见扬州军无法将这群颂卫营尽灭,便高声呼喊韩当射杀易欣。 其实不用周瑜提醒,韩当早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易欣身上。 他韩当跟着孙坚老将军南征北战,早就是孙家军的股肱之臣,最拿手的就是骑射本事。 他骑马冲入荆州军弓弩手的射击范围内,却在马上俯身,躲开了射向他的箭矢。 在第二波箭矢还没有射向他之前,用脚蹬开了骑弓,双手上箭,好像用弩一般,将箭射出,而后掉转马头,轻松离开了荆州军的弓弩范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韩当这一箭,直射易欣后颈,那里的护甲只是普通的软甲,而易欣的头盔早就掉落,这一箭射中,易欣必死无疑。 “嗖!”“噗!” 这一箭射入了肉中!而易欣却被拉上了城楼。 最后关头,眼见着箭要射中易欣,一名颂卫营将士割断了自己的缆绳,飞身挡在了易欣的身后,被韩当的箭,射穿了前胸。 接着,跌落到了城墙下,伤重而亡。 而易欣被拉上城头后,向后一看,习览带着的几个断后的人,都被扬州军斩杀。 即便他们的尸体周围,有着更多的扬州军尸体,但他们毕竟还是死了。 易欣看了,胸口莫名的痛,咬着牙说道:“好兄弟,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颂卫营精锐,果然厉害啊!”看到这一幕的孙策,虽然在感叹,但手中却握紧了长枪,他是准备强攻了。 “伯符,今日不必再战了,我军得胜,荆州军的军粮辎重,皆获之。士颂损兵折将,伤亡三五万人马,但我们损失也不小。如今敌军精锐,在龙川城门死的如此惨烈,敌军已成哀兵,哀兵不可战。”周瑜最是了解孙策,瞥见孙策握枪,便立刻出言阻止。 张昭也认同道:“公瑾之言有理,龙川小城,即便唾手可取,但荆州军守城,我方攻城,即便得胜,损失只怕更多,士家坐拥荆交二州,经营多年。即便阵前军队尽灭,其后方,尚有可用之兵。刚才那些荆州军宁可战死,也要报效士颂,足见其根基深厚。攻取交州之事,我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也罢,就依二位,我们暂且收兵,再做决议。”孙策说着,垂下长枪,整理军队缓缓后撤。 他收拢俘虏,占据了士颂设立的军营。 城楼上,士颂看着被众人围起来,似乎陷入了昏迷的易欣,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着什么。 当然,士颂不愿让人看出他的心思,忍着伤口的疼痛下令,提升易欣为校尉,从奋武军中拨三千人给他统领,让易欣正式成为了统兵之将。 当天夜里,士颂找来了徐庶廖立桓阶,商议此次战败之后,当如何应对扬州军。 徐庶说道:“如今会稽军败亡,交州军损失惨重。当前还是守住龙川城为先,待士气稍振后,再行反击。” “扬州军精锐之兵不少,是个劲敌。对方不如我军者,其粮草装备辎重尔。孙策之软肋,不在两军阵前,而在扬州后方,扬州新定之地,哪里比得过我们荆州。要不了多久,蔡瑁冯习等水军部队,若是能联合豫章郡,则孙策侧方危矣,甘宁若是奇袭曲阿得手,孙策阵脚必定大乱,那时出击,必然一战而定。” “哼,若是要等侧翼打开局面,我们何必起大军于此间,和扬州军大战两场,互有胜败,岂非十分不智。”廖立可不客气,即便是你徐庶,现在隐隐间已经成为了清远派系的老大,但他廖立,可是荆南派系股肱。 加上他那桀骜不驯的个性,他才不给你面子。 “主公,孙策的扬州军,精锐之士都被拉到了前线,于我军对峙,其后方必然空虚,扬州军必定以为我军大败之后,主公负伤,我军定然死守。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必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廖立的话,确实对士颂的心思,士颂甚至坐直了身子,听得很是认真。 廖立见士颂似乎认可自己的主意,越发得意,继续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扬州军本来就不多的军粮,都囤积在上杭,只要我们出一支奇兵,绕过敌军阵地突袭,烧毁敌军粮草,则可一举扭转局面。” 士颂听了,两眼冒光,显然是被廖立的建议所打动。 他假模假样的思考一番,然后说道:“元直所谋,乃是稳妥之计,公渊之计,乃是奇谋。我两策皆用,一来,正面战场上,明明白白地下战书给孙策,问他敢不敢与我斗将斗兵斗阵法,吸引其注意,拖延时间。同时,分兵偷袭上杭,烧毁他的粮草。” “主公是准备用曹孟德之计?”桓阶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曹操在关中也是这么对付士颂的,结果就是让带着荆州精锐的士颂,惨败而归,伤筋动骨。 “有何不可,我可是交了学费的。”士颂说着长吁一口气,心想,若是我带去关中的那六七万精锐还在,还和你孙策搞这些弯弯绕,直接压过去就是。 任凭你孙策再如何勇猛,也只能被我碾成粉末。 第207章 三战龙川(一) “有蹊跷。” 周瑜在得知荆州军派人过来,约孙策斗将斗阵的一刻,本能的察觉到有问题。 他赶到了孙策帐中,在他看来,荆州军虽然战败,但荆州军主力的实力尚在。即便是需要时间休整,也只用待在龙川小城内,加强龙川城的防备即可,根本不用以斗将斗阵这种把戏,来迷惑扬州军。 孙策得意一笑,说道:“管他有什么计谋,我已经答应了士颂的使者,让他们荆州军出人出阵,我都可以与之一战,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个主意。” “伯符有计?”周瑜心说你这家伙向来直来直去,勇猛非常,却有几分像当年的项羽,现在冷不丁的说你有计谋安排,只怕也非高招。 孙策看出周瑜的想法,笑道:“意外吧,我也有计,不过说实在话,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程普老将军看出来的。说是荆州军约我们斗阵只怕是假,士颂小儿肯定是仗着他兵力充足,想要分兵。绕过我军大营,直接突袭上杭。” “程老将军所言极是,荆州军必定是打此主意,上杭乃是我军屯粮之地,若是上杭失守,我军必乱,继而大败。士颂亦可沿我军之路线,横扫扬州。”周瑜说完之后,见孙策依旧面带笑意,自己也笑了起来。 孙策试问道:“公瑾可知我意?” “伯符之意,是准备派人在路上埋伏,只等荆州军入套?” “公瑾可有愿领兵?”孙策心中,这种功劳当然是要留给周瑜的。 “不能我去,士颂似乎对我兄弟二人很是上心,若是阵前斗阵之时,没有见到我,反而会起疑心。” “我建议,还是由程普老将军率军前往埋伏的好。”周瑜虽然只是将原因说了一半,孙策也不傻,他当然知道,这是周瑜不愿意和孙坚旧部抢功,当即笑着答应。 “不过,若是如此,周瑜还有一策,或许能锦上添花。”周瑜嘴角上扬,轻轻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士颂想要分兵,突袭我们后方,我们不如也派一队人马,绕路去南海郡,不去别处,就直捣清远。那里乃是士颂发迹之地,更是荆交交汇之地,清远被攻破,荆交二州必然震动,乱其军心。” “好计,此一骠人马深入敌后,当速去速回,若非我需在阵前破士颂之军,我都想去。公瑾既然不能去,你以为何人前去为好?”这个立功的机会,孙策是想给周瑜的。 程普等老将自己虽然敬重,但周瑜这边才是自己的嫡系。 孙策当然希望周瑜为代表的青壮派,多多立功,日后也能和父亲的旧部老臣,分庭抗礼。 “可让董袭和徐琨二将领兵突袭,二将都是有勇有谋之辈,他们领兵突袭,即便不中,我看也能全身而退。” 虽然孙策有些防着徐琨,但毕竟是亲戚。 而且徐琨能力出众,也算不得是外人。董袭更是孙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也是东吴重点培养的对象,周瑜推荐这二人前去,孙策当然同意。 龙川城内,在收到孙策的回复后,士颂的嘴上,露出了笑意。 心说孙策毕竟也只是一勇夫而已,这种事情只怕也只有他会同意。 不过孙策手下毕竟还有周瑜、张昭等人,士颂也不敢大意,特地叫来蒋干,让他派人留意扬州军中周瑜和张昭的动向,要是没有看见这两人,立刻告知自己。 第二天,士颂简单的穿了身皮甲,而后又穿上了一套儒生的长衫,便在龙川城下摆出了大阵。 这一次,全都是他带来的荆州军,盔甲明亮,旌旗招展,气势之恢宏,绝非带着交州兵和会稽军时候的阵势可比。 对面的扬州军中,周瑜笑道:“这个士颂,若是一开始就不用交州军和会稽军,弄什么堆土搭台,登高射箭的把戏,一开始就用荆州军强力出击,我军必定要吃大亏。” 张昭也捋着胡子说道:“奇谋弄险,那是实力不济的时候,不得不用的办法,但士颂却很是喜欢。就好像他明明武艺稀疏,却还喜欢冲到两军阵前激励士气一样。” “这小子不长记性,当年征荆州就差点死了,前番又败在关中,昨日又被主公射落,现在还一脸得意的穿着便服,就到了阵前,即便是他手下兵将再如何勇猛,他也必败无疑。” 士颂听不到周瑜和张昭对自己的挤兑,见阵型布置妥当,便在周泰廖化的护卫下,带着一队颂卫营精锐将士,坐在马车上走出战阵。 “孙策!”士颂大声问道:“都说你是小霸王,是江东猛虎。可一只老虎带着一群羊,老虎再如何厉害,也无济于事,扬州军中,就你一个能打的,若是我们双方斗将,主帅不得上阵,你手下中,可有与我手下大将一战的猛将啊?” “士颂小儿,休得猖狂!你黄盖爷爷在此!”黄盖之子被荆州军重弩射杀,前番突袭荆州军,他的部队杀的最为疯狂,对荆州军,对士颂,那恨意,早已深入在他骨髓之中。 现在,士颂在两军阵前如此嚣张跋扈,他提起了自己的九节钢鞭,指着士颂骂了起来。 士颂嘴角微微一笑,也不转身,对着黄盖问自家武将道:“这老匹夫既敢应声,想来也有些本事,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去把他脑袋给我摘回来?” 太史慈正准备应声出马,却被边上的文聘偷偷拽了拽,就慢了这一下,那边的邢道荣大喊一声,抡起开山斧就冲了出去。 “多谢。”太史慈也是聪明人,当即明白了文聘的举动。 士颂手下的三大派系中,除去武陵学院派系,荆南和荆北两大派系互相牵制。 这次南来交州的文臣武将中,除了负责后勤的王璨之外,荆北派系全是清一色的武将。 荆南派系中,却是由清远旧臣派系中的徐庶出任军师,然后还有带着最精锐的铁甲军的邢道荣,以及士颂很是看重,最近又被荆南派系拉过去的徐晃。 这两位都是荆南派系的重将,由他们领军,更不用说周泰、周平、易欣等将。 而南下以来,前前后后和扬州军斗了多次,荆州军根本没有占到便宜。 一众武将之中,徐晃和邢道荣表现平平,易欣看似立了功劳,却损兵折将,负责监督前营的人,收了诈降的敌人而不自知。 而本来用来辅助的荆北派系武将,表现似乎更加出色,王璨的后勤保障毫无差错,太史慈勇斗孙策,魏延,霍峻甚至自己也都有战功,现在不是抢功的时候了。 而士颂,对于冲出去的邢道荣,也很是满意。 太史慈是留着对付孙策的,周泰是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的,这两个人不能轻动。 再来,就是徐晃出阵是最好的,不过徐晃没动,倒是邢道荣出马了。 不过根据暗组的消息,徐晃最近和徐庶走的比较近,说起来两人也算是是家门,徐晃自关中回来后,很少与人结交,直到最近才开始和徐庶交好。 士颂心里,盘算着自家派系的成分和实力。 两军阵前,邢道荣和黄盖,已经你来我往大战了五十回合。 邢道荣正当壮年,蛮勇有力,最近又得了同样用斧头的徐晃指点,实力提升不少。 而黄盖戎马半生,经验丰富。可惜,不少以前战场上能伤着对手的小技巧,在邢道荣精良的护甲面前,也都毫无作用,打了半天,两人也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孙策担心黄盖年迈,可能会体力不支,下令鸣金。 而后上前说道:“士颂,你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就这么欺负老者,你好意思?” 士颂心说黄盖自己冲出来骂我,要和我手下开练的啊,怎么就成我欺负他了。 他带着尴尬的笑容说道:“扬州军多是老弱病残?关键是你手下的壮年武将,怎么就都当了缩头乌龟呢?除了程普黄盖,这些个当年跟着你爹的老将军,你孙策自己,就招募不到好手了吗?” “要不让周瑜上来试试,听说他也是文武之才。” “若是士公子愿意出马,周公瑾倒是愿意试试。”周瑜当然知道自己的斤两,自己若是上阵,邢道荣随便几斧头,自己就落马了,但现在绝对不能失了气势,当即点名表示愿意和士颂对练。 “公瑾是欺负我肩头有伤啊。”士颂嘿嘿一笑,说道:“若是我肩头无伤,三五回合把你周瑜斩落马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士公子好大的口气啊,此番若是生擒了士公子,我必然让士公子好生养伤,待伤好之后,我们比试比试。”周瑜心里有火,这个士颂居然如此嚣张,如此看不起自己,周瑜心里动了杀机。 “公瑾何必动怒,这样吧,虽然你我二人不能交手,我便在此间摆下阵势,若是你军能够破阵,我便认同了你们对扬州的占据,绝口不提为兄报仇之事,两家以此龙川城为边界。” “若是扬州军,破不了我军阵势,那便将庐陵,建安,临川三郡,交还给我们士家。会稽郡由我们两家分管,你们可敢答应?”士颂笑嘻嘻地提出了不公平的提议。 周瑜连连摆手:“笑话!若是我军破阵,你就不再生事,岂有这种道理。我看,若是我军得胜,交州九郡全部交给我们,荆南四郡也交给我们,你带着人马渡过长江,守在荆北如何?” “公瑾,你以为就算是我答应,家父能答应吗?荆州军将士们能答应吗?荆交百姓世家能答应吗?”士颂冷笑一声后,说道。 “不如这样吧,若是你不能破阵,便将先前夺走我军的军粮辎重归还我军,若是你能破阵,我便再拨付你一批武器马匹,如何?” “若是如此,可以一赌!”孙策不等周瑜说话,当即答应了。 既然如此,周瑜也笑着对士颂说道:“如此,士荆州,你且布阵吧。” 士颂笑道:“今日本来是准备斗将的,阵法嘛,尚未准备妥当,不若明日此时,我们来斗阵?” 大家心里都有小心思,你士颂有安排,扬州军也有安排,孙策周瑜相视一笑,当即同意。 第208章 三战龙川(二) 翌日,正当士颂率军,在龙川城外,和孙策耗着的时候。 魏延和易欣,率领着五千绕过了战场的荆州军,正向着上杭进发。 “易小将军,我早就看出你这人,不简单啊。”魏延本能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地方虽然有不少树木杂草,但无法藏人,不会有埋伏。 “魏将军客气了,在下不过早年就跟着公子爷,公子爷使唤得顺手而已。”易欣也很客气的回答道。 魏延摇头道:“不然,当年你与主公前往襄阳,被刘表扣住时。你敢作为主公的替身,留在襄阳,足见你勇气非凡,忠心不二。要不然,主公会一直把你留在身边,让你在最精锐的颂卫营任职,更何况。” 魏延压低了声音,看了眼身后,才说道:“那暗组的精锐,听说更是在颂卫营之上的精锐之士,我看除了蒋干之外,能调动他们的人当中,绝对有你一个。” 易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虽然士颂一直让暗组低调行事,但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 暗组这种精锐,别说世家大族了,就连级别高一些的武将,都会有所耳闻。 只是暗组倒地有几斤几两,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去设想。 于是,一支近乎于神话的部队,在荆州官员间流传了起来。 “暗组之事,外界因为不熟悉,而多有误解,其实也没有那么神奇,不过是些江湖人士,帮着打探消息罢了,和我军的探子探听的消息,各有所重点。”易欣按照暗组内部的对外说词,敷衍了几句。 不管魏延信是不信,他不再就此问题作答。 魏延也是聪明人,暗组的事情,士颂弄的这么机密,当然是不想让外界知道得过多。 而且这些事情,明显就是那种知道的越少越好的事,他才不会掺和进去。 正在魏延在想着找些什么话和易欣继续聊下去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草地上,飞来了一支带火的箭矢,虽然没有射中任何人,但看那箭,明显是在测算距离。 “有敌情!”其实根本不用传令兵大声呼喊,所有人都做好了戒备,荆州军中,即便是新兵,训练一段时间后,也都好歹模拟训练多次,这种情形,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当荆州军将士摆好防御阵势后,却没有预料中的满天箭雨飞来,也没有一个扬州军从远处杀来,若不是那支带火的箭矢点燃了一些枯草,魏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将军,快看身后!”背后传来了荆州军士兵的呼喊声。 回头的不仅是魏延,荆州军中不少人都回头了。 身后,出现的不是扬州军,而是冲天的大火,拦住了荆州军的退路。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然不能埋伏人马,可却是极其容易被点燃的地带,身后火起,荆州军便只能前进,可眼前的那支带火的箭矢,明摆的告诉了魏延,前进,就是冲向扬州军的箭雨之中。 “哈哈哈,还是公覆的计谋好。荆州军强悍,我军不宜正面强攻,先用火烧,而后攻之,荆州军必定大败。”程普眼见计策成功,心情大好。 他和黄盖两人,昨天夜里就率军来此埋伏,现在,终于是见到效果了。 “老程,荆州军强悍非常,我料敌军必定直突我军,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黄盖在丧子之后,整个人的情绪变得很是低沉,从前风风火火的那个霹雳火的个性,似乎再无踪影。 有的,只是灰烬中那微微火星在闪动。 程普心里,为老友叹息一声,没有去提及黄柄之事,在阵中吆喝起来:“儿郎们,荆州狗贼就要冲过来了,准备迎战!” “吼吼吼!”扬州军将士敲打着盾牌,做出了回应。 不出黄盖所料,魏延和易欣二人,一左一右,带着人马就这么冲了上来,根本没把扬州军的弓弩手,放在眼中。 他们宁愿有不少将士中箭倒地,也不愿意在大火中坐以待毙。 魏延的双头刀和易欣的长枪,几乎同时撞到了扬州军刀盾手的盾牌上,他们的力量,加上强大的冲击力,将迎面撞上的刀盾手,直接撞飞了出去。 荆州军也顺着他们两人打开的缺口,和扬州军杀成一团。 “老黄,当心些,对面那小将,便是前番最后突围的荆州军小将,他的亲卫营都是精锐,可别大意了。”程普一眼便认出了易欣,他的印象中,易欣的部下,都是颂卫营那样的精锐将士。 而他和黄盖,这次带出来埋伏的队伍,战斗力肯定不如对面,交手起来,吃亏是必然。 所以他希望黄盖留心,别把自己折了进去。 “老子的亲卫队也不是吃素的。”黄盖说完,提起自己的钢鞭便冲了进去。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易欣,他儿子受伤那夜,也有着易欣的份,在黄盖眼中,这易欣,也是要给他儿子偿命的人之一。 “小贼!受死!”黄盖冲过战阵,直攻易欣。 易欣早就注意到了黄盖,当然不会任由黄盖敲碎自己的头盖骨,当即举枪格挡,但黄盖的钢鞭,可是左右手各一把。 易欣挡住了第一把的同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黄盖的又一柄钢鞭,已经打向了他的侧身。 易欣仓促间无法避开,只好把心一横,右手松开长枪,抽出腰刀,直砍黄盖面门,想要逼黄盖防守。 可黄盖就不是胆小的人,他根本没有收手的打算,钢鞭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易欣侧腰,黄盖自己脸上,从左边眉毛到右下嘴唇,也被易欣的长刀花开。 不过,易欣即便是穿着铁甲,也经受不住黄盖如此大力的打击。 他手上失了力道,他这一刀,也只是让黄盖破了相。 易欣的亲卫之中,还有数名原本颂卫营的将士,他们在龙川城下,和易欣一道拉住缆绳被拉上城头,战后都被士颂编入到了易欣的亲卫队中。 他们这几人,见易欣被打中了侧腰,纷纷舍了对手,围到易欣周围护卫。 黄盖虽然骁勇,但同时面对数个颂卫营精锐,他一时间也无法打开局面,就这么一停顿,易欣被他的亲卫护着,冲透了战阵。 另外一边,程普年迈,根本就没准备跟魏延交手。 他看魏延挥舞双头刀杀过来后,扬州军中没有能和他过上三招的人。程普久经战阵,魏延的实力,他一眼就看了出来,自己没必要上去硬拼。 他指挥军队,迂回增强包围圈,争取拖延荆州军突围的时间,多杀戮一些荆州军。 至于留下魏延和易欣,程普不做指望。 果然,魏延和易欣在精锐亲卫的护卫下,很容易便杀透了战阵,身后,也有一部分荆州军跟着杀了出来。 但在程普的布置下,还是留下了不少,五千荆州军,魏延和易欣只带出去不到两千。 另外一边,董袭和徐琨,也带着三千扬州军,绕过了士颂的军营,准备偷袭清远。 只不过他们没有料到,士颂打着发展清远的商贸的名义,在南海郡修的路上,都设置了暗哨点。 最早,是预备防着士燮和士徽对付自己,方便自己的探子打听交州情报。 现在,扬州军杀入了交州,进入了南海郡。 而且为了赶时间,徐琨和董袭二人,带着扬州军不多的骑兵,当然是走的最好走的路。 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军,别说是蒋干手下的暗组了,就连普通的探哨都发现了他们,第一时间上报回了番禹城。 如今的番禹城内,掌握实权的人当然还是欧夫人。 只不过,下面具体办事的人,发生了变化。 桂阳太守赵俨被士颂调了过来,负责后备郡兵以及交州军各部的整顿,另外还有被士颂留在日南郡的邓羲,士畅,也率领日南郡兵三千,进入了番禹。 在士祗和曲景的配合下,已经将三万交州军和五万荆州郡兵,民团兵,进行了初步的整训。 而且,还按照徐庶的指导,暗中演练阵法。 即便不如荆州正规军,但也绝不是刚刚拿了武器的普通百姓,那么简单。 在得到扬州军准备偷袭清远的情报后,赵俨也不客气,立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就在扬州军突袭清远的道路上,欧夫人名义上,让士燮的三弟,当年和士颂一起杀朱符的士?为主将。 实际上的兵权,却在身为军师的赵俨手上。 另外以士祗、士畅、曲景为部将,率军五万埋伏起来,按士?的打算,是准备把来偷袭的扬州军全部吃掉的。 但是赵俨心里明白,对面的徐琨和董袭,都是扬州军猛将,自己这边能打的武将不过是士?,但士?是士颂三叔,是主将啊,他上去若是被斩,整个交州就乱了。 于是,他明着同意交州本土势力的想法,实际上,已经是做好了只将扬州军击退的准备。 于是,按照探马的消息,赵俨把军队横在了扬州军突袭部队的面前,用五万人马摆出了防御阵型,严阵以待。 徐琨和董袭自带了三千人马,突然遇到这架势,两人对视一番,都觉得不可思议。 心说交州境内,居然还有这么多军队? 最后还是徐琨脑子转的快,说道:“只怕是士颂小贼前番惨败,心中不平。又从荆州和交州各地,调集了军队过来支援,而我们俩,刚好给撞上了。” “只怕还真是。”董袭也不是莽夫,立刻指着赵俨的旗号说道:“这领军的赵俨,不就是桂阳太守吗?士颂小贼肯定是把荆南的后备军,全部都调集了过来。” “这次偷袭清远怕是不行了,不过士颂数万援兵将至的情报,我们必须得带回去。”徐琨说着,建议董袭赶紧撤退,自己率领一半人马断后。 董袭不干,说道:“要走一起走,我们带来的三千人马都是骑兵,对面人数虽多,但我看都是以步卒为主,未必追得上我们。” 徐琨摇了摇头说道:“我若是敌军主将,得知敌军突袭,我手下有数万军队,我会就这么摆出来?只怕我们的退路,早就断了。董将军武艺高超,杀出一条血路,去给伯符报信吧。” “能跑远一点,就跑远一点,若是敌军追得急了,你在断后也不迟!”董袭也不管那么多,拉着徐琨便调转马头,带领人马,开始撤退。 第209章 三战龙川(三) 事情,就和徐琨预料的一样。 即便是他和董袭两人,率领军队全力后撤,但想要从交州全身而退,也没有那么容易。 在他们后撤的道路上,左边杀出了士祗,右边杀出了士畅,统一的都是乱箭射杀。 即便是突袭部队都是骑兵精锐,速度很快,但对着一大群骑兵射箭,箭头只用射入了这片区域,就定然会射中人或者马,即便是训练不久的后备军,一样给与了徐琨和董袭的部队大量的杀伤。 而且,他们的人马根本不敢停留,去试探两侧的人马虚实。 因为他们面前,交州大将曲景,正率领着自己的嫡系人马严阵以待。 曲景的名声虽然不咋的,但是在交州,还算是一号人物,知道他的人可不少。 现在,区景第二次背叛了自己的主公,投入了士颂的账下,虽然说他知道士颂不会亏待自己,但自己想要混的好,必须得拿出功绩来。 第一次投效士家的时候,他杀了张津,这一次,他献了番禹城。 说来说去,都是叛徒行为,让人不齿,他必须得在正面战场上立下军功,才能在士颂手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诸位,区某人的处境,也是大家伙的处境,我们在番禹,在交州名义上还算是官军,但在所有人眼中,我们不过是叛主的小人。士颂给予我们的礼敬,不过是在安抚人心,荆州也好,交州士人也好,都看不起我们。今天,就是我们建立功勋,拿出本事的时候,你们想要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吗?”区景的战前动员讲的很现实。 “不想!”曲景的嫡系部队也回答的干脆。 “杀!”没有多余的话,区景提起长刀,便带着人马冲了上去。对面,同样是没有退路的扬州军,董袭和徐琨根本没有理由去和身后几万严阵以待的大军抗衡,他们要做的,便是从这里冲出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孙策就行了。 “咚!” 两股人马好似两股洪流撞到了一起,溅起无数的血花。 徐琨和董袭,两人的武艺都不差,以他们两人为核心,化作了两个箭头,撕开了区景部队的防线。 战阵中的区景,也发现了这两个突围的核心点。 “拦住一个就好!”区景没有犹豫,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冲向了徐琨,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不指望能斩杀徐琨,他只是想要拦住徐琨,等士祗、士畅率领人马跟上来合围就可以了。 但是他却低估了徐琨这一支人马的战斗力。 不是徐琨个人的武艺,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徐琨的这支亲卫队的实力。 江东徐家,好歹也算是大族,自家家族中最为有希望的武将,身边配备的亲卫,可都是徐家在江东能搜罗到的好手。 区景的武艺一般,如今战局又大有优势,即便是想要捞战功,但他也知道,这一战不值得拼命。 因为即便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好称道的,不过就是阻击敌军的突围而已。 但对于江东军队而言,突围,代表了生的希望。 只有突围杀出去了,才有希望活下来。 心态的不同,决定了战局的变化,在董袭部突围不久后,徐琨部也杀了出去。 虽然损失的比董袭部更多,但好歹也杀出来了,三千多骑兵,他们带出去了一半人马。 正面战场上,士颂和孙策已经相互磨蹭了数天。 今天这个说有事情,明天对方说状态不好。 约好的斗阵,就一直这么拖着,直到双方都得到了后方的消息,对面的特别部队,已经被击退了,双方心照不宣的定好时间再战。 “士颂啊士颂,你小子还真不老实。明面上拉着这么多人找老子约架,暗地里又偷偷派人偷袭老子背后。告诉你吧,你那支偷袭的部队,已经被我歼灭啦,哈哈哈,你小子这些天是白费力气咯。”孙策故意夸大战果,多半是为了打击荆州军的士气。 虽然没有接到魏延和易欣那边的消息,但是士颂知道,自己在士气上可不能输,也是跟着笑了两声说道:“伯符兄说的,恐怕是你自己吧。徐琨,董袭的首级,就在飞马传来的路上,若是伯符兄不急,我们一起等上一等,如何啊?”士颂说完,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孙策不知真假,但听士颂说出了徐琨和董袭的名字,心中不免着急。 他正要问话,身边的周瑜却高声笑道:“士颂小贼,休要乱我军心,徐琨董袭二将,正是我们派去阻拦你军偷袭部队的将领,贵军那支部队,这次,只怕是匹马不得归了。” “是了,不能急,公瑾是怕我关心则乱。” 孙策想明白过来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对士颂说道:“士颂小儿,听说你自清远起兵以来,每每临阵,也都会随军冲杀,和将士们站在第一线,想来武艺不弱。” “你我两军,连番厮杀,死伤无数。你有素有仁义之名,不如你我二人,就在这两军阵前决斗,你若是胜了我,我扬州军上上下下全部归附于你,你若是败了,嘿嘿,我也不欺负你,你且退兵回去,交州和荆州,还是你们士家的,如何啊?” “主公不可,那孙策素来以勇武着称,在江东隐隐间已有小霸王之称,两军交战,岂可逞匹夫之勇。”随军谋士桓阶立刻反对。 他心中的士颂,高傲过头,甚至有些太多好面子了,若是脑袋一热,答应下来,必定会被孙策所杀。 那时候,荆交两州还不乱了套。 “我又不傻。” 士颂冷哼一声,然后笑着对孙策说道:“伯符兄说的是,不过我以为,好勇斗狠,不过是小道罢了,治国还需大道,不如你我二人比比背诵《论语》如何,谁先接不下去,谁就输了。” “我若是输了,我便班师回去,还亲自上书表你为扬州牧,你若是输了,我也不欺负你,我依旧让你在我手下当个将军。你看怎么样?” 士颂说完,廖化立刻笑了起来,大笑道:“主公这是欺负孙策有勇无谋,不过一介莽夫,说不定字都认不全,还背诵《论语》,您怎么不让孙策背《大学》《中庸》呢,孙策这种不学无术的莽夫,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廖公渊,小小激将之谋,就不要献丑了,你我两家,只怕还是得战场上见真章。”周瑜担心孙策上当,立刻出声呵斥。 士颂当然知道这种口舌之争没有任何意义,但现在,自己派去偷袭的部队,多半已经被扬州军发现了,现在和扬州军耗下去,似乎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扬州军若是分出不少精锐去围剿易欣和魏延,现在正面战场上,自己肯定会有可乘之机。 “报!”还没有等士颂盘算清楚,到底要不要直接冲杀扬州军的军阵时。 一探哨飞马奔到士颂面前。 “二十里外,发现扬州军旗号,不久,发现易欣将军和魏延将军旗号,两支军队,迎头相撞,正在厮杀。” “哪里冒出来的扬州军,难道真是周瑜派去阻拦的部队?”邢道荣大大咧咧地问道。 其实,士颂手下的情报工作一向做的不错,手下诸将中,除了邢道荣,其他人和士颂一样,大概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是自己这边派去偷袭扬州军后方的易欣和魏延被击败了,而扬州军那边,派去偷袭自己后方的董袭和徐琨,也被击败了。 两支败兵在退回各自军营的路上,就这么撞见了。 然后,互相以为对方都是阻截的部队,如今大营在望,哪有不拼死一搏的道理。 “徐晃、霍峻,速速率领安远军本部人马,前往接应魏延易欣二位将军。”虽然偷袭不成,但是败退回来的将士,士颂可不愿意放弃。 “喏!”徐晃和霍峻刚刚带着本部人马从己方阵线侧面冲出,对面就有探马飞驰,将不远处的消息带给孙策。 和士颂的反应一样,孙策那边,韩当,宋谦二将,率领人马也朝那个方向而去。 这一瞬间,士颂心里忽然想到什么。 还没等自己想明白,徐庶说道:“主公,敌军精锐不如我方,却还如此分兵,我军可逐个击破,有徐晃霍峻二将相助,魏延和易欣将军的人马必然可以安然退回,而那韩当,宋谦二人的支援部队,我看实力不强,不如。” “就依元直之计。”士颂想到了“围点打援”。下令道:“太史慈,文聘,各自率领奋武军五千,再去支援。汇同先前徐晃霍峻部,给我灭了扬州军援兵所部人马。若是扬州军再有支援,你们不必在意,自有我率领中军阻拦。” 对面孙策,看到太史慈的旗号移动,顿时着急起来。 自己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看起来军力不在士颂之下,可若无奇谋,他的军队若真是放开了和士颂的军队血战一场。也只有借助防守的优势,才有可能获得血战惨胜。 而且惨胜之后,他也再无可战之力。 若是士颂再从荆交调兵过来,他只有败亡的份。 但是现在,士颂一次又一次的派出支援人马,明显就是要吃掉外面的扬州军,自己若是不管不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马,被士颂一点点吃掉。 而他孙策,绝不是这样的人! “公瑾,待我前去接应诸位将军,你率领中军挡住士颂小贼,且战且退,待我接回众将,便一起返回营中。” 周瑜早就看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但一时间,他也没有好的办法,现在所能依靠的,只能是孙策的武艺了。 但孙策,刚刚率领一队人马杀出去,对面的士颂,居然就全军压上了。 生生把孙策逼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210章 三战龙川(四) 谁都没有想到,明明偷袭的策略失败了,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前线的战局,出现了转机。 若是扬州军正常列阵,纵然扬州军整体战力,不如自己的荆州军。可自己若是什么都不想,直接全军压上的话,血战一场,即便是胜利了,也是惨胜。 自己好不容易又拉起来的军队,又会打没了。 士颂想要的胜利,是尽可能的减少自己这边的伤亡的胜利,而不是用人命堆砌出来的胜利 而现在,若是自己能吃掉扬州军分出来的军队。 那么整个局面,就会发生不小的扭转,而且看起来,扬州军在正面战场上的部队,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厚实了。 自己这一压上,对面有些乱了。 对面的周瑜,当然也看出了问题。 而且周瑜就是周瑜,即便是处于劣势,即便是战场上突发状况,他也有自己的应对策略。 扬州军的主力,如今在他的手上,他绝对不会让士颂占得大便宜的。 “贺齐,率领弓弩手压阵,阻拦敌军。吴景、孙贲二将,将引火之物投于地上,将各部军旗以及木质武器全部点燃,阻拦敌军。” “邓当、钟离牧二将,在主力后撤时,率军接应贺齐部,且战且退!其余诸将,随我速速归营,而后准备快马弓弩,准备接应伯符!” 周瑜在转瞬之间便想到了应对的办法,那就是点火阻拦士颂趁机掩杀。 而且,他的办法,似乎还挺有效。 士颂这边冲锋的军队中,难得骑马上阵的邢道荣,便被大火拦住。接着又有无数箭矢飞来,对于冲锋的荆州军而言,很是麻烦。 “主公,孙策引兵接应,离了大队人马,正是击杀的好机会啊,孙策若死,扬州必乱。主公可趁势沿着孙策杀来的路线反杀过去。扬州若定,主公坐拥荆交杨三州之地,半壁江山在手。招募流民,积蓄人口,则基业已成啊!”这时候,拦住士颂的,居然是刚刚投效不久的虞翻。 这虞翻能文能武,现在居然是穿着一副盔甲,手持长矛,俨然一员战将。 “虞先生说的极是,士颂差点因小失大。”士颂也想明白了过来,当即下令,让邢道荣不必冲锋,只需要驱赶敌军即可。 让敌军不能支援孙策,以及先前的扬州军分出去的部队。 而他则率领主力军队转头,冲向了孙策方向。 而这场追逐战的源头处。 魏延和易欣率领突围的残部,正在和徐琨、董袭突围的残部纠缠。 他们两支部队,都是突袭失败,准备绕路返回己方军营,可偏偏巧不巧的,就这么遇上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对面也是一支突袭失败的残部。 在他们看来,对面的那支部队,就是敌人派来拦截自己的部队。 两支死里逃生的军队,在家门口遇到了敌军,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都硬气,这都快到家门口了,若是被对面给拦住消灭了,那就太冤枉了。 杀过去,冲过去就能找到大部队了,魏延易欣是这么想的,徐琨董袭也是这么想的。 双方人马迎头相撞之后,除了几个倒霉鬼外,大多人都没有选择纠缠,而是在确保自己的安全的情况下,快速的突围而去。 眼看着双方就要分开,这莫名其妙就冲透了敌军战阵的状况,反而是让双方都有些疑惑了。 “对面的人,不是特地前来阻拦我们的部队!”双方,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徐琨,董袭立刻想到了他们出征之前的消息,明白对面这支部队,是荆州军突袭部队的败兵! “杀!反身杀回去,别放跑了这群想要偷袭我们后方,却又战败了的荆州狗!”徐琨大喝一声,提醒所有的扬州军将士,对面的荆州军,是一支败兵。 “狗东西!你才是败兵,你全家都是败兵!”这边魏延也在这刹那明白了过来,对面这支部队的情况,只怕和自己差不多。 两支几乎分开了的人马,就这样又杀成了一团。 “魏将军,援兵来了!”易欣在原颂卫营亲卫的护卫下,比较轻松,他第一时间看到了徐晃和霍峻的战旗。 可那支来援的部队,冲了一半却又停下了。 原来徐晃发现,面前的战况似乎不相上下,而自己若是率领部队直接这样冲进去,加入混战之中,作用并不大,反而会给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扬州军援军机会。 他选择了先击溃扬州军方面的援军,也就是的韩当,宋谦所部。 而匆匆赶来的韩当和宋谦,也发现了这里的战况尚在五五之间,而对面的荆州军援军,却对自己的部队发起了冲锋。 韩当,宋谦二人也没有时间思索,拉着人马便和徐晃,霍峻的人马厮杀起来,两处战场,遥相呼应。 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太史慈和文聘的人马也随后赶到。 太史慈当然也发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孙策部队,而且孙策的后面,士颂居然是率领大军亲自在追击。 太史慈想明白士颂的心思,立刻让文聘率领部队前去帮助徐晃,霍峻,缠住扬州军。 而他,则准备率领自己的本部精锐,拦住孙策,准备配合士颂的大军,将孙策就地击杀。 可是孙策所率领的,一部分是丹阳精兵,其余也都是扬州解烦卫。 面对太史慈严阵以待的队伍,孙策想都没有想,就这么直接冲了上去。 太史慈率领的五千本部人马,是太史慈投入士颂账下后,士颂把当时新兵营中选出来的七等军士都交付给了他,战关中的时候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精华仍在。 返回荆州这么久,太史慈还被士颂提拔成了统领一军的大将,他将手中的精锐部队,也都集中起来,也就是这五千人。 但是即便如此,这五千人毕竟不如颂卫营,而且就算是颂卫营,也已经不是当年和曹操鏖战关中的那批人了。 解烦卫,却是实实在在的百战精兵。 从孙坚时代就上阵杀敌的精锐,加上领头的还有孙策这个杀神开路,太史慈的五千人,虽然没有被冲散,但却是尸横遍地。 太史慈虽然勇武,虽然可以和孙策打得不相上下,但是这次,孙策要去救援自己的部下,根本就不和太史慈纠缠,和太史慈一接触,就脱离战斗,让太史慈无法拦住他。 乱军之中,孙策行动快速,太史慈连射杀他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孙策带着解烦卫冲过了太史慈的战阵后,从侧面直接插入了徐晃和霍峻的战阵之中,本来徐晃霍峻二人率领军队,隐隐间,已经对韩当宋谦有了合围之势。 结果突然杀出了浑身浴血的孙策,佛挡杀佛,鬼拦杀鬼,徐晃还没有来得及调派人手应对,就被孙策杀穿了战阵,和韩当,宋谦汇合了。 “二位将军,速速率领人马前往支援董袭,徐琨二将,我来断后!”孙策挑飞一名荆州军百人将,对韩当二人下达了将令。 韩当二人也不多问,当即率领人马脱离战阵,向徐琨董袭二人靠拢,远处,士颂也已经率领颂卫营,汇同了太史慈和霍峻的人马,开始向孙策压过来了。 孙策盯着士颂的战旗,冷哼一声,根本就没当回事,带着自己的亲卫,在荆州军中又冲杀了两个来回,杀掉数十人后,一声呼哨,带着他的解烦卫又脱离了战阵。 他的这支精兵胯下的战马,都是当年豫州军战马留下的种,和荆州军的战马相比起来,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转瞬间便脱离了战斗,让徐晃是无可奈何。 “不必恋战,速速会合少主!” 战斗的核心,最早接战的徐琨和董袭处。徐琨也不愧是文武双全的统领型将才,看到扬州军的援兵,在孙策的冲击下,连连脱离战斗,向自己这里汇合而来,就猜出了大概。 荆州军想要以自己为诱饵,吃掉扬州军的援兵。 自己的表兄弟孙策,当然不愿意,亲自率领精兵,一个一个帮众将脱离战斗。 而且,还反而把士颂的主力,给调动了过来。 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打硬仗的时机,所以大家在集合,在准备后撤。 而自己的生机,便是加入到这个汇合后撤的大军之中去。 “快走!我来断后!”有着江东爪牙之称的董袭,武艺颇为不俗,在扬州军中素有威名,之见他大喝过后,手中长刀如风,硬是将铠甲精良的荆州军斩杀数人,立刻吸引了周围荆州军的注意力。 “贼军想跑!”易欣大声喊着魏延,现在他毕竟负伤,所以没有冲到最前面,但在靠后的位置,他看得更加清楚。 “放心,跑不了。”魏延的双头刀也不客气,在他手上挥舞的如同旋风一般,逼开扬州军士兵,就冲向了董袭。 只是还没有等到他冲到董袭身边,他便感受到了一股杀气,整个人本能的向后一仰,后背贴在马背之上,刚好躲开了孙策从斜下冲出来刺出的一枪。 “好身手!”就连孙策也忍不住夸了魏延一句。 魏延心中不快,反手便将砍向孙策脖子,却被孙策用长枪架住,而后孙策一脚踢中了魏延战马的眼睛,战马吃痛,且还受到了惊吓,立刻闹腾起来,魏延驾驭不住,只能是在亲卫的保护下,找准机会跳下战马。 再抬头看去,孙策却已经收拢队伍开始后撤了。 “孙策小贼,扬州军就只会撤退,只会逃跑吗?可敢与我军,堂堂正正的战上一场!”士颂终于是没有忍住,大声地喊了起来。 他是真没有料到,孙策不仅是武艺出众,更厉害的,是决胜于两阵之间的那种敏锐。 那种直觉,给孙策带来的战场上的高效,似乎能将战场上,敌人的每一个弱点都抓住,而后以他那无双的武艺杀过去,将对手的阵线撕开。 原本,按照士颂自己的想法,这次“围点打援”是个绝好的机会。 即便是杀不了孙策,也能击杀不少扬州军,甚至是扬州军的大将。 但是结果却是,一个孙策,连穿数阵,硬生生地让自己的计划泡汤了。 “哼!好啊,你来啊,我们单挑就是。”孙策轻蔑地笑着,眼中满是鄙视,在他看来,士颂,不过就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儒生罢了。 不等士颂回答,孙策嘲笑道:“你不敢的,还是乖乖回去找你的酸腐儒生,一起研究阴谋诡计吧。哈哈哈,但告诉你吧,所有的诡计,都对我无效,老子走啦!有种来追啊,老子前面没埋伏!”说完,他大笑一番,亲自率领解烦卫押阵,缓缓退去。 由于他的活跃,扬州军这一战,还真没损失多少人马。 第211章 廖立献计 士颂没有追击孙策。 一来,他身上的伤本来就不轻,和孙策在两军阵前耗着,倒是可以支持。 这么快马加鞭的追击,他的身体吃不消。 其二,他也知道,自己的追击,不会有多大的效果。 孙策连破战阵,士气极盛。 即便是自己全军追上去,现在的扬州军,一样可以从容退去。 而且刚才放火拦住自己追击的周瑜,只怕现在也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反正,若是自己是周瑜,自己一定会布置好接应的策略。 “罢了,本来就没有打算在正面,和孙策的扬州军决出胜负。”士颂虽然不甘心,虽然看到了战机,却没有把握住是很可惜。 但自己原本的计划中,自己正面的军队,只是打掩护的迷惑对方的,真正的杀招,在魏延和易欣那里。 由他们去突袭孙策的粮仓,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计划失败了。 “暂且回城,再做打算。”士颂收拢各部,也率军返回龙川城。 入城之后,魏延和易欣两人自缚请罪。 魏延说道:“主公,我等未发现扬州贼军的埋伏,导致陷入困境,损兵折将,还请主公责罚。” “来人,把易欣推出去斩了,魏延留下。” 士颂很想这么说,但是也只能是心里这么想一想了。 他知道,现在可不是斩将的时候,何况易欣现在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都知道他是自己的心腹,自己为了隐藏自己那个龌龊的想法,就杀了他,也太过不地道了。 有时候,士颂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位将军率领一支偏师,深入敌后突袭,原本就是一件风险极高的计谋,敌军以逸待劳,熟悉地形,设好埋伏,只怕也是难以提前预知。” “还请主公看在他们二人往日的功劳上,允许他们二人戴罪立功。”王粲虽然人长得丑,但毕竟是个聪明人,明知道士颂不会难为这二人,立马给士颂递来了台阶。 “嗯,王大人说的有理,如今我们和扬州孙策酣战多次,我怎可临阵斩将,更别说二位乃我心腹大将,我岂会因为一次小败而怪罪二位呢。来人,快快给二位将军松绑。” 士颂又开始了自己拙劣的表演,跑过去把魏延和易欣扶起,催促左右给二人松绑,让他们二人回营好好休息,编配人马,以备再战。 接着,让回城的各部人马休整之后,士颂留下了徐庶、廖立和桓阶三人。 问道:“如今我和孙策,在龙川城周围,来来回回打了数次,居然是互有胜败。如徐军师先前所言,孙策新占扬州,立足未稳,能战之兵,都带在身边,其身后必然空虚。我水军各部突袭其后方,联合豫章郡等地刘繇旧部,孙策后方必乱。但若是只是这样取胜,我心中却又几分不甘啊。” “主公是觉得,我方取胜,靠得是兵多将广,以多击少,以强击弱,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只有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孙策,才能显得不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都远胜孙策吗?”桓阶猜中了士颂的心思,但是原因他却想错了。 见士颂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桓阶立马劝道:“主公万万不可有此荒诞想法,昔日高祖战项羽,项羽也曾提出过要和高祖单打独斗,高祖当然不会同意。那是以己之短,战敌之强。战场上,时局瞬息万变,各方都有各方的问题,但也有各自的优势。若是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就得用自己的优势攻对手的弱点啊。” “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总觉得,在前线和孙策鏖战许久,还没有能打开局面,我担心手下将士,会质疑我的统兵能力,关中败给曹操也就罢了,那曹操好歹也算是世之奸雄。” “可现在,对面是匹夫之勇的孙策,我还是不能拿下他,感觉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自己了。”士颂心说,我好不容打下荆州,得到了善统军,善战的名头,怎么忽然间,就连连不胜了呢? “曹操,孙策,不是张羡,刘表之辈可比的。再说了,关中之败也不是败给曹操,而是曹操联合关中诸侯甚至是西凉军各部,才击败我们。” “现在和孙策之战,继续打下去,最终的胜利,必然还是我们。”桓阶连忙安慰士颂,担心士颂自己的疑惑导致军心不稳。 “诸位,眼下,我军就守住龙川城即可?”士颂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希望自己带来的这三位谋士,能给自己出破敌之计。 徐庶知道士颂心急,但还是劝说道:“为今之计,待两路水军打开局面的消息传来,最是稳妥。到时候,孙策要么退兵,要么分兵,要么便只能投降求和。” “主公不必心急。”徐庶觉得扬州军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估,现在当然是采用最稳妥的方式获得胜利最好。 “元直可知,从前我定日南郡占族叛乱的时候,留下了杜袭和邓羲二人。尤其是杜袭,文能安民,武能治兵,在日南郡招募流民,安抚百姓,重新开垦荒田,修建渔港,加大和南掌诸国的贸易往来,扶南国得到的利益好处,比怂恿占人叛变大得多。”士颂忽然间说起来交州的日南郡。 “他们那边,本就适合种植粮食,粮食在他们那边不值钱,我们这边的丝绸,茶叶以及陶瓷,都可以换得大批大批的粮食。” “这些粮食运回荆州,可以活人无数。我若是想要名正言顺的在交州境内修建驰道,加大贸易,推行新法,必须父亲把交州正式的交给我才行。”士颂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自己之所以想要快点击败孙策,只为了得到父亲许诺给自己的交州。 不过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算了,在场的徐庶,桓阶,廖立,哪个都不笨。 欧夫人政变夺权之后,“养病”中的老府君士燮,再无翻盘的机会。 交州,早就已经是士颂的了。 只要是孙策被击退了,扬州军认怂了,不管士燮愿意不愿意,交州都将进入推行新法的改变中去。 徐庶不知道,士颂其实是在担忧着,暗组对杨梦茹的接应。 他只当是士颂太过心急,关中惨败之后,急切地想要靠胜利,给自己找回场子。 他刚想好话语,想要继续劝说士颂,结果廖立开口献计了。 廖立摸着自己不长的山羊胡子,清了清理他的公鸭嗓子,说道:“立有一计,可破扬州军。” “还请公渊教我。”士颂现在也不管廖立的计谋靠谱不靠谱了,因为自己刚刚得到蒋干的密报,得到了杨梦茹逃婚之后的具体情况。 原来她逃婚之后没有直接南下,因为肯定会遇到阻拦,她反而北上了,而后绕路向西,准备绕路走武关进入荆州。 结果,还是被曹家的密探发现了,最后关头,沈修的影爪部队杀到,护住了她的周全。 而后,在影爪部队,以及关中暗组人员的帮助下,还是走的鲁阳一线。 在鲁阳城和伊籍会合,如今已进入荆州,在前往襄阳城的路上。 “所谓可一不可二,常人都会这么想,但若是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呢?”廖立的丑脸,即便是笑起来,也不怎么好看,但士颂似乎明白了廖立的意思。 “公渊是说,继续派兵偷袭孙策后方,烧毁其粮草?”士颂心中多少还有些疑惑,这办法在他看来,只怕不行的。 “非也,不去偷袭粮草,而是看似去偷袭粮草。”廖立露出了得意之色,让士颂也提起了兴趣。 “此话怎讲?”士颂连忙问道。 “还是沿着偷袭的路线,派出军队,而且,是大量的军队,故意让扬州军发现。孙策必定会派人去加强其后方的防卫。” “而我们派去的军队,并不去突袭孙策后方,而是绕一圈之后,直接突袭孙策军营的背后。”廖立说着说着,脑袋开始晃了起来。 “而且,为了配合这个出其不意的偷袭,主公率领剩下的将士,就在孙策军营前故布疑阵,假装我军主力,就在阵前的样子,吸引扬州军的注意。等他们发现自己背后遇袭,而且还是我军主力大部队的在突袭的时候,必然应对不及。” 果然是廖立,完全就没把士颂当回事,直接就拿士颂作为诱饵了。 “敌军见主公大旗就在军营之外,必定不会怀疑,即便是有怀疑,也要思虑再三。” “待我军主力突袭了其后营,他们再反应过来,就已经来不及了。突袭军为我军主力,攻入营地后便四处放火,那时他们败局已定,在阵前故布疑阵的军队也能顺势突击,扬州军的军营,必然守不住。”廖立的办法,说白了,就是偷袭别人的背后。 “公渊的计谋,是声东击西,在配上以逸待劳吗?”桓阶立刻就明白了廖立的想法。说道:“若是想要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必须得让他们以为主力大军还在主公身边。不但如此,若是他们发现我军异动,推断出了主公身边军力不足而全军杀出,我们要如何是好?” “他们不敢!”廖立显然有些得意,说道:“这两天,我们可以每天半夜悄悄将部队军队撤退,第二天白天,大张旗鼓的返回军营,就说是主公将交州境内的军队也调了过来。” “那扬州军偷袭清远的军队,就是被赵俨所败。必定会夸大其词,将交州境内的民兵说得多么厉害,如今看到我军来援,必然不会起疑。” “但是我军在援军来援之前,就对他们发动突袭,对吧。”士颂忽然觉得廖立的这个主意不错,自己和孙策打得有来有回,若是能一举击溃孙策主力,占据其军营,则整个战局就打开了。 而且,要不了多久,士颂相信,自己开辟的第二战场,第三战场的消息就会传过来,那时候的孙策,必败无疑。 “主公,此计虽然可以一试,但还需谨慎,交州兵整备完毕,也训练了多时,我看,确实可以调动到前线,以壮声势。”徐庶还是比较谨慎,建议士颂稍稍等待,将交州境内赵俨手下的那几万人,真的调过来后再出手。 “不可,若是把交州军都调集过来了再行动,说不定孙策会找到应对之策。” “那时,孙策很有可能会后撤,若是不能在这里把孙策的扬州军主力消灭,战线拉长后,扬州可就没那么容易拿下来了。”士颂总是找些没有说服力的假理由。 其实他心里的想法很简单,早点把扬州军击退,若是能杀了孙策最好。 后面可以命徐庶徐晃,率军平定扬州。 自己则以养伤为借口,返回襄阳。 有个女孩子,在那里等着自己。 第212章 四战龙川(一) 最终,士颂还是采纳了廖立的计谋。 即便是他自己,其实身上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即便是徐庶觉得自己太心急。 但士颂就是决定用廖立的这个战术,去对付孙策和他的扬州军。 唯一不同的是,徐庶离开了军营。 因为徐庶为了稳妥起见,亲自返回交州,和赵俨汇合。 赵俨手中,还有整训中的八万人马。 虽然在徐庶看来,那八万民兵根本不够格上战场。 但在士颂的治理体制下,这八万人,有的是交州这边的郡兵,有的是荆南的民团兵,都是经过简单的军事训练的,虽然差点意思,但怎么说,也是兵。 而且最重要的是,徐庶早就暗中将一套阵法交给了赵俨,让赵俨挑选精锐进行演练。 现在,徐庶急急忙忙赶回去,就是带着士颂的调令,将这参与阵法演练的三万人,带到前线去。 若是按照廖立的计谋,任由交州境内其他武将率领人马前进。 徐庶担心会赶不上和扬州军的战斗。 他能察觉到,士颂心急,肯定有原因。 但是士颂不说,他也不好问,只能猜测,而唯一能让士颂这么着急的事情,那就是北面。 那里,有曹操。 龙川城这边,一连三天,每天都有军队,打着交州军的旗号,从交州方向来援。 “交州中郎将士干”。 “番禹将军区景”。 “日南太守士畅”。 每一面旗帜后,都有大批的军队。 扬州军军营之中,孙策早就从徐琨和董袭的报告中,知道了交州境内的大军。 扬州军这边,不少人都认为,这是士颂把荆南乃至交州境内各地零散的军队,都聚集起来了。刚好,被我们的突袭部队发现了。 于是,士颂干脆就大张旗鼓的,把这些军队调来了前线。 不少人还庆幸,若是自己这边没有发现,只怕是士颂还会偷偷地把这些军队秘密调集过来。 主簿陈松对孙策说道:“这士颂是不甘心被我军击败,把自己的家底,都调了过来。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更加麻烦了。” “又不是他自己的家底,从旗号上看,来的都是交州军,都是士燮手下的军队。这小子果然心狠,士徽死了还不满足,还要把自己父亲的老部队,都拉过来当喂刀的,好保存自己荆州军嫡系的力量。” “依我看,前番泄露士徽情报给我们的人,只怕和他士颂也脱不了干系。”张纮摸着自己的胡子,陷入了思考,该如何破敌。 “还有,根据探马来报,士颂又让魏延、文聘二将向着我军背后移动,意图不明。这士颂似乎还不死心,还想偷袭我军后方啊。诸位,可有破敌之法?”孙策在营中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周瑜的身上。 周瑜思索片刻后,说道:“士颂此子,好弄奇谋诡计。自他和我们开战以来,又是登高射箭,又是分兵袭扰,片刻不得安生。” “其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和我军正面决战。我料士颂此子,绝不会是老实待在龙川城内,等待援军集合完成后,才向我们发起进攻。” “公瑾是说,士颂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在?”张昭听到就头大。 他是主张先安定扬州,以扬州作为基业的。 可现在和交州陷入了胶着之中,越陷越深,再打下去,想要安定扬州,就越发的需要时间和精力了。 周瑜地点头,而后皱眉道:“嗯,而且士颂越是如此,我却越是担心。他手中,可是有一支荆州水师的,蔡瑁和冯习二将,都是水战好手,他不可能放着这支部队不用。” “而他在这里,变换花样的拖住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调集荆北的军队,只需要将水师沿江而下,我军后方必乱。” “这可如何是好,吴郡那边,只有仲谋带着数千部队,其余都是新募兵丁。若是听说荆州水军来袭,吴郡必乱啊!”孙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他心里感到害怕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安定后方,就贸然和士家开战,似乎真的是太冲动了。 “为今之计,有上中下三策应对。下策,向士颂求和,归还士徽所统领的建安、庐陵、临川三郡,如张绣一般,成为士颂附属。”周瑜说出了扬州军中没有人可以接受的下策。 当然,他也根本不用想,这下策没有人会采纳。 “中策,立刻退兵,把守各路关隘,同时分兵安定各处,击退荆州水军之后,再转头和士颂决战,只是此策看似平缓,却也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两头皆失。”周瑜的分析,让整个议事营帐显得格外的寂静。 “上策呢?”孙策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不是打仗打不过士颂,而是败给了兵力多寡,败给了后勤补给。 “上策需要时机。若是士颂还在弄计,我们便配合他的计谋。” “只要诱他以身犯险,让他自己出现在我军阵前。我军就能将计就计,孤注一掷,阵斩士颂。” “士颂若死,荆州必乱。扬州可定不说,或许还可以攻取荆南四郡和交州,划江而治,坐观中原成败。”周瑜的上策,说到了孙策的心坎里去了。 成就王霸之基业,正是他小霸王孙策的追求所在。 他是孙策,不是孙权,他敢赌,他有这样的气魄。 而且他想睡觉,士颂就给他送来了枕头。传令兵跑了过来:“报!士颂大军营外挑战。” “公瑾,依你所言,营外的士颂,只是虚招,对吧。”孙策等待着周瑜肯定的答复。 “不可啊,主公。”张昭急了。 你们两个年轻人这也太疯狂了吧,若是士颂只是因为得了援兵,实力变强,想要正面击败我们,对面的人马可都是士颂的荆州军主力,和来援的生力军。 打起来,疲惫不堪、人数又少的扬州军,必然处于劣势。 “公瑾所言,虽然有几分可能,但多是依照其分析和猜测,若是士颂没有玩手段,就是堂堂正正的要和我军一战,我们孤注一掷,全军突击士颂。只怕是满盘皆输之局啊!” “还请主公三思,可遣一员上将领兵试探,而后再做决定。”张昭果然还是希望用最稳妥的办法来应对,也正是士颂希望的那样。 但是孙策摇了摇头说道:“我若是士颂,必然会弄些手段。而且,即便是他此刻为虚张声势的诱饵,也会有一定的精锐,被他留在身边。” “我若是派出少量军队突袭,必然不是其身边精锐的对手。公瑾既然起疑,那么这个机会,我愿意赌!” “而且,即便是他的主力大军就在身边,已经受伤的士颂,也跑不了!枪刺也好,箭射也罢,这次,我都会杀了他!只要他死了,局面也就打开了。” 显然,孙策是准备绝命一搏了。 也不知道是士颂命大,还是张寇和吴普二人的治疗,起了效果。 士颂的箭伤,居然是恢复的相当的好,伤口没有感染不说,这些天的恢复也很好。 即便是士颂三番两次的坐着战车来到战场,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这次,士颂带在身边的,便是邢道荣的铁甲军,以及自己的颂卫营精锐。 其余部队中,只有太史慈麾下的五千人马,还算是可战之兵。 至于其他的部队,不过是些交州军残部,一些郡兵,甚至是民夫,都是用来充数的。 按照士颂的想法,自己的大旗往这里一站,对面的孙策周瑜,怎么着也应该小心应对,和自己招呼两下。 只要是自己能拖延片刻,自己派出去绕路突袭的军队,就能突袭扬州军背后,让扬州军陷入被动。 可事情的发展,和士颂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 扬州军营门大开,孙策居然就这么全军突袭了,而且是直取自己! 看情况,孙策是识破了自己的计策,准备以袭破自己正面了,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 “邢道荣,把铁甲军带上去,给我顶住了!”士颂也毫不犹豫,当即把铁甲军给横了上去,想要顶住扬州军的突袭。 原本按自己的计划,荆州军主力,从敌人背后突袭,会把扬州军从军营之中赶出来。 那时候,铁甲军作为最后的阻击部队,拦住敌人的去路,让敌人失去斗志。 可现在,铁甲军居然成了第一支接战的部队,士颂心头,涌起了一股不安。 随后的战局,也印证了士颂的判断。 不论如何,廖立的计谋,似乎被对方识破了。 只见孙策率领吴景、孙贲、孙辅、朱治等将,从正面掩杀过来,笔直地撞上了邢道荣的铁甲军。 对面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根本不在乎邢道荣部下的铁甲。 而后,程普、黄盖、韩当等老将,率领部队从左翼杀出。徐琨,董袭,凌统等将从右翼杀出。 准备绕过铁甲军,直接突击自己的中军,将自己围剿。 “情况不妙啊!”易欣的伤,虽然不重,但还是被士颂留在了身边。 自己几次把他置于险境,他都拼杀出来,一心想着报效自己,士颂内心本来就纠结。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那腹黑的想法,他选择了相信易欣。 或者说,他准备把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个想法,直接告诉杨梦茹,求得杨梦茹的原谅。 “太史慈,率领你部人马,去挡住敌军右翼。周泰,你率领一支颂卫营,去帮助士壹士干父子,他们带着交州郡兵,只怕拦不住敌军的左翼。” “记住,现在不求击溃敌军,只求稳住阵线。只要我军迂回包抄的部队突袭得手,敌军必败!”士颂早已不是战场新手了,对于战局的把握,他也有自己的心得和经验。 而且这一次,他的看法很对。 现在,就是要和对面的扬州军拼时间了,若是扬州军快速击破自己的阵线,这一战,自己就输了。 那自己,就真的只能等其他战场的消息,来改变战局了。 可若是自己在这里顶住了,没有溃败。 自己派出去绕后突袭的军队,也及时赶来了,从敌军背后,击破扬州军军营,则扬州军必定大败。 再加上自己开辟的分战场,孙策将就此一败涂地,再无能力和自己一战。 那时候,扬州,也将要落入自己手中。 第213章 四战龙川(二) 面对来势汹汹的扬州军,士颂的应对很及时,也很恰当。 若是双方真的就这么硬扛着对砍起来,或许,他真就能等到自己派出去绕后的军队,突袭扬州军的背后了。 但是对面除了孙策,还有一个叫周瑜的人。 “点火!放箭!”周瑜一点也不客气。 他见孙策的突击队,被邢道荣的铁甲军拦住,便毫不犹豫地下令,让早就做好准备的弓弩手射出了火箭。 而且,这支远程方阵中,居然还有一支弩兵部队,由会稽郡的豪族贺齐统领。 贺齐这人,就喜欢排场,军队战斗力且不论,军队的军服和装备必须得好看的。他手下的曲部,其实都是贺家的族中子弟或者奴仆,名义上是归附孙策的,实际上的这支部队,就是他贺家的军队。 所以他的曲部中,有这么一支弩兵部队。 邢道荣麾下的铁甲军,铁甲虽然坚固,但也不是刀枪不入。 重弩在一定的距离内,也是可以射穿的,而且周瑜和诸葛亮对付藤甲军的办法一样,不好用刀枪砍穿刺穿,那我就用火烧! 这次,已经是铁甲军第二次面对大火了,周围被火矢点燃后,孙策的突击部队居然后撤了。 他让孙贲、孙辅二将,率领炮灰部队把燃火之物丢出去,更绝的是,扬州军居然准备了好几桶油,就直接浇到了火上。 邢道荣的铁甲军不擅追击,或者说,不擅长移动战。 他们最擅长的,是站定之后,列出枪阵和对方正面交手。 可周瑜似乎就没有这样的打算,他打定主意,要用大火,烧穿铁甲军。 没有人站在火中还能岿然不动,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铁甲军。 他们毕竟也是人,何况大火之中,包裹在铁甲中的人,更加的炎热。 邢道荣无奈,只能是率领铁甲军稍稍后撤,避开大火。 但是他这一后撤,阵型也就乱了,出现了间隙。 而孙策,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孙策率领自己的精锐,也就是解烦卫,越过了火墙,穿透了铁甲军,直冲士颂大旗所在。 孙策的战法很简单,而且似乎很高效,那就是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士颂,荆交两州必乱,荆州军不会再有心思偷袭自己后方,自己就有机会,占据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了。 “颂卫营,拦住敌军!”易欣的身份,虽然已经不是颂卫营统领了。 但是他在颂卫营多年,颂卫营上上下下都认他,何况现在的军令还是抵御孙策,保护士颂,颂卫营将士怎么可能不听。 而孙策,看到了这群黑甲墨袍的精锐部队后,显得越发的兴奋。 他大叫道:“诸位随我杀敌,士颂小贼就在前面!” 虽然有点小激动,但是孙策并没有大意。对面,这支黑甲部队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这支士颂手中,精锐中的精锐部队,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手下的解烦卫,只怕还真对付不了。 加上最近定江东后,他和交州士家前后大战数次,手中的精锐损失颇重,这些解烦卫精锐,他可珍惜着呢。 孙策长枪如龙,刚和颂卫营打照面,便掀翻了两个颂卫营将士,其中一个还是个伍长。 孙策的攻击,他们两人不是没有挡住,但是孙策的力量,即便是他们两人合力,也无法抵抗。直接被孙策的大力给击下了马,在骑兵对冲的两军阵中,瞬间被踏为肉泥。 见孙策来势汹汹,周泰和太史慈两人还不在身边,士颂很有觉悟的选择了后撤。 但是他毕竟有伤在身,开始还想驾车离开,但是自己的中军大旗,还插在这里,自己不能就这么撤了。 士颂忽然就想起了关中那战,想起了曹操给予自己的重创。 “去,把的卢牵过来。”士颂给身边的亲卫说道。 “公子,你身上有伤啊。”易欣觉得士颂的伤不轻,经不起骑马的颠簸。 “没办法啊,这车不能后撤一步,而骑马毕竟更快嘛。”士颂对着易欣露出了笑容,这一次,他笑的很轻松,已经在心里,给易欣做好了升官的任职安排,也做好了重点培养易欣的打算。 接着,易欣和廖化周平两个小将一道,率领最精锐的颂卫营将士,将士颂团团围住。 他们准备偷偷护卫着士颂后撤,毕竟孙策小霸王的实力,他们还是领教过的,还是有所忌惮的。 士颂这么些年来,好几次差点战场毙命,他们也算是有了经验。 对面孙策这种杀神,他很理智的选择了避开。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低估了孙策的实力。 即便是隔着老远,孙策还是发现了士颂的举措。心里着急的他,出手就更狠了,每出一枪,便带走一名颂卫营将士。 他的周围,其实早就有了很大的空档,只不过,他不想让解烦卫陷入苦战,但现在,他更不想士颂跑掉。 “士颂休走!” 孙策没有继续和颂卫营纠结,而是单枪匹马的杀了过来。 一人,一马,一枪,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犹如高山之巅,倾泻下的瀑布,势不可挡! 几个想要拦住他的颂卫营将士,在他面前,都是一招毙命。 若是说,前面迎敌的颂卫营将士,还是关中惨败后,重新筛选出来的颂卫营新人。 现在拱卫在士颂身边的,可都是百战老兵了。 但他们,一样挡不住孙策。 孙策这只老虎冲杀过来后,颂卫营的威势,也被他冲了个荡然无存。 一枪刺来,明明用刀去格挡了,可就是慢了半拍,那枪便刺穿了我喉咙; 长枪横扫,我明明用我的枪挡住了,但胸口就好像被山压住似的,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就被击飞了出去。 而颂卫营将士砍向孙策的攻击,孙策要么轻易的躲开了,要么顺势格挡反击,反杀了不少人。 倒是颂卫营将士随身携带的手弩,几次偷袭,反而得手了两次,但孙策即便是身中两箭,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冲锋,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杀了士颂。 “你们护着公子先走!”眼见孙策追了过来,易欣无奈,率领自己的亲卫,准备不论如何,都要拦住孙策。 而且他相信,只要拦住了孙策,不论是周泰还是太史慈及时赶来,就一定能在颂卫营的辅助下,斩杀孙策。 但易欣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了。 尤其是在杀红了眼的孙策面前。 孙策冲到了士颂身边不远,哈哈大笑:“士颂小儿,只会狼狈逃命啊。不是大言不惭,要和我一较高下的吗?我们先比武,后赛文,如何啊,哈哈哈哈!” “孙策贼子,休欺我主!”易欣知道自己不是孙策的对手,但是现在孙策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边,除了自己外,还有数名颂卫营精锐。 这孙策一路杀过来,怎么想都应该累了,我们这几个人一起上,即便是不能将他围杀,但怎么也能拖上一阵子吧。 但孙策的实力,却远超易欣的估算。 孙策见易欣杀来,也许是认出了他就是龙川城下断后的少年将军,嘴角露出的笑意。 有强劲的对手,对于他孙策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孙策和易欣交马的瞬间,聚精会神的孙策出枪快如闪电,在易欣和周围的亲卫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用长枪刺穿了易欣的喉咙! 易欣作为颂卫营的统领,而后又成为了一军之将,士颂的心腹之人,他身上的铠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孙策才不傻,用长枪去捅易欣的盔甲。 所以他的选择,是易欣的喉咙,那个没有被盔甲覆盖的位置。 孙策力气之大,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的长枪,就这样贯穿了易欣的喉咙,易欣的整个脑袋,几乎都掉了。 但易欣临死之前,本能的抓住了枪杆,而后一命呜呼。 即便如此,他临死前死死拽住的枪杆,没有松开。 孙策在急切之间,也没有办法抽出长枪。 面对疯狂围过来的易欣亲卫,孙策硬是连带着易欣的身体,舞动起了长枪,将这些人击倒。 士颂见状,大怒! “易欣!”士颂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这样的情况,他哪里还有心思后撤。 自己一心想要将易欣派入绝境,但易欣数次都杀出重围,立下军功,还对自己忠心不二。 现在自己想通了,想要重用易欣了,不再针对他了。 但易欣,却为了保护自己,惨死在了孙策的枪下。 而且易欣,已经不是他们家第一个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人了。 易欣的姐夫,也就是梁振,还有梁振长子,都是为了救自己而死。 现在加上易欣,自己欠他们一家的,可就越发的多了。 何况,在自己离开襄阳的时候,诸葛诗语似乎看出了什么,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都是为了她的侍女晴儿。 现在易欣死了,只怕回去襄阳后,诸葛诗语那里,自己也没脸面见晴儿了。 “孙策,还易欣命来!”愤怒的士颂,忘记了孙策的武艺,他抽出了长剑,想要斩杀孙策。 孙策本来以为自己陷入了困境,无法击杀士颂。 但看见士颂自己转身杀了回来,他大喜。 当即舍了长枪,从腰间抽出佩剑,三两下,斩杀了纠缠自己的易欣亲卫,便迎着士颂,杀了过去。 第214章 四战龙川(三) “铛!” 没有任何的意外,士颂的剑,被孙策砍飞了出去。 连带着,士颂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摇晃起来。 即便是士颂满心愤怒,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但和孙策比起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咚!” 孙策的攻势没有放缓片刻,击飞士颂的佩剑之后,立刻补上一剑,击中了士颂的心口,将士颂从的卢宝马上击落。 还好,士颂自从攻伐荆州刘表后,习惯性的穿有重甲,最外层的铁甲,贴身的软甲,以及护心的护心镜。 这一次,护心镜又碎了。 见士颂落马,周围的颂卫营将士,几乎疯了一般,立刻围了上来。 周平和廖化,更是直接扑向了孙策。 周平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跳到孙策身边,任由孙策的佩剑刺穿自己的身体,也死死地将孙策保住,张口就咬孙策面庞。 孙策大惊,想要借助战马的力量摆脱周平,可胯下战马只能发出受惊后的嘶鸣声,却是动也不动。 原来他的战马,已经被数个颂卫营将士给抱住了。 这时候,也没有人顾及自己的生命安危了,他们一心想着的就是拖住孙策。 孙策心说,见过厉害的亲卫,可还真就没有见过厉害之余,还如此疯狂的亲卫队。 “廖化!你小子把我这孙策一起给捅穿啦!”人在疯狂的时候,还真的不会顾及许多。 周平眼见孙策就要挣脱自己,情急之下,喊廖化把自己和孙策一起杀了。 由于被周平抱住,孙策的剑虽然刺穿了周平的身体,但由于两人抱在一起,孙策根本无法把自己的佩剑拔出来,若是廖化这时候出手,他还真的是危险了。 关键时刻,孙策的力量也爆发了,不论是周平再如何用力,用生命擒抱,他毕竟被刺穿了身体,孙策情急之下,直接用头撞击周平的头,将周平撞得晕乎乎的。 而后,他从周平身上,抽出了自己佩剑。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战马,硬生生地被颂卫营将士给掀翻了。 孙策知道,自己若是被压住,必死无疑。 他在落地之前强行跳起,一个踉跄,虽然狼狈,但好歹没有被压住。 借着这个劲道,他顺势夺下了一个颂卫营士兵的配刀,反手将其斩杀。 而后,他血红的双眼,在人群中再次定格是士颂的身影。 “主公休慌!东莱太史慈来也!”太史慈发现士颂危机,立刻赶来。 他指挥手下围住孙策,而后翻身下马,将战马让给了士颂。 刚好此时,周泰也杀了回来,见自己弟弟周平重伤,生命垂危,又怒又惊。 “幼平,你且护住主公向后撤,我来抵挡孙策这疯子!”太史慈这时候也不和周泰讲客气了。 荆州军中,最厉害的人当然是黄忠。 但黄忠之外,到底谁才是荆州第二将,荆州内部,在太史慈和周泰之间,一直没有定论。 太史慈因为周泰是士颂心腹亲卫,一直谦让。 但这次两人对上孙策,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后,太史慈知道,自己比周泰厉害。 现在断后对付孙策的第一人选,当然是自己。 而且周泰的现在不仅是要护着士颂,还要带上他重伤的弟弟周平,一起后撤。 他若是对付孙策,只怕也不能集中精神,全力以赴。 “好!”周泰亲卫架起周平,护着士颂便走。 士颂心中的那团怒火,也随着和孙策拼剑那一下,发泄掉了。 现在的他,早已清醒过来,自己决不能挨着孙策这么近。 于是,太史慈和廖化二将,双战孙策。 孙策的重点当然放在太史慈处,却没有想到廖化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太史慈,但也绝非普通的颂卫营士兵那么么简单。 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被廖化伤了手臂,陷入被动。 但孙策单枪匹马冲透战阵,在士颂身边战斗了这么久,逼得周泰和太史慈都反身回到了士颂身边。 荆州军两翼,也被扬州军击溃了。 程普,黄盖,宋谦三将,各自率领自己的精锐亲卫部队,杀到了孙策身边。 黄盖拦住了廖化,宋谦挡住了太史慈,程普则顺手把士颂的的卢马抓住,让孙策骑了上去。 “啊!” 孙策刚刚接过一杆长枪,掂量了下,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这声音他很熟悉,是他亲自挖掘的猛将宋谦的声音。 抬头看去,只见宋谦捂着胸口,翻身落马,胸口处,正是太史慈善用的短戟。 那短戟,居然是直接刺穿了宋谦的铁甲,要了他的命! 也难怪,若是普通的短戟,即便是击中铁甲,也伤不了多深。 但太史慈现在已经是无心和宋谦纠缠了,他看到不远处,士颂和周泰被扬州军拦住了,他要去帮忙。 而宋谦的武艺,虽然不如孙策,但也是个好手。 太史慈情急之下,一手持长枪格挡,一手摸出了士颂特意为他打造的猛虎寒光戟。 卖了个破绽给宋谦后,避开宋谦的长刀,突然近距离投出铁戟。 宋谦匆忙躲避,但这么近的距离,哪里能避开。他而当胸处的护甲,似乎根本就没有起作用。 宋谦,算是死在了荆州军的精良军械上。 “宋谦!” 孙策大怒,挺枪便冲向了太史慈,但太史慈和廖化逼退了黄盖后,也不和他们纠缠,立刻向士颂靠拢过去。 而他们去后,拦在孙策面前的,居然是邢道荣和他的铁甲军。 刑道荣被孙策冲透了战阵,一面组织人手填上,一面带着一队人马跟着杀了过来,现在刚好杀到。 “老子的部队身披重甲,不好前往护卫主公。我来挡住孙策,你且去主公护卫!”大大咧咧的邢道荣,扛着自己的开山斧,掩护太史慈率军后撤。 “将军小心,那孙策不好对付,好在他也受伤力乏,再难冲阵了。”太史慈临走,还在小心提醒邢道荣。 “哼,小小孙策,哪有那么厉害。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我荆南第一将邢道荣的厉害!”邢道荣的自负,对于铁甲军而言,早就习惯了。 其实在两军阵前,也是颇为长士气的话。 只不过这话让孙策听了,可就不那么的舒服了。 “跳梁小丑,找死!”孙策被邢道荣激怒了。 荆州军中,除了太史慈,还真没有他看得上的武将,即便是周泰,在他看来,也就是个杀起来,更加麻烦点的人而已。 孙策挺枪,直取邢道荣,程普黄盖护卫左右,根本就没把邢道荣和他的铁甲军放在眼里。 而邢道荣,也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他的开山斧和孙策打了三个回合,就被孙策推开了,荆州军内部演武,他在输给周泰之后,就很少和其他武将全力拼杀。 这次,他终于是遇到了一流高手。 他的粗心大意,让他付出了代价。 但他的铁甲,让他得到了喘息机会。 孙策的枪凭借其力量,刺穿了铁甲,但却没有能直接杀死邢道荣。 邢道荣双手抓住孙策的枪杆笑道:“哈哈哈,我铁甲军的护甲,岂是你们这种劣质武器能伤得了的,哈哈哈,你们这群蝼蚁,就只有等死的份!” “死!”孙策不顾自己力竭,即便是虎口出血,他也把身披重甲的邢道荣,挑到地上。 而后,扬起的卢马的马蹄,直接踩在了邢道荣的脸上。 邢道荣“啊”的惨叫一声,当场死亡。 周围的铁甲军,都看傻了眼。 “再追!别跑了士颂!”孙策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而且似乎很不甘心。 虽然他杀了邢道荣,但他也看到了,扬州军这边,阻拦士颂的武将,被荆州军击杀了。 不远处,拦在士颂面前的,正是孙坚旧部朱治。 以及他的三个儿子,朱然、朱纪、朱伟。 其中朱然,原本是朱治之甥,后被他收养子,历史上,更是东吴后期的重臣。 但是现在,他们父子兄弟四人,按周瑜的安排,出现在了这里,拦住了士颂。 只不过,士颂身边护卫的武将太凶猛了。 他们四个人,不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周泰的守护,即便是多处受伤的周泰,对面朱家四将,依旧亢奋,依旧奋力搏杀,寸步不让。 而太史慈和廖化二人,见士颂陷入围困,快马赶来助战,他们二人冲入战团,局面立刻发生了变化。 太史慈快马冲来,一枪刺死了叫嚣最凶的朱纪。 而朱纪身边的朱伟,还没有反应过来,心中正是又惊又怒时,廖化也不客气,从背后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 朱治和朱然两人虽然愤怒,但他们俩不傻,周泰虽然勇猛,但他们四个打一个,还是可以占尽上风的。 现在杀来了太史慈和廖化,他们虽然损失了亲人,但他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脱离战阵,先后退去。 刚好和杀死了邢道荣,冲上来的孙策,合兵一处,继续追击。 士颂当然心痛邢道荣之死,但邢道荣的死,也给了他提醒。 即便是你身穿再如何坚硬的铠甲,孙策,都是有办法杀了你。 士颂没有任何的犹豫,会同周围数将,急忙后撤。 但就在这时候,又一队人马,拦住了他的去路,当面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周”字。 “士公子,周某人,在此久候了。” 周瑜笑嘻嘻地看向士颂,显得志得意满。 他在邢道荣率军后撤之后,也迅速率领亲卫精锐脱离正面战场,绕路拦在士颂的后方。 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拦住脱离战阵的士颂。 这一战打到现在,看似他们扬州军占据了优势。但是他知道,若是他不能将优势转换成为胜势,如此消耗下去,最终的结果,只有扬州军大败这一个结果。 所以,周瑜毫不客气。 说话之间,就下令乱箭齐发,将士颂逼退。 准备和孙策前后夹击,斩士颂以定荆交。 第215章 四战龙川(四) 扬州军的箭矢,射入士颂周围的护卫之中,让不少人落马。 就在此时,周瑜的侧后方,出现了一支意料之外的队伍。 那便是应该还在路上的交州军! 而领军的人,正是徐庶。 徐庶指挥这支人马,从周瑜部队的侧后方发动了奇袭。 而且同样,也是一轮箭雨落到了周瑜军队之中。 “主公勿慌,快快入我阵来!”徐庶下令部队远程射击扬州军之后,立刻呼喊士颂,让他进入自己的阵中。 原来,徐庶在士颂采纳廖立的计谋之后,便担心扬州军看破计谋,孤注一掷斩杀士颂。 尤其是扬州军在对付士徽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徐庶为了保险起见,亲自后撤进入交州,将赵俨选出了三万精锐,带来了战场。 这支部队,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这次战斗。 虽然他们已经是疲惫之师,但是徐庶有自己的办法。在让赵俨练兵的时候,徐庶便留给了赵俨一套阵法,这些军队长期演练之后,现在在徐庶的指挥下,更能体现徐庶这阵法的威力。 这时出现的徐庶部队,对于士颂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 现在的他,真的不敢去冲击周瑜的战阵。 士颂立刻调转马头,带着身边的人向徐庶的军队靠拢了。 徐庶将令旗一摇,阵中便出现了一道豁口,将士颂的这队人马吸纳进去。 而后,阵型微微扭动,仿佛一头有生命的野兽,完成了自己的布置,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周瑜看到徐庶的这个阵势,立刻挥手止住了扬州军的追击。 “公瑾,为何不追,荆州军这支援军虽然新到。但其一,此军乃是疲军,是急冲冲的赶来的,其二,此军武器装备尽皆不如士颂原有军队,我军乘势追击,必有所获!”孙策话都没有说完,便急着想要追上去。 在他心里,这次突袭,就和突袭士徽一样,破釜沉舟的一搏,必须全力以赴。 周瑜连忙拦住孙策,无奈摇头道:“此援军确实不如士颂嫡系军队,但此军列出的军阵,已经成型,我军现下的情况,急切之间,难以破阵。若是陷入其中,我军后方,肯定拦不住士颂分出的部队袭扰,到时候,必然陷入包围夹击之中。” 周瑜见孙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继续劝道。 “诚如伯符所言,此军乃是疲军,但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当是霍去病的车悬之阵。” “若是没有此阵,对面之军,当然不是我军敌手。但有此阵在,即便是疲军,犹可与我军一战。” “我们不如趁此机会,速速回军,统领大军,杀出重围,向东退去。此战,我军是败了,现在的情况,保全我军实力为上。” 就在周瑜劝说孙策的同时。 扬州军后方的战阵,被袭破了。 奇袭部队在徐晃、魏延,霍峻的率领下,完成了迂回,而且突破了扬州军空虚的营地。 扬州军现在,反而陷入了两面夹击之中。 孙策若是刚刚和徐庶的部队纠缠起来,现在,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策不傻,而且他在战场上直觉,更是无与伦比。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只怕是赌输了。 这一次,他不可能击杀士颂,扭转局面了。 但是他不想死在这里,他想让更多的扬州军战士,从士颂军队的包围圈里,突围出去。 他还想,保留更多的军队,为他日后统领扬州提供保障。 他不想。在这一战,丢掉自己辛苦打拼得到的一切。 “走,随我突围!”孙策调转马头,率领人马向后方而去。 路上,顺手捡回了他自己的长枪,汇合激战中的各部人马,向后方退去。 “追!”士颂虽然不是天生的战场天才,但是穿越回来之后,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过这么多场了。 现在的局面,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廖立的计谋,虽然不怎么地,虽然还被对面的周瑜看穿了,但是最终还是成功了。 扬州军被包围了,扬州军的军营,起火了,扬州军,乱了。 扬州军陷入了危机,扬州军,开始想要突围逃跑了。 此时的扬州军,已经陷入了绝境。 若是能击杀孙策周瑜,这一战,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就是自己的了。 心潮澎湃的士颂,当然不会犹豫。 各部人马,各自追杀。 为了确保胜利的果实,士颂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孙策,自己就和徐庶待在一起,三万人马列阵前进,一步一步慢慢走,保持阵型,但也步步紧逼。 最先溃散的,是投降孙策的原扬州各路军阀的降兵。 这些人即便是经过了孙策的整编,即便是在孙策的带领下,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树立了信心,但是这一次,荆州军的包围下,他们陷入了绝境。 这次,孙策不能带给他们胜利,甚至无法顾及他们。 而荆州军的疯狂反扑下,他们锐气尽失,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后,他们没有了战斗的勇气。 眼看这些降兵溃散,影响到了孙策中军的士气,孙策的舅舅,历史上吴国太的弟弟,袁术最早派来对付刘繇的大将吴景,站了出来。 他率领自己的卫队,带着最早攻入江东的丹阳兵们,率先向荆州军的奇袭部队发起了反冲锋。 他的目标,是领军之人看起来十分年轻的霍峻。 或许这个领兵之人,是荆州某个家族的子弟,靠关系成为的将领,这便是吴景的心思。 “杀!”吴景的卫队,也都是老兵了,跟着他们的主将,就撞上了霍峻的部队。 霍峻虽然年轻,但是作为士颂重点培养的年轻将领,除了让霍峻保重身体健康,避免他如历史上那样早逝之外,士颂也将诸多后世的兵法战阵,和霍峻交流过。 霍峻对于枪阵这种阵型很有兴趣,研究了许久,而且还加以改良。 他的部队,并不像铁甲军那样,使用长枪大盾。 而是改用了短枪,但一样能在防守的时候,迅速组成有效的阵型,让冲到跟前的敌人,撞上就得死。 吴景没有料到霍峻的部队,还有这么一手,一时间应对不及,带着人马直接撞上了枪口。 吴景仗着自己身手不错,堪堪避开了荆州军的突刺,但是即便如此,他的战马也被刺中。 战马吃痛,立刻将他掀翻在地,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大腿就被刺穿,他惨叫一声,用刀挡住了跟上来补枪的荆州军,为自己的亲卫们,赢得了救援自己的时间。 他的亲卫队不顾牺牲,冲到了吴景身边,将他扶起护住,缓缓后撤。 但他这次反冲锋,反而导致自己的队伍垮掉了。 孙策部队的侧翼,被暴露了出来。 不远处的魏延,看到了这个机会。 “周昂,你守住此阵,待我斩杀敌将!”魏延招呼一声距离自己不远的周昂,便带着人马杀了出去,准备斩杀吴景,击溃这支部队。 而魏延这一动,让战场直觉敏锐的孙策看到了机会。 周昂手下那点原来的扬州军,即便是换了装备盔甲,但整个人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和士颂手下的荆州军完全不一样。 孙策带着解烦卫刚刚退到军阵后方,不做任何停歇,立刻冲了上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丝毫的怠慢,若是自己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和部下,都要死在这里。 “杀!”早已经杀红了眼的孙策大喝一声,冲向了周昂。 而周昂,这个原来的九江太守,被孙策一路从扬州东面,赶到交州附近,当然知道孙策的实力。 若是让他跟在荆州军身后壮声势,捡便宜,当然没有问题。 但若是让他正面硬抗孙策,他本能的抵触,或者说是,本能的会害怕。 孙策的“小霸王”之名,可就是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打出来的啊。 稍一犹豫,孙策就已经杀到了周昂面前,周昂心中大骇,立刻调转马头,想要逃跑,“拦住他,拦住他!” 可惜周昂还没有跑几步,就被孙策赶上,一枪穿透,直接被挑飞出去。 周围的扬州军,谁人不知道孙策的厉害,见周昂被杀,当即一哄而散。 孙策横枪立马,大喝道:“儿郎们,从此处突围!” 随着孙策这一嗓子,战场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缺口,不论是扬州军还是荆州军,都在向这里涌过来,最先过去的,是程普黄盖,和他们护卫着的众多谋士。 而韩当则留在了孙策身边,用弓箭射杀荆州军追兵。 “走啊!”守护在周瑜身边的勇将钟离牧,身中三箭,刀伤枪伤更是不计其数。 但他依旧率领手下护着周瑜,因为他知道,周瑜现在,正在指挥各部互相掩护后撤,但荆州军的反扑太强,来的太快,他已经支持不住了。 如果说孙策的勇猛,为扬州军杀开了一条可以后撤的血路,而周瑜的居中调度指挥,则是在荆州军前后夹击,扬州军败局已定的局面下,让扬州军不被打成一盘散沙的关键。 只不过现在,周瑜这么明显的指挥中枢,荆州军从上到下,各级将领都注意到了。 最先杀到周瑜身边的,正是太史慈。 只见太史慈枪出如龙,周瑜身边的亲卫们,在他面前就好像纸糊的一样,一捅就穿。 周瑜原本还想再坚持一下,但看到太史慈的瞬间,只能无奈发出一声叹息,喊上钟离牧和自己一起后撤。 “钟离将军,我们绝不能死在这里,必须留下有用之身,报效主公。” 钟离牧的心中,本来是存了死志的,准备拼死和太史慈同归于尽。 但是周瑜言辞恳切,目光中满是期望,他知道,周瑜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虽然是败了,但我们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扳回来。 “罢了,都随我来!”钟离牧高喊一声,带着手下边打边撤。 而随着周瑜的后撤,扬州军有组织的指挥崩了,扬州军成了一盘散沙。 士颂,终于在经历了数次的激战之后,击溃了孙策。 孙策突围之后,身边的军士不满千人,大营被占,军械物资损失殆尽。 即便是后续零零散散,有些回归部队的人。 但扬州军上下,再无和士颂一战的实力了。 第216章 意外变故 待烽烟散尽,满地尸骸的战场,陷入了寂静。 跟着孙策一起成功突围的,毕竟只是少数人。 大多数的扬州军都被留下了,要么被斩杀,要么被俘虏。 光是清理战场,荆州军就用了两天。 士颂和孙策,于龙川激战,来来回回,打了四次。 最终,士颂依靠徐庶的严谨,惊险获胜。 而士颂的心情,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几战打下来,损失的部队,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 不说从扬州交州收编的军队,就是自己带来的荆州军,都损失不小。 最让士颂心情低落的,则是将领的损失。 新近投入自己麾下的周昕、周昂,以及一些原来交州派系的将领,当场阵亡也就算了。 和自己一起在清远起兵的邢道荣,也死在了这里。 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这个莽夫,但是邢道荣的能力和忠诚却值得信任。 何况,他也算是起兵老臣,平定荆州,立下过汗马功劳。 他手下的铁甲军,几乎就是荆州军的一面旗帜。 他这一阵亡,士颂在荆南的军事体系,日后必定需要重新组织。 另外,易欣的战死,更让士颂羞愧难当。 想起自己南征之前,诸葛诗语的嘱咐,想起了当年许诏的建议,士颂的内心,越发的自责。 正当士颂在营帐内独自惆怅,想着如何给诸葛诗语和她的丫鬟交差的时,徐庶带着一人,走了进来。 “主公,这位是孙策军使者张纮,特地前来议和的。” “江东二张?”士颂本能的反问道。 “乡野之人,见过文定侯。”张纮倒是礼仪得当,说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任务的。 “贵军和我方,连战数场。双方军士部将,损失惨重。扬交二州之百姓,流离失所。” “而这场战争,完全没有必要。不过是因为最初我主和士家的一些误会而已,再这么打下去,对贵军也好,对我们也好,都没有意义。故而我主,特令在下前来,与文定侯商议罢兵之事。” “哼,打输了就来求和,你以为我是傻的吗?”士颂的声音不大,但是底气十足。 “不知文定侯有何条件?我方愿意让出建安,庐陵二郡的部分土地,并正式成为士家藩属,难道还不行吗?”张纮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者说,不知道孙策和他手下的谋士们怎么想的,还以为士颂是个要虚名,不要实惠的主。 他们以为,只要自己名义上顺从士颂,就能哄得士颂开心,让士颂放过他们。 士颂面无表情,冷淡道:“不接受议和,只接受投降。” “而且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孙策的头颅,祭奠我军阵亡之将士。孙策死后,扬州军上上下下,大小官员,我自会待之如旧臣,绝不食言。” “荒唐,听文定侯此议,是准备乘势夺取江东,占据南面半壁江山了?”张纮先是冷笑一声。 而后继续道:“且不论我主已经调孙静将军,将扬州各郡驻军集合,赶来前线。而且我主早已上书朝廷,以求守牧扬州,想来曹丞相,也绝不会任由文定侯在此久留,还望文定侯早做决断。” 说完,张纮便转身离开。 “元直以为如何?”士颂当然不准备接受孙策的投降,现在孙策的主力,已经被自己灭了,自己虽然损失也不小,但是荆州交州的基业还在。 只需要招募人手,补充损失的军队,沿着孙策平江东的路,反杀回去,完全可以占据长江以南。 这样的战略构思,士颂在心中早已经预演了无数次。 “前番主公冒险一战,扬州大局已定,所虑者,如张纮所言,乃是北面。”徐庶也是个明白人,曹操的实力和能力,也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的局面,对于士颂而言,极其有利。 正面战场,已大败孙策。 另有水军沿江而下,突袭孙策后方。 这扬州,基本上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了,但让徐庶想不通的是,士颂为何要孙策的脑袋。 按徐庶的计划,孙策以及他手下的文臣武将,能力不俗,若是能如张绣一般,逼其投降,对于日后的发展,是大有裨益。 但听士颂的口气,好像一心想要杀了孙策。 若是这样,孙策必然不会投降,而他若是负隅顽抗,一旦北方有变,这扬州之事,还真不好说。 徐庶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直说的好。 “主公,依在下之见,扬州之事,还是得速战速决的好,早日逼降孙家,可早日布置长江防线御,早日回到襄阳,防备曹操。” 士颂的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心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说的办法,才是最优选择。 但一来,孙家人只怕没那么容易投降。 二来,自己的便宜老妈,一心想要灭了孙家满门,是不可能让自己接受孙家的投降的。 自己的基业,基本上得益于欧氏的支持,现在突然反水,违背欧氏的意思,多少有些不地道。 而且欧氏这一辈子,基本上就惦记着复仇了,自己即便是真的逼降了孙家,也暂时安抚住了欧氏。 日后,欧氏定然会出幺蛾子。 与其到时候担心背后有麻烦,还不如现在一了白了,灭了孙家。 “孙家不会投降,我也不能接受孙家的投降。不论如何,士徽是我兄长,杀兄之仇,我都不报,别人怎么看我,交州百姓如何看我。可是有不少人在传,说我和外敌串通一气,就为了算计亲兄弟,夺得交州的继承权啊!” 见徐庶还想劝说,士颂立刻接着说道:“更别说孙策还杀了易欣,邢道荣等人。不论是军中,还是交州士家宗族,都容不下他孙策。而且,我们士家的情况还真有点不一样,这孙家,只怕是不能接纳进来了。” 徐庶心里嘀咕着,那黄忠还不是射杀了你士颂的心腹大将,你还不是可以重用,怎么到了孙策这里,你就不行了。 但是徐庶是聪明人,士颂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士颂要灭孙家,和他的基业无关,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士家,因为家里的情况。 亲哥哥被杀,当然是一个原因,但只怕,还有他徐庶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既然士颂不说,他也不会傻到去问。 徐庶思索一番后,说道:“若是如此,我们想要快速平定扬州,唯有将交州和荆南的郡兵,全部都调集过来,集合重兵,以泰山压顶之势,让孙策即便有心抵抗,也无力回天。” “也罢,只能如此了。”士颂明白,这办法若是以前执行起来,或许还有些麻烦。 但是现在的交州,基本就是欧夫人说了算,为杀孙策而拉壮丁这事,欧夫人肯定是同意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士颂准备集合重兵,平推扬州的时候。 北面,传来了两个计划之外的消息。 首先,是被士颂寄予厚望的水军奇袭,蔡瑁也好,冯习也好,带去的水军,都被拦住了,而拦住他们的人,年纪比士颂还要小几岁,正是孙策的弟弟孙权。 而辅助孙权的人,士颂也早闻其名,正是周瑜的好友,鲁肃。 孙权按鲁肃的建议,铁索横江,硬是拦住了荆州军水军大船。 而甘宁心中不服,率领一支人马,偷偷上岸,想要从路上突袭,结果半路被鲁肃打了个埋伏,若不是甘宁勇武,杀出了一条血路,只怕这支部队,就丢在那里了。 要知道,鲁肃这人可是文武双全。听闻正是这鲁肃于百米开外,一箭射杀了甘宁战马,才让甘宁突击失败,只能且战且退。 若是说,这个消息士颂,还勉强能够接受的话,另外一个消息,则让士颂坐立不安。 曹操拉出去对付袁术的部队,在击溃袁术之后,并没有深入追击,而是立刻调头,直扑荆州,进攻鲁阳。 张绣抵抗了几天,连连战败,听说已经有人在商议投降的事情了。 如今,张绣困守孤城。 而曹操的军队,随时可能进攻宛城,甚至可以一面包围宛城,一面直接南下新野,而后过江直攻襄阳。 可以说,士颂南下以来,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而且士颂知道,那张绣很有可能会投降曹操,只是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反水,那可就不一定了。 但他士颂,不敢赌。 得到这两个消息后,军营之中,是继续攻扬州,还是退兵回去守荆州,众人商议来商议去,都觉得不妥。 廖立甚至提出过,一部分人马北归,一部分人马继续攻扬州。 但是这个提议,被士颂否决了,孙策周瑜的能力,这些人还看不明白,不知道深浅。 但是自己是知道的。 让自己同时去对付曹操和孙策周瑜,自己现在的这个实力,是不可能的。 “报,老夫人亲率五万交州军,前来支援。”正当士颂进退两难的时候,小校带来了欧夫人到了前线的消息。 “母亲来了?”士颂小声嘀咕了一下,欧氏为何来,他心里没有底。 以他对自己这位便宜母亲的了解,多半是想带着交州军到前线来,和自己合兵,趁着孙策大败,一鼓作气灭了孙家,给她欧氏一族报仇。 但是士颂现在的心思,是不准备继续和孙策打下去的。 曹操,如同一座压在他心头的大山,让他一刻都不敢大意。 他想和孙策和谈,孙策的主力,已经被自己打没了。 而且还是一半战死,一半被自己俘虏。再加上原来士徽和扬州联军的杂牌军剩余,这些人不管是投降孙策被自己俘虏,还是一直跟着王朗等投入自己麾下。总之,这些人人数也不少。 若是好好整合训练一段时间,这次南征,兵力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还有增加。 至于孙策占据江东,占就占吧,扬州除了自己占据的地盘外,长江北面还有两个郡的地盘,孙策占据的扬州,大不了算大半个扬州。 而且这次自己大胜之余,和谈的时候,再让孙策割让一些地盘,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但是,现在欧氏来了,士颂轻轻叹了口气。 他打定主意,即便是欧氏强行要求自己灭孙策,自己也要给欧氏说清楚,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孙策,而是北面的曹操。 第217章 腹蛇奇袭 龙川城大门,士颂选择自己独自一人,迎接欧夫人。 “为什么不趁胜追击?”欧夫人见到士颂的第一句话,就表达了她的不满。 她双眼死死盯着士颂,对眼前这个儿子,真的是又爱又恨。 自己原本以为,再无希望的报仇,自己这个儿子,帮自己实现了大半。 就连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孙家,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有实力将其灭掉。 只是可惜,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缺了自己的那一股狠劲。 也不知,是不是圣贤书读多了,做事多少有些迂腐仁义。 “母亲莫急,容孩儿禀报。这战刚刚才打完,虽然我军得胜,但战场的清理,俘虏的收编,军资的配给,都需要时间。而且,纵然是这些可以交给后勤部队来解决,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孙家那小子了。” 士颂叹了口气,把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告知了欧夫人。 “那曹操,不好对付啊。”士颂说完之后,低头不语。 欧夫人虽然心中不甘,但她曾经也是带过队伍的人,对于曹操,她也是多有打听的,毕竟自己顺风顺水的儿子,关中一战,惨败而归,精华尽失。 这样的对手,她不得不注意。 根据蒋干处得到的消息,以及自己暗中的调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曹操不简单。 而且可以说,是她认知的所有人中,最厉害的人也不为过。 欧夫人的神情,变化再三,这一瞬间,只怕是在心中想过了诸多的解决方案。 想着如何能把孙策击杀,灭掉孙家。 但思虑再三后,欧夫人,终于是长出一口气,而后说道:“罢了,若是为了报仇,而让你陷入被动,倒是我难为了你,只要你基业稳固,日后,迟早有报仇的机会。” 终究是当母亲的人,欧夫人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仇恨,但也绝不会耽误自己儿子的前程,她选择了让步。 “多谢母亲体谅,这孙家,我们迟早是要灭掉的。”士颂见母亲让步,心里的石头落地,连忙表态,自己以后绝不会放过孙家。 欧夫人没有搭理士颂,径直走入军帐之中。 军中文武见欧夫人和士颂进来,立刻恭敬地站立于两侧。 “看来如今这情形,诸位是想劝说我儿,和那孙家议和了?”欧夫人倒是没有坐到士颂的位置上,而是选择了士颂主座的侧面坐下,等待众人的反馈。 众人不知道这位欧夫人到底有什么打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徐庶站了出来,说道:“启禀老夫人,如今北方生变,曹操南征,我军主力,不得不北归御敌。这扬州之地,恐怕只能缓缓图之了。” “哼,好个缓缓图之。”欧夫人倒不是看不起徐庶,而是她习惯性的自傲。 看着士颂也跟着走了进来,她说道:“既然我儿担心那曹操,我看,就答应孙家的投降好了。只不过原来士徽的底盘,我们能多要一些回来,就多要一些回来。” 士颂刚想说话,被欧夫人摆手制止,欧夫人继续说道:“扬州境内,我还有一支奇兵。” “说起来,你们这些人,都是我儿从荆州带来的,可能不熟悉我。我也就明说了,扬州境内的绿林道,我也有不少熟人。” “有些人,我早就暗中接触,待日后我儿和士徽起争执的时候,在背后发难,助我儿一臂之力。现在士徽兵败身死,扬州诸郡被孙策所占,他们一样可以在背后发难。” “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帮助,但在议和的时候,我们提出可以招安这些绿林,让他们离开扬州,孙策那小子怎么也得让步一些吧。” “其次,我这次带来了五万交州军,和我儿训练的荆州军精锐比起来,肯定是不如的。但是好在人多,加上我交州的存粮还算充沛,可以一面和孙策议和,一面分兵北上,拿回庐陵郡部分地盘。同时,让荆州强军秘密北归,早一日回到荆北,我儿,也能早点安心吧。” “老夫人此法甚好。”随军的文官王粲,立刻站出来表示支持。 在他看来,荆州才是士颂基业的根本,当下的形势,就应该早点和孙策议和,然后全师北上。 “母亲还有这样一支奇兵?”士颂心说你欧夫人藏得深啊,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我早就用上了。 罢了罢了,这便宜老妈,只怕还有不少家底没有亮出来吧。 据记载,“乌程邹佗、钱铜及嘉兴王晟等,各聚众万馀或数千人,不附孙策。策引兵扑讨,皆破之,进攻严白虎。白虎兵败,奔余杭,投许昭。” 历史上,王晟是士燮手下的合浦太守,暗中联合扬州境内绿林人物生事,被孙策亲自率军平定。 现在嘛,王晟当然投靠了欧夫人,而欧夫人和扬州的绿林,早就暗中有联系。 欧夫人在旧部盗贼的牵线下,暗中联合邹佗、钱铜,以及流窜各地的严白虎,趁着孙策兵败之机,在孙策身后,突然发力。 这些人一面攻城掠地,制造混乱,一面破坏孙策补给,阻碍孙策援军的支援速度。 让本来准备和士颂拼死一战的孙策,又犹豫了起来。 “公瑾,我军自龙川一战后,一退再退,好不容易得到了曹操南下的消息。可现在,严白虎带着那些个流寇到处生事,士颂居然还从交州调来了数万援军,原本已经投靠我们的庐陵郡各城,现在反而陷入了观望之中。” “张昭他们一直劝我向士颂投降,可是,别说士颂不容,就是我自己,心里也是不甘心。”在士颂的步步紧逼之下,孙策现在唯一能信任,愿意说心里话的人,也只有周瑜了。 周瑜左右踱步,思量一番后,说道:“上次张纮大人前往议和,我就反对。不是反对议和,而是我觉得士颂不会同意。北面传来了曹操南攻荆州的消息后,我反而觉得还好没有议和。但是现在,我以为,正是和那士颂议和的机会。” “此话怎讲?”孙策心里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实力肯定比不过士颂的,和士颂议和罢兵,获得发展扬州的机会,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士颂的心里,也想议和。” 周瑜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很肯定,对比自己这边,士颂肯定更在意曹操。 虽然没有把握,但是孙策还是决定如周瑜建议的那样,再派使者,求见士颂,请求当面商议议和。 这一次,也正如周瑜所预料的那样,士颂同意了见面。 次日,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土丘上,周泰率领颂卫营将士警戒着四周。 士颂带着徐庶,面无表情地看着孙策和周瑜二人,他们就这样不带任何兵器,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而程普黄盖,则带着少许人马,在不远处,等待着这两人的归去。 “多日不见,士公子越发的精神了。”孙策倒是洒脱,双方都打成这样了,见到士颂,孙策还能笑着打招呼。 反倒是从前嬉皮笑脸,总想故意表现自己心态好,不会被周遭环境所影响的士颂,神情冷淡。 他只是冷冷地说道:“依照我的个性,即便是孙将军连番遣使求和,我也不会同意。但现实情况却是再打下去,真的会伤筋动骨,让两方百姓陷入困顿。” “而且,只怕你们也知道了,北面曹操正在觊觎我荆北,比起你们,我更愿意去收拾那老贼。” 周瑜笑着说道:“如此,士公子对我方提出的议和,没有任何异议的话,我们不如交换盟约,就此各自罢兵,让扬州重归和平。” “嗯,不知道,建安,庐陵,临川三郡,孙将军在罢兵之后,多久才能完成交割,还于我士家呢?”士颂丝毫不客气,直接要求孙策交出三个郡。 不过别说,这三个郡原来可是士徽所占,士颂现在的要求,不过是要求孙策物归原主罢了。 “交还?”孙策先是一愣,继而笑道:“文定侯怕是会意错了,我们双方罢兵言和,就以我们双方现在实际控制的地盘罢兵就好,哪里有我方割让土地的道理。” 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是士颂还是被气笑了:“哈哈哈,且不论你方战败,主力尽失。这三郡本就是我士家的地盘,你们杀了我哥,抢夺而去。现在战败了,居然还想霸占着不还,非要我尽起荆交之兵,占据江东吗?” “尽起荆交之兵?嗯,文定侯是准备直接放弃富饶的荆北五郡,将主力部队拉来和我们拼命,夺取这残破不堪的半个扬州吗?”周瑜知道士颂不可能会放弃荆州,更不会再面对曹操的时候,还两面开战,和自己拼命。 所以,周瑜的表情,那么的有恃无恐。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庶,这时却说道:“即便是我方不能起两州之兵,和你们拼命,但你们现在,可还有与我方一战的实力?” “别的不说,就是我方将主力拉去荆州,这建安郡前沿,就用交州兵死守不战,你们可有办法攻克我军之防备。” 孙策冷哼一声,没有作声,现在的局势,对于他来说,十分的不利。 他调来的援军,做做样子哄人还行,但那些新兵是个什么实力,自己还是知道的。 “我军后方安稳,百姓拥戴,只守不战,虽然被动,但却万无一失。” “同时,我荆州水军沿江骚扰,严白虎等流寇得我军支援,流窜于扬州各地,不求占据城池,就搅乱你扬州安稳,让你民心不稳,阻碍你安定地方。待解决曹操南来之兵后,我再发大军攻扬州,不知道那时。我们能不能拿回这三郡之地,能不能拿得更多一些。” 徐庶的话说完之后,孙策和周瑜对望一眼,心说若真是如此,士颂那边倒是没什么,可自己这边,就真的危险了。 第218章 借出三郡 士颂和孙策,对于士徽原来的三郡之地,各不相让。 说起来,以士颂现在占据的地盘来看,并不在乎这三个郡。 但是若是打开地图,就会发现,虽然这三个郡并不富裕,但就在荆南和交州的边上,而且相当于三分之一个扬州的面积。 对于孙策而言,若是失去了这三个郡,自己所为的江东基业,根本成不了气候。 尤其是,若是自己明明打赢了战争,却连原本属于士家的地盘都拿不回来,士颂心里那就更不好受了。 现在这三郡的情况,又各不相同。 靠近士颂的庐陵郡,现在双方都还没有能占据。 历史上,在东汉末年,扬州是没有庐陵郡的,是孙策定江东之后,为方便管理,特地划分出来的。 只是在士颂到了这个时空之后,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影响,为了方便规划和管理,士徽早就把这地盘,从原本的豫章郡中划分了出来。 而这个原本是诸葛玄治下的州郡,后来被笮融占据。再后来,笮融被孙策斩杀,庐陵郡名义上,归属于孙策。 但孙策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吸收这地盘,就和士家开战,现在这庐陵郡,基本是属于地方世家在管理。 现在,则是在刘繇军残部孙邵的手上。 孙邵名义上和士徽是盟友,但是却一直在作壁上观,没有帮孙策,也没有帮过士徽,更没有和士颂联系。 但是庐陵郡的北面,也就是原来的豫章郡,在笮融死后,大部分被孙策占据,而朝廷任命的豫章郡太守华歆,只占据了宜春,乐阳等小部分和荆南连接的地盘。 士颂南下和孙策相持于龙川时,诸葛玄带着士颂拨给自己的五溪蛮部的军队,杀回了豫章。 华歆也大方的很,觉得与其和扬州一起陷入动乱,还不如归入士颂的治理体系之下,为豫章百姓谋福利。 何况领兵来的,还是前豫章太守诸葛玄,华歆便直接投降了,把官印交给了诸葛玄,自己去了武陵书院,等待士颂的安排。 而正是这个原因,孙邵手中的庐陵郡,怎么看都应该归属于士颂。 而且这两天,孙邵也真的联系了士颂,愿意成为士颂的藩属势力,只不过士颂可不准备接受,只要孙策不和自己争,孙邵再如何文武全才,自己的大军北归,顺路也就把他收拾了。 而距离士颂最远的临川郡,也是孙策和士徽最早开战的地方,则早就被孙策所占据,甚至都已经完成了官员的任命,建立了统治体系。 这个郡,士颂想要拿回来,最是麻烦。 而现在士颂和孙策双方对峙的建安郡,则是大部分都在孙策手上,士颂仗着龙川大胜之威,收复了部分地盘,若是再继续打下去,士颂能控制的地区,肯定是会继续扩大。 “文定侯,那庐陵郡内的孙邵,乃我军之敌。当然了,也是你们士家的盟友,只是这位盟友好像一直没有和您并肩作战,既然如此,你不如让我们去攻灭了孙邵如何?”周瑜笑得很自然,一点都不像是打了败仗的人。 这样的风度,也确实让人心生好感。 只不过要士颂让出地盘,士颂可不愿意。 “公瑾有所不知,这孙邵早已和我联系,投降于我,如今,已经是我任命的庐陵太守了。” 周瑜爽朗一笑:“哈哈哈,文定侯这话说的过了,庐陵郡内,大部分城池土地,都在我军手上,他孙邵所占据的,不过是南野地区的一隅之地。” “不过既然孙邵已经投降于文定侯,这庐陵郡内之地,倒也方便了,孙邵控制的地盘归文定侯,我军占据的地方,则我方继续治理。” 不等士颂表态,周瑜立刻接着说道:“至于临川郡,合郡上下,百姓官吏,世家大族,尽皆心归孙将军,这临川郡已经在我方治理之下,进入正轨,百姓生活安定。文定侯仁义之名着于四海,想来不会为难这临川郡百姓吧。” 士颂冷哼一声,静静听周瑜继续说着他的建议。 “然我军战局不利,提出议和,当然也是会拿出诚意的,如今这建安郡,我们愿意让出一半给文定侯,我军继续后撤,以闽江为分界线,不知文定侯以为如何?” 实话实说,周瑜的这个提议,对于现在这个局面来说,其实很现实。 若是没有曹操在北面生事,士颂当然可以全力以赴,顺着孙策横扫江东的路线,反杀回去。 但是现在,曹操在北面生事了,自己必须率领主力北上回援,必须要亲自面对曹操。 不然,荆北五郡若是被曹操夺走,自己可就亏大发了,但这样一来,孙策周瑜便如芒在背,自己必须稳住他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士颂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 他说道:“明明都是我士家的地盘,明明你们被我击败,明明被我逼到了议和的地步,可最后,却是我割让土地,说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 “文定侯,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可打听清楚了。”周瑜微微一笑,显得很是自信。 说道:“这些地盘说白了,都是士徽的地盘,如今文定侯南下,不但得了嫡子之位,掌控交州。更是占据了不少士徽曾经的地盘,加上北面诸葛玄又夺了豫章郡,文定侯治下的地盘,可不止翻了一番。这么多的地盘,文定侯还是慢慢稳定,逐步稳固的好。” 士颂心里冷哼一声“就你鸡贼。” 但明面上,也确实无话可说。 他看了眼身边的徐庶,见徐庶微微点头,知道周瑜的提议,只怕已经是孙家的底线了。 若是再纠结下去,那孙策肯定是宁愿和自己鱼死网破。 那样,最后得便宜的人,就是曹操。 一想起曹操,士颂就头痛,现在的曹操可是四面环敌,可惜就没人可以撼动他。 什么袁绍,袁术,吕布,刘备。说起来,个个都不得了,可不都被曹操赶出了中原吗? “刘备?”士颂心中腹诽的时候,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接着,他聊以自慰般的笑了笑,让周围的人很是不解。 “不知文定侯,何故发笑?是觉得公瑾的提议不妥吗?”孙策说得客气,但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悦。 士颂连忙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士颂笑得是我自己啊!” “周郎所提议之疆域划分,于情于理,都很合适,我无意再争。” “但我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各位也知道,在下是个读书人,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儒生吧,多少也有些爱面子,这里有个额外提议,还望孙将军答应。” “哦?”听士颂的意思,是准备就按周瑜说的那样答应议和了。 孙策本来还准备着一大堆的说辞,此刻,反而落空。 不过对于士颂的额外提议,孙策还是很谨慎。“还请文定侯直言,若是能接受,我自然答应。” “实际地盘划分,就按公瑾所言。但庐陵郡,建安郡,临川郡三地,你们得承认是我士家的,至于你们所占据的地盘,则是从我士家借过去的,给我写个借条。” “等到你们日后北上,占据淮南,徐州之后,便归还给我士家。”士颂刚刚埋怨刘备等人,在中原拦不住曹操,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刘备借荆州。 只不过,当年是刘备找孙权借,现在,则是自己主动提出借给孙策,倒是有几分讽刺。 也难怪士颂会暗自发笑。 “借给我们?”孙策正要反驳,却被周瑜拦住。 周瑜笑着说道:“伯符,我以为,可以给文定侯这一纸借条。” “公瑾,若是写了这借条,就承认那些地盘是他们的,若是日后他们拿着那借条,要我们还,我们岂不是理亏。”孙策明显不愿同意。 “伯符,文定侯此提议,只不过是想要个面子而已。”周瑜拉住孙策,在他身边小声解释。 “刚刚士颂说,他面子上不过去,我们写个借条给他。一来是可以让他在交州旧臣中有个交代,二来也是让他买个心安,让我们日后主要北上攻取淮南,徐州等地。从而逐鹿中原,不再回头来攻取交州。所谓议和,双方当然是希望能免除刀兵的啊。” “那若是我们日后真的灭了袁术,破了陶谦,占据淮南和徐州。难道真的把这些地盘,白送给士颂啊?”孙策显然没有领会周瑜的意思。 周瑜心里叹息,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待我们占了徐州和淮南,加上这大半个扬州。我们的实力,哪里还在乎这所谓的借条?那时候,别说士颂来找我们要地盘,只怕是该我们找他,报今日之仇了吧。” “那他还做这种提议?”孙策说着,回头看了士颂一眼。 只见士颂正闭目养神,丝毫不担心孙策不同意。 周瑜笑道:“他当然明白,所以他刚才说得很清楚,他同意我们这个提议,但是他要一个面子。” 孙策看着士颂,略作思考,说道:“罢了,这一仗毕竟是他打赢了,若不是曹操动手,我们只怕更加被动。我不是输了还不认账的人,这个面子,给他就是。” 最终,按周瑜的提议,双方划定了疆域。 士颂,也得到了孙策写给自己的“借条”。 在孙策周瑜率军退走之后,士颂反而却继续留在建安郡,只是让徐晃等人,率领荆州精锐,火速北上。 而他,则率领颂卫营,在这里多待了两天。 两天后,按照士颂的调令,在孙策势力范围流窜的邹佗、钱铜以及严白虎三人,率绿林之兵投靠了士颂。 士颂见到三人之后,也只能是好好安抚。 然后让邹佗、钱铜二人,率领所部人马,到豫章郡诸葛玄手下帮忙,毕竟那边缺兵少将。 诸葛玄震慑地方,还是需要这些身上戾气重一些的人,等豫章郡安定好了,再把他们调回荆州军就是。 至于严白虎,士颂是不放心的。 《三国演义》里面,罗贯中甚至给这位加了一个“东吴德王”的头衔。 现在自己一打听,不过是个江湖诨名罢了,就好像梁山好汉,也都有自己的绰号一样。 不过这严白虎,是东吴这边山贼出身的地方豪强。 历史上,他被孙策击败投降,但即便是投降了,还是被孙策所杀。 这样的人物,士颂觉得,这人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得好,便让他跟欧夫人见面后,直接加入荆南军的战斗序列,跟着自己,一起北归襄阳。 第219章 历史轨迹 在正式收编了扬州境内的“绿林好汉”之后,士颂丝毫不做停留。 即便是内心,很想和被评价为有“庙堂才”的孙邵见一面,但是荆州那边新传来的消息,让他一刻也不敢久留。 荆州那边,张绣降了曹操,献了鲁阳城。 于是,士颂留下徐庶,任命他为军师将军,正式统领交杨军政,安顿交州旧臣。 自己则率领颂卫营,日夜不停,换马不换人,向北赶路。 反正他士颂坐在马车之中,即便是颠簸,他也能接受。 至于颂卫营将士,这点强度,只怕和训练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按照士颂的记忆,历史上的曹操,可是在张绣这里吃了大亏的。 曹操的嫡长子曹昂,可就是折在张绣手上。 若非如此,后期曹家哪里会有什么争夺继承者的说法,唯一的嫡子曹昂,可谓是当仁不让。 当然了,现在士颂穿越而来,对于张绣还是抱有期望的。 若是曹操的长子曹昂,亲卫队大将典韦,都死在了张绣手中,对于他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典韦之强就不说了,那个曹昂,虽然自己没有见过面,但是曹操要曹昂娶杨梦茹,就单凭这一点,士颂就有杀曹昂的心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个男人就忍不了。 但是另一方面,士颂的内心,其实也很纠结。 若是真的如历史上那般,曹操在张绣手上吃了大亏,曹昂和典韦,还真的就死在了那一场冲突中。 也就是说,冥冥中的定数,无法改变。 那自己这些努力,是不是又显得很是可笑了? 自己的这些努力,是不是最终无法对历史有任何的作用,历史依旧会朝着司马家得天下,最后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局面发展下去? 就在士颂陷入沉思时,廖化赶到了士颂身边,递上了最新的飞鸽传书。 “主公,北面又来了最新的情报。” 士颂一把接过情报纸条,立刻打开。 看完之后,嘴角终究是露出了微笑。 有些事,终究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张绣投降了曹操,献了鲁阳城,但曹操进城之后,依旧看中了张济之妻。 在曹安民的安排下,要求邹氏侍寝。 也不知这是历史的必然,还是曹操的故意安排。张济和张绣二人,名为叔侄,情同父子,曹操睡了邹氏,意思是不是就是表明,我要你张济以后就如同我儿子一般,在我的手下做事。 而张绣心中,当然不悦,当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但无可奈何之下,还是把邹氏献给了曹操。但他的不满,他的怨言,当然也传入了曹操的耳朵里,曹操便以重金收买张绣手下的亲信大将胡车儿,让胡车儿刺杀张绣。 并许诺胡车儿。事成之后,张济手中的这一支西凉军,就由他胡车儿为尊。 按曹操在关中对付西凉军各部的经验来看,西凉军上下,都是贪图利益,不顾情义的小人。 在曹操眼中,他的这番操作,没有任何问题。 但问题是,张济家的西凉军,和别家的西凉军,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区别。 他们张家在西凉军中,属于要脸的那种。全军上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义的。 胡车儿明着答应了曹操,却又暗地里,把曹操的计划告诉了张绣。 本就心怀不满的张绣,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当即找来贾诩。 贾诩理亏,而且贾诩也知道,自己若是这样投入曹操帐下,以后不但不会被曹操重用,更不会被曹操旧部看得起。 也算是为了他贾诩自己谋划,便和张绣,胡车儿一起,制定了对付曹操的计划。 当天夜里,曹操还在让邹氏陪酒的时候,张绣突然发难。 “妾本飘零人,薄命历苦辛~” “离乱得遇君,感君萍水恩~” “君爱一时欢,烽烟作良辰~” “含泪为君寿,酒痕掩征尘~” 卸下了防备,纵情酒色的曹操,和认为张绣已经投降的曹军,被打了个措施不及。 曹军军营,陷入了混乱,一片火海之中,慌张逃命的曹操,右臂被射中,宝驹“绝影”也受伤倒地,不能骑人。 混乱之中,曹操长子曹昂,士颂名义上的情敌,在危机时刻,赶到了曹操的身边。 这个孝子,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曹操,随后拼死为自己的父亲断后。 曹操因此,逃得了性命,被驻扎在城外的于禁所救。 接着,于禁组织部队,拦住了张绣追兵,护住曹操退回了兖州。 虽然具体情报没有来,但士颂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翻版的“宛城之战”,换了到了鲁阳城,再次上演。 士颂一面在心中,叹息着命运的强大,一面飞速的思考,现在的自己,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张绣在明确成为自己藩属势力的时候,直接投降了曹操。 现在又反叛曹操,杀得曹操损兵则将,很有可能连嫡长子都折在了张绣手上。 只要是正常人,就会觉得,张绣以后定然和曹操势不两立。 但是士颂知道,贾诩可不是正常人的视角。 自己必须出手,断了张绣以后投降曹操的可能。 “让黄忠立刻起兵,援助张绣,宛城之兵,尽数北上鲁阳,抵挡曹兵。” “同时,派人和张绣接洽,让他给我们一个说法,既然依附我荆州,为何又降于曹操?还有他那叔母邹氏,若是还活着,让他张绣送到武陵学院去。” 士颂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战报结果,所以还不能确定曹昂,典韦等人,是不是和历史上一样,在这一战中陨落。 但是他的心中,一个腹黑的计划,已经成型。 “易欣。”士颂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想到,易欣已经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死了。 他心中默然,回头看向车窗外,只有廖化站在身边。 片刻后,他说道:“让兄弟们都不用急了,北方战事,已经稳住了。我们就用正常的行军速度前行即可。另外,让伊籍赶来这里见我。” 数日后,士颂在长沙郡见到了伊籍,也得到了鲁阳前线发来的最新战报。 历史的车轮印记,果然强大,想要撼动,只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曹操的亲卫队将领,“恶来”典韦,在鲁阳一战后,下落不明。 按士颂的看法,多半是烧得连灰都没有剩下。 而曹操的嫡长子曹昂,为了掩护曹操,亲自断后,身中数箭,力战不退,终是力尽而亡。 倒是历史上的那位皮条客曹安民,却活了下来。 他活下来的原因,倒不是他有多么的厉害,而是他很直接的投降了。 按张绣的意思,是准备直接砍了这个曹安民的。 但是贾诩劝住了他,告诉他,这人要交给士颂,士颂是我们的头,曹操要报复,也要去找找士颂。 我们这些西凉军余部,不过只是士颂的爪牙罢了。 张绣不傻,立刻明白了贾诩的意思,便把曹安民关押起来。 后来黄忠率军北来,他第一时间,便把曹安民交给了黄忠,并为自己开脱。 说自己并非真的投降曹操,不过是想要“诈降”,待荆州军主力前来后,和荆州军配合,内外夹击。 黄忠虽然是武将,但是黄忠不傻。 何况这次,黄忠身边还有石广元,还带着马良,潘濬两个小谋士。 张绣把曹安民交给他的心思,黄忠等人一讨论,很快就明白了。 曹操这次死了嫡长子,这仇,张绣想要推到士颂头上来。 正当众人商议,如何把曹安民交还给张绣处置的时候,蔡峰带着士颂的密令,走进了黄忠的中军大帐。 士颂在得到了鲁阳前线的详细情报后,知道张绣想要抱自己大腿,当即,就想出了一条毒计。 目的,就是切断日后张绣贾诩投靠曹操的可能性。 于是,伊籍飞鸽传书,给了留在荆北的蔡峰一道密令。 伊籍自己也动身前往了武陵书院,他的任务比较简单,那就是在武陵书院造势。 在报纸上大肆渲染鲁阳一战的前因后果,要把张绣和贾诩制定“诈降”之计,为的就是除去国贼曹操的目的,给体现出来。 要告诉世人,面对为曹操断后的曹昂。张绣部将士勇敢杀敌的无畏无惧,而且这一切,都是贾诩的谋划,这一切,都是贾诩要杀曹操的证明。 当然了,更重要的任务,还在鲁阳,还在蔡峰那边,不过,士颂对他们有信心。 在蔡峰布置完士颂的命令之后,黄忠便把曹安民交给了蔡峰。 他自己也不进鲁阳城,而是和藏洪一起,率军围住了鲁阳城。 城内的西凉军慌乱不已,不知道这荆州军到底要干嘛? 正在这时,石韬带着蔡峰,潘濬二人,押着曹安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鲁阳城。 “不知荆州军为何围了我鲁阳城呢?”不待张绣说话,贾诩站了出来,一面询问,一面在内心思虑要如何应对。 “哼,贵军投降曹操,到底是真投降,还是诈降?贵方自己心里清楚。黄将军已起精兵五万来了鲁阳城,若是算上民夫,只怕是不下十万。” “我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这鲁阳城,是我们借给贵方的,贵方给我们的承诺,也是定然要守护好这城池,现在这情况来看,这城池还是我们荆州自己守的好。”潘濬一脸傲气,志得意满,显然是有备而来。 张绣知道荆州方面肯定会怀疑自己,但现在自己肯定不可能投靠曹操,若是再被荆州军怀疑,自己必死无疑。 张绣只能大声辩解:“曹军势大,我军弱小,若不用计,安能击败曹军,守住城池。此一战,曹军大将典韦尸骨无存,曹操嫡长子的尸身还没处理。就连曹操自己,都差点死在鲁阳城下,你说我们会是真心投降曹操吗?” 石韬没有让潘濬继续说下去,而是对贾诩说道:“文和先生,有些事,还想先与文和先生商议确认一下,这次击败曹军,缴获了不少军械物资,得到了不少曹军情报,还需要先生一一确认。” 见贾诩没有回话,石韬说道:“不如这样,我带着潘濬这小子一起,和先生商议一下这次击败曹操,所缴获的物资,获得的情报,该作何处理。还有西凉军日后的打算,我也想了解一下,要不了多久,我家主公就会十万大军返回襄阳,我也好回去复命。” “不知为何不与我家主公商议。”贾诩显然是想多了,还以为这是荆州军故意离间他和张绣。 没想到,潘濬却说得很自然,说道:“我们和你谈,只是初步有个意向,至于张将军最后的决定,当然是张将军自己和我家主公说,哪里有我们多话的份。” 张绣不知道荆州军有什么打算,便看向贾诩。 贾诩思索一番,觉得这是荆州军给自己找的台阶,虽然要敲打他们,但也不至于敲打的太过。 贾诩叹了口气,心说实力弱小,就只能被人欺压,示意张绣同意,带着石韬和潘濬入城商谈。 他知道,这是要商议如何上交缴获,平息荆州军的不满。 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心中忽然一惊,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他转身看向荆州军其他的随从,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容,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自我安慰自己太过紧张,便带着石韬二人离去。 但贾诩的担心,其实是对的。 士颂最大的谋划,其实并不在贾诩这里,目标便是张绣,而执行的人,便是蔡峰。 第220章 曹氏肉羹 贾诩是没有见过蔡峰,若是他知道,那个给他不舒服感觉的人是蔡峰,这个士颂手下负责暗部勾当的小头领。 他绝不会让蔡峰单独和张绣交谈。 而蔡峰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完成了士颂布置给自己的任务。 趁着贾诩被潘濬缠住,商议张绣军这次投降又反叛,获得的战利品,要如何犒劳来支援的荆州军时。 蔡峰拿出了荆州方面的密令,独自和张绣进行了密谈。 “张将军,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降而复叛,的的确确是给了曹操很重的打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荆州才有将军的容身之地。”蔡峰一开口,就把话挑明了。 张绣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蔡大人如此爽快,我又怎好藏着掖着,我也就直说了吧,曹军来袭的时候,是我对不住文定侯。” “本来这座鲁阳城就是荆州的,我们占着你们的地,吃的喝的也都是又荆州提供的,但是面对曹军,我却降了,这里,张绣给文定侯赔罪了。”说着,张绣站起身来,对着蔡峰鞠了一躬。 见蔡峰没有言语,张绣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表态。 于是他继续说道:“文定侯仁义,即便如此,也还愿意再一次的接受我的投靠,我张绣再不是人,也不是一次次恩将仇报的人,还请蔡大人转述文定侯,日后,张绣即便是战死,也绝不会投降曹操,放弃鲁阳城。” 见张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蔡峰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张将军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以我来看,定然是信任将军的。想来我家主公仁义,自然也是相信将军的。” 听到这话,张绣暗说不好,蔡峰这话,怎么听,都是后面有转折的意思。 果然,蔡峰立刻站到了张绣的立场,表明了自己的忧虑:“可是想来张将军也知道,我家主公麾下,文臣武将各有主张,意见并不统一。” “张将军的这番作为之后,即便是我家主公信任将军,可若是部下文武都不信任将军,将军在这鲁阳城,只怕日子并不好过。” “还请蔡大人为我指明道路。”张绣也明白,这蔡峰想来就是要自己表明态度,拿出足够让荆州各派系信任他张绣的筹码出来。 “听闻张将军有一子,名唤张泉,不知现下多大了?”蔡峰看似关心的一句话,让张绣的如坐针毡,这蔡峰看来是要自己把儿子送过去当人质。 “小儿现在不满十岁,他母亲又宠溺于他,只怕是一天都离不开我们夫妇。”张绣内心很是纠结,犹豫再三,还是想要试着拒绝一下。 没想到蔡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是应该留在父母身边才是。当时有人为主公提议,说是请张公子到武陵学院读书,可公子仁义,觉得这样会让张将军父子分离,甚是不妥。” “文定侯仁义。若是能让我父子依旧在一起,文定侯但有吩咐,张绣无有不从。”张绣发现,有希望把儿子留在自己身边,立刻委婉表示,除此之外,任何条件都好说。 蔡峰知道,自己的铺垫算是做得差不多了。 于是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个机会,还是张将军自己争取到的呢?你可知道,在文定侯心中,最厌恶,最反感,最讨厌的人是谁吗?” “曹操?”张绣疑惑地反问,心说我不是已经击退了曹操了吗?这不也是为士颂出了口气吗?你还不是在对我步步紧逼。 “以前或许是,未来可能也是,但是现在吗?”蔡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而后说道:“以我个人来看,主公虽然没说,但是主公心中最恨的人,定然是那曹操的儿子,曹昂!” 张绣的眼睛立刻睁大。 接着,心中叹息道:“是了,是了,天下最大的仇,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了。那杨家的女儿,本就被杨家许给了士颂,可士颂被曹操击败,退回荆州也就罢了,这曹操的儿子还想要抢走杨家的女儿。” “这士颂顾全大局,忍了一口气,但心里,只怕是一万个不愿意,那曹昂在士颂心中,只怕早就被千刀万剐了一遍了。” 蔡峰诡异一笑,说道:“张公子若是不想去武陵书院,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张将军可以用帮我家主公出气的办法,让我家主公,让荆州文武,不再怀疑张将军。” “还请蔡大人明言。是否是要将那曹昂的尸身交给文定侯?”张绣心中有了个想法,只是又觉得想不通,难道士颂想要自己把曹昂的遗体交给他们吗?但曹昂都死了,你士颂还想怎么出气? 蔡峰冷哼一声,说道:“我家主公,推崇儒学,最重仁义,损人遗体以羞辱之,这种事情,怎么会是我家主公做的事呢?” 张绣明白了,这蔡峰的意思,是要自己去拿曹昂的尸身做文章。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别人都已经死了。 但是士颂还想要出气,而且还不想担上恶名。 说白了,就是好人士颂做,坏人自己当,然后自己做的坏事,虽然明面上和士颂没有关系,但是士颂看着心里舒服。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得到士颂的再次接纳,荆州文武才不会怀疑自己。 张绣看蔡峰神情坚定,知道这事情只怕是自己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否则就是得罪完曹操得罪士颂,而现在,自己就夹在他们中间,若是都得罪了,别说自己再无容身之地,只怕是早晚得被灭。 “蔡大人,我将那曹昂贼子枭首后,将其头颅挂于城门三日,你看如何?” “张将军,这是怕得罪曹操吗?”蔡峰显然对张绣的提议不满意。 “曹操嫡长子都死在我手上,我还怕得罪曹操?”张绣叹了口气,其实在他心底,是不想和曹操撕破脸的,想听从贾诩的劝说,投入曹操帐下。 但是曹操一而再,再而三欺辱他,最后还想要策反胡车儿来杀了他,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当然会反击。 按道理来说,你张绣杀了曹操的嫡长子,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张绣和曹操有了不共戴天的仇,是个正常人,以后都不会有投降曹操的想法。 但是架不住,张绣身边有个贾诩啊,贾诩看得出来,曹操可以容得下张绣,而且能给张绣找到曹操袁绍对峙的机会,在那时候投入曹操麾下。 而且对于贾诩自己来说,投入曹操帐下,是他最好的选择。 于是,在贾诩的分析下,或者是贾诩的忽悠下。 历史上,在曹操和袁绍打得最艰难的时候,张绣投降了曹操,让曹操无后顾之忧,一心对付袁绍,也让张绣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只不过曹操虽然大度,但是曹丕可没有他爹那样的胸襟。 曹丕得势后,各种办法陷害张绣,最后逼迫张绣自杀,而张绣的儿子张泉,后来也被按上了毫不相干的叛国罪,给杀掉了。 不知道张绣父子那时候,会不会后悔,听从了贾诩的建议。毕竟,贾诩投降曹操后,倍受重用,即便是曹操死后,曹丕继位之后,也都对贾诩礼敬有加,让贾诩位列三公,位极人臣。 所以士颂这次布置给蔡峰的任务,就是要杜绝张绣和贾诩,以后投降曹操的可能。 哪怕是一丝机会都不给他们! 关中惨败之后,士颂再也不敢小看这天下豪杰,一个曹操都这么难对付,若是贾诩到了曹操那边,自己只会越发头痛。 而若是能把贾诩逼到自己这边来,让贾诩想办法对付曹操,自己倒是可以轻松许多。 “主公仁义,虽然痛恨曹昂,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但对于主公而言,人死万事休,主公也不便再做什么了。” “但是我忍不下这口气,我们荆州文武忍不下这口气!所谓主辱臣死,我要把那曹昂千刀万剐,制成肉羹!” “然后还有那个曹安民,他不是曹操看重的爱侄吗?他们曹家,本来就是太监,把那个曹安民给阉了,让他带着曹昂的肉羹回许都,去给曹操报信。” “告诉曹操,这就是他动不动就屠城的下场!这是我们,为那些被他屠戮的百姓,复仇!”蔡峰的提议,让张绣倒吸一口凉气。 把曹昂做成肉羹,把曹安民给阉了,自己若是这样做了,曹操还不发疯一样地来找自己拼命啊。 见张绣犹豫,蔡峰笑着说道:“张将军放心,我家主公,已经率南下的大军返回,如今已经到了长沙郡,不日便会过江。” “到时候,我荆州二十万精锐大军集结,还有交州军,扬州军来保障后勤,再加上民团,能动员的力量,不下五十万,那曹操若是敢来,必定是有来无回。” 张绣知道,这是蔡峰在逼自己站队了。 不仅仅是所谓的投靠士颂,成为士颂名义上的藩属势力。 若是说士颂在关中大败后实力大损,但是现在荆州的实力,他张绣虽然说不是一清二楚,但是毕竟他就在鲁阳城,多少看得到一些。 荆州的实力,深不可测。 蔡峰的话或许有些夸大,但是荆州军的实力,绝对是恢复了不少。 现在若真是士颂继承了交州,占据了部分扬州的地盘,士颂可能真的拿的出二、三十万的部队。 “好,就按蔡大人说的办。”张绣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可能。 现在黄忠的大军就在鲁阳城外,何况曹昂本来就是自己杀的,不论他是否羞辱曹昂的尸体,以后都不可能和曹操和解。 反正已经得罪了曹操,还不如得罪到底,然后借此缓解和与士颂的关系。 而且当时张济就告诉过自己,以后立下让荆州文武侧目的功绩之后,就可以顺势投入士颂麾下,必然不会被人小看。 现在自己击败了曹操,还处理了曹昂,做了士颂想做而不能做的事,那自己加入荆州体系,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张绣立刻喊来左右,按蔡峰的建议,把曹昂做成了肉羹。 又让人阉了的曹安民,让他抱着两个“肉羹”罐,返回兖州。 只是当天晚上,贾诩就来找他,告诉张绣,说他上了士颂的当。 以后,他们张家的西凉军,就被绑到了士颂的战车之上,只能为士颂卖命了。 但张绣心中却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第221章 肉羹影响 鲁阳城外的荆州军,在曹安明抱着曹昂的“肉羹”离开后,也撤离了。 为了防备曹操的反扑,黄忠和臧洪,把部队拉到了鲁阳城东北方向的一处高地,安营扎寨,做着各种防御准备。 而鲁阳城内的西凉军,自张绣以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觉得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了,即便是曹操再来,也有荆州军顶在前面。 但张绣军中,还有一人,彻夜无眠。 这人,便是被士颂看好的贾诩,在贾诩心中,觉得能收拾这天下的人,非曹操莫属。自己若是想要有一个好的前程,安稳的未来,最好的选择,便是投效曹操。 本来这一次曹操攻鲁阳,张绣还准备拼死抵抗,等待荆州方面的援军。 就是在自己的劝说下,张绣才投降了曹操。 可这曹操也是欺人太甚,居然是要邹氏陪寝,那可是张济将军的妻子啊。 这样羞辱他们西凉军上下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暗中收买胡车儿弄死张绣,这曹操就没有把西凉军上上下下当回事,或者说就没有把西凉军当人看。 自己即便是借此机会投入曹操帐下,不被重用倒是无所谓,怕的是以后曹操手下,个个都觉得可以欺辱自己,为了自尊,也为了自己的良心,贾诩献计坑了曹操一把。 可是没想到张绣和胡车儿他们这次,这么给力,差点弄死了曹操。 要是真的把曹操杀了也好啊,大不了再来一次天下大乱,我贾诩还怕没有机遇。 但曹操好死不死的,居然跑了。 曹操都跑了,那你们就留点心,手下留情,以后也好有个退路啊。 但张绣这次是发狂了,追杀路上,硬是杀了曹操的嫡长子曹昂,两边的关系,只怕是再难缓和了。 贾诩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喝了一杯清远香,继续在心中埋怨。 好吧,就算是你张绣杀了曹昂,以后若是有机会,以曹操的胸襟,我们也能有机会投入曹操势力,只不过以后你张绣的发展会被限制。 但对于我贾诩而言,那曹操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可你张绣偏偏自作聪明,被荆州人忽悠,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听那个什么蔡峰的意见,把曹昂做成了“肉羹”,还阉了曹操的爱侄曹安民。 面对这样的羞辱,我们和曹操,乃至曹操整个家族,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仅仅是你张绣,就连出计害死了曹昂的我,曹家人,一样不会放过。 “唉!”贾诩长叹一声,无奈的摇头。 刚才自己去给张绣说他中计了,那傻小子还一本正经地给我说,本来我们和曹操的矛盾都无法调节了,现在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士颂安心,哼,士颂。 想到这里,贾诩的眼中冒出了精光。 “这个外托仁义,内心奸诈歹毒的小子!这毒计,只怕就是这小子所想,目的就是逼得我们永远不能和曹家缓和,目的,就是逼我们和他士颂永远站在一起。” “千算万算,没有防到他士颂这一手。罢了罢了,除了西凉军,也就只有这小子愿意接纳我,重用我。” “只是没想到,我贾诩满腹才学,不是给那些西凉莽夫谋划,就是被士颂这种王莽一样的伪君子看中,我怎么就这么苦命,想少些劳碌,就这么难吗?” 贾诩很无奈地发出叹息,一夜无眠,在纠结中,做出了决定。 数日后,许都城内,曹安民跪在曹操的面前,额头贴着地面,浑身颤抖。 他不是没有想过不回兖州,但这天下之大,他不回来又能去哪里? 曹操抱着曹昂遗体制作出来的“肉羹”,沉默了许久。 最后,终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但曹操眼角的泪痕,却越发地明显。 “张绣小儿,若不杀汝,我誓不为人!”曹操终于是没能忍住,发狠狂喊了出来。 对于他来说,杀人算什么,屠城算什么,把人杀了之后,制作成肉干这事,他曹操又不是没干过,又不是没吃过这种人肉军粮。 只不过这一次,怀里抱着的肉羹罐子,却是牺牲自己性命,为自己断后的嫡长子啊! 曹操的心,在滴血。 别人的儿子被杀了,被制作成肉干,他曹操自然无所谓。但是这次,被做成肉羹的,是他的嫡长子! “听说,是因为荆州军包围了鲁阳城,追究张绣投降我们的事情,那张绣才这么干的。他这么做,就是做给士颂看的。”曹安民跪在地上,连忙把自己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士~颂!”曹操一字一顿,咬着说出士颂的名字,微微点头。 “是了,鲁阳城是士颂交给张绣把守的,他张绣投降了我又偷袭我,不论如何,士颂是不会信任他了。他是想以此来向士颂表明心迹,呵。你以为士颂小儿就能保你性命吗?那小子护不住你!” 曹操抱着肉羹罐走了两步,盯着西南方向,眼神似乎可以穿透大殿,可以穿越千万里,可以直接看到荆州境内。 他狠狠地说道:“张绣军上上下下,我一个都不会留,士颂小儿若想庇护,那就血战一番吧。” “安民愿随军出征,为公子报仇!”曹安民连连磕头,他心里慌啊。 “你和子修关系甚好,如今他去了,你也去陪他吧。”曹操的话说的很平淡,但意思却让曹安民浑身颤抖起来。 “伯父,鲁阳一战,我也全力断后死战,才力竭被俘的啊。”曹安民大声地辩解着。 他甚至没有喊曹操主公,而是喊伯父,希望曹操因此放他一马。 可他哪里知道,曹操心里对他的恨意,不在张绣之下。 若不是这小子推荐什么邹氏给自己,那张绣和西凉军上下,会觉得她们被侮辱吗? 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把错归咎于他人,这种心理谁都有,曹操也不例外。 何况,还要承担害死自己儿子的心理负担。 曹操本能的,不会把责任归咎于自己好色。 而最好的替罪羊,不就是面前的曹安民吗? 曹操看了一眼左右文武,对许褚下令道:“杀了,通告全军。此子破城之后,强索人妻,故而导致张绣军降而复叛。今杀之以告慰全军。” “不是我,那邹氏,我是为伯父你物色的啊!”曹安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被许褚打掉了下巴,哀嚎着被拖了出去。 曹操淡淡说了句“借你人头一用。” 仿佛是对曹安民求饶的回复。 很快,许褚便拿着他的首级回来缴令了。 “即刻整兵,调集粮草,准备再征鲁阳。这一次,西凉军上下,一个都不要放过,鲁阳城,屠之!为我儿陪葬!”曹操恨声道。 “主公,还请三思。”不等一众武将领命,荀彧站了出来。 接着,郭嘉程昱等人,也都站了出来。 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他们也赞成荀彧的观点。 “早前有消息传来,士颂已与孙策和谈,率军北还。而且这一次,他爹士燮已经完全退居幕后,整个交州,也已经被士颂掌控。若是再征鲁阳,士颂必定率军救援,到时候,便是我们和整个荆州开战。”荀彧看似分析,其实也是在劝说。 “我怕他士颂小儿不成,他的精锐部队,早就被我剿灭在关中了。现在不过是些新兵,刚好顺手灭了这小子。”曹操喊得声音很大,但是他自己知道,底气似乎并没有那么足了。 荀彧知道,曹操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曹操需要台阶下,需要周围的人,明白他不是不报仇,而是有长远打算。 没办法,荀彧只好继续陪着曹操表演,说道:“荆州士颂,当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士颂这小子在荆州深得人心,士家在交州,盘桓已经六代。” “即便是我们能击败士颂,占据荆北五郡,士颂必定回南逃过江,依靠长江天堑和我们对峙。我军占据荆北之后,还需训练水军,准备船只。若是想要灭掉士家,迁延日久。那徐州刘备,河北袁绍,淮南袁术,各个都会动心思。如今这局面,荆州方面,是能稳则稳住啊。” “哼,士颂小儿,我须臾之间便可剿灭,何况我也不灭他士家,只灭了张绣的西凉军就好。只要攻破鲁阳,为典韦将军,为我儿曹昂,为千万将士复仇即可!”曹操说着,一把推开了荀彧。 他大步向前:“文若,莫要拦我。” “主公,丁夫人撞柱自杀,已经昏过去啦!”大殿外,传来了女侍的声音。 曹操一停,只感觉头疼欲裂,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丁夫人,曹操的原配夫人,结发妻子,曹昂的养母。 历史上曹昂的生母去世的早,曹昂从小就是丁夫人养大的,丁夫人对曹昂,视如己出。 也正是如此,曹昂也在曹氏集团内,确立了嫡长子的身份。 历史上,也正是因为曹昂之死,丁夫人和曹操决裂,乃至离婚。 当时听到了曹昂死了的消息后,丁夫人就没日没夜的哭,即便是曹操好话说尽,她就是对曹操没有好脸色,说来说去就一句话。 “你还我儿子!” 后来正式和曹操离婚。 现在,丁夫人还正闹着呢,就听说曹昂被做成了肉羹,她当场就晕了。 醒过来之后,忽然觉得活得没意思,一头就撞柱子上了。 还好周边的丫鬟婆婆们反应快,最后关头抱住她的腿,缓和了一下速度,让丁夫人没有撞死。 但头,却撞破了,现在,正在调养。 曹操醒过来后,看着自己的妻子,手上是握紧了拳头,给左右吩咐道。 “去,对外宣布一下,西凉军上下,我曹操必杀之,绝不姑息,绝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终有一天,我要灭张绣满门,杀光西凉军,什么胡车儿,什么贾诩,老子一个都不留,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22章 航海蓝图 一路紧赶慢赶,赶到长沙的士颂。 在得到翻版的“宛城之战”,依旧还是在鲁阳上演了。 他暗中派人,飞鸽传书给了蔡峰,让蔡峰按自己的意思,逼张绣表态。 而她自己并没有急着返回荆北,而是让南征的军队,在长沙郡集合休整,自己则带着颂卫营,前往了武陵。 士颂前往武陵,有两件事要办,一是在武陵学院为自己造势,做好统领荆交两州的舆论基础。 另外一点,也是士颂在路上偶然想到的一个机遇,那就是现在交州在自己的手中了,向南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便是东南亚的地盘。 自己不说让手下将士,背井离乡去占领那些地盘。 但自己若是能组建一支船队,哪怕是不能进入大洋深处,就沿着海岸线航行,和东南亚地区,这些亚热带地区的国家贸易。 即便是什么都不要,都不进口,就是不停地从这些地区买入粮食,用海运,运回交州。 再从交州往北运,自己的粮草,将会更加的充足。 至于拿什么去换粮草,当然是各种中国特有的商品。 若是能好好贸易,当然是好好贸易。 若是不愿意和平交流,平等贸易,即便是用些强硬的手段,耍些阴谋诡计,士颂也是要推行下去的。 同时,偷袭孙策背后失败,撤回荆州的水军,现在就停靠在武陵郡的公安港。 当时攻击孙策后方的时候,因为被阻拦而没有全力攻击,在荆州水军内部,其实是有分歧的。 甘宁在率军突袭被鲁肃埋伏后,率军突围后撤,以甘宁的个性,绝不是这种吃亏的主。 他当即要求冯习和蔡瑁,给予自己人马,再一次上岸去突袭。 只不过甘宁没有想到的是,不论是冯习也好,蔡瑁也好,都不同意他的鲁莽行为。 即便是冯习蔡瑁二人关系不好,但两人都明白,士颂这一次让他们率水军突袭,战略意义远远大于他们的所能取得的战果。 水军,不能这样去硬拼,在北面不稳的情况下,士颂虽然带领部队南下和孙策交战了,但是士颂没有吞并扬州的打算。 即便是出现孙策实力不济,被士颂轻易击败的情况。 若是士颂要快速地横扫江东,那时候,士颂自然会给他们下令。 于是,即便是甘宁心中不平,荆州水军并没有选择和孙权鲁肃硬拼,而是僵持住,让孙策后方的部队也好,粮草也好,都不敢轻易前往支援孙策前线。 等到士颂和孙策议和,荆州水军便退回了荆州。 赶到南征部队之前,在长江南岸,做好运输部队北上的准备。 但现在,张绣击退了曹操,荆州的南征军,似乎并没有急着北归,荆州水军也进入了休整期。 而蔡瑁,冯习,甘宁三人,则按士颂的吩咐,早早地等在了武陵书院内,等候士颂的召见。 “诸位将军,久等啦。”士颂在听说曹操被击退,曹昂死在鲁阳的消息后,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心里,其实是十分开心的。 “主公,我等特来领罪。”蔡瑁说完,便率先跪了下来,冯习,甘宁也都跟着跪下,在他们心中,荆州水军即便是牵制了部分孙策的军力,但根本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士颂虽然一直没有责怪他们,但他们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们还是要向士颂请罪的。 “都起来吧,这次水军做得不错,若是你们真的去和孙策军硬拼,把孙策后方杀得血流成河,只怕是听到曹操南来的消息后,孙策是不会和我们议和,还低头认输的。”士颂的脸上,带着微笑。 他依次将三人扶起,接着说道:“荆州水军,进可攻,退可守,才是关键,这次诸位并无过错。” “这次把诸位召集过来,是因为现在,我们还需要管着交州,而交州,临海。”士颂说着示意三人坐下。 三人当然不敢直接坐下,看到士颂坐下后方才坐下。 士颂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把自己心中的构思给三人说了一遍。 “我欲在交州组建海军,此海军之目的,倒不是为了海上争锋,于大海之上与谁交战。我的目的,是以货运为主的大海船,所行之航线,也不必前往大海深处,只需沿着海岸线顺着日南郡南下即可。” “而且越往南走,气候越是温暖,越适合粮食种植。我这里有一份大略的海图,是从交州秘密获得。日南郡所处之地,小国林立,各国海岸线又长又短。我的目标,是此海军能开辟海上商路,从这些小国购入粮食,至于卖给他们的物品,可以是我大汉境内的各种特色物资,瓷器,丝绸,乃至我们的清远香,都是可以的。” 士颂的想法,确实出人意料。 蔡瑁等三人,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准备这方面的内容,还以为士颂是要问他们关于荆州水军的问题,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有去开辟海商路线这样的打算。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士颂。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至于交州境内发展海运,港口选在哪里,如何打造战船,船员是训练,如何招募,这其中的诸多事项,都需要有一个主持的人。” “名义上来说,我准备任命为交州水军大都督,主管此事。”士颂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个所谓的交州水军大都督,只怕就准备他们三人之中选出来。 蔡瑁和冯习二人对望一眼,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虽然士颂没有明说,也没有刻意的去分化,但是荆州水军分为了两个派系,倒是很明显。 冯习为首的荆南派系,蔡瑁为首的荆北派系,在水军的争斗中,可从来都没有服输的。 荆南派系心中,士颂北征,他们是胜利者。 但在荆北派系心中,长江之上,两场水军之间的战斗,可都是荆北一方获得了胜利。 所谓的失败,是败在了士颂的“暗度陈仓”之计,正面交战,他们可没有输给荆南水军。 而现在,士颂南征,击退了孙策,占据了一部分扬州的地盘倒是可有可无,但士家经营了六代的交州,也随着士颂的这一次南征,正式被士颂掌握在了手里。 所以这交州水军大都督一职,倒还真的是可以去交州做些事的。 而且对于士颂手下的水军势力而言,正好可以分开,一部分前往交州,去开辟海外商路,一部分留在荆州,继续维护荆州水域的统治。 只不过,相对于去交州从头再来,怎么看,都是留在荆州更好吧。 “若是主公信任,蔡某愿意一试。”没有想到,沉默片刻后,居然是蔡瑁起身毛遂自荐。 按士颂的想法,水上作战的能力,蔡瑁明显强过冯习,而且刚刚自己说的很清楚,这次去出任交州水军大都督,可不是去打仗的。 而是去做各种基础建设,训练海军,然后出海贸易,收购粮草回来。 士颂的心里,是更希望冯习去的。 但是士颂却疏忽了蔡瑁的想法,站在蔡瑁的角度来看,自己是荆州降臣,即便是士颂依旧重用,即便是自己的姐姐嫁给了刘巴,但他从加入到士颂手下到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功绩。 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是个“千金买马骨”的标志,拿出来给人看的。 看,我们主公士颂多么仁义,即便是敌人,只要有能力,依旧可以被重用。 名义上的尊敬,荣誉,和实际上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蔡瑁的心里,和明镜似的。 还有,在荆州蔡氏一族内部,本来不起眼的蔡峰那一支,居然也因为早早投靠士颂,而被诸多人视为未来的家族族长,觉得日后的蔡家,在荆州立足的基础和依靠,是蔡峰。 而不是现在名义上多么风光,有多大权势的蔡瑁。 但是蔡瑁的见识,又岂是蔡峰可以比拟的,尤其是加入到士颂手下后,荆州军的练兵方式,士颂治理地方的手段,荆州文武所焕发出来的气质。 还有哪怕是关中惨败而归之后,全军上下的不屈服地表现,荆州百姓的支持,在蔡瑁眼中,士颂的未来,不可限量。 他认定士颂,这是荆州蔡家最好的选择,而且,在自己的姐姐嫁给刘巴之后,以自己和士颂的关系,除非是日后自己放弃姐姐,只怕是就绑在了士颂这船上。 于是,既然都已经投效了士颂,而且在士颂这里,未来可期,那么为何自己不好好的表现一番,为士颂势力出一份力,建立功勋呢? 本来在荆州水军之中,和冯习争一把手的位置,他就不看好,但自己除了水军拿得出手外,别的方面,只怕难以在人才济济的士颂手下突出。 但这次,交州水军大都督,一切都是重头开始,对于他而言,是天降的一个大好机会,他不必去和冯习争荆州水军,让士颂为难。 而自己在交州取得的成绩,为士颂集团带来利益,会让自己在士颂的手下,占据一定的位置。而不是一个拿出来说事的样例。 “主公,确立水寨,训练水军,蔡瑁多有经验,而大海,个人更是向往,荆州水军需要稳,而交州水军,需要开拓。那南部诸国,若是愿意好好与我们交易倒是好,若是有人不愿意把粮草交易给我们,多少,还是需要些手段的。” “这次与其说是交州水军大都督,不如说是组建一支大汉水军,与外邦接触。想到这一节,在下越发向往,还请主公给我这个机会。”蔡瑁说着,便跪下请命,对此职位,很是期望。 “若是如此,那就辛苦蔡将军了。” “如今徐庶为交州长史,暂管交州军政。蔡将军可在荆州水军中,挑选三千水军为基础,南下交州,选址建港。” “我会令人调配民夫工匠,为蔡将军准备海船。在此期间,蔡将军可先熟悉交州气候,多和渔民交流,参考此海图,规划好路线,也可与日南郡郡守等人了解南洋诸国之情报。” 士颂说着,将自己凭记忆画出来的南洋海图,交给了蔡瑁,让他好好参详。 第223章 扬州俊才 在和蔡瑁敲定了交州水军的方略后,士颂给留在交州的徐庶也下达了配合蔡瑁的命令。 至于后面,蔡瑁在交州如何发展海运,士颂倒是没怎么太在意那些细节。 对于他来说,不论是走海运也好,走日南郡陆运也好,从中南半岛这一片地区进口粮食,来增强自身实力的方略,士颂是不会改变的。 三国时代的人没有这么做,但不代表他不能这么做,不去尝试着这么做。 随后,在武陵书院,士颂见到了华歆。 华歆其人,名声不小,才华也不小,但是士颂对他的印象,其实一点都不好。 原因无它,历史上逼迫汉献帝禅位的人,就是他。 而且登坛主持受禅仪式,向曹丕献上皇帝玺绶的人,还是他。 也正是他这么积极的为曹丕当皇帝奔走努力,他在曹丕当皇帝后,就被任命为司徒,那可是三公的高位。 而且这位华歆在历史上也确实是豫章太守,只不过历史上的他,是投降的孙策,而不是他士颂。 历史在士颂这里发生了偏移,他也选择了士颂。 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士颂不得不见一见这人。 毕竟这人名声在外,而且还将豫章郡交给了诸葛玄,虽然所谓的“豫章郡”,只有一部分。 但好歹让士颂轻轻松松白得了一片地盘,不论怎么样,还是需要安抚一下别人的。 而华歆上来,就给士颂出了问题:“士公子,如今交杨二州终是停战,百姓得以休养,公子乃是儒学传承,仁义为怀,不知公子对于交杨之地,未来准备如何治理?” 老小子是想要考验我? 士颂心中嘀咕,但是表面上,还依旧保持着笑脸,说道:“荆州改革多年,初见一些成效,有些好的政策,我以为也是可以在交州扬州试行一番的。” 华歆却连连摇头,说道:“交州也就罢了,毕竟有士老府君在,公子是士府君的儿子,由公子出台的政策,执行起来,手下文武也好,交州世家也好,即便是心中不悦,也不能明着推脱,而扬州可就不一样了。” 听了华歆这话,士颂忽然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人的认知,似乎因为自己所知历史的缘故,有了不小的错误认知和偏见。 别的什么都不说,这华歆的见识,和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可是远在自己之上。 如华歆所说,若是自己的新法在交州执行,交州文武也好,地方小世族也罢,这些人即便是心中不爽,也不敢明着忤逆自己。 毕竟这交州,可是士家的交州,现在交州当家做主的人,谁都知道,就是他士颂。 只怕所有人都已经对即将开始的交州改革,有了心理准备。而扬州的情况,可不能和交州一样。 扬州,自己名义上占据了三郡之地,但是真心实意愿意归顺自己的,只怕并不多。 自己若是想要掌握住这些地盘,就必须依靠当地的世家贵族,而若是自己在扬州这几个郡执行自己的新法,最终的结果就是,当地的世家对自己各种抵触,同时暗中联系孙策,向孙策靠拢。 久而久之,这三郡之地的民众,或许会心向自己,但掌握实权和有势力的世家,都会站到孙策那边去,日后自己再和孙策起冲突,这些人,就都是自己后方随时会爆发的隐患。 想明白了这些,士颂连忙对着华歆行礼,说道:“多亏先生提醒,这扬州境内诸郡,该如何治理,还需仔细思考,不能直接套用荆州之新策,不知先生有何策略?” 华歆摆摆手,笑着说道:“即便是我不说,公子手下能人众多,也自然会有人发现这个问题的,我也是因为刚从豫章过来,当地那些世家什么德行,我多少有些了解。” “在武陵书院这些日子,我深感公子之改革,或许是拯救我大汉最好的选择。当年商鞅变法强秦,如今公子之变革,一样能强我大汉国力,华歆不才,还请公子许我一职,让我能巡查各地,一来落实公子之法,二来,也是我自己想要实地看看改革之后,公子治下百姓的生活。” 面对这样的请求,士颂当然会同意,当即任命华歆为荆州巡察使,可在荆州交州境内,巡查新策的落实。 “华大人,荆州之政策,已趋于完善。交州境内之改革,徐庶已在做各种准备,要不了多久,就会开始执行。只不过按我们过往的经验,这样的改革,都是一步一步来的,今年可以会先推出几条力度不大的改革。” 而后,在武陵学院,士颂还等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必须见一见的扬州人才,孙邵。 历史上的孙邵,是东吴的第一任丞相,被孔融称为“廊庙才”的人才。 不过历史上的他,却没有什么令人记住的成就。 历史上孙策占据江东后,他就顺势投降了东吴,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本来有机会投降的他,却一直率领旧部和孙策抗衡,直到最近才投入士颂麾下。 而既然别人相信自己,投靠自己,士颂也当然来者不拒。 更何况,孙邵能文能武,名声不小,自己也不好怠慢了。 见到孙邵的时候,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士颂,也不禁吐槽,这个时代的“文官”们,还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这位自己印象中典型的文臣,此刻虽然也是穿戴着文人的服饰,但上过战场的士颂,见到他的一瞬间,就从他身上“闻”到了的血腥的味道,那是一种只有在血海中沉浮过的人才感受得到的气味。 “降将孙邵,拜见主公。”孙邵倒是没有华歆那样的架子,见到士颂便立刻下拜,完全以臣属自居。 他这表现,倒是让士颂更加吃惊了。 按道理来说,孙邵和士家是盟友,是联合在一起对抗孙策的平等的盟友关系。 但是士颂在和孙策议和时,就派人通知了孙邵,要么并入士家的荆交体系,要么被孙策所灭。 当然,士颂不希望孙邵占据的庐陵郡的那部分地盘,被孙策拿走。若是孙邵不同意并入,士颂当时是准备强行占据地盘,然后把孙邵弄到交州日南郡那边去开荒的。 反正,名义上就说和盟友们换了地盘。 不过孙邵倒是直接,得到消息后,当场就同意了士颂的要求。率领手下的部队,直接合并入了荆州军中。 而且他还表示,愿意放弃这些军队,就好好的在士颂手下为官。 这些情报,士颂当然是知道的。 不过士颂对孙邵的认知并不多,也不敢轻易地委以重任,当即把孙邵扶起来,说道:“早就听说过孙将军被孔北海称为庙郎才,允文允武。许劭先生和太史子义也曾提及将军统帅之财,今日将军来投,我军如虎添翼,将军这次,可随我一道返回襄阳。” “这次南来,奋武军所部,多有损失,我准备在奋武军中,会重新补充编辑,孙将军可出任右军校尉一职,率领我军五千精锐。” 见孙邵的神色并无喜色,士颂便继续说道:“另外,孙将军允文允武,也烦劳将军在我将军府中挂一个掾史的职位,方便士颂早晚讨教。” “多谢主公,孙邵定不负主公期望。”孙邵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在他的心目中,默认地把自己和太史慈在进行着对比的。 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勇夫的太史慈,都被士颂任命为了中郎将。 而自己这种文武全才,才不过是太史慈手下的一个校尉,对于孙邵而言,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刚刚投入士颂麾下,就有机会统帅五千精锐,士颂对自己,也可谓不薄。 等自己展露了实力,想来士颂不会和刘繇一样,有功而不赏,有能力而不重用。 毕竟,士颂发迹的故事,士颂和他手下的关系,在投靠士颂之后,只要用心打听,多少都能有所收获的。 士颂这人,看人极准,手下文武,若是被士颂看重,一路各种升迁,建功立业。 要知道,现在可是乱世啊,孙邵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一番功成名就的志向。 拨给我五千精锐?也好,五千精锐,运用好了,也是可以改变战场的一股力量。 或许,自己的命星,也能和太史慈一样,在这荆州之地,发生改变吧。 而后,士颂在武陵书院待了三天。 这三天,武陵书院上上下下的各色人等,也都先后来拜见了士颂。 有的推荐人才,有的推荐着作,有的毛遂自荐,推荐他构思的治国理念。 能见到士颂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名望的人,他们推荐的武陵书院的人才,士颂当然不会客气。 虽然说现在自己开始启用了科举,但是汉朝保留的“举孝廉”这种做法,自己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世家门的学识,还是有保障的。反正自己也不会重用这些人,给予一些官职,让他们为自己的基础民生政策出力,还是可以的。 至于想要出版书籍的,士颂当然统一口径,交给武陵书院去审核,按流程规则办事。 而那些“大儒”们口中的各种治理策略,士颂心里虽然不屑,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毕竟演戏这么多年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士颂听取了许多大儒们的建议后,都是统一的态度。 您的建议很好,但是现在荆州还在发展中,还有许多难民需要安抚民心。何况天下战乱未休,我们只能循序渐进,逐步完善。 第224章 一场家宴(上) 在武陵书院完成舆论造势,做好统领荆交两州的舆论基础之后。 士颂没有多做休息,他带着部队渡江,穿过江陵,而后返回襄阳。 这里,有个让他心念了许久的女孩子,在等着他。 另一边,这个叫杨梦茹的女孩子,也已经在襄阳城内生活了月余。 当初即便是自己再如何不情愿,父亲和哥哥也决心要把自己送到许都,把自己嫁给曹操的嫡长子曹昂。 就和从前,问都不问就自己,就把自己放到了士颂妻子的位置一样。 曹昂是谁,人怎么样,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曹操联合西凉军,把士颂的勤王联军击击溃了,士颂的军队惨败而归。 荆州实力大损,士颂想要恢复实力,只怕还需要苦心经营多年才行。 而且,在关中逐步被曹操手下的大将钟繇掌控之后,四世三公的杨家,似乎又一次认清了时局,选择了和曹操站在一起。 作为杨家站队的证明,不论她杨梦茹怎么想,她坐上了前往许都的车上。 那时的她,内心迷茫,痛苦,不甘,难受。 本以为自己终是遇到了一个英雄少年郎,可结果这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顾及不了她。 在去往许都的路上,她听说这少年郎,在得知杨家把她许给曹昂的消息后,一言不发。 就连他手下都忍不住想要和曹操再起刀兵,都被他亲自给压下了。 身边来迎接他的曹家士兵,肆无忌惮地在她的面前嘲笑那少年郎,但是她知道,那个曾经让自己心动的人,绝不是一个懦弱无能之辈。 “他有他的苦衷。”杨梦茹不是那种深闺中伤春悲秋的女子,她看得清时局,她理解士颂的无奈。 但是她毕竟是女孩,她的心中,也多少有些许的期望,期望那少年郎,能为她做些什么。 只是,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车驾一路东行,走到荆州军当年死守的新安城下时,她发现了一丝异常。 护送自己的杨家护卫们,一反常态地拉着曹军士兵喝酒聊天,放松戒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是杨梦茹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机会。 而且,她也真的把握住了。 趁着护卫们放松警惕的机会,偷偷地逃了出去。 按她的心思,当然是即刻南下,前往荆州,去找那个曾经给她安全感的少年郎。 但她不敢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发现她偷溜之后,曹军士兵也好,杨家护卫也好,一定会在她南下的道路上布置诸多关卡,抓她回去。 于是,她让丫鬟用自己随身的玉簪,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装扮成乡下姑娘的样子,偷偷向武关前进,想要绕路前往荆州。 似乎是在印证着那句,上天会厚待自强不息之人。 她刚刚偷溜出来没两天,荆州军的细作们,便找到了她。 领头的一人,名为沈修,说是荆州军在北方打探消息的细作,领士颂军令,准备在半路上把她接去荆州的,却没有想到,她自己先偷偷溜了出来。 杨梦茹本能的不愿意相信这人,但是自己一介女流,身边只有个贴身的丫鬟,沈修这边十几个人,个个精神抖擞,一身煞气。 杨梦茹没上过战场,但也能从这些人的身上感受到他们的杀气,这些人个个实力不俗,自己是不可能从他们的监控下逃离的。 她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假意屈服,看他们这些人下一步的打算。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人似乎真的是来自荆州,真的是那个少年郎的手下。 而且,还是最精锐的部队。 一路上,即便是他们再如何小心,也难免被曹军发现,但发现他们这支小部队的曹军,即便是有上百人,也都被这支部队给全部歼灭。 是的,一个活口都没留,这些人出手没有任何多余的招数,也没有任何情面,即便是对方求饶,这些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 即便是看出了杨梦茹不忍心,他们也没有改变的意思。 一切无他,只为能安全的将她杨梦茹送入荆州。 很快,一行人便进入了鲁阳。 在这里,更多的部队来到了她的身边,等到了宛城,已经有荆州军的正规军护卫在她的身边。 而且,还有专门挑选出来服侍她的丫头和婆子,每天慢慢悠悠地前往襄阳,一路上好似游山玩水,她若是不催,也没有人敢催她赶路。 这杨家小姐为了主公,逃了婚,南来投奔主公。 老夫人欧氏,早就暗中选定这个女孩为主公正妻。这样的身份,在荆州境内,即便是没有人敢挑明她的身份,但也没有人敢不巴结的。 一路上,杨梦茹看着荆州百姓的生活,了解士颂推出的新政规则,就连荆州军新兵的军营,她在路过的时候,都远远地看过。 负责训练新兵的小将丁奉,当时紧张地要命。生怕这位姑奶奶想不开,要进军营看看。若是那样,他必须得拦,但拦住后,必然会令这位不悦,这可是主公的正妻啊,他若是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还好,杨梦茹知道分寸,只是和周边的百姓一样,简单地在军营外的山坡上看了看,便前往襄阳了。 她的心思很简单,士颂不能和曹操翻脸,是因为实力大损。 那么现在的荆州军是什么情况,她需要心里有底。 若是曹操真的为了他儿子的面子,发兵来攻荆州,她得知道,士颂的荆州军有无抵抗曹军的实力。 还好,荆州军即便是新兵,也比她印象中,所谓的“天子近卫”要强上不少。 而且听说,荆州军这一年以来,已经拥有了更多的正规军。尤其是士颂带去南面抵御扬州孙策的军队,更加的强悍。 了解这些后,杨梦茹的心,才是真的安定了下来,才能下定决心,前往襄阳城。 那里,她必须要面对的另一个女子,士颂的第一位妻子,诸葛家的那位的女子。 诸葛诗语知道杨梦茹住进了襄阳城,以世侄女前来探望的颍容妻子的名义,就住在杨彪的师弟,颍容在襄阳的宅子里。 颍容为了避嫌,甚至是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去了武陵书院“游学访友”,只让自己妻子女儿在家里款待杨梦茹。 至于未来如何安置杨梦茹,所有人都知道,得等到士颂安定了南面乱局,返回襄阳之后。 而现在,士颂回来了,而比士颂更早一步回来的,是士颂的亲生母亲,有蝮蛇夫人之称的欧夫人。 当时士颂和孙策议和之后,士颂让荆州军大部队先返回荆州支援,欧夫人便在这支队伍中。 得到鲁阳城的消息后,这支部队倒是留在了长江以南,等着士颂一起返回荆北。 但欧夫人,却是轻车简从,进了襄阳城,而且,也去探访过了颍容的夫人。 等到士颂率军回到襄阳时,刘巴等人当然是在城门迎接的,但是让士颂意外的则是,自己满以为回来迎接自己的诸葛诗语,却不在迎接的人群之中。 而且迎接自己的刘巴,话里话外,都是让士颂先回家见过欧夫人和诸葛诗语后,再来处理公务的意思。 士颂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自己那位便宜老妈的示意,也只有她,能在这种时候还能影响刘巴这样的重臣了。 士颂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也罢,我就先去会会她吧,也不知道现在被杨家放弃的杨梦茹,还在不在她儿媳妇的人选考虑之中。” “你总算是回来了。”欧氏见到士颂来拜见自己,最先说的反而不是杨梦茹。 她说道:“你可知,在得到易欣战死的消息后,这院子里,有个女孩子哭地死去活来。若不是诸葛诗语各种好言安抚,那丫头只怕早没了。” 听到这话,士颂猛然想起了诸葛诗语身边的那个丫环。 那女孩和易欣其实早就情投意合,易欣甚至在襄阳城内购置产业,准备好好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只怕,那丫头多半也是这么想的。 却没料到,易欣这次跟着自己南征,功业未建,人却没了。 想到诸葛诗语对自己身边丫头的宠溺,再加上现在杨梦茹进了襄阳城,士颂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诸葛诗语了。 似乎是看透了儿子的心思,欧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诗语那边,我已经有安排了。” “易欣是梁正的内弟,梁正的长子也为你战死,而梁家剩下的孩子,我已经决定让他们从文了。其中一个,过继给易欣,易欣在襄阳城内所有的产业,以及他的抚恤费用,都交给诗语那丫环打理。” “至于那丫头的婚配,以后由我来安排。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让诗语安心为侧室,虽然在院里,她和杨梦茹以后可以不分大小,但对外,毕竟日后杨梦茹才是你的正室。” “是。”士颂本能的应了一声,然后发现了问题,即便是现在,欧氏依旧还想让杨梦茹成为自己的正室,这还是自己那个利益为上的便宜老妈吗? 欧夫人没在乎士颂的反应,淡然说道:“我已经问过了,杨梦茹的逃婚,疑点颇多。” “她一介弱女子,还带着一个贴身丫鬟,能从由军队把控的车队中逃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所谓的逃婚,是有人故意为之,在我看来,曹操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而弘农杨家,呵呵。” “若是想要两头讨好,这是他们家最好的选择。明面上顺从了曹操,可暗中却是我们士家得了他们家的女儿。曹操那边没有惩戒他们的理由,而我们士家,更是他们的亲家,以你士颂的个性,即便是日后打回了关中,也会对他们客客气气。” “母亲还是想要我娶杨梦茹为正室吗?”士颂嘟囔道。 欧氏微微一愣,看士颂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她预料中的那么欣喜,倒是有些让她意外了。 按她得到的消息,士颂这小子,应该对杨梦茹很是在乎,而且在洛阳城中,在杨家的默许下,是建立了一定的感情基础的。 为何现在,杨梦茹都住进了襄阳城了,这小子突然犹豫起来了。 第225章 一场家宴(下) 欧氏内心有疑惑,心想自己得到的消息里,士颂这小子,不是和杨梦茹二人关系密切吗? 即便是没有正式成婚,两人也是情投意合。 何况现在,这女子不顾天下妄议,逃婚南来投奔士颂,士颂难道反而不愿意接受别人了? 这和士颂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啊。 难道是这个眼前“儒学子弟”觉得杨梦茹的做法,不符合他们儒学的道义? 见母亲疑惑,士颂心说,自己内心深处的灵魂,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对于一夫一妻制,早已经从内心认可,而且自己和诸葛诗语的感情,即便是没有外人认可中的那么的深,即便是在外人看来,诸葛诗语不过是个妾室, 但是在士颂的认知中,诸葛诗语就是自己的妻子啊,现在自己这个明明有妻子的人,又要娶一个老婆了,想起诸葛诗语,士颂自己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 想来想去,士颂终究没有对欧氏进行解释。而是以自己一路赶回来,多少有些累了为借口告退,逃离了欧氏的盘问。 只是走出了欧氏问话的大厅,门外,早早就有人在等候了,士颂认识那人,那人是诸葛诗语身边的小丫鬟。 平时若是诸葛诗语的贴身丫鬟晴儿有事脱不开身,便是这丫头来找自己。 现在,这丫头就等着自己,想来,是诸葛诗语在找他要解释了。 而见到诸葛诗语的时候,她的眼神也印证了士颂的猜想。 见到士颂,诸葛诗语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眼神看向一边,不远处,从前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少女,好似一个木头,呆呆地望着院子里的景色出神。 “唉,最早得到消息的时候,她也是大哭大闹,不愿意相信。后来确认了消息后,眼泪流干了,心也就枯了,人,也就麻木了。就好像,就好像她也随着易欣一起去了一样。”诸葛诗语说着默默地抓住了士颂的手,她也在怕啊! 从来都不喜欢战争,但这一次,战争却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可怕。 战场上获得的名誉,获得的荣誉,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些生命也有家人,也有等待他们回去的妻子儿女。 士颂也在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易欣和他手下的兵将们,都一起留在了交州,留在了他们用生命换来胜利的地方,我把他的盔甲带回来了,若是晴儿愿意,也可以安排人护送她去交州,去看看。” 见诸葛诗语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士颂心中不忍,继续说道:“易欣是梁振的内弟,唉,梁家已经没有成年的男丁了,易欣的抚恤金,也都给他那还未成年的外甥吧。待其长大成人后,生下的男孩中,选一人过继给易欣,继承易家的香火,那个孩子,可以由晴儿来选,晴儿来养育。” “多谢夫君,我替晴儿谢过夫君了,晴儿她,一定是愿意的。”诸葛诗语对士颂的安排十分满意。 “最近,有个人来了襄阳,这些日子,只怕是让你为难了。”士颂口中的那个人,诸葛诗语知道,就是为了士颂逃婚南来的杨梦茹。 那个欧夫人口中,和士颂已经定亲的人,甚至也有传闻,士颂北上关中勤王之时,就和这个杨梦茹好上了。 但这一切,诸葛诗语从来没有正面回应。 对士颂的情感,她自己很清楚,她爱这个男子,她敬这个男子,自己的身份,给这个男人带来的帮助有限,而出自四世三公的杨家的杨梦茹,对比起来,似乎更适合成为士颂的正妻。 她想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心中,有她的位置。 “夫君在我心中,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任何事,我都无条件的支持。”诸葛诗语的微笑,却越发地让士颂纠结。 士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诸葛诗语的院子里出来的,他只本能地去到了将军府。 让正在这里对接南征军事务的刘巴、廖立等人很是吃惊。 “公子?”“将军?”谁都看得出来士颂的状态不对劲,和刚才进入襄阳城时的状态不一样了。 众人之中,刘巴的地位最高,见士颂举止反常,上前询问道:“可是欧夫人不许公子娶那杨家小姐过门?杨家虽然名义上说着这杨姑娘不孝,但这种斥责,不也是在变相地赞这姑娘的忠勇吗?不愿嫁入曹家而逃婚的女子,值得天下人敬之啊。” 士颂微微一笑,解释道:“不是不许,母亲是在问我何时娶,毕竟杨家也是四世三公,别说外人,杨家自己的门生故吏,对于梦茹的南来,其实都心中有数,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母亲是赞同我娶梦茹为正妻的。” “既然如此,那主公有何犹豫?”在众人的认知中,士颂应该是很愿意迎娶杨梦茹才是啊,为何会表现的如此犹豫和纠结。 廖立见士颂犹豫,其公鸭嗓子立刻喊起来了。“主公,杨家四世三公,而且是儒学大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不说,更在天下学者之中,享有很高的名声。若是能娶杨家女子为正妻,对我们招募贤才,有百利而无一害,主公何故犹豫?” 这一次,士颂忽略了廖立那令自己不爽的公鸭嗓,淡然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我纠结的是,我已经有妻子了啊,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路才走一半,我又在一起走的路上,加了一个人进来,这种感觉,总觉得对不起诸葛诗语。” 谁都没有想到,让士颂纠结的问题,不是杨梦茹的身份,不是杨梦茹逃婚这事,而是士颂自己的内心,明明是他自己去关中撩拨的别人,可到了最后关头,这小子居然犹豫了,居然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家里的小妾。 这种士颂内心的思想观念,还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打开心结的。 士颂似乎也没有继续和刘巴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很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刘巴和廖立对接的公务上。 南征军北归,新收编的扬州败军,调入的交州军,南征将士们的功绩考核,按功给予奖赏,这些事务虽然繁琐,但也必须落实到位。 不论功劳,苦劳,士颂不能让将士们寒心。 “主公,那张绣的使者也已经来到了的襄阳城,听闻他把曹操之子曹昂给做成了肉羹后,担心曹操报复,这次是准备投入主公帐下,而非作为我军附属。” 刘巴见士颂并没有急着去处理令他头痛的家务事,而是选择了在这里处理公务,刘巴告诉了士颂一个消息。 “这次张绣派来投靠的人,便是主公十分看重的那个西凉谋士,贾诩。” 士颂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 不容易啊,自己身在荆南,为了彻底断绝张绣,在未来带着贾诩投靠曹操的可能。 他暗中给蔡峰出主意,让张绣和曹操的仇,弄到不论如何都不能解开的地步。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张绣知道,即便是杀了曹操的儿子,他士颂都不会放心,只有把曹昂做成肉羹,士颂才会再次接纳你张绣。 而对于曹操而言,杀了自己的儿子,或许还能有缓转的余地,但把曹昂做成了肉羹,即便是曹操再如何大气,未来都不太可能接受张绣和贾诩的投靠了。 而对于张绣而言,最正常的选择,便是趁着这次击败曹操,杀了曹操儿子的大功,完全并入士颂的体系内,为自己谋一个好的位置。 “哦?贾诩来了。”士颂的语气,明显有了变化。 贾诩这人,士颂早就想要拉入自己阵营了。 而正当士颂准备去见贾诩的时候,欧夫人的侍女找到了士颂,表示待会儿有一场家宴,需要士颂参加,让士颂觉得奇怪。 士颂不知道欧夫人有什么打算,但今天他刚刚回到襄阳,自己母亲要和自己一起吃晚饭,自己只怕也不好拒绝。 而且贾诩既然已经来了襄阳城,就是为了见自己,大不了自己吃完晚饭后,连夜拜访他就是。 士颂再次回到欧夫人的院中时,眼前的情景让他愣住了。 欧夫人在院中设宴,而入座的人里,除了欧夫人外,还有两个女子。 诸葛诗语和杨梦茹分别坐在欧夫人左右,都在等着士颂的到来。 “母亲,这是?”士颂弄不懂欧夫人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而且所谓的家宴,杨梦茹现在还不算是自家人才是啊。 “你先坐下吧,你和梦茹的事,我又岂能不知,再说你和杨家本就有婚约在前,前番若非关中之乱,你和她早就成婚。这事,即便是诗语,心里也是清楚的。” “只是今天,为何我要当着她们二人面,喊你来参加这一次家宴。”欧夫人话说了一半,停下喝了口茶,见士颂有些着急,才笑着继续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的好,来,我们边吃边聊。” 谈及自己的婚姻,士颂显得拘谨起来,默默地坐到了欧夫人对面。 欧夫人说道:“诗语,把你做的那道鱼夹给你夫君,梦茹,这汤不错,你也给颂儿盛一碗。” “有劳了。”士颂接过两女子递给自己的菜肴,哪里还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饭,是一口一口吃的,又没有要自己一口全部吃完。 自己娶两个妻子,在自己的思维观念中,是不对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在大众的认知中,就和这一桌子菜一样,只要自己安排得当,其实并无不妥。 不过,士颂似乎还是没有能理解欧夫人的意思。 只听欧夫人说道:“颂儿,为娘倒是没料到你还是重情义的痴情人,但方今乱世,多少女子别说良配了,不被男子当做货物,就已经不错。若是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子,是不会在意这个男子是否娶妻的。” “而且,我已经和梦茹还有诗语说好了,她们二人也必然不会在你的后宅生事,免去你的后顾之忧。这事情,她们能接受,世俗能接受,天下能接受,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听完欧夫人的话,士颂忽然笑了。 原来自己还是从前那个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想要按自己的意思来改变一切。 但最终,还是得随波逐流。 自己为什么要犹豫,娶两个老婆这种好事,只需要自己接受就好。 只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另外一套思维观念,在告诉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 士颂默默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天空。 一朵云和另外一朵云合在了一起后,还是那一朵云吗?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自由。 任何时代,任何人,不论身份和地位,又有多少人,可以随心所欲,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呢? 士颂觉得可笑,即便是换了个时代,取得了成就和权力,可到头来,人生,依旧由不得自己。 想要改变世界的人,先要被世界改变,想想,还真是讽刺。 第226章 毒士贾诩 在欧夫人的主导下,士颂陪着自己的“娥皇女英”吃完了饭,便起身告退。 “母亲,二位,襄阳城内还有一人,我今日必须去见一面。”士颂明白,这一餐“家宴”吃完,自己和杨梦茹的事情,基本也就是定下了。 至于后面是个什么流程,什么时间点,杨梦茹以什么身份进门,都会由欧夫人来安排。 自己要考虑的,多半是杨梦茹若是入门后,曹操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要如何面对才是。 “这天都要黑了,你还要出门去见人,”欧夫人其实还有心留着士颂,让他把家务事厘定清楚,早点把杨梦茹这个正妻娶进门来。 “张绣把贾诩派来了襄阳,我必须尽早与他见一见。” “你很看重张绣?不对,你看重的是贾诩?” “两人我都看重,但贾诩其人,乃不世之才。” “既如此,那你便去吧。”当过土匪头子的欧夫人,当然知道人才的重要性,而能让自己儿子如此看重的人,自然不会错。 而且士颂的心结,也已经在刚才的家宴中打开,自己想要的儿媳妇也已经确认好了,也没有必要再强留士颂在这里。 于是,士颂在太阳落山之时,走出了自己的将军府,前往襄阳城内的驿站。 而在驿站中,贾诩已经在这里煮好了茶,在他的茶刚刚倒好时,士颂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士公子,手段毒啊!”贾诩叹息一声,摆出让士颂请坐的手势。 被称为毒士贾诩的人吐槽,说自己手段狠毒,士颂稍稍有些恍惚,内心暗自吐槽,我有你贾诩的手段毒? 还好这么多年了,士颂的面部表情管理,也越来越到位了,笑着说道:“先生一语而关中倾覆,百万黎民心中,只怕先生比我毒。” 士颂所说的,便是贾诩当年劝李傕郭汜时,说的那一句“奉国家以正天下”。 这句话,导致本来逃命的二人率军反了。 若是当时二人不反,汉朝的命数还真不好说,只是贾诩这一句话,让大汉王朝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贾诩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你不是曹操的对手。” “所以,还请先生教我。”士颂也不托大,即刻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历史上的贾诩,最会审时度势,给他自己谋划最好的选择。 在贾诩眼中,曹操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和去处,只不过这一次,他贾诩被士颂给阴了。 “你为何如此看重于我?难道就因为你来关中护驾,被我西凉军杀败了数场。”在第一次和士颂见面的时候,贾诩就知道,士颂很看重自己,想要拉自己进入他的体系内。 但凭心而论,士颂并非他最看好的势力。 “先生眼光毒辣,得先生,我便得了陈平。”士颂也是爽快,直接就表露出了自己对贾诩的看重。 同时,也暗暗将自己比作了刘邦,这点意思,贾诩当然听得出来。 贾诩无奈笑了笑,说道:“果然啊,本事不如曹操,志向只怕不在曹操之下。” “也罢,论本事,你和曹操各有所长。可惜战场上,你统帅军队中规中矩,偶尔还能有些小聪明。但是对曹操,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以泰山压顶的军队优势,压制曹操。阁下会治民会练兵,我若是陈平,刘巴算是萧何吧。徐庶嘛,勉强算半个张良,那你的韩信何在?” 士颂叹了口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其实,士颂心里盘算过多次了,这个时代统领军队,能稳胜曹操的人,士颂还真没有找到。 被曹操喻为英雄的刘备,在输了曹操一辈子后,才终于在汉中一战,击败了曹操。 而赤壁大败曹操的周瑜,则是仗着长江天堑的地理优势,欺负曹操不擅水战。 若是某人统兵作战,可以正面打败曹操,这个时代,只怕还真找不到。 士颂的反应,在贾诩的预料之内,毕竟贾诩的本心,就是找机会投靠曹操的。 只不过现在这条路,被士颂给封死了。 而除了曹操之外,普天之下,他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士颂了。 于是,他也只能给士颂规划了未来的策略:“练兵安民,先取汉中益州,而后徐图雍凉。最后东联孙策,北结袁绍,三面齐攻,或破曹公。” 士颂眼中,袁绍虽然不是曹操的对手,但别人毕竟是名门望族,若是发展起来了,只怕还真不好对付吧。 “看情形,袁绍即将占据河北四州,和他联合灭了曹操,那他不是可以横扫天下了?” 可贾诩对此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笑着说道。 “若是袁绍灭了曹操,诩便恭贺公子了,天下唾手可得。” 这个回答让士颂有些尴尬,问道:“先生这么看不起袁绍啊。” “袁绍围攻天下第一义士藏洪,可见其绝非明主。更重要的是,他的对手是曹操。” “对了,不知道公子如何安排在下。”贾诩似乎都不想多说袁绍什么,直接转移话题,问自己在士颂手下效力,会得到什么样的权力和发展空间。 士颂心说你还真是看不起袁绍啊,也罢,还是先安排好这位大神吧。 立刻给贾诩承诺了官职:“车骑将军府军师中郎将,兼将军府司马。” 贾诩微微点头,回应道:“不就是曹操那边的军师祭酒嘛。” “先生可以领兵。” 士颂怕贾诩误解,立刻点明了关键所在。 “你放心?” 贾诩心说,还没有哪个我效力的诸侯,敢真的把兵权交到我手上的。 不得不说,士颂这样的安排,的确有些让他意外。 “为什么不放心,先生连袁绍都看不起,难道跑去投袁术?”士颂嘴巴上说着贾诩不会离开,但心底自己知道,自己的兵,是从新兵营出来的,而且基本都完成了思想改造。 更何况,即便是普通百姓,日常的宣讲也好,教化也好,也都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效忠自己的种子,即便是自己手下将领叛逃,但想要带着部队叛逃,只怕不可能。 贾诩多聪明的人,很快就想通了这点。 同时,也结合当下的形势,发出了自己感叹:“至于曹公那边,就算曹操留我,曹家上下子弟,也容不得我和我的后代。罢了罢了,算是栽在你小子手里了。” 确定了贾诩的安排,士颂心情大好。 至于后来贾诩为张绣求情和臣服请求,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没有任何的问题。 张绣的西凉军,从此刻起,正式被荆州军收编。 而且为了避免和曹操发生冲突,士颂会将张绣调到交州,去给徐庶当手下,率领一部分西凉军驻守龙川城。 然后,包括胡车儿在内的其他西凉军将士,将离开鲁阳,返回襄阳整编,打散到各支部队中去。 各级将领,也一并分散。 胡车儿其人,更是直接调到自己的颂卫营中。 毕竟易欣战死后,颂卫营的将领也需要补充,胡车儿这样的人,士颂还是很信任的。 至于鲁阳城的防卫工作,这次南征归来的魏延,刚好可以率领一支部队填上去。让那些在南征中憋着一股气的人,继续保持在前线,也只有这样的人守在边关,士颂才会安心。 随着张绣的西凉军,正式并入荆州体系,成为士颂手下的消息传开后。驻军换防的各项工作,也即刻展开。 当然,最让外人吃惊的,则是士颂对贾诩的重用。 这个张绣的谋士,刚一进入士颂的统治体系内,就被士颂授予高位,地位甚至在张绣之上。 士颂还特地从南征军中,挑选出来三千人给贾诩统领,说这是贾诩的本部人马,完全听贾诩调遣。 不过,有心人一打听,就知道士颂为何会这样。 去年士颂入关中勤王,和西凉军打得有来有回,几次差点被西凉军给灭掉,都是贾诩的谋略。 很多人都说,贾诩的谋略,在荆州所有的文官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只怕当年的马玄,都比不上贾诩。 而士颂内心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 曹操对于自己吃掉张绣,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在曹操眼中,张绣所谓的“独立”于荆州体系外,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 张绣的西凉军,早在张济被自己击杀后,就已经选择了“投降”。 现在,不过是完成了名义上的流程罢了。 虽然曹操没有逼着士颂要人,但是从各种渠道传递回来的消息都表明,曹操对士颂的态度,是越发地不满了。 若是说从前,因为在关中击败了士颂,占了士颂的大便宜,曹操对士颂的态度,就如同所有胜利者对落败者一样,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甚至对士颂本人,曹操还是蛮欣赏的,多少有些长辈看好后起之秀的感觉。 但是这一次,翻版的“宛城之战”后,曹昂因为张绣和贾诩的计谋战死。而张绣和贾诩,也正是凭借这份“功劳”投入了士颂麾下。 而且曹操也不是傻子,士颂这边在欧夫人的安排下,本来被曹操强行要求“嫁”给曹昂的杨梦茹,硬是认了杨彪的师弟颍容为义父,就住在了颍容家里。 让颍家作为杨梦茹的待嫁的娘家,只等选好日子,就开始和士颂走婚礼流流程了,曹操心里更厌恶士颂了。 听说曹操已经几次召见郭嘉,二荀和程昱等谋士了。 似乎就是在谋划如何南下荆州来对付士颂,虽然最后被几位谋士劝住了,但似乎也做好了如何谋划荆州的准备。 反正传来的消息就是,曹操明里暗里,要对付荆州了,还请士颂做好准备。 第227章 才士之争 从回到襄阳起,士颂就认认真真地准备物质军队,防备曹操的攻击。 但是两个月过去了,等到自己完成了对张绣部队的收编。 曹操那边,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是暗中收到消息,说曹操要对付自己的吗?可怎么到了现在,一点苗头都没有见到呢? 士颂起初,还担心是不是自己的探子,没有发现曹操的军队。 但是接二连三地派出探子,甚至连暗组都派出去了,把曹操的各处驻军查得清清楚楚,曹操,真的没有准备发兵南来。 这下子,士颂有些想不通了,这曹操,难道真的就这么放纵自己,还是说,曹操真的这么看不起自己? 不过很快,士颂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还是太天真。 曹操就是曹操,玩的手段,让自己防不胜防。 两个月前,被自己任命为荆交巡察使的华歆,现在也回到了襄阳,向自己复命。 虽然自己对这个人的看法不佳,但不可否认,这人的办事能力不差,至少是个能吏。 但曹操的谋划,恰恰也就在士颂对华歆的态度改变之后,开始发力了。 华歆当时给士颂的建议便是要重视农业,要对商业有一定的压制,同时对于官吏加强管理,商业发展了,贪污的人必然会多。 这一点士颂自己心里也明白,只不过士颂对此也无能为力。 但华歆担任巡察使以来,交州他没有去,就在荆州九郡转了一圈,查出了诸多贪污受贿之人,而且他不是所有人一律惩戒,而是对贪污金额较大的人,给予了罢免和处罚。 对于情节不严重的人,他给予对方补救的机会,完全不是士颂脑海中,那种不懂变通的人设。 而且,加上他华歆的名士头衔,所到之处,连当地风气都能有所改善。 他完全是靠个人的影响力,加上个人的宣讲,让当地人都认识到农业是根本,贪污是可耻的。 甚至是出现了不少自首的人。 仅仅两个月,整个荆州的风气,似乎都在发生改变。 别的不说,就是襄阳城内,最近一个月内,风气都改变了不少,荆州文武,对他华歆的品德,都十分尊敬。 至于私下,是否有人觉得他华歆太假太作,谁也没有多问。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为了曹操对付士颂的突破口,这年九月,来自许昌的朝廷使者进入了襄阳城,正式征辟他华歆到许昌为官。 若是从前,士颂完全不会在意,自己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放弃荆州这里的一切,跑到许昌那个已经名存实亡的“朝廷”去呢? 但是华歆的选择,给士颂上了一课,也给士颂带来了新的危机。 那就是华歆居然应招了,还特地来给士颂辞行,把士颂给弄懵了。 “先生,如今的朝廷,完全由曹操把控,曹操此人,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啊!上欺天子,下压百官,这样的朝廷,犹如虎狼之穴,先生去往这样的地方,岂不是羊入虎口,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吗?” 士颂不理解华歆的选择,毕竟在自己看来,去许昌,去为所谓的朝廷效力,其实就是给曹操效力,为曹家篡位做贡献。 虽然说在荆州为自己办事,也是为自己未来篡位做准备,但是人性嘛,都喜欢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 结果,华歆不但不听士颂的劝说,还反过来劝说士颂。 仿佛在他的思维逻辑中,士颂和曹操两人,不过是政治理念不同,不过都是在大汉王朝的框架内,臣子之间的争斗罢了。 他对士颂说道:“文定侯少年英雄,但您也是因为能遵奉天子之命,这才能在荆交扬立足。您和曹公之间有误会,那就让我,去朝廷为您和曹公打开隔阂,大家一起,为朝廷效力,复兴大汉难道不好吗?” 听了这话,士颂恨不得直接一刀把他砍了。 复兴大汉? 历史上逼着汉献帝禅位的朝廷大员,不就是你吗?你还是带头的那个! 你这人又不是不知变通,读书读呆了的儒生。去朝廷效力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说直接点,就是你这个老小子要背叛自己,跑去给曹操效力。 你在我荆州转悠了这么久,看到了这么多东西,就这样让你过去为曹操效力,你当我是傻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士颂的不满,和一丝杀气,华歆连忙说道。 “今天您留我,是养一个无用之物,这不是好办法。毕竟您这荆州牧,您这文定侯,这车骑将军的官职,都是由朝廷认可的。” “如今朝廷从您这里征辟人才,您却不放人走,天下人会有非议的,武陵学院,会有非议的。说您能得好处,就认可这个朝廷,若是有所损失,就不听命朝廷,您可是被天下学士,寄予厚望的儒学传承所在。” “您放心,我华歆到了朝廷,绝不谈及荆州任何机密,何况我所见所闻,都是所有荆州百姓的所见所闻,任何人有心打探,都能了解到这些信息。即便是我想要泄露什么信息,也是不可能的。” 华歆最后的解释,让士颂的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点,华歆才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士颂面前,跟士颂说我要跳槽吧。 士颂见华歆很是坚决,沉声问道:“先生执意要去?” 这一次,话里话外,透着生分,显得自己和华歆很有距离,甚至是隔阂。 但是华歆的回答,果然也很坚决,而且说得士颂完全无法反驳。 华歆说道:“身为大汉子民,华歆,以为朝廷效力为荣!虽九死而无悔!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前往许昌的路上!” 听到这一句话,士颂回过味来了。 这个华歆来给自己告别辞行,完全就是他自己的走秀。 他离开战乱的扬州,来到荆州安生明明白白。 他离开荆州,前往许昌,也要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他这一辞行,又给他自己的人生履历上,添加了丰富的一笔。 而且他说得这么清楚这么明白,若是士颂不让,或者他路上出了问题,那任谁,都会怀疑到士颂的头上。 其实,从华歆走进士颂的将军府开始,他就已经走上了前往许昌的道路了。 “既如此,那祝先生一路走好,为大汉,为天下百姓,贡献先生的力量吧。”士颂没有准备和华歆多废话,心不在自己这边的人,而且还不是自己看重的人,士颂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花时间花心思。 他要走就走,只是以后自己击败了曹操,这样的人若是再想要投降回来,自己是绝对不会留的。 而且对于这样的叛徒,士颂已经在内心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只要是以后有机会,让手下军士,在对方投降之前就杀掉对方,甚至是灭了对方满门,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这一刻,士颂的内心,十分烦躁和愤怒! 华歆从士颂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士颂的杀意,不过既然士颂松口了,他也见好就收,赶快离开。 在荆州这么久了,虽然机密的事情没有了解多少,但是不少小道消息,他也是听过不少的。 士颂这人,外托仁义之命,但内心之狠毒,只怕也不在历史上的诸位暴君之下。 而且他也听说过,士颂手下,有着所谓的“暗组”部队,不但战力惊人,而且做得都是见不得人的事。 自己还是快点离开的好,不然士颂反悔,派这支部队把自己给干掉了,自己就亏了。 而士颂看着华歆离开的背影,愤怒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但忽然之间,他想起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对于华歆这样的人而言,到朝廷中央当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哪怕他们知道,所谓的中央朝廷只剩下一个虚壳了,他们实际效力的对象是曹操。 但是对比留在地方割据势力效力,他们更想有在中央办事的名头啊。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名誉的看重,只怕远远超过士颂的想象。 这,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啊,士颂微微摇头叹息。 去年自己被曹操击败,精华尽墨,为的不就是这个优势吗? 可惜自己实力不济,最终汉献帝还是落到了曹操手上。 “不行,得想个应对的办法才行!”士颂猛然抬起头来,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次征辟华歆,只怕只是曹操的测试,而荆州士人看到这种结果,都会动些心思。 而自己若是强行留下华歆,这些人除了会诋毁自己断了他们的前程,还会暗中偷偷溜走。 这些人一走之后,就会再无情谊,把荆州这边的情况卖的干干净净。 得想个办法才行! 士颂正皱眉思索,忽然蒯良和蒯祺一起来求见士颂,说是十万火急。 而他们俩也确实给士颂带来了一个劲爆消息。 “什么!蒯越跑了?” 士颂傻了,虽然一直觉得蒯越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但是在他的想法中,只要是自己占据了荆州,尤其是荆北,蒯家的根基在这里,蒯越就不得不为自己效力。 但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却让士颂大吃一惊。 蒯祺连忙解释说道:“伯父留书作别,说得清楚,是他收到了曹操的信件,他被曹操表为了太常。兄长觉得这是为朝廷效力的机会,是报效国家和天子的机会,怕主公不同意,便自己偷偷地应征而去了。” 士颂冷笑一声,问道:“异度先生离开多久了?” 还真别说,华歆离开与否,对于士颂而言,还真无所谓。 但是蒯越不一样,蒯越在自己这里任职高位,对自己民政,军事等各项机密了如指掌。 这样的人叛逃了,对于曹操而言,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 不过话说回来,曹操对自己这边的手下,还真舍得下本钱。太常,那可是三公九卿之中的九卿之一,他曹操的官职也不过是三公之中的司空一职。 现在大汉王朝日薄西山,但这九卿的名头,即便是汉朝覆灭了,对于荆州蒯家而言,也是无上的荣誉,对于家族的名声,有太大的好处。 所以蒯越不惜叛逃也要过去。 当然了,只怕是蒯越和曹操之间,还有什么暗中的约定。 再来,就是蒯越本来就不看好士颂,也是他离开荆州的原因之一吧。 士颂盯着蒯良和蒯祺,眼中已满是嫌隙。 蒯祺看士颂神色不对,连忙说道:“蒯越叛逃,不仅仅是叛逃了主公,更是对荆州蒯家的背叛,我们已经决定将蒯越从蒯家除名,不再认他是蒯家人了。” 哼,名义上断了关系,暗中联系的家族还少吗? 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在乱世之中,各个势力都押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蒯越这个人,士颂是下定决心,是要杀的了。 反正现在杨梦茹也已经到了襄阳,而自己手下,那支“不存在”的影爪部队,现下要做的首要目标,就是去把蒯越的人头带回来。 另外就是,自己这边,荆州士族也好,武陵书院的儒生们也好,必须得赶快拿出一个对策出来。 否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曹操这样挖墙脚,自己可受不了。 第228章 应对之策 没有丝毫的耽搁,士颂让蒯良和蒯祺回去。 他立刻招来刘巴、贾诩、石韬、廖立、裴潜几人。 若不是徐庶在交州,士颂现在也是想把徐庶一起喊来的。 最后想了想后,又让人把蒋干也喊了过来。 在士颂心中,这次自己和曹操的才士之争,也是自己和曹操的外交斗争,他也想看看蒋干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而且,毕竟暗组的部分人手,也在蒋干手下,至于另外蔡峰那边的人手,士颂还是希望自己暗中联系,而不是让蔡峰走到台前来。 很快,几位文臣来到了士颂这里,士颂简明扼要地把现在的情况说完,让大家想应对的办法。 最沉不住气的廖立当即火了,公鸭嗓子立刻喊出了士颂的心声:“好歹毒的计策啊,小人蒯越,小人华歆,养不熟的白眼狼!” “公渊莫急,现在骂这些人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吧,若是我们这边没有应对的策略,只怕曹贼会得寸进尺,一门心思地在我荆交挖人。” “而一些鼠目寸光的自私自利之人,会一个接一个的叛逃。不论是对我军士气的影响,还是机密的泄露,都会越发地让我们陷入被动。”这种时候,裴潜也没有和廖立斗嘴的心思了,只是劝说廖立冷静。 廖立看向裴潜,本能地准备反击。 但他也是顾及大局的人,想到现在的情况,不是内斗的时候,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也是心里又恨又急,诸位,见笑了。” 刘巴见众人不出声,显然是没有应对的办法,他偷偷看了贾诩一眼。方才说道:“如何应对,只怕得好好规划,而不是在这急切之间想出对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把蒯越叛逃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其实刘巴说的这个问题,士颂也想过,但他现在想起蒯家就火大,他选择性地忽略掉了这一点。 现在的蒯家,名义上的族长,是自己的连襟蒯祺,诸葛亮的大姐夫,别的不说,蒯家他们这一支,那倒是很坚决地站在自己这边。 蒯越跑了,蒯越的儿子们也都跟着一起走了,留下了女眷在荆州,但自己怎么可能对他留下的女眷亮刀子。 只是,这好人,士颂当的是真心不爽。 但现在刘巴提起了这个问题,士颂不得不回应,只能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办法主公定然知道,只是主公不想那么做而已。”刘巴叹了口气,跟了士颂这么多年了,士颂的为人也好,智谋也好,刘巴也算是有有了解。 解决问题的办法,士颂肯定是知道的。 其实办法很简单,无非是来硬的还是来软的。 来硬的,派兵进去蒯家,把蒯越留下的家眷全部杀了,以儆效尤。极端点,蒯家子弟一个不留,但蒯祺和士颂连襟的关系,还有士颂多年来经营出来的人设,这种办法,肯定不可能。 那就只能来软的了,蒯越跑了,依旧重用蒯家,一来安蒯家的心,二来告诉外界,自己不怕有人背叛。 只是这样,士颂的面子倒是能保全,但士颂内心的不爽和难受,又会增加不少,让士颂更加的不爽。 士颂把手上的扇子狠狠地砸到了身边的茶几上,怒道:“罢了,就让蒯良顶替蒯越的位置,到车骑将军府来当功曹。” “同时让他兼任襄阳太守的职位,直到有合适人选接替他。另外,让蒯祺也别在家里待着了,到襄阳城内任职,告诉外界。蒯家,还是和我车骑将军府一条心的,蒯越的叛逃,只是他的个人行为,他们那一支,已经被蒯家本家除名了。” 士颂话是这么说的,所以内心即便再如何不满,也只能忍着。 就和过去关中惨败之后,眼睁睁地看着曹操把汉献帝给抢走了,自己的忙了大半年,最后什么都没有落到一样。 当时地盘地盘没有占领,人口人口没有掠夺,还把自己的精锐部队全部打光了。 现在这口气,对比起关中之败那个时候,忍住,又算得了什么呢? 或许,经历过关中之败的他,对于令自己不满的抗压能力,已经有了质的提高。 待士颂吩咐完一切,贾诩摇了摇自己的扇子,不紧不慢地说道:“除此之外,还需暗中派人,盯住荆州其他世家,尤其是蔡家,庞家和黄家。” 贾诩的话没有说完,但贾诩的意思,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大家都懂。 和曹操是故交旧友的,在荆州不仅仅蒯越一人,水军都督蔡瑁和曹操的关系也不一般。 至于庞家的庞德公,黄家的黄承彦,说是隐士,但也是名士。 若是曹操真的以三公九卿的位置来招揽他们,他们未必不动心。 而这三家在荆州,尤其是荆北地区的影响力,若真的又叛逃过去曹操那边,只怕是会带来更多的连带效果。 士颂看了看刘巴,见娶了蔡氏为妻的刘巴也微微点头,便对蒋干说道:“你等下便安排人手,暗中盯住荆州几大世家,若是有形迹可疑的人与他们接触,务必探查清楚。若是曹操那边来的奸细,一个都不许放过,死活不论,但若是能活捉,多打探些消息,当然更好。” 蒋干在荆州待的日子也不短了,这段日子以来,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年在武陵书院舌战群儒的高傲。 虽然有时候也会逞口舌之能,但在士颂面前,他越发的老实了。 士颂暗中得到的消息,是蒋干在欧夫人处吃了瘪后,便再也不敢对士颂不敬。 也不知道自己那位蝮蛇母亲,是怎么收拾蒋干的。 “最后,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要如何应对曹操这阳谋?”士颂的内心,最在乎的,还是要怎么应对曹操的计谋,要怎么才能避免曹操以中央朝廷挖人的趋势,避免自己这边人心涣散,人才流失。 但士颂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即便是贾诩,也是沉默不语。 以地方对抗中央,天然的劣势,可不是多给钱财,多给权力就能解决的问题。 而且以士颂现在的政策而言,也不适合用强硬手段。即便是用强硬手段,限制了一些人的选择,日后若是和曹操开战,这些人临阵倒戈,或许危害更大。 “这不是一下子可以有应对之策的,我也写信问问在交州的元直,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大家这些天,也都好好思量一番,我们决不能如此被动。” 士颂知道,自己把谋士们留在这里,也逼不出来什么办法,还不如让大家回去,好好思索一番。 另外,他将期望放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被自己派去主持交州大局的徐庶徐元直,另外一个,便是自己的便宜“内弟”,名义上还在游学的“卧龙”诸葛亮。 而诸葛亮,就好像天生和士颂无缘似的,这一次去找他,他既不在卧龙岗,也不在司马徽的水镜山庄,又一次地出去游学去了。 去了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和故事里的人设一模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就在士颂苦苦思索如何对策时,东面的袁术又作死了。 他称帝之后,连连战败,损兵折将也就罢了,这一次,他攻破了陈国,杀了陈国国君刘宠。 这位陈国国君在东汉已经传了六代,是地地道道的汉皇宗亲,天下大乱后,刘宠凭借自己的实力,依旧保持着自己封国的安定。 但是这一次,缺粮的袁术,从士颂这里没有要到多少粮食,即便是再如何赶走百姓,境内缺粮的情况也未能改善,而现在的士颂,袁术也不愿得罪。 于是,袁术把目光放到了刘宠的陈国。 袁术找刘宠要粮食,刘宠没有给。 历史上,袁术是派人刺杀了刘宠,而这一次,也不知道因为士颂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这一次,袁术直接派兵攻入了陈国,杀了刘宠和他的相国骆俊,直接占据了这片土地。 对于土地上的百姓,袁术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刘宠囤积的粮食,这些才是袁术所需要的,他现在的军队,缺的就是粮食。 而陈国的百姓,在刘宠死后,不愿在袁术治理下生活,大批大批地离开了故土,他们的目的地很明确,那就是去荆州,反正荆州也不远,反正荆州接受流民,待遇还不错。 在他们眼中,去了荆州,自己能活下去。 于是,这几天,几万难民将穿过汝南郡,进入荆北的南阳郡,士颂没有准备派人进去汝南,毕竟,那边名义上还是袁术和曹操在争斗的地盘。 虽然汝南现在局面乱得很,是自己进驻的机会,但是占据汝南郡容易,想要守下来,士颂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现在的他,还没准备东进,和曹操逐鹿中原。 何况他也没有那个实力和资本。 他能做的,便是驾轻就熟地把来荆州的难民收拢起来,转移到后方,慢慢消化,转化成为自己的力量。 这一次,士颂自己都没有出面,只是让裴潜率领后勤部队,再加上地方上的民兵组织,就完成了难民的接收流程。 百姓则是按照原来的标准,转移到了荆州乃至交州各地,具体的操作细节,士颂都没有过问,几万人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很多,但在荆州和交州散开后,也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 熟悉新规也好,适应新规也好,都有当地的官吏和百姓引导。 吃掉陈国的这几万百姓,对于现在的荆州,简简单单,轻轻松松。 对于有人请求士颂出兵去帮刘宠报仇,士颂一律以大军刚刚南征归来,需要休整为由拒绝。 同时也暗示,现在曹操正在和袁术开战,袁术,只怕也没多少日子了。 只是后面有些话,士颂没有明说。 袁术要玩完了,曹操也就能分兵照顾其他方面了。 而把袁术打趴下之后,曹操要收拾的人,历史上是徐州的吕布。 但现在看来,曹操只怕不会对自己放心,曹操现在鼓动自己的手下叛逃到他那里去,怎么看,都像是在为对付自己做准备。 “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又要面对曹操的大军了吧。”士颂的内心,依旧在为如何应对曹操的阳谋而忧心。 第229章 天下文章 正在士颂愁眉不展,为如何化解曹操犯人阳谋发愁时。 欧夫人派人来请自己,告诉他,有人为他想出了化解危机的办法。 虽然欧夫人没有说是谁,但是士颂立刻想起了一个身影,那个较小的身影里,他知道,有着坚忍的心,和无限的力量。 等士颂到了欧夫人处,如他所料,见到了杨梦茹。 杨梦茹见到士颂后,眼神微微闪躲,但想起了自己来见士颂的目的,便又看向了士颂,把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 “近来襄阳城内,出现了流言,说朝廷那边,正在大力征辟荆州人士前往许昌。就连蒯越先生也因此带着他的儿子们逃离了荆州,前往朝廷担任太常。为此,还不惜和蒯家决裂。” “而正是如此,荆州士人,不说人心浮动,但动心起念的人,只怕不少。士公子最近愁眉不展,终日在将军府处理各项事务,不单单是因为陈国难民南来,更多的,便是担忧人心不稳,担忧还有其他人,都如蒯越先生一般,离开荆州,前往许昌。” 士颂微微颔首,回应道:“实不相瞒,正如杨姑娘所言,在下最近确实在为此事烦心,思虑再三,还真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若是杨姑娘有应对之策,还请杨姑娘不吝赐教。” 对杨梦茹,士颂向来有礼貌,不知为何,眼前这少女,个头明明不到自己的肩膀,力气只怕还不到自己的十分之一,但自己在她面前,隐隐间,总有一丝压力。 或许,这边是传说中的,在喜欢的人面前,男生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害羞。 杨梦茹看了看欧夫人,见欧夫人微微向她点头,便对士颂说道:“不敢说是完全的应对之法,但或许也是一种办法。” 说着,杨梦茹向前一步,用早已准备好的竹竿一边在地上写字,一边说道。 “对于读书之人而言,人生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三不朽,也就是:立德、立功、立言。” “对于前往许昌,希望能在朝廷任职的人而言,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光耀门楣,对应三不朽之中的位置,便是立功。毕竟在朝廷中央任职,也是为君王,为国家效力最直接的办法。” 士颂听着杨梦茹的话,心里有了些想法,他也明白了杨梦茹想要给他什么建议。 曹操能给这些人的,不过是为他们完成立功,而自己,有办法提供立德和立言两种不朽。 而且放眼天下,也只有他士颂有这个能力! 杨梦茹用竹竿指着立德说道:“所谓立德,是为人的德行为,给世人树立了典范,值得万世传扬。但这样的人,千百年难出一人。为何,很多立德的人,即便是德行操守足够了,但也低调行事,不过多的宣扬自己。” 士颂微微一笑,接过杨梦茹的话说道:“而我荆州,有《武陵传语》,可以帮助这些想要出名的人宣传,只要是我荆州体系内的人,他的为人,他的德行,达到了一定的标准。我们便会在他个人不愿意的情况下,大肆宣传,为他造势,若是想要自己的名声向立德靠拢,来荆州效力,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杨梦茹点头称是,认真说道:“立德毕竟是三不朽中最难的成就,而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最好完成的三不朽,便是立言了。” “而所谓立言,最简单的方式,便是着书立作,在世上留下自己的观点也好,留下自己的文章也好,留下些东西流传后世就行。” “而我们荆州,印刷书籍的能力,亘古未有,若是在荆州效力之人,可以得到着书立传的机会,莫说荆州士人不会离开,就是天下其他位置的士人,只怕也会蜂拥而至。” 士颂听了,连连点头。“杨姑娘好计策,天下士人,不论是谁,都有这三不朽之心。” “而且我不单单可以让他们自己着书立传,我还要以车骑将军府的名义,编撰书籍。将天下各类书籍整理编撰,做好备注定义,乃至是讲解,成为天下公认的权威解释。” 说到这里,士颂微微停顿片刻,露出了笑脸。 “也只有为我士家效力的人,才能参与这项浩大的工程之中,名留万代。” 具体的细节士颂还没有想好,反正后面的事,可以找手下的谋士们商议清楚。 但是大体的方向,士颂已经确定了,那就是编撰一本类似百科全书的书籍。然后修大型书库,或者说图书馆,让武陵书院,让荆州坐实文化之都的名头。 如此,做学问的人,必来荆州,必来武陵书院。 而来了这里,就要接受自己的洗脑。 编书也好,立说也罢,核心就是褒奖自己,暗中贬低曹操即可。 士颂越想越开心,自己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心结,终于在这一刻解开。 他笑着对杨梦茹问道:“不知杨姑娘是如何想到这样的妙招,化解了曹操给我带来的麻烦,同时,也为我招揽贤才,开辟了新的路径。” “哪里是什么妙招,不过是我们杨家就是如此而已。” “我们杨家,诗书传家,就是做学问,天下想要致力于做学问的人,若是能到我们杨家家藏的书库里,研读一段日子,见识学问必定大有长进。” “而我们杨家传家的名声中,不少便是着书立传。不仅我们杨家如此,天下间,其他世家也好,寒门子弟也好,也是会有类似的需求的。我来荆州这段日子,发现荆州的书籍不少,士公子有秘传的制书之法,而这,对天下所有士人而言,都是无价之宝。” 听完杨梦茹的解释,士颂心说原来如此,这计策自己觉得妙绝,但是对于杨梦茹而言,不过只是家中常见的手段而已。 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只怕是自己治理下的荆州,武陵书院的印刷厂开工之后,规模会远超杨家的小作坊,而且自己还有武陵传语的优势,只要有心宣传,瞬间天下侧目,也是很有可能的。 “士颂受教了,这次,多谢杨姑娘了。”士颂片刻不耽误,感谢了杨梦茹后,便立刻告退,表示待自己将这次任务布置下去后,再回头来感谢杨梦茹。 而杨梦茹则是红着脸说不必,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倒是让士颂想起了自己和对方的婚约,是啊,老婆帮夫君解决问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而且说起来,杨梦茹是自己的正室啊。 士颂向欧氏点头致意后,离开了这里,召集了刘巴,贾诩等人,将杨梦茹想出来的计策说了出来。 另外,加上自己构思的编撰百科全书的想法,众人都觉得此法甚好,不过对于士颂编辑百科全书的概念,刘巴按这个时代的人的思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主公,若是编辑类似《吕氏春秋》这样的巨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少,不建议在现在这个时候开启如此大规模的编撰事宜。”刘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而后,他接着说道:“但我们可以分类别来整理一些书籍的集合归纳。如此一来,各世家若是想要自家的书籍被编辑到这次的书库之中,就必定需要来荆州,来给我们车骑将军府一个合作的态度。” 士颂点头称是,觉得刘巴的办法更加稳妥,而且刘巴的话说的很有意思,现在不适合开展大规模的编撰工作,那什么时候适合呢? 是自己执掌了天下之后吗?士颂心说,你刘巴现在也喜欢话里有话了呀。 最后,众人商议许久,确定了方案。 除了为士家效力的官员,在得到了车骑将军府的审核后,可以申请出书外。车骑将军府将会出面,开启三部集合类的小型书库类的丛书,分别定名为《颂论古今》、《经书大全》和《建安名诗赋全集》三册。 第一本《颂论古今》,借着士颂名字的谐音,弄得好像是他士颂来纵论古今历史似的。 但是实际却是一部专业性极强的书籍,这本书将把汉代以来,尤其是东汉末年这段时间内的今文古文争论,全部整理起来,对所有的争论进行评述和定义,而且主编是武陵书院的山长郑玄,至于其他编辑,都是武陵书院内数得上名号的大儒。 历史上,在东汉时代,正是兼通今古文经的郑玄,采用今文古文同时使用的方式来注释经典,使得汉代今古文经之争,在名义上停止了。 而士颂这次以郑玄的名头来编撰这部《颂论古今》,就是要在文人之中对古文今文之争,弄个盖棺定论,那就是今文古文各有所长,都是中华文化的瑰宝,都要传承下去,都不能被舍弃! 第二本《经书大全》,则是士颂用来招募荆州之外的贤才所用,或者说的直接些,就是用来招募其他地区的世家大族子弟,来为自己打工用的。 这本书的宣传,是准备收集天下所有名家所写的经典书籍,做成合集,说白了,这个时代有点学识,还能有编书的实力的人,背后大多都有世家的力量。 而士颂的这部《经书大全》,基本就是对这些书籍给予一个时代的权威认证,而想要自己的书被编辑进去,也很简单,有士颂的手下推荐,通过审核就行,那怎么通过审核呢?你得为我士颂打工才行啊。 最后一本《名诗赋全集》则是士颂自己的私心,士颂本人对诗词歌赋有着自己的喜爱,而由于汉末的战乱,很多汉代的经典诗作都失传了,而这次编撰《名诗赋全集》,士颂就是希望能通过这本书,将这些经典的诗词歌赋保留下来。 而对于自己而言,最直接的作用,便是自己闲暇时,也能有本自己喜欢的书籍阅读。 这三本类似小型百科全书似的书籍,将要在荆州进行的编撰消息一出,随着《武陵传语》的大肆宣传,立刻引来天下侧目。 大家都知道荆州书籍可以快速印刷成册,所以同时编撰三部这样的书籍,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在士颂这里,还真的是很有可能的。 接着,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的书,我的诗赋,能否被收录其中呢? 这要是被收录了,那可是万世留名的事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打听,如何才能让自己的书籍被收录,要如何参与到这次编撰工作中去。 至于前不久还让士颂担忧的叛逃现象,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曹操那边派来的探子,打探地最多的,也是这编书的消息。 第230章 徐庶献策 对外公布,即将开始《颂论古今》、《经书大全》和《建安名诗赋全集》三本书籍的编撰工作,打响了荆州治学的名声,安定了内部浮动的人心。 不过,士颂在接到徐庶的信件后,对于如何应对曹操挖墙脚一事,士颂对这个“立德立言”的计划,有了更加深刻的想法,也让他对这个计划的规划,更加的细致了。 按照士颂的想法,他将在江陵和武陵两地,修建两个大型的图书馆,南文北武。 即是修建在武陵的图书馆中,存放的大多都是治学,治理地方,乃至诗词歌赋类的偏文臣观看的书籍。 在江陵的图书馆中,存放的大多则是兵书,治军之策,历史战役乃至与武艺兵器秘籍等偏武将观看的书籍。 寒门出身的徐庶,给士颂的建议。就是如何为荆州吸引天下的寒门子弟。 因为寒门子弟所缺的,便是如何获得知识。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给寒门子弟一些权力和地位,还不如告诉他们如何才能获得权力和地位。 其实,若是士颂建立起了这两种图书馆,不仅仅是寒门子弟,即便是小一些的世家,甚至是大门阀中的旁系子弟,也都会对这两座图书馆趋之若鹜,想要进入图书馆汲取知识。 而徐庶的建议就简单了,想要进入图书馆看书,或者借阅,那是有条件的。 图书馆可以修建成三四层楼高,而对于不同的官吏,有着不同的阅读权限。 对于效力士颂的官员,都可以进入图书馆的一楼内读书,但不能将书本带走,若是在士颂手下效力两年后,则可以将书本借阅出来。 而想要上楼观书、借阅的人,每上一层楼,所需要的条件,就会越发细致。 这些细节中,包括父母妻儿居住在士颂统治范围内,自己为士颂集团立下功劳的,政绩突出,英勇作战等等。 军队之中倒是方便,可以直接对比士颂军队体制中的战功等级,来获得观看书籍的权限。 文官吗,徐庶还是建议士颂对照军队中的战功等级来制定规则,让即便是官职不高的普通官吏,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贡献,获得上楼观看书籍的机会。 而图书馆内的书籍,当然越是重要,越是稀有的书籍,放在越高的楼层,而越是普通的书籍,也就越会放置在一楼二楼。 在徐庶的建议中,未来车骑将军府,会采用两种方式任命官员。 一是有贤才推荐的,也就是汉朝原来的方式。另外一种便是每年十月的推官考试,而吏考则是随时进行。 只要是符合要求的人,不论出身,都可以考吏。 为吏三年后,不论什么身份,都可以考官。 而最关键的点就是,大部分的考试题目和内容,都将出自这两座图书馆内藏书的内容。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通过科考当官,是改变自己人生命运的捷径,而这条捷径,最好的走法,便是进入图书馆内读书。 所以为此,徐庶还建议士颂在官吏图书馆外,另设一平民图书馆,供普通百姓读书学习,而读书的条件,要么出钱,要么出力。 只要是为荆州,为车骑将军府办事,都能获得读书的机会。 当然了,未来编撰的三部书,也是会放入到这两座图书馆中,供荆州士人们传阅的。 对没有钱买书的人而言,这两座图书馆,将是他们人生的宝库,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两座宝库,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想要离开。 当士颂把同时在武陵和江陵,修建南北图书馆的消息发布后,整个荆州的官吏都沸腾了。 武将们还好,对照着战功体系,对照着自己靠战功换来的武散官官职,就可以获得看书的机会。 而文官们对于对照文散官来看书的政策,表示了不满,甚至还有不少武陵书院的人表示反对修建这么一个图书馆,尤其是针对普通大众的图书馆。 对于武陵书院的学者们而言,他们虽然领着士颂发给他们的补贴,但是他们一个个都自诩不是士颂的部下,他们只是在武陵书院当教师而已。 但士颂修建的图书馆,是为自己帐下的文官们设立的。 对于他们这些不在车骑将军府挂职的,不在士家统治体系内的文人,这图书馆的大门,是关闭的,他们当然要反对。 尤其是原本被他们垄断的知识,就这样展示给了世上所有人,他们觉得自己亏了。 而且更可恶的是,由于士颂为了发展农业,文散官之中,其实还有不少人,就是种地的农民。 空得了名头的他们,其实都在自己家里照顾田地。现在,这些下里巴人,若是按照文散官的级别,那是可以直接进去图书馆观书的,而他们这些大儒,反而不能进,这是什么情况? 当有人把这些信息反馈给士颂的时候,士颂当即表示,自己准备修建这么两个超大型的图书馆,本就是内部图书馆,本就是为了给自己培养官吏,培养将领用的,当然是只对内部人开放的。 若是有人想要进入这两座图书馆阅览,办法很简单啊,那就是你成为车骑将军府的官员,为士家效力即可。 至于大家担心的那个小型的图书馆,大儒们可以放心,图书馆里放着的,都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书籍,只是为了帮助那些没钱买书的贫苦学子而已。 自己的初衷,不过是希望这些人多学习多看书,若是有不解,还是去武陵书院找大儒们学习才行。 士颂的话说明白了,他的用意大家也就看懂了。 加上不久前,蒯越和华歆前往许昌的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是士颂对曹操的反击。 曹操你是用阳谋挖自己的墙角,那自己也就用阳谋来守住自己的人才。 同时,若是能反击拉走其他势力的人才,也就更好。 很快,由石韬负责的图书馆修建工作开始了,而士颂预料之中的天下世家们,也对士颂的编撰工作,展开了回应。 他们带着自家想要“投稿”的书籍,在来荆州的路上,听到了士颂修建图书馆的消息后,很快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从家族中的旁支中拉人来,就当是投资了。 这些人去给士颂效力,不论未来士颂如何,这效力的几年期间,他们这些旁系子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图书馆里抄书,把家族中没有的,缺少的书籍,全给家族抄回来。 而第一个到襄阳来拜见士颂的世家,倒是让士颂有些预料不到。 而且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自己都觉得对方会尴尬。 但是似乎在对方看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到车骑将军府大门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梦茹的亲哥哥,杨彪的嫡子杨修。 而且,杨修这次还不是从弘农过来的,而是从许昌过来的。 名义上,更是大汉朝廷派来辅助编书事宜的官员,其实说白了,杨修这一次,是曹操的外交使者。 而自己如何处理杨修,和杨修带来的书籍,将决定着天下其他世家如何选择。 是正大光明的顶着自己的名头来荆州,还是通过第三方渠道,或者偷偷地联系士颂提供自家的书籍。 毕竟,世家们所采用的不同的方式,对于士颂,对于车骑将军府而言,效果和意义也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德祖兄,多日不见,越发精神了。”士颂最终还是决定见一见杨修,于公于私,杨修这一面,自己是躲不掉的。 “车骑将军这一年来,也是风光得很啊,听闻已经接过了士老府君的重任,把交州的事宜也都一起治理了,还和孙策在龙川那边会猎多日。近日更是吞了张绣所部,不简单啊!”杨修的话,看似调侃的语气,但中间,也有他个人的些许感慨。 或许在他心中,士颂和曹操之间的胜负,还乾坤未定。 但他自己,已经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曹操这边,再想回头,已是很难了。 而且即便是想要回头,他也不觉得士颂能稳赢曹操。 把杨修迎入客厅之中,士颂问得很直接:“这次德祖兄奉朝廷之命前来,不知有何诏令。” 嘴巴上说着听朝廷的命令,但士颂的身子,坐的很稳,只怕杨修就算是拿出了圣旨,士颂也未必会起身。 反正,这将军府中,士颂把大门一关,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你杨修若是说我藐视圣上,藐视朝廷,我士颂就是打死不认账就完了。 “修此来,事情还不少。” “听闻车骑将军准备编撰三部旷世之作,朝廷特地令在下来前来辅助而已。为编撰事宜提一些帮助。”杨修的话,士颂算是听明白了,曹操以朝廷的名义把杨修派过来,即便是杨修什么事情都不做,未来这三本书编撰完了,曹操那边自然会宣传,这编书的功劳之中,也有朝廷的份。 而有朝廷的份,那就是有他曹操的份。 说白了,杨修就是代表曹操来蹭荣誉的。 但是相对应的,也能给士颂带来一些方便,那就是这几部书,是朝廷认可的。 自己主持编撰的,会有利于书籍的传播,自己的名声会传播的更好。 “行啊,那就麻烦德祖兄了,我们目前还在收集书籍信息的起步阶段,负责编撰书籍这事各项事务的,也不是外人,是你杨家故人,我车骑将军府从事中郎颍容。说起来,也算是你世叔了。” 总理编撰的事士颂当然不会交给颍容负责,但是颍容现在毕竟是杨梦茹名义上的义父,又是杨彪之父杨赐的弟子,和杨家关系不浅,士颂让刘巴挂了主事的命,下面具体的事情就交给了颍容,也好为他弄点政治资本。 “若是世叔的话,倒是也方便。”杨修看来已经做好了怎么和颍容对接的准备,反正他这次没什么具体的事,他来了,事情基本也就结束了。 第231章 大汉世家 杨修和士颂闲聊着路上的风景,似乎是有意没有谈及杨梦茹的事。 士颂也耐着性子不提,若是杨修真的不提,他就当默认了杨家不反对自己和杨梦茹的婚事。 虽然不确定杨家是否把杨梦茹从杨家除名,但她毕竟还是杨家的血脉,士颂的内心,其实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杨家的认可的。 家族的认可和祝福,或许自己不在意,但是对于杨梦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即便是杨家有人暗中帮她南下,但杨家明面上,还是在为朝廷,为曹操效力。 例如现在眼前这位,杨家的嫡子杨修,不就正是曹操的使者吗? “对了,听闻这次车骑将军府要编撰的书籍中,有一本对当今诗词歌赋的集合,杨修虽然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才华,但是在许昌,还是听闻过不少当世名篇的。” “来的路上,一边看风景,一边也就准备了一些,还请车骑将军过目。不知以士将军看来,这些诗赋如何?”杨修聊着聊着,忽然就拿出了一本册子,好似真的是随手准备一般,但士颂心里明白,杨修给自己的这本诗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士颂笑着接过了这本册子,翻开第一篇,士颂就明白,或许这才是杨修来襄阳的主要目的。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这分明就是曹操的《蒿里行》! 继续往后面翻阅,这本册子里面的诗词歌赋,除了三曹诗词之外,都是效力曹操手下的人所作的诗赋。 士颂心说好家伙,你个杨修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士颂装模作样地翻阅了一番后说道:“曹司空的诗赋,气魄雄伟,且慷慨悲凉,朴实无华,又感情深挚。凭心而论,确实是当世之佳作,我想要编撰的《建安名诗赋全集》之中,必定是要收录的。” 见杨修脸上露出了笑容,士颂却没有准备完全的妥协。 曹操虽然是自己的敌人,但是有一说一,曹操的诗词歌赋,那确实是写得好。 这个,自己捏着鼻子认了。 就好像你弄一本《唐诗三百首》,你非要说李白是个酒鬼,不收录李白的诗,那你的这本《唐诗三百首》肯定是有问题的。 “但其余诗赋,我的品鉴水平有限,是否值得收录,还需要武陵书院请来的名士们,一一品鉴才行。”士颂话锋一转,把问题踢了出去。 本以为杨修会很意外,但看杨修的神色,仿佛自己的这个决定,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士颂很快就想明白了。 好家伙,这杨修肯定是对曹操的诗赋很有自信,加上他对自己认知,知道自己即便是和曹操敌对,也绝对会认可曹操的诗赋,收录进书中。至于其他人的诗赋,只怕他杨修自己都不怎么在意。 不过是用来凑数的。 至于曹丕曹植,现在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他们的诗赋,还没有到最巅峰的时候,能不能被认可,只怕也只有等武陵书院的那些名士们来定了。 但看杨修的表情,只怕这本册子里的诗赋,多半会被那些人认可吧。 杨修见士颂的表情变化,心中得意,微微一笑,说道:“这公事基本也就说完了,那么佑泽贤弟,这里为兄可就要论私谊咯。” “来了。”士颂听杨修换了称呼,居然没有在称自己的官职和爵位,甚至连自己姓名都没有叫,而是直接喊自己的字,这是只有关系密切之人才会做的事。 他杨修和自己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过? 只有自己在关中勤王,和他亲妹妹定下亲事时,他才如此称呼自己。 明显,是要和自己说杨梦茹的事了。 “小妹在襄阳,可让人欺负了?”杨修这一次,问得很是认真,他这样的表情,倒是让士颂有些恍惚。 你杨修,是个真心关心亲妹的好哥哥? 士颂笑道:“杨兄何出此言,令妹来襄阳后,一直住在颍容大人家中,颍容大人念及当年杨赐大人的教导之情。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是要报答的。” “杨赐大人的嫡亲孙女,流落荆襄,他岂能不好好相待。听说,更是认了令妹为义女,家母也见过她,对她很是喜欢,一直派人好生对待,她在荆襄,比杨兄要安稳的多。” 本以为这样的回答会令杨修满意,可杨修却还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说道:“听闻佑泽本来是有妻妾的,还是故光禄大夫诸葛珪的后人。和佑泽伉俪情深,但对于佑泽的事业,却无有多少帮助。” “听闻欧夫人定下了佑泽和小妹的婚事,不知这诸葛家的女儿,对我妹妹是何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当然是面和心不和的塑料姐妹花啊!难道还真想她们两成为情深义重的好姐妹啊。”士颂心里忍不住吐槽。 但是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地说道:“家母已经让她们二人和我一起,吃过一场家宴了。我也听说,但凡家母邀请杨姑娘到后院,诸葛氏也都是会陪在一起的,二人之间,并无嫌隙。” “你可知道,把梦茹许配给曹家时,小妹是准备以死明志的。”杨修面无表情地给士颂带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让士颂心中再次起了波澜。 “而我作为杨家的亲曹派,也被小妹记恨。我能做的,只能是即便看破了父亲的安排,也当做没有看到,让小妹顺利逃婚。我相信,你一定会派人接应的。” 杨修苦笑一声,接着说道:“未来,你和曹公将会如何,我一点都看不清,也丝毫没有把握。虽然我个人更倾向于曹公,但父亲和小妹,似乎都认准了你,也罢,就当是我杨家一边下注一个吧。” “一边下注一个?你把你妹妹当做什么了?”士颂冷声问道。 杨修的回答,倒是有些让士颂意外了。 “当然是当我亲妹妹啊,这次来襄阳,我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见一见梦茹。告诉她,她许配的夫君战死沙场了,我们杨家将会为她重新择夫婿。” “当然了,若是世叔颍容推荐的人选,也是可以的,毕竟父亲年纪大了,我又不在她的身边。颍容世叔也算是半个长辈,他为梦茹选的夫婿,我们杨家,认!” “你不担心曹操那边?” “我们杨家一边下注一个而已,很多世家都会这么做。”杨修再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士颂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对于曹操而言,杨家嫡子杨修在自己手下,认可自己,全力辅佐自己,他完全可以借用杨家的名头。 至于杨家之中,还有其他人在其他势力效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乱世之中,各大世家都是这样的啊。 另外,杨修作为第一个到襄阳来的世家子弟,自己对待他的态度,也就是自己未来,接待天下其他世家的态度。 大汉朝各地赶来的世家子弟,都看着在呢。 想通了这些,士颂当然不会为难杨修,对于杨修去见杨梦茹的请求,表示自己不会反对。 至于杨梦茹是否愿意见一见她这个哥哥,自己可就不能保证了。 但杨修所求,也只需士颂不反对即可,他自信,还是能见到杨梦茹的。 一切,都如士颂所预料的那样。 士颂见了杨修,同意将杨修带来的曹操的诗赋,收录到书库之中。 这消息传开了之后,襄阳城内,忽然冒出了诸多世家的代表。 他们个个都来请求面见士颂,而他们的目的,和杨修也有些类似,只是杨修带来的,是曹操和曹操一系文臣们的着作,而他们,带来的是自家的着作,希望能编入三部书库之中。 这一次,让士颂见识到了这个时代,世家的力量。 难怪世家可以左右天下的局势,荆州也好,交州也罢,毕竟不是中原。 天下世家之多,世家背后力量之强,远远超过了士颂的想象。 清河崔、博陵崔、太原王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琅琊王氏、陈郡袁氏、兰陵萧家。 河东裴、琅琊颜、谯郡桓、京兆杜氏、河东薛氏、京兆韦氏,河东卫氏。 这些天,天下名门大族,陆陆续续,几乎都派人带着书来到了襄阳,表示愿意参与到士颂的编辑工作中来,愿意出人出力出钱出书。 对这些人,士颂没有直接拒绝,他也没有时间去一一接见,只是表示,编辑工作,选书工作,都有专人负责,他们可自行前去对接。 而对于那些想要为自己“效力”,投效自己的世家“子弟”。 开始的时候,士颂还见过几人,但很快,士颂就发现,这些人,能力只怕真的不行。 和普通人的区别,不过是他们读过书,认识字,知道一些历史典故。 这些人放在从前,或许能让他们显得与众不同,但是在早就推行全民教育的荆州地区,他们的优势,几乎没有了。 唯一让士颂看重的,也不过是他们世家子弟的身份而已。 有他们在自己手下效力,未来攻打到他们家附近的时候,方便自己收编那个地区。 另外,还有一点好处,这些世家似乎并不是真心看好自己,派来投靠自己的人,基本都是家族的旁系子弟。 未来,即便是和这个家族翻脸,推行新政遭遇抵抗,士颂完全可以直接翻脸。 于是,对于想要投效自己的世家子弟,士颂照单全收,不但给他们安排编撰工作,还都授予了一定的文散官的官职,让他们直接去武陵书院,去哪里参与编辑工作。 不但自己乐的清闲,他们也欢天喜地、开开心心地去了文学圣地。 不过,这次来襄阳的人里面,还确实有几条“大鱼”,让士颂不得不认真对待,甚至开始打小心思,想要真的收服这些人。 第232章 意外之喜 颍川四大家族,在三国时代,可谓人才辈出。 虽然说这四家在历史都和曹操绑在了一起,但是家族中,其实也有旁支子弟为其他势力效力。 而这一次,颍川四家里,就有人来襄阳。 其中,也有士颂认识和知道的人。 为了能让曹操难受,士颂准备把这些人都收入自己帐下。 荀悦,字仲豫,荀俭之子。汉末政论家,史学家。 献帝时官至秘书监、侍中。曾撰《汉纪》30篇,时人称其“辞约事详,论辨多美”。 别的不说,就单单是他的《汉纪》,在武陵书院,那可是作为教科书的存在。 这样的人,这次,终于借着自己编书的机会,来了荆州,荆州儒生们,对他可谓是翘首以待。 除他之外,还有陈谌之子陈忠,说起来,可是陈群的表兄。 而长社钟氏子弟来了钟演,是钟繇的弟弟。 这些人或许在历史上不出名,但是这些人又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和曹操手下的重臣们,同出一门,而且沾亲带故。 只要是这些人真的站到了自己这边,不求他们为自己做出多大的贡献,他们的存在,就是世家的一个态度。 未来,自己进入北方地区,和这些世家打交道时,绝对用得上他们的影响力,至少,可以把他们顶到台前。 而最让士颂开心和激动的,则是江东世家子弟的到来。 江东四大家族来人,士颂不意外,意外的是江东陆家来的人,不是别人,是一个叫做陆俊的中年人。 这个人在历史上没有什么作为,后来在东吴效力,官至九江都尉。历史上对他的记载是淳懿信厚,为邦族所怀。 这个人不重要,但是这个人的儿子,叫陆逊。 就是东吴四大都督中,活得最长的那一个,参与吕蒙偷袭荆州之战,先阴了关羽,后火烧联营,断送了刘备万千豪情的那个陆逊。 三国后期,东吴的擎天巨柱,可以和诸葛亮,司马懿斗智,出将入相的绝世之才。 士颂是在陆俊“入职”了车骑将军府数天之后,一次和廖立闲聊时,谈到了江东四家的人,廖立特别说明这个陆俊是个注重信义的人,这次既然投效了我们,未来也一定会全心全意为我们效力。 他只是可惜,这个陆俊,不是陆康的嫡传子弟,而是陆康哥哥陆纡的儿子。 只能勉强算是陆康的族人,在吴郡陆氏之中,现在也只能算是旁系子弟了。而陆康的儿子陆绩,孙策十分看重,只怕是不会让那小子过来投靠我们。 士颂点头称是,陆康的名头,自己还是知道的,当年的庐江太守,为了抵抗孙策的攻城,坚守了两年,城池陷落,他便撒手人寰,陆康宗族百余人,也少了一半。 “这么说起来,这位陆俊,就和当年的庐江太守陆康一般,是个有始有终的忠义之人?”士颂当时也只是这么随口一搭。 廖立也回答的很随意,说道:“嗯,毕竟陆纡早就故去,陆康才是族长,陆俊也是在陆康的教导下成长起来的,所以大家都这么说。甚至还有不少人说,他陆俊的儿子,天生聪慧,有陆家先祖之风,只怕未来成就,不在陆康太守之下。” “这种话,旁人说了不算的。”士颂先是淡淡一笑,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道:“你可知那孩子叫什么?” 廖立对于士颂的经常发生神经一样的改变态度,早就习惯。 这次,只是淡然地回答说道:“听说,大名好像叫什么陆逊吧,现在也有十岁多了,小不了公子几岁,说不定,也常以公子为学习的榜样。” 廖立的玩笑话让士颂的心里乐开了花,上天待自己不薄啊,没有想到自己弄一出编书,抗击曹操挖墙脚,给自己挖来了陆逊。 当即决定,要去见一见这个陆俊,若是陆俊真的如大家说的那样,淳懿信厚,为邦族所怀。 那么,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陆逊弄到自己麾下,什么位置都不放,直接就放到自己的颂卫营当指挥,用来顶替易欣的位置,历练几年在放出去,就如同当年孙权把陆逊带在身边一样。 陆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返回在襄阳的临时住所,割据一方的士颂,就亲自来登门拜访他了。 而且,还是满脸的笑意。 “久闻季才先生之名,今日终于得见,士颂不甚欣喜。”士颂的假笑本领,这么多年下来,是越发的成熟了,况且这一次,士颂脸上的笑容,还并非全是虚情假意。 士颂释放出来的善意,与其说是对陆俊的看重,还不如说是对陆逊父亲的尊敬。 “陆俊拜见主公!”陆俊虽然吃惊,但他的意识中,现在,自己是士颂的部下,士颂,是自己的主公。 虽然说自己来荆州投效士颂,是陆氏家族的决定,为了给家族谋取利益,但是陆俊也明白,这是家族在下注,在投机。 陆家自从陆康守庐江一役后,宗族人口少了一半。 陆家,已经不能再任性了。 对于就在扬州边上的士颂,陆家还是愿意投资的,也是必须得投资的,而陆俊,作为陆康的侄儿,是有代表陆家效力士颂的资本的。 而且这样的决定,对于陆俊自己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他虽然为人仁厚重信义,但他也不是无欲无求的人,他也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证明给世界看,自己这一系,也是陆家子孙,也不比陆康那一系的人差! “最近因为编书和新修图书馆二事,来到襄阳的人不少,若是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颂此来,是想问问,先生此来襄阳,何以教我?”士颂在来的路上,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以请教的名义来和陆俊交流,给陆俊展示自己的机会。 “陆俊来荆州时间不长,但荆州的气象,从普通百姓到官吏军士,朝气蓬勃,昂扬向上。世人都传,来荆州,便可保衣食无忧,只有来了荆州后,自己亲自感受,亲眼看到,我才真的信服,主公之新法,若是推行至大汉十三州,哪里还会有动乱呢?” “只是主公之新法,在下以为,最关键的问题,是要解决如何和世家沟通的问题,若是能解决世家对新法的抵触,荆交之未来,不可估量。”陆俊的回答,中规中矩,其才能也只能说是普通。 见士颂微微点头,陆俊稍有犹豫,但最终还是继续说道:“主公这次编撰传世巨作也好,新修大型藏书楼图书馆也好,在下看来,并非主公主动想去做,而是不得不为之。” 士颂尴尬一笑,没有回应,毕竟自己现在推出的政策,只要有人用心打听一下荆州最近发生了什么,就会知道,这是士颂被迫无奈,应对曹操用朝廷名义征辟自己手下的对策。 陆俊继续说道:“若是想要世家安心,则主公即便是千金买马骨,也必须要推出一个典型来,让所有想要为主公效力的世家们,有一个奔头。这,便是主公来找我陆俊的原因所在,陆俊,愿意当这个马骨!” 实话实说,陆俊说的这一点,士颂还真没有去仔细想,士颂来找他陆俊,完全不是因为他陆俊的才干什么的,至于陆俊所谓的千金买马骨,给那些来为自己效力的世家子弟,释放一个友善的信号,士颂也从来没有想过。 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稳住陆俊,然后把他儿子陆逊套到自己的手上来。 陆俊所谓的世家子弟,士颂对这些人从来没有期望,本家族当做弃子也好,才能本领有限也好,自己养着他们,不过是为了未来和这些世家有些交集,不至于双方完全没有合作的基础。 毕竟,自己不能和全天下硬来,即便是要推行新法,推行改革,那也要一点一点的来。 得用软刀子去割大世家的肉,太激进,士颂也怕物极则反。 不过现在陆俊提出的这个办法,也确实不错。 一来嘛,正如陆俊所说,可以帮助自己稳住这些世家子弟的心态,别人赶到荆州来,哭着喊着要投效自己,虽然才能一般,但好歹背后是天下世族,自己也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让大家安心。 其二嘛,陆俊这个人,虽然才能普通,但是好在人品不错,若是自己重用了这人,倒不用去担心他背叛什么的。 而第三点,才是最让士颂舒心的点,那就是士颂完全可以借由这个名头来重用陆俊,同时,也借由这个名头,来把陆逊弄到自己身边来。 自己好歹给把你拉出来当典型了,你也得表一表忠心,把儿子放到我手里来吧。 “季才先生的人品,在下是信得过,这也是为何在诸多世家子弟中,特地来拜访先生的原因,我若是将先生推了出来,还望先生日后莫要辜负我的选择。” 士颂说得,好像真的是被陆俊说通了一样,准备重用他,以他来做典型人物了。 “陆俊,必不负主公厚望!”陆俊似乎看到了希望,语气之中,隐隐间透着一丝兴奋。 “我信得过你,但有些规矩不能废了。否则日后,其他我信不过的人,都以你为例就不好了。”士颂露出一道笑容。 而后问道:“听闻先生有一子,名叫陆逊,比我小不了几岁,文武全才。最近南征归来,我的颂卫营需要补充,不如让他来试试?” 陆俊一听,就明白士颂的意思。 士颂所谓的规矩,便是自己重用的人,家眷需要在荆襄,自家的嫡亲之中,还有人在为他效力。 自己的儿子陆逊,进入颂卫营,对外可以说是士颂看重自己,但那又何尝,不是自己交到士颂手上的人质呢? 但陆俊是什么人,既然决心为士颂效力了,那就肯定是一心一意,绝不反悔的。 而且既然自己出仕了荆州,自己的儿子,未来也肯定是要为士颂效力的。 既然如此,在士颂的身边待上几年,或许对于陆逊而言,也是人生的机遇,陆俊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表示同意。 希望士颂能多多指导他这个“书呆子”一样的儿子。 第233章 南海捷报 很快,荆州内部发生了人事调动。 那位刚刚投效士颂的陆俊,吴郡陆家的子弟,得到了士颂的认可,并直接任命他为庐陵郡太守,统帅五千人马,直接去扬州上任。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 虽然说士颂手上的庐陵郡,是原来孙邵占据的庐陵郡的一部分而已。 现在孙邵成为了车骑将军府掾史,成为了士颂身边谋臣。 说起来,士颂对这位未来东吴第一任丞相,还是蛮有期待的,毕竟这人允文允武,在士颂的规划中,可是独当一面的统帅型人才来对待的。 而现在没有太守的庐陵郡,也由徐庶派兵驻守着。 这次陆俊成为太守,一方面是他吴郡出身的身份,和江东孙家的不少武将都有交集,士颂希望通过他多少能缓和一下前线的局势。 另外一方面,在士颂看来,扬州的那点地盘,即便是丢了,自己也不心痛。 毕竟自己还没有攻入扬州的准备,现在的自己,在没有解决曹操带给自己的压力前,想要攻入被孙策占据的扬州,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 和陆俊成为太守,同时传开的消息便是,陆俊的儿子陆逊,成为了士颂的近侍,在准备颂卫营的考核。 传说士颂对陆逊很是看重,准备由他来顶替南征身亡的易欣的位置。 也正是有了这个传言,让来荆州的不少世家子弟都变得积极主动了起来。 有的人简单直接,就想要找士颂建言献策,来证明自己的不平凡的才能。 有的人在荆州结交士颂各派系旧臣重臣,如刘巴,贾诩,石韬,裴潜。甚至还有巴结廖立,马良的。 当然了,也有想要去找黄忠,太史慈等军人的,不过没几天大家就发现,这些办法都不好使,士颂似乎更看重的是他们的才能。 最后,还是武陵派系的和洽出面,在这些世家子弟中选了些人出来,安排到了合适的职位上,这些人才消停了下来。 但同时,按照士颂默许的态度,这些人,也都基本上被士颂手下的武陵学院派系给吸收了。 毕竟出身自世家,多少有些名头,对于看重理论和名声的武陵派系而言,这些人的相性太相符合了。 而这些人加入重名声却无实权的武陵派系,既让士颂安心,不用担心这些人能力不足或者泄露机密。 也让这些人自己安心,不必担忧自己有什么危险。 此外,当人们看到一队又一队的施工人员,真的开始了大型图书馆的修建。 而车骑将军府的官吏们,真的在武陵书院收集采买各类书籍,甚至直接从印刷所一批批地拖走书籍,然后在图书馆附近修建的临时库房中堆放。 寒门子弟们的内心,越发的激动了。 一大堆寒门子弟涌向了襄阳,各种打听如何成为士颂的手下,当他们得知了士颂制定的“科考”流程后,各个都开始为今年秋收之后,临时加办的一场“吏员选拔”的考试做起了准备。 而负责这次选拔的人,则是原来士燮手下的谋士程秉。 在士燮进入“退休”状态后,交州的政务军务,士颂几乎全权委托给了徐庶,为了方便徐庶施展手段,交州派系内原来的实权人物,士颂都调来了襄阳。 从前人才的选拔,都是毛阶,还有和洽的工作。 但是现在两人要应对来投靠自己的世家子弟,这些想要考吏的寒门子弟的事宜,士颂也就交给了程秉,程秉在谋略上或许没什么特色,但是政务认真,做这种需要细心处理的事务,最是合适。 眼看着即将进入秋天,士颂也开始盘算起今年能收获多少粮食,又能从其他州郡收购多少粮食回来,积草屯粮,筹备军资。 这是士颂最为看重的工作,在他的思维中,打仗,那就是砸钱,就是消耗。 历史上的曹操,可没有放过张绣,现在张绣被自己调入了交州,去给徐庶充当武力保障,北面防备曹操的工作,就得自己来了。 而对付曹操,士颂十分认可贾诩的提议。 就和当年司马懿对付诸葛亮一样,我不和你比智谋,拼算计,我就和你拼实力,曹操现在的核心地盘不过兖州和豫州部分。 即便是中原地区,但物资准备,多半比不过自己,自己要和曹操开战,那就用军备来压制他。 “交州捷报!”正当士颂算着自家的粮草,可以供自己的军队多长时间的时候,将军府门外,传来了让他意外的消息。 士颂心头一惊,暗思:“交州来的捷报?难道孙策又动手了?不应该,不是前天才收到消息,他孙策在对付江东的世家和山越蛮族吗?他哪里还能分兵攻交州?” 毕竟也是多年的主公了,士颂神态自若的接过交州传来的报告文书,看完之后,放声大笑。 “好,好,好!好个蔡帽蔡德珪,区区几千水军,便剿灭了数万海贼,为交州得了人口辎重,更是沿海新修海港,稳定了和南洋的海上商路,从南洋给我们运回了第一批粮食。” “好啊,这条海上商路开通,我们就又多了一条粮草来源,多了一条财富来源。哈哈哈!” 在士颂返回襄阳之前,士颂用一张凭自己记忆画出来的“南海海图”,把蔡帽给忽悠去了交州,让他组建海军。 对于蔡帽而言,他向往着自由的大海,对于士颂而言,则是希望开通南洋商路。 海上商路,则预示着财富和粮食,对于自己势力的发展,有莫大的帮助。 从六月到九月,短短三个月,蔡帽的海军大寨都没有竣工。 但是他的海军,却已经形成了战斗力。 三千主力海军,部分是荆州水军的老兵,他蔡帽的嫡系部队,部分是交州海边的土着村民,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渔民。 在蔡帽的训练下,配合交州提供的近海海船,很快就形成了战斗力。 汉朝交州的珠崖郡,其实也就是我们现代海南岛。 在汉朝,这里可谓是天高皇帝远,物产又不丰富,但正所谓穷山恶水之地,总有不服王化,不服管教的人。 这里的百姓之中,有一名叫刘琥的人,似乎读过书,天生力气也大,找了些和自己一样的无赖混混,就在海边的小岛上当起了海盗,专门欺负渔民。 时间久了,也拉起了一票人马,过去交州在士燮的管理下,管理松懈,地方官员对他这种人,也懒得去管。 而就这么一放纵,这个刘琥就在珠崖郡发展了起来,手下男女老少合起来,几乎有两三万人,几乎是自成一国,他也自称南岛都督。 对士家,也算恭敬,至少不惹事。 但是现在徐庶要推行新法,他这个南岛都督,仗着自己手下有点人马,拒不执行。 交州的世家大族之中,最大的就是士家,士颂自己变法,这些人的抗议,徐庶完全不当回事,至于交州境内的其他家族,交州之变后,也都学乖了。 徐庶推行变法唯一的障碍,就是这位南岛都督。 本来徐庶想直接用交州军队去灭了对方的,但是这刘琥也不傻,知道自己不是交州军的对手,直接坚壁清野,甚至带着粮草船只躲回了南海上的小岛上。 在他看来,你交州军大军不能长久停留在这里,你来我就躲着,你退了我就出来。 正当徐庶设计,准备调虎离山,准备路上埋伏刘琥的时候,蔡帽来交州训练海军了。 徐庶当即把刘琥的问题丢给了蔡帽,说你的海军完全可以拿这些人练手。 接着,张绣率领西凉骑兵来了,徐庶又直接把张绣也派到了珠崖郡,让他和蔡帽水陆并进,夹击刘琥。 刘琥见势不妙,也曾率军突围过,但是他和他的手下什么时候遇到过西凉铁骑,甚至是连西凉马都没有见过的他们,在西凉骑兵的冲锋下,立刻崩溃,退回海岛死守。 而蔡帽的水军训练完成后,又招募了一批在海上行商的商人护卫们,加上水性好的交州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地摸上了刘琥所在的海岛。 三千职业军人,杀入了两三万由乌合之众组成的海岛基地内,就好似三千头狮子杀入了三万只羊群里,大杀四方,无人可敌。 在刘琥被蔡帽一刀斩首后,这些半渔民半海盗的人,统统放弃了抵抗。 随后,徐庶完成了这几万人口的打散整编,而蔡帽也总结了一些海战的心得。 他结合从前在长江上的训练,对比海上的训练,他整理了一份《海军训练心得》的经验之书,还将此书交给了士颂,希望能被收入进江陵新修的为武略类图书馆内。 他蔡帽,也有着一份着书立作的心,他也想依靠自己的水战技能,万代流芳。 而且,这几个月,在徐庶的配合下,蔡帽也派人详细描绘出了部分南海海图,别的不说,从交州日南郡沿岸南下的海图,也就是沿着现代中南半岛一路南下的海图,已经绘制完成,而且也派人往返航行数次,确认无误。 为了海上商路的补给,在蔡帽的建议下,徐庶命人在南海,九真,日南,朱崖四郡设立海军军寨,一方面由水军定期训练巡航,想要在往返海上的商人,可以开船随行。 当然,是要给交州府交钱的。 同时,对沿海造船工业,进行分类管制,压缩海盗的生存空间,甚至是连好一些的船都不让他人制造。 最后,徐庶和蔡帽,还在报捷的书信上提出,现在中南半岛诸国,对于我们大汉的商品十分喜爱,都愿意出高价格购买。 他们那边的粮食产量丰富,若是使用海运,便捷又快速,可以减少许多路上的消耗,对于士颂想要建立更多的粮仓十分有帮助。 而且在我们用丝绸,白酒,瓷器,布匹等物资优先兑换粮草的带动下,这边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推行粮草的种植,未来,这边产出的粮食更加可观。 徐庶对士颂开通海上商路的做法,佩服不已,甚至希望士颂能专门成立一个部门来管理从中南半岛买入粮草的事宜,在徐庶看来,这些粮草,完全可以左右整个中原的局面。 士颂把这份捷报看了又看,心中大喜。 最后,决定把负责从中南半岛及南洋诸国进口粮草事宜的事,丢给了自己的师弟蒋琬。 第234章 收获季节 蒋琬,荆南零陵郡人。 蒋家本就是当地一普通小吏,在士颂定荆南之后,蒋家就一直在为士颂效力。 而年少的蒋琬,更是从士颂创立的全民读书的政策中,得到了好处。 由于学业出众,他甚至一度边读书边教书。 后来,不到十六岁的他便参加的考吏,而且在零陵郡,一举夺魁。 也正是如此,走进了刘巴的视线中,被刘巴调入车骑将军府,跟在自己身边。 后来刘巴越看他越喜欢,直接收了蒋琬为弟子,算起来,这蒋琬也算是士颂的师弟了。 当士颂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叫蒋琬的师弟时,当时就乐开了花,直接任命他为车骑将军府粮运司马,帮助处理荆州和交州粮草转运事宜。 这次南海商路开通,士颂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蒋琬。 历史上,他可是接班诸葛亮的人才。 能让诸葛亮临终前推荐的人,士颂当然要花大力气好好培养,反正士颂给徐庶和蔡帽的书信中,把自己对蒋琬的期许,表示的清清楚楚,他相信,徐庶会保障好蒋琬的安全。 随着再次进入秋天,整个荆交,都陷入了火热的秋收之中。 这一年,天公作美,虽然说不是爆棚的大丰收,但随着农学院技术的推广,荆州今年的收获不少。 至于交州,即便是经历了一次战火,即便是徐庶接手时间不长,但交州的气候,也让其获得了丰收。 整个荆交,不论大家小家,士农工商。 除了守在边境的驻军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投入了粮食的收获之中。 甚至是武陵书院的学生,也都被组织起来下地帮忙。这个时代,自大的儒生们可以看不起商人,瞧不上工匠,但是对于农业,他们必须保持敬畏。 即便是内心看不起种地的农民,但明面上,他们得表示对农业的敬畏。 而士颂也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让这些儒生们,充当了一回苦力,把收割的粮草,运送回仓库里面。 工作简单,但是需要人做。 而更熟练的农民,则负责收割脱谷等需要时间去熟练的工作。 另外,还有消息传出,说是士颂和杨梦茹的婚事基本已经确定了,现在杨家也把杨梦茹认了回去,图书馆地基也都打好,新书也开始了编撰。 而预计新年之前,就会有结果。 而那个时候,便是士颂正式迎娶杨梦茹的日子。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士颂还派暗组的人去查,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 散布消息的人,似乎没有一点隐藏自己的打算。 简简单单一问,就查到了消息的来源,正是士颂自家后院。 更明确一些,是欧夫人院内传出来的消息。后面士颂也不用去问了,这消息就代表着欧夫人的态度。 这一次,士颂看到的东西更多。 自己从清远起家,现在所谓的三大派系之中,实力最强的,应该便是所谓的荆南派系。 而在荆南派系里其实也是可以细分的,而其中最容易被忽视的,就是清远派系中的欧氏旧部。 在原来欧夫人推荐的几员大将陆续战死之后,欧氏旧部在士颂手下的势力,看似已经没有了,但是士颂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军队中的骨干力量,诸多中下层军官,其实,也都是当年蝮蛇夫人手下的小喽啰啊。 这些人,可都是以“欧氏旧部”为荣的。 也正是这个原因,欧氏旧部所在的清远派系也好,甚至是整个荆南派系,都默认的站到了杨梦茹的身后。 虽然他们之中,很多人十分欣赏诸葛诗语,但是诸葛诗语的出身,以及诸葛玄荆北派系的身份,让荆北派系的人,天然和他们诸葛家站在了一起。 原来的荆北派系,武将以黄忠为首,文臣以蒯越为首。 本以为蒯越离开之后,荆北派系的文臣会被打压,但士颂却没有料到,自己十分看重的贾诩,在投入自己麾下后,居然和没有和历史上一样,选择当个孤臣,而是选择加入了荆北派系。 而他的实力,以及自己对他的看重和依赖,很快,就让他替代了蒯越,成为了荆北派系的领袖之一,俨然和刘巴分庭抗礼。 士颂已经看到了未来,若是杨梦茹和诸葛诗语为自己生下儿子。 他们的身后,站着的便是这两派人了,至于读书做学问的武陵书院派系,只怕则是会更倾向于支持嫡长子吧。 每每想到这些,士颂就头大。 从前看小说时,别人的手下,同心协力,团结一致。 到了自己这里,就上演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基业,这些人就开始组建山头,维护各自派系的利益。 士颂都开始担心这种情况,会不会对自己未来的发展不利,会不会因为某个人想要拖后腿,而给自己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婚讯的消息,士颂最终没有去澄清和解释。 因为士颂看到,刘巴在面见过欧夫人一次后,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于是,他也只能接受母亲的安排,党争是把双刃剑,一定得小心使用,这是士颂对自己的告诫。 在荆交秋收正如火如荼开展之时,士颂却得到了来自江夏郡的消息。 江夏郡以东,庐江郡方向,来了一支近十万人的队伍,江夏守军开始还以为是袁术的军队打过来了,但派出去的探哨却发现,来的人,不仅有军队,还有百姓,总计军民近十万人。 这些人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投奔士颂的。 领头的,是袁术原来的手下陈兰。 还有雷薄、雷绪,梅成、梅乾两对兄弟。 他们这次率领自己的军队,宗族,乃至曲部亲属,护卫着想要到荆州讨生活的百姓,一起来了。 同时,也给士颂出了难题。 这群人中领头的二将,是雷薄和陈兰,这两人原本都是袁术麾下的大将,统领大军,独当一面。 而现在袁术称帝,倒行逆施,局面是每况愈下,也正是历史上二人离开袁术的时间。 历史上,他们二人离开袁术后,占据嵩山为山贼,后来和庐江郡的梅乾一起聚众万人,在江淮间攻城掠地。 等到袁术被曹操所灭,夏侯渊率军扫荡袁术旧地,才将他们击败。 但是他们依旧占据以氐六县,反抗曹操势力。曹操再遣张辽率军讨伐,张辽强攻他们的山寨,直接斩杀了陈兰、梅成。 再往后,直到赤壁大战结束,刘备占据荆南四郡时,雷薄的弟弟雷绪,率领剩余的军队和宗族亲属五万多人,直接投奔了刘备。 士颂没有料到,自己的到来,也影响到了这些人的人生轨迹。 历史上他们去嵩山之前,似乎投奔过谁,但是被对方拒绝了。 而现在,他们投奔的第一人选,变成了自己,而且似乎为了能让自己接受他们,他甚至“裹挟”了几万百姓,毕竟打着护卫百姓去荆州投奔士颂的名义,还是很能忽悠到一些人的。 只是对面这十万人口,士颂却犯难了。 别的不说,袁术的使者,也来了襄阳,明确告诉士颂,这些人都是我仲家天子袁术的叛徒,你士颂从前也是拥护我的,这次你的任务,就是消灭这些人,否则,淮南精锐就会杀入荆州。 士颂一点都不担心袁术攻过来,现在的袁术已经被曹操打残了。 借用曹操一句话,冢中枯骨而已。 但士颂不想和袁术开战,他怕自己这一动手,就把袁术最后的家底给打没了。 士颂还想着袁术能像历史上一样,为自己分担几年曹操的注意力呢。 但十万人口,一心投奔自己,士颂怎么可能不动心。 现在这种战乱时代,人口意味着税收,兵员,人才,意味着一切,士颂当然想要把这些人收入荆州。 但是士颂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自己吃下了这些人,也让袁术不和自己翻脸。 为此,他找来了贾诩,裴潜,廖立,马良,潘俊和蒋干,等着他们给自己出主意。 裴潜一心想要找机会展现自己的统兵之才,而不是当一个后勤部长。 他立刻表态说道:“主公,那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于淮南,我荆州推崇儒学,忠义仁孝为本,按理应该前去讨伐他袁术的。” “不过是看在他袁术,能分担一些曹操方面的压力,才没有动手。现在这袁术不知好歹,还敢来威胁我们。我以为,我们完全不用在意袁术,直接接受雷薄、陈兰他们即可,若是袁术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如君所言,我还想他袁术给我分担一些曹操的注意力,让我荆州能多缓转一下。毕竟去年关中一战,我军损失太多,恢复实力,尚需时日。”士颂的态度,也很明显。 就是不想得罪袁术,但也不愿意放弃这些人。典型的既要又要,又当又立。 贾诩见无人说话,内心叹了口气,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士颂如此看重自己了。 现在徐庶不在襄阳,士颂身边连个像样的谋士都没有。 他轻摇小扇,缓缓说道:“其实袁术那边,也只是在虚张声势,我们要做得,不过是给袁术一个台阶下就好。” 士颂眼睛一亮,他知道,贾诩如此平淡地讲述,定然是有化解麻烦的办法。 贾诩继续说道:“我们只需要派出几支小部队,伪装成雷薄他们的人,去骚扰袁术,吃掉袁术一些人马,让袁术觉得这些人麻烦。同时,去散布消息,就说曹操已经准备再次以朝廷的名义,下令天下诸侯讨伐他袁术,而且还派人来了荆州逼迫主公。” “好主意!”廖立明白了贾诩的安排。 其实很简单,就是让袁术不敢动用自己的大军,但是不动用大军,又要忍受雷薄陈兰军队的骚扰。 而袁术想要威胁士颂帮忙,更不可能。搞不好,还会把士颂逼到剿灭自己的一方,毕竟士颂可挂着儒学传承之人的名头。 贾诩没有理会廖立,只是闭上眼睛,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我们再派出使者去见袁术。就说,我们在和他袁家叛将孙策的战斗中,损兵折将,已经无力剿灭雷薄了。” “现在,听说曹操的使者也去见雷薄了,我们给袁术建议,若是我们吃掉了雷薄他们这十万人,可以把他们转入交州,避免他们被曹操当枪使。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我们守住江夏郡,让他们占据庐江郡,成为曹操的外援。” 不用有任何怀疑,若是只有这两种选择。 袁术肯定会希望士颂收编这十万人,然后,把他们转移到荆南去。 这也就是鲁迅先生说的,中国人喜欢的调和居中,你说想要开窗户他们不同意,但是你说要掀起屋顶,他们就同意开窗户了。 士颂嘿嘿一笑,当即下令,让蒋干安排人手去负责偷袭袁术,到时机成熟了,他蒋干在作为使者,带些粮食去见袁术。 另外一方面,也和雷薄陈兰等人接触,让他们做好被整编的准备。这年的秋季,士颂收获颇丰。 只是士颂并未留意,一朵即将给荆州带来秋雨的乌云,自东北面缓缓飘来。 第235章 西进之思 秋收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雷薄陈兰带来的十万人,即便是袁术还没有松口,在士颂的运作下,也已经进入了新建立的营寨。 用偷偷转移的办法,将一批又一批地百姓,接入了江夏郡。 有的百姓从这里过江南下,有的百姓就留在了江夏郡生活,毕竟这个时代,翻山容易过水难,在长江以北,以后回家乡也方便些。 要是过了长江,即便是传说中荆南之地的生活如何美好,但在大多数人眼中,那就是完全背井离乡去闯荡了。 士颂盘算过自己现在的实力,自己占据了荆襄九郡,又从父亲士燮手中接过了交州,还占据了扬州的豫章郡和庐陵郡的部分地盘。俨然已经是雄踞西南的大诸侯了。 虽然去年关中一战,自己损兵折将,即便是今年和孙策龙争虎斗一番也有所损失,但架不住自己现在地盘大了,配合新政的日益完善,自己的招募的军队也越来越多。 南征回来后,随着一批批新兵营的士兵完成了整训,补充到部队,又给战斗中立了战功的军士提升军职。 士颂的军队,也迎来了扩充和整编。 就在士颂手下的文臣们忙着编撰书籍,新修图书馆的时候。士颂手下的武将们,也按士颂的计划,完成了对军队的整改。 随着地盘的扩大,原来所谓的“荆州镇军”的编制,已经不适合士颂账下的军队名称了,士颂已经将荆州建威军,荆州文定军前面的“荆州”名号去除了。 十万建威军的统帅,是荆州第一将,被自己任命为建威将军的黄忠,这支军队,将是士颂的主力军队,下设的三大军团,吕岱统帅的雄武军,太史慈统领的奋武军,甘宁率领的定武军,每个军团有三万人左右。 还有沙摩柯、邓方的五溪蛮营五千人,裴潜的后勤辅兵营五千人,都在这个军团的编制内。 此外,还有八万多的第二军,被自己视为后备力量的文定军,现在,也已经成型。 而被士颂委以文定将军重任的徐晃,使用士颂的练兵之法,军队早已形成了战斗力,加上这次还有不少人随军南下征战,这支部队,即便不是百战精锐,也远比其他诸侯的部队要强上许多。 文定军中,下设了四个军团,每个军团两万人。 魏延的宿戎军,臧洪的侧戎军,霍峻的长林军,这些军团已经成型。 另外,还有士颂看好的统帅型武将,还只能算是少年将军的徐盛,则带领着新兵完成了安远军的重组。 这些军团中,各个统帅还都有五千人的曲部人马,几乎可以说是这些将领的私人部队。 当然了,思想上,他们还是知道自己是士颂的兵的,但是他们的主将,是这些中郎将,而不像军团中其余的人马,有时候会被士颂分拨给其他将领临时统领。 除此之外,荆州还有近四万人的郡兵,而徐庶在交州改制这么长时间后,也对照荆州,在交州完成了交州郡兵的组建,约有两万余人,这些郡兵,并非职业军人,他们的定位似乎更像是后世的武警类别。 在士颂心中,这些人都是后备战力,关键时刻也是需要顶上去的。 在交州,那些尾大不掉的士家人,所掌握的两万交东军,这支部队,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士家人的直属部队。士颂若是要用,士家现在也没有人可以阻碍他。如今,在统领这支部队的人是士颂的三哥士干。 还有,荆州境内的民团组织,也有不少,交州也在起步。 这些原本的民兵组织,士颂仿照曹操那边的政策,将这些训练不足,以及因伤而不再适合上阵杀敌的“退休”军士,组建了属于自己的屯田军。 而和曹操的屯田兵不同的事,这些屯田兵除了会有需要负责的田地外,他们也会守护商路,维护荆交境内的商业通路稳定。 最后,便是自己手上的水军了,冯习统领的长江水师两万,这两万人是真正的水军精锐,是实实在在的水军,至于水军辅兵,则另有数万。 只是那些人,若非需要,士颂没有强留他们在军营,而是让他们自己在长江上营生,捕鱼也好,运输货物过江也好,生活在长江边,也能随时待命。 而蔡瑁手下的三千海军,士颂反而十分看重。 他已经给徐庶,蒋琬还有留在交州的士家人再三交代,要积极配合,大力发展,开拓海域。 他坚信,以后,海上商路能给自己带来丰富的资源,财富,粮食,甚至是人口兵源,甚至是其他地方的文臣武将,对此,士颂还是很期待的。 一边盘算着自己手上的实力,士颂一边盯着面前的地图出神。 这幅地图,是自己年初就看了无数遍的益州地图。 年初的时候,自己就在盘算着如何西进益州。 若不是孙策攻入交州,自己被迫南下,只怕自己早已经攻入益州了。 现在的局面,对于士颂而言,也只有西进益州,才是最现实的选择。 北上和曹操拼命,自己没有把握。向东去灭掉孙策,欧夫人倒是蛮支持,但是士颂自己知道,若是自己全力东进,孙策周瑜的组合,自己未必能对付得了。 而益州刘璋,怎么看,都是最弱的存在。 只是现在,天下人还没有发现刘璋的无能,还以为靠着西川天险,刘璋可以在益州继续当许多年的土皇帝。 但士颂知道,刘璋无能,对比攻曹操和灭孙策,益州,简直如同白送。 只是,再如何看不起刘璋,这益州之地,要如何攻取,士颂也明白,自己需要好好谋划。 在此之前,士颂也已经和贾诩商议过多次,按贾诩给自己规划的大战略蓝图,想要抗衡曹操,最现实的办法就是用硬实力碾压。 但自己上一次在关中,联合关中诸路诸侯,最后三十万大军被曹操杀得惨败而归,损兵折将不说,还损失了大批大批的粮草。 所以贾诩的给自己的建议是,对曹操进行“包围网”作战。 那就是在壮大自己之后,联合即将占据河北的袁绍,占据徐州的吕布,占据江东的孙权,四面围攻曹操,而且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太依靠其他人的力量,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 要想靠实力碾压曹操,对于自己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壮大自己的实力。 放眼看去,大汉的疆域之中,益州,天府之土,刘璋又暗弱无能。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士颂早就和自己手下几位重要谋士,多次交流过,如何吞并益州了。 但是包括贾诩在内的所有人,虽然都同意和支持自己向西占据益州的想法。但对于如何攻取益州,大家的看法,却又不同。 在很多人的想法之中,益州天府之地,易守难攻,想要夺下来,只怕不容易。 刘璋又是刘嫣的儿子,所谓虎父无犬子,不可小看。且刘璋继位后,迅速安定了益州叛乱之人,也彰显了他的手段,所以不少人对于攻取益州所需要的兵力,粮草,乃至时间,都认为需求不少。 但士颂对此却信心满满,你们不知道刘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 以他作为对手,不说别的,肯定比和曹操,孙策对阵,要简单容易的多。 多次交流后,其实对于攻益州的大战略,心中也有了一些规划。 首先,士颂想要攻略益州,对比起历史上的刘备,更有优势。 当时刘备入川,基本上就是从江陵向西,向永安进兵,沿着长江逆流而上。 只不过刘备先打着帮刘璋抵御张鲁的名头,先进去了一部分军队,而后反客为主,南北夹击攻略了益州。 而现在,张鲁肯定不会让自己先派遣一批军队进去,不过也不妨碍士颂分兵几路攻略益州的计划。 因为除了可以从江陵出兵攻永安之外,士颂可是占据了交州的。 士颂完全可以派兵从交州方向进攻益州,历史上,刘巴就是从交州进入了益州,被刘璋所重用的。 士颂也完全可以走这条线路,先攻略益州南部州郡,也就是《三国演义》里面,孟获造反占据的那些地盘,沿着孟获造反的路线北上攻击,和自己沿长江逆流而上的军队汇合之后,再攻江都,成都。 而且,这个战略方案,在大家看来,也是攻略益州最简单的办法,因为完全可以和汉中的张鲁联合起来,让张鲁从北面威胁刘璋,牵扯刘璋的部分兵力,等到刘璋被灭之后,再来对付张鲁,占据汉中。 只不过这个战略,士颂思考再三,最终还是否决了,若真是联合张鲁灭了刘璋,再来攻略汉中,张鲁肯定会向曹操求援。 毕竟现在曹操名义上已经占据了关中,若是等到自己占据成都,灭了刘璋,那曹操只怕早就把关中经营好了。 到时候自己和张鲁翻脸,说不定张鲁发现自己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直接率领手下军民投降曹操,白白便宜了曹操。 士颂的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想要完整的吃掉益州。 那就是刘璋和张鲁的地盘,他全都要! 而最好的攻略顺序,反而是先联合刘璋灭了张鲁,而且自己完全可以从荆州出兵攻汉中,若是成功灭了张鲁,那时候,自己就可以三路发兵进攻刘璋,让刘璋应对不暇。 川中将领之中,能用的人有限,何况还有刘璋这么个废物,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士颂对他的表现,其实还蛮是期待的。 但是关键问题是,士颂早就暗中派人去益州探查过,甚至是派人和刘璋手下的文武接触过。问这些人,若是士颂想要和他家主公刘璋联合攻击张鲁,刘璋会是什么态度。 当时正是士颂南下救援交州之前,这个消息在成都城内,传着传着就传到刘璋那里,那时候,刘璋还特地召集过手下文武询问,若是士颂真的派人来联合,要不要趁机攻伐张鲁。 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手下文武一致反对! 当年士颂攻刘表的时候,费观就看出士颂不简单,这短短几年,士颂南征北战,不过是个少年郎的年纪,却俨然成为了占据荆州交州的大诸侯。 虽然也有关中之败,但现在似乎已经缓了过来。 现在和他联合攻灭张鲁,无异于引狼入室,若不是我们益州和张鲁的关系不好,大家都恨不得建议刘璋联合张鲁来对付士颂了。 暗组这一年来,在益州也安插了不少人,得到的情报是,或许外人看不清局势,但是益州文武,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就是自家的主公刘璋,完全比不过士颂。 而且士颂在解除了南面的危机后,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对付益州了。 张松,法正,孟达等人,给刘璋提过几次,派人前往许昌朝贡,希望依靠曹操来牵制士颂。 益州文武,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让士颂联合益州攻汉中的战略,难以施展。 士颂若是自己单独出兵攻汉中,张鲁完全可以集中兵力来防守,自己想要攻下汉中,所投入的军力,粮食和时间,都会超出自己的预估。 而士颂,对此烦恼不已。 第236章 有凤来仪 帮助陷入困境的人,解除烦恼,最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对于正在思考攻取益州,攻取汉中的士颂而言,谁能帮他定下这个方略,无疑会得到他的重视和重用。 这一点,在襄阳城内的重臣之中,已经不是秘密了。 不过士颂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来给自己献策,解决自己攻略四川战略的人,居然是他。 占据荆州之后,因为各种原因,士颂没有如在荆南一般,大力的搜寻人才。 加上自己又娶了诸葛诗语,所以士颂是一心想着如何忽悠诸葛亮的。 却忘了,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这句话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在荆州! 凤雏庞统,可是荆州庞家的子弟,而且在诸葛亮来荆州之前,是司马徽最看重的学生,也是荆州士人最看重的少年人才。 这人唯一的缺点,只怕就是其貌不扬了。 也不知道为何,占据荆州之后,士颂重用了徐庶,挖来了贾诩,一次次的和诸葛亮交流,但是单单就是忘记了庞统的存在。 或许,颜值这东西,也影响着个人的气运吧。 而庞统呢,自负名声,士颂没有来请自己出仕,他也不屑去参加士颂推出的“科举”考试。 毕竟和自己的齐名的诸葛亮,已经多次接受了士颂的邀请了,虽然在庞统看来,那不过是士颂照顾自己的妻弟而已。 但是随着荆州这几年发展越来越好,庞统,也动心了。 尤其是他研究过士颂的发迹史后,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少年郎,很是好奇。 即便是有人劝说他可以去曹操处当官,或者去江东孙策处求官,但庞统的心里,却更加倾向于士颂。 毕竟庞家的根基在荆州,祖先留下的家业,在荆州。 而现在主管荆州的士颂,怎么看也都算得上是一个明君,是个不错的投效对象。 既然如此,庞统最终还是选择了效力荆州。 凭借着庞家的关系,庞统很容易就在士颂手下谋到了一个功曹的官职,但是却未能进入士颂统治核心。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去士颂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实力的,结果士颂率军南征了,回来之后,又是编书,又是修图书馆的,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也正是士颂编书和修图书馆,让每天划水的庞统,决定更进一步,更加积极主动。 庞统的脑袋聪明,从一些细节之中,很快看出士颂下一个发展的方向,必然是益州,而若是要攻略益州,他能想出诸多的策略。 但是这些策略,也会遇到各种麻烦,而他,能为士颂解决这些麻烦。 在庞统眼中,这是属于自己的机会,出人头地,名传天下的机会。 为了这次求见,庞统做足了准备,还特地带来了一个特别的人。 益州人彭羕彭永年。 这个人和张松的字一样,三国演义里面,把这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和戏份,基本都直接转移到了张松身上,但是历史上,他也为刘备攻略四川,出了不少力的。 现在的彭羕,不过也是一少年,和历史上一样,心高气傲的他,对于刘璋,没有一丝的敬畏。 在得到庞统找他商议如何才能攻取益州后,就带着自己知道的益州信息出川了,直接沿江而下,来了荆州。 这人的人生的轨迹,已经与历史上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历史上的他最早出仕刘璋,不被重用,只是当个书佐类的小官。 但以他的个性,多有怨言,于是被人告了,也有说是被人诽谤了。于是刘璋把他的头发剃光了作为惩罚,后来刘备入川,他就效力刘备了。 同样也是因为抱怨和不满,甚至劝马超造反,被马超告发,而被刘备处斩。 现在,这位自诩为怀才不遇,自视甚高的才子,没有去给刘璋当书佐,而是在接到庞统的询问后,直接来了荆州。 和庞统见面后,两人对着益州的形势一分析,庞统的心里,便为士颂规划出来了一条最好的进攻路线,也是最好的攻略益州的大战略。 当士颂听说庞统带着一个益州人求见的时候,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失误。 自己怎么就忽略掉了庞统呢! 而现在,庞统带着益州人来求见自己,不用说,庞统肯定是为自己做出了如何攻取益州的方略。 士颂内心其实已经决定好了,不论是庞统有什么计策,自己都会以此为由头,重用庞统,把他调入自己的车骑将军府的中枢,成为自己的重要谋臣。 对带着计策前来的庞统,他的内心,还是有蛮大的期望的。 “主公” “文定侯” 庞统和彭羕二人,对士颂还是很恭敬的,虽然士颂年纪不大,但毕竟说是一方霸主,身份放在那里,他们二人自然会恭敬几分。 士颂笑着让两人落座,强行按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懊恼,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对着庞统问道:“早闻庞士元之名,即便是水镜山庄的司马先生处,也对阁下十分欣赏,荆州少年俊才之中,可谓冠绝荆襄。” “车骑将军府内,举荐我重用你的人不知几何,总想与君一晤,可每次都被耽搁,今日终于有幸得见,不知士元这次前来见我,何以教我?” 庞统心说,你这小子就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早想见我,怎么不召见我、重用我? 不就是信不过我们荆州世家中的几家而已,加上我庞家和诸葛诗语从前也商议过婚约,庞德公当年也没有站在你士颂一边,庞家在你士颂统治荆州开始,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只怕在你士颂眼中,那些所谓的推荐,不过是我们荆州世家的自卖自夸罢了吧。 “罢了,自己出头的机会,终究还得自己争取。”庞统心中叹息一番,大声对士颂说道:“庞统此来,特将益州八郡一百一十四县赠与主公。” 看来庞统的目的,果然是来献策平益州,士颂安耐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脸认真地打量起庞统。 庞统知道自己的话必定引来士颂的关注,这时候也坐直身子,高昂头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关于这个策略,他是有底气的。 士颂嘴角一笑,问道:“士元说说,我为何西进益州,而不东向以争天下呢?” 庞统嘿嘿一笑,说道:“还请主公恕我直言,不是主公不想,而是我荆州的实力不许,哈哈。” “若是去年主公在关中击败西凉李傕郭汜之后,能联合西凉群雄击败曹操,把持朝廷。或许我们可以继续东进,但曹操此人,深不可测,我以为,目前还不是招惹曹操的时机,至于江东地盘。” 庞统先是一顿,看士颂听得认真,继续说道:“江东孙策,号称小霸王,有万夫不当之勇。” “更兼当年孙坚留下的班底,主公南下与他争锋,互有胜败,但若非抽调荆交二州之力,全力以赴,只怕也未必能轻松拿下扬州。费时费力不说,稍有不慎,荆交之地一旦有变,只怕所有投入,都会付之东流。” 士颂接过庞统的话,问道:“以士元之意,益州之地,就不必大动干戈了吗?益州,天府之土,易守难攻,群山之中,遍地关隘。若是想要攻取益州,只怕更加麻烦吧。” 庞统嘿嘿一笑,说道:“主公只怕早就在打益州的主意了,又何必瞒我?” “益州地势虽险,但守关隘的,毕竟是人。益州刘璋,暗弱之主,这益州对于我荆交而言,就是嘴边的肉,而且不必动用全部力量,只需要分出一部分人马,快则半年,慢着一年,就能收下益州八郡。” “那时候,主公坐拥荆益交三大州,便拥有了大汉的半壁江山,东向以争天下,既无后顾之忧,又有后勤保障,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士颂点头道:“益州,我也不是没想过,但益州这地方,想要攻下,得有好的谋略。” “士元既然如此自信,想来,已经规划了好了方略,还请士元教我。”说完,士颂站起身子,对庞统行礼,对于这种自视甚高的才子,士颂也学乖了,知道礼贤下士,是最好的办法。 果然,庞统很受士颂这一套。 当即说道:“我军攻益州,现在明面上有两条路,一条从江陵出发攻永安,杀入益州腹地。另外一条,则是从交州攻入,先取牂柯郡,而后北上。但我却建议走第三条路。” 士颂一惊,问道:“还有第三条路?”士颂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从南阳郡攻房陵,先取汉中郡!灭了张鲁,而后三路齐攻,刘璋必败!”庞统的策略,和士颂贾诩等人商议的结果一致,那就是先灭张鲁,再攻刘璋。 益州全境,全部都要收入囊中。 庞统没有注意士颂神情地变动,而是继续说道:“最妙的是,我们完全可以借助刘璋的力量来攻张鲁,等东川张鲁灭后,再入西川灭刘璋。” 士颂心说我也想这样啊,用益州人来帮自己攻益州。 但是现在得到的情报,显然刘璋对自己起了警戒之心,怎么可能愿意和自己联合。 士颂正准备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出来,但忽然间,忍住了,他想听听庞统有什么不一样的建议。 这个时代所谓的谋士,最大的本领,就是在缺少情报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才干,推算和推演会可能会发生什么,而后作出各种应对的准备。 而自己的实力,早就已经展现在天下各路诸侯眼中,西川刘璋对自己会有防备,以庞统的才华,应该不难看出才是。 而庞统仅仅看到士颂的眉头皱了一下,就猜出了士颂内心的活动,笑着说道:“我说的刘璋的力量,可不是要刘璋本人出兵。我所谓的益州兵,可不是接受刘璋命令的益州兵。” 听到这话,士颂的眼神立刻变亮了。 第237章 益州暗流 见士颂来了兴趣,庞统知道,自己这次的献策,定然是会有收获的。 于是,他不急不慢地指着彭羕,说道:“主公,这位是来自益州的彭羕彭永年,正如我刚刚介绍的那样,乃是来自益州的少年俊才,这次听闻主公兴修图书馆,特来投奔我荆州,而他带来的一些消息,或许对主公攻略益州很有帮助。” 是啊,这次庞统来献策,是特地带着彭羕来的,而这个彭羕带来的消息,只怕便能为自己补齐西进之策最后的缺漏。 “士颂初见士元,有些激动,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见谅。”士颂连忙赔礼,自己刚才完全忽略掉了这人,一门心思地就是和庞统交流。 虽然现在不管这个彭羕,就靠庞统一人,只怕也能完成自己攻益州的方略,但是益州的信息,毕竟是这人带来的,自己最好还是有些礼貌的好。 “文定侯客气了,庞士元大名,我在益州也有听闻。文定侯急于求教,在下明白的。” 彭羕似乎还是年轻,虽然也有些不爽,但他也想找个好机遇,士颂的赔礼道歉,他当然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文定侯这几年,锋芒毕露。加上荆州商人多有入川收购粮食,贩卖酒水等商品,荆州军的军威,即便是在益州,也是人人知晓。” “但也正是这样,只怕就算是文定侯派出使者去见刘璋,那刘璋也必然不会和文定侯联合发兵,攻汉中张鲁。”彭羕说着看了看庞统。 见庞统点头,他继续说道:“但若是文定侯,派人和庞羲联系,他现在是巴郡太守,当地军政职权,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历史上对庞羲的记录是,他成为巴西太守后,“遂专权势。好士,招合部曲以备乱。璋疑之。” 后来所谓的安然无恙,只不过是他还没有等到时机而已。 刘备入川,他立刻背叛的刘璋,而且还是劝刘备成为汉中王的劝谏表中的十一个代表人物。 而他所代表的,便是巴郡这一地区的世家和本土势力。 接着,彭羕把庞羲的情况给士颂做了介绍。 说这人原本是和刘焉一起入川的,是刘焉集团中东州士人集团的领袖人物,曾经在中央朝廷出任议郎,也是心高气傲的人。 他和刘焉,本来是同事的,后来刘焉耍了些手段的,他屈居刘焉之下他也就认了。 但是刘璋这人,庞羲显然不放在眼里,已经在暗中积累力量了,私自招募賨人,扩充部曲,就是在为自立打基础。 益州之地,天险太多,汉中郡的张鲁可以一郡之地独立于益州之外,占据巴郡的他,也正在做这样的打算。 士颂说道:“我现在派人去和他接触,表示他若是帮助我们攻伐张鲁,事成之后,平分汉中。而且我也可以为他独立于益州体系外,提供帮助,成为他的外援,他就愿意和我车骑将军府合作?” 庞统笑着说道:“不仅如此,以彭羕贤弟的介绍来看,这个庞羲,野心虽大却又胆小。攻伐汉中,他必然明面上同意,甚至派兵帮我们牵制张鲁,而不会真的出力。而等到我们占据汉中后,又会来要好处。” “嘿嘿,那时候,我们只管以他只出声不出力为由,和他翻脸。” “以这人的心胸,定然不满,必然会起龌蹉。我们直接以此为由,继续攻入西川。”庞统连后续出兵的借口,也一并想好了。 士颂心说,你这个凤雏,果然比卧龙要腹黑得多。 也难怪都传,历史上刘备在卧龙凤雏之中,其实更喜欢更看重的人,是你庞统。 “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入川,和这个庞羲接触,甚至还可以给他诸多许诺。只要我灭了张鲁,就给予他粮食兵器马匹,甚至汉中的人口,帮助他独立于西川。”士颂也不是心善的人,口头上的承诺,只要不给出去,到时候找个借口翻脸,就都不用再给了。 “主公莫急,且听永年将益州局面一一道来。” 庞统看士颂是真的准备执行自己的这个计划了,对于自己在士颂集团的未来,他更有底气了。 “噢,是了是了,还请永年继续。”士颂当即回应。 “除了庞羲之外,刘璋手下,还有一将,名为赵韪,手握兵权,却对刘璋无任何敬意,若不出意外,日后必反。” 不得不说,彭羕的眼光还是蛮准的。 历史上的赵韪,和庞羲一样,是刘焉留给刘璋的托孤之臣。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对刘璋都不满意,赵韪更是直接,刘璋让他率军攻荆州刘表,他于荆州益州边界处私吞了部队。 安抚了益州内部暴乱的东州兵后,他手中的兵力暴涨,野心也就膨胀了。 他甚至是暗中派人和荆州方面接洽,以财物贿赂荆州方面的官员,让自己不必担心被荆州方面袭击。 而后赵韪就反了,而且还是联合益州境内的一部分世家大族一起反的。 但这次造反,并未得到益州本地所有世家的支持,别的不说,刘璋那样的人在高位,大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是真换了一个有本事的人,和当年的刘焉一样,把大家压的死死的,谁也不喜欢。 于是刘璋没怎么发力,本地世家们就集合人手,把赵韪击败了。 或者说,把赵韪的手下,又策反了回去,就连赵韪自己,也被手下庞乐,李异反攻而杀死。 算算时间,赵韪的造反就在三年后,现在的他,正在积蓄力量,而益州的东州兵之乱,也将临近了。 想到这里,士颂眼前一亮,历史上益州东部驻守的东州兵之乱,说不定就是刘表暗中策划的。 而现在,占据荆州的是自己,而这种暗中策反的工作,自己也是可以做的啊。 庞统微微一笑,他看出士颂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也不藏着,大方地说道:“赵韪的反心,也是和他的实力联系在一起的,若是有人支持他兵器钱粮,支持他联系益州犍为郡的世家大族们,他也是想要让益州之主,换个人的。” “不知道东州兵之中,可有何人可以联系?”士颂笑着问出了问题。 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这也是庞统最后要抛出来的一张牌。 用益州兵攻略益州,益州统治集团内部,早就分成了本土集团和东州集团,两边互相争斗已久,而刘璋的能力完全不如刘焉,导致双方的争斗越演越烈,最后刘备入川之时,东州集团的人纷纷成为了带路党。 士颂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攻入益州,刘焉以荆州南阳郡,关中三辅地区流民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东州兵势力,必定是自己要争取的势力。 “实不相瞒,在下和诸多东州军将士都有过交流,尤其是不少出自荆州南阳郡的东州军将士。他们都表示想要归属文定侯,都有回归荆州之心。只是身在益州,想要东归,只怕没有那么的容易。”彭羕先是抛出了难题,而后又给出了办法。 他说道:“但若是文定侯能给大家保证,不少将领即便是抛却益州的家产,也是愿意带着手下回归荆州的,毕竟群山之中,大军不能走,但小队伍还是能行的。” “士元的意思呢?”士颂显然不是想要这些东州兵回来荆州,你们这些人好不容易进入了益州,在益州各个关隘之中,多好的内应啊,你们回来做什么? 庞统试探着问道:“主公的意思是,这些有意归附的东州兵,留待以后,为我军开路?” 士颂点点头,说道:“若是益州腹地的东州军,当然如此。但若是靠近荆州的东州军中,也出现叛逃的苗头,刘璋一定会要赵韪来安抚这些人,等到这些人都集中到了赵韪的手上,再加上我荆州给他提供兵器粮食,他赵韪敢不敢有所行动?” 庞统和彭羕对视一眼,说道:“若是如此,赵韪必反。” “但我以为,这个时间可以好好谋划一番,最好的时机,应该是我们拿下汉中,和庞羲起了龌蹉之后,那时候,赵韪必然觉得是自己的机会,于是配合我们起兵。” 士颂笑道:“而且不论赵韪举兵的结果如何,只待他和刘璋两败俱伤,我便三路齐攻,从汉中,江陵和交州三个方向攻入益州。”士颂握紧的拳头,不自主抖动起来。 按照庞统的谋划,自己攻略益州,将不会那么的麻烦了,完全有着益州内部的各种暗流给自己带来帮助,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罢了。 “士元,我先将你的功曹职位调入车骑将军府中,兼任军师之职。” “日后,你直接参与车骑将军府军事政务,随时可以来见我,也方便我随时请教。”士颂也不浪费机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就给庞统升官了,而且还调到了自己的身边,随时为自己出谋划策。 庞统也开心,自己的估计果然没错,自己这位少年主公果然是在打益州的主意,而且好像还陷入了困境之中,而自己的谋划,正帮助他打开了心结,而这,不正是自己所求的机会吗? “这位益州彭永年,既然来了荆州,那也就留在我们荆州任职吧。”士颂笑着说道。 “永年此来,正是为此。”彭羕说着对士颂行礼下 士颂连忙将其扶起,说道:“永年是益州人,而我现在也正准备谋划益州,益州城池关隘,地势气候,与我荆州交州多有不同,我准备以永年为军司马,在荆州境内打造类似益州的山寨,以供我军将士训练,在山寨修建完毕后,就有永年来指挥守军进行训练,当然了,其他与益州方面的接触事宜,也需要永年,多多费心。” 彭羕毕竟还是少年,听说自己一下子就能担任军司马,有一定的军队指挥权,当即兴奋地表示一定帮助士颂完成军队的训练。 他的心中,也早已将益州作为了自己扬名立万的战场,决定在士颂攻略益州的战争中,名扬天下。 而旁边的庞统,则是微微点头,对士颂提早展开山地战训练的做法,很是肯定。 他心说也难怪士颂这么快就崛起了,别的不说,凡事都这样精心做准备,又有什么事不能做成呢。 第238章 杨彪来信 新年方过,虽然有些晚,但是这个的冬天,襄阳城,终究是降雪了。 天气寒冷,但襄阳城的居民,却不再如过去那样担心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 且不说襄阳城内,各家各户大多都有存储的余粮,即便是逃避战乱,前来荆州的难民,也能从车骑将军府,领取基本的粮食补贴。 当然了,车骑将军府也会给这些人分配一些工作,以工代赈,是士颂很早就定下的规矩,而且一直执行的都不错。 淮南那边,由于袁术不堪骚扰,已经派人和士颂对接了,让士颂“名正言顺”地把雷薄兄弟,陈兰,梅成、梅乾诸将以及他们的手下收编。 士颂挑选精锐,送入新兵营训练,完成洗脑。 而百姓大多就地充实了江夏郡,也有少部分来到了襄阳,而后过江前往荆南和交州。 “主公,这场雪不大不小,刚刚好,湿润了土地,也不会带来灾情,明年荆北的收成,应该不会差。”陆逊被调入颂卫营后,就一直跟在了士颂的身边。 他和伤愈归来的周平,新加入的胡车儿一起,组成了士颂的新的随从。 而原来的颂卫营将领廖化,本来被士颂下放到了一线部队,成为了领军的将领。 但是廖化在一线部队待了几天,实在是受不了那些一线部队的“散漫”和“战力不足”,还是回到了颂卫营中,和周平一起统领一支分队。 粮食的问题,士颂其实早就已经底气十足的了。 即便是在寒冬,但是自己南海航线上,依旧有着运粮的海船进入珠崖郡,而后进入荆南的粮仓。 至于荆北的收成,只要能养活荆北的百姓就好,粮食,在士颂治下的地盘里,价格普遍低下。 士颂更在意的,是如何控制有人走私粮草离开荆州,就如同当年,自己到其他地方去买粮食来发展自己一样。 “蒋干可有书信传来?”对比于粮食的问题,士颂更加关心自己的西进之策。 在庞统献策之后,士颂是把贾诩,刘巴,廖立,马良,裴潜等自己看中的谋士,甚至是从交州回来报告交州情况的徐庶,都聚集起来,让庞统把他的联合庞羲的大方略进行了说明。 包括后期策反赵题,自己从汉中,荆州,交州,三路出兵,迅速占据益州的方略,说得很清楚。 这些大臣们,根据这个方略,对细节进行了一次次的推敲和细化,甚至是那些人出征,那些人留守的分配,都准备好了,所有人都觉得,可以依此策而行。 于是,蒋干被派去了益州巴郡,去秘密拜见庞羲,去撩动庞羲不满的心,让他愿意和自己联合,左右夹击,攻击汉中。 其实都不需要他真的动手,只要是有这个态势,只要是能调动张鲁一部分的军队去防备他,士颂就很满意了。 “还没有,入川的路,不好走,而且要前往的巴郡,更在益州腹地,再等书信传来,只怕还要些时间。”陆逊如同士颂的私人秘书一样,帮着士颂处理着各种日常事务。 “伊籍呢?”士颂继续问道,其实也有人提过,但是士颂是肯定的一点,那就是曹操即将来袭,历史上张绣击败曹操,杀了曹操儿子曹昂后,曹操第二年就率军报复,把张绣继续向南赶,让张绣不能直接威胁许昌。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即便是现在张绣投效了自己,曹操为了许昌的安定,也会找由头来对付自己。 在曹操眼中,南郡就是自己威胁许昌的前沿阵地,他必然想把自己的势力从南郡赶出去,至少向南压缩一部分。 为此,士颂特地秘密派遣伊籍北上,去河北联络袁绍,虽然在袁绍袁术两兄弟里面,自己从前支持过袁术,但是现在袁术称帝,自己在明面上还是和袁术断绝了关系的。 虽然袁术不满,但袁术也无力对付自己,而这,正是自己秘密接触袁绍的好机会。 只要是袁绍能给曹操一定的压力,自己就能安心西进,攻取益州了。 尤其是现在袁绍和公孙瓒的争斗已经接近尾声,公孙瓒只怕是不行了。 历史上,公孙瓒也就是在这两年被袁绍灭掉的。 自己派伊籍带一些计策和信息过去,把公孙瓒和部下已经离心离德的消息传过去,帮助袁绍早点灭掉公孙瓒,也是给曹操暗中使绊子。 “伊籍倒是到了河北,但是却没有见到袁绍。”陆逊低头小声说道。 “那袁绍听说伊籍是我军的使者,拒而不见,只让许攸和伊籍聊了几句,便让伊籍去驿馆等消息,只怕我们为袁绍提供的策略,他袁绍是看不到了。” “没事,传令伊籍,让他按第二套准备去办即可。”士颂对于如何把计策和方略告诉给袁绍不在乎,只想早点帮助袁绍平定河北。 那时候,袁绍自然会把目光转向黄河以南,自然会对把持了朝廷的曹操心生不满。 若是在曹操灭吕布占徐州之前,袁绍就占据河北四州,率领七十万大军南下,过官渡,攻许昌,他曹操未必能赢。 “是。”陆逊领命而去,他现在对士颂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本以为士颂少年英雄,儒学典范,但是接触一阵后他才发现,这个士颂,腹黑的很。 这次为了达成目标,早就暗中嘱咐伊籍,若是见不到袁绍,那就用金钱开路,买通袁绍手下重臣郭图。 郭图这人,贪财怕事,又嫉贤妒能,若是用重金收买,还为他出谋划策,让他能在袁绍面前出风头,这人一定会把自己的谋划,说成他自己的计策,献给袁绍。 那时候,只要袁绍用此策略,早日灭了公孙瓒就好,至于一些虚名,士颂才不在乎。 毕竟是新年,即便是车骑将军府内,也处处张灯结彩,恭贺着新春,而且这些灯上,按欧夫人的意思,大多成双成对,不少还是绣的鸳鸯。 士颂和杨梦茹的婚事,也已经定了下来,只待过了正月,便选黄道吉日,正式成婚。 这也让颍容在士颂集团的地位涨了不少,就如同诸葛玄现在出任豫章太守一般,很多人都认为,未来在武陵书院,颍容的地位,只怕不在郑玄等人之下。 毕竟,他名义上是杨梦茹的义父,那也是士颂的长辈了。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士颂淡然了念出了《诗经》中《郑风》中的这首《有女同车》。 当年自己在洛阳,在杨彪的安排下,学习君子六艺中的御车,也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和杨梦茹之间,确定了感情。 “好好对待她吧,就如同好好对待诸葛诗语一样。”士颂在心里默默许诺。 “主公,关中有消息来了,是杨家送来的求援信。” 门外,小将廖化拿着一封信匆匆跑了进来,颂卫营的亲卫小将里,也就只有陆逊,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风范了。 不过廖化说的杨家的告急求援,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若是估计不错,关中地区,能这么名正言顺,这么义无反顾向自己求援的“杨家人”,只怕是,只有杨梦茹家了。 但杨修在这边编撰书籍的事情确认好了后,就返回了许昌,留在关中的杨家人,那就只有杨梦茹的亲爹,自己的泰山大人杨彪了。 士颂接过书信,看了一遍,立刻明白,这哪里是求援信,这分明是杨彪给自己再次北上,入主关中的橄榄枝。 杨彪送给自己的出兵进入关中的由头,或者说,是杨彪给自己和杨梦茹订婚的贺礼。 建安三年二月。 一直在关中被钟繇压制的李傕,杨定等人,终于是沉不住气,拉起了反旗,不听许昌朝廷的号令,想要将钟繇赶出关中。 他们和曹操任命的司隶校尉钟繇开战,关中群雄再次站边。 这一次,段煨投靠了钟繇,在钟繇的安排下,埋伏在李傕进军的路上突袭,击溃了李傕的部队,而后一路掩杀,追至黄白城,强攻数日,亲手斩杀了李傕。 而后,他将李傕三族杀了个干干净净。 历史上,段煨也正是依靠这个功绩,被封为镇远将军,北地太守,最后寿终正寝。 而现在的关中,因为李傕之死,再次陷入了动乱之中。 大大小小的军阀诸侯势力,各自抢占地盘,而钟繇似乎也准备结束关中这数年来的乱象,拒绝了所有军阀名义上的依附,给出的条件是,想要活,就交出兵权地盘,被中央收编。 不听,也简单,和我中央朝廷,和我们兖州军开战就是。 一时间,关中战事又起,而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钟繇,平定关中,基本已无任何障碍。 当然,若是没有杨彪的这封信的话。 按照历史的轨迹,钟繇将在关中建立起稳定的统治,为曹魏开辟新的屯田之地。 但也正是如此,关中兵乱之后,大小诸侯的乱兵四处流窜,兵过如洗,乱兵如匪,即便是弘农郡的大世家杨家,聚集了不少仆从曲部,也不过数百人,想要在成建制的乱兵面前,守住自家的庄子,多少有些勉强。 而对于杨家人而言,最近的求援方向,当然是荆州,当然是他们家的准女婿士颂。 “报!武关方向急报!”士颂刚刚明白这是自己的机会,就又收到了两份信件。 一封是武关守将霍笃,也就是霍峻的哥哥发来的急报,一封,则是关中的暗组人员发来的消息。 历史上的霍笃,拉起来数百人的队伍平定家乡周边的乱匪,后来被刘表任命为武将,只是霍笃早亡,他手下的人马也就被其弟霍峻所继承。 而现在士颂大力发展医疗,刚好也改变了霍笃的人生。 听闻他也曾重病垂死,霍峻硬是拉来了上十位名医,几番会诊下来,还真把霍笃给拉了回来。 而霍笃的才华,比霍峻可强了不少,虽然有伤,但妥妥的一代儒将的风采,这样的人才,士颂当然不会放着不用,直接就把武关的防备交给了他。 而现在,霍笃给士颂的报告上,说的很清楚,关中败军,安西将军杨定,率领败兵百余人扣关,表示要投靠荆州,自己暂未答复。 而暗组发来的信件则说的很清楚,这个杨定,在李傕败亡之后,想依靠张济原来占据的弘农郡,和钟繇讨价还价。 钟繇不理他,直接让段煨出兵。 同时,被李傕拉来的西凉诸侯中的张横、梁兴的部队,还有在关中游荡多年的征北将军李乐,南匈奴王去卑,也如饿狼看到肉一样,杀入了弘农郡,整个弘农郡乱成一锅粥。 杨定在抵御段煨的时候吃了败仗,在退兵的路上,又听说自己的后方被诸路诸侯给瓜分了,手下兵将是逃的逃,散得散,最终长叹一声,便带着最后一点人马南下荆州,想要投靠士颂,准备借士颂的力量为自己报仇。 第239章 再征关中 即便是在飘雪的日子,即便是天气寒冷,但士颂,绝不是因为天气就放弃机会的主。 更何况,军队的冬装,士颂早就有所准备,这些年收购的皮草,棉衣早就被士颂制作成了寒衣,就是为了日后在气候寒冷之地做战时所用。 这次,关中看似混乱,但是主线其实很明确,那就是钟繇要把关中清理干净了。 而这次,也是自己出兵北上去分一杯羹的机会,能占地盘占地盘,能夺人口夺人口。 当然,对于士颂而言,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杀人! 在他和曹操血战的关键时刻,临阵倒戈,导致他数万精锐尽灭的那些“关中群豪”,士颂一个都不想放过。 在接到了霍笃的信件后,士颂立刻给他回信了,要求他务必将杨定“生擒活拿”。 同时,他让人沿着自己修建的官道,用一群驿马送去了不少麻沸散。 而霍笃也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当即联系杨定,表示士颂还在犹豫,但你既然来投,我们也不会亏待你,可以给你提供一部分的腌鱼腌肉和酒水,让你们对付一阵子。 逃了一路的命,终于是能安下心来,还有酒有肉,杨定和他的手下立刻放松的戒备。 或者说,他们依旧戒备着荆州军,毕竟当年自己坑了士颂,担心荆州军不接纳,担心荆州军要报复。 若是那样,他们立刻上马逃走,要么退入西凉,要么直接投降曹操好了。 但是他们没有怀疑,霍笃给他们的食物里面,是下了药的,而且也不是毒药,只是吃了之后没有力气。 就这样,酒足饭饱的这几百人,就都被霍笃给绑了。 而在襄阳,士颂调来了黄忠,徐晃,另外还有太史慈,潘璋等将,这些和自己一起在关中大败而归的武将们。 这一次,士颂从黄忠的建威军,徐晃的文定军中,各抽调了三万人马,起大军六万,不顾任何反对的声音,出兵北上。 而且所谓的反对声音,基本也没有。 只有欧夫人觉得,士颂明明可以结婚之后再北上,但被士颂以杨彪的信给怼了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士颂这一次只怕不是去趁火打劫,说白了,士颂就是去报仇,就是去杀人。 而这份复仇的心,荆州军上上下下,不论文武,都在心里憋了许久。 沿着新修的大道,六万人马很快就到了武关,在这里,士颂设立了祭坛,把杨定拉到了祭坛面前,准备以杨定的脑袋做为第一个祭品。 “士颂,你不是仁义满天下吗?士颂,你不是大汉朝的忠臣吗?士颂,你不是最关心百姓疾苦的吗?只要你接纳我,就能打着帮助弘农郡安定地方的旗号,攻入关中,扫荡三辅,占据司隶啊!”杨定被捆的结结实实,一路上扯着喉咙大声呼喊。 “当日,你临阵反戈,偷袭我背后,高声呼喊我士颂为犯驾逆贼,和曹操的兖州军,一起屠戮我荆州军将士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是为百姓出力的人。”士颂冷声看着杨定,抽出了适合放血的刀。 “你若杀我,无异于向世人宣布,你士颂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杨定怕了,看士颂的表情和举动,这小子只怕是准备亲手杀了自己,而且还不是一刀给自己痛快,而是要折磨死自己。 “睚眦必报?八万精锐的命,是睚眦必报?”士颂冷声说着,站在祭坛上,一刀从杨定后背捅入,就如同当年他从背后偷袭自己一样。 血,顺着刀上的空隙,一点点流出了杨定的体外。杨定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他想要张嘴骂士颂,但后背的疼痛,让他除了惨呼外,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至于杨定手下的那百余将士,士颂也丝毫不留情,一个都没有留下,全部斩杀,祭奠自己当年的带入关中的八万精锐。 正如杨定说的那样,士颂这样做,会给天下,给关中各路诸侯一个明确的信号,士颂缓了两年,带着人马来复仇来了! 而这,也是士颂想要表明的立场,不仅是给外人看,更是给荆州,给自己的内心看的。 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人,自己绝不会辜负,背叛自己,背后捅刀子,给自己带来伤痛的人,自己也绝不会放过! 自己推崇仁义,但自己更是有仇必报!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恨,以德报德!这才是自己的儒道! 杀了杨定之后,士颂的六万人马正式进入了弘农郡。 而几天前还混乱不堪的弘农郡,顿时消停了下来。 关中诸侯分成了两个部分,被李傕喊来的西凉军诸侯们抱团后撤,不愿意和士颂起冲突,而当年一样选择了背叛士颂的李乐和去卑,则也选择了抱团后撤,但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尴尬。 士颂对他们充满了杀意,钟繇这边对他们,也是一样。 毕竟,他们先是背叛的士颂,而后又背叛的曹操,他们这样的墙头草,又充满野心的人,谁都不会接受他们。 而他们若是想要向西逃入西凉,只怕是西凉诸侯也不会让他们回去。 他们为了求生,同时向士颂和钟繇送去了请降书信,说的倒是很卑微,就是只求活命,可没有任何意外,士颂和钟繇都没有接受。 而且,士颂还将他们的使者割了耳朵,即便是让自己的名声受嘲,士颂也要告诉他们俩,你们和你们手下的军队,我士颂必杀。 于是,为了保险,这两人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突袭杨家,在盗匪流寇出身的李乐眼中,打家劫舍绑人质,那是常规操作。 更何况,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士颂要杀他,钟繇也要杀他。 李乐的想法很简单,攻破杨家的庄子,绑架杨彪,顺便抢一些财务粮草,然后逼士颂放过自己,或者说押着杨彪投靠钟繇。 反正在李乐看来,士颂和曹操势力的钟繇,迟早是要开打的,现在双方都是在拿自己当赛前热身。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士颂在上次关中吃亏之后,对自己的情报组织下了大力气整改,在李乐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士颂的探子早已渗透进入了他的军队里。 而李乐准备突袭杨家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被士颂得知。 而当士颂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就基本上判了李乐的死刑了。 在李乐军前往杨家的路上,士颂埋伏了数支队伍,同时,还让魏延带着本部人马绕路,直接去突袭李乐的军营,给魏延的军令,也是难得的“杀无赦”。 是夜,月黑风高。 去卑在前,李乐在后,带着他们最后的数千精锐,偷偷摸摸地向杨家所在的庄子杀来。 一切,安静的可怕,安静的不同寻常。 直到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提着灯笼的打更人。 “棒!”打更人见了二人的军队,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在荒郊野外敲打着铜锣报时,而后,对着去卑诡异一笑,让去卑浑身发毛。 “来人,放箭,射杀这蠢货!”去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窥探着一样,好像黑夜里,有无数人正盯着自己。 而事实是,他的第六感不错,随着他的命令,乱箭齐发。 只不过飞箭并未射向那个杨家庄里走出的打更人,而是仿佛从周围的黑暗之中,凭空出现的箭矢,这些箭只,以打更人手中的提灯为中心,从两边射向去卑的军队。 片刻间,去卑的军队倒下一片,就连擅长马术的南匈奴王去卑,也是身中数箭,其中有一箭更是直接将他拉着缰绳的左臂射穿后,威力不减,直接带着他整个人落马,而后钉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看清这箭,是荆州军最为着名的犬齿倒钩箭! “有埋伏!”根本不用人喊出来,乱箭过后,四周出现的火把和喊杀声就已经表明,他们的行动,都在士颂军的掌握之中。 “报仇!”士颂军这边没有像平日那样喊打喊杀,而是统一一个口号,那就是报仇,为当年战死在关中的八万精锐报仇! 而一马当先的身影,让经历过那一系列战役的关中老兵心惊不已。 那是士颂手下的第一杀神,刀箭双绝的黄忠黄汉生! 黄忠这一次没有带领自己的赤血亲卫队压阵射杀,而是和所有军团一样,杀进了人群,展开了屠杀,这一次,他们得到的军令,一样也是“杀无赦”! 而且,不接受投降! 第一个冲进去的黄忠杀疯了,而随后杀入的太史慈,徐晃,甘宁,潘璋,士云,甚至颂卫营的周泰,周平,廖化等人,也都杀疯了。 士颂身边,只留着陆逊和胡车儿二人,率领剩余的颂卫营保护着士颂的安全。 李乐被杀懵了,眼见去卑的前部人马被吞掉,他愣是没有第一时间支援,但是也好在他没有立刻去支援,让他得到了逃命的机会。 而且,还是最卑鄙的逃命方式,他下令所有人死战,而后带着左右偷偷地逃跑。 本以为自己想要突围,会十分困难,但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简单,士颂军将士似乎更热衷于杀人,而不是追击,即便是自己的部队,顶不了半刻钟,但率先逃跑的他,已经赢得了先机。 “快,快,士颂这小子疯了!这还是哪门子的儒生,这分明就是杀人魔王!”李乐一边跑一边吐槽。 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自己手下的军士之中,很多人都放下武器,哭着投降了,但是士颂手下的将士,没有人一个人收手,对自己这边的将士,一律斩杀,毫无半分情谊。 “投降钟繇,放弃一切也要投降朝廷,只有曹操才能打败士颂,不然就算是我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被士颂给追杀的。”李乐的心里,第一次涌起了恐惧。 但他还没有想明白前面的路该怎么走,自己的马便被绊倒。 而周围,立刻杀出了荆州军,当前一人。“呦,居然还是白波军的李大将军,嘿嘿,这次倒是捡了个便宜,快快绑了,主公只怕也愿意亲手来结果此人。” 李乐听口音耳熟,似乎是西凉的声音,连忙求情,表示自己也愿意如西凉军一样为士颂效力,报答士颂的不杀之恩。 但是眼前这小将却嘿嘿一笑,说道:“西凉军也是不一样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张家的西凉军,可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你,你,你,你是张济的族人?”李乐顿时明白了眼前这少年的来历。 “好叫你知道,生擒你的小爷我,乃是破羌将军张绣之子,张泉是也!”张泉大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一次回关中,他的感受很不一样,和从前顶着西凉军的身份不同的是,这一次,以士颂的手下回到关中,百姓们看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同,那眼神中,是信任,是亲近,是西凉军将士永远看不到的温情。 年少的他,武艺不俗,对于父亲张绣选择投降士颂,他内心是赞成的。 少年人,最容易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而在鲁阳的那段时间,荆州文化氛围对他熏陶,让他对士颂的情感,从有恨到敬佩,最后愧疚后悔,为士颂效力。 在他看来,真的是在为营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拼搏奋战。 其实这样也好。 总比历史上,曹操死后,他父亲张绣就被曹丕逼死,而后随便找个由头,也把他张泉逼死。 在这个时空中,在他看来,现在曹家,已经是他们家的死敌了。 若是士颂败了,他们张家,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40章 逼退二将 正如张泉想的一样。 被他活捉的李乐,还有受伤倒地不起,未能逃走的去卑。 都被士颂拉到了临时搭建的祭台上。 “文定侯,文定侯,我等愿降,愿降啊!”李乐怕死,在祭台高声呼喊。 “当年我们也是被逼迫的啊,对,段煨才是当时背叛你的主力啊,我们是被胁迫的啊!” 这种反复小人,死到临头,真是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那时明明是他自己贪图权力富贵,背叛了联盟,现在却在这里胡扯。 士颂冷声说到:“那时候背叛我,害死了我多少荆州儿郎,现在后悔?晚了!” 和杀杨定一样,士颂拿出了放血的刀子,站到两人背后,当着数万将士的面,亲手捅了一刀。 以告慰当年喋血关中的数万精锐将士。 两人并没有直接死掉,士颂这次杀人,仪式感远大于实际作用。 他自己动手之后,又让徐晃上前来,杀了李乐,算是告慰故主杨奉。 而去卑,则被荆州军武将代表魏延斩首。 毕竟这一战,魏延的突袭也很顺利。 李乐和去卑手下的主力,被他们带出来袭击,剩下留守的部队,完全不是魏延的对手。 魏延带着人马,没有任何的手段,就是强行攻入他们的军营,按士颂的军令,一个都没有留下,全部击杀。 而后,和士颂一起南征过的潘璋,甚至提出了要不我们把这些个当年临阵倒戈,背后捅刀子的贼军尸首,也堆个京观起来,震慑天下。 士颂当时心中一动,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玩笑,自己毕竟是个文化人,南征外国,对于不服王化的野蛮人,可以用京观立威,对于李傕郭汜的禽兽部队,也就罢了。 但现在,自己为了“报仇”,在这里弄个京观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这次北上突入关中,自己明面上的旗号,是响应老太尉杨彪的求援,但在天下人看来,自己这次明摆着就是入关中来报仇的,把当年那些背后捅刀子的宵小,一个个收拾掉。 而且,只怕也正是这个原因,直到现在,士颂六万大军进入关中已有十天,加上士颂的动员,筹备,荆州境内的行军,怎么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曹操也好,钟繇也好,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似乎都在等待,都在观望,看士颂在报仇之后,会有什么打算。 毕竟曹操也不想轻易和士颂开战,曹操现在所有的战争准备,重心都在东面,都在吕布的身上,先定吕布,后灭袁术,占据徐州,豫州和扬州北部,是曹操集团定下的初步发展方略。 和占据荆州交州两大州的士家消耗,对于曹操集团而言,是不明智的。 他们在等待,士颂,其实也在等待。 杀了杨定,李乐,去卑三人之后,加上杨彪的支持,其实从武关北上之后的上洛郡,和半个弘农郡,基本已经到手。 剩下的,就是被李傕招来的西凉军豪帅张横、梁兴二人。 他们的军队,现在,就在弘农郡西面的华阴县。 士颂派出了顾徽为使者,去见二人,告诉他们,自己和他们无仇无怨,不准备和他们开战,即便是他们是李傕的帮手,但是现在李傕死了,三族都被灭了,自己也不想继续去追究他们这些李傕的“朋友”了。 只要他们愿意退出关中,自己一定不难为他们。 张横、梁兴二人不傻,他们带来关中的实力,比李乐,去卑的部队强不了多少,不过几千精锐,其余都是些充数的,若是士颂真要收拾他们,他们估计是匹马不得返回西凉。 但若是士颂这么一威胁,他们就灰溜溜地回去,两人心中,又有有些不甘。 很明显,这关中之地,最后要么就落入钟繇手中,成为曹操势力的一部分。 要么,就是落入他士颂手中,成为荆州势力的一部分。 士颂和钟繇,最终总会有冲突,他们若是留下来,怎么也会有机会捞点好处。 而且话说回来,李傕把他们招来关中这一年多时间以来,他们在关中过得还是很滋润的,就这么回去雍州,他们又成了当地的小军阀,他们内心的落差还是不小的。 面对顾徽的劝说,二人摆下酒宴,开始了他们的讨价还价。 “久闻文定侯少年豪杰,荆州富饶更是天下闻名,这次文定侯再征关中,扫荡三辅,只怕关中难有敌手,只是那司隶校尉钟繇,乃是曹操心腹,率领兖州精锐。” “文定侯这一年多不在关中,这关中的详细情报,要不,还是让我们二人,为文定侯仔细说明一番。”张横满脸肥肉,笑嘻嘻地看着顾徽。 顾徽却笑道:“将军可能有所不知,我们在关中的探子,少说也有数百,加上关中各世家暗中提供的情报,这关中的动向,我们比将军熟悉。” “难怪文定侯一出手,就直接剿灭了李乐,去卑二贼。只怕是二人的一切动向,都在文定侯的掌握之中吧。”梁兴可没有张横那么直接,那么的神经大条,还想着和士颂“联合抗曹”。 他知道,吃过一次亏的士颂,只怕是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势力的联合了。 而且,他也听出了顾徽话中的意思。 李乐他们的动向,士颂一清二楚,你们这两支西凉来的部队的动向,士颂一样了如指掌。 要么,老实听话,乖乖离开,士颂的荆州军也就不为难你们了。 若是你们想要有小动作,不论是投靠钟繇,还是占据弘农郡西部部分地盘,士颂都会让你们后悔。 所以,梁兴很聪明的直接开出了价码,说道:“我们来关中,都是由李傕提供的军粮物质,这次若是返回雍凉,路上补给不便,我们的部下,很难管束,最怕的就是出现逃兵乱兵,而逃兵乱兵,会给沿路的百姓带来诸多不便。” 梁兴说的很隐晦,但是表达的也很清楚了,让我们退也可以,你士颂不是财大气粗吗?顺便给我们支援些粮草军资什么的,我们就走。 不然我们即便是走了,也会沿路洗劫百姓,然后传出去,就是你士颂放跑的我们,沿路祸害的百姓,你士颂多少也要担些骂名。 其实顾徽在来劝退二人之前,也想到过二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其实士颂内心也是愿意接受的。 毕竟,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两个家伙沿路烧杀掳掠的话,士颂的内心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但是士颂愿意,士颂手下的将士们,可没有一个同意的。 这些人最近杀人杀了不少,身上都有一股子杀气,纷纷表示,若是张横、梁兴不听劝告,那就直接就地剿灭罢了,若是他们敢提条件,那就把李乐,去卑军队的尸首送给他们,让他们在路上吃。 给士颂的感觉就是,自己手下的这批兵将都魔怔了。 若是用军队去示威,逼二人离开,两人只怕会就范,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两人即便是走,只怕也会祸害沿路的百姓,这才是让士颂头疼的问题。 还好,这一次,贾诩是士颂这边的人,或许关东群雄眼中,贾诩不被大家怎么看重,但是贾诩在西凉的名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贾诩对士颂请命,自己亲自率军示威,二人退军路上,必定老实安分。 士颂瞪大了眼睛看着贾诩,不置可否,历史上的贾诩,可是从来没有亲自带过兵的啊,不论是西凉群雄,还是最后的东家曹操,都没有把兵权直接交到贾诩手上。 也就只有自己敢这么做,而贾诩,也就真的提出了他带兵去对付张横、梁兴的提议。 “若是先生愿去,想来必能让二将老实离去。”士颂稍稍犹豫,立刻同意了贾诩的请求。 想什么呢?贾诩你是可以领兵,但是你手上的兵可不是你贾诩的曲部,也不是你贾诩的直属,而是自己调配给你的人马,这些将士对自己的忠诚度,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士颂的心思,贾诩心知肚明,但是他还是想试试,毕竟他从来没有领兵过。 这次,他在士颂这里得到了一个军师中郎将的职位,他还真想体验一下自己领兵的体验。 于是,当梁兴在军帐之中,用沿路百姓来要挟顾徽的时候,顾徽微微一笑,说道:“我家主公早就想到二位会有这样的需求,给二位的东西,我们早就准备好了,二位,随我出营接收吧。”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警觉起来,按照顾徽的话,自己军营之外,荆州军的运输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自己的探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荆州军没有发起进攻,但若是荆州军半夜突袭呢?他们的军营多半守不住的。 两人带着最精锐的部队和顾徽一起走出了军营,只见顾徽对自己的随从护卫点点头,那员小将走出几步,便将手指放入嘴中,吹起了口哨。 很快,军营四周,出现了近万人马,第一批,是魏延和甘宁的部下,将几车装满麻袋的车子运到了二人面前,西凉军接受了马车之后,就发现麻袋处,都是血迹,打开麻袋后,则是浓浓的血腥气,麻袋里面不是粮食,全部都是关中乱军的尸首。 “顾徽,你什么意思?”张横大怒,说着就抽出了佩剑,若是梁兴拦着,只怕真就当着这近万荆州军的面砍向了顾徽。 顾徽面不改色,冷冷说道:“我家主公说,关中乱匪,无恶不作,死不足惜,多少人都愿意生吃其肉,这几百车肉食,我们就赠送给二位了。” “士颂只怕是欺人太甚了吧!我们可是西凉军,我们可没有他那么好的教养,别以为有这些荆州军在这里,你这个使者就能安然回去!”梁兴听了顾徽的解释,心里也火了。 不过,当贾诩的声音传来时,他的嚣张气焰,瞬间没有了。 “几万荆州军面前,你们还要杀我军的使者,我贾诩第一次领兵,若是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我也就只能带着军队西进雍凉,告诉大家伙,我贾诩率军西征,就是找二位复仇的。” “也不知道大家听说我贾诩手上有兵,还是荆州精锐之后,会作何感想。”贾诩的声音很平淡,但是现场却安静的可怕。 在西凉军眼中,贾诩这个幕后黑手,若是有了兵权,还是荆州的精锐,然后去他最熟悉的西凉杀人。想想那画面,简直太残暴。 嚣张的张横,喉结一动,立刻收起了佩剑,朝着贾诩行礼。 他心中吐槽,士颂你是不是傻,怎么可以给贾诩兵权,这样的狐狸,要是有了爪牙,那还不是全天下的威胁。 接着,张横和梁兴对视一眼,立刻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若是士颂真的让贾诩领兵进入雍凉,那整个雍凉,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西凉智将韩遂?西凉霸主马腾?呵呵,只怕都玩不过眼前这个人。 梁兴立刻对贾诩说道:“没想到文和先生,如今也得到了文定侯的重用,真是可喜可贺。文定侯给我们提供的车辆和物质,我们已经收到了,不日,不,我们即刻准备拔营西归,就不劳文和先生远送了。” 说着,二人恭送顾徽离开,而后退入军营。 他们立刻招呼人手把这些车辆处理掉,拔营离开。 而贾诩,在接回顾徽后,居然就这么带着人马回去了。 张横,梁兴二人后来派人各种探查,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明明贾诩已经收兵回营了,但在二人心中,总感觉贾诩是把兵藏起来了,而且他们还发现不了。 很快,就带着军队离开了弘农,离开了关中,返回了雍州。 第241章 钟繇使者 在确认了张横,梁兴退出弘农郡后。 士颂立刻派出小股部队,接管收了弘农郡西部各州县,任命官员。 他倒是没有急着推行新法,而是按汉朝制度进行管理。 只不过,士颂也知道,在关中,自己和钟繇终究要有冲突的,这些地盘上的百姓,很可能还会受到战火的波及。 所以士颂一直在尽可能地劝说关中百姓南下荆州,士颂觉得,这些百姓,还是进入荆州生活,才能真的安定,才能安稳的转化为自己的臣民。 而一切,都和士颂预料的一样,在士颂正式占据了弘农郡和半个京兆尹之后,钟繇的使者也来到了士颂的军营。 使者名叫钟陵,是个风度不凡的学士。 士颂估计,应该是钟繇同宗族人,毕竟钟家也是颍川豪族世家,家学底蕴在那里。 只是钟陵人虽然不错,但是带来的话,却不怎么令士颂满意,甚至可以说让士颂非常的不满。 “文定侯为安定关中之乱,护卫故太尉杨彪杨老大人之周全,出兵北来,击杀关中之乱臣,逼退西凉之流寇,功劳不小,我家司隶校尉已经禀告朝廷,为文定侯表功,相信朝廷,定有恩赏于文定侯。就是不知文定侯何时退兵,返回荆州呢?” 士颂微微一笑,心说好你个钟繇,就这么轻飘飘几句话,就想让我让出占据的近两个郡,真当我士颂好欺负啊。 不过钟陵的话里,也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这边的情况已经“报告”给了朝廷中央,也就是报给了曹操。 他的意思很简单,曹操这边已经在做准备了,你士颂要么退出司隶,要么这事不能这么结束。 为了安定关中,钟繇在这里辛辛苦苦弄了一年,好不容易把关中的事情捋顺了,准备收割战果了,士颂带着六万精锐就杀过来了。 虽说没有和钟繇直接开打,但也强行占据了一个半郡,钟繇肯定不爽,曹操也肯定不会接受。 其实说句实话,对于士颂而言,现在占据上洛和弘农二郡,也确实很鸡肋。 这两郡自己即便是占据了,也不方便防守,随时可能被曹操攻击,自己若是派兵留守,必然会被牵制的很厉害,除非自己将主攻方向放到关中,否则,占据这两地,也是得不偿失。 在士颂集团内部,关于这一次北上也有过各种商议,最终的结果是,若是曹操能让我们占据一定地盘我们就占,若是曹操不让,我们至少要带着百姓南下。 而现在,引导百姓南下的工作,其实已经展开。 士颂心里想要主攻的方向在益州,自然不会在意是否占据这两郡之地。 只不过,士颂好面子,而且这次北上,士颂的主要目的就是报仇,那些当时在关中倒戈的诸侯,士颂要趁他们病,要他们的命! 关于这一点,士颂很满意。 当时背叛自己,临阵倒戈的关中诸侯中,随着这一年来的乱战,也差不多都死干净了。 征东将军胡才,和历史上一样,率领军队留在河东郡,结果被仇家所杀。 背后偷袭,杀了自己主公的杨丑,也被自己部下眭固所杀,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剩下的人里面,士颂自己又杀了杨定,去卑,李乐。 现在活着的,当年背后捅刀子的“插刀教”们,仅剩一人。 而这个人,其实对士颂的态度很是无奈。 这人便是当年的十分支持士颂,最近又杀了李傕的,一心为朝廷出力的镇远将军,北地郡太守段煨。 历史上的段煨,依靠着击杀李傕的功劳,在朝廷安享晚年,寿终正寝。 在这个被士颂影响的时空中,士颂上次出兵击杀郭汜,击退李傕后,进朝廷中枢,成为杨彪外援。 当时,和他一起支持杨彪,以规则内的方式和杨奉进行朝堂争斗的武将,便是段煨。 而且对于士颂的荆州军,他一向看重,对于少年奇才士颂,他是满怀期待。 这也是后来,历史上他原本是支持曹操带着汉献帝去许昌的,但士颂和杨奉号召关中诸侯联军对抗曹操时,他选择了站在士颂一边。 只是后来的发展,他发现年纪更大,更有阅历的曹操,似乎是拯救大汉朝廷更好的选择。 在一轮轮说服之下,在大势所趋下,选择了反戈一击。 而正是那场大胜,奠定了曹操建立的许昌朝廷的威信,这一年以来,在曹操的支持下,他跟随钟繇,经营关中,扫荡三辅,终于是完成了自己击杀李傕,为国除害的心愿。 其实,段煨的内心也很纠结。 但士颂不知道,他只知道段煨是最大的叛徒,本来和自己一样,是支持太尉杨彪的人,但到了最后,却跑去支持了曹操。 而且就此一心跟随曹操,为曹操平定关中。 所以在士颂眼中,他段煨不是什么大汉的忠臣,而是一个获取了自己信任,又背叛了自己的小人。 而现在,士颂面对使者钟陵,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把段煨给我送来,我立刻带着军队退回荆州。” 钟陵的脸色有些难看,认真说道:“文定侯,段煨将军击杀了李傕,是朝廷的功臣。我家大人,若是将他交给你,一来天下都会非议我家大人,朝廷也会怪罪,我家大人只怕不好过。二来,是同样的问题,对文定侯也是一样啊。” “段煨将军当年确实倒戈,对于文定侯而言,心中有恨。但是段煨将军击杀了祸乱关中的西凉贼李傕,有功于国家,有功于社稷。就算是我们将他交给了文定侯,文定侯又如何处置呢?如杨定,李乐那般,直接击杀之以告慰当年的将士?” 钟陵说着,稍稍一顿,看了看士颂周围的文武。 看这些人的眼神中,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怕士颂军从上到下,都是这么准备的。 钟陵心中叫苦,但依旧硬着头皮说道:“文定侯若杀了,天下人会说,文定侯枉顾功臣,只报私怨。但文定侯若是不杀,手下将士得不到安慰,日后也难以服众。” “可谓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还不如,就让段煨留在朝廷挂职,听闻这次征战,段煨将军受了暗伤,也没有多少年了,文定侯仁义,就算他段煨功过相抵了吧。” 听钟陵说完,士颂沉默了,钟陵的话虽然听着不舒服,但是他说得也是事实。 那就是曹操要真的是把段煨送过来了,自己只怕还真不好处理。 只是,他们低估了士颂报仇的心。 士颂盯着钟陵看了许久,说道:“先生也算是能言善辩,但这不是小事,我还需要和车骑将军府中诸臣商议。就请先生稍歇,我尽快给先生答复。” 而钟陵刚刚离开不久,士颂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不能让钟繇把段煨送过来。送过来杀了,不好解释,最好的办法,是在战场上,两军阵前,将其击杀!” 听到这话,就连习惯性半闭着眼睛的贾诩,都抬头看着士颂。 原来你小子是这样的人啊,从前腹黑,你还遮遮掩掩,现在好了,报仇心切起来,居然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就是要杀了段煨报仇。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军中文武,无人反对。 这种在贾诩看来,没有任何实际利益的事,在这些人这里,似乎都是正确无比的事。 随军的谋士廖立,更是开始为士颂谋划起了名头,说道。 “主公,前次我们来关中,血战西凉军主力,损兵折将,终是将李傕郭汜的主力歼灭。这司隶州五郡之地,怎么也应该将右扶风,弘农,京兆尹甚至左冯翊的一部分给我们。若是不给,我们就自取之,这是朝廷应该给我们的!” “对!只要我们迅速出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然可以一战而下,攻取之。” 魏延也是个机灵鬼,立刻明白了廖立这种耍无赖的话,就是为了给士颂一个出兵突袭钟繇的名头和借口。 我们这是示威,我们这是要拿回我们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攻击钟繇的军队,这才是我们需求。 至于攻击的过程中,将段煨当场击杀,不过是顺手之事,若是朝廷不同意,那我们就退兵呗。 就连顾徽,也是缓缓说道:“早就已经探明,钟繇为了防止我们进一步占据蚕食关中,已经分兵把守各路紧要,而段煨,则是率领两万人马,驻守蓝田县。蓝田县城,城小墙低,和我们最近训练的攻山战比起来,那点城墙,都算不上什么。” “况且段煨也未必得到了曹操完全的信任,至少在钟繇这里,对他还有防备。他去击杀李傕,用的都是自己的老底子,李傕被我们打得再不济,身边也是西凉军最后的精锐。” “段煨杀了李傕,自己的损失必然不小,现在说是两万人马,只怕真正的精锐部队,还不到三千。” 就连黄忠,也表示可以一试。 贾诩微微叹了口气,对士颂说道:“主公,诸位,单看这些情报,我们击杀段煨不难。而且主公若是不想占据弘农或关中地盘,六万军队直接奇袭,蓝田县城,一战可下。” “问题是攻占了蓝田之后,段煨背后的钟繇,钟繇背后的曹操,必定以朝廷的名义来追究我们。” 看士颂似乎丝毫不为所动,贾诩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说道:“若如公渊所言,曹操为了让我们退兵,不追究我们杀段煨的行为,那是最好。” “但我却以为,曹操只怕会借着这个由头,直接发兵南征。届时,我军又将面临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和我们既定的大略不符。” 贾诩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动了段煨,曹操肯定不爽,肯定要来找回场子。 但是我们定的方略是西攻益州,发展实力,而后再对付曹操。 你士颂这样任性,很不好,尤其是对手还是曹操的情况下,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不怕,他曹操还不敢和我死拼,要不了多久,袁绍将安定河北,吕布稳固徐州,他曹操和我耗不起。” 听到这话,贾诩无奈地叹了口气,和主公争辩,不是他的个性,他会说出自己的建议,但主公听不听,他从不强求。 至于士颂说的袁绍和吕布,是士颂暗中派人为对方出谋划策,帮助他们二人发展。 对此,贾诩是知道,而且支持的。 只是对士颂把期望寄托在这两人身上的想法,贾诩却不怎么支持。 第242章 段煨之死 钟繇派出了使者去见士颂,对于结果,他心里明白的很,士颂多半不会答应。 士颂这次机会找的很准,明明是从武关出兵,攻入右扶风南部州县。 但他从司隶南部,从左杀到右,穿过京兆尹,杀入弘农,一切驾轻就熟,一切那么的迅速,快捷。 钟繇不知道的是,这条路线,是当年士颂入关勤王,准备走的路线。 只不过后来变来变去,是从鲁阳入的关,沿着这条路反着走的。 钟陵派人送信回来,说是已经说动了士颂,士颂在犹豫是否继续要求自己交出段煨。 但是钟繇从拿到信件开始,眉毛就不停的抖动,他的内心,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士颂再次入关的消息,曹操也是知道的,钟繇估计曹操现在也在头痛。 好不容易把吕布从兖州赶走了,结果吕布又占了徐州。 现在的曹操,一心在谋划如何灭了吕布,占据徐州。 而荆州士颂,才一两年功夫,就又拉起了数万精锐,而且吃过亏的士颂,这一次肯定不会把后背暴露出来。 曹操想要击败士颂,一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士颂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真想要占据关中?这司隶五郡,几经战乱,早就是个空架子了,人口只怕还不如他荆州治下的一个郡,他有必要带着六万精锐,再次杀进来吗?”钟繇越想越不对头。 “我若是士颂。” 钟繇忽然心头一紧,忙道:“不好!士颂此来,并非为了抢占地盘,他想做的,只是报仇!只是要杀掉当年那些背叛他的人!来人,快集合军队,随我去蓝田!” 钟繇将自己放在士颂的位置,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少年心气的士颂,生平最惨的一次失败,就是那场关中大败,而那场大败,说起来,就是关中这群宵小的背叛。 当然,不久前士颂手下谋臣蒯越叛逃,也对士颂的打击不小。 我若是士颂,一定要借此告诉天下人,谁要是背叛我,出卖我,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而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年没有实力报仇,我也会积蓄力量后,找回场子。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是段煨,是名义上归附朝廷,投靠了曹操的。 若是被士颂给杀了,无疑是告诉天下,从士颂处背叛,投效曹操,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士颂击杀。 这样的论调,可不能被世人接受,这对于主公的事业,十分不利。 而士颂说要考虑,稳住自己的谋士武将。 呵呵,这不就是典型的,能而示之不能,战而示之不战。 虚虚实实之间,猛然发力,这不就是曹操的手段吗? 这小子不是曹操,但是钟繇觉得自己不能冒险。 就在钟繇从长安出发不久后,他便看到了蓝田县方向的大火,映红了夜空。 根本不用细想,士颂不宣而战,直接进攻蓝田了,而士颂的目的,只怕只有一点,那就是杀段煨。 一切,就和钟繇预料的那样。 士颂六万大军,全部拉了过来,就如同后世看的某部电视剧中,某平安格勒战役一样,四面围攻,不分主次,唯一目的,就是击杀段煨。 于是,黄忠,徐晃押阵。 甘宁,太史慈,魏延,潘璋率军,四面围攻。 即便是这一次士颂军事轻装简行,没有携带攻城装备,但士颂的军队,这段时间可都是对标益州的山城,在做攻城训练的。 这平原上的蓝田小城,守备部队,不过是段煨手下训练不久的普通军队。 在士颂包围了蓝田城的那一刻开始,这座城的陷落,就成为必然。 站在城门处,透过火光,看着城外摇曳的士颂军军旗,段煨微微叹了口气。 当年,自己也和这面军旗并肩而立,合力抗敌。 而现在,自己却成为了这面旗帜的敌人。 段煨忽然发出了赞叹,让周围的亲卫们愣了一下,他说道。 “荆州富饶,兵甲充足,士颂奇才,擅长练兵。不过一两年时间,荆州就从上次的惨败中缓过来了,也不知道这是天下之福,还是天下之悲啊。” “主公,快走吧,我们向北面突围!钟大人已经重新修葺了长安城,长安城高墙厚,士颂军想要攻克,没有那么容易。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出兵,到时候和朝廷军内外夹击,一定能击退士颂贼子的。” 左右劝慰的话,段煨也曾想过。 但是他却摇了摇头,说道:“士颂做事,仔细严谨,上次吃亏,是不熟悉关中群雄为人。这一次,他杀了杨定,李乐,去卑。又赶走了西凉军,别人没有看出他的目的,我却看得明明白白。” “他这次出兵关中,根本不是趁乱占地盘,也不是来关中为杨彪解围的,更不是所谓的诱拐人口。” 段煨淡淡地看着左右,说道:“他这次来关中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我这样的叛徒!” “别说向北突围了,你们没有看到围攻的诸位将领之中,没有黄忠和徐晃吗?若是我估计没错,只要我城门失守,第一个冲进来就是徐晃,他也想为杨奉报仇呢!至于黄忠,多半就在我们北去的路上埋伏着,或者,正等着钟繇大人的援军在。” “围点打援?”左右愣住了,但是现在这场面,是围点打援的场面吗? 四面围城,不分主次,疯狂攻击,这蓝田城已经在风雨飘渺中摇摇欲坠了。 “文定侯,段煨在此!”段煨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走上了蓝田城楼,大声地喊了一声。 他这一嗓子喊完,喧闹的战场上,顿时安静不少。 士颂军将士,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他,同时,不少弓弩也在暗中瞄准了他的咽喉。 而硝烟中,士颂居然也一身铠甲,在周泰和胡车儿的拥簇下,走上前来。 士颂默默看着段煨,目光闪耀,却又一言不发,只在静静地等待着段煨,看他想要说什么。 “当年在洛阳,初遇文定侯,便觉得文定侯风采绝代,少年奇才,果然名不虚传。而文定侯破西凉贼,杀郭汜退李傕,更是让在下钦佩不已。” “后来有幸与文定侯联兵会盟,直至今日,某依旧铭记于心。”不为何为,士颂总感觉段煨这话,发自肺腑,不是他为了求生,而说的漂亮话。 接着,段煨叹了口气,说道:“然,自黄巾乱后,天下诸侯,各自割据。若想恢复大汉威望,还需一有能力之人重整乾坤。” “在某看来,曹公,比公子更合适。这便是我当日决定反戈的原因。本想说,还请公子见谅,但想想,还是算了。” “当年反戈一击,导致公子惨败关中,喋血南归的一众叛徒。这才不过一两年的光景,就只剩我一人,还站在这里了。” “今日,段煨死不足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望公子听我一言,曹公之才,远胜公子,公子千万谨慎。公子才高,但也请,别小觑了天下英雄。” 段煨在最后,把自己内心对士颂的看法,自己想要对士颂的劝告,全都说了出来。 而后,段煨纵身一跃,从城楼上跳下,摔死在了蓝田城下。 就如同当年李傕郭汜犯长安时,王允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的状态,一模一样。 那眼神里,的确有恨,但更多的,是可惜。 是不能亲眼见到汉室中兴而无奈的眼神。 段煨其人,或许不完美,但作为一个汉朝臣子,他做了他能做得一切。 逼死这样一个人,士颂的内心,其实也不好受。 至于蓝田县城,士颂也没有继续攻击了,让所有人和自己一起,返回了弘农郡内。 而段煨的尸首,则由随后匆匆赶来的钟繇收殓。 于此同时,钟繇也接到了士颂送来的书信。 送信的人,正是被士颂留在自己军营的钟陵。士颂也借着送信这事,顺便把他给放了出来,表明自己这次攻击,只是示威。 他要求朝廷奖励自己当年血战西凉军的功绩,将关中右扶风,弘农,京兆尹三郡,分封给自己。 同时,对于段煨的自杀,表示了自己的哀悼。 本来信上,还有一段解释自己不想杀段煨,只想将他活捉的辩白。 但是士颂想来想去,还是把那一段去掉了,毕竟,自己看了都不信的东西,他也懒得写出来。 钟繇对士颂所谓的“理由”嗤之以鼻,士颂想要做什么,他再明白不过了,现在段煨死了,当年在士颂背后捅刀子的人,也就全军覆没了。 士颂不过是想告诉天下,背叛自己的人,自己绝对不会放过。 顺便还打了曹操的脸面而已。 钟繇知道,曹操肯定不会认士颂的理由,若是自己估计不错,曹操征伐荆州的军队,要不了多久,就会开赴士颂背后。 于是,钟繇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率领自己手上这五万关中新兵,“追击”士颂。 是的,他手上的军队里面,主战部队不到万人,其余都不过是屯田兵,甚至只是各个世家提供的家仆稍稍的训练一番,还有就是投降过来的乱兵。 这样的军队,别说五万人,就是五十万,只怕都不是士颂手下精锐部队的敌手。 但是钟繇就这么“追击”上去了,这是他这个司隶校尉要表明的态度。 他也不傻,不会真的去找士颂开战,而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士颂军队的身后,做出一副“追击”的样子。 只等曹操在兖州的主力出动,自己就能和曹操两面夹击士颂。 即便是自己这边实力不够,但是敲边鼓,壮声势的工作,他还是有信心的。 两日后,钟繇也正式得到了许昌传来的消息,或者说是命令。 首先,曹操果然怒了,本来就看士颂不爽的曹操,这次于公于私,都对士颂起了杀心。 即便是荀彧郭嘉等人都表示,当前主攻方向应是徐州方向,但是面士颂的挑衅,若是不闻不顾的话,只怕是士颂会得寸进尺。 占了弘农,京兆二郡也就罢了,若是士颂兵锋右转,直接攻入兖州,进攻许昌,其实也要不了多久。 即便是为了朝廷的稳定,曹操集团内部也一直决定,得教训一下士颂。 而且,若是可以,把士颂的荆北打烂,或者把荆北抢过来一部分,那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面对士颂的荆州军,曹军内部都知道,只能一步一步来,所有人即便不情愿,但也都承认,士颂是个不得不认真对待的的敌人。 第243章 曹军之策 公元197年,也就是建安三年,四月初。 曹操起兵五万南下,五万精兵,全部都是曹军之精锐战兵,没有任何的累赘。 而且这五万人,装备精良,粮草充足。 其中不少人的装备,还是当年击溃士颂的荆州军后,用搜刮的战利品,回炉重造的。 曹操出兵的消息,士颂和钟繇,几乎同时收到。 自己安排在兖州的探子,即便是曹军多方阻拦,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了荆州,然后传到了士颂的前线军营。 士颂立刻意识到,自己即将陷入曹操和钟繇的两面夹击之中。 “曹操老贼,还真的起兵了。”士颂的口气很轻松,但是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即便是自己做了许多准备,即便是曹操只出兵五万,明显不是要灭了自己,而是为了削弱自己的实力而出兵,但是再一次直接面对曹操,上一次惨败留下的影响,多少还是有的。 很快,廖立尖锐的嗓音吸引了士颂的目光。 “难怪那钟繇不紧不慢地跟着我们,现在到了弘农郡门口,又不敢攻进来,主公,他一定是在等曹操援兵至后,两面夹击我军,我们不能如此被动,不如趁曹操未至,先破钟繇,再回头对付曹操。” 士颂点头,说道:“公渊之言,甚合我意。” 接着,士颂立刻召集众将,先派出探子探子打探曹操大军动向,而后,分配人手,准备突袭钟繇。 就在这时候,探子回报,钟繇的军队撤退了,显然,钟繇似乎也担心自己距离士颂太近,会被士颂优先吃掉,而是准备做好防守,以逸待劳,就等着和曹操一起夹击士颂了。 “探子回报,钟繇把部队拉到了洛南城附近,一部分进入城中,一部分在城外扎营,互成犄角,以为这样就能不被我们吃掉,就能等到曹操的援兵了。”跟随在士颂身边的少年陆逊,按士颂的意思,站到了地图前,开始向帐内诸将讲述当前敌情。 就在陆逊继续将钟繇的军力布置等情报,进行说明的时候,很少主动发言的贾诩,却说话了。 他的一句,“我们不应直接攻击钟繇。” 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对于营帐内的众人而言,除了张绣之子张泉和胡车儿外,原来荆州军的武将们,对于贾诩的印象,都是这人阴险狡诈,需要多多提防。 毕竟这人的计谋,让自己这边吃过大亏,也只有士颂这样的主公,才会不在意这些,依旧重用贾诩。 “噢,不知文和先生,有何建议?”士颂向来看重贾诩,即便是现在得了凤雏庞统,但对于贾诩,自己的内心,有着一种天然的信任和畏惧。 贾诩这样的人出手,太狠。 本来这次来关中,军师一职除了贾诩,也是可以把凤雏庞统带来的。 但是士颂想来想去,还是庞统留在了荆州,一来庞统新来,对军中诸将还不熟悉,二来,关中的情况,贾诩更加熟悉,庞统则更加熟悉荆州,所以就把庞统留在鲁阳,辅助臧洪防备兖州方向。 “曹操起兵南来,钟繇就忽然退去,所有人都会觉得,曹操是想要和钟繇两面夹击我军,故而让钟繇保存实力,以逸待劳,但我若是曹操,绝不会这么做。” 贾诩刚刚说完,士颂的心就一紧,完了,自己还是大意了,对手可是曹操啊,自己太想当然了吗? 这个时代,因通讯,情报探查等各方面的原因影响,对于战争的预估和判断,尤其是对手的举动,就只能靠着谋士们根据不同的情报,分析敌人可能的举措,而后作出相应的安排。 而谋士的分析和眼光,也就是他们安身立命,被各路诸侯看重的原因所在。 而三国时代,正是这些谋士们大放异彩的时代,贾诩,无疑便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谋士之一。 他的眼光,他的谋略分析,士颂哪里敢不重视。 按贾诩的意思,曹操的战略,绝对不是所有人都以为的那样两面夹击。好像真是如此,荆州军这边若是应对错了,战略不当,只怕又会和两年前一样,再次喋血关中,惨败而归。 不,对手是曹操,自己若是稍有不慎,损兵折将也就罢了,搞不好,自己都未必能回去,绝对不能大意。 见士颂眼神认真,一心等待自己给他讲解,贾诩很是满意。 虽然自己着了这小子的道,让自己和曹操,甚至和曹家结了梁子,但若是放眼天下,真有能力和曹操争衡的人,或许只有眼前这小子了。 而他和曹操不同的是,眼前这小子毕竟十分看重自己,而自己到了曹操那边,只怕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物,进不了曹操集团的核心。 毕竟,自己只是个西凉人,这世上之人,对西凉人的印象就是,西凉人是蛮子。 而这士颂,是愿意连武陵蛮那样的真蛮子都重用的人,何况自己这个西凉学士呢? “我估计,曹操亲统大军出征,绝不会来弘农,而是直接破鲁阳,而后顺势南下荆州,占据南郡后过汉水直攻襄阳,那时候,我军将极其被动。” 贾诩的话,让众人一惊。 廖立立刻反驳道:“他曹操不怕我们占据司隶吗?我军在鲁阳可有三万人马啊!他曹操说攻破鲁阳城就能攻克的吗?更别说宛城还有五万人马,襄阳城五万人马,这十几万人马,可都是建威军和文定军的精锐,另外还有郡兵和民团,南郡之地,是他曹操眨眼就能攻克的吗?” 按贾诩的个性,才没有心情和廖立吵嘴。 他直接说出了自己提出此看法的依据,他说道:“司隶五郡,被西凉军糟蹋多年,人口凋零,百业萧条。即便是被我军攻占,他曹操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也不需要钟繇能守住司隶,只需要钟繇利用关中的坚城拖住我们就行。” “而南阳郡呢?主公定荆州时,南阳郡基本未经战乱,经过数年发展,接受关中流民,新法执行,南阳郡一郡之地,只怕都比这司隶五郡要富饶的多。” “曹军不必攻城略地,甚至不必带多少物资粮草,曹操带着的也都是精锐,只怕曹操一开始打定的战略,就是要就粮于敌,吃荆州之粮,攻荆州之地。” “笑话,荆州的粮食是他想拿就拿的吗?”裴潜这次也随军北上,负责物资军备,对于后勤方面的事,他有信心的很,曹军想要在荆州得到粮食,就必须攻克城池,除非。 想到这里,裴潜立刻明白自己话说早了,立刻说道:“文和先生之意,是曹军会屠杀百姓,掠夺百姓的粮食?” 贾诩微微点头,这种事情,对于西凉军出身的他而言,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他为了照顾士颂部下们的情绪,继续说道:“曹操攻陶谦时,一路鸡犬不留,掠夺百姓粮食也就罢了,何况曹操的军队,可是连人都吃过的。” “而且,曹操此次出兵,只带了五万精锐,明显没有攻城略地的打算,他的目的应该就是削弱我军,他知道,主公占据荆交两大州,绝不可能一口吃掉,他只能蚕食。” “而蚕食我们的前提,就是要削弱我们的力量。”士颂显然认同了贾诩对曹军动向的分析。 贾诩知道士颂被自己说动,不过为了让士颂清楚目前的局势,说道:“曹操不仅可以肆虐南阳郡,他手下的骑兵,完全可以在南郡和江夏郡继续肆虐,不求攻克土地,只求让我荆州百姓苦不堪言。若是我军想要击溃这些小股部队,反而可能被敌军反向埋伏,损失人手。” “那时候,我军若是想要南下,钟繇必定拖我军后腿。等到我军退回荆州之时,曹操又有多种选择,他可能在路上埋伏,和钟繇部完成包夹,也可能带着他的战利品离开荆州,而后和他兖州的后续军队汇合,选择和我军开战之地,总之,主动权在他手上。” 听到这里,士颂越发觉得自己想当然的应对之法,太简单了。 若自己是曹操,只怕也会这么选,就如自己从前那么自信一样。 曹操不可能一口吃掉自己,但曹操完全可以借这次机会削弱自己啊。 而军营之中的所有人,这时候都惊出了一身汗,都是带兵打仗的人,贾诩稍稍一提点,大家就都明白过来,现在的局势,可远比自己预料中的复杂。 同时,所有人也认同了贾诩,知道为何士颂会这么重视这人了,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廖立,看贾诩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他也认识到了自己和贾诩的差距。 而坐在上位的士颂,也连忙站起身来,对贾诩行礼道:“文和先生既已料定曹军之策略,不知先生何以教我,我军该如何应对?” 贾诩看了看士颂,伸出三根手指,说道:“应对之策,不外乎三种,分稳妥之策,中庸之策,激进之策,还请主公决断。” 接着,贾诩把自己的三策说了出来:“稳妥之策,全军立刻退回鲁阳,全速前进,在曹军之前赶回鲁阳,和守在鲁阳的臧洪将军汇合,同时令宛城守军北上鲁阳,另外,荆北三郡之郡兵,民兵,后备屯佃军,全部动员起来,做好后勤和情报探查。” “如今段煨已死,荆州军当年的血仇也都报了,至于曹操,现在还不是和他决战的时候。我军占据的弘农,京兆尹二郡之地盘,其实北出武关,随时可得,关中腹地,皆在我兵峰之内,并不可惜。” 在贾诩的话术中,荆州北部依旧还是三郡,那是因为士颂占据荆北之后,就废掉了刘表分出去的州郡,而是继续按东汉朝廷划分的荆州,在长江之北,依旧只设立南阳郡,南郡和江夏郡三个郡,方便自己的管理。 士颂也好,营中诸将也好,听了贾诩的稳妥之计,纷纷沉默。 大家虽然认可贾诩的话,但是就这么退回荆州,虽然不至于一无所获,至少得了些人口,至少将当年背叛荆州军的那些关中诸侯,都收拾了。 但大家都觉得,这稳妥之策,似乎太过保守了。 虽然若是这样退兵,集中了荆州的力量,让曹操的五万人,的确没有了扣关的能力,但这么做,多少也示弱了。 第244章 中庸之策 贾诩看到众人的反应,发现包括士颂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满意这个稳妥之策,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因为在他看来,对付曹操,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要玩任何手段,就凭自己的实力来碾压,才是最好的策略。 但是习惯了获得胜利,习惯了巧妙谋略的荆州军,仅仅一次关中惨败,他们还不够长记忆,他们眼中的曹操,还没有那么的强大。 至少,没有贾诩认知中的那么强大。 在荆州军文武之中,上次关中之败的主要原因,就是联兵作战之的其他诸侯的反水,导致了荆州军的惨败。 而这,也是为何荆州上下,都很执着于报仇的原因。 即便是明知道这次北上能捞到的好处有限,但是为了能亲自击溃当年背后捅刀的敌人,即便是收益还不够支付这次北征的粮食和军备,大家也都愿意跟着士颂再征关中。 “文和先生,中庸之策,又是如何应对呢?”看士颂的意思,只怕是贾诩的三条应对之策,他都是想听一听的。 贾诩无奈,只能继续说道:“中庸之策,便是调虎离山,引蛇出洞,只是主动权则不在我军。” “钟繇接到的命令,多半是拖住我军。只需要我军做出一副留下少量军队断后,主力离开的样子。钟繇为了能拖住我军,必定会衔尾追击,而且是追而不击。但又各种骚扰不断,让我军不能安然离开,一旦我军想要反击他,他反而后撤,脱离战斗。” “但其实,除了我军留下的少量断后部队外,我军主力要么埋伏起来,要么绕个圈子再转回来。吃掉钟繇派出的探子,而后在钟繇起疑之前,完成合围,雷霆一击,击杀钟繇。而后,再挥师南下。” “只是,这种战法的要和曹操比速度,是看我们先吃掉钟繇,还是曹操先将荆州祸乱。” “而且此应对之策的关键,也不在我们手上,需要看钟繇的反应。若是他谨小慎微,犹豫再三才追击我军,我军反而会因此失去机机,陷入被动。”贾诩说完此策的缺点后,又说出了此策的好处。 他说道:“但若是执行顺利,吃掉了钟繇这五万人马,曹操在关中的实力,将会大大削弱,曹操即便是占了关中,也再难调兵把守各地。关中世家,也不会再由他曹操掌控,而且到时候,西凉各部,只怕对关中虎视眈眈的人,又会有所行动,而曹操也将陷入两难。” 士颂听后,对这条谋划很是认可。 自己和曹操拼速度,又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和曹操开战,就是拼的速度,是自己先击破曹操军,还是曹操先击溃联军乌合之众。 那一次,还不是自己赢了,所以这次,士颂也是有信心的。 “敢问文和先生,那激进之策,又是如何呢?”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喜欢冒险的魏延,不愧是历史上提出子午谷奇谋的人,天生个性,就是如此。 贾诩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提问的是魏延后,他微微点头,也算是难得地展现善意。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进入了士颂手下的荆北派系,而且因为蒯越的叛逃,荆北派系的文臣之中,似乎都指望着他成为大家的领头人。 所以对魏延这种荆北派系的大将,他还是会给几分好脸色的。 “激进之策,那也是全军撤离,而且得很快。也不必退回荆州,而是直接杀入兖州,直扑许昌。” 贾诩话锋一转,分析到:“曹操必定是起了祸乱荆州的主意,而我们也一样可以去兖州闹一闹。” 有些话,贾诩没有明说,但是士颂一样明白。 曹操的地盘,名义上是占据了兖州,豫州和司隶三州,但是豫州动乱未休,他真正掌握的不过北面几郡,司隶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只有兖州,才是他的根本。 若是自己和曹操“换家”,怎么都是自己赚。 别的不说,就算是自己整个荆北糜烂,只要是自己的水军横在长江上,曹操的军队就过不了长江天堑。 而自己的基业根基,其实是荆南四郡,自己最后的底牌是交州,是中南半岛和南洋来的粮食。 而曹操的兖州,不说许昌被自己攻克,夺走汉献帝。 就算是自己和他曹操执行一样的策略,毁坏庄稼,让兖州今年的春耕作废,曹操军队必然陷入极度缺粮的状态,那时候,曹操只能孤注一掷,找到一个突破口去拼命。 “但若是以此激进之策,我倒是不担心曹操杀入荆州,我若是曹操,见主公率军杀入兖州,杀到了自己地盘内,必然想要集中自己的力量,将我们留在兖州。” “曹操的兖州军,泰山军,青州兵,豫州军团,司隶军团,都会集中包围我军。此策,还真是激进,稍有不慎,我军只怕都回不了荆襄。”廖立显然不支持这种策略,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贾诩显然没有理会廖立的心情,只是淡然看着士颂,按他内心的想法,其实最希望士颂选择稳妥之策。 因为毕竟这种方略,才是最适合士颂的这个人的个性,也符合士颂这样人物个性,打造出来的荆交势力,稳步发展,用强大的实力来碾压对方。 其次,在贾诩的心中,对付曹操的第二方案,便是不被廖立看重的激进之策。 虽然冒险,但是这种战略的也有其优势,那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最容易击中曹操的软肋,对曹操造成最大的打击。 就好似历史上的宛城之战,这个时空中的鲁阳之战一样。 在曹操预料之外,给予他最致命的打击。 只不过曹操这种多疑的人,想要不被他预料到,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多手段和布置,只怕在执行之前,都被曹操所察觉,所防备。 这种打击,只能是一击必杀,这是经历鲁阳之战后的贾诩,对曹操的看法。 只是可惜,以贾诩对士颂的了解,只怕士颂会选择他最不建议的中庸之策。 士颂这人,本事是有的,才能也不差。 但是关键问题是他有些时候,太要面子,或者说,多少有些贪心。 瞻前顾后不说,还不想吃亏,略显无决断。 果然,士颂想了许久,说道:“文和先生之意,想必是想我选稳妥之策,退回鲁阳,全军以待。” 士颂说完微微一笑,贾诩的心思他也是猜得到一些的,贾诩这人和自己一样,十分的看重曹操,越是看重,就越是谨慎。 就像贾诩对自己的建议一样,需要用绝对的力量去碾压曹操,才是最有保障的做法。 曹操,在贾诩看来,是这个时代最能用兵,最能打仗的人,对于这一点,有着后世知识的士颂,其实很想告诉贾诩,曹操虽然厉害,但曹操并不是无敌的。 他曹操,也会经历许多次人生的惨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贾诩看到士颂的笑容,立刻明白,士颂是不会按自己的意思,选择最稳妥的办法了。 他心中微微叹息,但士颂既然询问自己的意思,他当即点头,表示自己是希望士颂赶快回撤兵回鲁阳的,而不是选择其他两条策略。 士颂则微微摇头,说道:“文和先生对曹操追求稳妥,我当然同意。但这次来关中,我们面对的敌人是钟繇,并非曹操,击败钟繇,断曹操在关中的势力,无疑会大大削弱曹操的势力,对我们有利无害。” “先生三策,稳妥之策,确实稳妥,但我觉得,这次关中之行,战果没那么的丰硕。名义上占据了弘农和京兆尹二郡,但我若是不把钟繇吃掉,这两郡之地,我只要后退,钟繇立刻就会夺回去。” “至于激进之策,正如先生所见,我也绝不是轻易冒险之人,何况现在这数万将士,都是我军之精锐骨干,我可再也经受不起一次,几乎全军覆灭的惨败了。这种风险,我不能冒。” “所以,我还是想要选择中庸之策,吃掉钟繇后,大军再回转鲁阳。而后派兵北上,逐步蚕食司隶,让我军和曹操以司隶为战场,保我荆州安稳。” 士颂的决定,果然得到了营帐内大多数人的认可,除了贾诩和魏延,一个希望士颂稳妥,一个希望士颂更加富有冒险精神。 但两人也都知道,自家的主公,确实是个会选择中庸之策的人,这是个人天生的个性使然。 士颂当然也明白二人的心思,当即布置了任务。 魏延率领本部五千人马,也就是由他魏延统领训练的宿戎军作为诱饵。 士颂将对外放出消息,因为得到曹操起兵的情报,自己决定撤军离开司隶,返回鲁阳防守,为防备钟繇趁机追击自己,特地留下魏延所部断后。 而自己的主力军团,则分成数个部分,自己和贾诩将率领颂卫营和两万将士以正常速度南下,作出返回荆州的样子。 但大军却弄成五万大军的军营,抓捕周边打探军情的探子。 自己更是会主动去和沿路的世家们接触,名义上是让他们支持自己,为自己和曹操讨价还价出力。 更多的,则是为了迷惑钟繇,让他认为自己真的率领主力南归了。 而士颂真正的杀招,则在另外两路奇兵之上。 黄忠甘宁为左路,率领一万人马从魏延部左侧迂回,徐晃太史慈率领一万人马,从魏延部右侧迂回。 他们捕杀探子,抓获情报人员,做好自身的隐藏,只等钟繇上钩。 只要钟繇真的如贾诩预料的那样,接到曹操的命令是拖住自己,那钟繇一定会想要追击自己,让自己不能安心返回荆州。 而自己若是钟繇,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击溃魏延部的断后人马,不论是给曹操交代,还是给司隶各世家看,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钟繇来说,若是击溃魏延顺利的话,还能继续追击,拖延荆州军回撤的速度,帮曹操赢得时间。 另一方面,士颂也同样给荆州发去了指示,告诉他们要防备曹操来袭,让他们做好准备,转移百姓。 避免百姓被曹操劫掠屠戮。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预料到了,你做好了防备,就真能万无一失。 第245章 计破钟繇 “士颂那小子撤军了?”钟繇听到探子的报告,有些不置可否。 他满心以为,士颂在听到曹操起兵的消息后,为了防备被两面夹击,而选择先吃掉自己。 所以,他没有率领司隶军团去接近士颂,而是选择了后撤,防守城池。 但是现在,士颂居然撤兵了,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士颂难道识破了明公的策略? 他没有全军后撤不说,而且还是不急不慢地正常行军,返回荆州,更有大将魏延断后。 一时间,钟繇也拿不准,士颂这是不甘心放弃司隶占据的两个郡?还是士颂在给自己下套? 要不要追击? 钟繇犹豫了起来,曹操给自己的命令是拖住士颂,为他率领兖州军杀入荆州掠夺物资,争取时间。 毕竟在天下所有人眼中,仁德的君主士颂,若是听说自家的地盘,被曹操的兖州军烧杀抢掠,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援。 按计划,那时候追击士颂,才是万无一失。 现在士颂得到了曹操起兵的消息就撤兵,钟繇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仔细探查,若是能亲眼见到荆州军动向,才是最好。”钟繇给自己的探子下达了军令。 但是两天过去了,传回来的消息却是,无法靠近荆州军,士颂似乎为了防备自己的军情泄露,对曹军的探报,正大力绞杀。 即便是做了伪装,也被荆州军强行拘留,当做百姓向南转移。 按荆州军的说法,为了防止探子,你们先委屈一下,到了荆州,可以领粮食后再返回司隶,不少被忽悠的百姓觉得自己可以跟着荆州去荆州看看,若是好就留在荆州,不行就领着粮食回来。 而且是走武关这条路,听说安全的很。 于是,钟繇手下的探子们,仅仅两天,几乎就少了一半。 不过,探子们带回来了钟繇最需要的情报,那就是士颂的行踪。 “根据江家家主的情报,士颂亲自和他们见过面,上次士颂来关中的时候,他们中有人见过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士颂本人。” “而且,士颂身边的亲卫,各个黑甲墨袍,甚至还看到了士颂身边的护卫都督周泰,那人绝对就是士颂,而且和士颂一起会见他们的人,还有贾诩贾文和,这人最近投靠士颂后,很受士颂重用。” “是他们亲眼所见?亲眼见到士颂和贾诩?”钟繇再三确认着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他早就已经集合好了军队。 他来司隶这么长的时间了,以曹操拨给他的一万人马为基础,加上自己钟家的家底,好不容易有了近两万人的可战之兵。 再加上新招的,投靠过来的各路人马,对外号称司隶军团有精锐八万,但实际上也不过五万多一点,现在基本都集合了。 面对士颂的荆州军,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即便他知道,对面士颂的军队,大多也是当年关中一战后,士颂新招募新训练的。 但是派去荆州的奸细带回来的情报,他也是知道的,士颂的练兵体系很是健全,若是可以,自己也想那样练兵。 但财力也好,粮草也好,都无法支持,曹操和他都只能选择以屯田兵为基础的办法,训练新兵,所以也可以说,他现在手上的五万人,就是两万主力加上三万屯田兵。 对付士颂的荆州军,只能用主力,这一点,是曹操手下文武的共同认知。 现在,钟繇得到了探子的确认,便做出了决定。 “传令,全军集合,让钟凯集合主力军团,另外让田资集合其余三万屯田军后续跟进。” 钟繇决定追击士颂军,但他还是很谨慎,把军队分成了两个部分,主力先上,屯田兵押阵。 而他的这个决定,让他得到了活命的机会。 当晚,魏延的五千人军营外,本来寂寥的夜景中,忽然出现无数的火把,伴随着阵阵喊杀声,钟繇同族的勇将钟凯一马当先,率领着司隶军团的主力,发起了突袭。 按钟繇的计划,就此一击,将魏延部击溃,而后乘胜追击。 而在这里当了两天诱饵的魏延军团,这两天反而是白天休息,半夜做着各种准备,就等着钟繇上钩,还好,钟繇没有让他多等。 “来的好!”魏延大笑一声,提起自己的双刃刀,就杀了出去,他本就武艺不弱,而钟繇的司隶军团之中,也没有特别出色的将领。 领头的钟凯看到魏延穿戴整齐杀出后,知道这人必是这军营主将魏延,而且看魏延的打扮,多半早有准备。 心知不妙的他,见魏延并未乘马,心中一动,若是自己能在这里直接击杀对方主将,任对方早有准备又能如何,只要主将一死,哪有军队不溃散的。 想到这里,他加紧了马腹,大喊一声:“敌将休得猖狂,看枪!”便挺枪杀了过去,想要借着马力,一举将魏延刺死。 可惜,他终究小瞧了魏延,他这一枪,看似威力不凡,但魏延既然敢在军营中徒步作战,那也是有所准备,魏延武艺不俗不假,但也不是张飞许褚那种天神神力的猛将,步行作战的他并没有硬接钟凯这一枪。 眼见战马冲到魏延面前,魏延向后一仰身,整个人好似平躺了下去,就靠着自己腰腹的力量维持着自己的平衡,而双头刀也丝毫不客气,直接一刀斩断了钟凯的马腿,战马失去平衡,加上断腿之痛,立刻倒地,将钟凯掀翻在地。 钟凯摔了个头昏眼花,在他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魏延已经站起身子,丝毫不客气地斩下了他的人头。 不过,在魏延眼中,这人不过是个领军的小头目而已。 魏延的目标,只想直接斩杀钟繇。 在他看来,杀了钟繇,司隶必乱。这次击退了曹操的反扑之后,士颂势力完全可以渗透进入司隶,占据关中之地。而且司隶不像交州,交州属于半后方,士颂会派个徐庶去主事,等交州事情梳理顺畅后,又将徐庶调回自己身边。 司隶可是四面环敌之地,士颂手下诸武将之中,能够出任司隶校尉的人,只怕只有自己和甘宁,太史慈三人之中选。 毕竟黄忠,徐晃和藏洪,显然是士颂准备用来统领大军的。 魏延现在的职位是宿戎军中郎将,隶属于文定军集团,算起来也算是徐晃的部下。 而且现在自己统领的五千人,就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宿戎军主力精锐,而不是士颂额外拨给自己的部队。 这支部队,可以说就是魏延自己的班底,所以除了士颂军队的常规训练外,魏延自己也将自己的的观念融入了这支部队。 而现在,即便是只有五千人,而且还是被半夜突袭,但早有准备的宿戎军将士,不但是顶住了钟繇两万司隶军团的突袭,隐隐间还占据了上风。 整个营地,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钟繇一支支精锐投入其中,都溅不起任何的水花。 战打成了现在这样子,钟繇也看出了不对劲,说道:“不对,敌军有防备。” 但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荆州军给他下的套,而是在内心叹息着荆州军战力之强。 “让后续的屯田兵加紧速度,赶快过来助阵。” 钟繇已经不准备依靠自己的两万“主力”击溃魏延部了,他准备集合五万人马来剿灭这支荆州军,你荆州能打,好,那我十个打你一个! 而就在这时候,钟繇眼前发生了让他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万多军队杀入了对方的军营之中,但是这一万多人却反而崩溃了,他看到一批批自己的军队被赶了出来,而他们的身后,是装备整齐的荆州军,呐喊着追杀。 同时,自己的左右两侧,出现了更多的火把,而自己根本没有派任何部队去包夹荆州军。 钟繇的心中一凉,猛然意识到以荆州军的战力之强,自己所谓的五万司隶军团,对方根本不需要用全部力量就能吃掉。 士颂和贾诩,是真的走了,自己的情报没有错。 但士颂也留了后手,那就是士颂只带走了一部分的军队,将另外一部分军队藏起来了。 而且还借着断绝消息的幌子,击杀自己的探子,最后让自己放弃坚守城池的优势,傻乎乎地来追击荆州军。 自己这哪里是追击,自己这是在送死啊! 钟繇心中叫苦不迭,后悔自己太冲动,结果中了士颂的计谋。 但他想到什么后,忽然露出了笑容,冷声笑道:“士颂啊士颂啊,你以为吃掉我的司隶军团是你赚了吗?你若是真的全军后撤,或许明公还会有所顾忌,但若是你一心在司隶扩大战果,结果就是你的荆州,会成为我兖州铁骑肆虐的战场,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哈哈哈!” 但他也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看清了两面来夹击部队的旗帜。 黄忠,甘宁,徐晃,太史慈,都是士颂帐下,叫得出名号的重将。 他们部下的曲部,甚至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别名号,这样的组合来对付自己,钟繇不禁吐槽,好你个士颂,还真看得起我。 面对荆州军方面杀出的两万援军,魏延的宿戎军气势更旺了,或者说他们杀得更卖力了,本来自己这边已经打赢了,后面就等对面的主将钟繇加大投入了,现在好了,你们的支援来得这么快,对面哪里还敢继续打,只怕会立刻掉头就跑。 明显中计了的情况下,除非是傻子,没有人不跑。 钟繇不傻,而且还很聪明,他当然要全军撤退,在撤退的路上,还给后面来支援的三万屯田兵下达了军令,让三万屯田军左右分开,分别攻击黄忠部和徐晃部,一面拖住荆州军,一面给自己的主力后撤腾出道路来。 还好,面对新来的三万军队,黄忠也好,徐晃也好,明知道对方不是主力,但经历过被西凉军以流民军消耗过度,而导致无力持续作战的经验后,荆州军上下,对这种敌人,再没有怜悯。 即便是心中怜悯,但手上也不会客气。 毕竟自己若是客气了,对付手上的家伙可不会客气。 自己若是在这些人身上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后面对抗敌军主力精锐,便会处于不利局面? 于是,在丝毫不留情面的荆州军精锐面前,这些屯田军新军,好似羊群冲向了虎狼,无数的生命,瞬间被收割。 等到他们发现荆州军远比他们强大时,他们已经和荆州军杀成了一团。 而本来应该统领他们作战的钟繇,则在亲卫们的护卫下,早早逃离了战场。 不是钟繇不想指挥作战,而是必败的作战,他也无力翻盘。 他能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少,那就是在确保自己逃生之后,下令全军后撤,而在杀疯了的荆州军面前,这道命令,根本不可能执行。 五万司隶军团当即崩溃,漫山遍野地逃窜,荆州军跟在后面追杀了一夜,这一战,钟繇花费几年心思,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司隶军团,基本可以除名了。 整个司隶,可以说,再次变成了无主之地。 曹操把持的许昌朝廷,在这里,再无可战之兵。 第246章 虎豹来袭 正当士颂收到消息,后面的部队,已经按贾诩的谋划,大破钟繇。 钟繇辛辛苦苦拉起来的司隶军团,已经被自己消灭。 但他却并没有多么的快意。 因为他也收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曹军,果然攻入了荆州。 曹操的部队,直接从豫州的颍川郡杀了过来,再次攻击鲁阳。 毕竟,曹操新定的国都许昌,就在颍川境内,曹操对颍川边上的南阳郡,早就虎视眈眈了。 从前是张绣驻守鲁阳,以西凉军守护着荆州的东北方向。 现在,士颂把张绣调去了交州,把鲁阳为中心的第一条防线交给了臧洪。 自从臧洪投入自己帐下后,士颂对他不薄,而且臧洪武艺人品,士颂都很喜欢,加上对他统帅才干的认可,也不管朝廷是否认可,在自己的统治体系内,就任命他臧洪为从戎军中郎将,有着五千曲部的直属部从。 而且这次为了防备曹操来袭,在鲁阳地区,还给臧洪额外配备两万五千人马郡兵,都临时归臧洪统领。 臧洪的从戎军中,还有邹佗、钱铜两个副将,虽然实力不济,但好歹也能拉一票人出来打打策应。 更别说,小将丁奉,如今也在臧洪部下,跟着臧洪学习之中。 按士颂的计划,曹操不过五万人,再怎么样,臧洪也能守到自己集合人马南下支援。 但是士颂还是低估了曹军的实力,尤其是曹操这次带来的精锐之强。 这一次,曹操带来的,是他的虎豹骑,这是他曹操定了司隶之后,一心打造的部队。 臧洪对曹操,不但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满腔的仇恨,毕竟杀了藏洪故主张超一家满门的人,就是曹操,臧洪对曹操,那是恨之入骨! 于是,当曹军先锋部队来袭时,臧洪率军迎战,他的内心想法其实和士颂,和大多数荆州将领的想法是一样的,曹军虽然精锐,但是没有我们荆州军训练得当,他们的战斗力是不如我军将士的。 只是可惜,关中一战之后,曹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对于普通的,凑数的军队也就算了,但对于他帐下的精锐主战部队,曹操的训练强度,可远比士颂的荆州军训练强度要强。 士颂只是军中比斗,用等级制度来奖惩。 而曹操手中的精锐,都是以命相搏,生死决斗后的存活者。 这些人,就是杀人的机器,和当年士颂在关中惨败时的精锐一样,浑身都是煞气。 于是,臧洪吃了大亏。 首先是夏侯兄弟率领曹军着名的“青州兵”部队和臧洪的从戎军对冲,双方一交手,臧洪就发现了对手的不简单。 “曹军之中,也有枪阵?”臧洪错愕之间,仿佛看到了军中对阵比斗时,士颂训练的枪阵部队。 而现在,曹军的枪阵部队,可是没有去枪头的,自己辛苦训练出来的刀斧手,还未近身就被刺穿了不少。 等到好不容易杀到曹军边上时,曹军长枪兵的身后,站出了刀盾手,和长枪兵配合作战。 再后面,居然还有弓弩手的支援。 这种小队战术,在荆州军中被奉为经典,但现在,曹操帐下的“青州兵”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不对劲,这支曹军不对劲。”臧洪杀入阵中,配合自己的护卫们斩杀了不少曹军之后,发现自己低估了曹军的实力,这样的曹军,战力完全不输荆州的主力军团。 自己的从戎军五千人还能抵抗,但那两万郡兵,肯定是拦不住这样的对手的。 得撤退,必须据城而守,而后给士颂传递消息。 只能集合建威军和文定军这两支主力军团的将士,才能正面和曹军对抗。 说起来,自己的从戎军军团,就是属于文定军的下属军团,自己的这些部队,绝不能在这里打没了。 “臧洪休走?当年张超的老婆女儿,可都是我看着玩死的,你就不报仇了,哈哈哈!”身后的曹军中,传来了讥笑声。 听他这话,显然是认得臧洪的,而且这话中的挑衅意味,让臧洪这样的义士十分的愤慨。 臧洪回头看去,见到了一个故人,一个当年也是张超的部将,自己认得这人,这人姓周名实,字聿新。 这人本是张超护卫将领的一员,听他刚才的话,只怕是当年到了最后关头,这人出卖了张超全家,以求自保,看到这种小人,臧洪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也就是这一犹豫,战场两侧,响起了马蹄声。 就士颂在关中击溃钟繇的部队一样,曹操也用了同样的战术,让夏侯兄弟率领青州兵一万为先锋,从正面吸引臧洪率领军队迎战,而暗中,则让曹纯带着曹真曹休二人,两翼包抄。 于是想着,曹真率领“虎骑”重骑兵从左边杀出,曹休率领“豹骑”轻骑兵从右边杀出,和夏侯兄弟形成了合围之势,别看曹军骑兵,来的不过千余人,但这些人个个气势不凡。 两支部队就好似两把钢刀,切割在了固体黄油上,一刀切掉一层。 荆州郡兵的战力,若是对付其他诸侯所谓的主力部队,只怕都有一战之力。 但是在虎豹骑面前,居然没有一丝的还手之力,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倒下,而后,自己倒下。 两支骑兵速度奇快,臧洪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面的荆州郡兵,已经损失了上千人。 若不是平日里良好的训练,只怕是这支部队早就崩溃了。 “撤退,全军后撤,从戎军随我断后!”臧洪冷静了下来,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他不是莽夫,他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自己现在手上的人马,不是对面军团的对手,自己要忍住。 但是想从被虎豹骑反复收割的战场上全身而退,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臧洪一面要防备青州兵的追击,一面要帮助荆州郡兵杀出一条血路。 还好,从戎军军团也好,荆州郡兵也好,远比钟繇的司隶军团要强,即便是处于极度的劣势之中,依旧保持着冷静,保持着阵型。 “对付骑兵,换长枪弓弩,射马,别射人!”一次次的训练后,荆州郡兵虽然不是士颂眼中的精锐,但有着臧洪下达的指令,指导他们作战,他们还是从最初的慌乱中稳定了下来。 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虎豹骑很强,但他们杀我们四五个人,我们也能伤他们一个人,或者伤他们一匹马。 而虎豹骑将士一旦落地,荆州军便是一拥而上,用命来报仇。 也正是这样,虎豹骑接连地损失,让曹真和曹休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收敛不少。 他们击杀的人少了,牵制也小了,当然,他们的损失也少了。 而藏洪也敏锐的把握住了机会,打开缺口,指挥部队开始撤退。 “曹真,曹休,回来!穷寇莫追。”看着明明人数更多,却被击退的荆州军,夏侯惇喊住了想要追击的两个宗族小将。 “元让伯伯,为何不追,敌军溃败而逃,我们骑兵追击,定然能斩杀不少啊。”曹休立功心切,还想进一步击杀荆州军。 夏侯惇却说:“此番来荆州,重点不在杀多少荆州军,而是在如何减少我军伤亡的情况下,给荆州以重创,让士颂那小子知道痛,知道我们不好惹。” “那就多消灭一些他的部队啊!”曹休显然没有抓住夏侯惇刚才话语的重点。 “你知道你刚刚损失了多少虎豹骑吗?你可知道训练出一个虎豹骑的花费吗?”夏侯惇正色说道:“刚刚臧洪拉出来的队伍里,不过五千荆州主力而已。” “更多的,不过是荆州军中所谓郡兵的辅助军团,但就是那种辅助军团,居然用长枪和弓弩,伤了不少虎豹骑,这样的敌人,损失一个虎豹骑都是失败!” “您是说,刚才那些兵,是荆州军中,喂刀的部队?”曹真愣住了,喂刀的部队,不就是找一些流民,发一些木棒,让他们上去送死,消耗敌人体力,让敌人的武器不再锋锐吗? 这荆州军的喂刀的部队,都如此精良? 夏侯惇点点头,说道:“只怕是在士颂心中,这些所谓的郡兵军团,还真就是他在战场上用来喂刀的部队。”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若是还想战,这鲁阳城以南,叶县以北,这么一大片区域中,也有不少的村镇,直接去屠了,将地里的粮食烧掉,仓库若有存粮,直接运到叶县去。想来,主公已经攻克了那小小的叶县了。” “喏。”曹真和曹休领命,立刻率领虎豹骑南下,而这一片地区的百姓,其实也有收到过通知,希望他们能暂时离开。 但大多数百姓认为,不过是换个交税的对象而已。 在士颂的治理下,这些丰衣足食的百姓们,似乎忘记了,现在还是个战乱的年代,这个年代,不是每个统治者,都如士颂一般讲仁义的。 于是,曹真和曹休这一路,屠戮了上十个村镇,数千百姓被杀,他们甚至都不处理尸体,一如士颂当年在日南对付叛乱的占人一样。 曹军似乎就等着士颂来处理这些遗体,若是士颂不处理,未来这地盘,士颂还需要花大力气来整顿。 曹操这次出兵,虽然只有五万人马,但都是曹军精锐。 甚至是分兵两路,一路由夏侯惇率领,依旧还是荆州东北面的门户鲁阳,另外一路,则是曹操自己亲自统帅,绕路攻叶县。 叶县城小兵少,面对曹军主力来袭,守在叶县的钱铜,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率领自己的部队后撤了,但他这一撤,叶县的百姓遭殃了。 曹军劫掠一番后,将这些人当做牲口奴隶一般,作为战利品给押送回了颍川,由颍川当地的世家大族接收,成为他们的家仆佣人。 另一方面,回到鲁阳城的臧洪,清点人马,也是心痛不已。 就这么一战,自己三万人对付曹军一万青州兵,再加上不到两千的虎豹骑,跟着自己回来的人,就只剩下一万出头了。 五千从戎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两万五千人的郡兵,居然是只剩下了不到八千人。 没有回来了的,要么战死,要么直接跑了。 自己刚刚退回城不久,曹军就跟了上来。 接着,自己看到钱铜率领叶县的部队跑了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城,就被曹军的虎豹骑冲散,立刻溃散,钱铜几乎是只身逃命。 看方向,应该是跑向了宛城方向,在那里,荆州军还有五万人马。 军师中郎将庞统,率领霍峻,徐盛等青年武将们,统领着四万文定军主力精锐,还有几万郡兵辅助。 那里的部队,是荆州的第二道防线,臧洪相信,只要自己守住鲁阳,等到士颂率军从关中回来支援,就能两面夹击曹军,让曹军知道厉害了。 只不过,臧洪的想法,被曹操轻易的化解了。 那就是,曹军这一次,似乎不准备攻城掠地,曹军这一次,就是来杀人的。 烧杀掳掠,让荆州不得安宁。 这种战术,让臧洪一时间,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第247章 鲁阳陷落 其实曹军的举动,贾诩分析过。 士颂也给臧洪说过,让臧洪小心。 臧洪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也发出公告,将曹军的危险,告诉给了鲁阳地区周边的百姓。 但不少百姓们没有被说动,臧洪也对荆州军的守备军有信心,也没有强制执行,迁移百姓离开。 但现在,臧洪后悔了。 鲁阳城周边的村镇,一个接一个的冒起了黑烟。 一批又一批的百姓,被曹军拉到了鲁阳城下,当着自己的面斩杀。 按曹军的话说,要用南阳郡军民百姓的血,给曹操的长子曹昂陪葬。 臧洪一面将这里发生的信息,飞鸽传书告知士颂,一面暗中集合城中的将领,他们趁着夜色偷袭曹军,曹军在击败自己一次后,这几日是嚣张至极。 而越是狂妄,则越容易放松警惕。当然,臧洪自己也不忍心看着百姓被屠戮。 城中的百姓听到城外百姓的哭喊和惨叫,看到远处冒起的黑烟,也明白了曹军在屠杀,内心的恐惧,让他们只能寄期望于荆州军身上。 他们甚至自发的组织了人手,这些经历过民兵训练的百姓,虽然不是职业军人,但是都经历过基本的军训,只要有老兵带着,很快就能上手城池的防备工作。 于是,臧洪让鲁阳城内的世族老者,带领之一部分郡兵和民兵守城,自己则率领从戎军和选出来的郡兵,共计五千人,趁着夜色,悄悄地从西面出城,绕路,赶到了曹军的背后。 当夜,臧洪的突袭,果然不在曹军的预料之中。 夏侯惇夏侯渊二人,都没有想到臧洪居然敢不守城池,而是率军偷袭,曹军之中,多少有些慌乱。 “放火,快放火!”跟着臧洪一起突袭的副将邹佗,轻车熟路地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他和钱铜二人,本来就是扬州交州边界处的盗匪,上次按欧夫人的劝说,以“起义”的名义加入了士颂的军队。 自己的老部下,被士颂送进入了新兵营洗脑,但看在欧夫人的面子上,士颂对他们俩还算不错,只不过是丢到了臧洪这样的人手下,让他们这种二流子多少有些难受。 不过现在,面对曹军来袭,他跟着臧洪突袭曹营,眼见大功告成,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荆州军中,对立功的将领,奖赏可不低。 但胜利的机会,往往就在一线之间,臧洪率军从背后杀入曹营,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遇到了那个背叛张超的周实。 今天值夜的人正好是他,而正是他的疏忽大意,让臧洪得手了。 现在,他两眼早已通红,他知道自己今夜失职了,按曹军的规矩,自己是活不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自己这一死,作为叛投曹军的下层军官,自己留在兖州的妻儿,未来的日子,多半不好过了。 “臧洪!我从来就不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当年张超被围,我们劝他投降,说没有人会来救他,他却说什么,你一定回去支援他,若是你不来,一定是来援的路上,被袁绍和曹操派兵阻击了。” “若是没有你,或许张超当年就投降了,而我们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而不用当出卖主公的叛臣,你知不知道!”周实的混账话,和很多废物一样,不论是哪个时代,都习惯推脱责任。 把自己的无能,把自己的懦弱,全部推到别人的身上,仿佛全天下都应该为他们着想,全世界,都应该以他们为中心一样。 臧洪本来准备杀入曹营的中军大帐,但是看到周实后,他准备先杀了这个小人。 这人的武艺,他是知道的,虽然还算不错,但绝非自己的对手。 “周实周聿新,今天,我就为故主张超,杀了你这个叛逆的小人!” 两人心中都有对对方的恨意,出手,都没有丝毫的留情,只不过,让臧洪意外的是,自己又一次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若是自己和这个周实单挑,自己杀他只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问题是,战场之上,哪里有公平的单挑。 自己率领自己的亲卫,和周实率领的曹军守夜部队交手后,周实被自己砍伤数次,但仗着周围曹军的悍勇,自己一时间反而杀不了这人。 臧洪只好继续和这人纠缠许久,才抓住机会,大喝一声,将周实斩落马下,这一刀中,包含着他满腔的仇恨,这一刀中,是他对背叛之人的鄙视。 大家都是张超旧部,你卖主求荣还四处炫耀,你该死! 臧洪的武艺其实并不出众,甚至他的统兵能力也很一般,但他的人品义气,却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 这也是他手下的军队,凝聚力强大的原因。 而一支凝聚力强的军队,在战场上爆发出的战斗力,绝不一般。 臧洪斩了周实后,身边的亲卫,也陆续将周实小队的人击杀。 但这个时候,曹军的中军大帐处,穿戴好了铠甲的夏侯兄弟,已经完成了部分军队的集结,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力量。 若是曹军没有任何的组织,盲目抵抗,这次突袭或许还有机会。 但现在的曹军,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反击,臧洪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胜利的机会。 “罢了,曹军的反应速度太快,这次突袭只怕是难以击溃曹军了。” 其实臧洪的心里,也是有数的,前番击败自己的这一支曹军,战力顽强,即便是自己偷袭得手,也不可能完全消灭这支部队。 自己这次突袭,最好的结果,就是将这支部队击溃,逼他们后退,为自己守住鲁阳城,赢得时间。 这次曹军来袭,只怕真如士颂给自己的提醒那样,来的全部都是曹军精锐,他们的人不多,但目的明确,就是要让荆州不得安宁。 臧洪虽然觉得可惜,但还是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只不过他依旧还没有意识到,曹军这支部队的强悍。 夏侯惇夏侯渊这次率领一万青州军杀到鲁阳城下,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有料到被臧洪给偷袭成功了。 即便是现在击退了臧洪,但是自己这边的损失也不小,这可都是曹军的精锐骨干啊。 “别让贼将跑了!”夏侯惇大喝一声,带着自己的精锐亲卫们就追了上来,缠住了荆州军,而夏侯渊也立刻组织人手开始从两侧包抄。 本来臧洪为了能突袭成功,就是绕路走到了曹军的背后,现在若是想要返回鲁阳城,最近的道路,反而是冲透曹军阵地,直接从鲁阳城东门进入城内。 只是现在的战局来看,这个选择明显不现实。 而向南后撤绕路,只怕是曹军那两支凶悍的骑兵,就是沿着南去叶县的路,一路屠杀过去,才导致钱铜不得不率军逃离。最后在鲁阳城外被伏击,钱铜只身逃命而去。 “所有人,跟着向北撤退!”臧洪心一横,率领自己的部队向北而去,北面便是司隶,士颂两次出征关中,都有军资从鲁阳这边过。 而且现在士颂南归的主力,也是向鲁阳而来。 臧洪向北撤离,大不了和士颂汇合,即便是自己战败,对不住士颂,那也要将这几千人马带到安全的地方,把曹军的动向,第一时间报给士颂。 “杀了我的人,还想跑?拿命来!”夏侯惇眼见臧洪率军向北而去,也立刻催促手下加快速度,对于想要断后的荆州兵,他手中的长刀可不会客气,阵阵刀风,呼啸而过,每一刀,就带走一个荆州兵的生命。 臧洪眼见自己留下断后的兵将倒地,心中痛苦,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即便是上去,也绝对不是夏侯惇的对手,他能做的,只能是不辜负那些断后将士的心意,率领大队人马赶快离开。 但他这人,太过出名,尤其是对曹操势力而言,曹操杀了张超,而张超旧将臧洪的义气之事,他们也是知道的。 原本以为这样的人,多半会被袁绍所灭,但结果却被士颂用朝廷的名义给救了。 这人死心塌地地跟着士颂,号召力又强,对于曹军而言,留下必定是个祸害。 也正是这个原因,夏侯兄弟这次来攻鲁阳,除了完成曹操布置的战略任务外,二人最大的目的,便是杀了臧洪,为曹操除去这一永远不可能化解的仇敌。 “妙才,那红色盔缨,战甲内穿红色战袍的武将,应该就是臧洪,别让他跑了!”夏侯惇眼见自己无法追上臧洪,但见夏侯渊就在不远处,立刻喊了起来。 夏侯渊的位置,只怕也追不上臧洪,但夏侯渊擅长弓弩,臧洪的距离,还在弓弩范围之内。 “看我的!”夏侯渊当然明白自己哥哥的意思,当即掏出自己的宝雕弓,那可是曹操从朝廷内府宝库里面给他找到的好武器,夏侯渊将弓拉开,闭上右眼,对着臧洪瞄准许久,大喝一声“中”,便将弓箭射了出去。 刚刚夏侯惇喊自家兄弟的时候,喊声也同样被臧洪听到。 对于一心想找曹操复仇的臧洪而言,曹操手下的几员大将,他都是知道的,夏侯兄弟中的夏侯渊,擅长弓弩,这个时候提醒他自己的位置,那夏侯渊,一定是要用箭射自己的。 纷乱的环境中,臧洪当然没有听到夏侯渊的弓弦声,但征战多年的经验,救了他一命。 他的心头瞬间忽然一紧,他知道,那是自己的直觉在向自己示警,自己必须要躲开。 于是臧洪将身体向右边倾斜,让原本射中他心脏处的箭,射中了他的左臂,但这时候,他也来不及处理,更无力处理,只能继续向北撤退。 “嘿,还有两下子。”夏侯渊看着藏洪远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罢了,跑了就跑了吧,他今夜带出来偷袭我们的军队实力不弱,应该便是士颂留给他的主力部队了,他这战败北遁,鲁阳城城内,必定空虚。” “走,今夜就拿下鲁阳城,让儿郎们泻泻火!”夏侯惇说完,将长刀扛上了肩头,回头看向黑夜中的鲁阳城,就仿佛在看脱光了美女一样,露出了轻蔑的神情。 当夜,留守鲁阳的世家长老们,率领军队抵抗了不到半刻,便提出了投降。 只要夏侯兄弟保证不屠城,他们就开门,夏侯兄弟当即保证不屠城,让他们放心。 而曹军进城之后,也确实没有屠城。 只是该抢劫财物就抢劫财物,该抢走女人就抢走女人,至于第二天放出这些女人后,她们投井也好,撞墙也罢,可和曹军没关系。 至于没有了粮食,没有了财物的这些鲁阳人,日后该如何生活,他们也不关心。 夏侯兄弟告诉他们,若是敢出了鲁阳城向宛城,向襄阳城方向前进,一律杀无赦,若是想要活命,就去颍川方向,去许昌方向,在那边,可以找到世家大族收留,成为为朝廷效力的大汉子民。 在把所有百姓赶走之后,夏侯兄弟,也离开了鲁阳城。 他们知道,士颂肯定在回军荆州的路上,现在他们二人手上的军队,可不能和士颂主力军团硬刚。 士颂回来了,就给他留一座空的鲁阳城就好。 夏侯渊原本准备一把火烧了鲁阳城,但夏侯惇阻止了他,夏侯惇隐隐间觉得,这南阳郡东北部分,只怕日后,将会成为双方的缓冲所在。 而且,多半会由曹军掌握,那时候就是自己的地盘了。 夏侯惇看得比较远,在他看来,百姓可以赶走,反正可以迁移别处的百姓过来,但是城池没有必要烧掉,只要这次把士颂打疼了,这南阳郡东北一隅,说不定士颂就要乖乖割让给自己这边了。 第248章 关中回援 士颂见到臧洪的时候,鲁阳已经失守三天了。 这三天,曹军进展神速,鲁阳,叶县,堵阳,东武亭,博望,西鄂,舞阴尽失。 荆州军各地守军,连战连败。 难民南下,哭声震天。 曹军沿路的屠杀恶行,在荆州掀起了极大的抵触心。 被士颂任命防守宛城的军师中郎将庞统,将各处败军,都集中在了宛城。 加上宛城原本的五万守军,配合临时征集的郡兵和民兵,现在宛城内,庞统手上的军队不下十万人。 算起来,是对面曹军的两倍,但若是把这十万人这么直接拉上去和曹操拼命,只怕就算是击退了曹军,也活不下来多少人。 于是庞统决心死守宛城,而且士颂的飞鸽传书带来的命令也是一样。 现在不求立即击退曹军,应先救援百姓,引导南阳郡东北地区的百姓南下。 同时,在宛城不远处的阳聚县城,安排驻军,和宛城互相呼应,死守待援。 同时,徐庶在完成交州最初的权利变更事宜后,让交州世族也好,士家旧臣也好,都认可了士颂继承士燮位置后,将交州之政务,部分交给了原来就留在日南郡的太守赵俨,让他逐步接手交州的治理。 徐庶自己,则时不时返回荆北。 这次正好遇到这种情况,他便挑选精兵,而后集合荆州南郡的部队,随时待命,若是曹操突破了宛城防线,庞统会率军退守新野,和徐庶部,组成第三道防线。 不过,在曹操把荆州军压制到宛城一线后,他的攻势,却缓和了下来。 毕竟,他这次只带了五万人出击,和荆州军打了好几场,多少也有损失。 而且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士颂终于是亲自率军赶了回来。 士颂之所以会回来晚了,正是因为破钟繇而分兵。 分兵之后的士颂,身边不过三万多人,比曹操的军队还要少,他吃不准曹操会怎么做。 贾诩要他一定要稳妥,现在南阳郡东北部分,被曹军打烂,已成定局。 自己若是这样着急忙慌的赶回去,若是曹操集合军队在半路埋伏,那就危险了。 士颂心里,虽然后悔没有听贾诩的建议,选择稳妥之策,早点赶回荆州。 但他也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他能做的,就是不再继续犯错。 于是,在返回荆州之前,他在司隶多驻扎了三天。 等到黄忠,徐晃,甘宁,太史慈四将,率军来和自己汇合后,加上臧洪的败军,自己手上也有五万多人的军队后,他才启程南下。 至于魏延,士颂给了他一个锦囊,交给了他一个特别的任务。 你曹操不是来我荆州杀人放火吗?那好,我也就不客气了,直接让魏延率领他的本部人,马杀入兖州。 对于普通百姓,我士颂名声好,我杀不了。 但兖州境内,尤其是死心塌地为你曹操效力的世家大族,嘿嘿,我可不会手软。 颍川四大家族中,颍阴县的荀氏、许县的陈氏、长社县的钟氏,都是曹操势力的中坚力量,还有来自颍川阳翟的郭嘉。 即便郭家在颍川不过是个没落的小世家而已,但你们家,也是有祖坟有田地。 士颂给魏延的军令就是,攻入兖州,也不求攻城略地,直接就把这几家的田也好,其他的产业也好,全部毁掉,若是遇到这些家族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这些事,直接都推到乱兵头上,就说是司隶这边的败兵做的。 然后,士颂让魏延,把这些家族的祖坟,全部给挖了,一样都算到乱兵和流民的身上去。 大家为了过日子,挖点财物很正常。 你曹操,不也是用摸金校尉筹集资金的吗?听说还什么三人一个小组,三人一条心,三人合则生分则死的。难道只许你挖别人,不许别人挖你的啊。 互相伤害,看谁熬得过去! 士颂这次,算是准备把腹黑进行到底了。 配合魏延行动的,还有沈修率领的影爪部队,以及暗组中的精锐杀手。 他们的目标不是曹军中的重要人物,那些人身边,曹操应该也会安排人手保护。 但若是目标就是普通的世家大族呢? 若是目标只是曹操军中,普通的中层行政官吏呢? 曹军中没有这么多人手保护他们吧? 影爪和暗组的行动,士颂谁都没有告诉,是自己找来沈修下达的命令。 而且这一次,同去的暗组人员也将由沈修统一指挥。这一次,暗组算是真实见到了传说中的影爪部队。 也就是这次兖州暗杀之后,关于影爪部队的传说,在荆州兖州逐渐流传开来。 直到后来,全天下都知道士颂的手上还有这么一支“不存在”的部队。 当然,那时候更多的,是各路诸侯用来指责士颂,说他是外君子内小人的卑鄙之人的证据。 只不过士颂自己这边,是打死也不认。 再说士颂这边,集合了军队南下,到了几乎空无一人的鲁阳城。 臧洪见状,失声痛哭,当即就要拔剑自刎,被左右拉住。 士颂则对他说:“子源将军,我交给了你三万军队,守护鲁阳,现在三万军队,你带了三千人给我。鲁阳城失守后变成了空城,是你严重失职,论罪当罚,岂能你一死了之。” 听了士颂的话,臧洪闭上眼睛,丢了佩剑,低着头跪在士颂面前,说道:“败军之将,臧洪领罚。” “罚你好生反思,这次为何会败,待击退曹军之后,重新训练军队,在军中效力,准备收复失地,将功补过。”士颂怎么可能真的罚臧洪。 臧洪的本领确实一般,但架不住他人格魅力高啊,这人就是一个活旗帜,可以给自己带来诸多的好名声,这样的人,自己当然是要留着的。 “主公,这哪里是罚我啊,臧洪心中惶恐。”臧洪还以为士颂会直接斩了自己,以正军法。 结果却是继续给自己机会,但士颂越是这样,他心中越发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士颂。 “子源将军,主公厚恩,以国士之礼相待。你日后,以国士之义报答便是了,男子汉顶天立地,何必这么婆婆妈妈。”同样有着义士名称的太史慈和臧洪投缘,二人在士颂手下关系不错。 本来太史慈还想为臧洪求情的,现在反而是出言安慰臧洪,让他安心接受。 士颂的军队没有久停,过了鲁阳之后,直接开往博望城。 在探子打听到的情报中,曹军就在那里,士颂也派人给宛城的庞统传了消息过去,一旦自己在博望城和曹军开战,他便可以率军来支援,从背后攻击曹军,两面夹击。 为此,庞统这边,早早就让李严、霍峻、徐盛的等将,集合好了人马。 李严部的由新兵营,郡兵和民团组成了三万军队。 霍峻部两万主力精锐的长林军军团,徐盛部两万主力精锐的安远军军团。这两支部队按军制,都是属于徐晃名义下的文定军下属军团,也都是士颂的主力精锐军团。 只不过这两支军队在所有主力军团中,战力成型较晚。大多都是新兵营中刚刚毕业的合格者。不似其他军团,都是些老兵。 但不论如何,这两支各两万人军队,在士颂的军队编制中,也是按主力军团计算战斗力的。 加上士颂现在带回来了五万多人,也都是精锐主战部队。 在士颂心里,我这边十万多主力军团打正面,后面还有几万人摇旗呐喊,壮声势,怎么也能把你曹操的五万人马吃掉。 只是可惜,曹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或者说,曹操预料到了自己会陷入被士颂主战军团包围的处境。 所以,他从博望城后撤了,让士颂的军队和庞统的军队完成了汇合。 而且似乎是有意这样安排,完全不在乎士颂能把力量集合在一处。 “难道这曹操又在谋划什么计策?”现在和曹操作战,士颂心里完全没有底。 进了博望城后,立刻找来贾诩询问。 贾诩也不知道曹操到底想做什么,只能摇头。说道:“不管他曹操有什么阴谋,我们现在赶快前往宛城,和庞统汇合,十万大军集合起来,且不论他曹操有什么阴谋,力量集合起来后,我们将会有更多的应对选择。” 同时,在曹操军营之中,曹操也正在发愁。 “这小子,回来地还挺快。还吃掉了钟繇的司隶军团,现在整个司隶,算是再无可战之兵了。若是我预计不错,这小子一定会把他在司隶拐走的人口,从武关方向运回荆州。” “而后,再派人联系西凉各部,告诉他们钟繇大败的消息,让马腾,韩遂等辈入寇关中。” 听完曹操的分析,周围的谋士们也都各有所思。 其中一人说道。“主公不必忧虑,士颂现在去了宛城,集合了他在南阳郡的兵力。他以为有他守在南阳郡治所宛城,我军就无法向西向南,威胁他的腹地。” “我军完全可以从南阳郡东面南下,不去他士颂统治核心襄阳城,而是往江夏郡方向进兵。”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士颂羞辱的程昱。 程昱自从上次被士颂侮辱之后,内心对士颂是痛恨无比,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复仇,如何让士颂难受。 现在,他发现了一条很好的办法,那就是屠杀士颂治下的百姓。 士颂这小子不是宅心仁厚,不是悲天悯人吗? 那我就杀你的百姓,让你难受,只要你难受,我就开心。 曹操沉思片刻,点头道:“这次来攻荆州,本就不求能拿下荆州。毕竟士颂经营荆州多年,这里是他的根基所在,若是我想要击败士颂占据荆州,所需付出的兵力,资源,时间,绝不是这么一点。” “荆州百姓,大多都愿意为他而战,至少是拥护他,支持他的。天时地利人和,都为他所有,想要一口气拿下荆州,太难。” 随军而来的荀攸,也表示:“我们现在更应该占据的是徐州,我们在徐州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徐州方向,刘备也好,当地世家也好,都已经倒向了我们。吕布匹夫,有勇无谋,攻徐州,比攻荆州要容易许多,更加水到渠成。” 听到荀攸的话,曹操这个人精,立刻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在这次南征之前,自己手中的文武之中,尤其是文臣,都反对自己先攻士颂。 不少人,都提出了稳住士颂的建议。 只不过士颂这次,趁机北上占据司隶的弘农和京兆尹两郡,让他极其不悦。 曹操当然不会同意士颂占据自己的地盘。 而且士颂占据南阳郡后,别的不说,鲁阳这城,对于士颂而言,只是守备边境的关隘。 但同时,也是士颂攻入兖州,攻入颍川的前线阵地,是可以快速推进到许昌的。 曹操自己的心中,南阳郡东北部,这一次,他是一定要吃掉的。 至于这片土地上生活的百姓,心向士颂,处理起来很简单,要么杀掉,要迁移走。 这一片地区,即便是弄成无人区,也比成为士颂的前沿阵地要好。 这便是这次曹操出征荆州,要达到的基本目标。 现在看来,基本已经完成。 后面的战果,对于曹操而言,那都是额外的收获。 第249章 相互伏击 这边,手上集合了近十万主力大军,士颂的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曹操不过五万人攻过来,而且在鲁阳,还被臧洪消耗了一部分。 现在曹操手上的军队只有自己一半不到,别的不说,就是现在的荆州人心向背,他曹操就不可能攻下荆州。 自己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以最少的损失,将曹操从荆州赶出去。 除了徐庶组织部队北上之外,自己手下拿的出手的谋士们,现在也都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商议着如何完成这个计划。 “主公,曹军残暴,屠戮无辜百姓,更是破坏田地,祸害荆州之民生。” “现在他曹军已经转移到了舞阴城,看似避开了我军锋芒,但我担心的是,曹军继续南下。若是曹军一直避免和我军决战,而是不停地在荆北兜圈子祸害百姓,即便是最后我们击败了曹军,荆北百姓也好,荆北的民生也好,都会受到莫大的损失。” 马良出身荆北,即便是现在虚岁不过十二、三岁。 但是由于士颂的重用,他现在的眼界认识,都有了不小的长进,立刻便洞察出曹军可能的举动。 “小马良,你不必心急,文和先生在南归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曹军可能的举措,想来文和先生,一定有化解之法。”廖立说着,就看向了贾诩。 贾诩心中明白,这是廖立在表示对自己的不满,虽然廖立这人,认可自己的谋略在他之上,但廖立这人的个性就是这样,即便是士颂,他也一定顶撞。 何况是自己这么个,给荆州军带来过伤害的降臣。 本来士颂是准备最后询问贾诩的,但现在廖立既然问了,他也就顺势看向了贾诩。 结果贾诩的答案却让自己大失所望。 贾诩说:“对付曹操,大道至简,如今主公麾下已集合十万精锐主战之兵,我们也探查到了曹军主营所在,直接全军杀过去,攻破曹军主营,找机会将曹操杀之,则天下可安。” 简单!粗暴!直接! 这便是贾诩给士颂的计谋,让士颂愣住了。 这方略,让士颂不敢相信,确定你还是贾诩?不是什么别的人? 直接全军出击,过去逮着曹操杀? “主公,对付曹操,不要讨巧,用实力,给予他雷霆万钧的一击,才是最好的选择。”贾诩显然明白士颂想要的,是那种复杂的规划,谋略,看起来很花哨的东西。 但贾诩看来,对付曹操,最好的谋略,就是用最朴实无华的方略,用实力来碾压。 “此法,倒是可以击溃曹军,但若是想要击杀曹操,只怕是有些难吧。而且曹军来的也都是其精锐,虽然人数不如我军,但他们依营而守,我们若是强攻,会损失不少人吧。”士颂的话,怎么听都是不准备采用贾诩的谋略了。 贾诩什么人,他可不是个喜欢据理力争的人,你士颂开心就好,贾诩的心里是个明镜似的,在他看来,那种最笨的办法,或许才是伤亡最少的办法。 你士颂想要和曹操玩心眼,耍谋略,只怕打来打去,荆州军的损失,反而会更大。 只不过这话,贾诩也只在自己心里想想,他才不会真的说出来。 “士元,可有何良策教我?”士颂心里否决了贾诩的计谋后,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庞统。 庞统不是贾诩,他不但有才,而且他的才华,还没有得到天下的认可,他需要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 而帮助士颂对付曹操,在他看来,显然是个不错的机会。 “曹军的动向既然明显是想要牵着我军的鼻子走,顺路在荆州搞破坏。那应对起来也简单。” “我们事先,在曹军南下的路上埋伏好。只要曹军的小股部队南下,我们就用伏军,将他曹操的军队,一支支都吃掉。并不强攻曹营,而是逐步蚕食他的兵力,消耗他的有生力量。” 庞统的计谋在士颂看来,虽然不惊艳,但却很实用。 士颂说道:“此法或可一试,不知哪位将军,愿领兵火速南下设伏,埋伏曹军?” “某将愿去!”“我愿去!”“某愿领兵前往。” 士颂话音刚落,鲍隆,霍峻,丁奉三人都站了出来。 三人之中,除了丁奉是跟着臧洪和自己汇合的外,霍峻鲍隆都是留在荆北的守将。 论官职,霍峻是士颂帐下的长林军中郎将。 但论资历,定武军中军校尉鲍隆,那是在清远就跟着自己的老资格。 若是论武艺能力,不消说,肯定是霍峻更胜一筹。 正当士颂准备安排霍峻去埋伏的时候,庞统嘿嘿一笑,说道:“曹军现在驻扎在舞阴,若是想要继续南下,去江夏郡肆虐,下一个要攻克的城池,定然是比阳县城,而从舞阴到比阳,正好有三条路可选。” 士颂转头看向庞统,问道:“士元的意思是,可以令三将,一人埋伏于一路,不论曹军从哪条路走,都会被我军埋伏。” 庞统点头道:“这不正是在荆州作战,我军的优势所在吗?不仅兵力充足,更是民心所向。三位将军可各自率领五千精锐,而后调江夏郡境内的民团和郡兵来辅助,只要一路发现了曹军,其他两路立刻支援,集合兵力,将曹军吃掉。” “好,就依此计而行!”士颂按庞统的意思,让三将出发。 而且士颂为了心安,仗着自己的军力有优势,又让甘宁率领一万定武军,跟在三将身后,为后备接应。 若是遇到曹军中的猛将,甘宁也可以上去顶住。 而后,士颂便率军大军,再次前进,过了博望城,缓缓向曹军中军所在的舞阴逼近,做成这才是自己主攻方向的假象,以迷惑曹操。 但曹操的中军,似乎完全不被影响,主营内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似乎在曹军眼中,士颂是不会直接进攻他们军营和城池的。 但士颂不知道的是,现在舞阴的曹军大营里,只有一万多人,其余的人,都由曹操亲自带着,去“围点打援”去了。 曹操为了这次行动,发动了大量的斥候,不求杀光荆州军在周围的探哨,但至少,逼得周围的荆州军探哨后撤,形成了一定的信息盲区。 而这,便是曹操反吃士颂荆州军的前提。 在舞阴县城南面的树林之中,鲍隆已经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却一直不见曹军的踪迹,若不是霍峻和丁奉连个小将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他都怀疑是不是曹军出来屠杀百姓的小部队,都没有选择从自己这边走。 “这曹操,莫不是害怕了,率军跑路回兖州了?”鲍隆想不明白,他也懒得想,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现在能混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自己跟着士颂的时间长。 不过,即便是自己能力有限,但他也是想要立功来得到肯定的啊。 “将军,曹兵,曹兵来了,还是骑兵呢?”终于,一个探哨带来了他期待已久的消息。 “哈哈哈,好,老天待我不薄,曹军最后还是走的老子这条路,哈哈,这次,终于轮到我鲍隆立功了。”鲍隆心情不错,这次手上有五千精锐,另外还有南阳郡南面各州县调过来的郡兵和民团,自己手上有近万人。 而曹军,即便是骑兵,只怕也不会有很多。 “所有人,给我埋伏好,等下见到曹军骑兵后,听我命令,射出第一轮箭矢后,全军杀出,曹军主将的脑袋,给我留着,其余的,儿郎们自己奋勇杀敌即可!”鲍隆也好,他手下的定武军左营将士们也好,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次,自己吃定了曹军。 曹军领头的武将,鲍隆不认识。 这人个人高大,异常凶狠的模样,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人明明是手提长刀,却还在手上绑着盾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操麾下的勇将蔡阳,这次被曹仁派来当先锋,而且特地给他配盾牌,告诉他,小心荆州兵的暗箭。 蔡阳一向仗着自己的武艺不凡,高傲的得不了。 但是这次,也老老实实地带上了盾牌,原因倒也简单,荆州军的弓弩手,太狠。 若是遇到了黄忠,那就更危险了,他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放箭!”在确定蔡阳所部进入自己的埋伏圈后,鲍隆果然下达了军令,而后,率军杀了出去。 第一轮箭雨,猝不及防的曹军损失不少,但鲍隆埋伏的地点,毕竟树林不少,曹军的损失有限,而且被偷袭的曹军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陷入慌张中。 而且,很快就开始有次序的后撤。加上他们都是骑兵,退后的速度很快。 “快,放信号,让丁奉和霍峻,率军来堵住这支曹军的退路。”鲍隆眼见曹军后撤,心里更加得意了,曹军被埋伏,赶快撤退,若是换了自己发现被埋伏了,自己也是这样的反应,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当他率领自己的五千主力精锐追上曹军后,忽然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支不到千人的曹军,战斗力不在己方之下,这支军队,正是曹操起家的泰山军军团的底子。 加上有“刀祖宗”之称的勇将蔡阳,在两军之中来回冲杀,自己这边的五千人即便是有着人数优势,想要吃掉这支部队,自己的也将会损失不少人手。 只不过,现在两军都已经杀成了一团,自己就算是想要撤出来,也不可能了。 若是对面继续撤退也还好,但对方似乎铁了心的要和自己拼命,这种举动,显然就是有备无患的表现。 被埋伏的人,还会如此镇定吗?鲍隆心中,终是起了疑惑。 但没过多久,他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后面没有跟上自己的五千郡兵和民兵,溃散了,逃命似的冲向了自己。 而他们的身后,则是举着武器,呐喊着追杀他们的曹军。 这支曹军也有数千人,看起来,明显是百战之兵。 明明可以追上那些郡兵和民兵,却偏偏不追上去,只是在他们的身后作势,如同狼赶羊一样的,把这些人赶向了自己的后背。 “曹军是想要用这些人来搅乱我军阵线!不能让他们冲阵!”鲍隆发现问题所在,立刻准备率领自己的亲卫上去当督战队,逼这些人不要冲击自己的阵线。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蔡阳杀了过来。 他可不准备给鲍隆重整军势的机会,曹操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吃掉这支埋伏他们的荆州军。 所以按曹操传达的秘计,故意走进埋伏圈,故意被埋伏,故意后撤,只要荆州军的主力杀出来,后面的郡兵一定脱节。 而这个时候,先击溃那些实力不行的郡兵,用他们反冲荆州军主力,荆州军必败。 蔡阳在战阵之中,也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终于看到了胜机。 他驱马拼杀在第一线,他的亲卫们一时间跟不上他,他就单人单骑,杀了过来。 鲍隆心中大怒,你小子是多看不起我啊,我好歹也是名震荆南的勇将,我不要面子的啊。 只可惜,鲍隆和蔡阳交手一回合,鲍隆的武器就被蔡阳砍掉了,蔡阳的力气之大,远超鲍隆的预料,一时没有抓稳,失了兵器,鲍隆没有一丝犹豫,立刻转身脱离战斗。 只是耳边,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那是自己亲卫战死时的哀嚎。 “霍峻,丁奉,你们两小子快来啊!” 鲍隆发现,自己的军队阵型,在郡兵和民兵的冲击下,彻底乱了。 他只能寄期望另外两路埋伏的荆州军,能赶快过来支援。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另外两路过来支援的荆州军,路上,也遇到了麻烦。 第250章 甘宁解围 “我若是士颂,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绝不会任由我军肆无忌惮地在荆州烧杀掳掠。” “而且以我军的动向来看,士颂必定会想到我军即将南下,往江夏郡方向逼近。” 荀攸在一天前,就给曹操献了自己的计。 “我料定士颂,必定会派兵,在我军南下的路上埋伏。如公达所言,士颂现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他必定是在每一条路上都会有埋伏,不论我们走哪条路,都会被他的伏兵所袭。”对于士颂的安排,曹操似乎一眼就看透了。 “只不过,士颂现在也统帅大军,在缓缓向我靠近,这小子喜欢奇谋弄险,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会有什么招数。若是他不派人南下埋伏,而是全军来袭,我该如何防备呢?”多疑的曹操,什么都喜欢多想一点。 荀攸劝道:“明公放心,士颂用兵,虚实之间,喜欢故作姿态。” “他若是想要全军来袭,必定会放出要埋伏我们的消息。但现在他放出来的消息,却是全军来攻我军大营。显然,是希望转移我军视线的做法,他的真实用意,不过是为了他派出去的伏兵打掩护罢了。” “确实如此。”曹操被说动了。 踱了两步后,问道:“公达的意思是,士颂想要吃我们的分派出去劫掠的部队,我们反而吃掉他想要用来埋伏我们的军队?” 荀攸笑而不言,而曹操,当然知道荀攸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曹操派出曹仁蔡阳为诱饵,引鲍隆来攻。 没有想到,名声在外的鲍隆这么没用,和他手下的精锐军团太不相符。 荆州军实力倒是强悍,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鲍隆被蔡阳逼退,荆州军的气势,也为之一顿。 而就在这时,丁奉和霍峻二人看到鲍隆的信号后,立刻率军赶来支援。 两人合兵一处,也有将近两万人马。 但刚走到半路,曹操居然亲自率军杀出,虎卫营在许褚的带领下,一头扎进了荆州军战阵之中。 而后,夏侯惇,夏侯渊兄弟从左边杀出,李典乐进二将从右边杀出。 瞬间,形成了三面包夹的局面,杀了两位小将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霍峻不是鲍隆那样的人,他麾下的五千长林军曲部,在他的细心调教下,以中甲步兵的配置,完成了枪阵的训练。 而平日里的苦练,平日里留下的汗水,这时候,成为了他们保命的底气,让他们免于流血。 “守!”霍峻反应很快,即便是陷入曹军包夹的境况,但是他敏锐的发现,曹军的人数并不比自己多。 甚至可以说,自己和丁奉的人马合在一起,或许比伏击自己的曹军还要多。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不能被曹军给冲散了,只要是自己能稳住阵线,那就还有顺利撤退的机会。 “稳住!曹军没有我们人多!”丁奉见霍峻指挥若定,心里也少了些紧张,带领着自己的曲部主力,站在了霍峻部枪兵的身后,纷纷拿出了短弓和投枪,就地变成了远程方阵,在长枪兵身后支援。 而被两人调过来支援的郡兵和民兵之中,也有部分聚拢在了两支主力军团的周围,或架起枪阵,或拿出弓弩,准备防守。 只是可惜郡兵也好,民兵也好,大部分人在陷入埋伏之后,慌乱间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而他们本来,也被曹军锁定为目标,重点冲击。 于是,一部分军队就此被击溃。 慌乱之中,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想要四散逃跑,但他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虎豹骑的追击,很快,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就被追上的虎豹骑砍杀。 更要命的是,他们想要撤离的主要路径上,一支支曹军主力也都在路口拦截,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而这时的他们,哪里还有拼命的勇气,又是一批批的倒在了逃命的路上。 只有在霍峻的指挥下,丁奉全力配合的主力部队,且战且退,反而没有太多的损失。 就连曹操也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不禁给予赞赏。 “没想到这领兵之人,还有这等本事,士颂小儿手下文武,也不都是废物嘛。布枪阵之人,乃是何人?” 似乎是听出了曹操的问话中,有招揽之意,曹操身边的程昱立刻说道:“据报,领军之人名叫霍峻,乃是荆州本地人士。士颂攻刘表时,霍家就投靠了士颂,霍峻和他哥哥霍笃在士颂手下极被重用,对士颂死心塌地。” “少年俊才啊,可惜了。传令下去,尽力击杀,不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曹操虽然爱才,但是对不能收为己用的人才,若非如关二爷那般超然绝伦,曹操还是看不上眼的。 随着曹操下令,随着周边的荆州军死的死,逃得逃,霍峻和丁奉组织起来的有效抵抗力量,成为曹军新的主攻目标。 面对霍峻的枪阵,也许曹军的虎豹骑不好下手,但夏侯惇夏侯渊率领的青州兵,可不会客气,他们呼喊着就杀了上来。 长枪对长枪,甚至还有重盾的配合,让霍峻的枪阵发挥不出他的优势。 若非身后的丁奉部投枪和短弓的支援,即便是霍峻率领的长林军,只怕也会在疯狂的青州军面前崩溃。 只不过虽然勉强顶住了曹军的攻势,他们依旧处于危险之中。 “小娃娃!看你哪里跑!”夏侯惇在两军搏杀之时,在混乱中,发现了居中指挥的霍峻。 而后,他大喊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卫们就杀了过来。 在他看来,既然孟德下令了要杀了对面这小将,自己要做的,就是认真贯彻和执行就好。 “铛!”杀到霍峻身边的夏侯惇,一刀砍来,被早有准备的霍峻接住。 只是这一刀的力量,远超了霍峻能承受的范围,就这一刀,霍峻的虎口已经受伤,他知道,下一刀,自己肯定是挡不住了。 于是他立刻丢了兵器后撤,退入了护卫们的保护中。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身处险地。 夏侯惇可不习惯让到手的战功跑掉,他见霍峻后退,便立刻跟上一步,继续追砍。 “铛!铛!铛!”夏侯惇一刀又一刀的砍了过去,霍峻的亲卫们尽职尽责地拦在他的面前,只是这些亲卫们,虽然能挡住夏侯惇的第一刀,但夏侯惇砍完一刀后便转移目标,将这些受了暗伤的对手,交给自己的护卫们。 而他的护卫也不负他的期待,很快就将霍峻的亲卫们击杀。 正在关键时刻,一杆投枪从远处飞来,夏侯惇反应迅速,立刻侧身用长刀荡开,可还没等他看清何人偷袭,又一杆投枪飞了过来,夏侯惇来不及挥刀抵挡,他只能顺势后仰,避开了这次攻击。 而本来被他判了死刑的霍峻,也趁机后撤,远离了他。 不过霍峻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从自己的身后飞来。 夏侯惇可不是一个人,曹军中的射手夏侯渊,见夏侯惇击杀霍峻失败,当即射出一箭,准备杀掉霍峻请功。 但霍峻的本事,虽然比不上他们这些成名已久的沙场悍将,但也是荆州年轻一代武将中的翘楚。 而且霍峻的习惯,除了装备长枪和短刀外,他的手臂上,也还有一面盾牌。 察觉到危险的他,立刻转身,用盾牌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几乎就在他完成这个动作的一瞬间,夏侯渊的箭钉在了他的盾牌上,隐约间,射穿了盾牌,射穿了他手臂上的护甲。 但箭的劲力也就到此为止,并未能将他手臂射穿,最多也不过是伤了他的肌肤。 躲过一劫的霍峻,不敢大意,继续率领着队伍后撤。 另外一边,刚才援助他的丁奉,现在也无暇顾及他了。 只见李典,乐进二人,也都杀到了丁奉附近,虽然丁奉的曲部奋力应战,但实在是架不住曹军精锐,在曹军将领们带领下的冲击。 眼见二人只怕是要交代在这里,远处,忽然赶来了一支两万余人的队伍。 领头一人,腰间的铃铛响个不停,来人并没有直接前去救援霍峻和丁奉二人,而是带着两万人从侧面出击,直杀曹军后方,曹军中军大旗所在。 而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大旗下那指挥作战的曹操。 见荆州军来势汹汹,曹操身边的许褚根本不用曹操招呼,立刻就带着虎卫们迎了上去。 甘宁的部队是荆州精锐不假,但许褚的虎卫营,可是对标的士颂的颂卫营的存在,甘宁自负不惧这些人,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没有必要被这些人拖住时间。 他大喊一声:“路超,给我拖住敌军护卫。” 路超也是当年受士颂之恩,和甘宁一起被放的水贼头领,一直以来,都是甘宁副将。 听到甘宁的指令,他立刻会意,知道甘宁的目的是要杀到曹操身边去,曹操危险,曹军必退。 若是曹军不退,呵呵,以甘宁的功夫,杀了曹操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当荆州军撞上虎卫营的前一刻,突然分成了两股。 一股人直接转向,由甘宁统帅,绕过了虎卫营,继续扑向曹操。 而另外一队人马,则要么射出弓箭,要么直接上前拼杀,直接拖住了许褚的虎卫营。 这些人的打法让许褚十分难受。 论实力,这些人实力不差,但是若是真的和虎卫营拼死一战,他们也绝对不是虎卫们的对手。 但这些人砍两刀后就退后,若是放任不管,他们要么用手弩射出暗箭,要么就用流星锤来砸人。 虎卫们若是想要舍去他们不管,回去护卫曹操,则必然被他们所伤。 “可恶!必须护住主公!”许褚大怒,他立刻舍了路超,拼着被路超砍上两刀的风险,把自己的后背丢给了对方,也要赶到曹操身边去。 他看出荆州军这次来的武将不简单,目标明确,指挥流畅。 而且很重要的是,这次来的人也多啊。 曹操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劲,在甘宁绕过许褚的虎卫营时,就带着身边的谋士和随从们开始后撤了。 这个腰间别着铃铛的荆州将领,他也是认识的。 上次关中之战,他见识过这人的武艺,现在身边的几个家族小将,显然不是这人的对手。 罢了,这次伏击,已经击溃了荆州军三万多人马,荆州军死伤无数,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耗着了,荆州军既有接应,那他就不再赶尽杀绝。 于是,随着曹操的后撤,曹军之中,响起了鸣金收兵之声。 正在追杀荆州军的夏侯兄弟,还有李典乐进等人,也发现了曹操陷入了危机之中,当即率军后撤,赶向曹操身边。 甘宁这人领兵打仗,一向都是见好就收。 这次任务,本来就是接应霍峻,丁奉二人。 在发现二人被曹军埋伏后,他便立刻赶了过来,一路上还收拢败兵,形成了一股突击的新力量。 最后率领自己的五千曲部直接突袭,剩下的部队缓步跟上,接应霍峻丁奉的部队后,压住阵脚,等待自己的回撤。 “士颂确实能练兵,这荆州精兵强将众多,也难怪这小子,这么快就敢打关中的主意了。”曹操看着退去的甘宁,不禁发出感叹。 隐隐见,他忽然觉得,这次出征荆州,削弱士颂这一战,自己得更加的谨慎才行。 第251章 棋差一招 “兴霸将军,我们是看到鲍隆将军的信号,才率军前往支援的。”霍峻这时候依旧保持着冷静,见甘宁没有和曹操硬拼,而是缓缓后退回来,立刻上前,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按他的想法,现在自己和丁奉遇到了曹军主力的埋伏,而且领兵埋伏自己的人还是曹操,那鲍隆那边的情况,只怕也不会太过乐观。 甘宁盯着曹军大旗方向,点头道:“曹操用兵诡异,我军谋划,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我们不能轻举妄动。鲍隆乃是荆南有名的勇将,应该还能支撑,我军只能缓缓后撤,从另一条路前去支援。” 说完,甘宁也没有理会曹军那边的喊话,率领军队缓缓后撤,而后,全军加速,赶去鲍隆方向。 这一次,他不敢再分兵了,曹军由曹操亲自统帅,曹军猛将不少,和自己这边预料的小股部队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必须把所有的力量集合在一起,若是稍有不慎,只怕又会被曹操算计到。 果然,如他想的一样,在前往接应鲍隆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鲍隆部队的败军。 而浑身是血的鲍隆,也在亲卫的护卫下赶向甘宁的大部队。 “甘将军,甘将军,还请甘将军我家将军报仇!”鲍隆的护卫见到甘宁,立刻哭诉起来,弄得甘宁等人心里一惊,还以为鲍隆人没了。 还好,等到鲍隆的亲卫们靠近后,才看清楚,鲍隆胸口处中了一刀,伤口虽深,但不致命。左臂处被划了一刀,倒是流了不少血。 “蔡阳?”甘宁立刻想起了曹操军中,有名的用刀高手。 方才不在曹操身边的曹军将领中,也只有他这样的一员猛将,才能把鲍隆伤成这样了。 “荆州军来将何人?”很快,追杀鲍隆至此的蔡阳也出现了。 他见荆州军势大,停止了追击,对着甘宁询问起来。 “定武军中郎将甘宁。今日蔡阳将军所赠,他日,我荆州军必定奉还!”既然已经完成了接应任务,甘宁也不准备再和蔡阳打下去。 若是曹操真的是派蔡阳这一支数千人的部队南下去劫掠,士颂的埋伏计划,没有任何问题。 但可惜,曹操看破了自己这边的谋划,来了个将计就计,让荆州军损失不小,现在,必须先退回去再说。 “甘宁,你以为你跑得了吗?”果然,甘宁的侧翼,杀出了于禁,率领着曹军中防守实力最强的泰山军军团。 很明显,就是想要拖住他。 甘宁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曹军的骑兵也好,轻步兵也罢,只怕都在进行战术转移。 他现在必须赶快率军撤退,退回比阳县城死守,给士颂传递消息。 “走,向南突围!”甘宁把心一横,盯着于禁,便冲了过去,准备一刀斩了这曹将,打开通路。 而于禁提起三尖刀也迎着甘宁冲了过来,在他的认知中,甘宁虽然是猛将,但自己也是文武双全,即便是自己杀不了甘宁,那也是能拖住甘宁的。 但现在的甘宁,可不没有心思和他认真比武,打多少回合。 甘宁在意的是速度,要快点击败他,杀不杀他都无所谓。 于是,两人交马的一瞬间,甘宁先是投出了自己的流星锤,逼于禁举刀挡住。 而后甘宁并没有继续攻击于禁,而是趴在马背上,一刀斩断了于禁战马的马腿,于禁战马吃痛,当即将于禁掀翻在地。 正当甘宁调转马头,准备结果于禁的时候,于禁的亲卫们都护在他的身边。 于禁的亲卫中,不少都是他的家族子弟,维护自家家主的决心,不比颂卫营护卫士颂的决心差多少。 当甘宁看到这群人眼中的炙热后,甘宁做出了明智的选择,那就是不执着于杀掉于禁,而是快速离开这里,不要被这群疯子一样的亲卫兵给缠上了。 另外一边看到甘宁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亲卫们也没有追击,而选择是护住了于禁。 被战马摔倒在地,于禁身体素质不差,但多少也受了些许内伤,只怕是需要休养一阵子了。 于禁这里,原本准备堵住荆州军的泰山军军团,随着指挥官的受伤,即便是训练有素,多少也被影响了士气。 再加上霍峻,丁奉等人也发现了自己必须要拼命,不然还是处于危险之中,各自率领曲部,作为第二波冲锋的梯队,再一次冲击泰山军军团。 即便是泰山军军团死战不退,也被杀穿了几条口子,荆州军将士也就顺着这些缺口突围而去。让随后从四周赶来的曹军,略显失落。 “罢了罢了,这甘宁滑的就像条泥鳅,而且武艺还不俗,且让他去吧。” “想来那士颂小儿,得知他聪明反被聪明误,表情一定好看。”曹操站在不远处的小丘上,看到荆州军突围而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让后勤部队,将俘虏的荆州民夫押送到比阳城城外,安营扎寨,树起我的大旗。至少让甘宁这支三五万人的军团,这几天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甘宁夜袭,那就直接放弃那座假营地。”曹操随即,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计谋,率领自己的主力北归。 曹操看向荀攸和程昱二人,问道:“若是你们是士颂,听说了原本准备埋伏我军的军队,反而被我军埋伏,损兵折将,他下一步会做何打算?” “士颂性子急,吃不得亏。这次我军南征以来,一路攻城夺地,他损失惨重。他在南阳郡东北部,这数年来的经营,算是溃于一旦。” “鲁阳臧洪部被灭,荆州郡兵民兵死伤无数。现在埋伏我们的军团也惨败而归,荆州军主力和郡兵,合起来,只怕损失了五六万人马了。士颂心中定然不甘,想要报仇。” “明公,得防备士颂集合军队,不顾一切地杀入我军主营。”程昱分析了一番现在的局势,按他的想法,士颂那种报复心极强的人,多半会恼羞成怒,不顾一切。 但是曹操却说:“以士颂的个性,只怕真会如此,但士颂即便是想下达了这样的军令,他手下的文武谋士,也一定会将他劝住。” “若是我预计不错的话,士颂还会想要玩些取巧的手段,反正在他看来,甘宁已经率军守在了比阳县,我军若是想要继续南下掠夺百姓,他必然会得到消息。所以他现在的中军,必然会另外派兵来削弱我军的力量。”曹操说着,看了一眼荀攸。 荀攸会意,立即接过曹操的话,说道:“只怕士颂的下一个计谋,便是绕路断我军粮道,或者袭击我军屯粮之所在,荆州百姓也好,他的探子也好,稍稍留意就会发现,我军粮草,都在舞阴东面的中阳山中。” “他士颂必定会以大军做幌子,做出攻我军大营的假象,而后派出精兵,偷袭中阳山。只要烧掉了我军粮草,再迁走百姓,烧毁他自己的存粮,坚壁清野,我军必然陷入绝境。” “主公,士颂兵多,若是他真的一面强攻我军主营,一面分兵去攻中阳山,我军危矣啊!” 程昱立刻想到,士颂若是真的两面出击,己方就危险了。 但看曹操和荀攸二人的表情,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这倒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荀攸笑道:“士颂最大的弱点,便是他好面子,务虚不务实,若是他集合荆州全军强攻我们,即便是胜了,他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那时候的他,只怕会难以面对武陵学院那帮书生们的指责。” “更重要的是,士颂这人,自视甚高,总喜欢耍些小心机来显摆自己的聪慧。但他越是如此,就越发地陷入了一种对自己的束缚中,也就是作茧自缚。” 也许是顾及到程昱的感受,荀攸继续说道:“不过仲德所忧,我们也需要谨慎。士颂好虚名不假,但若是他一次次被我军击溃羞辱,无法向荆州百姓文武交代时,也会恼羞成怒,孤注一掷。这个度,我们可得把握好。” 曹操听了,摸着自己的胡须,并未作答。 博望城内,士颂得到了最新的消息。 自己派去埋伏的军队,反而被曹操亲自给围点打援,损失惨重。 士颂心里很是恼火,感觉自己处处被动,被曹操压制地死死的。南阳郡东北面,基本上算是糜烂了。 自己率军赶回来了,司隶郡中弘农和京兆尹二郡,也白白丢给了钟繇。 钟繇即便是惨败于自己,现在也能逐步渗透当地的世族,准备夺走二郡。 最让士颂不爽的,明明自己设计埋伏曹操,给曹操下套的,结果自己反而被曹操给算计了,这种感觉,士颂很难受。 而且,多少有些迷茫,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怎么做,要如何去应对曹军的来袭。 是继续用谋略来算计曹操,还是不顾一切,直接率军强攻,士颂的内心,犹豫了起来。 “主公,根据甘宁将军传来的消息,那曹操是亲自领兵南下,设计埋伏了我军。现在比阳县城外,有着曹操中军大旗。” “而我们面前的曹军大营里,也有曹操的中军大旗。曹操故布疑阵,但我们,还有另一种选择。”廖立来到了士颂身边,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谋略。 就和上次在龙川和孙策对战一样,直接绕到曹军后方,只不过这一次,计谋稍稍有些变动。 廖立说道:“曹军军粮,皆囤积于中阳山中,任由他曹操虚虚实实,故布疑阵,他的粮草都在那里。只要我们摆出全力攻击曹军中军的假象,而后派兵暗中绕路,烧掉曹军屯粮,曹军必定不战自溃。” “即便是他们想要劫掠百姓,在我们的宣传下,周围郡县的百姓早已转移,沿路布置了警戒所,曹军再想分兵掠夺粮草,绝非易事。” 随着廖立的分析,士颂心动了,是啊,若是能断了曹军粮草,别说是曹操亲自领兵,就是孙武复出,韩信再生,没吃东西的军队,也就成了没有牙齿的老虎,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 若是自己努把力,也不是没有机会把曹操留下。 而若是能在此时此刻,杀了曹操。 想到这里,士颂的心跳立刻加快了不少,后面的事,他不敢想象。 即便是有一定的风险,他还是决定一试。 而且决定,自己亲自率领颂卫营去执行这次偷袭计划。 第252章 截粮之路 士颂拿着廖立的谋划去问贾诩,贾诩明确表示不支持。 当然,他也不会反对,他的意见,还是建议士颂用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集合力量,直接正面进攻曹操,不要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想法,就用最实在的最“笨”的办法。 虽然会有不少损失,但是以荆州军的实力,攻下曹军这五万人,还是十拿九稳的。 士颂无奈,他当然知道贾诩的提议,是最稳的办法。 而且士颂也知道,若是论奇谋,贾诩肚子里装的东西,远比廖立的的谋划要靠谱的多,但是贾诩就是咬死了对付曹操,只能用最稳妥的办法,士颂也就没有继续问他。 士颂的个性,还是偏向于想要玩点花样的。 随后,士颂找到了庞统,让他参详一下廖立的这个提议。 对于庞统而言,见士颂还来找自己问计,心中很是欣慰,毕竟在他看来,派兵南下埋伏曹军的劫掠部队,是他的提议。 而这个谋划,显然是失败了,损兵折将,消耗士气,对于这一点,庞统倒是没有想推脱责任,甚至还准备私下找士颂请罪,但看士颂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主公,曹操用兵,也喜用奇谋。前次我们想要埋伏他,被他识破,现在他自己弄了两面中军大旗,摆在我们的面前,让我们不能确定他到底在哪边。我却担心,以曹操的个性,很可能两边都不在。”庞统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都不在?”这下士颂倒是吃惊不小,你曹操不在这两个军营里面,哪会在哪里? 自己的探子虽然多,但也不能太靠近,而且曹军对斥候和探子的击杀,也相当决绝。 双方的斥候战,基本都是上十人之间的战斗了,想要获得精确情报相当困难。 这一点,也让士颂十分苦恼,似乎除了曹操,和任何人交手,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即便是孙策,毕竟他扬州后方不稳,自己的探子们,还是很嚣张的。 “那曹操会在哪里?难道在中阳山军营中,等着埋伏我军?”士颂现在心里也没有底,心里对曹操多少有了些畏惧,一旦发现曹操的行踪可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士颂的显得有些慌乱了。 “曹操可能依旧在分兵劫掠我荆州各州县。不过随着我们收缩百姓,他想要劫掠我方,必须延长战线,这对他而言,有很大的风险。” “此外,曹操也有可能将精锐部队藏匿起来,等待着我军下一步的行动,而后突然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也有可能这两件事,曹操都在做。”庞统提出了几种可能性。 而后,庞统接着说道:“正是因为我们无法准确的预估出曹军的动向,或者说是曹操的用兵动向,所以文和先生,才推荐主公用最稳妥的方式,那就是集中兵力,正面强攻曹营,拼着我军伤亡更多,也要一击必中,打痛曹军。曹军这次来攻荆州的军队本就不多,若是和我军正面一战,必然损失不少,即便是守着营寨,也难以抵抗,只不过这种办法,我军伤亡只怕不小。”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才想用廖立之计,突袭曹军屯粮之所在。曹军粮草守备,主将乃是曹操宗族兄弟曹仁,此人跟随曹操经历大小战役无数,也算是能征惯战之将。此人为人谨慎,曹营兵粮又依山而守,易守难攻,这次突袭,我准备亲自统兵前去,士元以为如何?” 庞统立刻否定了士颂的想法,表示道:“主公不可亲去,原因有二,廖公渊之计,首先便是我军大军逼近,让曹军主力不敢妄动。但若是这主力大军之中,见不到主公,见不到闻名天下的颂卫营黑甲强军,以曹操之智,曹军之中谋士之能,绝对能看出我军另有安排。所谓的大军逼近,不过只是我军的幌子。” “其二,正如在下刚才所言,曹操之行踪,诡异异常,若是曹操发现我军动作,事先埋伏,那我截粮军队,必然危险。主公,您可不能以身犯险啊,您的安危,可关系到了整个荆州,整个交州啊。” 庞统立刻点明士颂自身安全的重要性,让就喜欢以身犯险的士颂立刻想起了梁信,那个临时还劝诫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的武将。 是啊,自己的安全,可能会让整个战局发生本质的变化,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 “我以为,廖立之计可行,但也不必完全执行。如今我军在荆州作战,占有天时地利人和,曹操大营和中阳山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不需要冒险攻下中阳山,只需要在曹军大营和中阳山之间设伏,只要是曹军运粮,我们就截杀。也不用夺走粮草,只将粮草焚烧,让他曹军兵粮不足。”庞统说着,露出了笑容。 士颂立刻明白了庞统的意思。“我们不知道如何对付曹军,是因为无法掌握曹军的动向,但若是曹操知道我想要断他的粮草,他必定会派军来打开通道,那时,我们便直接把他派来支援的部队吃掉就是。” 花小的代价和诱饵,逐步削弱曹军的有生力量,这是士颂愿意做的事。 他不怕和曹操比消耗,毕竟自己主场作战,毕竟自己这几年存了些家底。 最后,这一次截粮的重任,士颂交给了徐晃,直接由徐晃率领两万安远军主力出击。 而且另外安排了徐盛,雷薄、梅成几人为副将,辅助徐晃完成这次截粮行动。 而士颂,则统帅大军,来到了曹军大营之外,高喊着要和曹操见面,决一死战。 只是曹军这边,任凭你如何叫骂,就是不出战,而且是各种加固军营之守备,即便是从外围看过去,曹军军营只怕也有好几层守备力量。若是强攻,损失肯定不小。 “报,士颂军徐晃部,从北面绕路,跑到我军后方去了。” 徐晃的行动,瞒不过曹军的探子,士颂也没有准备瞒着,士颂现在率领六万主力就盯着曹军中军大营,你曹操若是这个时候敢派兵出来去支援,那是绝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明公,军营之中,如今不到两万人马,若是士颂强攻,我们只怕难以坚守,虽然士颂分兵去攻我军屯粮之所在,但难保他士颂不直接袭营啊。”程昱看到荆州军后,心里有些犯怵。 荆州军主力,可远比那些郡兵,民团要强。军营外,又是清一色的主力,而不是那种主力和郡兵的混编部队。 曹操却笑道:“放心!士颂小儿不敢,他现在不知道我在哪里,所以才在外面让人骂我,想要和我见一面。方便他布置他的应对之策。” “他越是想要确认我在哪里,我就越不会让他知道。嘿嘿,好玩,本来以为士颂回军之后这仗不好打,没想,也没有我预料的那么难嘛,士颂毕竟还是年轻,对虚名看得还是太重,要是换了刘备来,只怕早就让关羽张飞冲进来了,嘿嘿。” “刘备?现在刘备在小沛城积草屯粮,为吕布外援。不过这刘备,缺兵少将,原本占据的徐州,也白白便宜了吕布,这样的人,有此魄力?”程昱显然对刘备的评价也不高,觉得刘备被吕布偷袭,丢了徐州,很是狼狈。 曹操则摇头说道:“别说刘备丢了徐州。当年我也不是大意,基本上把兖州也丢给了吕布吗?最后还不是靠着诸位奋勇搏杀,才把吕布这斯赶出了兖州。刘备这人,若是给他机会,必定是搅动天下局势之人。不可小觑。” 曹操说完,回头看向了东北方向,那边,有自己留给士颂截粮部队的礼物。 早就预料到士颂举动的曹军,今天依旧推着粮车走在运粮的路上。 押运粮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刘表手下效力,帮助刘表收拢流民,组建军队,而后又带着军队投靠了曹操的荆州叛徒王忠。 历史上的他,更是被记录了在逃难的时候,有过吃人的记录,曹丕年轻时更是常常以此来取笑王忠。 这次来攻荆州,有过“效力”荆州经验的王忠,自然也被曹操调了过来,一路上烧杀掳掠的事,他可没有少做。 毕竟负责粮草运输的人,就是他。 曹军粮食的筹措,他也有一份功劳。至于粮食是如何获得的,曹操并不在意,他就更不在意了。 这次,王忠带着三千军队押送粮食前往曹军中军大营,刚刚接到通知,士颂大军正在挑衅,让他们先按兵不动,等士颂率军退走之后,再继续前进。 王忠只能让手下将士原地休息,自己也稍稍放松了警惕,拿出水壶,下马休息。 而就在这时,早就埋伏在暗处的徐晃,终于是率军杀了出来。 他也早早认准了王忠,在一片喊杀声中,提起自己的宣花斧就冲向了王忠,斩杀敌将,显然是这个时代,最有效率的击溃敌军的做法。 “点火,快点火。”这一次运粮,王忠得到的军令和从前有所不同,这一次曹仁告诉他,若是遇到荆州军截粮,不必拼命抵抗,他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把粮草都点着,而后就可以带人后撤了。 “哪里跑!”徐晃既然认出了他王忠,就不会轻易放他逃走,加快速度冲到了王忠身边,不等王忠上马,便一斧头挥舞过来,王忠心知不妙,立刻放弃上马,向下一蹲,让过了徐晃的斧头。 徐晃这一斧头劲力不减,直接将王忠的战马砍死。 王忠早就听过徐晃的大名,这人可是和许褚打得不分胜负的人,在荆州军中,也是数得上号的猛将。 他自己不会想不开,去和这样的人过不去。 反正他这次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运粮和放火。 他一面跑开,一面呼喊自己的护卫们护住自己,找到一匹战马骑上,赶快离开。 “将军,曹军有诈!”最先发现问题的,是没有突入战阵,而是在远处射击的徐盛。 他虽然年轻,但也得到了士颂的重用,对士颂十分感恩,这次随徐晃截粮,一路认真负责,远比雷薄、梅成这种所谓的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们靠谱。 就连徐晃自己,也觉得这个徐盛,对得起士颂给他的安排。 随着徐盛这么一喊,徐晃也立刻发现了问题,曹军的粮车里面,几乎没有粮食,反而都是干草硫磺等引火之物,而粮车的车痕很深,完全是因为那些干草里面,曹军放了石头的缘故。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这支运粮部队早有准备,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截粮,而他们的准备,肯定不止调包粮食这么简单。 果然,在自己前来截粮的大路后方,曹军的埋伏杀了出来,而且领头的武将,还是他徐晃的老熟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虎侯许褚以及他的虎卫营,曹操这次是没有出来啊,但是完全不妨碍他派出许褚。 许褚的身后,则是曹军中被曹操看重的统帅型武将路招,正指挥部队,冲击徐晃的后方,让徐晃不得不回身应对。 他只能一面确认许褚的位置,一面下达了军令:“徐盛居中调度,稳住全军。雷薄、梅成二将,前军改后队,防备曹军的反扑。” 他的话音刚落,刚才跑掉的王忠又杀了回来,而且,还带来了曹仁和于禁两支生力军,三支部队,成一个“品”字型,杀向自己这边。 第253章 士气打击 徐盛,在军阵之中,完成了荆州军的应敌布置。 还好这次带来截粮的部队,都是荆州军主力,都是徐晃一手训练出来的安远军主力军团。 所以即便是发现自己这边中计,整个军团,都没有陷入慌乱之中,反而是按徐盛的指挥,迅速调整好了状态。 但问题是,荆州军截粮,突袭而出,现在都聚集在一起,而曹军从周围杀出,隐隐间将安远军军团包围的趋势。 曹军之中,领兵的将领可不是都是许褚这样的猛将类型。 不论是于禁曹仁也好,还是路招也好,曹操手下的这些统帅型的武将,战场上的把握力,都可不低。 即便是从两个方向同时杀过来,两个方向的曹军,几乎是同时对荆州军射出了弓箭。 还好,这都被徐盛预料到了,面对敌军的远程攻击,在一次次的实战训练中,安远军将士们也能本能的组成盾阵防备。 若是没有意外,安远军虽然截粮不成,但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 但古代战场上,不仅仅是看阵法,看两军将士的配合。 很多时候,一个勇猛的武将,就能改变战局,一个武将的勇猛,也能打乱所有的布置。 显然,这种情况,现在就发生了。 曹军中勇猛的武将许褚,这边徐晃顶住了。 但新投入荆州军麾下的梅成,却逞了匹夫之勇。 原本作为流寇的他,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盔甲装备,什么时候能统帅这么强大的军团,这一切,让他有些飘了,而心态飘了的人,常常陷入危地而不自知。 他见曹军对自己这边的攻击毫无作用,心中大喜,更加自信,带着自己的护卫们就迎上了曹军武将。 在他看来,于禁这个使三尖刀的武将,是敌将中最文质彬彬的一人,这样的人即便是穿着铠甲,只怕也实力有限,刚好,让自己趁机斩杀此人,扬名天下。 你的想法很美好,但世界,常常不是你想的那样。 梅成没有听过这句话,但他却用自己的死,证明了这句话。 梅成的武艺,在江淮之地,还算是不错。四处流窜的他,仗着自己的武艺不错,每次交锋,都喜欢一马当先,杀退对方的主将以改变局势。 多年的战斗经验,即便是他投靠了士颂之后,见识到了士颂手下的诸多猛将后,依旧还保持着这种战斗习惯,导致最近的几次演习之中,被教训多次。 若是换了别人,只怕都会有所收敛,但是他越是如此,越发觉得自己变强了。 于是,真实的战场上,他将于禁锁定了,想要击杀于禁以改变战况。 但是于禁虽然不以武艺出名,但身为五子良将之一的他,武艺当然也不弱。 嚣张的梅成居然把他当成了软柿子,他可不会留情,抬起自己的三尖刀就迎了上去,和梅成战成一团,只不过梅成的武艺,在于禁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稍稍示弱,卖个破绽,梅成就不顾一切地捅出了长枪,却被于禁简单躲开,反手一刀,直接了当,斩断了梅成的脖子。 梅成一死,荆州军后队仗着训练有素,硬是没有陷入慌乱之中,有条不紊的退到了雷薄身边。 好在徐盛也拍马赶来,完成指挥,让队伍列阵防守,没有让曹仁和于禁趁势冲散军队阵型。 另外一边,徐晃虽然抗住了许褚,但徐晃毕竟不是许褚的对手,双方大战了五十多回合后,徐晃的体力渐渐不支,面对许褚的蛮力,想要相持住,他的体力消耗太快 徐晃无奈,只能找准备机会,蓄力一击,将许褚逼退半步,而后立刻调头,退入亲卫们的护卫之中。 徐晃的这一举动,虽然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但在所有人眼中,那便是他敌不过许褚的表现。 荆州军的士气,多少有些下落。 这一点徐晃也是明白的,但他现在不是和许褚比武艺的时机,现在的他,必须带着这支部队退回去。 即便是被曹军两面夹击,但是徐晃的指挥能力不俗,带着部队快速横向平移,自己和徐盛两头断后,让曹军两面夹击的军势,变成了单面进攻,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安远军军团,在徐晃的指挥下,很快就脱离了曹军。 徐晃让徐盛指挥大军后撤,而自己则亲自留下断后。 只是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敌人,不止许褚一人,于禁,曹仁杀了过来,徐晃虽然疲惫,但也率领自己的亲卫队,以一敌三。 等到徐盛带着大部队完成脱离后,他身边的亲卫损失惨重。 也是这个时候,他这才带着人马撤离,且这时的他,已被于禁和许褚各砍中一刀。 若不是士颂为他准备的精致铠甲做工精细,只怕现在的徐晃,连马都骑不了。 曹军这边,负责押阵的路招见状,也立刻带着人马追了上来。 好在徐盛早在后撤的路上,就把这边的情况快马告知士颂,士颂在得到消息后,立刻明白自己所为的计谋,都在曹操的算计之内。 眼前的曹军大营,只怕根本抵抗不住自己的全力一击,但士颂还是拉走了六万人马,一起绕过曹军大营,前往接应安远军军团,在士颂心中,这两万人马可以丢,但是徐晃他可丢不起。 这种级别的武将,一个人抵得上千军万马。 而看到士颂亲自率领大军前来,还想追击徐晃的曹军顿时止步,避开荆州军,向南绕路,返回了曹军大营。 这一次虽然战绩不如上次埋伏甘宁军团,但杀多杀少,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曹操的谋略,再一次的压过了士颂,就好像士颂的任何举动,在曹操眼中,都无法遁形。 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场战争,一切都在曹操的掌握之中。 荆州军这边,从士颂到最底层的士兵,接应到受伤的徐晃后,全都陷入了一种失落中。 士颂依旧率领大军,从曹军大营面前路过,若是曹军这时候杀出来,内心憋着一股气的士颂,还有他手下的荆州军,只怕绝对会全力以赴,不顾一切地冲杀上去。 所谓哀兵必胜,或许说的便是现在士颂和他们的荆州军的内心。 但曹操绝不会犯这样的错,他站到了军营边上的岗哨处,看着荆州军垂头丧气地后撤,放声大笑:“士颂小儿,就这点本事,你还敢藐视朝廷,私杀朝廷大臣吗?” 听到曹操的嘲笑,士颂心中一动,曹操居然在这军营之中,若是刚刚我真的率军强攻,说不定就能杀了他了。 但世界上哪里会有后悔药,本以为是陷进的军营,却没有多少主力守护,本以为是弱点的曹军补给线,却是曹军的埋伏所在。 随着曹操的现身,士颂的内心,更是多了一丝无助和无奈。 就好像后世自己看三国题材的作品中,司马懿面对诸葛亮一样。 自己怎么算计,怎么精心布置,到头来,都在诸葛亮的算计和预计之中,就如同孙悟空翻不出如来的五指山一样。 这种打击,远比自己损兵折将,还要痛苦。 这种精神层面的打压,让士颂的胸口,就好似被一块巨石压住,呼吸都不那么的顺畅了。 “曹操,你名为汉臣,实为汉贼,天下谁人不知!我发兵关中,扫除关中乱党,你却趁机出兵在我荆州烧杀掳掠,屠戮百姓,抬头三次有神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士颂也是心急,大话套话就这么说了出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攻日南郡时,屠杀占族时,手段更加暴虐。 曹操轻蔑一笑,看着气急败坏的士颂,说道。 “我是否是大汉中兴之臣,百年后自有定论,何必你来定义。” “如今你的连番算计,皆为我所破。你也已经黔驴技穷,若是你肯归附朝廷,上书认罪,我便许你带领你的部下,安全退过长江,若是不然,这荆北三郡之百姓,都要跟着你一起遭受战乱之苦,士颂,本事不大,就不要逞能啦。” 果然,曹操阵前攻心得能力,还真是厉害,就这么几句话,让不少将士看士颂的眼神都变了。 是啊,自从和曹操开战以来,荆州军是连战连败,以鲁阳为前沿的南阳郡东北全丢,臧洪兵败北退。 随后,荆州各地守军,连连丢失城池。 士颂回军以来,以奇谋计策为长的士颂,和手下谋士们连连出招,但在曹操面前,从前屡试不爽的奇谋,似乎完全没有作用,变成了曹操将计就计,反过来算计士颂的工具。 “哼,是否是逞能,要不了多久,我们自会见分晓。”士颂丢下一句狠话,没有再理会曹操,而是带着颂卫营,和大军一起后撤。 内心里,他开始还期待曹操率军追杀出来。 但曹操今天占了士颂的大便宜,自然是见好就收。 而且曹操自信,刚才那番话,对少年的士颂而言,也是不小的打击。 若是士颂的心里承受能力不强,不说会自暴自弃,但今后面对自己时,多少会有忌惮。 士颂回营的路上,也许是心中气愤,直接就让人飞鸽传书给了甘宁,让甘宁把曹操留在南面的那一面假旗子,给自己拔过来。 甘宁也不负士颂所期望,对付曹操亲自统帅的主力埋伏,他只能且战且退,但面对曹操虚张声势的部队,他可不会客气。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甘宁就杀穿了城外的曹军军营。 军营里的曹军也好,被曹操抓来帮忙的民夫也好,只要是为曹操出力,祸害荆州的这些人,甘宁出手不留情,只要是没有逃掉的,他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当天夜里,他便带着战利品,出现在了士颂面前。 本以为士颂会需要这面曹操的军旗来做文章,结果士颂只是表示辛苦了甘宁,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士颂的神态,显得比他这个跑了一路的人还要疲惫。 这面旗帜,似乎士颂也并没有计划好如何利用。而且,整个荆州军大营内,气氛低沉,是甘宁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压抑感。 “这是怎么了,荆州军的士气,还从来没有这么低迷过啊!即便是当年关中惨败而归,士颂依旧鼓舞和动员全荆州准备拼命。” “而现在,不过是被曹操那老小子算计了两次,就如此一蹶不振了吗?”甘宁没有看见曹操当时趾高气昂的神态,没有直接体验过曹操用自己的人格魅力,给荆州军带来的影响和打击。 所以,他不理解。 但也正是他的不理解,让他心中不服。 那曹操有这么厉害吗?若是荆州军上下,士气继续如此低迷,别说击退曹军了,只怕是守都难以守住。 决不能让全军上下的士气,再继续这么低迷下去了! 甘宁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做出了一个即将让他名震天下的决定。 第254章 百骑劫营 甘宁的手下,有一支他还在长江上当水贼的时候,就跟着他的曲部。 这支部队在甘宁投入士颂手下后,后勤有了保障,有了更好的训练环境,他们的实力也越来越强。 加上士颂对甘宁的重视,甘宁的这支部队,也越发被优待。 这群跟着甘宁的人,时间久了,多少也和甘宁的脾气一样,你对我好,我也拼命对你好,你若是对我不好,我就能杀你全家的那种。 而对士颂,这群人的态度倒是很统一,那就是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士颂对他们尊敬有加,反而是他们当年有做过对不起士颂的事。 这件事现在虽然没有人提,但是在甘宁和他们所有人的心里,这事一直是他们心里的刺。 甘宁一直记得,士颂当年给他讲述的那个“罗宾汉的绿林侠客军”。 所以这支百人精锐,被甘宁命名为“锦帆营”,对标士颂的“颂卫营”训练。 不过按照士颂暗组收集的情报,他们的训练,和暗组甚至是影爪部队的训练有些类似,不单单是普通的战士训练,这支部队,各个都是接受的特种兵的训练。 而甘宁有时候,真的就带着这支部队,在自己的驻军附近“劫富济贫”。 尤其是士颂新法推行,遭遇不少世族抵抗的时候,他们最是活跃。 而且,每次跟随士颂作战,甘宁和他的这支“锦帆营”,各个奋勇杀敌,这几年来,也损失了不少人。但甘宁也从自己的老部下中,得到了兵员补充。 子承父业,兄终弟及,百人编制的“锦帆营”,也一直维持着最精锐的战力。 现在,看到荆州军全军,自士颂起,从上到下,都好像中了魔咒似的魂不守舍,士气低迷,甘宁很不爽。 这种气氛,他很反感,他要振作全军士气。 他准备带着自己的这支百人精锐,夜袭曹营,以一百人,杀穿曹军军营。 他花重金从后勤处弄来了一大坛清远香,而后,他端着酒站在了自己最精锐的部下面前。 “主公虽然年轻,但待我等恩重,我甘兴霸无时无刻,都在思索如何报主公厚恩。而现下,便有一个机会在我面前,也在诸位的面前。” 甘宁说着,示意手下将士们都和自己一样,将酒碗倒满酒。 而后,他继续说道:“汉贼曹操,借朝廷之名攻我荆襄,沿路烧杀掳掠,屠戮百姓。主公起义兵抵御,却连连受挫,如今全军上下,士气低迷。我意,我们干一票大的,重振我荆州军之威望!” “将军有何妙策,我等定然全力以赴。”一名将校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回应。 甘宁点点头,说道:“办法嘛,也很简单,我们一百人,直接突袭曹军军营,也不必击杀曹操。只用将他的军营杀个对穿就行。为方便我们回营,我们出门时绕点路,到曹营东面去。而后从东向西,杀穿曹营,而后直接回归我荆州军大营。” 不愧是奢侈的豪侠盗匪出身,甘宁这话,说得是豪情万丈,在他眼中,数万曹军精锐驻守的曹军大营,就好像是菜市场似的,他可以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穿过去。 只要是脑子没有坏掉,都能明白,若是真的按甘宁所说,就这样杀进曹营,结果只怕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 见众人迟疑,面露难色,甘宁哈哈大笑,说道。 “如今我甘宁已是定武军中郎将,主公厚待之,为了主公,我何惜此命。只是可笑,我以为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百人精锐,即便是比不上主公身边的颂卫营,但也应该一个个都是干大事的英雄好汉。可结果,到了关键时刻,却又畏畏缩缩,哈哈哈哈!” 大笑之后,甘宁把碗中的清远香一饮而尽,摔碎了瓷碗,大喝道。 “今夜,我甘宁就要去劫营了,即便是只有我一人,我也要去!不怕死的,就跟着一起来,不谈报效主公,就算是为了自己扬名天下,为了自己的一腔血性,是好汉的,就来!” 接着,甘宁又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诸位不是我从益州带来出的老部下,就是原来战死部下的后继之人,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怕死的,我也不逼迫你们了,但今夜之后,也就不必再相见了。” “将军身为上将,且不惜命;我等又有什么好迟疑的!我跟将军去!”百人中,一个伍长喝完了酒,摔了酒碗。 “我也去!” “我也去!” “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老子不怕死!” 一个又一个的将士,喝下了他们眼中的“绝命酒”,摔碎了酒碗,把心一横,决定跟着甘宁去玩一次命。 决定,跟着甘宁去疯狂一把。 “好!”甘宁见状大喜,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百根白鹅翎分发下去,让将士们全部插在头盔上,以方便辨认。 而后,所有人悄悄地绕到了曹军的东面。 寂静的夜里,月光洒在大地上,是那么的平静,树林中,依旧可以听到鸟鸣和虫叫。 甘宁的这支百人精锐,小心翼翼,并未打草惊蛇,他们都在等待着甘宁的信号。 话说曹军之中,曹操刚刚得到了消息,自己在比阳县城北面的那座假的中军大营,白天就被甘宁给端了。 别的不说,就凭这一点,曹操就可以断定,传闻中,士颂军中用飞鸟消息传递的情报,多半是真的。 对于曹操而言,那座营寨本来就是迷惑士颂的作用,昨天自己现身后,那军营其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甘宁的动作这么快。 曹操在今天,还把荀攸和程昱二人找来商议过,后面要如何对付士颂。 荀攸的建议是,士颂现在连战连败,士气低迷,正是趁机逼士颂做出让步的时候。 毕竟一口气歼灭士颂,是不现实的。 而且就算是荆北三郡,只怕现在都未必能拿下。 好在现在的情况是,士颂全军上下,无心或者说无胆再战。 趁着这时候,送去书信,告知士颂,只需要他俯首称臣,将南阳郡上交给朝廷管理,再将他在弘农和京兆尹任命的官员名册交给朝廷,全力配合朝廷接管这三个郡,就能息兵免战。 “我军精锐征战许久,控制这三郡之地,许昌安全了不说,西面的士颂,短期内也无力再战。我们可安心东进,平定徐州。” “到那时,主公掌握徐州、兖州、豫州和司隶这中原四州之地,基业可成。”荀攸的建议,和曹操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当年和袁绍论天下的时候,也是这个意思。 掌握中原,获得最好的资源,收集天下人才,便可成事。 曹操笑着说道:“当年袁本初起兵时,问我说,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众,南向争天下,庶可以济乎?我告诉他,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见荀攸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曹操很是满意,接着说道:“我心中之谋划,和公达之论,不谋而合啊。” 而程昱的意见则是,曹军还可以更进一步。 他说道:“威逼士颂服软,我们还可以继续发力,一面继续分兵劫掠荆州,一面埋伏士颂各处救援的部队。那士颂几次受挫,必然是处处小心,处处顾虑。” “就在他顾此失彼之时,我们给出的条件只管开大一些,让他让出荆北三郡,他必定讨价还价,那时候,可由士颂来提出,他所能承受的底线,我们所获之利,将会更多。” 听了这个建议,曹操心动了,就好似和人做买卖,先让对方出价。 或许对方给出的价格,会比自己想要的价格好的多。 而且正如程昱所说,现在士颂已经被自己打抑郁了,荆州军的士气,肉眼可见的低迷不振。 这时候,若是自己再加大力度,或许真能从士颂身上,再多割些东西。 别的不说,不指望士颂真的让出荆北三郡,让士颂交出南阳郡后,再让士颂向朝廷“上供”一些粮草,曹操还是有把握的。 “主公,若是继续扩大劫掠,是否会把士颂给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荀攸对程昱的提议,显得有些犹豫。 荀攸的这话,曹操心里也是认可的,他也觉得把士颂逼得太狠不好,但是多少有有些不甘心,想要把士颂打得更痛一些。 旁边的程昱和荀攸二人,对是否继续打击士颂,劫掠荆州展开了争论。 而曹操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算了,贪多嚼不烂,我曹操不是那么贪心的人,这次南征荆州,收获已然不小。 正当曹操准备阻止二人的辩论,营帐外传来了杂乱的喊声。 “荆州军偷袭!” “荆州军偷袭?” 曹操连喊了两声,第一声是情急之下,很自然的喊出。 第二声,则是代表着他的疑惑。 荆州军昨天不还是士气低迷,不堪再战了吗?怎么今天夜里,就敢杀过来了。 曹操冲出营帐,许褚立刻护卫在了他的身旁。 只见荆州军从自己的后营杀入,一边杀人一面放火,整个后营都被他们点着了。 别看荆州军人数不多,但关键问题是,这群荆州军的战力,实在是恐怖。 一支又一支曹军精锐填了进去,但似乎这些荆州军将士,一个个都是当世猛将。 曹操眼见自己部下中的百人将冲了上去,却一回合,就被对面的普通士兵给斩了。 而后,蔡阳,乐进,王忠等自己叫得出名字的武将,率领各自的精锐曲部,拦在中军大营和后营之间。 但荆州军领头的武将,那个腰上带着铃铛的甘宁,提着他的宽刀,就这么以一敌三地冲了过来。 没有丝毫的犹豫。 本以为有蔡阳这样的猛将在,怎么也能挡住甘宁前进的步伐,但蔡阳也仅仅只接了甘宁一刀。 是的,就是一刀,蔡阳倒是没事,但甘宁这小子这一刀被挡住后,顺手就把蔡阳的马给砍了一刀。 战马吃痛,立刻将蔡阳掀翻在地不说,还一头撞向了乐进的战马,等乐进赶走蔡阳这受伤的战马时,甘宁的流星锤已经飞来。 甘宁倒是没有想把乐进直接击杀,这一锤没有瞄准乐进的脑袋,而是瞄准他的胸口,任你乐进的反应再快,这时候你也无法躲开。 “咚!”这一锤,狠狠地砸中了乐进的胸口,即便是乐进穿戴着护具,还隔着护心镜,但乐进挨了这一击后,胸口一股热血倒涌到口中。 他憋着一口气立刻远离甘宁,而后,哇地一声,大口吐血。随即在护卫的保护下赶快撤离。 而最后剩下的王忠,哪里还敢上前,虚晃一刀,连忙后撤。 甘宁也不追击,只在身后大声呼喊自己“锦帆营”的将士赶快跟上。 这时,一支利箭从黑暗中飞来,甘宁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随手将宽刀举起,就将来箭挡住。 在曹军后营冲天的火光映衬下,甘宁浑身是血的身影,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魔,正在肆虐人间,只要血月不灭,他便是无敌的存在。 “今夜,只怕无人可以拦住这人了。” 曹操也是文武双全之人,看到甘宁以及他率领的部下,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内心发出了叹息。 但更多的,是在感叹。 这荆州,还真不好对付。 这士颂的手下,时不时就冒出来一个扭转局面的猛人。 第255章 士颂底牌 “传令全军,尽量避免和这支部队近距离战斗,对付这种拼命的人,直接远程射杀。” 曹操当然不会由着甘宁在自己的军营里发疯。 即便是曹操知道,这种玩命的人不能硬碰,但他也有自己的应对之法。 只是曹操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条军令,反而是帮了甘宁一把。 甘宁带着自己的“锦帆营”百人队的目的,就是杀穿曹营。 现在曹操下令各军尽量避免和他们近战,大家自然也是能避开,就避开这支部队。 毕竟没有人发昏,对面明显是不要命的,自己上去用命去拼,肯定不划算。 而且曹操军令,不也是用弓弩射杀吗? 于是,只要是甘宁这支部队不是冲进了自己的营地,在自己的营地内杀人放火,没有人会靠近他们。 大家都默认地远程射击。 但是这样的举动,大大方便了冲营的甘宁。 他们这一队人马,步战,骑战,水战,是样样精通,而且对于如何躲避远程射击,都有自己的心得。 甘宁是使用的宽刃巨刀,手下将士,要么使用绑在手臂上护盾,要么使用铁甲加软甲的双重防护,最普通的人,也知道即便是中箭,也会避开要害。 在曹军的“辅助”下,甘宁率领他的这支部队,迅速的杀穿了曹军的中军大营。 而且甘宁也并没有选择守备强硬地的营帐,而是故意选择那些看起来比较弱的对手。 他现在只有一百人,而曹军这边却是数万精锐,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要击溃敌军,他也没有想要伤着曹操,甚至是曹操身边重要的文臣武将,他也没有想要要去碰。 这就是甘宁最聪明的一点,也是士颂比较缺乏的一点。 那就是懂得取舍。 士颂不论是治理地方也好,战场布局也好,他都想要做到完美,做到极致。 若是对手不强,士颂的这种做法,可以让他全面碾压对手,但遇到了曹操,士颂处处顾忌,也就处处受制。 但是甘宁完全不一样,他只认准一个目标,至于执行的路上,发现的其他机会,都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就好像这次劫营,若是士颂领兵,前期这么顺利,杀到中军了,他肯定是会想着能不能朝着曹操的中军大帐放上两箭,即便是杀不了曹操,也不过是稍稍绕个路。 若是能杀个曹操的随军谋士,那就赚到了。 最不济,也要多杀几个曹军武将,而后在突围出去。 但是现在领兵的甘宁,他是真的看到了曹操的中军大帐,他甚至远远地看见的穿着红袍的曹操,但是他的选择却是立刻带着人马离开这里,继续向西面杀过去。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带着自己的手下,杀穿曹营,得胜而归。 至于路上能捞到多少好处,他不在乎,他甚至觉得,捞不到什么好处也无所谓,只要能杀穿曹军大营,就好。 在甘宁的这种观念的主导下,这一百精锐如虎入羊群。 曹军之中没有人想要抵抗他们,纷纷为他们让路,很快就让他们杀穿了曹军中营,冲进了曹军前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曹操发现了问题。 “甘宁不是来送死的!他是想要杀穿我军军营,就靠这百十来人。” 曹操说出了甘宁的目的后,立刻意识到,若是甘宁成功了,只怕荆州军的士气,必然大振。自己先前的谋划,也就全部无用了。 “快,让人拦住他,射杀甘宁者,官升三级,另赏千金。”这种时刻,曹操也拿出了重赏,希望能留住甘宁。 只是甘宁这一队人,如今已经杀疯了,陷入了亢奋之中。 即便是被射中数箭,即便是身负重伤,这些人都在继续呼喊杀敌,突破了曹军前营。 率领青州军的夏侯兄弟,本来有心留下甘宁,但甘宁的这支部队速度太快,等他们组织好枪阵拦在军营正门时,甘宁已经用自己的宽刃刀劈开了军营侧面的围栏薄弱处。 而后,甘宁亲自守在那里,接应自己的部下,一个一个地冲出了曹营。 “避实就虚,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妙才,我们追上去,别让曹纯他们的虎豹骑抢了头功。” 夏侯惇看出甘宁已经没有在曹军前营放火杀人的勇气和气势,没有选择从正面杀出去,而是选择避开自己和夏侯渊,找到军营中的薄弱处,劈开围栏“逃走”。 再想想这点人从东面杀到西面,基本上可以说杀穿了曹君大营,即便是这些人再如何强,他们的体力也会透支,也会支持不住。 现在,正是追击,击杀甘宁的时机! 而有着这个想法的人,不止夏侯惇一人。 曹操当然也想到了,于是虎豹骑在曹纯,曹真和曹休的统率下,都冲出了军营,向甘宁军的后队杀来。 刚刚甘宁在曹营中放火杀人,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作战。 只不过,他们若是也在一开始混战时就冲上去,会让军营内更加混乱。 而等他们准备完毕后,曹操又下达了射杀的军令。 最终,终于是等到甘宁杀出了曹军大营,曹操才给他们下了追击的军令。 不过,不要看甘宁的部队先跑了一阵子,甘宁和他这百人的战马奔跑一夜,早已疲惫。 现在又杀出了曹营,精神状态也放松不少,而这一放松,自然也会放慢速度,自然也会发现,他们真的累了。 养精蓄锐,早就蓄势待发的虎豹骑,追击的速度很快。 而且训练有素的他们,在追击的路上,就由一股部队分成了三股,变成了一个爪子,从后面抓向甘宁的部队。 “没有想到,居然是杀出了曹营之后,才陷入最大的困境。” 甘宁的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现在他才发现,跟随自己多年的宽刃刀上,今夜之后,居然有了一丝裂痕。 刀在人在,刀毁人亡? 甘宁的心头,也有了一丝惆怅。 “罢了,今夜就算是死在了这里,也算是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今夜百人破营,我甘宁甘兴霸之名,我麾下的这支锦帆营将士,也定然名震天下!” 甘宁把心一横,准备带着人反身杀回去,在他的心里,与其背后中刀中箭,在逃跑的路上被人杀死,还不如堂堂正正地正面一战,战死沙场。 “兴霸,快退回主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甘宁仿佛以为自己幻听了。 但一队队黑甲墨袍的将士出现在他面前,从他两侧呼啸而过的身影,让他确认,这不是幻听,士颂亲自率领颂卫营来接应他了。 他看到了周泰,他看到了胡车儿,看到了廖化,颂卫营的三员战将,也领着三个颂卫营的千人队,直接撞上了曹军的虎豹骑。 双方都是天下少有的精锐重骑,这一次撞击,就好似两辆卡车对撞一样,不少骑手在撞击的瞬间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断了骨头,断了四肢,甚至是断了脖子。 但没有人后退一步,骑兵的威力,就在这无畏的一击之上,你若是退了半步,等待你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就是这一瞬间,双方至少上百将士陨落,唯一让士颂宽慰的,便是自己这边的三员猛将,还是起到了作用。 曹家虎豹骑虽强,但统领虎豹骑的宗亲武将们,武艺有限。 身份超然的他们,更多的是依靠手下将士们拼命。 只是没有猛将支持的虎豹营将士,在面对周泰,胡车儿这两个杀神时,没有丝毫的优势,就连这些年在实战中苦练的廖化,也一刀就逼退了曹休。 很快,夏侯渊率领的青州军援兵赶了过来,他们本来也是想要围杀甘宁部。 但现在,他们这支部队,变成了接应部队,准备配合虎豹骑击溃士颂的颂卫营。 只是夏侯渊的想法虽好,但士颂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士颂把自己的底牌都打了出来,这一次,他让黄忠也带着自己的精锐赤血重弩军团来了。 本来士颂有意让黄忠部好好休整,准备在关键时刻作为配合颂卫营,一锤定音,射杀曹操的。 但当他听到甘宁带着一百人冲入了曹军军营时,士颂立刻把自己的颂卫营和黄忠,太史慈都调了过来,他天生不喜欢冒险,甘宁对于自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自己当然要率领最强大的部队来接应。 “射!”即便是黑夜中,黄忠的精锐弓弩手,只凭借一点点的月光,就确认了自己目标。 第一轮,将早就准备好的重弩射出,青州军倒下一片,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赤血军团已经收起了重弩,拿出了重弓,按照黄忠的口令,射出了第二轮箭矢。 夏侯渊的反应很快,他立刻翻身下马,躲在了自己的战马身后,用战马当盾牌,让自己没有被射中。 “可恶,是黄忠,士颂小儿把自己最精锐的部队都调过来了,这小子拼命也要接应这支部队?” “快撤,主公鸣金收兵了。”夏侯惇这时也率领朴刀手们赶了过来,立刻竖起了大盾,护着夏侯渊缓缓后退,至于虎豹骑,在听到曹操收兵的信号后,立刻从和颂卫营的厮杀中抽身而出。 即便是被装备精良的颂卫营从背后用飞斧,手弩等袭击一番,他们也坚决地执行了曹操的军令,快速脱离,返回军营死守。 等到曹纯带着人马退到军营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刚和颂卫营拼杀的位置,左边杀出了太史慈部,右边杀出了荆州军中最有特点的沙摩柯部的蛮兵。 曹纯内心暗暗庆幸自己听令行事,否则自己就要被士颂的埋伏给吃掉了。 “士颂小儿,终于是把自己的底牌都打出来了啊。” 曹操也在虎卫营的护卫下,来到了前营,看着今夜士颂拿出来的实力,曹操改变了自己决定。 自己可能还是小看了士颂,自己只劫掠南阳郡东面半个郡,对于擅长治理地方的士颂而言,损失不了什么。 毕竟荆南四郡,还有交州七郡才是士颂的根本,荆北这三个郡即便是都丢了,他士颂都无所谓。 曹操在心里打定主意,决不能轻易就放过士颂这小子,这次一定要把他打疼。 不然这小子没事就来找自己麻烦,自己的发展,必然会被影响。 第256章 血腥复仇 荆州军这边精锐尽出,曹军追兵自然后撤,没有继续追击。 士颂当然也是见好就收,这次自己把自己手中还能打的底牌都打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能救回甘宁。 本来以为自己还需要强攻曹营的,但没有想到甘宁真的把曹营杀了一个对穿,而且甘宁和他手下的“锦帆营”无人战死,全部都回来了。 至于说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身负重伤,后面就算是抢救回来了,以后也都不能再上战场了。 士颂知道,这些人取得了值得吹嘘一辈子的荣誉,于是用颂卫营当护卫,把他们接了回来。 而嗅觉敏感的陆逊,当即就派人把这消息传回了军营。 军营之中,马良和廖立立刻组织人手宣扬此事,让原本士气低迷,死气沉沉的荆州军军营中,立刻活跃热闹了起来。 所有将士的眼神中,往日的那种自信和豪情,又回来了。 “嘿嘿,一百人啊,就一百人,就把曹军大营杀了个对穿,还是我们荆州军厉害!” “那是,你也不想想,我们平日里的训练,还有实战的演练,我们吃了多少苦,我们流了多少汗,那曹军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听说那支部队是甘宁将军的嫡系亲卫部队,好像叫锦帆营,和主公的颂卫营差不多,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厉害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曹军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那曹操老奸巨猾,最会算计人罢了,真打起来,才不是我们荆州军的对手。” 在荆州军将士的眼中,前面的失败,可和士颂没有关系,不过是运气不好,不过是敌人太狡猾,而甘宁将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们荆州军,就是比他曹操的军队,所谓的朝廷军队要厉害的多。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找回了自信,这倒是有些让士颂感到意外了。 “主公,末将未得军令,私自用兵,还请主公责罚。”突袭成功,甘宁的心情不错,但读过书的他,也还是蛮喜欢做一做表面文章的。 士颂的心里,可没有甘宁那么的快意,士颂的心里,憋着一大堆的吐槽。 但话到了嘴边,忽然想起了甘宁这人的为人,宁为知己死,绝不给辜负自己的人干任何事。 甘宁这人,只怕是比自己还要好面子,若是自己真的直接批他,搞不好甘宁直接不跟着自己玩了。 于是,士颂硬是把埋怨的话憋了回去,连忙扶起甘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士颂无能,累将军以命相搏,破曹营以振奋军心。” 接着摆出一副对自己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自己真的多么对不起甘宁似的。 甘宁立刻安慰道:“主公,曹贼奸诈嚣张,天下谁人不知,兵家之事,胜败无常,主公和诸位谋士殚精竭虑,我等将士岂能不知,还望主公莫要自责。” 见铺垫打了好了,士颂紧紧握着甘宁的手,以关切的神情说道:“甘兴霸,你可知错,那曹操这次带来了的,可是他手下最精锐的虎卫营,虎豹骑,青州兵,泰山军各部。” “你以百人就突袭曹营,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可知在我心中,你何止是三万定武军的中郎将,在我心中,未来你甘宁,可是独当一面,镇守一方的上将军。多少重任还等着交给你,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如何给三万定武军将士交待。” 是的,士颂是在责怪甘宁,但是这话在甘宁听来,就和刘备把阿斗丢掉,喊什么几乎折了我一员大将一样,听着就是舒服。 甘宁当即跪下,低头认错,表示自己认罚。 士颂再次将他扶起,说道:“将军以百骑,踏破曹军五万军队的大营,扬我荆州军军威于天下,在危难之时振奋三军之军心,此功绩,我士颂也决然要赏,否则我士颂,岂非是赏罚不公之人了。” “罚,甘宁所部‘锦帆营’此后半月,不得有任何行动,全部回襄阳城内的军休处驻守,好好反思这次突袭之事。期间,令襄阳城内医官对所有人好好治疗,一应吃穿用度,都以最高标准配给,不得有丝毫怠慢,若是不反思出个经验,就一直待在军休处里面。” “赏,甘宁所部‘锦帆营’今夜百骑劫营之事,由武陵传语告知天下,百人之名,可一一登记其上,所有人军等进升三级,家中可选一子弟,领武散官从九品下陪戎副尉职。另赐精粮百担,战马五匹,以资鼓励。” 最后,士颂看向甘宁,说道:“至于定武军中郎将甘宁,一身的伤。” “主公,这点小伤,对我而言,根本不碍事。”甘宁不等士颂,立刻表明了态度。 他当然知道士颂把自己的精锐送回襄阳,是让他们去养伤去休整,当然知道士颂是好心。 他也希望这群跟着自己拼命的汉子们,可以好好的休息下。 所以士颂对他们的“惩罚”,甘宁没有任何的异议,但若是自己也被送回去养伤,他是接受不了的。 “你倒是想得美,这前线的几万定武军将士,难道还要我去亲自指挥啊。”士颂调侃一句后,接着说出了自己对甘宁的安排:“罚甘宁带伤继续在军中效力,把自己在曹营中所见一切,事无巨细,告知随军书记,辅助画出曹军军营内的舆图。” “另外,我将上表请命为你甘宁请封偏将军一职,令赠黄金五百两,战马绸缎若干。此战之后,甘宁所部定武军,也将扩充人手,训练也好,作战也好,都会给你更多的主导权。” 士颂只都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给予甘宁太多的权力,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宠溺这些有名的武将了。 其实对于甘宁这样级别的武将而言,所谓的偏将军职位和名声,他都是无所谓的。 现在他在士颂手下的地位,是难得的集团核心,是士颂信赖的一方大将,得遇明主,立不世之功,对于他甘宁而言,此生已足够。 至于财富权力,不过都是浮云,他要的,是士颂的态度,是士颂的重视。 而这些,士颂也都给他了,荆州军中,他的地位,只怕仅次于黄忠,平级的只徐晃,太史慈和臧洪。 不过这次臧洪败的很惨,日后在荆州的武将之中,自己的地位,只怕是绝对的前三之一了。 对此,甘宁很满意,而且这一次突袭之后,士颂说过要用武陵传语为自己扬名,这一点也很符合自己的胃口,虚名这东西,有时候,比实际利益好得多。 而被甘宁杀穿了军营的曹操这边,曹操的心情,可是非常的不爽。 蛮以为甘宁率领精锐袭营,是有什么目的,或是来杀自己,或是烧粮草,或是什么其他的战略目标。 结果到了最后自己才发现,甘宁什么目标都没有,就是要杀穿自己的军营,而后振奋军心。 而自己反应太慢,甚至是还下令帮助甘宁,帮助他名扬天下。 更加可恶的是,曹军军营之中,居然连一个荆州军的尸首都没有发现,倒是曹军被杀了上千人。 若是普通的军队也就算了,这次带来的人,可都是曹操手中的精锐部队啊。 尤其是最先被突击的后营,不但是损失人手最多,还被烧了不少辎重。 军营中的布置,现在只怕也已经被士颂掌握的清清楚楚了。 “本以为士颂小儿和他手下的军队被我军打趴下了,没想到士颂是无心再战了,他部下之人却依旧热情高涨啊。” 曹操当然不愿意承认这次自己大意了,小看了士颂和士颂手下的文武大臣们,在他连续算计士颂成功后,曹操满心以为士颂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了,连同全军上下,都处在一种莫名的放松气氛中。 看似他们认真做好了守营的各项工作,但实际上,所有人都默认地觉得,荆州军已经不堪再战了。 程昱也叹道:“这个甘宁,主公也见过数次了,本就是益州的流寇,干得都是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从前也在荆州劫掠过,被士颂给放了。后来就以报恩的名义投入了士颂部下,本来荆州上下对他都有一定的戒备心,但士颂对他极好,很是信赖,这甘宁也就拼死报效了。这种土匪出身的将领,还真不能以常理来进行判断。” 曹操看了看身边的文武,说道:“罢了,士颂小儿还想打,那就继续打,直到把他打疼为止。让这小子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曹操也绝不是吃闷亏的人,荆州军依旧士气高昂,依旧还想要和他较量下去,他也不会让步。 否则,只要是他一退,士颂必定率军逼过来。 南阳郡东北地区,这三分之一个郡的地盘就不说了。 关中的弘农和京兆尹二郡,现在钟繇正在逐步收复,若是自己这边让出了南阳郡东北,士颂必定又会杀回去。 现在的关中,已经是空壳子了,不单单是要防备荆州方向的士颂,西面的马腾韩遂,北面的张燕,都可能会找机会攻略司隶,他现在可没有更多的兵力去守关中了。 曹操看着军中诸将,说道:“曹纯,你继续带着曹真,曹休他们,率领虎豹骑南下劫掠,不必抢粮食回来,你们的目的很明确,杀人放火毁粮食,把动乱进一步向南推过去,让江夏郡,南郡的百姓,人人自危。若是士颂出兵围剿你们,你们只管以自保为先。” “蔡阳,你选一支精锐部队,快马赶回许昌,让荀彧和郭嘉商议一下,筹备支援的部队,我们这里的军队还是太少了,不方便我施展拳脚。” “另外,派人给扬州的孙策,益州的刘璋,汉中的张鲁送信,以朝廷的名义,命令他们率军攻荆州交州,即便是不攻击,也给我做出一个要攻击的样子出来。” 曹操的话音未落,荀攸说道:“不管他们来不来,送完信后,就在扬州,益州和荆州边境上散布这些诸诸侯和我们朝廷往来的消息,把他们要攻荆州,响应朝廷命令的消息传出去,让荆州军民不得安宁便是。” “后面的交战,要让天下人都看到,我曹军之精锐,岂是你们想要惹就惹的。杀了我的人,踏了我的营,那么你们就要付出代价。不仅仅是你的军队要付出代价,你治下的百姓,一样要拿命来赔!” 曹操的眼神变得有些阴冷。 显然,一场针对荆州的血腥复仇,即将在这个夜晚之后,在荆州各地上演。 第257章 荆州之怒 甘宁的百骑夜袭,振奋了荆州军的军心。 但曹操的报复也好,应对也好,都相当的迅速,而且是相当的残酷无情。 曹军的虎豹骑在第二天,就偷偷南下,甚至是直接绕过了有霍峻率军守备的比阳县城。 荆州境内,士颂大力开展的修路工程,目的是方便商业开展,方便自己的军队调度。 但同样的,也方便了敌人的入侵。 在南阳郡境内,士颂还在武关方向和鲁阳方向的官道上,沿路修建了一些小型的关隘,一方面是收取关税,另外一方面也是防止敌军利用自己修的大路来攻击自己。 就好像传说中,巴蜀国自己修路和秦国通商的路,结果来的不是秦国的商人,而是秦国的大军。 只不过曹军攻克鲁阳之后,一路南来,连战连胜,荆州军方面,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南阳郡东北部分就丢了。 而现在,曹军又一次开始了他们的“闪电战”,而为他们这种战斗方式提供支持的,便是士颂自己修的通商大道。 建安三年五月三日,曹军虎豹骑绕过了比阳县城后,攻克了比阳县城南面的另外一座县城,复阳县城,入城后,杀人放火,效率极高。 不抢劫,不侮辱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杀这些百姓,就是将整个城镇付之一炬。 而后虎豹骑分成三个部分,曹纯,曹真,曹休各自率领一部人马,将复阳县城周围的村镇杀了个鸡犬不留。 田里的粮食,全部焚烧,也不管这些粮食才不过是种下没有多久的粮食,只要是未来可能成为士颂的军粮,他们就不会放过。 一天后,虎豹骑继续南下,不给士颂军队追击自己的机会。 而最先得到消息的霍峻,甚至都没有敢出城追击,他吃不准这是不是曹操的调虎离山之计。 对于敌人而言,士颂爱护百姓,照顾百姓,被称为仁义之君,于是百姓们便成了士颂的软肋,想要调动士颂的仇恨,引士颂出击,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他治下的百姓。 五月四日,襄乡被破。 五日,唐乡被屠。 六日,平林陷落。 虎豹骑在南阳郡东部转了一个圈,杀人无数,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向西向南逃命。 襄阳城中,满是诉说曹军暴行,痛哭流涕的百姓。 “我家瑞儿,才十四岁啊,他读书最是刻苦了,学堂里的先生都说,等他到了十六岁,定然能考取车骑将军府吏员啊!” “学堂逃出来的姚家嫂子说,那曹军突然杀来,整个书院的学生啊,都是孩子啊,他们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杀人放火,孩子们在学堂学过些把式,也拿着武器拼命,可曹军那些杀人的魔王,丧尽天良啊。” 这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 “啊!怎么活啊?我修路几年,攒下的家当啊!全都没有了!” 一个刚刚逃得性命的商人,哭诉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积攒的家当,被曹军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能逃命回来就不错了,叶开堂的周大夫,那可是在武陵学院学医有成的人啊,在唐乡行医多年,救死扶伤。曹军来袭,他还以为自己是大夫,曹军会俘虏他而不杀他,让家眷们离开,自己守着自己的医馆,可结果呢?” “一家人最后看到的,就是起火的药堂,他也再没有出来。若不是民团的死战断后,他那夫人孩子,哪里逃得到襄阳。现在他夫人眼睛都快哭瞎了。” “听说,曹军就连刚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我是平林来的,那王家也算是大户人家,破城那天,儿媳妇正在生儿子,王家拿出了无数的钱财给曹军,希望曹军放过他们一马,结果曹军大笑着就冲杀了进去,一家老小杀了个干净。产婆抱着新生儿想要躲起来,结果被大火给熏出来了,曹军也没有放过。” “这群曹军不要钱,不要地,不要粮食,不抢女人,他们就是要杀人,就是要放火,就是要杀光我们荆州人啊!” 难民们说着自个的遭遇和见闻,说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句话,或者一个词,那就是“报仇!” 他们要曹军血战血还,他们要给自己的亲人,邻居,师长报仇。 “报仇!报仇!我们去求车骑将军给我们报仇!” 难民们说着就涌向了襄阳城内的车骑将军府,但他们根本挤不过去,太多的难民都集中到了这里,还好,这里有欧夫人主持大局。 而诸葛诗语和杨梦茹二人也配合着组织人手,来安排这些难民。 “放心,荆州已经集合了大军,绝不会就让曹军这么跑了的!”诸葛诗语现在可是士颂名义上唯一的妻妾,她带头指导荆州女性织布养家禽的事,很多荆州百姓都知道。 对比欧氏看重的杨梦茹,她多少占着先来的优势。 而杨梦茹看到这些难民的时候,听着他们的故事,早就哭成了泪人。 不过她倒是好,一面哭一面耐心地劝说,她身边的侍女也好,护卫也好,都在表明着她不平凡的身份,很快就赢得了难民们的信任。 而襄阳城内真正管事的刘巴,早就集合了襄阳城内文武,为百姓们准备了各种生活物资,安排他们的生活起居。 只是刘巴最担心的是,这支给荆州带来无限痛苦的曹军虎豹骑,会不会杀到襄阳城下。 要知道,前两天被攻克的襄乡,再向西便是蔡阳县城,是的,和曹操手下大将的名字一样,不过这个蔡阳只是地名,而蔡阳县城再西进不远,便可以看见襄阳城楼了。 襄阳城是荆州的治所不假,但襄阳的位置很奇特,襄阳城基本是在南郡和南阳郡的边界,若是南阳郡丢了,襄阳城便直接面对曹军了。 这也是为何士颂只率领部分军队在宛城防守,而留下了相当一部分军队守在襄阳城。 刘巴倒是不担心这支流窜的曹军骑兵冲到襄阳城城下后,能攻克有十多万军队驻守的襄阳城。 他担心的是,当士颂听说了曹军的屠戮暴行后,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和士颂相处多年,士颂这孩子的优点,就是能推己及人,真的为每一个普通的百姓着想。 乱世之中,有这样的仁君真的是百姓之幸。 但这也是士颂最大的缺点。 太容易感情用事的士颂,若是一激动,只怕是会再次中计。 前线的消息,普通的百姓不知道,刘巴可是一清二楚。 面对曹操,贾诩的战略最稳妥,但只怕也是损失最惨重的战略。 但庞统也好廖立也好,他们的“奇谋”之策在曹操面前,似乎并没有那么的有效,这战打了两个多月了,荆州军也损失了不少。 至于不久前前南下,去荆南集合兵力的徐庶于,虽然也被士颂器重,但刘巴心里有底,只怕徐庶也未必能是曹操的对手。 士颂也有让自己和石韬等留在襄阳城的谋士们商议看看,是否有对付曹操的谋略。 只是大家商议来商议去,总觉得对付曹操,这些计谋,只怕都瞒不过曹操。 “唉,曹操!这乱世之中,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曹操呢?” 刘巴发出了无奈的叹息,他倒是不知道,历史上的他,最看好的主公就是曹操。 只不过他被命运戏弄,辗转半生,还是归属了刘备。 “刘大人,我有一封信,还请刘大人交给蔡峰,让他用飞鸽传书,尽快送给我儿。”车骑将军府内,欧夫人一脸严肃,给了刘巴一个小字条。她是知道飞鸽传书传不了大信件,还好她的话,向来也简单明了。 “是,老夫人安心,我这就让蔡峰去安排。”刘巴当然知道蔡峰和蒋干管着士颂的情报部门,甚至不少情报都是直接报告给他刘巴的。 若是别的势力,君主母亲干涉军政,大臣们都会比较反对。 但在士颂这里,大家一致的认为,自家这位老夫人不简单,不论是当年强行给士颂的手下分割派系,还是后来转手就给儿子拿了交州。 大家都知道,自家的这位老夫人,可不是平常的老太太。 而刘巴这样地位的人,士颂甚至是把母亲当年的故事都讲给他听过,让刘巴暗暗称奇。 刘巴后来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地位,是士颂手下政略第一人,和欧夫人只怕会多有接触,所以士颂对自己没有任何的隐瞒。 不过这一点在刘巴看来,其实也算是士颂的优势,天下纷争,君主的父母,若是能力不行,还喜欢胡乱影响儿子,那才是麻烦事。 这位欧夫人能力不错,还十分懂分寸,明明可以把持一定的军政势力,却一心为儿子的后宅事宜打算,只有在危机时刻才发表自己的看法。 怎么看,都是个有着不错“太后”资质的人。 且不说荆州这边自上而下,军民一致,都发自内心的被曹军点燃了怒火。 曹操这边,见自己派出去的虎豹骑“战果丰盛”,而士颂这边还在犹犹豫豫地不敢出击,就连最近的霍峻部,有着十万多大军的襄阳城,都对这支游荡在不远处的曹军虎豹骑,没有任何反应。 任由他们屠杀百姓,继续南下,逼近江夏郡。 曹军上下都觉得,这是士颂怕了,士颂在担心这是曹军给出的诱饵,他若是再分兵出来或埋伏,或突袭虎豹骑,说不定,又会中曹操的反埋伏。 于是,在程昱的建议下,曹操又将泰山军中的骑兵集合起来,交给了曹仁,让他率领这支骑兵从南阳郡北面走,从雉县出发,绕过士颂在博望城的大军,攻击南阳郡北面的郦国县,析县等城,做出逼近武关的态势。 和南下的虎豹骑一样,沿路杀人放火,毁坏物资,引士颂出击。 曹操很自信,短时间内,士颂只怕未必敢分兵。 只不过荀攸倒是提出了质疑,表示这样做,是否会把士颂给逼急了,那小子若是不顾一切,全军出击来和我们拼命怎么办。 不过曹操笑道:“公达不必担忧,我还真的仔细研究过士颂小儿,他自起兵以来,从未老老实实,堂堂正正地和人交手过,从来都是做好了各种谋划,让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而后展开激战。” 曹操捏着自己的胡子,好似看透了士颂一样,继续分析道:“只想占便宜,绝对不吃亏,是这小子的宗旨。” “若是不顾一切来攻我军大营,别的不说,我这军营若真是一心要守,即便是他集中他荆州军十万人,勉强攻破了我军军营,我损失个两三万人,他士颂,少说也要损失个六七万人。这样的买卖,他士颂才不会愿意。” 只不过,曹操没有料到的是,若是平常,若是对付其他的敌人,士颂或许真的是这样的心态。 但是这一次,士颂面对的是他曹操。 士颂已经连战连败了,士颂最看重最在乎的百姓,也正被他曹操的铁骑屠戮。 这一次,士颂即便是明知自己强攻,会损失惨重,但士颂似乎真的选择了这种鱼死网破的打法。 而且突然来一次这样的搏命,在曹操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士颂似乎还能占些便宜。 第258章 鱼死网破(一) 《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一生不冒险。 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空城计。 不过按演义里的说法,突然一次冒险的诸葛亮,收获不小,吓退了司马懿的大军。 在这个时空中,士颂自清远起兵以来,从来都喜欢奇谋诡计。 若是不用什么计谋,反而显得很奇怪和不正常。 这,也是士颂给世人的印象。 而在曹操手上连连吃亏后,士颂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认识,那就是自己玩计谋,即便是自己的灵魂来自未来,自己依旧玩不过曹操。 就好像司马懿再如何狡诈,也玩不过诸葛亮一样。 战争这游戏,若是玩不过,还死要面子去玩计谋,那不是执着,那是傻。 这一点,士颂明白的很。 就在甘宁百骑突营成功后,士颂就让甘宁画出了曹军军营的概况图,开始暗中准备,如何直接正面进攻曹军大营了。 但就在这两天,士颂收到了无数的控诉。 字字带血,声声含泪。 “曹操这王八蛋!居然分兵屠戮百姓,一路烧杀,他丧尽天良,就不怕老天报应吗?”看完襄阳传来的情报,士颂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地大骂起来。 他完全不顾自己的个人形象,让在军营中议事的文武大跌眼镜,你士颂不是温文尔雅的仁德之主吗,怎么也如此骂人。 但等到陆逊把襄阳来的情报说了一遍之后,所有人都理解士颂为何会失态了。 “主公,我愿领兵南去,堵住那支曹军骑兵!”一向稳重的太史慈都站了出来,表示愿意领兵去堵住虎豹骑,不让他们继续危害荆州。 众将见状,纷纷请战,表示愿意和太史慈一起去,让那群虎豹骑付出代价! 尤其是荆北出身的武将们,甚至都表示,那些生擒活捉的曹军虎豹骑,一个个都应该凌迟车裂,才能让荆州百姓泄愤。 只不过,虽然众人群情激奋,士颂却一反常态没有同意。 这时,廖立站出来问道:“主公是在担心,曹操虎豹骑屠杀百姓,还是引我军分兵,而后击杀我军部队的计策吗?主公不必担忧,只要我军多派探哨,配合郡兵和民兵,谨慎一些,绝不会再中相同的计谋。” “主公担忧的,只怕正是曹操这回的计谋,和上次不同啊。”裴潜虽然名义上,是主管军队的后勤。但每次军议,他也是作为谋士参与的。 “他还能有什么谋划?”廖立这个荆南派,显然和裴潜这个荆北派的人干上了。 裴潜好像是故意显摆自己的谋略之才,哗啦啦说了一大堆曹操可能的动向。 很快,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参与到了讨论之中。 “诸位静一静。” 士颂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其实在兴霸归来后,我就暗中筹划,想要正面袭破曹营的准备。” 听到这话,一直闭目养神的贾诩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士颂也看了看贾诩,说道:“士颂狂妄自大,自以为从前那点小聪明,一样可以用在曹操身上。但事实证明,曹操在战场的谋略上,远胜于我。我不能以己之短,攻人之长,我不能一错再错。” “对付曹操,最稳妥的办法,其实才是最好的办法。文和先生早就告诉给我了,但财宝就在眼前,我却不知道珍惜,总想着多得一些蝇头小利,最终却差点丢了核心。” 士颂说着,站到贾诩面前,朝着贾诩行礼。 而后,他说道:“文和先生,我现在已经备了一定的投石机和弩车,还请文和先生教我,若是强攻曹营,该如何谋划。” 贾诩立刻回礼,说道:“主公,曹操军营的概况图,我也见过。虽然大多地方不能明确,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曹操之军营布置,隐隐间有军阵不说,各营配置,也十分恰当。甘宁冲营,不过是跑了出来,而不在攻克军营,而我大军强攻,只怕会损失不小。” “士颂知道,但如诸位所见,和曹操斗智,我军处于下风,继续斗下去,我只怕会继续白白损兵折将。” “与其如此,兴霸力破曹营之举,反而让我看到了转机。正如文和先生所言,虽然损失不小,但胜在稳妥。而且我觉得曹操这次有些托大了。” “他现在分兵劫掠,而我们若是筹备得当,集中力量。也未必不能将曹操一击必杀,把他留在荆州。”士颂的眼神中,露出了杀意,身上的煞气,也让贾诩的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贾诩认为士颂说的不错,曹操这次,真的有些轻敌托大了。 这小子腹黑的很,说不定前面几次吃亏,就是在等这机会,就是为了凝聚人心,就是为了找个借口,让手下将士去搏命。 贾诩看人,习惯从阴暗面看,只有这样,他才能做到防范于未然,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若是如此,贾诩这有一策。当年主公及荆州军诸将,也都亲身经历过。” 贾诩说到这里,便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说下去。 士颂是聪明人,营帐内的人,大多也都不笨,很快都明白了贾诩所说的策略是什么。 只有少数几个莽夫,如潘璋,鲍隆这样的人,还在嘟囔着贾诩这人就喜欢故弄玄虚,话都只说一半。 其实不是贾诩不想说,而是说出来后,只怕又会让很多人想起不愉快的过往,对他心生反感。 毕竟当年士颂关中勤王,面对西凉军,第一次战败,便是被自己的这个策略所破。 当时西凉军在士颂手上连连吃瘪,李傕郭汜问计于贾诩,贾诩便提出了这种消耗战的打法。 用数万百姓作为“喂刀”的部队,上去冲击和消耗荆州军的将士的体力,让荆州军将士的刀枪在多次斩杀之后,变得不再锋利。 而后,以逸待劳的西凉军主力,再冲击上去,即便是精锐的荆州军,可以依靠军营防守,疲惫不堪的部队,也无法抵抗西凉军的冲击,只能且战且退,损失不小。 但这个计谋有个最大的问题,当时的西凉军是抓捕关中百姓,作为“喂刀”的部队,用数万关中百姓的命,换来了胜利的机会。 现在,士颂哪里去找这样的部队。 他可不是李傕,也不是郭汜,抓老百姓去拼命这事,他可干不了。 “消耗曹军体力的部队,哪里有呢?”士颂当然会问。 关于这个问题,贾诩早就有答案了,而且他也知道士颂的心理,只怕也跟明镜似的,但是这个坏人,必须自己来当。 于是贾诩说道:“荆州境内,军民一心,同仇敌忾,所有对曹军有恨之人,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据我所知,荆州军几处军械处,多年来准备了不少的各类铠甲装备。” “我们完全可以装备,把那些被曹军赶出家园的流民武装起来。主公不是李傕郭汜,发给百姓一根棍子,就要他们以血肉之躯去拼命。我们招募的义士,作为冲锋部队,可装备皮甲,盾牌,各种护具。” “若是受伤,及时退回后,可由医官治疗,分批次进攻。而且如主公所言,我荆州的投石机,弩车,可都是可以给予远程支援的,消耗曹军体力的时候,也能击杀不少曹军。” “哼,文和先生之意,是要我荆襄百姓以命去消耗曹军,以命来换胜利吗?”庞统出身荆北,对于此策,当然不满,那些去搏命的人里面,只怕不少都是自己的同乡。 说不定还有不少人,跟自己见过面,有过交集。 “愿听凤雏先生妙计。”贾诩也不争,你庞统最近跳的欢,献计西征,准备了这么久,结果西征没有去成,士颂把曹操给惹来了。 你庞统有谋略,那你来说说要怎么弄呗。 但是庞统也很无奈,他又怎么不知道,贾诩的提议,是最稳妥的胜利之法。 只是心中想着自己的同乡们去当“喂刀”的部队,他很是不忍。 好在最后黄忠站出来为他解围,黄忠说道:“主公,若是强攻曹营,我们的投石车也好,重弩车也好,只需将曹营的围墙砸开口子,先锋部队,穿重甲突击。我军弓弩手便在突击部队身后,以强弓硬弩抛射,将一支支火矢射入曹军军营之中。” “反正这种强攻,打的就是消耗。我们由外而内,一点点将曹军军营拆掉,攻克一处,烧掉一处,打他个三天三夜,曹军毕竟人少,即便是轮休,也很难恢复体力。” 黄忠的话,没有说明白,但是黄忠作为沙场老将,或者说现在顶着荆州第一将名头的他,战场敏锐度之高,让士颂不得不服。 黄忠的意思有三点:第一点,是我们可以用投石车和移动重弩车砸开曹军军营。 第二点,带头冲锋的部队,可以不必让流民组成的“喂刀”部队,而是可以是荆州军中早就配置过的铁甲军。 虽然现在邢道荣死了,但是铁甲军还在,即便是原来的铁甲军大多在荆南,但是荆北这边,军械库里的铁甲也是可以调过来装备部队的。 第三点,也是很关键的一点,就是黄忠和他手下的弓弩部队,完全可以在强攻的时候,用弓弩压制敌军,用火矢点燃敌营。 敌人或许可以灭火,但攻个三天三夜,你一次次的灭,我就一次次的点,最后消耗不下去的,肯定是人数更少的曹军。 铁甲军也好,“喂刀”的部队也好,不会损失太多,也能消耗曹军不少体力。 而且为了配合第三点,黄忠特地提出了步步为营,攻克一处就拆掉一处军营的办法,类似后世的土工作业一样,一点点蚕食曹军军营。 庞统也接着说道:“我军人多,且民心可依,和主公在南面和孙策交兵时一样。我们可以组织百姓为我们挑土修建高台,一面强攻曹营,一面就当着曹操的面修起高台,登高射箭,反正我军四面围攻,那曹军更不顾及不了这高台。” “我军的投石车也好,移动弩车也好,一样可以搭起高台,且步步前移,随着我军拆掉的曹军军营越多,越深入,投石车和移动弩车也跟着前进,一直压制曹军中的弓弩手,为我军将士占得先机。” 很快,廖立也投入到了建言献策的状态中来。 最后,在所有人的出谋划策下,一个很有可行性的强攻策略,出现在了士颂的眼前。 士颂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让裴潜立刻去准备各项物资,铁甲军装备也好,动员附近的民兵,郡兵甚至是百姓来为荆州效力,找曹军复仇。 荆州的效率向来都快,何况现在还是战时。 尤其是现在荆州百姓军民,个个对曹操都恨之入骨。若是说士颂败亡了,这些人只怕会因为惧怕曹操,而投降曹操,甚至成为曹操势力的一部分。 毕竟这是人性,崇拜强者,同时也是求生的本能。 但是现在士颂还在,仁义道德的旗帜,就还飘荡在每个荆州人的心中。 大家都还是希望仁德的士颂能击败曹操,让他们继续过幸福的生活的。 于是,搬运物资也好,报名作为后勤部队也好,很多荆州百姓都在这一刻成为了士颂的后勤保障部队。 而那些从南阳郡东北地区,东面地区逃出来的百姓,怀着满腔的仇恨,许多人都加入了士颂组织的“敢死队”“复仇营”中。 不到三天,这样的部队就集合了三万人,而且还有更多的人在赶来的路上。 第259章 鱼死网破(二) 本来按照计划,士颂还会多准备几天的。 但是两个新来的消息,让士颂改变了主意。 首先传来的,是南阳郡北面的郦国县,被曹军大将曹仁击破的消息。 全县城的郡兵和民兵,全部战死不说,郦国县当地的世家族长,率领全城百姓投降,但曹仁依旧放纵士兵屠城,而且和虎豹骑那样的屠城不一样。 这一次,曹仁的屠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他们无恶不作,而且还肆无忌惮地宣扬,这是他们这些百姓选择效力士颂的后果。 曹仁宣称,你们遭遇此劫难,都是士颂的错。只要是士颂老实听话,你们就不用遭这罪了。 曹仁屠城三日,而后继续西进,而幸存的百姓纷纷南逃,把自己经历的人间炼狱的悲惨,讲述给所有人,再次激起荆州百姓心中的恨。 当然,也有担忧。 南阳郡内,出现了大批大批地百姓,抛家舍业地南逃,甚至是襄阳他们都不愿意待着,而要继续南下,渡过长江,去荆南四郡。 毕竟,在所有人心中,曹军是过不了江的。 另外一个消息便是,从襄阳来的飞鸽传书,带来了欧夫人的给士颂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那就是“鱼死网破”。 士颂明白欧夫人的意思,与其现在处处被曹操算计,还不如和曹操拼了。 自己这便宜老妈,当年为了报仇,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当上女盗匪头子之后,更是杀伐果决,向来都是直来直去,什么时候受过憋屈。 即便是败了,那也是正面战败。 大不了败了之后找人投靠,藏匿起来后准备东山再起。 但哪里有面对敌人,还瞻前顾后,各种思虑,不敢亮剑一战的。 欧夫人自己吃过苦,最近襄阳城内涌入这么多难民,她虽然只是让杨梦茹和诸葛诗语出面去安抚,但是她的内心,也是对曹操很是不满的。 而且更恨自己的儿子,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畏畏缩缩,惧敌不前了。 士颂看着欧夫人传来的这四个字,也感受到了这四个字背后,襄阳城内群情激奋的情形了。 现在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考虑是否要和曹操拼命的时候,而是自己必须全军压上,全力一击,才能缓解荆州军民那不满的情绪。 即便是自己用些小计谋,占了些曹操的便宜,把曹操给赶走了,只怕荆州军民,都会请愿自己,继续追击曹操,杀入兖州的。 大家太需要一场血战,来宣泄情绪了。 哪怕只是诉说士颂的荆州军如何正面击溃曹军,攻破曹军大营。 没有人在乎有多少牺牲,大家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宣泄内心积压的仇恨。 “不等了,也不能再等了。” 士颂做出了决定,他立刻集合了在博望城附近的全部军队。 六万主力大军,三万临时拼凑的“敢死营”,五万多早就开始准备物资的民夫,进攻曹操不到五万人的军营。 士颂认为够了。 何况曹操的军营中,现在绝对没有五万人。 现在荆州上下的情绪,只怕曹操也会有所察觉,若是自己反应慢了半拍,曹操跑了,自己可就麻烦了。 于是,依旧由定武军中郎将甘宁为先锋,率领定武军中的铁甲营,率先从正面发起进攻。 定武军中的鲍隆,梅乾二将,则率领敢死营随后跟进。 至于其他各部,则依次包围曹军大营,不顾一切,轮番进攻。 是夜,乌云笼罩了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曹军将士严阵以待,等待着荆州军的突袭。 士颂的大军调动,没有任何的掩饰,而且似乎也无法掩饰,既然如此,那就简单粗暴地硬上吧。 这种方式,似乎最适合现在的荆州军心。 “杀!报仇!”甘宁大喝一声,随后定武军将士也跟着大喝。 最后,满心仇恨的敢死营将士也发出了怒吼,而后,大军如潮水般涌向了曹军军营。 守在曹军军营正面的,正是大将夏侯惇,听到荆州军的喊声,他心中一动。 这种喊声,和从前战场上发出来,用以鼓动情绪的喊声不同。 这一次,荆州军的喊声里,情绪饱满,热烈而激昂,这些人只怕不是领命而来,这些人,是主动来拼命的。 “所有人,长枪重盾,准备好迎接冲击。”夏侯惇早就把部队布置在了军营之外,他可不准备死守军营,用重甲步兵顶在前面,后面由弓弩手站在军营的围栏和哨塔上射击,这才是最有效的防御之法。 荆州军想要攻破自己这一万多的青州军精锐,不丢下几万人的尸首,别想前进一步。 只是夏侯惇的心里,依旧不安,依旧紧张,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直到他看到甘宁,看到甘宁身后的铁甲军,还有那些穿着皮甲,举着盾牌冲到铁甲军身前的“敢死营”将士,这些人的眼神。 不对!这些人不是来搏杀的,这些人是来换命的! 两支军队很快就撞上了,即便是曹军的弓弩手射出了无数的箭矢,夺走不少荆州军将士的生命,但更多的都被厚盾给挡住了,而两支军队近战开始的一瞬间,荆州军的气势就把青州兵压制了。 单打独斗,这些荆州军显然不是青州兵的精锐对手。 小队搏杀,这些荆州军也不是对手。 但是这些不要命的荆州人七八个人一拥而上,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抱住一个青州兵,即便是自己被这个青州兵周边的人击杀,也无所畏惧。 只要自己抱住一个敌人,摔倒在地上,后面跟上来的人,哇哇大叫着用重盾,用铁锤,用石头砸向这青州兵的脑袋,一个不够,那就用七八个人,甚至是上十个人的命,来换你青州兵的一条命。 “疯了,这群荆州人疯了。”正面作战的曹军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不要命的士兵。 对面这些人若是普通的流民也就罢了,流民在拼命时候,也是这样的状态,但流民根本无法伤及青州兵。 但是现在他们面对的荆州军,装备精良,明明可以正面搏杀,但这些人还是在用这种玩命的打法,青州军一下子被打懵了。 更要命的是,这群荆州军中,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拼命的,也有不少定武军将士,依旧能组成方阵和他们搏杀。 若是双方正面拼杀,当然没关系,大家比斗战技就是。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荆州军这边一群不要命的上来之后,就拿命冲乱了青州兵的方阵。 而后阵型被打断的青州兵,就需要面对整齐排列的定武军将士。 这还是仅仅只是开始。 双方拼杀没多久,荆州军后方,居然有投石车和弩车开始发力,更别说黄忠亲自率领荆州的弓弩手们,也开始射杀曹军的弓弩手了。 曹军的岗哨,一个接一个,被投石车给砸毁了。 若不是夏侯惇早早发现情况不对劲,走出围墙,率领亲卫顶住甘宁,他若是继续在军营大门的门楼上指挥,只怕现在也已经和自己的副将一样,被投石车砸断了腿。 面对荆州军的弩车,曹军早有准备,在可以被射击到的位置,都配备了三层重盾,以防止被荆州军的弩车以距离优势射穿。 但是现在问题是,荆州军的弩车,并没有射杀曹军的弓弩手,而是在射杀和荆州军混战在一起的青州兵。 是的,那群不要命的荆州兵抱住青州兵后,就开始叫喊让弩车射杀自己。 即便是自己和青州兵一起被杀,那也是值得的。 而且这样的击杀,显然不需要用七八个荆州人换一个青州兵,有时候,甚至可以完成一个换一个。 最让夏侯惇觉得危险的,便是不远处黄忠率领的弓弩手,虽然看起来有三五千人在放箭,但是夏侯惇知道,荆州军中,最要命的弓弩手,是黄忠的亲卫队赤血军团。 那这三百人,除了黄忠用的是特制的重弓外,他的这些手下,清一色的大黄弩,威力大也就算了,这些人各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三百人,只要发射一轮,自己这边少说就有两百多人被击杀。 而黄忠,更是一箭一个,青州军里的中下层军官,自己基本已经看不到了。 夏侯惇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自己和曹操都十分引以为豪的青州军精锐,在荆州军换命的搏杀方式下,被冲破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得让孟德快撤,士颂这小子发疯了。”夏侯惇一刀逼退甘宁,自己也后撤进入自己的亲卫的护卫下。 但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后,心里更凉了。 荆州军不仅仅只有这三四万人从正面冲击曹军,还有更多的军队已经对曹军完成了包围。 曹军的南面和北面,都有两万多荆州军在疯狂冲击。 南面,奋武军中郎将太史慈的军旗已经攻入了曹营,那边防守的路招武艺一般,只怕是拦不住太史慈那杀神。 北面,雄武军中郎将吕岱,从戎中郎将臧洪的军旗,在军营大门处进进出出。 那边,是于禁在组织防守,堪堪顶着荆州军,但看情况,被攻破防线,只怕是迟早的事了。 正在夏侯惇担忧防线的时候,南北两个方向,几乎同时出现一批带火的箭雨,射入了曹军军营,很快,是第二次齐射,第三次齐射。 曹军军营中,立刻燃起了大火。 荆州军的一支支部队,似乎也等到了他们一直在等待的信号,立刻大喊着涌了上来,这些人的穿戴并不精良,但他们手上的东西却很特别,他们似乎并不是上来搏杀的,他们是上来拆迁的。 这些人带着各种拆卸工具,开始对曹军的围栏,军营帐篷,防御工事,开始了拆卸工作。 任何被荆州军压制的地方,即便是曹军后来把荆州军那些搏命的人都击杀了,把这里夺回去,也只是一片空地,再也没有任何遮掩物了。 他们完全暴露在荆州军的强弓硬弩和重型弩车的射杀范围内,被一排排收割。 接着,一队又一队荆州,跨过他们的尸体,进攻下一个曹军营地。 任凭你曹操将军营布置的如同奇门遁甲一样,我荆州军攻克一个,就拆掉一个。 只要把你的军营弄成平地,你的机关,你的布置,全都白费! 即便是需要付出额外的牺牲,荆州军将士也心甘情愿这么做了。 而这么做的结果,同样也让曹军很是难受。 不论是青州兵还是兖州军中的泰山军团,杀了再多的荆州军,自己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 荆州军并没有因为惨重的伤亡而败退,荆州军似乎是一支支部队轮流冲击,辅营校尉李严换下了太史慈部,右军校尉潘璋,接替了吕岱的指挥。 荆州军犹如一部机器,没有任何的停歇,新的部队填上后,旧的部队会带着受伤未死的战友后退,而曹军也想要轮换。 只是曹军军营之内,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可以让他们喘口气休息。 荆州军的投石车,似乎也在跟着荆州军前进,还有他们的弩车和弓弩手,让任何曹军将士都胆战心惊。 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例外。 他的中军大帐,在进入荆州军投石车的攻击范围内后,就被连续不断地巨石给砸垮了。 现在的曹操,在虎卫营的护卫下,冷着脸,死盯着荆州军的中军大旗,那里,应该是士颂站立的位置。 第260章 鱼死网破(三) 相对于曹军西面,北面和南面激烈的搏杀,曹营东面,安静的可怕。 曹军若是顶不住荆州军的攻击,向兖州方向撤退,当然是向东面撤退。 但这么明显的围三阙一的战术,谁都知道。 荆州军故意留下东面,就是为了让曹军败退后逃亡,从这边撤退。荆州军在这里,肯定埋伏了重兵。 “主公,荆州军攻势凶猛,没有片刻停歇。我军将士,苦不堪言,如今已经搏杀了数个时辰,将士疲惫,已无力再战。而荆州军方面,已经是第五批部队冲上来了。” 程昱苦着脸,把战况报给了曹操。 此时天已经微亮,荆州军近十万人马,已经攻了一夜。 荆州军方面,至少已经伤亡了三四万人手。 曹军方面,即便是占着防守的优势,也损失了近两万人。 而且很多部队,已经不成建制,中下层军官们损失殆尽。 就连夏侯渊,路招,李典等将,也先后重伤,若是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只怕性命堪忧。 “还是小看了士颂啊。” 曹操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东面。 他传令全军,随虎卫营向东突围! 他终是认输了,士颂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换了任何人,他曹操都不怕,都有信心将这种亡命之徒顶回去。 说不定还能顺势反杀过去,大败敌军。 但是这次,面对的是士颂和他的荆州军精锐,对面的损失很严重,但是对面已经打了一夜,依旧士气高昂,依旧军资充沛。 看看荆州军射出来的重弩和投石吧,一晚上了,几乎就没有停过,而且一夜之间,荆州军随军的民夫,还搭建起来了五处高台,方便荆州军登高射箭,压制曹军弓弩手。 别人也就算了,那个黄忠上去之后,一箭就差点要了夏侯渊的命。 而后,曹军武将,各个都要时刻防备着黄忠的射杀,不敢轻易搏命。 而荆州军军中的那些猛将,一个个在黄忠的掩护下,发疯似地杀入曹军之中,斩杀曹军将士。 即便是有中下层军官组织人手抵抗,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黄忠点杀。 最要命的是,荆州军的第六座高台,已经建在了原本的曹军军营之中。 若是黄忠站到那里,曹营之中,再无安全之所,投石车丢过来的巨石,虎卫营还能勉强提前带着曹操转移躲避。 但黄忠的重弓,要是瞄准了曹操,虎卫营即便是拿命来挡,都未必能及时挡住。 曹军的动向,在一夜未眠的士颂面前,一览无余。 看到曹操终于是放弃了抵抗,开始向东转移,士颂的嘴上,露出了笑容。 难得啊,终于又赢了曹操一场,上一次战胜曹操,还是关中联军三十万人正面突击曹操十万军队的时候。 士颂心中不禁感慨:“看来想要击败曹操,只能用这种绝对的优势来碾压才行啊。” “传令下去,曹操想跑。”士颂立刻吩咐身边的陆逊去传达军令。 想了想,又对身边的廖化说道:“去把运来的那几车东西拿出来,向全军宣布我的奖励。” “曹军败了,曹操要跑啦!”陆逊带着一队颂卫营跑到战场之上高声呼喊起来。 “曹军败了,曹操要跑啦!”听到呼喊的荆州军将士,也纷纷跟着叫喊起来。 喊声中,是欣慰,是兴奋,是激动,是压抑已久后的宣泄。 另外一边,廖化带着三百颂卫营,冲到了曹营东面,拉出了几车箱子。 然后将所有箱子劈开,大声呼喊起来。 “车骑将军,文定侯士颂将令,得曹操首级者,不论出身,不论荆州军,兖州军,这里的万两黄金,全数奉上!” 这三百颂卫营将士,似乎并没有阻碍曹军逃离的准备,只是站在这里不停地高声呼喊,而他们的身边,几车黄金散落在地上,堆得如同一座小山。 万两黄金啊,任谁都会心动。 别说荆州军追杀的更加兴奋了,就连曹军之中的不少人,都暗暗向周围瞟了几眼,想看看曹操在哪里,自己是否有机会。 “主公,要我去灭了那支小部队吗?”许褚大怒,握紧自己的战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廖化的方向。 “许将军不可冲动,且不说廖化那小子率领的是士颂的精锐颂卫营。主公身边,也需要许褚将军保护啊!”荀攸立刻拦住许褚,怕这莽夫真就冲出去了。 许褚当然记得自己的职责,心中不爽的他大喝一声:“谁要是敢动歪心思,就先问问我许仲康手里的这把刀,同意不同意!” 他的这声断喝,还真将一群犹豫的人给震住了。 曹军之中,可没有人想去碰他的霉头。 但曹军这边消停了,追击的荆州军,可不会消停。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荆州军血战一夜,牺牲数万将士,终于是击破了曹军大营,终于是逼得曹操后退。 追杀敌人这事,从前的荆州军,其实并不积极。 但这一次,荆州军上下,不论是建威军,文定军这样的主力,还是敢死营中幸存的战士,甚至是在后勤帮忙的民夫,所有人都呐喊着追杀了上去。 看到陷入亢奋的荆州军,曹操一脸鄙视。 但现在,不是他看不起荆州军的时候,他在许褚的护卫下继续向东面撤退。 只是走到一半,让他傻了眼,本来荆州的道路,士颂下了大力气整修,很是通畅的。 但是他眼前,供他撤退的路,却被士颂给挖得面目全非。 虽然没有任何的章法,但是原本的道路变成了纵横的沟壑,甚至有的沟壑里面,装满了水,而有的,则插着刀枪,若是想要闯过去,只怕要花费不少时间。 根本不用怀疑,士颂在这条路上,早就准备了埋伏。 前番受伤了的徐晃,这时率领一万精锐主力,站了出来。“曹孟德,徐晃在此恭候多时了。” 见到徐晃,许褚本能地站到了曹操身前,本想大声呵斥几句,提提士气,结果徐晃那边也不再多说,轻轻挥手。 身后,埋伏了一夜的军队,立刻射出了箭矢,曹军若是想直接从这边突围,是越发的困难了。 “继续向北面走,先去叶县,鲁阳方向。” 曹操看出不可能从东面直接撤出荆州,返回自己的地盘,便退而求其次,向南阳郡东北撤退。 那边,几乎已经成了无人区,从那边也可以直接返回颍川,或者从颍川调来援军。 士颂这次不顾损失,用命硬攻自己大营,损失一定不少,自己若是再带部队过来,必定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曹操的心中认定,对于发了疯的人,看似疯狂,但越是疯狂,其弱点也就越发明显。 很快,曹操在虎卫营的拥簇下,直接调转方向,朝着北面退去。 其身后,荆州军的追兵,也已经追上了曹军的后卫部队。 太史慈,甘宁二人更是一马当先,杀进了曹军后卫部队之中,将疲惫的曹军将士,毫不留情地斩杀。 接着,二人的亲卫队,曲部,更多的荆州军建威军,文定军的主力,也冲了上来,死死咬住了曹军的后卫部队。 夏侯惇和曹洪二人,率领护卫们顶住了荆州军,但更多的荆州军,其实并没有冲击曹军的后卫部队。 看到曹军被徐晃拦住后,开始北向转移,黄忠率领一部分人马,绕过了曹操留下的断后的部队,以几乎平行的方式向北转移。 骑在马上的赤血军团,不停地开始抛射,这时候的赤血军团倒是没有用人间杀器大黄弩了,所有人都换成了骑兵弓。 虽然威力不如大黄弩,但好在方便快捷,而且黄忠亲自训练出来的射手们,即便是在马上,准头不能保证精准,但大体方向还是没有问题。 再加上还有其他部队也跟着射击,曹军的队伍中,不时有人落马。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射击的黄忠,终于在曹军之中,隐约发现了曹操的身影。 就好像拨洋葱一样,外围的曹军被射杀后,就好像洋葱的皮被剥开,终于看到了内核所在。 黄忠的眼睛一眯,拉住战马,只听战马嘶鸣声起后,扬起了前蹄,在空中蹬踏,而黄忠整个人也站立起来,远远看去,就好像黄忠整个人站在了马背上,十分显眼。 “中!”黄忠弯弓搭箭,用自己的虎筋重弓,快速射出了一箭。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完成,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黄忠射出了这一箭,即便是曹军这边也不例外。 “危险!”许褚率先反应过来,想要冲到曹操身侧挡住这一箭,只怕是来不及了,他只能用自己的长刀,想要去挡住,但这以箭十分迅速,许褚的长刀,堪堪擦着箭矢没有拦住,这一刹那,许褚甚至是看到了长刀和箭矢摩擦冒出的火星。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曹操完蛋了的时候,带着颂卫营,就在不远处的士颂,更是握紧了拳头。 若是能射杀曹操,自己还西征个鬼了,自己直接就去逐鹿中原了。 但曹操似乎真的是命不该绝,他多年没用,却留在战马上的横槊,刚好被曹操拿在手上。 许褚刚刚的大喊示警,他也本能地把横槊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好巧不巧,正好挡住了这支射向他喉咙的飞箭。 “铛!”的一声之后,黄忠的这支箭被弹飞了。 即便如此,这支箭上的力度,也是曹操无法轻松承受的,骑着战马逃命的他,挡住了这支箭,却被箭上的力道给震得失去了平衡,慌乱之中,他并未能稳住身形,而是就此落马。 周围的护卫们纷纷调转马头,或者停住战马,一时间,周边混乱不堪。 “曹操中箭!大家快去抢人头啊!万两黄金就摆在那里呢!”鲍隆的嗓门不小,看到便宜,立刻大声呼喊,鼓动众人上去拼命。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乱世当兵的人,那个不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眼见曹操落马,一个个都疯了一样冲杀上去。 还没有等到曹操站起,再次上马,荆州军中,最贪财的一批人,就已经杀到了虎卫营身边。 鲍隆,陈兰,雷薄,雷绪,邹佗,严白虎六员战将,都杀到了虎卫营身边,而且身边也没有带多少护卫,这种情况,倒是士颂没有料到的。 这些人,除了鲍隆可以算得上是游侠出身,其他人大多都是地方流寇或者地方豪强,他们这些人最重利益,一夜的血战,没有见他们多拼命,一个个都缩在后面指挥部队射击。 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也都见钱眼开,冲上去想要抢好处。 只是,他们的想法很美好,但曹操身边的虎卫营将士,可不答应。 即便是在曹操在后撤的路上,即便是护了曹操一夜,其中不少人,甚至都在昨夜的血战中搏杀了许久,但是这些虎卫营将士们,也一样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第261章 鱼死网破(四) “荆州狗,找死!” 许褚大喝一声,提着长刀就迎了上去,身边的两员小将,许仪和典满,则护着曹操和荀攸,程昱继续向北撤退。 以一敌六,对于普通人而言,似乎很困难。 但对于许褚而言,这算得了什么。 何况对面这六将,在他眼中,和普通的士兵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呼喊着和六人杀成一团,几刀下去,六人反而体力不支,无法抵抗。 “你们拖住这蛮子,我去杀了曹贼。”众人之中,雷薄也算是比较有头脑的人了。 历史上的雷薄,本是袁术手下大将,跟着纪灵北上攻刘备,被吕布辕门射戟给逼了回去,后来袁术发七路大军攻徐州时,他也是其中一路军队的统领。 随着袁术骄奢淫逸,势力衰败,他背叛了袁术,落草为寇。 甚至在袁术最危难的时候,偷袭了袁术的军粮,把袁术逼了绝境。 士颂之所以愿意接受雷薄的投效,除了当时他们带来了不少淮南的百姓外,很大一点上,也是觉得这些人能主动选择离开袁术,也算是有良心,有见识的人,自己收就收了。 即便是这人的私人德行不佳,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世界之大,你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完美无瑕的圣人啊。 只是这一次,雷薄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本以为自己耍个小心机,让其他人拖住许褚,自己钻空子,去追杀了曹操,可以得到好处。 但却忘了,现在这里的几人,哪个不贪心士颂拉出来的万两黄金,我在这里帮你拖住许褚,你杀了曹操领钱,我都冲到了这个位置了,还要帮着成就你,怎么可能! 其余五人,没有人回应雷薄,虽然大家看似默认同意了雷薄的建议,但是所有人和许褚的对战,都收回了几分力气,只有和雷薄勉强算是同宗兄弟的雷绪,挥动双刀,看上去还在努力和许褚拼杀。 但许褚的实力,哪里是你一个雷绪就能拖住了。 没有两三个回合,雷绪就发现自己正身处险境,自己的两臂,越来越没力气,许褚的每一刀,他都得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抗住,自己绝不是许褚的对手。 “噔!”他稍一犹豫,就被许褚大飞了武器,这时的他没有丝毫犹豫,调头就跑,还好鲍隆大喝一声,上前虚幻一刀,让许褚分神,否则他就得交代在了这里。 “废物!”许褚心中鄙视着自己眼前的这些对手,他也看出来,这些人不敢和自己硬拼。 趁着雷绪后退的机会,他也调转马头,反身就追上了雷薄,即便是雷薄已经跑出了一定距离,但许褚可不愿意让他追上曹操。 当即,投出了自己的长刀,而后快马加鞭地赶上去。 没有任何意外,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一心盯着曹操的雷薄,哪里会想到许褚这么快就摆脱了其余五人,反身来追自己。 没有任何防备的雷薄,直接被许褚这刀穿透,连人带马一起倒了下去,雷薄提着一口气,想要回头看看是谁要了自己的命,但终是没能如愿。 荆州军这边,除了失了兵器的雷绪,其余四人,见许褚把武器投掷了出去,各个都异常激动,想要追上去杀了许褚,以扬名天下。 四将之中,严白虎的马最快,冲在最前面,眼见距离许褚不远,他也有样学样,将自己的长刀投掷出去,想要从背后斩杀许褚。 但是许褚不是雷薄,许褚当然知道自己的身后,有小人盯着自己。 现在自己手上没有兵器,这些人肯定会想要上来占便宜。 刚刚杀了雷薄不久,许褚便听到了背后的风声,那是空气被兵器割开的声音。 “有人还想学我?”许褚立刻明白过来。 他算好时间,侧开身子,顺手就抓住了严白虎投出的长刀。 而想要捡便宜的严白虎,此时正抽出自己的佩刀,快速上前。许褚也不客气,转身就是一刀,速度奇快,不等严白虎反应过来,便斩掉了他的脑袋。 “谁敢再来!”许褚连斩两将,气势高涨,横刀立马,大喝一声,震住了鲍隆等人。 这时候,严白虎无头的身体,也才刚刚从战马上摔下。 这样的背景,越发显得许褚的恐怖。一时间,许褚仿佛是无敌的。 鲍隆也好,陈兰、邹佗也好,都很老实的停下冲锋的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许褚缓缓后撤,从雷薄的身上,抽出他自己的长刀。 而后,随手把严白虎的武器丢到地上,仿佛像丢垃圾一样。 “主公休慌,曹仁来啦!” 正在许褚逼退了荆州军追兵的时候,曹军的援兵也出现了。 曹操派曹仁率军杀入南阳郡北面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担心,也防备着士颂会发疯,只是曹操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居然是用了当年西凉军对付他自己的办法,用“喂刀”部队上来送死。 而且士颂的“喂刀”部队远比那种抓起来的壮丁要狠,完全是在以命换命,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些不要命也要上来拉着曹军一起死的打法,曹操算是见识了。 还好,曹操早就留了一手,曹仁的部队,出去劫掠屠杀,得手之后就会赶快收回来。 原本按曹操的计划,曹仁的这支部队,回来的路上可以顺便埋伏,或者关键时刻杀出来。 专门突袭士颂派来报复自己的小股部队。 但是现在,曹仁的这支部队,反成了曹军的救命稻草。 见来了援军,原本士气低落的曹军,也都有了斗志,向这支部队靠拢过去。 看到这种情形,士颂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告诉全军,多多击杀曹军即可,可用曹军头颅来换黄金,曹操跑就跑了,但这几万人,一定要打疼!一定要能杀多少就杀多少,这一次,荆州军,不要俘虏!” 战场上的搏杀,进入了尾声。 曹军断后的部队中,夏侯惇和曹洪也都拖着一身的伤,带着零零散散地护卫,脱离了战斗。 最后留下的曹军死士,还在继续的搏杀,一面高声问候着士颂和他母亲欧夫人,激怒周围的荆州军,一面不论如何,也要多支撑一下。 他们都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去,拖延一下,就是让曹军突围的部队,能跑得远一些。 对于这样的敌人,士颂内心一样没有任何怜悯,你们很男人,你们很勇士,但是你们一样很可恶! 你们屠杀百姓的罪恶,不能因为你们的英勇就被淡化,就被忘记。 至于曹军中那些早早就被包围,想要投降,求饶的军士,士颂则更加鄙视。 本来就是懦夫,却只会欺凌比自己还要弱小的百姓。 这样的人,士颂也完全不顾自己的口碑和形象了,让颂卫营上去缴械,而后绑起来。 但士颂可没有准备放过这些人,这些人的目的地,是襄阳城外新修的难民营。 那些在曹军屠杀下侥幸逃生的人,那些被迫离开家园,那些失去了家人朋友师长的人,他们满腔的仇恨,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或者这些曹军并不是杀人恶魔虎豹骑,但是他们是曹操的兵,他们是曹兵,他们就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不久后的难民营中,上演了一出绵羊虐杀狼群的戏码。 乱石砸,只是前戏。 失去了亲人的荆州百姓们,根本不顾这些曹兵的哀嚎和求饶,用烧红的刀剜,用沸水泼,用油锅炸,甚至是用牙齿去咬,这些被绑得不能动弹的曹军,那时候才发现,若是在战场上痛痛快快的死去,才是他们最大的幸运。 在士颂的主导下,一场以命换命的血战终于结束。 不久后,在南阳郡南面肆虐的虎豹骑,在得到消息后,也是立刻东撤,退入了汝南郡,一路多被埋伏突袭,损失不少人马,才退回兖州。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这一场胜利,其实对于士颂而言,和失败也没有什么区别。 看似自己胜利了,击退了曹操,但事实却是,自己的损失远远大于曹操。 除去虎豹骑和曹仁的部队,除去前期几番战斗的损失。 这一夜,曹营中的人马不过三万出头,而自己这边呢,出动了近十万大军,外加三万多民夫,最后的战果呢? 清扫战场后,曹军损失了两万出头,自己这边,三万敢死队,活下不到三千。 其中大多数身负重伤,终生残疾。 自己的主力十万军队,也同样损失了三万多人。 算起来,自己这边用六万多人换了曹操两万多人,这种胜利,士颂的心在滴血。 更要命的是,曹操带着最后突围成功的人马,并没有返回兖州的颍川郡,而是驻军于鲁阳城。 曹操把这个士颂精心加固过的关隘,再次利用起来。 怎么看,都是曹操没有死心,还不服输,还想继续和士颂斗下去。 “腐儒!迂腐至极!” 曹操看到了清点的人数后,歇斯底里地发出了咆哮。 他不知道士颂损失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最最精锐部队,就这一夜,损失了两万多人,加上前几次的损失,他这次南征荆州,损失了快三万人。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三万人,这是他手下最能打得三万精锐,是主力中的主力。 是未来,他准备用来纵横天下的底牌,就如同士颂当年在关中折损的那数万将士一样。 这一战的损失的人,对于曹操而言,都是自己未来部队中的核心骨干,都是中下层军官后备,甚至这些人里面,还有一些,有着成为统军将领的潜力。 但是一夜血战,曹操多年的心血都没有了。 本来只是带着这群精锐来荆州,削弱一下士颂的实力。 却没有想到士颂因为百姓被屠,就突然发疯,不按套路出牌,没有继续和自己斗计谋,而是不顾损失,不顾一切地正面杀上来。 说实话,士颂的这种举动,多少让曹操有些意外,打了曹操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曹操心里不服气,心里是有恨的。 士颂不顾一切,即便是损失惨重也要这样和自己血拼,反而让他犹豫了起来。 后面若是还要这样打下去,自己就算是能赢,自己的实力也会大减,没有个三五年,只怕恢复不了。 想到了这里,曹操一时间又无法做出决定。 但是,一条从兖州传来的消息,再次令他暴怒,决心要让士颂付出代价。 颍川郡内,荆州军魏延所部“烧杀掳掠”,各世家损失惨重,纷纷上书朝廷,请曹操回去,收拾无法无天的魏延。 而最让曹操心惊不已的是,士颂居然还在设局,暗杀着他留在兖州的大臣,这让曹操惊怒不已。 第262章 突袭兖州 话分两头。 把时间回拨一个月。 士颂大军在司隶击溃钟繇后,就收到了曹军虎豹骑突入荆州的消息。 当时的士颂,一面整顿部队,火速南归抵御曹操。 一面,也很腹黑地派出了属于自己这边的“虎豹骑”部队去兖州,去颍川,去曹操的后院放火。 虽然把魏延派出去了,还给魏延配了两个洪明、洪进两员副将,但是士颂和曹操的方略还是不一样的。 曹操屠戮百姓,那是杀顺手了的事,但是士颂头上顶着一个仁德之主,儒学传承的名头,普通老百姓,他还真不能乱杀。 于是士颂给魏延的指令是,把目标放在颍川郡内的世家大族身上,尤其是那些为曹操效力的世家大族。 颍阴县的荀氏、许县的陈氏、长社县的钟氏等等。 攻克他们家的庄园田地,烧他们田,杀他们的家族的人,把他们家族的粮食钱财,抢了分给百姓。 就用最简单最粗暴的劫富济贫的操作手法。 当然,一切的安排最后,士颂也给魏延说了,关键时刻,你魏延又在敌人腹地,具体应变,你自己把握就好,若是曹军围剿,你可以撤退,甚至可以投降,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 话是这么说,但士颂知道,喜欢冒险的魏延,只怕是到死都不会投降曹操。即便是陷入巨大的危机,也一样会让曹军付出代价。 而杀入兖州的魏延,也确实没有辜负士颂对他的期望,他这支部队,成为了自己和曹操这场战役的转折所在。 而且,除了魏延之外,士颂手中的暗组精锐,甚至影爪十三人,也都潜入了兖州。 他们的目标,便是曹操势力中的重臣子弟,家眷,族人。 甚至是地方官吏,中下层军官,一切目标,都是以杀掉之后,会引发动乱为目的来确认。 魏延领命之后,很是兴奋,他率领着一支八千人的队伍,并没有走直线突入兖州,而是选择了绕路。 他先向东行军到司隶郡内的新郑,而后在这里转向南面,直接杀向颍川郡北面的重地长社县。 魏延的计划,破长社后继续南下,直扑颍阴县,。 照士颂给自己的指令,颍川的几大家族中,钟家,荀家的老巢就在这两座城,而且这两座城,也算得上是兖州境内少有的富有城镇。 魏延的军队,沿着洧水西岸,沿江。 最早遇到的抵抗,还是个他的认识的人,来自河内司马家的长子司马朗。 他在得知魏延入侵颍川后,立刻组织起了周围的郡兵,准备拖住魏延,等到曹军的主力来支援。 在士颂趁机北伐之前,司马朗也是作为司马家的代表,带着司马家的作品,参与到士颂的编书工作中。 但当听闻士颂准备北上攻入司隶时,他便偷偷离开了襄阳,返回兖州,被曹操任命为县令,同时组织后备郡兵。 说起来,司马朗的郡兵,很大程度上受荆州士颂的民兵的影响。 荆州的郡兵,好歹还是半职业军人,类似后世的武警和警察。但是荆州的民兵,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每隔几天就需要去参加基础的军事训练。 司马朗回到颍川后,也是以这种方式,组建了颍川的郡兵体系,配合曹操制定的屯田军制度,完成了曹军的郡兵建设。 而司马朗和魏延,二人私下也是认识的。 当时司马朗进入荆州,魏延驻守在宛城,当时杨修还没有见过士颂,北方来的诸多世家子弟都在观望,等待着士颂的态度。 就在这期间,司马朗就在宛城附近,认真研究着荆州军的民兵制度,走访荆州百姓,甚至进入周边的文武课堂旁听,对荆州的新法,也颇有心得。 “士颂所为,将让我等世家,失去对于寒门而言的所有优势,所有人都能学到知识,所有人都能有练武的机会。”司马朗人品不错,但是他毕竟是世家出身。 所以,对于士颂的新法,对于寒门,对于士颂给普通人的提供的机会,他内心,有着天然的抵触。 而就在他学习的过程中,他被魏延当做间谍给抓起来了。 若不是他及时表明身份,说他是响应士颂的号召,带着自家的着作,前来参与士颂那三部巨着编辑的,只怕都会被魏延直接砍了。 即便如此,魏延也把他关了起来,直到后来,士颂见过杨修,确认了自己对北方,尤其是曹操统治范围内的世家的态度后,魏延才把司马朗送到襄阳。 只是没有想到,两人再次见面,已经是在战场之上了。 “哼,当时就说你小子是曹操的奸细,现在看来,果然不错!”魏延认出司马朗后,心中不快,出言讥讽。 司马朗虽是文官,此刻也身披铠甲笑着回答道:“非也,司马朗去荆州,确实是参与《颂论古今》的编撰事宜,至于了解荆州当地的人文风俗,生活日常,不过是我个人喜好罢了。” “狡辩!”魏延冷哼一声,稍稍打量了一番司马朗身后的部队,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战斗力,不过在荆州郡兵和民团之间。 司马朗带着不到五千这样的军队就拦住自己面前,只怕另有依靠。 他把洪明,洪进兄弟喊到自己的身边,吩咐几句之后,便提起自己的双刃刀,带着三千人马杀了出去。 司马朗见状,立刻让郡兵统领率军抵抗。 “只需要拖住片刻,而后便可随我退军。朝廷大军,已在路上。” 话虽如此,但司马朗的心里也是没底的,曹操的兖州军,说起来有总数有将近二十万。 但曹操让钟繇带走不少,自己又带着绝对的主力精锐,杀入了荆州。 留在兖州的军队中,剩下的五六万主力,肯定是得守住许昌,护卫天子的,能来支援的部队,未必能压住魏延。 “啊!”还没有等司马朗招呼后撤,前方传来了一声惨叫。 郡兵统领遇到魏延,不到三回合,就被魏延斩落马下,周围的郡兵们瞬间没有了士气,一哄而散。 现在,也不需要司马朗下令了,所有人都在后撤,司马朗也在自家的死士护卫下,逃离了战场。 但奇怪的是,身后的魏延,却没有追击,而是让将士们开始清理战场了,这倒是让司马朗有些奇怪,他指挥手下聚拢败兵,集合了三千人左右,退到了长社城北驻扎。 但是半夜,荆州军发动了夜袭。 洪明,洪进左右夹击,杀入了军营,司马朗没有任何犹豫,虽然他是战场新手,但他们司马家的死士,硬是在乱军之中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他逃了出来。 直到这时,司马朗苦苦等待的朝廷援兵,才“姗姗来迟”。 领兵主将,是三国历史,在并州威名赫赫,在并州无敌的存在,梁习。 他率领三万曹军,早就来到了长社,早就布置好了埋伏,就等着魏延钻进来,关门打狗。 而司马朗的郡兵,就是他的诱饵,只不过白天的时候,魏延轻松击溃司马朗后,并没有追击,司马朗没有能把魏延引到埋伏点。 但梁习知道,魏延这种人,绝不会放过司马朗,司马朗大摇大摆的安营扎寨,魏延一定会有行动。 于是,梁习派曹军大将刘岱,率军绕到了魏延军身后,就等着魏延突袭司马朗后,从北面包夹。 而自己率军从南面支援司马朗,大将吕虔居左,长水校尉任峻居右,四面合围,以三万大军,直接吃掉魏延部的八千人。 “大哥,曹军果然有埋伏!”洪进听到周围的喊杀声,立刻大声喊起来,这次突营,真的太顺利了。 这些曹军虽然也装备了正规的盔甲武器,但是实力羸弱,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按照魏延给他们的指令,那就是一定不要追杀逃离了军营的敌军,而且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撤!”洪明没有丝毫犹豫,周围的喊杀声,他单单听声音,也能听出至少有两万人以上。 他们兄弟二人不过是带着三千人偷袭,要是被包围了,就是死路一条,他们立刻开始后撤,向北逃去。 司马朗这下来了精神,立刻带着自家死士,聚集还能聚到一起的郡兵,也开始配合梁习的大军开始追击。 但是荆州军这边,基本都是骑兵,速度奇快,步兵也都是轻装步兵,甚至是丢了盔甲逃跑,撤离的十分果断。 而梁习原本的计划中,从北面包围过来的刘岱部,却迟迟没有现身,仿佛就没有这支部队一样。 “不对劲,刘岱那边出了问题。”梁习明显看出了荆州军的反应不对,自己继续指挥追击的同时,让曹军猛将吕常,率领一支人马脱离大部队,沿着刘岱北上的路线,去看看刘岱那几千人马到底怎么了。 很快,汇集起来的曹军,追杀了洪进,洪明两兄弟的部队几十里后,才停下步伐。 洪家兄弟虽然损失了一些人马,但损失并不大。 而魏延那边的收获,可不小。 这天交战,魏延看到司马朗的郡兵后,就认准曹军在给自己下套子,曹军在兖州,怎么可能会让司马朗带着这样的郡兵来打头阵。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故意示弱,故意引自己深入,引自己进入埋伏。 换位思考,曹军统帅,肯定是想要吃掉自己这几千人的。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自己追击司马朗的郡兵时,埋伏自己一波,同时派军绕到自己的身后,从后方突袭自己。 所以魏延白天没有追击司马朗,而是半夜让洪进,洪明两兄弟去偷袭,自己则率领五千人马埋伏起来,靠着暗组探查到的信息,反而埋伏了刘岱的突袭部队。 他带着人马冲入曹军之中,魏延一刀便斩杀了领头的曹将,觉得这人武艺不行,便大声喊道:“曹将何在?我乃荆州魏延魏文长,可敢与我一战!” 刚刚被魏延一刀就砍了的,是刘岱的副手,刘岱也算是曹操部下大将,武艺和统帅能力也都不错,但是魏延在司隶闯下的名头,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这次绕路突袭魏延后背,他没准备第一个领兵杀过去,准备让副将带着人消耗一番后,自己再杀进去捡漏。 他的这个想法,虽然没有让他得到战功,但好歹,让他亲眼见识了自己和魏延的武艺差距。 没有丝毫的犹豫,刘岱眼见自己的部队被荆州军突袭冲散,他没有理会魏延,转身就带着人马开始后撤。 他知道自己不是魏延的对手,自己要真的冲上去拦住魏延,自己被斩杀事小,这五千人马,只怕就没了。 刘岱在跑,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曹军将士当然也不会拼命。 只是他们想要脱离战斗,但是却低估了魏延部的战斗力和追击能力,即便是他们丢掉了辎重和盔甲军旗,即便是荆州军各个都武装全身,他们依旧无法甩开荆州军。 这种情况,倒是让刘岱心生悔意。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领着部队死扛,同时派人求援就是了,也不至于如现在这样,白白损失人手。 第263章 切齿之恨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刘岱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吕常的援兵来了。 吕常大喝一声“荆州贼休得猖狂!” 而后便迎上了魏延部的追兵。 而刘岱,也趁势反身杀回去,准备合二人之力,击杀魏延。 若是从前,魏延多半就带着部队硬刚正面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魏延知道这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这次突袭兖州的目的,不是斩杀多少曹军,这次兖州之行,是要让曹操后方不得安宁,自己这边的损失一定不能太大。 于是,魏延停止了追击,让自己的曲部摆出了防御的圆阵,而为了争取时间,自己带领亲卫队,正面迎上了吕常和刘岱二人。 大多人都以为,吕常和刘岱好歹也是曹军中成名已久的大将,虽然在曹军中不是最强的存在,但好歹也是可以统领成千上万人的将军了,武艺也是有口皆碑的,两人对付魏延一人,怎么都能有优势。 但事实就是,这两人是有经验不假,但当年那潘凤也是赫赫有名的上将,不也被华雄砍了。关公默默无名,也一刀斩了华雄。 这两人效力曹操多年,资历能力也都普通,不过是有些经验,能统领部队。 曹操让他们在后方当个安定地方,组织日常训练的将领,出征时,听从指挥安排就行。 真要他们在战场上斩将夺旗,只怕还是不行。 魏延和两人交手没有几回合,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刀推开了刘岱的兵刃,反手就砍中了吕常。 吕常的枪法一般,本以为魏延会顺势砍向刘岱,完全没有预料到魏延会突然砍向自己,反应不及的他,肩头中了一刀。 他惨叫一声,立刻后撤。 好在刘岱又缠住魏延,给他争取到了逃跑时间,而刘岱本人也没打算和魏延死磕,也找准机会,脱离战斗,在护卫们的保护下,撤回到大军之中。 双方武将这么一交手的时间,双方的部队,也都列完毕,荆州军五千,曹军六千多人,都在等待着一场厮杀。 不过魏延似乎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准备,自己已经占了便宜,杀了数千曹军主力,还伤了曹军战将,这已经够了,他来兖州,可不是准备凭借着八千人人占据兖州的,他是的目标他可记得很清楚,就是来兖州搞破坏的。 魏延带着人马缓缓撤离,刘岱和吕常也没有上前拦住魏延的打算。 论武艺,他们两个都不是魏延的对手,论军队实力,魏延率领的这支部队,战斗力之强,绝对是荆州军中的精锐。 他们手下这几千人,勉强算是曹军中的主力,但精锐是绝对谈不上的。 真打起来,只会是自己这里吃亏,搞不好,他们也就交待在了这里。 等到他们回到长社,把消息告诉梁习,梁习只是嗯了一声,虽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但心中还是不舒服的。 自己设计了这么久,结果荆州军没伤多少,自己这边,司马朗的五千郡兵没了,刘岱部也损失了两千多人,这一战,明显是自己吃了大亏。 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梁习就收到了许昌来的书信,正是留守在许昌的谋士郭嘉给他的提醒。 郭嘉身体一向弱,但他天生俊朗,又才士风流,即便是有人找曹操检举他郭嘉行为不端,德行堪忧。 但在曹操眼中,郭嘉不过是喜欢玩女人而已,而且对于这些女人而已,帅气俊朗,又有内涵的郭嘉,她们也不觉得自己吃亏,曹操向来都袒护郭嘉。 这次曹操征荆州,郭嘉主动请缨。 但曹操考虑到这次南征,只怕多是运动战,四处出击,突袭荆州村镇,削弱士颂实力,担心郭嘉的身体吃不消,便没有带上他,而是带上了同样奇谋百出的荀攸。 所以当得知魏延攻入兖州的消息,郭嘉和荀彧等人商议良久,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这个魏延来兖州,不是为了攻城掠地,更不是为了许昌城里的天子。 他来兖州,应该和曹操去荆州一样,就是骚扰后方,就是打着削弱曹操势力的目的。 “子虞将军需仔细严防魏延部骚扰各地村镇,此贼来兖州,多半为了打击我军之屯田,商贸等民生。” “士颂有仁义之名,魏延只怕不会屠杀百姓。然以荆州新法之策略,魏延所部,只怕会以各地世家为目标,还请将军和颍川郡北各世家保持联络,做好防备,或以之为诱饵,歼灭此贼。” 郭嘉的分析,可以说完全正确。 士颂给魏延的军令,基本就是这样,但是执行军令的人,是喜欢冒险的魏延,而不是士颂本人。 郭嘉虽能预计大概,却没有想到魏延的胆子,比他预料中的要大的多。 梁习接到了郭嘉的书信后,没有片刻的耽误,立刻派人去通知长社附近的世家,做好防备。 甚至是劝说他们暂时避避风头,但是兖州的世家们,显然没有把士颂的部队放在眼中。 其实说起来,曹操他们都未必放在眼里,明面上对你曹操恭敬有加,暗中都不时嘲笑他曹操不过是个宦官后人。 所以,对于梁习的劝说,各个世家大族,不论是大世家,还是小家族,都没有当一回事。 至于想当一回事的,也已经没有了机会。 长社周边,以钟家的实力最大,也是钟繇背后的家族。 但颍川各大家族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 长社周边,一样也有荀家,陈家,庾家这三大家族乃至家族分支为基础的各种小家族的势力。 其中,最大的一支,便是长社城东北方向的伏西镇。 因为在洧水西岸,又传说是从前是伏虎之地,就被人称作伏西镇,而这个在地图上都不会标记出来的小镇子里,却住着一个不一般的家族。 荀氏八龙之中的荀肃一脉子弟,便住在这里。 说起来现在荀家撑门面的人是荀彧和荀攸二人,但都是当年荀氏八龙的子弟,这些荀肃的后人也都是读书的士人,家里有田有地,曹操对荀家也多有照顾,这些人即便是不当官,也没有什么人会难为他们。 荀家家教很不错,即便是地位超然,但待人接物,在这个时代,怎么看都是很和善的一家人。 但魏延令到命令,可是对这些世家毫不留情,尤其是对这种为曹操效力的世家,毫不留情。 第一次面对司马朗的郡兵时,魏延击溃司马朗没有追击,而是认真打扫战场,就是为了今天的行动做准备,那些曹军的衣服铠甲,就是最好的伪装。 不顾名声,不顾荀家背后势力,不顾一切,也要杀人放火的,是曹军败兵,和我荆州军没有关系! 即便是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但是士颂也好,荆州文武,乃至武陵传语,未来,都是这样的口径,不可能只让你曹军放火,不让我士颂军点灯吧。 “我荀家,乃是颍川大族。曹司空身边的重臣荀彧,荀攸都是我家族人,我家数代为官,岂是尔等宵小可以看轻的。” 荀烨率领自家的族兵,守在镇口,他的眼前,是在镇外抢劫他荀家仓库的“乱兵”。 按照荀烨的想法和经验,自己把荀家的牌子拿出来的时候,这群乱糟糟的“败兵”就会一哄而散,避免被自家直接杀了。 毕竟作为世家大族,击杀来抢自家粮仓的贼人,别说不用赔偿,更是世家子弟扬名立万,获得褒奖的机会。 只是剧本的进展,似乎和他荀烨的预算完全不一样。 这群败兵听到他的呵斥后,就像饿狼看见了兔子一样,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杀意,领头的武将甚至咧嘴笑起,招呼手下杀了上来。 很快,就将荀家的私人武装部队击溃,这些人平日也会有些训练,拿起武器后也能护卫地方,震慑百姓。甚至是击退想要在周围闹事的流寇,都没有问题。 但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专门被训练成为战场机器的荆州军。 这一次,他们的花架子,就好像孩子拿着木刀,冲向了武装到牙齿的猛兽。 虽然勇气可嘉,但是结果,惨不忍睹。 即便是荀烨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明白这支部队不可能是司马朗的郡兵败兵,他想要转身逃离,但是他的身边的护卫们,即便是远强于其他普通的家仆,庄户,但在荆州军正式兵将面前,一样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转瞬之间,他们就被砍得乱七八糟,就连荀烨本人,也被砍成了数段。 洪明砍下了荀烨的人头丢给手下,吩咐一声:“举着这颗人头,杀进荀家,所有男丁,不论老少,一律不要放过,叮嘱老二,千万别中了他们家金蝉脱壳的计。” 他口中的“老二”,便是褪去了荆州军军服,打扮成强盗的洪进。 其实也不算假扮,只能算是恢复了当年的老本行。 山越贼出身的他们,顶着欧夫人“旧部下属”的身份,加入了士颂的统治体系,摇身一变,从贼变成了官,虽然有了些约束,但其实,他们的生活也更加的有意义有保障了。 这次跟着魏延来大闹兖州,再次变回当年的土匪强盗打扮,对于他们二人,也算是一次放飞自我,做一回真实的自己。 很快,镇子中央的荀家庄院,燃起了大火。 庄子里面,传来了哭喊声,咒骂声,求饶声,但更多的,是无情的屠戮。 洪明按照士颂给他们定下的规矩,没有伤害百姓,而且还按照士颂规定的“义贼”的标准,将荀家的粮食,钱财,甚至是地契都拿了出来,丢到了村镇中心。 宣布自己这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是惩戒效力汉贼曹操的手下。 其实按理说,荀烨一家对周围的农户也好,庄户也好,村镇上的其他居民也罢,真心不错。 加上有曹操的照顾,周围的百姓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但是即便如此,荀家的粮食钱财被拿出来当时,看着荆州兵假扮的盗匪站在一边,他们没有任何行动,但杀人越货后的荆州军撤离后,这些平日受到荀家关照的邻居们纷纷上前抢夺起来。 即便是明知道未来荀家的地产可能会被荀家其他的家族分支收回,但粮食抢回去吃掉,钱财抢回去埋起来,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就是自家的了。 人性很脏,但现实,便是如此。 荀烨一家在,他们都会在周边恭维求好处。 荀烨一家被屠,他们都会站到荀家人的尸首上,为“劫富济贫”的好汉们拍手叫好。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们永远跟着利益站队。 荀烨这一支,是第一家被击溃的颍川世家。 在颍川郡北面各世家反应过来之前,又有几家世家的分支,或者当地的小世家,被洪进洪明二人击溃。 而魏延在在外围埋伏,那些前来支援的曹军,用最简单的围点打援,又吃掉了不少曹军,让梁习大为恼火。 梁习不是士颂,不能拿着几万曹军去找魏延拼命,但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被动。 直到数十日后,荀烨家的一个老仆,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手捧着装着荀烨头颅的锦盒,敲开了兖州长史荀彧的家门。 少年见到荀彧之后,嚎啕大哭:“从祖,您可要为我父亲报仇啊!” 这少年名叫荀真,当天正好离家游学,逃过一劫。 待他回到家中,曾经熟悉的家人,再也找不到了,就连家里的粮仓,钱财,也都被洗劫一空。 甚至周边的百姓中,居然还有人想要偷袭自己,若非自己的周围的仆人忠心,他都会被乱民所害。 向荀彧讲述完一切经过后,他很肯定地说道:“从祖父,不可能是普通的乱兵和流寇,定然是魏延那人的荆州军!” 这话不用他说,荀彧的心中,和明镜似的。 总是劝说曹操要沉住气的荀彧,这次,自己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都抖动了起来。 书房里,那封准备劝说曹操不要在荆州屠戮太多的书信,只怕是不会再寄送出去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个道理,荀彧总算是体会到了,为何当年曹操要屠戮徐州,换了他荀彧,他也想要把魏延碎尸万段。 第264章 掘墓鞭尸 颍川郡北面的世家,一家一家被灭门。 谁都看得出,这不可能是普通的乱兵流寇所为,这种针对性极强地做法,世家护院完全无法抵抗的能力。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魏延率领的荆州军,故意在兖州境内攻灭世家。 一时间,颍川郡的世家大族们沸腾了,许昌朝廷沸腾了。 好家伙,这曹操和士颂斗法,结果我们都要遭受无妄之灾。这士颂,怎么就变了呢? 开始大家还想不通,但随着荆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大家也明白为什么了,士颂这是被逼急了啊。 荆州那边,鲁阳败后,整个南阳郡东北地区,几乎成了无人区。 曹军一路上,几乎是鸡犬不留,而且还烧掉了荆州地区种植的所有粮食。 相比起来,在兖州捣乱的荆州军好像客气多了,只是杀掉了为曹操效力的官员,和他们背后的世家,抢了世家的粮食和财物,还分给了各地百姓。 这些东西,等到战争结束,大多可以从百姓手上抢夺回来的。只是那样做,兖州还将会继续乱一阵子。 别的不说,现在兖州颍川郡各地的世家,不论是否在魏延攻击范围内的,纷纷逃来许昌躲避。 同时,连连向朝廷,向曹操的司空府告急,催促朝廷发兵,剿灭魏延。 荀彧当然也想要早点把魏延收拾掉,但是他给曹操写信,希望调用驻守在许昌周边的王必大营,这军营中,有五万精锐部队。 若是这支部队出击,配合梁习完成对魏延部的剿灭,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这个的请求,却被曹操否决了。 而郭嘉也就此事暗中给曹操写了封书信。 按郭嘉的提议,可以先不慌剿灭魏延这支部队,反而让曹军将士,去做和魏延一样的事,那就是杀灭世家。 当然不是去杀效力曹操的世家,而是去攻击那些名义上在许昌朝廷当官,但实际上,和曹操却不是一条心的那些人。 随着朝廷到了许昌,他们这些人以及背后的家族,也都在颍川设置了土地。 对于这种内部不安因子,曹操一直有所顾忌,即便是对他们再如何不满,也不能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说杀就杀了。 但是现在,魏延的出现,给了曹操最好的借口。 于是,梁习也得到了郭嘉送来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含糊不清,要他做好重点城池的守备任务。 至于魏延所部,这要求他最小的损失将其击退即可。 梁习开始还想不明白郭嘉为什么会来这种命令和建议,本来还想写信询问,但很快,聪明的梁习就明白了。 除了效力曹操的世家大族,那些和曹操不对付的世家大族,也都纷纷被“流寇和乱兵”所灭门。 而且手段更加的残酷,冷血,无情。 整个颍川郡,是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让自家的安危,都明确地表示支持司空曹操,只为求得曹军对自家的庇护。 同样的,梁习明白曹操集团的那些谋士们在玩什么把戏,魏延也看得明白。 曹操那边是准备借自己来背锅,然后顺手就完成清除异己的工作。 自己这边不过七八千人,梁习三万多人看着自己,时时刻刻想要吃掉自己,自己想要有什么大动作,基本不可能。 魏延基本上是突袭一处,换一个地方,稍不小心就会被梁习给逮住。 不过魏延也算机敏,每次突袭完成目标,击破了世家的庄园后便离开,根本不给梁习包围自己的机会,但这么消耗下去,魏延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梁习逮住。 而且魏延的心里也烦闷的很,他攻入兖州,内心深处,是想要以这几千人马突袭许昌,把汉献帝给截走的。 但是就和历史上他提出子午谷奇谋一样,几千人马即便是穿过了子午谷,即便是到了长安城下,几千人,又如何攻克数万精锐把守的国都重城呢? 不过魏延的想法很现实,那就是即便是我无法攻克许昌,只要我的军队出现在许昌城下,就是对你曹操最好的挑衅。 我魏延这次偷袭曹军后方,就算是大成功。 但面对梁习滴水不漏的防备,魏延根本找不到机会穿过长社南下,要是他敢不顾一切,肆无忌惮地南下攻颍阴诸城,梁习必定把他给包围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魏延收到了荆州方面的消息,是暗组的情报人员给他传来的消息。 曹操已经连续击败了士颂多次,虎豹骑南下,屠戮百姓,惨无人道。 南阳郡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魏延这边,也不必再留情面了,一定要打疼曹操。 当天夜里,魏延对着这份情报想了许多,在天亮之前,最终做出了决定。 “即便是损我阴德,我也要逼曹军发疯,也要让曹操付出代价,荆州百姓,不是你曹操可以随便屠杀的。” 魏延看着自己军帐中的地图,咧嘴笑了笑。 “阳翟,主公重点关照的郭嘉的老家,听说郭嘉的父母亲人,原本都在阳翟,现在却被他郭嘉接去了许昌。但是活人可以走,死了埋在土里的人,只怕走不了吧。” 一直都传说曹操的军费,大多来自他部下特别设立的一支部队,号称摸金校尉。 这些人靠盗墓掘坟,筹集资金。 暗组的人本就内心阴暗,和魏延一商量,定下了一个让曹军发狂的计划。 那些为曹操效力的颍川世家可以跑,他们家的祖坟,跑不了! 例如郭嘉家的祖坟,反正会安到曹军败兵和乱匪的名义上,我们就把这些家的祖坟都给挖了就好。 乱民,流民嘛,大家为了过日子,挖点财物很正常。 你曹操不也是用摸金校尉筹集资金的吗?只许你挖别人的坟,不许别人挖你的啊!你们这些曹操手下的大臣,领到的曹操的工资,不都是别人的陪葬品吗?那你们家的祖坟被挖,你也一样可以接受吧。 若不是曹家的祖坟隔着比较远,魏延都想要把曹家的祖坟给挖了。 而同时配合魏延这次行动的,还有士颂特别派入关中的“暗组精锐”。 除了普通的暗组情报人员,士颂精挑细选,花费大量财力物力打造的暗杀小队,“影爪”部队的十三人。 这次,他们也都一起进入了兖州,这一次,魏延部队在明,影爪部队在暗,目标就是要挖了郭嘉先祖的坟,引郭嘉离开许昌。 只要他郭嘉出了城,影爪部队就准备暗杀,让他郭嘉回不去。 做出决定后,魏延便立刻集合了军队,从东向西转移,直扑阳翟。 上一次,士颂就是在这里被曹操击败,数万精锐丢在了这里。 当时为曹操完善计划的人里面,只怕也有郭嘉的身影。魏延想到这里,越发地坚定了自己的这次挖坟的事业。 “魏延军向阳翟方向去了,他想做什么?”梁习很快得到了情报,虽然想不通魏延有什么打算,但阳翟那边确实有不少世家居住,别的不说,郭嘉的老宅就在阳翟,加上其他地方上的小家族,那边的世家还真不少。 梁习虽然想不通,但还是做出了出击的命令。“罢了,不论他魏延想要做什么,这一次他居然全军转移,那就是机会,他若是躲在城墙之后,我还真不愿意强攻,他出了城墙,我三万多人,配合阳翟那边的守备军队,一定能把他击溃。” 话虽然这么说,但梁习心里,隐隐中有些不安,曹操在荆州杀戮太重,魏延这边只怕也会有所反应。 而且自己若是魏延,在玩一票大的之后,绝对会带着人开始撤退,避免激怒曹军后,让自己陷入危机。 所以他除了追击魏延外,还特地让吕常率领一万人,汇通各地郡兵,拦到了魏延西归的路上,还特地叮嘱他,多多小心,避免被魏延反埋伏。 吕常吃过一次亏,这一次,他也谨慎得多。 他并没有盲目地快速赶路,而是一面赶路一面打听魏延部的消息。 阳翟方向,由曹军大将吕虔镇守,说起来吕常也想和吕虔攀亲戚,毕竟大家都姓吕。要知道,吕虔和自己可不一样,别人有勇有谋,最早被曹操任命为从事,驻守湖陆。 历史上的吕虔,后来升任泰山郡太守,和夏侯渊一起镇压济南郡的黄巾军,加官至骑都尉。 如今,曹操南征荆州,在阳翟留下了一批物资和军粮,以备不时之需,而负责守护这批物资的人,就是吕虔。 吕虔即便是武艺上不如魏延,但是有他守在阳翟,吕常完全不担心魏延能快速攻下城池。而且即便是魏延强行攻城,击败了吕虔,也会损失很大,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捡便宜。 所以吕常这一次行军,以稳妥为主,并未赶路。 但他刚走了一半,阳翟方向却有信使赶来,告知了他魏延所部的动向。 “什么!魏延把郭家的祖坟给挖了?” 吕常看到这情报直接愣住了。 这魏延到底是不是荆州将领啊?士颂那个天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手下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将领! 挖别人家祖坟这事都做得出来? 而且魏延你挖就挖呗,居然还拿鞭子抽打,对着一堆白骨骂人,骂他们不该生下这些后代,助纣为虐,危害国家。 吕常不敢耽搁,一面把消息传递给梁习,一面赶快行军,绕路去堵住魏延。 你魏延在兖州,把世家大族当猪狗一样宰杀也就罢了,那些杀不了的,你还挖别人家祖坟,这一次,你魏延是别想活着离开兖州了。 当然了,对于魏延的行为,暗组这边早就想好了借口,且甚至已经布置好了。 那就是这些动手挖坟的人,都是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他们的名字都是在摸金校尉的名册上登记过的,什么胡九一,汪胖子,杨莉雪的。几个人还天天喊什么“合则生,分则死”的。 只不过这些个摸金校尉,早就被暗组的人暗中控制了。 挖坟这种事,当然都是打着他们摸金校尉的名义进行的,和荆州军,和士颂,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至少在宣传上,就是这样,至于实际情况嘛,大家都懂的,这种事,你曹操也没少干。 梁习看到这条消息后,嘴角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你郭嘉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司隶也好,兖州、豫州也好,各个世家大族,都被被你算了个遍。 这次还借着荆州军突袭的由头,借着荆州军的名义杀了不少人。 呵呵,这下遭报应了吧,还真是现世报啊。 心里的吐槽归吐槽,但是行动上,梁习当然也不会含糊,当即让全军加速,赶向阳翟方向,这一次,你魏延休想再跑了。 而且,这一次,只怕是郭嘉也不会再阻拦自己了。 荀家人被杀,他郭嘉无所谓,陈群家的分支宗亲被杀,他郭嘉说不定还暗中高兴,叫你陈群老是打我小报告。 至于兖州其他和曹操不对付的家族被杀,他郭嘉更不会在乎,反正他郭嘉的亲人,都已经被他接到了最安全的许昌城中。 但只怕是算天算地,洞察人性的郭嘉,怎么也没有算到,仁义旗帜下的荆州军中,还有魏延这么一号不讲武德的人物。 直接把他郭嘉的祖坟给挖了,尤其是对着郭嘉亲爷爷的尸体,来了一出掘墓鞭尸。 第265章 刺杀郭嘉 魏延挖了郭家的祖坟,在阳翟掘墓鞭尸的消息,传到了许昌郭家。 郭嘉一时间愣住了,而其父听到这个消息,当即晕死过去。 当他再醒过来时,先是两眼无神,而后连连吐血,看得郭嘉心痛不已。 安抚了自己的父亲后,郭嘉便径直去了司空府,那里,荀彧已经在等着他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新的消息也陆续传了过来。 郭家祖坟是第一个,后面更多的世家祖坟之地,被魏延打着曹军摸金校尉叛徒的名义给挖了。 吕虔和梁习当然不会任由魏延嚣张,但是他们几番出击,魏延都避而不战。 被逼急了,魏延更是亲自断后,欺负梁习和吕虔不敢亲自上前和自己搏杀。 曹军这边只能让一批一批战将上前,配合弓弩手射杀魏延。但魏延身披重甲,加上他武艺不弱,这些人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开始,曹军还能找到魏延军团,但是一两次后,梁习麾下的军团也好,吕虔部下的探哨也好,忽然就找不到魏延了。 他们连忙派人去联系吕常,若是魏延想要退回荆州,必然需要突破吕常布置的防线,但是吕常给于他们的回馈却是,没有荆州军从我这边突击,魏延的军团,忽然之间就不见了。 梁习立刻想到,魏延多半是反其道而行之,又率军反向杀回了长社方向,毕竟那里是颍川四家之中,钟家的根基所在。 但是返回的消息一样,没有发现任何魏延的部队,而吕虔派人向北探查,更是派兵在去往司隶的路上设置路障,但同样也没有发现魏延军团的踪影。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接到了从南面传来的消息,颍阴县城周边出现了荆州军的踪迹,魏延没有向西直接返回荆州,也没有向北绕路去司隶,而是继续南下,深入兖州腹地,朝着许昌方向在进军。 而且,按照魏延这一路上的举动,颍阴可是荀家的祖宅所在,荀家祖坟也在这里。 魏延要是继续这么闹下去,只怕是荀家的祖坟,他也是要挖的。 还好他魏延的“赫赫威名”在颍川郡传开了,各大世家看他如看恶魔,普通百姓看他如看财神。但这样一来,魏延部队的行踪,倒是容易打听到了。 发现他带着部队南下了,颍阴县城的各大世家,在荀家的组织下,集合了家丁,又聚集了郡兵,在荀彧三哥荀衍的统领下,分出一部分兵力,就守在荀家的祖坟处。 同时,大家也都得到了消息,这一次围剿魏延,将由郭嘉亲自指挥。 作为军师祭酒的他,从来都没有军队的指挥权,但是这一次,没有人提出异议。 不过郭嘉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带着曹操安排给他的虎卫营将士,刚刚离开许昌,就被暗组的人发现。 很快,影爪部队在沈修的带领下,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主公对这个叫郭嘉的好像特别看重,说这人和荀彧二人,是曹贼手下文官之中,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乃是大才,可惜却一心为曹贼谋划天下。” “若是能将他击杀,也算是断了曹操一臂。” 影爪中的壮汉庄宏,盯着眼前曹军的军营,明明在笑。但那表情,就好像野狼盯着猎物时,最不怀好意地目光。 从许昌到颍阴,若是马不停蹄的赶路,郭嘉只需要大半天就可以赶到。 但郭嘉并没有急着赶路,至少他自己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他已经定下谋略,送到了前方,这一次,他要把魏延部队死死拖住。 而后,把魏延生擒活捉。 然后,把魏延给凌迟处死,以泄他心头之愤。 虽然这一次,郭嘉的内心满是怨恨,但他依旧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他依旧以正常的行军速度前进。 他需要自己用冷静的头脑,去理性分析,去对付魏延的应变。 他分析了魏延攻入兖州之后,这段时间的军事动向,他发现魏延这人,油滑的很,往往都是避实就虚,而且是一击就走。 再加上他魏延武艺不俗,所部更是荆州军中的精锐部队,让梁习即便是有兵力的优势,但却处处被动。 郭嘉给梁习他们前方的战略,是不要计较民夫的牺牲,以炮灰部队拖住魏延。 而且可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他让这些民夫去魏延军队可能撤离的路上,挖坑填水,就和士颂在荆州阻碍曹操撤离的方式一样。 尤其是郭嘉这边的准备时间更加充裕。 他还给荀衍送了书信,请他组织人手,多砍一些树木,帮助阻碍道路。 郭嘉算了算,梁习,吕虔,荀衍三部人马汇集,加上自己从许昌带出来的精锐部队,他有信心拿下魏延。 别的不说,魏延不是一向凭借自己的悍勇断后吗? 这次,自己身边的这些亲卫,可都是虎卫营中的好手,或许单个不是你魏延的对手,但是这么多人一起上,拿下魏延,郭嘉也是有信心的。 “嘎嘎嘎~” 身处野外的军营之中,郭嘉忽然间听到了乌鸦的叫声,本来平静的他,眼睛忽然睁大,走出营寨,看了看时间和军营的方位,在心中简单一算,便露出了笑容。 喊来身边的两位护卫统领,吩咐道:“今夜,荆州军将来袭营,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郭家的这支队伍人不多,满打满算不到两百人,但各个都是精锐,其中有一百虎卫营,由许褚宗亲许铜统领。 另外还有八十人组成的护卫和仆从,由郭家的家将郭池统领。 听到郭嘉的吩咐,郭池问道:“荆州军不是被拦在了在颍阴吗?难不成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许昌附近来。” 此刻,郭嘉却收起了微笑,一脸严肃地说道:“士颂那小子,外拖忠厚,内则狡诈。他手下有一支特别的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满宠就伤在了他们手中。若是我估计的不错,今夜来袭击我的,便是这支部队,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杀我。” 当年在关中。 士颂和曹操第一次交锋前,曹操看重徐晃,想派出满宠去劝说徐晃投效,结果被士颂的“哨兵”给发现,干净利落地把满宠身边的护卫杀光了。 断了满宠一臂不说,还让满宠中毒,到现在都还没有调理好。 后来郭嘉分析过,这支部队,应该是士颂专门培养出来的“杀手”部队。 也正是这支部队的存在,让曹操集团认识到,士颂绝不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那种仁义道德的儒生,而是个腹黑的家伙。 “敌人应该不多,但都是好手,注意避开对方的暗箭。” 郭嘉的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传来了“敌袭”的呼喊,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原来,沈修等人早在郭嘉听到乌鸦叫声时,就摸进了营地。 十三人,全部轻甲夜行衣,先干掉了营地内外的暗哨,才杀了明哨。 甚至都没有用兵器,都是直接悄无声息地潜伏到这些人身边,直接扭断这些人的脖子。 若非郭嘉下令所有人戒备,有一队人过来这边传达命令,这才发现营地北面驻守的上十号人,都已经毙命。 巡逻的小队长立刻喊了一声“敌袭”,但他还没有抽出佩刀,身边的影子里,忽然就出现了一道身影,一刀将他斩杀。 这人是“影爪”十三人中的胡睨,最擅长藏匿身影,有“影子”的绰号。 他是暗夜杀人的好手,也是十三人中的前锋,每次任务,都会走在最前方。 “影子,动作慢了。”壮汉庄宏笑着嘟囔了一句,嘿嘿一笑,举起了自己巨锤,立刻冲到了胡睨身边挥舞起来,将几处飞来的箭矢挡掉。 接着,影爪队伍这边,几道箭影掠过,顺着飞箭射来的方向,几乎是沿路返回,射了回去,将暗箭偷袭的人射杀。 几乎就在这几支箭射出去的同时,几道身影冲了出去,这几人出手极快,刚刚聚集过来的曹军精锐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这些曹军,有的人刚刚举起长枪,有的人刚刚砍出一刀,但是他们面前的黑衣人,要么出手比他们快得多,要么轻松躲开他们的攻击,反手就将他们斩杀。 “退回来了,列盾阵,守!” 郭嘉见到影爪们的夜行衣时,立刻就确定,这些人绝对就是当年伤了满宠的那批人。 即便是和满宠描述的装束有所不同,但时间过了这么久,而且这次对方明显不是随大军行动,而是偷偷潜伏过来的,一定是轻装为主。 分散和这群人搏杀,若是没有悍将猛将押阵,只怕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这些黑衣人一个个武艺高超至极,即便是虎卫营的高手,刚刚也冲上去了不少,勉强能搏杀几个回合,但是只要中招,就必死无疑。 “卑鄙!” “歹毒!” 虎卫营将士看到自己的战友被黑衣人完全不讲究的手段杀掉后,纷纷大骂起来。 但黑衣人那边似乎没有任何羞愧,他们出手,要么直接攻击咽喉,要么就是奔着眼睛和下体去的。 而若是不能伤及要害,他们也会仗着兵器锋刃,直接斩断曹军将士的胳膊或者小腿,让曹军无力再战。 这些受伤的人,而且即便是活下来,以后也会是个废人。 只是影爪部队虽然杀得狠,杀得快。 但护卫郭嘉的部队,毕竟也是精锐中的精锐。 虎卫营将士可都是曹军中游侠好手,开始不熟悉影爪部队的路数,吃了些亏。 但死了些人后,虎卫营也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那就是不和他们正面搏杀,而是用长兵器缠住你,旁边还有弓弩手射击。 即便是你们动作灵敏,但到底会被拖住。 “不要恋战!”沈修看出了问题,最终抽出了自己佩刀。 这是一把刀身上绣着各种花品的打刀,是士颂以后世唐刀和武士刀的概念,给荆州军械所提出的概念。 打造出来后,并未被这个时代的主流军队所接受,但是在影爪部队中,不少人倒是觉得这种刀适合他们执行暗杀任务时,携带一把短刃。 沈修带着一个身材玲珑的黑衣人,跟着壮汉庄宏笔直冲向郭嘉。 冷声说道:“庄宏破阵,我清路。朱曼把握住机会,就这一击,不论如何,我们就退。” “喏!”身边那黑衣人的声音,分明是个女子,倒是让曹军有些意外。 但他们没有机会泄露这个情报,沈修的刀,太快了。 若非是站在不远处亲眼所见,护卫在郭嘉身边的虎卫营精锐也绝对不会相信,世上还能有人能如此快速的出刀。 他们甚至看不清刀的走势,只能就着月光看见刀光上传来的反光。 刚刚想要偷袭沈修的那几个曹军好手,他们中还有两人举着盾牌啊,这黑衣人先是蹲下一刀,就一刀,斩断了四条腿,而后向斜上方高高跃起,在腾空的瞬间,把右手上的刀换到左手,在长枪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抹了他的脖子。 接着这人落地一滚,刀又回到了右手,单膝跪在在地上,将刀横在自己肩膀上,挡住虎卫营十夫长的长刀,还能扭动身体,左手一击,打在十夫长喉咙上。 那十夫长立刻弃了长刀,捂着喉咙后退,仰面倒下,挣扎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还没有等他们回过神来,庄宏已经将自己的重锤投了过来。 “咚!”的一声,将曹军的盾阵砸开。 “来了,守住!” 许铜心知对面这些人各个都很厉害,但他也不是胆小的人,他也是许诸看重的后起之秀,才会被分配到郭嘉身边担当护卫长。 看到庄宏投出了长兵器,手上换成了双刀,他也不客气,举起自己的长刀就迎了上去。 好歹也算是虎卫营的百人将,接受过许褚的指点,他还就真将庄宏挡住了。 但也只是挡住了片刻。 三个回合后,庄宏的套路忽然就换了,拼着被自己砍中一刀,也要割伤自己的手臂,许铜对此很是不屑。 只是庄宏的眼神,却很是得意。 第266章 曹操震怒 别看庄宏的外表,好似一个憨憨的莽夫。 但他可是通过重重考验,成为影爪十三人之一的特种兵啊。 而士颂对影爪部队的定义就是,他们若是出手杀人,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庄宏的这两把刀,便是属于他的“毒刃”。 “哼,想要一命换一命?你还是太天真了。”许铜嘲笑了庄宏一句,继续挥舞长刀砍过去。 只是庄宏的战斗方式,忽然又变了。 庄宏的招数变得很保守了,攻防有度。最明显的就是每一招都十分的用力,每一刀都力量十足。 逼得许铜不得不使出全力,但是奇怪的事情也就发生了,许铜明明一身的汗,但却开始全身发冷。 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大骂道:“卑鄙,居然用毒!” 但骂完之后,一口血便吐了出来,接着浑身无力。 而庄宏的表情很平静,也没有任何废话,这也是影爪部队,在训练中多次嘱咐过的,杀人的过程里,绝对不要因为多话。 因为士颂觉得,反派都是败在了话多,而“影爪”暗杀部队,干的都是反派的活。 简简单单、平平无奇地一刀。庄宏砍掉了许铜的头颅。 另外一边,郭家的家将郭池也被沈修斩杀。 郭嘉身边的两员统领,用自己命,为郭嘉赢得了逃跑的机会。 在沈修三人杀上来的时候,郭嘉就看出自己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只怕不是对手。 他没有任何犹豫,即便是他,也果断选择了后撤逃跑,同时放出了求援的号炮。 这里距离许昌不远,曹军还有五万主力军团就在许昌,骑兵赶过来,要不多长时间。 而眼见郭嘉在护卫们的拥簇下逃跑,沈修也好,庄宏也好,都没有任何追击的动作。 只有一直没有出手的朱曼,从自己大腿处,绑着的缎带中,抽出了三支毒针。 接着用一把特制的刚弩连珠三箭,就这样射了出去。 三根细针。 一针被郭嘉身边,大喊着跃起的护卫挡住了。 一针在郭嘉侧身跳下战马后,射中了那匹战马。 最后一针,射中了郭嘉的脚踝处。 摔倒在地的郭嘉,心里凉了半截。 “中了一针。”朱曼看得很清楚。 “好,那我们撤,没必要继续追杀了。”沈修说完,吹了一声呼哨。 影爪十三人立刻聚集起来,开始突围后撤。 但是说句实在话,郭嘉的这支百余人的护卫军,已经被他们杀了大半。 虽然说,他们十三人,人人带伤。但他们开始撤退,曹军这边,居然没有人愿意上去追击。 就连射箭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命好歹保住了。 若是继续搏杀下去,能否击杀这几人,答案是肯定的。 影爪部队的精良装备搏杀到现在,带毒的,一次性的各种兵器,基本都用完了。 他们剩下能做的,就是如正常将士一样搏杀。 时间久了一样会疲惫,受伤后一样会降低战斗能力。这也是为何沈修一直主张速战速决,一击不中立刻撤离的原因。 毕竟,他们十三人武艺不弱,但是他们毕竟只有十三人。 此时此刻,郭嘉盯着插在自己脚踝处的毒针,满头的冷汗。 他刚刚听到护卫的提醒,便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本以为是荆州军射出的是暗箭,却没有想到,只是一根普通的针。 但不用有任何怀疑,这针有毒,自己的坐骑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那个护卫的身体,则是浑身发紫。 只是郭嘉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就是后背摔倒在地,感觉后背很痛而已。 但让郭嘉不安的是,自己的脚踝处,还是能明显感觉到有一根针刺到了自己。 郭嘉小心翼翼地拔掉毒针,而后脱掉了靴子。 他喉咙咽了口唾液,还是发出了无奈地叹息。 原来这一针,似乎力度不大,而自己的靴子厚不说,还堪堪射中了靴子上的夹层。 但即便如此,这针还是扎破了自己脚踝的皮肤,脚踝处,似乎也有了一个紫色的点点。 “看来我也中毒了。” 郭嘉一时间犹豫起来,立刻让人把自己的右腿绑住。他不是满宠,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敢直接把这腿砍了。 “难怪没有追杀过来,这群人应该是觉得,我活不下去了吧。”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已经开始想,要如何给曹操留下遗策了。 在匆匆赶来的数千曹军的护卫下,郭嘉回到了许昌城。 “太医署”的医官们,都聚集在了郭家,但是和上次中毒的满宠一样,即便郭嘉的伤口不大,不过是被毒针刺破了皮。 但是这毒,还是进入了郭嘉身体。 当天夜里,郭嘉就开始发烧,太医们各种药也都用了,但是效果不大。 给前线曹操发去的消息是,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郭嘉的命就会没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荀彧再没有任何客气,让任峻率领五万曹军主力一起,去完成了对魏延的合围。 这一次,没有任何花哨,就是实打实的进攻,魏延最终还是没有能冲到许昌城城下。 他在颍阴和曹军大战一场,即便是自己训练多年的宿戎军精锐拼死一战,但在曹军不要命的攻击面前,以寡敌众的他,最终还是败了。 带来兖州的八千人,这一战损失殆尽,仅仅带着几百人脱离战场,守在了一座孤零零小山上,堵住上山的道路,苦苦支撑。 但小山丘,很快就被团团包围。 倒不是任峻等人不愿意攻山,而是魏延最后的下场,他们都知道,需要等到前线的曹操,传个指令回来。 魏延这人,挖了郭嘉的祖坟,杀了荀家的族人,更是暗杀郭嘉,让郭嘉活不了几个月了,所有人都知道,曹操得知这消息后,绝不会让这魏延好过。 同样的,沈修也将兖州发生的战况,连同魏延现在的情况,一并用暗组的飞鸽传书,送回了荆州。 曹军信使骑马,没有飞鸽快,但此时的曹操,已经被士颂逼到了鲁阳。 而士颂也挥兵继续守在博望城。 所以曹操和士颂,几乎在同时,得知了兖州最新的情报。 “竖子,卑鄙无耻!”曹操看完信件后,暴怒不止。 他转头对着信使吼道:“传令回去,一定要把魏延给活捉了,一定要活得,先给我围而不攻,消耗他的体力,最后活捉,我一定把这人扒皮抽筋!以泻我心头之恨!” “兖州大军,可在活捉魏延后,直接起兵来荆州,士颂小儿,你不是关心你治下的百姓吗?我要把荆州杀个血流成河,一个都不放过!” 曹操这次是真的怒了,上次自己父亲被害,他把徐州屠了大半。 这一次,为了郭嘉,他要士颂,要整个荆州数百万的百姓,全部给郭嘉陪葬! “主公,叔父也有信件给我了。” 荀攸匆匆赶来,见曹操的神情,果然如荀彧预料的一样,准备不顾一切了。 荀攸心中叹了口气,心说还是叔父了解主公啊,知道这时候,不可能用简简单单一封书信能劝住曹操,还是得我面对面地说出兖州的情况。 曹操看了一眼荀攸,立刻知道荀攸是来劝自己的。 虽然心里不快,但是别人荀家,这次也被魏延坑得不浅,荀家宗族子弟,可不仅仅只有荀烨一家被杀,荀家的祖坟虽然没有被魏延给挖了,但是所有人荀家人都知道,魏延肯定是准备这么干。 既然别人荀家都能忍住,自己听一听他们怎么说,也不是不行的。 曹操看了一眼荀攸,自己转身坐下。 荀攸则汇报道:“主公,魏延单兵深入,流窜于兖州,虽然现下已无大碍,但是魏延这次突袭带来的影响可不小。” 曹操抬起了眼皮,他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过来。 魏延这一闹不要急,但是魏延一闹,会给天下人看出问题,曹操不在的兖州,曹军主力不在的兖州,是有机可乘的。 即便是魏延这么一支小股队伍,就能闹成这样,若是趁着曹操和士颂在荆州鏖战的机会,派出一支部队偷袭许昌,把献帝弄到自己的地盘,那自己也就是中央政府了。 “吕布已令张辽进兵东城,开始筹备粮草,集结马匹。预计是准备用骑兵为先锋部队,再来兖州。”荀攸和所有兖州本地世族一样,都对曾经夺走大半个兖州的吕布,心中十分忌惮和反感。 “哼,吕布匹夫,有勇无谋,未必敢来。” 曹操说是这么说,但心里一样没底,别人吕布上次不就来了,濮阳一战,也一样差点要了他曹操的命。 更何况,吕布身边还有个陈宫,自己要是给机会,吕布肯定来。 荀攸知道曹操要面子,没有和曹操争辩什么,而是继续报道兖州的情报。 “河北袁绍,令张合移兵黎阳,又让文丑率大军压阵,黄河沿线已经开始收集船只,扣押往来客商了。” 听到这个消息,曹操沉默了下来,虽然看不起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袁绍,觉得这人除了比自己有个好出身外,没有任何一点比自己强。 但曹操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袁绍,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去年袁绍“提前”击败了公孙瓒,就让他很是意外。虽然公孙瓒还没有完全覆灭,但袁绍统一河北四州,只怕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文若来信,有何良策?” 曹操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向荀攸询问荀彧的看法,毕竟坐镇许昌的人是荀彧,而且荀彧对于自己,就是自己的张良,自己的大战略,都是和荀彧商议的。 当然,还有郭嘉。 只是郭嘉现在活不了多久了,曹操想到这,就心中难受。 “和士颂讲和,缓和袁绍的敌对情绪,先集中力量,除去吕布这头饿狼,占据徐州,壮大力量。” “而后,以兖州,豫州,徐州和司隶这四州为基业,占据中原膏腴之地,积蓄力量。而后不论是南面的士颂还是北面的袁绍,谁先犯错,便先灭谁。” 荀攸心中,其实想的很清楚,相比于士颂,肯定是先灭袁绍实际。 别的不说,攻士颂,只能蚕食。等到了长江边上,没有水军的他们,根本过不了江。 但现在,曹操心里,只怕早就把士颂杀了多少遍,他只能把士颂和袁绍放一起说了。 “收回司隶二郡,再让士颂让出南阳郡东北,我军进兵博望城,他退兵宛城。你和文若,是如此打算的吧。” 曹操叹了口气,说出了二人心中的谋划。即便是曹操自己,也明白这是现在最稳妥的办法。 “但士颂那小子,为了百姓不顾一切和我拼命,即便是我想罢兵讲和,到了这份上了,他士颂愿意认输吗?”曹操既然问出了这话,他的心中,自然也是偏向了找士颂议和的方案。 只是要如何达成这一点,让士颂低头认输,割让地盘,曹操显然没有想好策略。 第267章 议和之论 历史上,曹操前后三次攻伐宛城张绣。 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荆州北面的南阳郡,尤其是南阳郡的东北区域,就直接连接着曹操统治核心,兖州颍川郡,而许昌可就在颍川啊! 而现在,士颂甚至是将战线推前到了鲁阳地区。 对于曹操而言,士颂在鲁阳的驻军,一直他心头的一根刺,这也是他一直在许昌留有重兵的关键。 甚至钟繇在司隶建立统治的军团,大部分都是钟繇自己重新组建的,曹操根本没有从兖州军团中抽出多少兵力支援过去,就是为了防备士颂。 这一次南征,曹操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削弱士颂的军事力量。 自己先击破了臧洪,而后又占据南阳郡东北,数次击败士颂派出的各种奇谋部队,最后逼士颂上大军来和自己拼命血战。 虽然结果不如意,自己被逼后撤,但曹操知道,那一夜血战,士颂的损失,要比自己多上好几倍。 自己这次南征,至少让荆州损失了差不多十万军队的战斗力,更别说南阳郡百姓人口和粮食物产上的损失了。 其次,这次出兵,也是为了拿回司隶被士颂夺走的弘农和京兆尹两郡。 士颂退兵之后,以钟繇的能力,拿回这两个地盘,完全没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南阳郡东北地区,基本变成了无人区,这倒是无所谓。 也方便自己占据这里后,把这里打造成自己防备士颂的前沿阵地。 这样一来,许昌也会安全很多,自己也能放心东征吕布。 士颂若是想要偷袭,自己也有缓冲地,能及时回军许昌。 若是没有郭嘉被暗杀,生命垂危这事,在袁绍和吕布都动了心思的情况下,曹操当然是想和士颂和谈的。 毕竟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战略目的。 但只要想到郭嘉,曹操心里那个恨啊,让他十分的不甘心。 “主公,若是能和士颂和谈,我们还可以提出条件。” “让士颂把奉孝和伯宁身上中的毒的解药,给我们送来。”也不知是荀攸看出了曹操的心思,还是荀彧在信中有提醒过。 荀攸说道:“魏延现在还被困山中,可让士颂知道,若是他送来解药,同意议和。我们就放魏延回去,他士颂不是最重名声吗?魏延对于他而言,可是立了大功之人,把我军后方搅了个天翻地覆,他若是放弃了魏延,荆州文武,如何看他。” 荀攸的这番话还没有说完,曹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是啊,郭嘉还有得救啊!士颂下得毒,士颂有解药的啊! 我和士颂罢兵和谈,把那个魏延送回去,换回解药就能把奉孝救回来,而且满宠的毒,也能缓解。 郭嘉和满宠二人,不远比那魏延要强吗? 曹操想到这里,立刻吩咐道:“言之有理,公达,此事,由你去安排。前番一场血战,士颂损失也不小,这小子应该也不愿意继续这样打下去的。” 第二天一早,士颂就收到了曹操的书信,正式提出了议和。 曹操说自己代表朝廷,不容许士颂擅杀朝廷大臣,但现在朝廷大军和荆州军互相争斗,让百姓凋零,不得安生,曹操心中不忍。 这次,朝廷除了将收回弘农和京兆尹两郡外,南阳郡东北地区,博望城以北,也都将划归朝廷直接管辖,再与荆州无关。 若是如此,朝廷便不再计较士颂这次过错。 收到信件的士颂,有些愣住了。 自己刚刚得到魏延被兖州的曹军围攻,基本上是全军覆没,被困于山中,多半是九死一生了。 自己还在想要如何救援,是不是让影爪部队出手,不顾其他人,单单把魏延一个人带回来就好。 但忽然之间,自己却收到了曹操的“求和信”。 士颂不敢大意,对面可是曹操啊,自己吃了多少亏了。 关中惨败,荆州连败,血战一场,丢了自己近小一半的主力军队。 士颂可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又是曹操的什么计谋怎么办,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士颂赶忙把贾诩,庞统,廖立,裴潜都喊了过来,甚至还给襄阳的刘巴写了信件,让刘巴在襄阳城里,把石韬等谋士聚集起来商议一下。 曹操给了自己信,让自己好好思考一下,还给了自己三天期限,曹操这是要干什么。 “主公可有河北和徐州方向的消息。”庞统听了这事之后,立刻想到是曹操背后可能出现问题了,想着士颂的情报部队成型已久,立刻询问起来。 可是士颂摇了摇头,自己是有暗组不错,但是这次为了配合魏延,暗组的精锐都进入了兖州,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探子,但消息传回来,总是还需要时间的。 这时,廖立的公鸭嗓子也喊了起来:“定然是袁绍和吕布有所动作,曹操被我军击退之后,无法从兖州调来援军,他自己更是得返回许昌坐镇,所以才想要议和。主公,这或许是一次机会,不说攻入兖州,北上把司隶拿下,也不是没有期望的啊。” 一向和廖立不对付的裴潜立刻泼冷水道:“且不论是否能顺利拿下司隶。如今的关中,已经是个空架子了,关中百姓要么来了我荆州,要么投了汉中。人口十不存三,即便是拿下了,对我们也无多好好处。” “而我们,反而需要西向防备西凉群贼,南面有汉中张鲁,北面被黑山贼觊觎,东面留心袁绍和曹操,实在是不值得。” “哼,若是你这么说,荆州不是一样也是四战之地,我军还是经营的很好。”廖立显然不服输,当即就准备辩论。 “公渊莫急,我军本来的战略也是先西定益州。而后以益州,荆州,交州为根基,占据半壁江山,若中原有变,可趁机而取之,若中原稳固,我们可北上去雍凉,东进定扬州。毕竟和曹操争一时之长短,与我军不利。”庞统当起了好人,笑着劝说起来。 廖立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营中众人,忽然发现除了自己这个荆南派系的人外,贾诩,庞统,裴潜三人,都是荆北派系的人,他们当然不希望荆北三郡继续成为战场。 若是能和曹操议和,转而攻取益州,壮大实力,未来即便是面对曹操,主动权也在自己这边。 廖立心中认定,这几人明面上是打着为士颂着想的旗帜,其实内心都是在为他们自己和背后的家族谋划利益。 士颂认识廖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廖立的神情就知道,这人只怕等下要找自己打小报告了。 但这么多年了,士颂虽然不喜廖立的为人,但廖立的才华,自己还是认可的。 现在又是自己这边的元勋之臣,自己多忍受一下就好。 顺着庞统的话,贾诩分析道:“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打下去,要么和谈。” “继续打,可令徐庶将荆南的军队拉过来,集合重兵,去和曹操决战,以绝对的兵力和曹操血战。但若如此,其余诸侯定然会坐观成败。” “而即便是胜了,我们的收获只怕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好。河北袁绍必然会介入,趁机占据司隶和兖州北面的地盘,还有徐州吕布,甚至淮南半死不活的袁术,都会趁机撕咬战果,但以曹操之能,我军惨胜之后,只怕难以对抗这诸路诸侯。” “若是和谈,则要看怎么个和谈法,以曹操来信上的说法,我们让出鲁阳等地,让出南阳郡东北,更是放弃了司隶的那两个郡。即便如此,我们可以在宛城设置第一道防线,在新野和樊城一线,设置第二道防线,荆州北面,依旧稳固。” “但那是曹操提出的条件,我们当然可以还价,我们一下子让出去两个半郡,让他曹操无西向之忧虑,他曹操必须得补偿我们一下。” “豫州北面的颍川郡,是他曹操的大本营。但那豫州南面的汝南郡,本来就是他从袁术手中抢的,现在汝南郡内,流寇不断,甚至还有黄巾旧部作乱,让他曹操把汝南郡给我们。” 贾诩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好像在谈生意似的。 士颂微笑道:“只怕曹操不愿意把,汝南郡到了我们手上,那不是我可以分兵两路攻取许昌,反而方便了很多。” 庞统笑道:“主公,文和先生之意,是我们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曹操决然是不会同意的。但我们可以和他讨价还价,别的不说,汝水以南的半个郡,曹操自己都没有掌控,就当是补偿我们让出的南阳郡东北部分。” “想来,他曹操是会同意的,毕竟前番一场血战,名义上是我军胜了,没有割让地盘的理由。” 士颂算是看明白了,自己手下的几个主要谋士,都是赞同和谈的。 是啊,本来的计划,是西向攻益州和汉中的。 自己因为杨彪的来信,去了趟关中报仇,把当年背叛自己的那些关中诸侯,杀了个干净。 也算是向天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且即便是战损更多,但名义上,自己也击退了曹操,逼得曹操送来了“和谈”的书信。 士颂的心里,也开始盘算起来,打到现在,自己看起来损失了不少,但毕竟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 还好自己也算是家大业大,这几万人马还亏得起,在乱世拉起军队,还比较容易,只要军中的老兵在,新兵多多训练,都是可以用。 而且自己手中的主力部队,还有十万多,用这些部队攻益州,自己还是有把握的。 虽然说益州和汉中的军队,加起来应该比自己这十万兵马多。 但刘璋和张鲁,又如何能和曹操对比,他们的军队,士颂还真没放在眼里。 现在士颂纠结的一点,是到底要不要把魏延换回来。 曹操的信中还有这么一条提议,那就是让自己用郭嘉和满宠身上中毒的解药,去换魏延所部剩下的几百人回来,作为和谈的前提条件。 用魏延换郭嘉和满宠,士颂怎么都觉得自己亏了。 但关键问题是,魏延这次是领了自己的命令,杀入曹操的地盘,在颍川郡大闹了一场。 曹操的实力,也因此大打折扣,而且曹操手下文武,只怕都已经恨死魏延了,若是自己不同意换他回来,魏延只怕会死的很惨。 想来想去,士颂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把魏延换回来。 自己若是决定了和曹操和谈,还不换魏延回来,那自己丢的,就不止是魏延和那几百人了。 而是所有荆州文武的人心了,大家都会觉得你士颂冷血。 “不能当是用魏延换郭嘉和满宠的命,而是曹操用我荆州文武的忠诚之心,换回了郭嘉和满宠的命。” 士颂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而后,他忽然想到,若是这个时候有消息传回来,说是魏延不堪受辱,在那小山上拔剑自刎了,那就完美了。自己不用背出卖臣子的骂名,对面的郭嘉也刚好可以死掉。 可惜,士颂也只是想想,毕竟这世界上,不可能所有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尽所有的好处。 第268章 再见曹操 最终,士颂还是同意了曹操提出的“议和”,表示愿意向朝廷低头。 但士颂也把自己的条件提了过去,并说的清清楚楚。 第一条,颍川世家的祖坟,那是流寇和盗墓贼干的,其中不少人,还是曹操摸金校尉部队的叛徒,和我荆州军没有关系,你曹操所代表的中央朝廷,不能拿这个说事。 第二个条,郭嘉也好,满宠也好,他们自己不小心中毒了,和我荆州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只不过,刚好我荆州医疗事业发达,武陵学院里面还有专门的医疗培训机构,可以派擅长解毒的大夫去许昌,为这两个人治疗看看,但不做任何保障。 只能保证派去的人,会有一些“特殊的”独门解药,对解毒很有用。 同时,我的医生过去了,你曹操得让魏延领着人马退回荆州,最好是魏延回来,医生过去。 你曹操若是有怀疑,可以让满宠和郭嘉一起到鲁阳来,我们当面服药,当面让魏延回来。 这前面的两个条件,其实只是曹操提议中的前提条件而已。 曹操为了救活郭嘉,即便是让魏延先回来都可以,只是希望那带着药的大夫,动作能快点。 而士颂提出的第三个条件,则让曹操犯难了。 士颂要他把豫州汝南郡交给自己,至少是南面三分之一个郡交给自己。 即便汝南那边有黄巾贼闹事,即便是那边不再曹操的实际控制范围内,但曹操就这么交出去,还以朝廷的名义,认可士颂对这些土地的占有,曹操的心里,还是不愿意。 “士颂小儿,得寸进尺,居然想要我把汝南郡南面交给他。”曹操看完士颂的回信,把信交到程昱手上,对着荀攸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主公,汝南郡向来混乱。不满袁术统治的乱民,内心观望的世家,流窜的黄巾军余党,都在汝南郡。” “那边鱼龙混杂,若是要治理,需要消耗的时间,还有人力物力,只怕不少。我们占据汝南郡北面,占据着豫州刺史的名位,至于不在我们统治范围内的地方,让给士颂,其实也无妨。” “而且,说不定更好。” 荀攸这么一笑,曹操立刻会意,摸着自己的胡须掂量起来。 程昱想了想,说道:“公达的意思是,那汝南郡的混乱,交给士颂去处理。我们依旧按照计划,先定徐州。等到回头收拾士颂的时候,那小半个汝南郡,已经是被治理好了,我们直接摘果子就好。” “他就是这个意思。” 曹操笑着说道:“罢了,就依士颂小儿的意思办吧,我们这次南征。他士颂虽然损失不小,但未必就没有继续和我斗下去的本钱,让他把精力放到收拾汝南郡的那混乱的局面也好。” 荀攸微微摇头,说道:“主公,士颂此子,志向不小,所图甚大。只怕小半个汝南郡,他还不放在眼中。” 荀攸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我们和士颂和谈,这小子明面上也同意了。 但是和谈之后,当我们在徐州收拾吕布的时候,士颂极有可能,很快就能收拾好汝南郡那一小块地盘。 而后,他又能再次把军队整顿好,随时准备偷袭颍川,北上司隶。 士颂似乎对关中有某种执念似的,明明进兵关中,从来没有占据地盘,他却还是一次次进兵关中。 所以曹操若是想要安心东征吕布,除去吕布这个隐患,同时占据富饶的徐州,就一定得稳住士颂。 程昱虽然不喜欢士颂,但是对于这一点,他也是认可的。 他说道:“河北袁绍,看似击败了公孙瓒,但还未完全占据河北。他和公孙瓒之间,只要胜负未分,就无法集中全部的兵力南下对付我们。对于士颂,我们为何不也给他找个一时间无法消灭的对手呢?” 曹操点头道:“如今能威胁许昌的诸侯,不外乎袁绍和士颂。只要稳住这两人,给我发展壮大的时间,我定能扫平宇内。” “这样子吧,既然士颂愿意和谈,袁绍那边也只是在准备偷袭占便宜,但我现在,不想也没必要继续和他们俩纠缠下去。” 曹操做出了决定,他说道:“让朝廷派出使者,给他们两人加官进爵。士颂本来就是车骑将军,那就把他平定南掌,开疆扩土的功劳给与肯定。升右将军,加封越侯,位比三公,节制荆、益、交、扬及南掌诸国。” 说完曹操狡黠一笑,继续说道:“袁本初那边,就以他安定河北,威慑北戎为由,加封其为燕侯,大将军,领河北四州及北方诸戎。” “如此甚好。”程昱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了曹操这安排的妙处。 名义上来看,是曹操在示弱,在给士颂和袁绍加官进爵。 但实际上呢?袁绍领河北四州?那公孙瓒呢?黑山贼张燕呢?都被忘记了吗?显然不是,这是曹操给袁绍下的套,而且还是阳谋。 因为对于袁绍而言,最适合他的战略,当然就是先占据河北四州,而曹操以朝廷的名义给了他统领河北四州的旗帜,他当然不接白不接。 但是只要他接了,以袁绍的心性,高傲如他,即便是手下有谋士看出了曹操的意图,即便是告知了袁绍,袁绍也一样会钻进这个套。 士颂这边也一样,程昱刚刚不是说了,要给士颂找个一时间不能消灭的对手。 曹操一下子就给他找了三个,名义上给了士颂更大的权力,以朝廷的名义,让他节制荆州,交州,益州,扬州。 但那占据扬州的孙策同意吗?益州土皇帝刘璋,汉中的张鲁同意吗? 这消息一传出去,即便是士颂无意和扬州益州敌对,但刘璋和孙策都只会对士颂多加防备。 相对应的,刘璋和孙策在边境增加驻防军队,你士颂难道不做出应对? 而且以曹操势力对士颂的分析,士颂的发展方向很有可能便是益州,或者扬州。 占据扬州,士颂就完成了划江而治的南北朝,占据益州,就完成了裂土为王的东西汉。 其实正如他们想的一样,士颂这次同意和曹操和谈,主要原因就是考虑后续进兵益州的原因。 蒋干现在正在益州,他本来已经说服了庞曦,配合士颂一起进攻汉中张鲁,但士颂突然北上占据司隶南面两郡,而后和曹操开战,让庞羲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一开始,庞羲觉得士颂的军事实力好强,可到了后来,他又觉得士颂连战连败,损兵折将之后,只怕就算是有自己配合,也未必能攻下汉中。 要知道,汉中也好,整个益州也好,可都是山川之地,易守难攻。 你士颂的军力损失了这多么,想要攻汉中,再帮助自己拿益州,只怕就没有什么兵力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士颂打定了和曹操和谈的决心。 自己玩计谋,确实玩不过曹操,这一点士颂在内心已经承认了。 以后对付曹操,就需要按贾诩所建议的那样,有强大的实力为支持,像司马懿对付诸葛亮一样,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才行。 而想要拥有这样的实力优势,拿下汉中,拿下益州,占据半壁江山,才有这样的机会。 “一切,都等和谈完毕后,我军班师回朝,便给他这份荣誉。”曹操很满意程昱的反应,这样的程昱,才是值得自己的倚重的股肱之臣。 几日后,从许昌出发的曹军支援部队,还有三万曹军“护送”下的魏延部。 以及虎卫营将士重点护卫的郭嘉和满宠,都来到了鲁阳。 曹操和士颂,在关中见过一面之后,再次在“换俘”的阵前面对面。 “两年不见,曹公别来无恙啊。”士颂很恶趣味地,抢先说出了这句“别来无恙”。 反正后世看的电视剧中,曹操很喜欢说这四个字,现在自己抢先把这话说了,也不知曹操心里,膈应不膈应,尴尬不尴尬。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曹操。 果然,刚刚准备张口的曹操,听到士颂这话后,一时间楞是没有回话。 仿佛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士颂小友,倒是成熟了不少。” “这两位,乃是荆襄成名已久的名医,张大夫和钟大夫,他们最擅长各种解毒之法,有他们二人去为郭奉孝和满伯宁治疗,想来必定药到病除。” 士颂说完,看向了曹操的身后,意思是我承诺的东西,我带来了,你曹操答应的东西呢? 曹操手一挥,身后的军队左右分开,魏延和他手下最后存活的几百人,出现在了曹军的包围之中。 原本听说曹军说要放他们回荆州,魏延是不信的。 但暗组居然送来了士颂的亲笔信,告诉魏延一切都是真的,荆州和曹操议和了。 在信中,士颂肯定了魏延的功劳,认为正是他在曹军后方的活跃,让曹操损失不小。更让曹操在短期内,没有了多线作战的能力,只能主动的向士颂求和。 这一点,倒是让魏延很自豪的,但对于士颂同意和谈这个行为,魏延其实是心中不甘的。 虽然说士颂告诉他,荆州这边损失不小,继续打下去,就没有去攻益州的本钱了,而且关中之仇基本也都报了,至于曹操,不是现在可以解决的对手。 让他魏延赶快回来,重新完成他宿戎军整编,参与到益州的攻略战中去。 但是在魏延心中,却认为士颂的这次同意和曹操和谈,还交出解毒的药品,给曹操手下的重要谋士郭嘉解毒续命,多半都是因为自己被困。 因为士颂不愿意自己牺牲在颍川,所以才被迫做出的让步。 回想当时在司隶领命时,自己也和士颂谋划过。自己在颍川突袭许昌,救出汉献帝,士颂在荆州击败曹操,而后集合大军,顺势攻取司隶和兖州豫州,占据中原。 但是这种情况,现在看来,不过只是两人的幻想罢了。 士颂在荆州连战连败,自己甚至连许昌城都没有看到。 最后,为了让被包围的自己,安全返回荆州,士颂不得不向曹操妥协。 魏延的心里,更多的是不甘心,甚至是自责。 若是我能按计划大闹颍川,若是我能攻克许昌,让曹操首尾不能相顾,说不定荆州这边就能占据优势,说不定就能以能较小的损失击败曹操,而不是处处被曹操算计,处于绝对的被动地位。 “哼!”魏延对盯着自己的曹军冷哼一声,招呼自己的手下离开。 在曹军面前,自己的傲气绝不能被压下去,自己的傲气,就是荆州的傲气,就是士颂对曹操的态度,自己绝不能失了气势。 即便是曹军之中,多有颍川世家子弟,对自己恨之入骨,但自己又岂能被这些冷漠和仇恨的态度所影响。 随着魏延率军返回,荆州这边的两个大夫,也在荆州军的护卫下,战战兢兢地走向了曹军的阵地,在曹军军阵的后方,在鲁阳城内,来自许昌的“太医”正守在郭嘉和满宠的旁边。 两个荆州大夫带来的“解毒药”是否有效,还得他们来验证。 要知道,郭嘉在曹操心中的地位,可以说无人可比,若是郭嘉的毒没有解毒成功,这所谓的和谈,只怕未必能顺利进行下去。 反正,曹操也已经等到了自己的支援,士颂若是再想靠人数来堆出胜利,只要自己有防备,士颂再想得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还好,这两位大夫带过去的解毒药,效果很显着。 这两个荆州的大夫还在“诊断”之后,留下了药方,以便二人后续之用。 曹操在得到郭嘉已无大碍的消息后,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第269章 和亲之论 “士颂小友,果然诚信。既然如此,你所提出的要求,我代表朝廷同意了,汝南郡南面,那几十个县的领地,划归与你就是。” 曹操说着露出了笑容。 士颂也是不客气,明着说曹操的买卖不亏。 “曹公当然满意了,虽然和你抢走的南阳郡东北地区地盘大小差不多,但那汝南郡混乱了多年,我即便是得了名义上的治理之权,想要拿下那些地盘,还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 “黄巾军乱匪,当地的占山为王的流寇,还有那么多不让人省心得世家,处理这么多问题,可要我花费不少啊。”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要不了多久,朝廷自然会有圣旨到荆州,想来,会让你满意的。” 曹操想到了自己的阳谋计划,说完,也不得士颂回应,便率军退了回去。 但士颂却在接到魏延之后,仍旧率军站在这里,直到荆州出去的那两位大夫,在护卫的保护下返回,才退回博望城。 这是士颂给出的态度,他不会轻易放弃每一个荆州人,至于自己割让出去南阳郡东北地区,士颂也在荆州境内发布了认错公告。 表示自己能力不足,导致了这番失败,未来自己一定会更加谨慎。 鲁阳城内,曹操就守在郭嘉身边,看着脸色惨白,却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郭嘉。 曹操说道:“奉孝受委屈了,放心,今日之恨,他日必然让他士颂千百倍的换回来,那魏延匹夫,也迟早会被千刀万剐。” 郭嘉听了淡然一笑,历经生死之后的他,双眼更加的深邃了。 思想和格局,似乎在生死一线之时完成了突破,他说道:“主公这次能与士颂讲和罢兵,明智至极,我个人受些委屈,算不得什么。” 显然,自己被暗杀,家里祖坟被挖这种事情,在经历过生死之后的郭嘉眼中,都变成了可以忍受的小事情,他的眼中,看得是天下,看得是曹操集团,未来的发展和走势。 郭嘉说道:“程昱他们给我说了主公的打算,窃以为甚好,先定徐州,成就基业是为根本。而后袁绍和士颂,再逐步蚕食之。” “我料士颂和我们讲和之后,定然是想要西进益州,否则他也不会轻易和孙策罢兵。刘璋张鲁等辈,只怕还不如孙策。” “不过益州天险,士颂想要拿下益州,会花费不少时间。我们攻徐州,他攻益州,比得就是谁快。” “我们若是快速夺下徐州,整合徐州的力量,在士颂没有拿下益州之前,或是在他的主力部队陷在益州鏖战之时,我们可翻身杀回荆州,不为别的,拿下荆北三郡后再逼士颂臣服,待在荆州训练好水军后,再取荆南和交州。” “对付士颂,同时也可以借助益州和扬州的力量。益州除了刘璋张鲁外,还有南中各部,皆可为我军牵制士颂的助力。扬州孙策,心气不小,可善加引导,与士颂为敌。” “但我所担忧的是,士颂势力毕竟有交州祖业为根基,荆南四郡稳定多年,他攻益州,只怕比我们预料中的会顺利。可能会出现的局面是,我们拿下了徐州时。士颂也平定了益州,袁绍定了公孙瓒,拿下河北四州。那时候,我们便危险了。” 郭嘉简简单单地一分析,基本就把未来的时局发展,基本勾勒了出来,并作出了各种战略上的预判。 郭嘉说完后,曹操也面露难色,说道:“若是真出现了这种情况,奉孝以为,我们当如何应对?” 只怕在曹操心中,发生这种情况的几率不低。 郭嘉没有任何犹豫,仿佛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他说道:“我们当然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尽快拿下徐州。” “但若是真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袁绍和士颂之间,我们只能先稳住士颂。” 郭嘉曾经的老板就是袁绍,他对袁绍太了解了,这人好大喜功,自负的很。若是平定了河北四州,有机会渡过黄河,争夺汉献帝,他定然不会放过。 “若是真出现了这种情况,士颂和袁绍二人,开始的时候,绝对是按兵不动,都想要等着另外一边先出手,自己好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个渔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两人都会发现,与其等待,不如联合。若是那时候,袁绍和士颂分别从北面和南面攻来,我军才真的危险了。” “稳住士颂,先破袁绍?”曹操再次询问。 郭嘉点头道:“稳住士颂,而后击破袁绍主力。我预计,若是袁绍大败,士颂再如何稳,也会坐不住而发兵,不想让我们灭了袁绍。” “那时,我们再掉头击败士颂,只是那时,我们必须把士颂也打痛,而且必须吃掉他荆北三郡,才可让他投降议和。我们于江陵沿线,设立水军,在士颂无力北上时,我们花费数年时间,北渡黄河,收拾掉袁绍,则霸业可成。” 按照郭嘉的规划,若是能完全实现,曹操占据的地盘,便是历史上赤壁之战时,完全在他掌握中的地盘。 那时的他,真的可以准备一战而定天下了。 听完郭嘉的战略规划,曹操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夜里,曹操和郭嘉在鲁阳城中的对话和问答,在曹操势力内部,被称为“病中问答”,被曹军奉为未来十年的战略规划而执行着。 在这个时空中,也是十分被推崇的存在。 郭嘉在这一天夜里预测的未来走势和战略,帮助曹操成就了他的霸业。 同样的,这一夜的故事和战略规划在未来被传出后,世人对郭嘉的推崇,几乎到了神人的地步。 士颂甚至都暗自后悔,不该拿出解药,让曹操把郭嘉救回来。 郭嘉这一战略,给自己带来的损失,太大了。 只是这次“病中问答”的后半段,虽然没有被大肆宣传,但是其实知道的人,也不少。 毕竟郭嘉的在后半段提出的奇谋,真的对曹操势力大战略的发展,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帮助。 郭嘉继续说道:“士颂和袁绍不同,他内心坚忍,又不择手段,才华横溢且眼观独到。这些都是他的优势,但他的劣势也更加明显,那就是他重虚名,有妇人之仁。” “明明是一方诸侯,却又感性用事,其母欧氏,其妾诸葛氏,乃至杨家许配给他却尚未过门的女子,都能对他的决策判断,产生影响。” “奉孝的意思是,在士颂身边安排女人。”曹操似乎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安排能稳住士颂的女人,而且让士颂明知道是我们故意安排给他,而他却又无法拒绝。这女子品性德行,又能让士颂,甚至是他家中的那几个女人接受,但却为了这个女子,在未来和我们争斗时,又有所顾忌。” 郭嘉的话说的很明显了,对付士颂,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联姻。 就好像历史上曹操和孙权两方,来来回回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只要不打了,和谈了,双方还不是又联姻又结婚送人质的。 曹操向来重视家人和亲情,所以这次,曹操沉默了。 他从前还以刘邦自比,把许褚喊做樊哙,但到了牺牲自己家人的这一刻,他心软了,他犹豫了起来。 郭嘉所说的女子是谁,他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满足郭嘉所说的那些条件,又和士颂年龄相当的人,只有自己的二女儿曹宪一人。 历史上曹操的女儿中,有记录的有六人,现在和士颂年纪相当的有两人。一个,是曹操的嫡长女,历史上的清河长公主,也就是曹昂的一母同胞。 在建安初年的时候,曹操就跟她商议亲事了,本来曹操是准备嫁给丁仪的,但是曹丕以丁仪眼睛不好的理由让丁仪失去了当驸马的机会,所以后来丁仪坚定的站在了曹植的身边。 在曹丕的建议下,曹昂的妹妹,曹操的嫡长女最后嫁给了夏侯惇的儿子夏侯楙,也就是《三国演义》中,被诸葛亮当比喻为一只山鸡给放掉的废物。 历史上,曹魏的清河公主和这位驸马夏侯楙关系冷淡,甚至互相坑害,形同陌路,对于清河公主而言,人生也挺悲凉的。 而曹操的二女儿曹宪,年纪也有十六岁了,说起来比士颂小个三四岁,两人的年纪倒是很般配。 和嫡长女不同的是,这位曹宪,不过是曹操后院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女子所生,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出身,这个女子规规矩矩,没有任何的出格行为。为人善良,体贴下人,怎么看都是个好女孩子。 而且这个曹宪,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逆来顺受的好脾气。 曹操的几个女儿什么脾气秉性,曹操自己清楚的很。 这个曹宪别看年纪在一众女孩子中年纪较大,但也没什么主见,对于自己这个父亲,依赖的很,自己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按照曹操自己想法,是想在自己手下文臣武将之中,选择靠谱的重臣,结成儿女亲家的。 但是按照郭嘉的提议,曹宪是嫁给士颂最好的人选,这样一个不争不抢,柔弱文静,内心善良的女子,嫁到士颂那边,士颂绝对不可能亏待她。 但曹宪再如何说,也是自己的女儿,若是士颂想要对自己用兵,那必须考虑曹宪的感受。 而且,自己可以给曹宪把她的任务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就是,若是发生了袁绍和士颂两面夹击自己的情况,她的任务,就是以“渔翁得利”的名义,劝说士颂不要和袁绍同时发兵。 让曹操得到一个机会,可以先破袁绍,再来对付士颂,让曹操不用同时面对袁绍和士颂。 至于曹宪的安全,这完全不是问题。 为了自己的大业,牺牲自己个人幸福的女儿,这样的身份,曹军上下谁敢不敬。 士颂那边,只要是自己为曹宪争一个正妻的名义,荆州文武即便是再如何恨自己,也绝对不敢拿士颂的老婆怎么样。 曹宪若是嫁给士颂,看似凶险异常,其实是万无一失。 “士颂哪里肯娶宪儿呢?”曹操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曹宪的人生,基本上也就被确定了。 即便她不争不抢,低调处世,但这个纷乱的世界,一样会找到她。 因为,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合适的那个人,世界的运作,一向如此,不论你是否准备好,事情发生到你身上时,从来不会问你是否愿意。 “以朝廷的名义,以皇帝陛下的名义赐婚。” 郭嘉既然提出了这个美人计,当然想好了执行的策略。 反正这次和士颂讲和之后,为了安抚士颂,朝廷会给士颂一些名义上的加封,那就顺便把赐婚的旨意一起带过去。 我们不但同意议和,我们这边还给人质你,你士颂难道还要怀疑我们议和的真心吗? 你丢了司隶的两个郡,我这边赔个女儿给你,你心里总可以平衡吧,我们送“公主”来和你士颂和亲,我们的姿态够低,态度够真诚吧。 至于士颂和杨梦茹的婚约,没关系,朝廷也一起赐婚。 毕竟杨梦茹是太尉杨彪的女儿,是四世三公的杨家女子,和我曹家女儿平起平坐,是可以的。 这样安排,你士颂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第270章 使者董昭 数日后,曹操率主力军队返回许昌。 他留下于禁,率领几万人驻守南阳郡东北地区,并开始迁移百姓,收拢逃避躲藏起来的流民。 当然,最简单的办法,还是把这一块的地盘交给了颍川世族,尤其是那些被魏延欺压过的世家,把这边的田地分给他们,以作安抚。 那些贪婪的世家,自然会带着农户过来开垦。 至于是否安全,一来有着家族中在曹操手下任职的人的保障,二来他们自己又不来南阳郡。 第三嘛,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们也是懂的。 士颂这边,等到曹操退军,自己也返回了襄阳。 一面清点这次的损失,让各支主力部队从地方郡兵,新兵营中,选取优秀者,补充进入部队。 另外,还有血战一夜,存活下来的“敢死营”的百姓,也都士颂整编进入了各支部队。 对于这三个多月以来,自己征关中钟繇,抵御曹操南征的拉锯战中,牺牲的各支部队的将士,郡兵,民团百姓,再加上被曹操屠杀的百姓,清点下来,少说有十万多人。 给各家的抚恤金,失去土地的百姓的重新安置,这些工作,即便是有刘巴牵头,带领各级文官们,处理安抚和迁移规划。 士颂的心中,也对那些百姓有些牵挂,他不止一次,隐藏身份,跑去到流民营中帮忙。 毕竟,在士颂心中,这些人信任自己,希望自己能给他们公道,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为了自己事业的发展,甚至已经和曹操和谈,他们的仇,短时间内,是报不了了。 每次想到这里,士颂就感觉自己对不起这些百姓,自己辜负了他们。 士颂的心思,在他的举动中表现的一览无余。 于是杨梦茹和诸葛诗语一商议,便给武陵书院的那些大儒们写了信,让他们在武陵传语上发表一些文章,分析一下为何士颂要同意和曹操议和,为何不血战复仇。 现在负责武陵传语的人叫作梁鹄,这人便是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书法家梁孟皇,以八分书法闻名天下。 历史上的他投奔刘表,后来曹操占据荆州后,他就投入了曹操帐下。 现在的他,早早就进入了武陵书院,因为他的一手好字,也被用到了士颂“发明”的活字印刷上,更是让他参与到了《武陵传语》这份报纸的编撰之中。 最早《武陵传语》是由蔡峰主管,毕竟是士颂自己的喉舌,后来蔡峰主要管理暗组去了,这种宣传事宜,士颂就交给了伊籍,再后来伊籍也上了暗组这船,《武陵传语》的主管事宜就交给了梁鹄这位书法家。 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书法家主管《武陵传语》后,由于并没有太刻意的宣扬士颂的好,反而以较为中立的态度发布各类文章,让《武陵传语》越发的被天下读书人所接受。 当时,人们还都赞扬士颂大气,只有士颂自己心里后悔。只是木已成舟,他也不便再过多干预。 现在,梁鹄收到了士颂两位“夫人”的来信,毕竟头上顶着车骑将军府掾史的头衔,平时没怎么帮士颂说话也就算了,现在命令来了,帮帮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他梁鹄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立刻就组织人手,完成了分析,发表了文章。 分析士颂和曹操之争,士颂为何接受曹操的“议和”的原因,说来说去,最大的原因不是士颂要保留实力,不是士颂不自信,而是因为士颂怜惜百姓。 因为士颂知道再打下去,荆州的百姓会继续遭罪,会死更多的人,为了百姓,他让出了南阳郡东北地区,他明明打赢了,但还是接受了曹操的议和提议。 不管百姓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武陵传语》这么说了,聪明一点的地方官员也明白了上面的用意,在大家的推波助澜下,百姓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士颂是为了百姓才同意罢兵,毕竟对付曹操,继续打下去,会损失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 当士颂发现了这个口风的转变后,心里更加的悲哀了。 自己变成了愚弄百姓,引导社会舆论导向的人,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但他心里也有庆幸,庆幸自己有这个引导社会舆论的能力,而不是被掌握在敌人手上,可以让自己可以少付出一些代价。 自己北上入关,征伐司隶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 士颂也和刘巴,贾诩,庞统,石韬以及刚刚从荆南赶到襄阳的徐庶等人商议过。 自己若是不去惹曹操,曹操顺利的解决了司隶境内的大小诸侯后,钟繇军团发展壮大,再配合曹操自己在兖州和豫州的主力军团,曹操还会让自己在鲁阳驻军,威胁颍川吗? 所有人都认为,即便是自己不去打关中,曹操一样会打过来。 就如同历史上的这一年,曹操第三次征张绣,把张绣继续向南赶,只能依附于刘表。 这是曹操要确保许昌安全,必然会进行的一次小规模战争。 自己主动出击,结果玩砸了,损兵折将,丢失地盘,当和历史上的张绣刘表比起来,自己把防线维持在了宛城和博望城一线,也算是一种隐性的胜利吧。 何况,自己虽然损失不小,曹操一样也损失不小。 钟繇兵团的主力没了,司隶成了空架子,曹操的精锐主力,一场血战之后,也打没了不少,对曹操后续的发展,只怕影响不小。 何况自己虽然让出了南阳郡的东北,但自己找曹操要了回扣,汝南郡的南部,自己是不会客气的。 现在的汝南郡,情况很是复杂。 汝南郡最早在袁术的统治下,但现在袁术被曹操赶走了,跑去了寿春。 汝南郡名义上归曹操所有,但是汝南的世家们似乎并没有接受曹操的统治,更像是名义上尊奉朝廷,实际上在进行自治的地区。 而且正是因为汝南郡的这种特殊情况,黄巾军余党,以及里面的一些盗匪流寇,也都聚集于汝南郡,占据城池。 《三国演义》里面,刘备在丢了徐州之后,就是在汝南聚集人马再次起事的。 只是这次,士颂要提前去占据这块特别的地盘了。 而被士颂看中的地盘,正好便是黄巾贼余党们的势力范围。 领头的两人,正是历史上响应刘备的号召,在官渡之战时,袭击曹操后方的刘辟和龚都。 而关于他们的历史记录也有些矛盾,让这一块的地区的局面,显得越发的混乱。 《三国志》里面关于汝南黄巾贼的记录,有两段。 第一段是,建安元年的时候:汝南、颍川黄巾贼何仪、刘辟、龚都、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众皆降。 说是这些人投靠袁术孙坚,占据地方,被曹操击败,刘辟黄邵等人都被杀了。 但是同样是《三国志》,建安五年八月,刘辟又出现了。 “汝南降贼刘辟等叛应绍,略许下。绍使刘备助辟,公使曹仁击破之。” 说是在建安五年,官渡大战的时候,刘辟这些人在刘备的蛊惑下偷袭曹操,被曹仁击败,而刘备也就是借着这一场汝南大败,进入了荆州投靠刘表,占据新野,三顾茅庐求卧龙,转变了自己的人生命运。 在士颂所在的这个时空,曹操在建安元年的时候,也南征过一次,打击过这些黄巾军。 只是那一次,黄巾军的损失没有如历史上那么大,毕竟现在,士颂的势力不小,他们跑到汝南郡和荆州交界处,曹操派出扫荡他们的曹洪,并没有把他们逼得太急。 只要他们承认曹操的中央朝廷权威,表示愿意听命朝廷中央,便没有再和他们计较太多。 至于如何对付这些黄巾军余党,士颂想来想去,还是准备先去和他们“洽谈”看看。 若是能直接招安,那是最好,可以免动刀兵。 若是刘辟龚都等人不同意,自己也不介意拿着黄巾贼的人头,去朝廷邀功。 这次对抗曹操,在荆北的各支部队都有折损,现在不方便继续调这些部队去威慑黄巾贼。 所以,士颂从武陵调来了一支特殊的部队,那就是五溪蛮营,沙摩柯所部的五千人。 由他们担任护卫,保护自己的使者顾徽,前去汝南,面见刘辟。 其实士颂心中还有一丝犹豫的,在上次关中派卫闻和西凉军谈判,结果直接被西凉军给斩了,作为最早跟着自己起兵的谋士,士颂不想让顾徽身陷险地。 但现在蒋干在益州和庞羲周旋,根本回不来,自己手下中能言善辩的人,就数顾徽了。 历史上的刘辟和龚都,因为把汝南献给了刘备,成功洗白自己的身份,让他们的历史评价还不错。 但是士颂都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历史上的评价,和现实真人有出入这种基本概念,还是有的。 黄巾军出身的人里面,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士颂没有见过刘辟和龚都,探子收集的情报也不完善,所以士颂再三吩咐沙摩柯,一定要保护好顾徽的安全。 而沙摩柯也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让顾徽少一根毛,士颂这才让他们前往汝南。 就在顾徽和沙摩柯离开襄阳的同时,朝廷的使者,或者说曹操的使者,来了。 来的勉强还算是士颂的老熟人——董昭。 士颂对这个人的印象十分不好,不论是历史上,还是自己这个时空中,他董昭都是一心一意帮助曹操控制中央朝廷。 历史上的他,更是帮助曹操进封魏王,在曹丕继位后,更是上蹿下跳,积极帮助曹丕篡汉的先锋。 所以在曹丕篡汉后,他一直都是曹魏朝廷的重臣。 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年自己起兵勤王时,却大言不惭地给汉献帝说我士颂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说我士颂是第二个董卓,坚决反对士颂入关。 结果他自己,却暗中帮曹操打通关系,策划带着皇帝迁都。 每当士颂想起这些,自己都觉得讽刺。这世界,不论是在什么年代,都有这种小人,明明自己在做见不得人的坏事,却非要贼喊捉贼,污蔑他人以让自己获利。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居然敢来荆州。 士颂有意给这人难堪,直接让廖立带着马良,潘濬两个年轻谋士去迎接他。 这三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三人,都是经历过关中惨败的三人,当年惨败而归后,士颂有总结过原因,而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曹操在朝廷中央的内应,阻碍了荆州军入关的时机。 若是士颂可以在起兵勤王的第一时间入关,后面曹操根本就没有抢夺献帝的机会,更别说会让荆州军元气大伤了。 而曹操在朝廷最大的内应,就是这个董昭。 这次董昭顶着朝廷使者的身份来荆州,其实更是想要表达,他来荆州宣读的圣旨,其实是曹操的意思。 “且看他曹操,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 士颂的眼皮不停地跳动,预感到这个董昭,只怕又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 第271章 朝廷赐婚 襄阳城的东门,因为不久前士颂和曹操的战争,往来的都是一些军报,军事运输物资。 所以一段时间内,都是封闭的,禁止百姓从东门进出,而让百姓转向南门甚至是西门,方便入城检查,筛查探子。 直到不久前,曹操被击退,向荆州车骑将军府“投降求和”后,东门才再次对普通百姓开放,允许百姓从这边进出。 只是今天,这东门虽然没有被封,但是一排排当官的,和他们的护卫站在城门处,明显在等待着重要人士的到来,不少百姓要么匆匆入城,要么直接选择了绕路。 毕竟,万一遇到麻烦事,耽误的可就不止这么一点时间了。 “报!朝廷的马队,距离此间还有五里。”一位哨兵飞马来到襄阳城东门处的岗亭,向坐在里面的三位文士传达了最新的动向。 “嗯,知道了。”廖立挥手让那哨兵退下,而后捧起面前的茶品鉴起来。 这是马良自家的茶场里采的,今天特地拿出来,让廖立和潘俊一起品鉴的。 不久后,董昭在汉字的大旗下,率领代表朝廷使者的队伍走到了这里,廖立等三人这才站起来。 很机械化地表示了欢迎后,三个人居然一人接过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带着董昭向城内走去,丝毫不在乎后面的董昭,一脸的温怒。 董昭在来荆州的路上,就预料到自己在荆州不会受欢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荆州的文官们,居然上来就直接给自己脸色。 你说他们对朝廷使者不敬?按廖立他们几个人的做法,明显就是我们敬重朝廷,但是我们不喜欢你董昭。 “马良小弟,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鲁阳城北驻军,准备入关勤王时,在哪里接待关中来的难民吗?” “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得了别人的好处,都会表示感谢。但是我最近才知道,当时的那些难民里面,居然还有人嫌弃我们给他们提供的粮食,果蔬,鲜肉。他们居然在吃完之后吐槽说我们的厨子不行,哈哈哈,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人。” 廖立的公鸭嗓子本就有穿透力,加上他故意加强了音调,这番指桑骂槐,让董昭特别难受。 但潘俊可不管那么多,他接着说道:“不知感恩的人,又何止是不读书的流民。即便是读书的世家子弟,还有那杀人越货的西凉屠夫,不都一样。吃着我们荆州提供的粮食,然后骂着我们这些一心为国效力的人吗?” 潘俊的话,基本就差指名道姓了。 当时被西凉军逼到绝境的朝廷中央,若非得到了荆州支援的粮食,只怕是要饿死人的。 但他董昭明明吃着士颂支援的粮食,却帮着曹操弄走了汉献帝。 董昭就在廖立等人的身后,前面三人看似在吐槽当年的不公,但三人越说越来劲,显然是故意让他董昭下不了台。 董昭本来样貌俊朗,但是现在的脸色却十分难看,知道这次的荆州之行,只怕比他预料中的还要麻烦。 等到他忍受完一路的冷嘲热讽,来到车骑将军府,终于是见到了一个靠谱的人。 有着“当世商鞅”之名的刘巴虽然面色平常,但对比廖立等三人的挤兑,已经好了许多。 而且廖立等三人见到刘巴之后,也就老实了。 董昭跟着刘巴走进了车骑将军府,这里,士颂正带着欧夫人,诸葛诗语等待着董昭。 董昭本想给脸色士颂看,让他知道慢待自己的后果,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次名义上是代表着朝廷来宣读圣旨,其实是代表着曹操来的荆州,通过给士颂加官进爵稳住士颂。 更何况,他还得让士颂同意娶曹操的女儿,让郭嘉的美人计得以施行。 想到这里,这位一心为曹操谋划天下的人,收起了自己心中的不快。 他笑着给士颂行礼:“文定侯,多年不见,阁下越发的威严了。” 说罢,立刻躬身行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董昭一路上被自己侮辱,见了自己后依旧能保持恭敬,这倒是让士颂高看了他一点。 于是也挤出了微笑,拱手道:“董大人乃是天子使臣,士颂年少德薄,不敢当啊。” “当得起,当得起,您看,我这就宣读陛下的旨意?” 董昭依旧把姿态放得很低,在士颂点头后,带领自己的家眷属下跪下,董昭立刻拿出圣旨,开始宣读。 “文定侯士颂,年少聪慧,秉承忠孝,安荆襄之流民,平南掌之叛逆,诸多功绩,未有封赏。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荆交百姓之所请,朕以悉知,特进封士颂西越侯,位比三公。节制荆、益、交、扬及南掌诸国。” “然士颂北击司隶之乱党时,杀段煨以报私仇,免车骑将军职,暂领右将军职。” 圣旨很长,但大多都是些没有油盐的话。 总而言之,就是曹操看你士颂现在已经接过了交州的地盘,又占据了扬州的几个郡,就直接给了士颂名义上节治荆、益、交、扬四大州地盘的名义。 其实曹操的算计很明显,就是让士颂不要找他曹操的麻烦了,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兵北上司隶了。 你士颂的目光也可以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你可以西进益州,你可以东定扬州。 那刘璋,那孙策,他们的地盘,我以朝廷的名义,都划给你了,你去拿吧,至于他们肯不肯给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对士颂官职和爵位的调整,士颂倒是不在乎,自己是车骑将军还是右将军,朝廷也不会给自己发一分钱工资。 说起来,历史上逃到新野的刘备,还是大汉朝的左将军呢?还不是一样落魄。 至于爵位,那就更有意思了,士颂前不久刚刚得到情报,孙策向曹操服软了,进贡了不少东西到朝廷。 而曹操在荀彧程昱等人的建议下,直接加封孙策为吴侯,表他为讨逆将军。 而现在又特地改封自己为什么西越侯,颇有一点希望自己和孙策,继续龙争虎斗,继续吴越争霸的味道在里面。 接过圣旨的士颂,不等董昭开口,先问道:“不知汝南郡南面诸州县,为何圣旨之中没有交代由我车骑将军府,噢,不,由我右将军府去安定地方呢?” 董昭似乎知道士颂会问一样,笑着回答道:“右将军,这圣旨是对阁下个人的圣旨,至于安定汝南,则是司空府给您的军事调令。曹司空既然应允由阁下平定汝南郡内的黄巾乱匪,自然是信守承若的。” 士颂看着董昭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明白。 曹操只不过是默许自己占据那一片地盘,但名义上割让给自己,曹操还是不愿意落实到文字上,曹操所代表的中央朝廷需要这个脸面。 不过董昭既然这样强调说是曹操的保证,那么在自己和曹操再次翻脸之前,汝南郡南部的一块地盘,自己是可以吃掉了。 “既如此,我明白了,就请董大人去驿站稍歇,晚上,我荆州再为大人接风洗尘。” 士颂知道,这所谓的朝廷圣旨,只不过是个形式,表明自己和曹操的第二次冲突,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自己可以安心筹谋西进,去灭了汉中张鲁和益州刘璋了。 而且动作一定是越快越好,那曹操,现在指不定正在整理部队,准备收拾吕布了。 “右将军,这里还有一份旨意。”董昭笑着又拿出了一份圣旨,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了。 董昭不得众人反应过来,便笑着说道:“恭喜右将军,这道圣旨,是天子的赐婚。天子有口谕,这份赐婚的圣旨,大家不必跪听。” 说完,董昭又念起了第二道圣旨。 这道圣旨倒是不长,先是夸了士颂为国为天下百姓做出的贡献,接着却又说起了曹操的劳苦功高,让听宣的人一头雾水。 士颂刘巴等几个人精,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说来说去,就是士颂和曹操,都是大汉朝复兴需要倚重的大臣,希望两人不要再起冲突。 为了消除二人之间的误会和隔阂,汉献帝依侍中尚书令荀彧所请,将曹操的二女儿曹宪,嫁给士颂为妻。 正当士颂准备拒绝,说自己已经准备娶杨梦茹时,董昭的这份圣旨,却也把杨梦茹的事也包含进去了:“老太尉杨彪嫡女杨氏,与士颂琴瑟和鸣,心心相印,朕亦知之。然,士颂奇才,少年英雄,天下所知,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也无不可。” 于是,按照“朝廷”的意思,曹操的女儿曹宪,和杨彪的女儿杨梦茹一起,都由朝廷赐婚,给予祝福。 两人都是正妻,一般大小。 这也是曹操和手下谋士们商议后的结果,若是硬要用圣旨压士颂,让曹宪当士颂的正妻,别说士颂不同意,只怕是士颂家里的长辈们也不会同意。 毕竟士家和杨家已经明确定亲,准备成婚了,自己现在横插一杠子进来,肯定不行。 于是他们提出了让曹宪和杨梦茹平起平坐的方案,而且以杨梦茹这种有着“逃婚”前科的女子,以世俗的眼光看来,怎么看都是有些不守妇道,不守规矩。 但朝廷认可了她和士颂之间的感情,还给她赐婚,这也是曹操提出的条件,我给你士颂看中的女人一个好的名声,让她也能得到朝廷的祝福。 这样一来,一向重视名节道德的杨家,也会把杨梦茹认回去,杨家的门生故旧也会认士颂这个杨家女婿,这是曹操的让步。 而且不管怎么看,士颂和曹操讲和,两人退兵就好,当时谁都没有提过要交人质什么的。 你曹操突然就把女儿给送过来了,还让皇帝下旨赐婚,这就让士颂有点尴尬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士颂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位曹宪,是未来曹操嫁给汉献帝的三个女儿之一。 就是说,他刘协把自己的老婆给赐婚给了士颂,士颂当然觉得尴尬。 当然,这个“赐婚”只怕刘协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显然是曹操那边一手策划的。 而且毫不避讳,直接就告诉自己,这是荀彧的提议。 那荀彧的提议,用得着在大汉朝廷的朝会上面说,荀彧私下在曹操家里都商量好了吧。 “这,太过突然了。”士颂倒是没有直接去领圣旨,他现在还没有想明白,曹操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但士颂不接,董昭也不能把圣旨收回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欧夫人。 他董昭虽然没有见过欧夫人,但是欧夫人的站位,周围人对待她的态度,他当然可以推断出这女人的身份。 “交州士家,谢陛下赐婚。”欧夫人的心里,其实还是开心的,毕竟儿子娶正妻,由天子赐婚,怎么也算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反正听这圣旨的意思,就是那曹操被打回去了,献了个女儿过来求和,希望靠自己的女儿稳住士颂。 “任凭你曹操的女儿如何美若天仙,如何会迷惑人,进了士家的门,都得被我这婆婆管着。” “想要靠一个漂亮女儿,就拦住我儿前进的路,想得美。” 欧夫人的心里很自信,她觉得拿下一个曹宪,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她不知道,曹宪可不是刺头。 反而是那种人畜无害,柔弱可欺的人,她的心中许多准备和盘算,未来都会是一场空。 第272章 汝南黄巾 当天晚上,给董昭接风洗尘的事,全都交给了负责驿站的官员。 为了表示自己对朝廷的尊敬,士颂也特地让自己的表兄士匡,去主持这场宴会。 但士颂集团,核心决策人员,都被士颂叫到了自己的议会厅中。 “诸位,这曹操突然把他女儿给嫁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士颂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曹操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在自己的记忆中,曹操还是蛮看重自己的孩子们的,即便是和孙权联姻,嫁到孙家去的女子,只不过是曹家远亲,自己的女儿,是绝对不会远嫁的。 最先开口的,永远是性格急躁的廖立。 他立刻喊道:“曹操只怕是为了稳住我们,以为嫁一个漂亮女儿过来,就能稳住主公。这种美人计,也太小看我们了。他家女儿来了荆州,主公不必给她好脸色。” 刘巴怕廖立说着说着,嘴上没有把门,说越了界。 于是呵斥了一句:“主公后院之事,我们不便多言。但曹操此举,确实反常。” 石韬也附和道:“明面上是我们击退了曹操,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血战,我们损失更大。再加上丢了司隶二郡,让出南阳郡东北,怎么看都是我们败了。” “但曹操因为袁绍和吕布给他的压力,主动求和也就罢了,故意送一个女儿过来,只怕是曹操这个女儿身上,有诈。” “我以为,我们还是得先收集一下这位曹宪的信息。看看她的评价。”马良比士颂都要小上几岁,坐在一众大佬中间,不外乎士颂的关照和马家的实力。 他倒是很有分寸,等到几个大佬说完后才发表看法。 “哈哈哈,主公无忧,小马良之言,很有道理。不论如何,我们先把这位曹操女儿的消息,打听清楚就好。”庞统笑着收起了自己的新买的折扇,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而后,他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这曹操送女,不外乎三种可能。” “第一种,这女娃儿美艳绝伦,曹操觉得凭借这个女儿的美色,就能迷惑我们主公,但他曹操只怕是太小看我们主公了。”庞统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二种,这女子攻于心机,在主公后宅搅乱风雨,让主公分心家事,无暇顾及荆州大势之发展。历朝历代,这样的事多有发生。君主或因家事,或因个人情绪,而错过机遇,错过改变国家命运的抉择。” 说到这里,庞统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士颂同样也认真地思考起来,这种事不用说过去的古代,就在三国时代就有发生。 曹操攻刘备时,明明是袁绍发兵攻兖州,攻许昌的好时机。但袁绍因为小儿子生病,而且还是病入膏肓,一心照顾孩子,而错过了属于他的绝佳机会,让曹操安定了徐州,有了和河北对抗的力量。 最后袁绍兵败身死,他的儿子们也都被曹操逐个击破,就连儿媳妇也成了别人曹家的儿媳妇。 最后,庞统说道:“第三种,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种。这女子并不是曹操女儿,只是打着曹操女儿的名义,来到主公身边的女刺客或者女奸细。” “若是奸细也就罢了,不过是偷听一些情报消息之类;若是刺客,又和主公同处一室,同床而卧。若她是曹操派来的死士,那可就危险了。” 裴潜,廖化听了之后,立刻表示,一定得把这个查清楚,而且这女子最好不要和士颂住在一起,他们才不在乎刘巴刚才的提醒,什么不能去管士颂后院的事。 搞笑吧,士颂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还没有子嗣,若是士颂出了问题,整个荆州和交州的统治体系就乱了。 “绝不可让此女和主公住在一起!” “应由欧夫人来管治此女。” “这确实是个问题。”士颂忽然发现,这个要验证起来,只怕还真有点难。 要是真是死士,自己同床共枕的人,在自己睡着之后对自己下手,自己还真是防不住。 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这个女子真是曹操女儿曹宪,未来自己和曹操翻脸之后,这曹宪心中有怨有不满,动了坏心思怎么办。 想到这里,士颂就越发的头大。而更让士颂头疼的还在后面。 “唉。”贾诩一叹息,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贾诩缓缓说道:“若是这几种情况,那就好了。” 听到这里,士颂心里一惊,这还算好? 贾诩本来不想多说,但看庞统分析的头头是道,却又把大家的思维引入了普通的计谋算计之中,他觉得自己还真是被士颂逼上了贼船。 眼前这些士颂的谋士,只怕都不是能辅佐士颂击败曹操的人。 但自己现在毕竟也和士颂绑到了一起,只能把自己看到的,士颂和其他谋士们看不到的地方,统统都说出来,让士颂明白。 他说道:“其实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此女,的确是曹操之女。而且这女子,温婉纯良,贤惠淑德,确实是一佳偶良配。若是如此,我们又当如何待之。” 贾诩的话说的很平淡,但是他说完之后,整个会议间没有人回答,大家猛然觉得,这还真有可能。 而且越是这样,越是可怕。 因为这样一来,曹操使用的,是攻心阳谋,就是针对士颂的人心,人性弱点来进行的攻心之谋。 “这难道不好吗?”马良还是年轻,不知道世界上难关无数,但最难过的一关,叫做美人关。 最难消受的恩,叫美人恩。 “你还太年轻。”石韬淡然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士颂的心里,也犹豫了起来。若真是这曹宪完美无瑕,让所有人都喜欢她,都接受了她,以后面对她爹曹操,士颂到底要不要死拼呢? 这次血战虽然损失惨重,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这边真的找到了击杀曹操的机会,要怎么办? 这次鲍隆他们被许诸给挡住了。 还有黄忠的那一箭,要是射中了,直接杀了曹操,完成斩首行动。曹操势力在这时候没了曹操,只怕也就是各路诸侯眼中的肉了。 但要是曹宪真的这么好,且不说士颂会不会犹豫,在战场是否直接击杀曹操。 士颂手下将士在战场上,只怕都不会,也不敢随便杀了曹操。 不为别的,曹宪若真是完美无瑕,必定得到士颂喜欢,杀了她爹,当时士颂虽然表彰功劳,但是日后呢? 人这一生,总会有犯错的时候,到时候曹宪这枕头风一吹,落井下石,自己的小命只怕就完了。 “不论如何,暂且等待许昌那边传回消息吧,母亲既然已经应下,曹家的女儿,迟早会来荆州。大不了,另外设立一处别苑给她,做好防备,保持距离,眼下看来,是最好的选择了。” 士颂的话中,虽然透着无情,但是士颂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被曹操算计得死死的。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曹操出的这个主意,自己的很多谋划和手段,只怕都会因为娶了曹宪而陷入被动中。 正当所有人沉默片刻后,陆逊敲门进来了。 他带来了汝南传回的消息,一个还挺不错的消息,黄巾贼刘辟愿降。 顾徽带着沙摩柯的五溪蛮营,进入汝南后,见到了汝南黄巾军的各位首领。 这汝南郡的情况,比士颂预料的还要复杂,即便是士颂只准备占据三分之一的汝南郡,也就是汝水以南的这一部分地盘。 但不知为何,士颂和曹操和谈之后,曹操默许士颂占据汝南的消息,就在这边传开了。 而且一同传开的,还有士颂的新法。 尤其是强行限制和打压世家实力的那些条规,让各世家失去了独立于官方之外的优待特权,自家的家仆奴隶不是自家的,甚至都没有奴隶,为自己干活的人都是效忠士颂的,自己只是花钱雇佣了他们,他们和自家毫无关系。 可以说,士颂的新法是直接斩掉了世家的根。 所以,汝南郡的各大世家,尤其是袁家,就是袁术袁术他们家。 在东汉时期,他们可是汝南第一大世家,现在袁绍占据河北,袁术守在寿春,是袁家名义上的宗家子弟,但袁家的不少旁系子弟,还有汝南郡当地的不少小家族,都是以袁家为尊。 即便是名义控制了豫州的曹操,也没有在汝南做什么出格的事。 毕竟,现在袁绍的势力,怎么看都是天下第一强的存在。 所以对于顾徽的到来,汝南郡的反应,呈现两个极端,一种是欢迎,一种是抵制。 本来自家兵力不足的汝南世家们,早就暗中和黄巾军有了往来,世家提供粮草辎重,黄巾军保证他们的安全和地位。 他们原以为曹操占据汝南郡后,会灭了这些黄巾军流寇。 但曹操只是把他们赶到了南面,就没有再理会这些人,于是汝南的黄巾军势力,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个,是由刘辟龚都率领的人马,他们听说了士颂想要占据汝南的消息后,态度比较谨慎,希望能和士颂谈一谈他们的未来,他们并不抵触成为士颂的手下,但士颂得给他们保证。 另外一部分,则是由何仪何曼兄弟为首,统帅的一部分人马。 历史上的二人,何曼在曹操平定颍川黄巾军时,就被曹洪砍了。另外一个何仪,是被曹操击败后就直接投降了的人。 这一次不知是哪条时间线被影响了,何曼未死,何仪未降。他们受伤南来后,好歹保了命。 现在,他们的背后,有着颍川世族们的支持。希望黄巾军能通过谈判等模式,阻碍士颂进入汝南,阻碍士颂在汝南推行他的新法。 在迎接顾徽之前,这四人就吵了一夜。 “何家兄弟,自天师故后,我黄巾军一蹶不振,再难有起复之机,倒是这天下大乱之时,我们手中有军队,就要为我们自己谋划一个好的出身,谋划一个好的地位啊。” 刘辟不傻,形势也看得很清楚,现在天下大乱,正是他这样的人,出人头地的机会。 “别忘啦,我们可是黄巾军出身,在士颂这样的公子哥眼中,我们就是乱党,就是军功而已,我们的命在他眼中,什么都不算。”何仪立刻反驳起来。 龚都冷哼一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当效力曹操?” “曹操怎么不行,曹操已经两次击败了士颂。关中一战,士颂精华全灭,前番博望城一战,士颂也是不顾一切,血拼得胜,若是我们去给是士颂效力,到时候和曹操翻脸,被拉上去当‘喂刀’的就是我们了啊。” 何仪继续劝说着刘辟等人注意危险。 刘辟问道:“依你的意思,我们把荆州的使者赶回去,而后等着士颂率领大军打过来?” 刘辟心说若是传闻是真的,自己这块地盘,迟早要被曹操或者士颂吃掉,现在更是好,曹操和士颂已经拿着地图,帮自己画好了。 但是对于刘辟而言,最好的结果,还是在投靠士颂和投效曹操中选一个。 第273章 汝南事定 汝南郡南面的安城之中。 四个没怎么读过书的武夫,终究还是没有能讨论出来一个结果。 何仪甚至提议,若是实在不行,大家就把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向跟着士颂,一部分人去投奔曹操。 还好,刘辟稳住了何仪,表示:“我们先会一会士颂的使者,看看他能士颂能给我们什么再说?” 于是,顾徽很顺利的进了城,沙摩柯为了保护顾徽的安全,甚至亲自带着一支护卫队,就守在他的身边。 还别说,现在这安城之中的武将,只怕还真没有人打得过他。 “在下顾徽,见过诸位将军。”见对方居然都在大门口等着自己,顾徽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和这些黄巾余党打招呼。 在刘辟等人自我介绍完毕后,顾徽跟着他们走进了他们的府邸,开始了自己的“劝说”之旅。 “听闻曹司空已经将汝水以南的这片地盘,交给士荆州来管理了?”刘辟也很直接,开门见山就问,士颂是不是要拿下这片地。那我们这些在这里驻扎的黄巾军,你士颂准备怎么对待。 历史上的黄巾军流寇们,几年前被曹操击败后,就名义上投效朝廷了。 只是曹操一直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让他们后来被刘备策反。 曹操看不起刘辟,但对刘备很重视。 听说刘备整合这些黄巾军,那是丝毫机会不给刘备,立刻派大军来攻,把刘备赶到了刘表那边。 所以,现在刘辟他们,名义上还是投效了朝廷的身份。 其实,对于他们而言,这也是他们最看重的。 顾徽在来的路上,就考虑过如何说服这些人,按道理,这些黄巾军余党都是应该消灭的对手,但是现在张角死了,各地的黄巾军余党已经翻不起浪花了,但他们之中不少人,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也算是一支值得收拢的队伍了。 而他们这些黄巾军将领自己,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想要的,就是“洗白”自己的身份。 历史上做得最好的,就是黑山军的张燕。他在关键时刻投靠曹操,帮助曹操平定河北。 而刘辟其实也不笨,明知道自己守不住汝南,曹操迟早要收拾自己,在刘备来了之后,主动把汝南郡“让给”了刘备,自己心甘情愿给刘备当小弟。 这样一来,从前造反的刘辟,就成为了“皇叔”刘备的手下,辅汉安刘,身份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只是这些优势,士颂这里并不明显。 但士颂势力,也有士颂势力的优势。 顾徽笑着说道:“我家主公和曹操已经议和罢兵,置换部分领土,这汝南郡汝水以南的各州县,未来,将由我主按荆州之法来进行管理了。” “至于诸位以及诸位麾下兵将,以我荆州之法,不外乎两种出路。” “第一种最简单,整编进入车骑将军府的军队中去。”顾徽这时候还不知道士颂的车骑将军一职,已经被曹操改职成了右将军,不过其实都一样,都是士颂的军队。 见黄巾军诸人没有什么反应,顾徽继续说道:“第二种办法,则是解散为民,由我荆州安排田地,工作,成为一个普通的百姓。” “分田给士兵?”龚都有些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投降过去的士兵,对方不但不杀不打压,还分田给他们。 “荆州之法,诸位只怕还不知。我主仁德之君,善待百姓,尤其是普通人家和寒门,都得到了主公的大力帮扶,甚至不惜开罪世家也要在荆交之地,分田于民,开设学堂。” “即便是普通农家子弟,也是能读书识字的。”顾徽看出有戏,便将士颂的新法之中,对寒门子弟有利的政策说得很是详细。 “早就听闻荆州新法,对百姓甚好,若大汉朝各地都如此,我们还反什么反。”何曼是个直人,听到士颂的新法中,百姓可以免劳役,只用交单一税,而自己可以种地,可以打工,可以经商。 若是从前自己遇到这么个地方官,自己的日子不知道会过得多好。 何仪却想的比较多,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汝南郡的世家大族们,都想要拉拢他们这些黄巾军来抵制士颂了。 他自己很支持士颂的新法,但是他还有疑惑,他问道:“士公子之法,让荆州成为了天下人心中的乐园,但我还有一问,若是我们投了士公子,士公子会如何待我们?说白了,我们都是些草莽出身,士公子会不会看不起我们。” “哈哈哈。”顾徽先是哈哈一笑,心里一喜,觉得自己这次说服工作算是完成了,士颂的出身还真是帮了大忙啊,对于世家而言,士颂也是交州士家的子弟;对于草莽而言,士颂可是女匪的儿子,和他们也是一路人。 “你们若是对绿林熟悉,可曾听说过交州的蝮蛇夫人。”顾徽笑着说出了欧夫人的名号,对面四人却面面相觑,似乎没有人听过。 刘辟看向身边一个来自扬州的小校,那人立刻上来在刘辟耳边说了些什么。 “蝮蛇夫人当年是交州悍匪,那又如何?”刘辟满脸疑惑。 “蝮蛇夫人乃是太夫人,乃是我家主公的亲生母亲。”顾徽的这一句话说完,对面黄巾军四将立刻站了起来。 “什么?”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士颂的母亲居然是这么一个土匪头子,还是个女土匪。那士颂可是被称为儒学传承之所在的人物啊。 “顾徽运气好,自主公清远起兵起,就在主公帐下效力,后面就不说了。起兵之时,军中队伍,便是当年蝮蛇夫人的部队啊。” “现在军中,多有绿林出身之人,而且拜见老夫人都会被召见。有老夫人成为他们的靠山,你们还怕主公看不起你们?那岂不是。”后面的话顾徽没有说。 但意思很简单,看不起你们,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妈,看不起自己的出身。 见火候差不多了,顾徽加了最后一把火,说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武陵学院没有,在我荆州,只要是为公子效力的臣子,家中子弟,都可以送往武陵学院,由学院安排大儒教导学问。诸位家中若有一心向学的孩子,便可以送去学习。” “武陵学院,当世大儒的指导?”何仪看着顾徽,再次询问,看到顾徽点头后,他左右走了两步,陷入了犹豫。 “大哥,侄儿不是天天念叨想去武陵书院看看,找什么岐老先生请教吗?若是我们投了士颂,那由士颂引荐,侄儿不就可以跟着那个大儒学习了吗?” 何曼是个武夫,没有什么心眼,当着顾徽的面,就说出了何仪的心事。 “赵岐大人可是当时名儒,可谓是儒学的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武陵书院每年有数千人想要拜他为师,跟着他学习,可惜他老人家很少会指点,但我车骑将军府官员子弟的课堂上,他老人家,可是会定期前往指导的。”顾徽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罢了。”何仪一跺脚,说道:“我的队伍本在汝水以北,若是士公子不弃,我愿率麾下三千将士,投奔荆州,全军将士,都交给士公子来整编。” “我也是,我手下一千人,也去荆州,让他们自己选继续当兵还是分田当老百姓。”何曼也立刻做出了决定。 竟然不在汝水以南? 顾徽心中一动,觉得这汝南郡还真是不一般的奇怪,只怕黄巾军能控制的地盘,远在自己的情报之外。 而随着何仪何曼做出了决定,刘辟和龚都,也没有任何的犹豫,选择了投效士颂。 虽然士颂不像曹操那样有“朝廷”的招牌,但士颂的名头,他们在汝南那是听了无数次了,反正是站在百姓一边的仁德之主,就凭这一点,他们就应该投效。 何况刘辟心中,还隐隐感觉到,士颂的未来,只怕不简单,当年天师没有干成的事,士颂或许能成。 就这样,顾徽说服了汝南郡的黄巾军投效士颂。 刘辟等人,率领“两万”大军跟着返回了荆州。 而荆州这边,司马芝早就准备好的地方官员和新政执行宣讲人员,也进入了汝南,配合沙摩柯的“蛮子”们开始对汝水以南的世家们,开始点对点的“劝说”。 至于事前想要裹挟百姓北逃的世家,早就被沙摩柯拦在了河边。 甚至在蔡峰的安排下,不少暗组的人还在汝南郡北面开始了宣传工作,士颂的新法将要在汝南郡执行的消息,那是传的飞快。 不少百姓甚至背着世家南逃,进入荆州军的保护范围内。 而沙摩柯更是不按规矩出牌,打着自己是“蛮子”的旗号,以不懂汉族礼法的名义,直接北上接人,那些世家不敢和他讲道理,又不敢得罪荆州,只能派人去许昌找曹操。 但在路上就听说,曹操正在给自己的女儿置办嫁妆,准备把女儿嫁给士颂。 更是有传言说,整个汝南郡,就是曹家的嫁妆。 “得,这还去什么许昌,还是早点回家清算家底,准备搬家吧。”不少人想要去告状的人,都被这种有人故意散播的消息给劝退了。 而让士颂没有想到的是,顾徽的这次汝南之行,还给自己带回来了个意外之喜。 本以为就是刘辟他们几个小鱼小虾,再加上几万有杀戮经验的民兵,能给自己增加一些人口,补充一点被曹军掠夺所带来的损失。 但顾徽却给自己带回了一员大将。 顾徽对这人很是推荐,说这人武艺娴熟,尤其是这人的眼神,那是内心坚定之人才有的眼神,这人有大将之姿。 顾徽这么说,也让士颂很是好奇,你顾徽不是说大话的人啊,难道真发掘了什么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的良将? 但士颂看到了这人的名字时,也就恍然大悟了,哦,原来是你啊,陈到陈叔至。 汝南人陈到,是刘备被曹操任命我豫州牧的时候,投效刘备的。 此后就一直掌握刘备的禁卫精锐白毦兵,跟着刘备南征北战,可谓世之良兵。 而陈到其人,后期更是独当一面,守在防备东吴的第一线。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顾徽返回荆州的路上,单人单骑,拦住了刘辟他们数万人的大部队。 面对刘辟军的呵斥,一言不发,就是手握长枪,看着顾徽。 刘辟大怒,当即让四人中武艺最强的何曼出马,去砍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但是陈到三枪就把何曼打下马,长枪抵住何曼咽喉后,将他放回。 刘辟等人面子上很不好看,但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这面前这人,只怕只是想要展现他的本事而已。 目的,应该和自己一样,想要投效荆州。 果然,顾徽上前说明身份之后,这人立刻下马拜见,表示想要投效士颂。 “陈到一直心慕士公子仁德之名,有意投效却无门路,这次听闻顾大人来汝南,特来献技,还望收留。” 顾徽在士颂手下多年,军中演练见过不少,虽然自己不会武艺,但陈到刚才那几下,在顾徽看来,荆州军中,也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本事。 他心中大喜,立刻扶起陈到,表示一定会大力推荐他。 于是在写给士颂的报告上,关于陈到的报告,不比说服黄巾军的过程少。 士颂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毕竟,自己白赚了一员大将啊。 第274章 出兵名义 顾徽回来的时候,士颂亲自在襄阳城门迎接,也在这里见过了刘辟等黄巾军,以及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陈到。 为了避免刘辟等人心中不快,士颂并没有对陈到表露出特别的喜欢,只是让陈到和刘辟他们一样,在自己的军中担任普通的校尉军职,统领一支普通的军队。 不过私下里,士颂小声给了陈到一个提醒:“荆州军中,常规设有演习对练。” 陈到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何士颂要特别给自己说这话。 后来他找顾徽一问,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士颂要这么说了。 他新投入士颂麾下,虽然武艺不错,但士颂需要顾及到刘辟等人的心态,毕竟他们带来了“两万”多人,士颂还需要时间消化。 而士颂的意思就是,让陈到好好练兵,在军中演习的时候,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知道,他陈到,可不是刘辟那些黄巾贼将那个级别的武将。 就在这天夜里,伊籍也从河北回来了,按士颂的吩咐,他也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去河北的他,虽然一开始并不顺利,并没有见到袁绍。 但是用金钱开路,他很快就和郭图混熟,而且把荆州这边诸多谋士商议了多次之后,归结出来的谋略,都告诉给了郭图,贪财好名的郭图,立刻就以自己的名义报给了袁绍。 还别说,从前不怎么看得起郭图的河北众谋士,这段时间对郭图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毕竟他的提议,可以让整个袁绍集团获得利益,快速击败苟延残喘的公孙瓒势力。 伊籍这次回来,也带回了河北最新的消息,连连战败的公孙瓒,已经困守于易京城中,手下文臣武将,离心离德,败亡只是迟早的事。 若是袁绍不顾伤亡,全力强攻,公孙瓒只怕是一个月都撑不住。 “公孙瓒若败,袁绍安定河北四州,预计需要多长时间?”士颂坐在密室内,心中盘算了起来。 他帮助袁绍最大的目的,就是希望袁绍能早点定河北,然后把目光南移,帮自己拖住曹操。 “那就得看袁绍灭公孙瓒,折损几何了。目前的情况来看,袁绍似乎是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公孙瓒。但他拿公孙瓒那座易京楼没有办法,想要不付出代价灭掉公孙瓒,只怕还需要些时日。”伊籍如实分析道。 但士颂对此还是很熟悉的。 历史上袁绍对付公孙瓒的龟缩死守,袁绍一面围点打援,一面派人挖掘地道,直接破坏了这座楼的的地基,公孙瓒见大势已去,便杀光了自己的妻女,而后点火自焚。 而这一谋略,自己已经也已经让伊籍用锦囊的方式交给了郭图,。 若是不出意外,袁绍灭公孙瓒的时间会提前,河北地区会比历史上更早稳定,袁绍也能更早的面对南方。 而且更绝的是,士颂甚至还专门派了一众名医进入河北地区当游医。 是的,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等着袁绍儿子生病的时候,去给袁绍儿子治病,让袁绍不用为家事耽误救援刘备。 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壮大袁绍而行动。 许多事让伊籍想不通,觉得士颂是不是太过了。 为了给曹操树立强敌,至于这样吗? 袁绍若是定了河北四州,那曹操的体量完全不如袁绍啊,袁绍灭了曹操,下一个不就来对付我们荆州了吗? 但在回荆州的路上,他也听说了士颂和曹操的第二次争斗。 别看最后曹操退了,还“求和”了,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的人。 士颂怕了,不但是表面上处处被曹操算计,被压制的死死的,就连最后逼得曹操退兵,也是士颂暗中付出了不少代价才达成的。 为了让袁绍在灭了公孙瓒之前,就陈兵黄河北岸,做出准备趁机捞油水的行为。伊籍几乎把暗组带去河北,以及在河北筹集到的所有钱财,都花了个干净。 甚至到了后来,暗组的人都开始以鸡鸣狗盗,杀人越货的方式,筹集钱财。 这样才把袁绍手下愿意接受贿赂的人,都贿赂了一个遍。 而袁绍,在看到手下文武,纷纷表示可以去陈兵黄河,等待机会的时候,袁绍犹豫了起来。 而后,一些没有接受贿赂,但一直对曹操很是提防的人,如田丰,沮授等人。也站了出来,表示若是士颂和曹操生死大决战的话,河北确实可以考虑南下突袭许昌。 反正不论是发兵占据兖州,豫州,还是突袭许昌,大家一致同意,做好捡便宜的准备。 于是才有了后来,袁绍陈兵黄河,吕布跟进驻兵东郡的形势,让曹操不得不向士颂“求和”。 伊籍根据自己看到的东西,心中有些担忧。 试着提醒道:“主公,袁绍灭了公孙瓒,占据河北后,将成为天下第一强大的势力,曹操吕布只怕拦不住他,我们荆州,是否需要早做准备?” 士颂微微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再次认可了伊籍的功劳。 “机伯先生辛苦了,这点先生不必担心,袁绍务虚而曹操务实,若是没有外力,袁绍多半不是曹操的对手。” 见士颂如此自信,伊籍也不好再劝,只是表示,自己在河北还是留下了不少暗组成员,会及时将河北最新的情报传回襄阳。 送走了伊籍,士颂走到了窗边,看着静谧的夜空,发出了感叹:“希望袁绍能多给曹操一些麻烦,多给我一些时间吧。” 几日后的军中演武。 陈到如士颂所预料的那样,果然是大放异彩,他走上了武将单挑的场地,将荆州军中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武将,如徐盛,丁奉等人一个个打落马下。 最后,顶着颂卫营青年勇将之名的廖化都上场了,和陈到打了五十多回合后,也被陈到一记回马枪,击中了肩头。要知道,这可是陈到连战多场之后的结果。 隐隐之间,荆州军中年轻武将之中,陈到就有了最强第一人的名头,士颂也借着这次演武比斗,给陈到调配了许多优秀的兵员,新兵营中最新符合规定的士兵,也优先让陈到挑选。 至于刘辟等人带来的黄巾军,除了他们的亲卫部队,都被士颂打散分到了各个新兵营,身体条件不行,但却有着沙场经验的人,也被送到了苦练营去改造。 这些事,士颂都交给了裴潜和马良。 刚给他们二人说完,当如何安排这些“黄巾军”,陆逊就拿着新的信件走了进来。“主公,子翼先生来信了。” 自己和曹操议和了快一个月了,蒋干在益州的行动,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士颂接过信件看完,大概知道了益州现在的情况。 本来答应了和自己一起东西夹击汉中张鲁的巴郡太守庞羲,现在犹豫了起来。 一是他觉得士颂和曹操打了一场,损失不小,他即便是配合士颂击败了张鲁,平分了汉中,士颂也未必能有多余的兵力支援他,帮他攻取成都取代刘璋。 而且庞羲也不傻,你士颂若是想要拿下益州呢?想要玩假途灭虢的战略,他庞羲不是自投罗网,还顺带着坑了刘璋。 但蒋干不愧是学纵横之术的人,当即就把庞羲忽悠住了。 蒋干告诉庞羲,士颂想要拿下汉中,是想以汉中为中转站,夹攻司隶,方便未来出其不意偷袭曹操。 士颂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东面。 不信,你看士颂这几年来都在做什么,两次攻关中,和曹操开战。还要东出扬州,和孙策争锋。 “我家主公的心思,从来不在益州,我家主公和益州保持各项通商,开设店铺,在我家主公的概念中,益州就是和我们做生意的后方。” 虽然蒋干说的是假话,士颂几年前都想拿益州了。 扬州方面,只不过孙策差点打到交州来,士颂不得不出兵。 攻司隶,更是为了防止荆州被曹操掠夺,他才不得不向东开战。 士颂自己愿意主动出击,而且还想要占据的地盘,士颂肯定首选益州。 但是蒋干列举的证明,又是事实。 而且蒋干假装大方地给庞羲交底,表示士颂绝不会攻入益州,首先是益州多山,易守难攻,攻川费时费力,很不划算。 其次站在士颂的角度来看,不仅不想攻入益州,还得防着益州攻荆州,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益州自己内部不稳,互相争斗,这样一来,荆州也就稳如泰山了。 就是这两条,打动了庞羲。 毕竟,但凡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攻略益州。 但庞羲在和蒋干交流多次之后,也给出了自己的条件,他会配合士颂出兵攻略汉中,但是他不会先动手,必须是士颂先和张鲁打起来,他才真的出手。 否则,他只会摇旗呐喊,反正刘璋和张鲁,常年争斗,小摩擦从来就没有断过。 蒋干在给士颂的书信上分析说,在他看来,庞羲还是很贪婪汉中之地的。 只是庞羲此人,又想要独立于刘璋之外,但又担心自己的实力不行,叛了刘璋后挡不住刘璋。 而出兵汉中,又怕被我军当枪使,还请士颂给些好处,设法安其心,以完成西进大战略。 士颂顺手把蒋干的信件交给了裴潜和马良,问他们两人有什么看法。 裴潜说道:“庞羲此人,贪而胆小,不足以成事,即便我们承诺他好处,他只怕也依旧犹豫。” 马良却笑着说道:“这不好吗?他越是懦弱无能,我们拿下汉中后,越容易进兵巴郡,攻略整个益州,给他的好处,他会千百倍的还回来。” 果然还是马良对我的心意,士颂心里很高兴,马良这两年越发的成熟了,虽然年纪不大,但未来可期啊。 自己不是刘备,可不会把马良折损在战场上,这样的谋士,是自己未来可以倚重的人才。 “没事,反正也没有指望他庞羲能帮什么忙,我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个名义罢了。”士颂收回了信件。 缓缓说道:“我和张鲁刘璋,无仇无怨,突然起兵讨伐,名不正则言不顺。即便是曹操这老小子,心怀叵测,想要把我引向和张鲁刘璋起冲突,让我总督什么荆,交,益,扬四州,但刘璋也好,张鲁也罢,才不会把这圣旨当回事。” “我要的,是一个出兵的名义。” 士颂略作思索,对陆逊吩咐道:“给蒋干写信,让他告诉庞羲,只需要庞羲向张鲁宣战,而后宣布联系了我这个总督益州的右将军,西越侯,请我从荆州发兵,配合他平益州叛贼张鲁即可。” “主公的意思是,庞羲根本不用出兵,只用宣战即可,而我们荆州,以庞羲请来的援兵的名义,从荆州出兵攻汉中。” 马良明白了士颂的心意,士颂从来就没有准备和庞羲平分汉中。 士颂想要的,只是一个发兵的理由,士颂是想既占地盘,又维护住自己儒学传承的好名声。 “攻下汉中后,和他庞羲平分汉中。”士颂向陆逊点了点头。 而后笑着说道:“但若是张鲁自己投降于我,就和他庞羲没有关系了。” 这一刻,陆逊等三人都眼皮一跳,自家这主公,果然腹黑的很。 若是预料不错,这场汉中攻略战的结果,多半就是逼降张鲁,拒绝和庞羲平分。 然后,就可以顺势挑起和庞羲的战斗,而后顺势攻入西川。 那时候,士颂多半还会在《武陵传语》上面喊冤枉,说不是自己想要攻占益州,而是益州人先动的手,荆州军只是被迫反击。 第275章 准备西进 和曹操停战一个月,别的事士颂都可以缓下,只有一件事,士颂从来没有放松,那就是策划西进益州的准备。 历史上,曹操三征张绣之后,就调头去灭了吕布,而后就开始和袁绍的各项争斗。 而士颂的计划便是,在曹操灭吕布的时候,自己去灭了张鲁和刘璋。 曹操占徐州,自己就占益州。 在曹操和袁绍官渡决战的时候,自己率领荆州,交州,益州三大州的军队,攻击曹操的后背,和袁绍夹击曹操。 “只要灭了曹操,袁绍不足为虑。” 贾诩是这么说的,士颂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其他人,孙策死后的江东,没有威胁。 毫无根基的刘备,没有威胁。 西凉马腾,辽东公孙康什么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等庞羲那边回信,士颂就已经制定好了战略,让贾诩庞统徐庶牵头,分别准备。 第一步,宣布响应庞羲,接受庞羲的请求,发兵教训益州叛逆张鲁。对外宣传的内容,则是士颂大婚在即,会在士颂成婚之后,由士颂亲自率军出征。 但实际却是以士颂大婚为幌子,在士颂大婚之前,就把部队拉去南阳郡西北。 在南阳郡和汉中交界的地方,把部队隐藏起来。 等到士颂成婚那天,就突然袭击,攻张鲁之不备。 其实所谓的曹操嫁女,还宣传说他女儿曹宪会在九月到荆州,和士颂完婚,曹操那边也是一样的打算。 曹操正在筹备进攻徐州的军粮物资,预计也是九月左右可以准备妥当。 他曹操的女儿,出发来荆州的同时,曹操多半就会率领部队去攻徐州了。 为此,曹操甚至都暗中和刘备有了书信往来。 按曹操的预计,把女儿嫁给士颂,怎么也能拖延一下士颂势力发展的进程。 但士颂可不会让曹操算计到。 九月初三,则是士颂给曹操发过去的“黄道吉日”。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如弓!那天,在士颂心中,正是突袭的好日子。 而且为了节约时间,士颂甚至拿圣旨说事,皇帝的赐婚,说是曹宪和杨梦茹都是朝廷赐婚,那自己为了不厚此薄彼,就一起娶了,二人不分大小。 但实际上却是,士颂可没有把时间花在婚礼这事上,他得和曹操争分夺秒的抢时间。 吕布虽勇,但在士颂心里,还真没指望他能在曹操刘备的联手下,支持多久。 士颂最怕的就是,曹操灭了吕布,不等安抚好徐州,发现自己困在四川,就立刻调转军队,再次杀入荆州。 那时候,自己就被动了。 所以自己的动作,一定要快! 当世上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开开心心的准备结婚,享受婚后生活的时候,自己的突袭,一定会出人意料。 第二步,就是自己快速平了汉中之后,借着和庞羲的摩擦,向益州宣战。 那时,自己将兵分三路攻入益州。 攻汉中的部队直接从巴郡进入益州,荆州这边,让甘宁率领一支人马,逆江而上,攻白帝城。 最后让徐庶南下交州,领交州兵杀入南中,攻略益州南部,从南向北和北面的两支部队以成都为目标汇合。 这个过程中,士颂的战略目标可不是简单的攻克成都。 而是每攻占一个地方,就把那个地方给安定下来,为此,士颂早就开始准备了大量的地方基层官员。 都是这些年参加了自己的“科举”考试的子弟,虽然说大多都是寒门子弟,大多都只是吏官,但是他们若是敢在这次西征的路上,跟着自己一起入川,他们也就相当于就地转正,成为了守牧一方的正式官员了。 上到地方县令,下到各级城镇官员,在新占据的益州稳定治安,推行新法,他们可是主力。 而且这个过程中,益州的本土势力,尤其是益州的大族们。 如吴家,黄家,马家,邓家,张家等,虽然都算不上是名震天下的大世族,但和士家一样,大多都是位于偏远地方,传承了多少年的豪族。对于新法的推行,这些家族,只怕都会有所抵制。 而士颂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配合度高的,那就如荆南最早开始执行一样,逐步执行,慢慢渗透。 若是不怎么配合的,趁着这次攻川,直接让这种家族除名。 这种关键时刻,士颂可没有功夫和他们耗下去,被曹操碾压了两次后的士颂,性格也好,内心的狠劲也好,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后的第三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攻下成都,或者逼刘璋投降,名义上统领益州。 只要完成这个目标,士颂便立即率领精锐主力,返回荆州。 对于士颂而言,曹操就是他心头上的一块巨石,士颂不敢有丝毫大意,在曹操最弱小的时候,在他面对袁绍大军的时候,在曹操背后捅刀子,是自己战胜曹操最好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这次和曹操的战争结束后,各支部队按士颂的指示,都快速完成了补充。 新兵营和郡兵中表现稍稍好一点的士兵,甚至是那“敢死营”中的幸存者,都各支部队吸收整编。 军队中原本受伤必须退役的战士,许多部队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从前因为各种原因退役,但是其实还能继续上阵的“老兵”,尤其是生活在荆北地区的“退役老兵”,也都以“新兵”的身份,顶着他已经获得的武散官头衔,再次进入了军队。 为了完成自己制定的战略,士颂自己将率领集合一部分主力军团进攻汉中,自己为统帅,以贾诩为军师,还带上了彭羕,马良,裴潜,为随军参谋。 而名义上的中军大将,士颂当然是调来了自己最看好的黄忠,反正黄忠现在还没有太老,正是壮年,正是当打之际,在士颂的认知中,益州应该没有人打得过他。 颂卫营的将士,当然也会跟着士颂一起进攻汉中。 周泰,廖化,胡车儿三将也随时会被自己分配任务,而其他的随军部队和他们的将领,士颂也想了许久。 而后把在和曹操开战时,驻守襄阳而没有遭遇损失的雄武军吕岱所部带上了。 另外,完成了补充的魏延所部,士颂也调了过来,让魏延率领他重新整编的五千曲部。为了加强魏延部的战斗力,他还特地把霍峻也调了过来,和魏延配合。 其他一些随军将领,也都发放了调令,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 这支部队的阵容,便是士颂准备攻略汉中的北路军了。 南面则以甘宁为主将,庞统为军师的水军部队,也开始向江陵集合。 定武军甘宁所部的梅乾、鲍隆、娄圭等文臣武将,安远军的徐盛所部也一并西进。 还有最新投入自己手下的雷绪、另配黄巾军的何仪、何曼也被安排到了这一路。 荆州水军冯习,蒋钦也开始了战船的准备,尤其是运输部队。 益州也有水军,但是只怕益州水军打不过自己这边,甚至都不会和自己开战。所以水军更多的任务,还是运输部队,运输军粮,支持西征大军。 最后一路,将由徐庶统领交州镇军,进入牂柯郡,而后攻入越巂郡,犍为郡和益州郡等地。 这些益州南部各郡的攻略,以安定地方为主。若是顺利,则分出一部分部队,北上朝着成都进发,和其他两路进兵的部队汇合。 但是这一路的主要目的,在士颂的规划中,就是稳定益州南部,就是占地盘。 为此,荆州交州,以及士颂占据的扬州的地盘上,各种物资,包括兵器辎重,马匹粮草,都在暗中进行转移。 工作量之大,让负责后勤的石韬和司马芝,累得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 对外,他们只说是在准备着士颂宏大的婚礼。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多的粮草和物资,统一回答,那还不是因为那可是天子的赐婚,那可是士颂的正妻,那可是曹操的女儿,杨彪的女儿,能不多准备一些吗? 就在整个荆州,整个襄阳,都沉浸在为士颂的婚礼做准备的时候。 在汉中,也有新的流言出现了。 庞羲为了对付张鲁,早就暗中和士颂有勾结了,现在士颂已经派了蒋干去巴郡,和庞羲在商议如何下一步行动了,按照流言中所说,士颂会在自己大婚之后,将注意力从东边转移到西边来,和庞羲一起讨伐汉中。 而庞羲的动向,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从前都是自己的汉中军进入巴郡,在庞羲的地盘劫掠人口,抢劫物资粮食。 庞羲面对自己,只敢远远地躲起来,守在城墙后面,深沟高垒以避之。 但是最新的情报却是,庞羲居然让高沛和杨怀率领白水军主动出击,一反常态,不顾损失也要将汉中军从巴郡赶出去。 张鲁得到了前线的情报后,并没有让前线和庞羲的部队死拼,而是让大将杨昂率军去接应巴郡内的部队,让他们暂时先退回来。 同时,张鲁按照阎圃的建议,立刻派人前往荆州打听消息,而且,还正式派出使者,打着恭贺士颂大婚的名义,去找士颂探听口风。 “别说庞羲了,就是刘璋尽起益州之兵来攻,也过不了阳平关。”阎圃对张鲁的原话就是,我们需要防备的,是荆州士颂。 “士颂数次在曹操手上吃亏,但也逼得曹操嫁女求和。如今两家罢兵,士颂东进不得,他必定会把目光看向西面,不论是我们还是刘璋,只怕,都可能是他的目标。” “那可如何是好,士颂广有荆交二州,又占据扬州数郡,若是发兵来攻,我汉中危矣。”张鲁叹了口气,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阎圃说道:“士颂年少,又图虚名,这是他的弱点。我以为,士颂手下的谋士一定为他规划过,和曹操议和之后的发展,不外乎向西攻取益州汉中,或者向东攻取扬州,再战孙策。” 张鲁眼睛一亮,说道:“我们派人去襄阳,向士颂臣服,给他些钱粮兵马,资助他攻刘璋?” 阎圃摇摇头,惨笑道:“士颂若是西来,不论是我们还是刘璋,都会是他的目标。先攻我们再灭刘璋,还是先破刘璋再伐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唯一的出路,便是想办法让士颂顺江而下,去攻扬州。” “我们向朝廷,向曹操求援呢?”张鲁试探着问道。 “曹操,唉。”阎圃叹了口气。 说道:“曹操当然不想士颂更加强大,但钟繇的司隶军团几乎全灭,以曹司空如今的实力,就算是想帮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 其实有些话,阎圃没有说给张鲁听。 在他看来,别说曹操不会帮张鲁,自己若是曹操的谋士,甚至都会想办法引导士颂来攻汉中,攻益州。 毕竟四川这边,易守难攻,士颂若是来攻略益州,必定会耗时耗力。 对于曹操而言,才最有好处。能趁机攻略徐州,恢复司隶之民生,稳住兖州豫州的基本盘,再逐步向南灭了袁术,占据扬州在江北的几个郡。 只有这样,曹操才能有实力稳稳地击败士颂。 对于曹操而言,益州这边,刘璋和张鲁,就是他曹操给士颂的,最大的诱饵。 曹操巴不得士颂去吃,又怎么会来救援呢。 张鲁思考片刻后,对阎圃说道:“让张卫做下准备吧也,毕竟若是快的话,士颂会在他大婚之后开始筹备西征,另外,也和板荡蛮的几位首领通通气,若士颂真的来攻,我们说不定,也需要用到他们的力量。” “诺。”阎圃答应地很爽快,而他的心中,对于抵抗士颂,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望。 可惜啊,他心中的明主,是司空曹操。 但现在,自己却成为了曹操放弃的棋子,命运,有时候还真是喜欢捉弄人。 第276章 板楯蛮族 襄阳城内,最近是越来越热闹了。 首先,和曹操不同,士颂的“准泰山大人”杨彪。在上次士颂北征关中后,就带着仆人们,和荆州军一起南下了。 他早就对朝廷失望了,准确地说,是对曹操把持的朝廷失望了。 当年回到弘农后,他便在家里悠闲读书,直到这次跟着士颂南下。 这次南来,杨彪有两件事,一是去见了杨梦茹,父女相见,大哭了一场。 本以为他会带着杨梦茹在襄阳城内住下,结果他倒好,放着士颂为他准备的大房子不住,杨梦茹也不带在身边,而是继续让杨梦茹住在颍容家里,自己却带着仆人和护卫,南下去了武陵书院。 留下话说,等杨梦茹大婚的时候,他再回来。 后来日子定好了,选在了九月初三,杨彪表示自己会在九月初一返回襄阳城,把杨梦茹接回杨家的院子里,等待士颂的迎亲队伍。 而曹家的女儿,预计也是八月底的样子,进入襄阳城的驿馆。 虽然曹操没有来,但来送亲的,却是曹操的“长子”曹丕。 曹操嘛,因为国事繁忙,勤勉的司空大人不敢因私废公,曹家代表,就来了曹丕。 当然了,士颂集团,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来了。 士颂的老爹,已经退居二线的士燮也早早来到了襄阳,一路上看到荆南和荆北的地方民生,让他感叹不已,心中是惆怅万千。 虽然士颂不是他最看好的儿子,但事实却是,士颂所做到的这一切,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或许,士颂这小子,真能把士家,化家为国。 想到这里,士燮的心中,还是隐隐间有了一丝期望的。 此外,武陵书院的各位大儒,也陆陆续续来到了襄阳。 就连年迈的郑玄、赵岐,也不顾学生们的劝说,来到了襄阳,要见证士颂的大婚。 至于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这些仿若世外高人的隐士,也在襄阳城内被人看到了身影。 一时间,算上士颂聚集过来的军队,襄阳城以及周边地区聚集的人口,只怕都能有近百万之众了。 而越是人多的地方,就越聚集客商。 襄阳城内的商品街,夜市街,本来就繁荣非常,现在更是连商品街周边的街区,也都摆满了商品。 不仅是有本地的特产,五溪蛮的皮货,甚至还有来自南洋的各种海外商品。 商品街,几乎成了小型的博览会。 从小就长在深闺的杨梦茹,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事,便是带着面纱上街游荡,反正襄阳城内的治安本就不错。 最近,为了防止婚礼现场,出现混乱,更是调集了大量的精锐军队入城。 甚至是士颂的颂卫营,也守在了最关键地几处路口。 至于看起来是没有人在意的角落里,别人不知道,但是杨梦茹知道,士颂手下的暗组,绝不会让襄阳城内,有任何地方,超出他们的掌握。 对此,杨梦茹放心的很,只是她不知道,就在她身边,就有一组女性暗组,时刻保护着她。 这种关键时刻,士颂可不敢大意,不论是来自哪一方的人,都有可能动手,以给予自己打击。 “这个耳环很别致呢?”颍容的侄女颍玲,年纪和杨梦茹相近,如今杨梦茹住在颍容家中,和她也慢慢熟络的起来。 因为这个关系,颍玲现在在襄阳城中,可是炙手可热的议亲对象,能和士颂正妻夫人成为闺蜜,说上话。 这个身份,让多少世家子弟,都成为了她的追求者。 这个耳环明显不是荆州,或者说不是汉族的风格制品,这耳环精益剔透,玉石打造,上面隐约间,还雕刻着白虎的样式。 “这是从南洋那边来的商品?”杨梦茹很是礼貌地询问起来。 “不是不是。”卖耳环的商贩,笑嘻嘻地回答道:“这是从蛮人手上收来的,那些蛮族不知是哪个部落的,不知道商业街的规矩,以为来了就能摆摊卖东西,不知道得先去申请摊位。” “嘿嘿,襄阳城的摊位排号,早都排到三年后啦,他们哪里等得了,只能在商业街便宜出售,我也是好心帮忙,收了他们一点货,让他们不至于白跑一趟。” “不对啊,这不是五溪蛮族的工艺啊。”杨梦茹是见过沙摩柯的。 沙摩柯前番来襄阳城,按他爹的指导,带了一大堆的首饰献给了欧夫人,诸葛氏还有杨梦茹。 别以为他们是蛮族,就以为他们不会动脑子,走门路。 更别说,随着士颂大力推广普及基础教育,现在甚至出现了五溪蛮族子弟,都能参加士颂的科考,考上功名了。 那商贩表情有些为难,说道:“这位姑娘定然是行家,想来也是荆州的名门小姐,见识过人。这些东西,确实和从前五溪蛮的首饰不同,但天下蛮族,又不止五溪蛮一部,您说是不?” “小人在荆州跑商,也有些年头了,这样子首饰,确实没有见过。但我确实是从蛮族打扮的人那里收来的货,这个小人绝不敢说瞎话。” “我知道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老板你不必紧张,这个耳环我喜欢,我买了。你再挑选几样这部蛮族的首饰,我也一起买了。”杨梦茹笑着说完,递给了商贩一串五铢钱。 那商贩笑嘻嘻地接过钱,又选了几样,和耳环一起包好,递还过去。 杨梦茹接过东西,很随意地问道:“你可知,那些新来的蛮族在哪里落脚吗?” “知道,他们就在西街的小商巷子里,哪里都是些商业街没有摊位的人,在哪里便宜出售。我们商业街的商户,有时会去那边进点货。”这商人见杨梦茹气质不凡,不敢得罪,连忙老实回答。 “多谢了,若是可以,麻烦您帮我给他们带句话。就说不久后,会有人去请他们,还请他们稍等一下。” 杨梦茹说完,便带着颍玲离开了,弄得这商贩额头上满是冷汗,心说这面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物。 他刚准备派自己的伙计跟着看看,就看见人群中,明显身手不凡的几个人,跟上杨梦茹她们。 这一刻,想到荆州城内的传闻,他忽然就意识到,这两位女子的身份,不是他能去探听的。 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还是赶快去稳住那些蛮子的好。 杨梦茹拿到这些首饰后,居然径直去了士颂的“右将军府”,以拜见欧夫人的名义,把这东西交给了欧氏。 说道:“白虎,乃是益州板楯蛮族的标识。相传,秦昭襄王时,白虎为患,賨人应募以白竹弩射虎有功,昭王乃刻石为盟,许其顷田不租,杀人者得以倓钱赎死。” “而賨人,就是板楯蛮,卖这些东西的人,应该还在城内。” 有些话,杨梦茹不方便说,现在正是士颂准备西进的关键时刻,她从欧夫人处,多少也能看出了些猫腻。 但她不能明说,也不会明说,即便是她看明白了。 士颂得到消息后,暗组的立刻就把这些板楯蛮的情况摸清楚了。 他们并非张鲁派来的奸细,他们只是听说了荆州境内,蛮族也可以和汉族公平交易,就和在张鲁治理的南郑一样。 而不一样的是,荆州更加的繁荣,他们几人一合计,便带着板楯蛮的特制工艺品,妇女的首饰等,来到了荆州。 虽然没有能得到商业街摆摊的机会,但即便是在本地商人看不起的小巷摆摊,他们也收获颇丰。 本来他们的东西出手后,换了米面和五铢钱,就可以返回汉中,回到巴郡的板楯蛮生活的山中。 但是听说士颂马上就大婚,这将是非常宏大的场面,几个人一商议,就在这里多待几天,长长见识。 回去,也有吹嘘的资本,就这样,他们进入了士颂的眼中。 “板楯蛮族啊?”军事会议厅内,士颂看着自己的益州地图,发出了感叹。 自己一直都在以刘璋和张鲁为假想敌,想着如何击败他们,如何安定益州,甚至把益州南面的南蛮都算了进去,对他们可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但是板楯蛮,却被士颂给忽略了。 即便是士颂,后世读书时,演义中也并没有对这群人有什么记录,只是在正史中对他们有过一些记载。 士颂记得不清楚,但士颂知道,这群人不好对付。 别的不说,传说蜀汉政权中,最强大的无当飞军,除了南蛮,就是他们这个民族了。 而且他们和沙摩柯这样的武陵蛮不同,板楯蛮族说是蛮族,其实他们的汉化程度已经非常高了,而且擅长冶炼武器,能征善战,是不可多得的好兵源。 最让士颂头痛的是,这些板楯蛮各族部落,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装,若是铁了心的和自己作对,那自己对面,就要多出数万敌人。 而且还是擅长山地战的敌人。 不是自己怕他们,但若是真的要和他们开战,只怕会变成消耗战,自己的兵力,就陷在了巴郡的崇山峻岭之间了,自己可没有时间满山去抓猴子啊。 “必须要知道这些板楯蛮是怎么想的,只有了解你的对手,才能找到战胜他们的办法。” 士颂对于板楯蛮这个意料之外的因素,保持着适当的谨慎。 虽然在他的内心深处,还真没有把这些板楯蛮族带来问题想得太多,不过是感觉稍稍麻烦点。大不了会多会损失一些部队,但即便这样告诉自己,士颂的左眼皮却一直跳个不停。 很快,这些板楯蛮商贾的中的领队,被请到了将军府。 “小人罗代,龚辉,拜见士公子。” “二位请起,刚刚听说襄阳城中来了以前没有见过的朋友,士颂很是好奇,故而邀请二位来家中做客,闲聊一番。” 士颂让二人起身之后,指向旁边已经摆好的一桌酒菜。 第277章 耿直蛮族 板楯蛮族,即賨人。 传说武王伐纣时,就了关于他们板楯蛮的记录。 《华阳国志》记载,当时牧野之战中,他们跳着自己民族最为着名的“巴渝舞”,在阵前鼓舞士气,而后随大军冲击商朝的军队,力战建功。 刘邦为汉王时,发賨人定三秦。 賨人因作战以木板为盾,故又称“板楯蛮”。 他们民族的作战方式,十分注重格斗技巧,攻守兼备。 东汉初,数次被朝廷征调,以平定其他少数民族的叛乱,还曾两度大破攻入益州的羌军,被羌人称之为“神兵”。 历史上,还参与过征伐武陵蛮族叛乱的讨伐战。 和士颂手下的武陵蛮族,也算得上是老对头了。 东汉末年,政府腐败,民不聊生,黄巾起义之后,板楯蛮族也起兵响应,攻略巴郡和汉中郡的地盘。 后来,他们被西园八校尉之一的,上军别部司马赵瑾,以武力镇压。之后便退入巴郡和汉中郡的山中。 而随着天下动乱,张鲁被刘焉派遣,占据汉中后就开始和这些板楯蛮接触,也摸索出了双方都满意的相处模式。 后来刘璋继位,杀了张鲁留在成都的母亲及其他所有家眷,张鲁割据汉中自立,和巴郡的庞羲僵持。 说起来,也算是以益州境内的汉中郡这一郡之地,对抗益州的其他十一郡。 而且还能占据攻势,多半,就是靠板荡蛮的力量。 士颂不清楚板楯蛮的历史,但是他忽然就想明白了张鲁为何明明只有一郡之地,就有过称王的打算。 想来,除了张鲁他们家的“五斗米道”教对百姓的影响力外,更多的支持力量,就来源于这些板楯蛮的力量。 所以在士颂看来,他必须要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些不在他认知范围内的“潜在敌人”。 士颂端起酒杯,笑着问道:“这次来襄阳,赚到钱没?” 两人之中,年纪偏大一些的罗代连忙端起酒杯,回道:“比我们预料中的,要赚得多,这还是只在商业街周边售卖,若是能在商业街上去,想来能赚更多。” “回去之后,我们一定让七部族都派人来襄阳做交易,这里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襄阳城,最重信誉和诚信,你们只管来,不管是七个部族,还是七十个部族,都可以来。”士颂显然不怎么了解板楯蛮。 一边的龚辉连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賨人中,有七大姓氏,也就是七大部族。所有的其他小部族,都是这七大部族的各种延展。” “我们以蛇为图腾,白虎为战利品装饰。高祖定三秦之时,我族立有战功,高祖便以我族渠帅鄂、罗、朴、昝、度、夕、龚七姓为賨人七大长者,不必上缴租赋。” “只是后来,这条规定被朝廷给忘了,我族一样需得上缴租税,我们也慢慢地退回了山中。还和朝廷的什么西苑校尉军打过战,也就是这几年,系师来了汉中后,我们的生活才逐渐好转。” 龚辉的话,前面听着士颂倒是没什么反应,但这最后一句,却让他心里一惊。 这些板楯蛮,明显是感念着张鲁的好啊。 本来就要进攻汉中了,士颂的探子和暗组,也早就派了过去,画地图,打听各种情报,张鲁在汉中的政策,自己也是知道一些的。 张鲁按道理说,算是大汉的汉中郡太守。 但是他却不以太守自称,而是自称“系师”。 来学道者,初称“鬼卒”,学道有成,则号称“祭酒”,统领部众。 若是手下部众很多,则称为“治头大祭酒”。 张鲁不置长吏,以祭酒管理地方政务。 而且张鲁也还创立了义舍,相当于后世的救济站,在里面放置米肉,免费供应给有需要的百姓。 当然,他的宣传里面,大家只能拿自己所需要的的,若是拿的多了,就会得罪鬼神,遭到惩罚。 这个年代,这种说法在百姓之中,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是因为张系师设立义舍,让板楯蛮外出狩猎,往来途中,都能不必担心没有补给?还是张系师又再一次免除了板楯蛮族的税赋?” 士颂心中开始了盘算,自己要给出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这些板楯蛮不为张鲁效力,转而为自己效力。 或者最低的限度,如何让这些人选择中立,两不相帮。 罗代似乎看出了什么,立刻说道:“不是不是,不仅仅是这样,张系师的五斗米道,在我板楯蛮族之中,也有很多族人信奉。本来我们板楯蛮就敬信巫觋,和五斗米道中,用符咒招神驱鬼的仪式类似。而张系师的五斗米道,让我们对信仰,有了更健全的认知。” 这下士颂的心算是凉透了,这种涉及到了信仰的问题,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张鲁的五斗米道,就和张角的黄巾军太平道一样,只要被认可了,这些人就会沉迷其中,不顾其他。说白了,就是被洗脑了。 这也是为什么黄巾军乱起之时,明明装备不好,准备不足,依旧能声势浩大,差点直接掀翻汉王朝的原因所在。 支持这些人的,是他们的精神力量啊。 历史上的汉中,张鲁并没有对外发动大规模的战争,除了派兵袭扰巴郡,压着刘璋打之外,基本就没有对其他的方向出兵过。 后来刘璋被刘备所灭,曹操率军来攻汉中,他是直接投降了曹操的。 历史上,板楯蛮的首领们,也一起投降了曹操,其中朴胡、杜濩被曹操封为巴东太守和巴西太守。 要知道,后来蜀汉这边驻守巴西的,可是张飞啊,可见这两人的实力,其实不差。 士颂的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他继续试探着问道:“士颂最近得了朝廷的封赏,将总管荆,交,扬,益,四州之军政。算起来,也算是张系师的上官。如今张系师和益州太守刘璋,互相征伐,让百姓不能安稳生活,我若有意率军西进,平息他们之间的争斗,你们以为可行否?” 罗代和龚辉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罗代说道:“朝廷的任命,我们板楯蛮七部,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不认了。若是大人起兵进入汉中,是张系师认可的,愿意帮助张系师对付益州的刘璋庞羲,我们当然欢迎。” “但若是大人仗着自己地盘大,士兵多。想要用武力威胁张系师,让张系师不为母报仇,向那个刘璋低头。那不好意思了,我们板楯蛮七部,肯定是会站在张系师一边,对抗朝廷大军,反正这事,我们又不是没有干过。” 说完,两人也放下来筷子,等着士颂处理他们。 在他们看来,士颂多半是后者,而今天想要问他们俩的话,最关键的也就是这一点。 若是他士颂进兵汉中,你们板楯蛮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帮助张鲁。 “我在荆南,对武陵蛮的政策,你们以为如何?我尊重各蛮寨的文化传统,修建商路,与各蛮寨互通有无,价格公道。就连税赋也都是大家商议着来的,这样也不行吗?” 士颂也没有在藏着,既然这样问了,基本也就是表态了,自己想要代替张鲁,占据汉中。 但是这两人,丝毫不为所动,罗代很直接地回答说道。 “不行。士大人的政策,在小的看来,很好。若是在汉中,在巴郡,在我们板楯蛮生活的群山之中,也能有这样的政策执行,我们板楯蛮一定支持。” “但是前提条件是,士大人是我们的朋友。若是士大人准备讨伐张系师,那即便是你的政策再好,我们板楯蛮也绝不会背叛张系师。汉中郡中生活的五斗米道信众,也绝不会背叛张系师。” “好,我也只是问问,若是如此,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看能如何平息二人的争斗吧。但刘璋杀了张系师的母亲,这个仇只怕不好解。” 士颂收敛了锋芒,又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爱好和平的表情,好像他真的是希望益州之地,能够平息刀兵似的。 罗代和龚辉二人本以为士颂会翻脸动手,但看士颂的表情,似乎又不像。 他们二人有点懵,只能是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想要告辞。 士颂心里考虑了片刻,是否要阻止他们离开,但想了想,真的没有必要。 让他们回去,他们也见不到张鲁,只能是把他们在荆州的所见所闻,告诉给自己部族的长老。 当然,在板楯蛮的民族风俗中,他们称为邑长,邑君。 而后,这些邑长再联系张鲁的手下,报给张鲁。 那个时候,自己只怕早就动手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们离开襄阳回去的路上,腹黑的士颂,不会让他们很顺利,会让暗组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浪费他们的时间。 毕竟,士颂还是很希望他们回去之后,能帮着自己做些正面宣传的。 荆州之繁华,武陵蛮族生活的改善,以及对于他们蛮族的政策。 可惜士颂的功课还是没有做全。 士颂若是知道,这些板楯蛮和武陵蛮之间,老早就不对付,就有血仇。 估计就是不会在板楯蛮那边,大肆宣传自己如何优待武陵蛮了。 随后,士颂把这个情况告知了贾诩,庞统,廖立等谋士。 想让他们也考虑一下,进兵汉中之后,遇到这群擅走山地,擅长搏斗技巧的蛮族,尤其是在益州这种山地作战,自己要如何准备。 自己真的不想消耗人力物力,和他们这群人在群山中消耗。 是的,士颂对击败这群板楯蛮很自信,但如何收服他们,安抚他们,士颂从刚才那两个人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机会。 自己若是击败了张鲁,若是张鲁不投降,这群人会一直和自己这么耗下去。 那么自己征伐汉中,就必须活捉张鲁,逼张鲁投降。 但若是张鲁自己跑到山里去了,那么自己真的就耗在汉中了。 若是曹操动作快,和刘备一起拿下了吕布后,就可以和益州的刘璋一起,左右夹击自己,自己要怎么办? 若是自己拿下汉中,刘璋一定会响应曹操的。 那时候,汉中,对于自己。 就成了鸡肋之地。 结果,不论是贾诩庞统,还是廖立裴潜,都没有把这些板楯蛮放在眼中。 廖立直接告诉士颂:“主公何必忧虑,若是这群蛮子冥顽不灵,我们就用当年对付日南郡占族那样,直接放火烧山,逼他们出来,让他们留在山中,就只能等死。” 士颂心里不忍,说道:“日南占族,叛乱在前,又勾结外族自立。但是板楯蛮接受王化日久,乃我华夏苗裔,虽然还有其蛮族传统,但他们的价值,教养,已与我汉族无疑。如此残杀,是否不妥?” 廖立先是冷哼一声,随后挤兑道:“主公,这次西征益州,是在和曹操比速度,抢时间。这可是早就定下的大战略,益州之地,要么不攻,攻则必须雷霆一击,一鼓作气拿下,让我军再无后顾之忧。” “若是主公因此而犹豫,不如不攻益州,东进去攻扬州孙策,划江而治。” “唉,罢了。”士颂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廖立的话。 若是被逼无奈,也就只能用烧山这个办法了。 现在整个荆州,交州,都在为西征做着准备,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现在自己突然转向,不攻益州,去攻扬州,显然不现实。 第278章 荆州小将 在两个板楯蛮,返回到他们的居所时,距离他们一街之隔的民房中,几个荆州军“老兵”们,正聚集在一起,商谈着他们各自的看法。 这些人里面,领头的这人,是士颂军中,第二等军士级别,武散官已经到了正七品上,有着致果校尉军衔的张毅。 这些年,他的官职,也已经不是当年士颂攻略荆北时的什长了。 现在的他,也是统领千人部队的下级都尉了,认真算起来,也算是军中的下级将领这一级别了。 而当年他的手下中,罗老二和射手小伍,如今也都成为他麾下的百人将。 房间中,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叫唐瞬的小将,便是当年张毅队伍中,唐麻子的儿子。 唐瞬为人诚实,训练刻苦,当然,也有张毅的照顾,所以现在也是他手下的百人将之一。 “看情况,主公是准备西进益州了。”张毅对着自己最信任的三个手下,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益州?是张鲁还是刘璋?”罗老二当即询问。 本来这次对曹操的作战,他受伤不轻,再加上原来受的伤,是要离开一线部队,返回地方担当一个地方团练使,或者成为民团的指挥使之类的。 但是这次,损失的人手还不少,加上张毅的照顾,他也就继续留在军中了。 “都一样。”唐瞬说话的口气很平淡。 他家是荆南的普通农户出身,得益于士颂这些年普及推广教育,他上过学堂,也练过武。 他父亲唐麻子在襄阳城下,在和刘表军的血战中战死,家中也得到了抚恤和优待。 但他为了家庭,毅然选择了投军,毕竟生逢乱世,即便是被称为世外桃源的荆南,也只有家中有当兵的人家,日子才能过的舒服。 唐瞬说道:“主公起兵以来,一路顺利,只有在面对曹操的时候,连连吃亏。主公应该是会先壮大自己的实力,而后再对付曹操。” “扬州孙策,虽然被击败,但实力不可小觑。益州刘璋,为人懦弱,汉中张鲁,守土之辈。相比起来,都好对付。主公定然是准备拿下益州之后,再对付曹操,至于张鲁和刘璋,不过是先后顺序不同罢了。” “你小子,看得倒是通透。在我看来,你若是能有机会和主公交流,主公一定重用你,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照顾我们几个老叔叔哦,哈哈。”罗老二笑说两句,拿起一碗酒就灌了下去。 “主公点将,别具慧眼。不论出身,不论年龄,不论名气。只要是主公看重了,即便是年纪轻轻,又无名声,他也一样重用。” “就好如徐盛,丁奉二位将军,他们的年纪和你相仿,但你唐瞬可是荆南人。你家跟随主公多年,罗老二的话虽然有些一厢情愿,但在我看来,你的能力,你的出身,你的委屈,若是主公知道了,一定会重用于你。” 张毅也对这个唐瞬很是肯定。 “两位叔叔莫要打趣我了,若非主公新政,我唐瞬不过是荆南一流民,居无定所。或为世家奴仆,或为绿林盗匪,哪里能如现在,有家有业。” “不论主公是否重用,唐瞬都会全力以赴,为主公效力。”唐瞬把自己放的很低,他的出身毕竟不好,自己所谓的家业,也不过是他父亲唐麻子,拿命换回来的。 而且说起来,他也背负着杀父之仇。 但这仇,他现在却报不了,因为攻刘表时,斩杀他父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荆州第一将黄忠。 从前张毅和罗老二他们,在唐瞬面前,对黄忠的称呼,都是“荆北降将”、“匹夫黄忠”。 他们对士颂接受黄忠的投降,很是不满。 但是自从士颂第一次征关中后,所有人对黄忠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大家都明白了,为何士颂如此看重黄忠。 为了避免尴尬,大家也都尽量不在唐瞬的面前提及黄忠。 而唐瞬对此,表现的极其平淡。也不知道他在学堂里读书,学到了些什么。 武艺兵法什么的也就算了,他这人的个性,和他从前那位个性张扬的父亲,完全不一样,他有太多的心思,都自己憋在肚子里了。 对此,张毅心中还有过不安,担忧这小子在战场临时反水。 但想想他母亲,弟弟、妹妹都生活在荆南,他应该不会这么走极端,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毅看唐瞬神态自若,小声询问道:“这次我们被调整调入雄武军,补齐了雄武军的各部人手短缺,只怕应该就是这次西征的主力了。” 张毅停顿片刻,犹豫一番继续道:“到时候,我们毕竟在黄忠手下听令。唐瞬,若是实在不适应,我想办法,还是把你调回太史将军部下?” 唐瞬好似早就看穿了张毅心思一般,平淡说道:“张叔叔不必担心,小子心里明白。方今乱世,刀剑无眼,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当时黄忠将军为刘表效力,家父报效主公,是各为其主。父亲本事不如黄忠将军,我们家,怨不得他。” 好像为了打消诸人的疑惑,他继续说道:“二弟在家不懂事,甚至在学堂嚷什么以后学成当上大官,要杀了黄忠报仇。被母亲知道后,也是一顿收拾。” “主公心胸宽广,海纳百川,我家受主公大恩,又怎能让主公为难。圣贤书,我也没有白读呀。” “你能理解就好,只是,委屈了你。反正到时候,我们躲远一些就好,毕竟雄武军名义上的中郎将,可是吕岱将军,张大哥也是听吕岱将军的将令。” 一直没有出声的射手小伍,给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 士颂如今的军队编制中,黄忠挂着建威将军的名头,名义上统帅雄武军,定武军和奋武军这三大主力军团。 甚至还能辖制五溪蛮营和辅兵营。 但实际上,也就是吕岱的雄武军直接归属于黄忠调遣。 现在,这些被调入雄武军的老兵,也就成为了吕岱和黄忠的部下,虽然不是直接曲部,但名义上,也归属二人统领。 张毅等人为了以防万一,特地把故交老友的儿子请来,名为聚会,实际上也是看看唐瞬的心意。 毕竟一起上战场的人,若是心中有隔阂,有不满,那是相当危险的。 这一夜,唐瞬一夜未眠,心中一直在思索着。 对待自己,就好像叔叔对待侄儿的张毅,对自己都有这样的疑惑,军中其他人,只怕也会有这样的疑惑。 别人怎么想的,他唐瞬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内心,是真没想过报仇。 自己的父亲被黄忠斩杀时,张毅罗老二他们几人就在一旁,他们几人亲眼所见,这个一定假不了。 刚开始时,自己当然想报仇,但时间久了,自己读的书多了,长了见识后,报仇的心思也就淡了。 战场之上的搏杀,并非私仇。 而他唐瞬,也想要在这乱世闯出名堂来。 只有这样,才不辜负为了改变家族命运,战死沙场的父亲。 才不辜负,为了出人头地,日夜苦读苦练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唐瞬去了训练场,集合了自己手下的百人队。 别看他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百人将,又年纪轻轻,但是在这里,没有人不服他的。 若是说他和都尉张毅有关系,那确实不假。 但这支百人小队中的人,却反而都认为,正是因为这个关系,张毅有时候需要避嫌,不然以自家百人将的武艺见识,只怕都能当上军司马了。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训练登山战,仰攻登山战。” 唐瞬说完,便把所有人拉到了由彭羕打造的模拟山城训练处。 前一段时间,荆州军各部都到这里来集中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训练。 而后,这里的仰攻登山,攻击山城的攻守战,便成为所有部队的常规训练之一。 时不时,还会有军团之间的演习战,在这里开展。 只不过,一般都是实力差距比较大的部队,例如主力战团的百人队,千人队。抽到了后勤军营,或者新兵营的时候,由弱势的一方守城。 当时大家都有猜想,是不是要西进了。 但是突然之间,关中风云变化,士颂拉着队伍就去了司隶,而后曹操也攻入了荆州,大家打完之后,各自补充人手,整顿部队。 常规训练之中,也就没有再特别地训练攻山,或者仰攻山城的作战了。 只是唐瞬为人仔细,他从种种迹象中看出,自家主公的大方略,多半还是要西进,而他这支部队,既然调入了雄武军,完成了雄武军的人员配备。 所以若是西进,他必然随军,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他便把部队再次拉回了这个训练场。 本以为现在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事,荆州军内,不少部队都在休整和整编。 但是到了这个训练场,唐瞬忽然发现,除了自己这支百人队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百人队,甚至千人以上的步兵都尉率领的部队,也都在这里训练。 还好他来的早,还有最后一个小山空余,否则,他连训练的场地都没有,要么等着,要么去找人商议共同训练。 但看看训练场上,那些热火朝天的气氛。 想要共同训练,只怕是自己的部队,只能被请去当守城部队了。 只不过这当口,没有人想要去当防守部队吧。 唐瞬很快就把队伍拉到了最边上的训练场边,然后开始训话。“都看到了吧,在做仰攻训练的部队,不止我们,想不明白的人回去再好好想。现在,全部都跟着我一起,冲山!” 唐瞬把自己的长袍脱下,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也就是荆州军中,难得愿意接受士颂建议,使用荆州军械所打造的,类似后世唐刀的武器。 高喊一声,便冲了上去。 这个训练场上,已经设定好了行进的路线,一路上,有巨石需要绕行,有沟壑需要越过,有不高的土墙需要攀爬,而且唐瞬为了增加难度,每走几步就会高喊“举盾”“趴下”等指令,仿佛他们真的在战场上,仿佛真的有守山的部队,正在用弓箭射杀他们。 “所有人,靠到土山左侧,贴到墙上,先避开巨石,三息之后跳起,不要被滚木打中。” 喊完之后,唐瞬自己立刻这样做了,跳起之后,还举起自己的盾牌护住自己的头顶,避免自己在跃起之后,成为守军的靶子。 他身后的百人队之中,也陆续有人完成了和他一样的动作,有的标准,有的只是似是而非。 有的人觉得太累,也就是意思了一下,毕竟只是训练,而非真实的战场。 只不过,不一样的训练态度,他们将收获不一样的反应和训练成果。 所有一切,都将在真实的战场上,得到反馈。 等到唐瞬把自己的百人队带到小山之上,简易打造的“山城”面前时,手下已经有一半的人在喘气了。 说起来,这些人在士颂军中,也都是七等军士这个级别的战士了。 但是唐瞬心中,新兵营完成训练,成为九等军士的标准,还是太低了。 尤其是最近这两年,由于战争损失不小,加上收编的部队太多,即便是主力军团里面,也难免有些“不合格”的人混了进来。 不是说他们的战斗经验,或者技巧不行,而是他们的精气神,和过去的荆州军,尤其是渡江之前的荆南军比起来,多了几分萎靡之气。 “算了,别人的部队,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自己手下的这百人队,绝对要有气势,要有劲头。” 唐瞬打定主意,激励周边的将士几句,就将自己的刀叼在口中,冲向了土城,开始攀爬城墙,带着部下展开了山地攻城的训练。 “把这些主动到这里来训练的部队将领,都记一下。愿意主动思考的人,都是值得关注和培养的人。” 不远处,庞统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这次西征益州的战略,基本出自他手,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他打响名声的一战。 所有准备,他都要做到最好。 第279章 曹宪心思 正当士颂在荆州暗暗布局,准备以自己的大婚作为幌子,打着响应巴郡太守庞羲的邀请,率军讨伐不遵益州牧号令的张鲁时。 荆州东北方向,一队马车来到了鲁阳城。 他们在这里做最后的整修,接着,便要前往襄阳了。 这队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曹家的送亲队伍,而他们的终点,则是博望城。 士颂这边,派出了宋忠带着潘俊和繁钦去迎接,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作为士颂兄长的士干,也作为士家宗亲,一同前去。 士燮的五个儿子,除了他的嫡子士徽被孙策击杀。 其余四个,相对于历史上的他们自己而言,个人情况都好了许多。 最年幼的士颂自然不必多说,其余三人,现在也都混得不错。 作为帮助士颂背黑锅,在欧夫人政变时,走上前台的老四士干,如今也名义上领了南海郡太守的职位,同时,“协助”父亲士燮打理宗亲之事。 若是士颂以后真的能化家为国,他的身份就相当于是九卿中的宗正之职,迎亲这事,当然适合他来。 而老二士祗,作为最早投靠士颂的兄弟,如今也名义上成为了交州司马,接替徐庶,管理交州政务。 毕竟交州这地方,最大的世家也就是士颂自家了,许多新政的推行,还是士家人自己出面的好。 至于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大哥士廞,历史上就是士家的弃子。 但也正是如此,到了最后士燮的儿子里面,就只有他没被孙权弄死,勉强算是病故的。 在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他本来被士燮送到了朝廷当质,以换得士燮能比历史上更提前成为交州牧。 在曹操掳走汉献帝时,他也第一时间赶来给士颂报信,后来也就顺势回到了荆州,去了武陵书院任职,辅助后勤。 有士颂亲大哥这个身份,她在武陵书院这种地方,日子过得也算是蛮舒心的。 这次士颂大婚,这些哥哥们,也都跟着士燮一起来了襄阳,参与各项婚礼筹备和接待工作。 毕竟这一次,是士颂娶正妻,而且还是“朝廷赐婚”,士颂心里不在意,在偷偷地准备进攻益州,但是他们这些不知内情的人,当然把这场婚礼看得很重。 甚至是把不少吃穿用度的东西,直接送到了鲁阳,反正从襄阳到鲁阳的驰道早就修好。 即便是现在士颂和曹操,各自在路上设立了军营和加修关隘,这种士颂给曹宪准备的礼物和生活用品,双方守将,是没有人会去阻碍的。 看着荆州这边送来的精美小吃,生活用品,曹宪微微叹了口气。 鲁阳城啊鲁阳城,她的大哥曹昂,就是战死在了这里,被张绣做成了肉羹送回去。 但是看曹丕来到这里的神情,兴高采烈,心情极好。 曹丕和守在这里的任峻,朱灵等将热情交谈,似乎根本不记得曹昂就是在这鲁阳城东门处,把战马让给父亲,自己却力战而亡。 “他当然高兴,昂哥哥战死了,他曹丕就是长子了。连送我和亲的事,都由他来代劳,而且听说他之后也会留在鲁阳这里,跟着任峻大人和朱灵大人学习一段时间。” 曹宪想到这里,不禁看向了东面,想起了自己出发前,和曹操的对话。 她是曹操的二女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庶出女子,母亲环夫人虽然受宠,但她和母亲的生活,一样如履薄冰。 也就是前两年,母亲生下了弟弟曹冲之后,在家里,才了点存在感。 这一次,若是说有什么让她心甘情愿嫁到荆州来,唯一的动力,便是希望母亲在家里,能有更好的地位。 毕竟,自己未来可是士颂的正妻,曹操想要稳住士颂,就不会让自己不开心,就不会让母亲受委屈。 当她得知自己被朝廷“赐婚”,要嫁到荆州,嫁给士颂的时候,她又惊又怕。 士颂是什么人? 普通百姓心中士颂,荆州文武心中的士颂,和他们曹家人心中的士颂,那可不是同一个人。 士颂可是被曹操视为大敌的存在,别的什么都不说了,就只说曹操这边好不容易打下的鲁阳城,占据的南阳郡东北地区,在曹宪这个感情细腻的女孩儿心里,那就是一根刺。 鲁阳城下,自己的哥哥曹昂战死,而且,还被人制成了肉羹送回来。 那天,丁夫人哭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头撞死,自己也和母亲环夫人一起,在边上陪着痛哭,曹家后院中的妇人,哪个敢不哭。 外面说,那事情是张绣和贾诩干得,但当时他们都只是依附士颂的势力,现在更是直接投靠了士颂,成为了士颂的手下。 现在,父亲居然要把自己嫁给士颂。 她想不通,外面不是说,其实征伐荆州那一战,曹家打赢了吗? 她心里不甘,她委屈,她不想嫁,但是她能做的事,就只能是哭。 她抱着母亲环夫人失声痛哭,哭命运弄人,哭自己命苦。 而环夫人呢,她当然也不想女儿远嫁,但她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陪着女儿哭。 就连坐在一边,才两岁出头的曹冲,看着姐姐和母亲的痛哭,也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环夫人数次求见曹操,希望问个原因,希望能让曹操改变心意,至少问问,能不能换一个女儿嫁给士颂。 但最近也不知为什么,曹操即便是出征归来,却依旧整天忙碌,文臣武将进出不断。 环夫人知道,这是曹操在忙公务,所以她一直在等待机会。 终于,在八月底,环夫人终于见到了曹操,而曹操就给了她一句话,“好好准备宪儿的嫁妆。” 之后,曹宪终于是穿着血红的嫁衣,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曹操。 那天,她即将出嫁,而曹操,一身戎装,即将出征。 清晨,曹宪的闺房内,就连环夫人都被打发出去,在门外抱着曹冲等待着。 只有身披铠甲的曹操和一脸麻木的曹宪,父女二人在房内无言对视。 “我知道你不满意,知道你觉得我这个父亲不称职。”曹操最终还是先开了口,毕竟,他需要曹宪牺牲自己,毕竟,他还要赶时间,因为征吕布的先锋部队,已经出发了,他也必须尽快率领主力跟过去。 刘备的求援信很急,只怕是小沛城已经朝不保夕。 吕布,还不在他曹操眼中,但若是能救下刘备,把刘备网罗到自己手下,再加上他那两个万人敌的兄弟,在曹操心里,还真比这个女儿重要。 “士颂的手下,害死了大哥,是我们曹家的仇人,你为何要把我嫁给他,送我去受辱!”曹宪把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大声地吼了出来,似乎要把自己这段时间内心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在这一声怒吼中。 曹操轻蔑一笑,说道:“士颂是仇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哪里有仇人一说,再说了,杀你大哥的人是张绣,和他士颂有何关系。” “为何让你嫁给士颂,因为你是我曹操的女儿,你吃的好,喝的好,没有任何生活的忧虑,凭什么?大汉朝有多少公主甚至嫁到匈奴,嫁给了蛮族,你一个司空的女儿,你还傲上了天?” 曹操也没有忌讳,直接就把曹宪嫁给士颂,对比了历史上那些被牺牲掉的,和亲的公主。 “如今袁绍在北,士颂在南,都对我虎视眈眈,我必须得先灭吕布以积蓄力量。所以我必须得稳住袁绍和士颂。袁绍这人还好,把大将军的名头让给他,多给他一些虚名,他认。何况他在河北,隔着黄河,后面还有公孙瓒掣肘,短期内,多半不会找我麻烦。” “但是士颂这小子不一样。从三年前被我击败之后,就一直憋着想要报仇,只要有机会,就突入关中,就杀入颍川。” “最要命的是,襄阳到许都的距离,真的不远,士颂把军队驻扎在鲁阳,便随时可以杀入颍川,威胁许都。” “而要稳住士颂,尤其是把他打了一顿之后,占了他南阳郡东北地区,还要让他忍住不和我拼命。和亲,显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曹操到底是奸雄,即便是对自己的女儿,依旧没有透底,没有把自己和郭嘉对士颂人性的算计,给曹宪说出来。 曹宪听了曹操的话,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她这哪里是出嫁啊,分明就是去送死。 她只能哭咽道:“听父亲之言,我们曹家和士颂,迟早必有一战,那烽火再起的日子,便是女儿殒命之时,女儿此去荆州,便是有去无回了。” 看见女儿哭的伤心,曹操心中终究是不忍,安慰道:“这点你倒是放心,你必无性命之忧。我第一次见士颂时,就有劝他与我合作,待我百年之后,将朝廷交给他来打理。他当时若是听了我的话,愿意合作,我只怕早就把你嫁给了他。” “虽然我总骂士颂小子外托仁义,行事狠毒。但士颂为人和品性,我是信得过的。” “即便是我和士颂开战,他也绝对不会伤害你,那时候,他必然是看你自己的态度,你若真心待他,他也必然会善待于你,绝不会为难你,甚至会愿意送你回来。” “若是他胜了我,你将是我曹家子弟中,最安全的人,到时候,曹家的血脉还需你来周全。我若是胜了他,自然会把你接回来,另择良婿。” 曹操说的很自信,但还别说,曹操对士颂人性的把握和分析,真的是到位。 以士颂的个性,绝对不会难为曹宪这样的女孩子。 听曹操这样分析之后,曹宪的情绪稍稍好转,哭着问道:“那父亲让我嫁给士颂,是想要我探查荆州的情报吗?还是想要我迷惑士颂,让士颂远离文武,荒废军政?” 曹操洒然一笑,心说我这傻女儿,居然还想着为我出力,去迷惑士颂,套取情报。 但女儿一心想着自己,曹操的心里终究很温暖。 他笑着说道:“不必,你就做好你自己。孝顺公婆,服侍丈夫,就如同所有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嫁过去后,你就一心待士颂,和他好好相处。你会发现,他应该是个很温暖的人,只是可惜,这小子志向不小,若真能成为和我同心同德的女婿,该多好啊。” 曹操就是曹操,心胸就是不同,即便是和士颂打成了这样,但是他没有一味地贬低士颂。 他很理性地看到了士颂的优点,士颂的长处,甚至也认同士颂的人品,认同士颂作为女婿是上佳的人选,会为士颂和自己走上不同的道路而惋惜。 “女儿知道了。”曹宪说完,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对着曹操拜了三拜,算是出格的女儿,对自己父亲的拜别。 但她以自己对曹操的了解,还是问了一句:“父亲可还有其他的安排。” 曹宪虽然性格柔弱,但是她也不笨,她知道曹操特地把她一个留在这里说话,一定是有特别的安排。 曹操沉默了片刻,看着目光坚定的曹宪,最终还是说道。 “只有一种情况下,或许需要你的帮助。那就是,若是我与袁绍对峙决战,士颂要从背后偷袭于我,你尽可能拦住他,让他在我和袁绍分出胜负后再动手。” “不论是用以逸待劳的名头,还是落井下石的谋划为借口,一定拦着他,不要和袁绍同时出兵,南北夹击于我。” 见曹宪目光坚定,表情中似乎有一丝失落。 曹操内心叹了口气,说道:“拦住士颂后,你便不再是我曹操的女儿,而是士颂的妻子了,你记住便好。” 当天,曹宪拜别了环夫人,抱着曹冲叮嘱弟弟一定要争气。 而后,她便登上了马车,和数万曹军将士一起出城。 只是出城之后,曹操率领大军东去,直奔徐州,去小沛接应刘备。 而看着远去的曹军,曹宪孤零零马车,也缓缓向西而去,她的目的地,是荆州襄阳。 那一刻,曹宪的心情,复杂至极。 第280章 偷偷出兵 在鲁阳休息一番后,再次上路时,便只剩下了曹宪一人。 她在数十侍女的拥簇下,走上了送亲的马车,而送她来荆州的最后一个亲人,她的“长兄”曹丕,却留在了鲁阳城内,他不愿意,也不会去襄阳城。 只是让一个替身,顶着自己的名头去了襄阳,反正荆州那边,也不会在意。 毕竟,即便曹操相信士颂的人品,曹操也绝不会让曹丕冒险。 士颂可以信,但士颂的手下,只怕不会让曹丕安然回来的。 他曹丕,现在就留在鲁阳城,在曹操东征吕布的时候,负责西面的防务,他曹丕要证明自己,不比曹昂差。 曹宪不知道的是,她担心着士颂会如何对待她,士颂也担心着她曹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时代的包办婚姻之典范,应该就是所谓的“赐婚”了。 看似荣誉之极,但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样的婚姻,双方无非都是忍受而已,何况现在这乱世,自己和曹操,终究还会一战。 暗组的效率一向高,何况是士颂重点布局的许都。 想要打听一个女子的风评,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曹宪的车队还没有到鲁阳的时候,她的情报就已经传到了士颂的手上。 曹宪,曹操第二女,母环夫人,有一胞弟,名冲。 曹宪性格温婉,有大家闺秀之风范,善待下人,不喜争斗,恭顺父母。 士颂看着关于曹宪的情报,心里不得不叹服,自己手下的谋士之中,还是贾诩厉害。 曹操没有玩任何的阴谋诡计,曹操用的,就是阳谋! 真就拿一个女儿过来和自己成婚,就好像把自己当做匈奴一般,需要他嫁女儿过来和亲。 而且嫁过来的这个女儿,还真是正正经经培养的好女孩。 许都传来的消息,出嫁的是曹宪本人,曹操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掉包,换个人过来。不论怎么看,曹操对于和自己罢兵议和,那是诚意十足。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士颂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决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影响自己的发展,绝不能因为曹宪这个女孩,就放弃对曹操的谋划。 自己绝对不能输给曹操,不是为了自己争气的问题,而是自己既然来了这个年代,选择了这条最艰难的路,选择了想要改变天命,杜绝五胡南下的噩梦,打开自己心结这条路。 自己就必须击败曹操。 更何况,士颂也想要证明自己,自己绝非庸碌无为的人,自己若有机会,定然是能扭转乾坤,改变天下命运的人。 其实不用贾诩说,士颂自己也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自己太过于感情用事,太容易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 而曹操的阳谋,就是让自己和曹宪有感情,从而影响自己对曹操的作战。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这个曹宪保持距离了吧。” 士颂已经做出了决定,你曹宪真是个好女孩,那行,我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也不欺负你,也不碰你,等以后和曹操开战,就把你好好送回去好了。 收起这份情报后,陆逊走到士颂身边汇报道:“探子来报,张鲁派出的使者,已经过了上庸,马上就要到房陵了。” 按照东汉朝廷的官方划分,汉中郡的东面地区,例如上庸,房陵等地,官方归属当然是归属于汉中郡管理。 但是现实则是,这两个地方,距离荆州更近,自刘表为荆州牧时,就把靠近房陵的一些地区,纳入了自己的管辖范围内。 毕竟,这些地区,距离刘表划定的荆州治所襄阳,太近了。 后来士颂击败了刘表,占据荆州,自然是把房陵也都收入治下。对此,张鲁也是没有任何表示的。 而自己若是准备攻入汉中,最好的进兵路线,就是沿着汉水逆流而上。 当然,这个时候,汉水还被称为沔水。 张鲁的防线前哨站,第一条应该便是汉水沿岸的玚县城。 这本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渔港,但乱世之后,这里便成了沔水上进出汉中的中转站。 同时,以房陵城西面不远的上庸城为中心,加上周围的北巫、安乐、武陵、安富、微阳五县,张鲁任命了当地的望族申耽为上庸太守。 这两个地方,便是张鲁在汉中郡东面的触角。 而他的核心防线,在西城,由他的亲信杨柏率军驻守。 现在庞羲在阳平关外面安营扎寨,攻又不攻,退又不退,摆明了就在等士颂出手,左右夹击汉中。 张鲁不敢大意,随着士颂大婚日期的临近,张鲁越发担忧,觉得士颂很可能会在大婚之后,出兵响应庞羲。 他已经听说庞羲以汉中叛乱,不听益州牧号令为由,向士颂这位管理荆,交,扬,益四州的右将军求援了,希望士颂以朝廷的名义,来平定叛乱之贼张鲁。 所以张鲁也向荆州,派出了使者。 但士颂,却不想见张鲁的使者。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对付张鲁,而且各种军事布局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见张鲁的使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尤其是对于士颂而言,打下汉中,更能提振士气,荆州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了。 “我不想见他们,想办法让他们错过婚礼吧。” 士颂淡淡吩咐了一句,自然是交给陆逊去安排。 若是换成让伊籍去安排,这些人只怕就回不去了。 陆逊安排的话,只会是给这些人制造一些麻烦,耽误他们来襄阳的时间,等他们错过士颂的婚礼,士颂都已经去了前线了。 “喏。主公,曹家的女儿快要进城了。”陆游继续说道。 “嗯,知道了。”士颂并不准备去迎接,曹宪的安排早就已经决定好了。 她本来会被安排先住在驿馆里,但是毕竟是朝廷的“赐婚”,还是士颂的正妻,尤其是结婚当天,迎亲的线路问题,到底是先去接曹宪还是先迎杨梦茹,都需要讲究。 最后还是士颂自己决定,先让曹宪住到杨家对面的宅院去,原本的那家人则另外安排。 等过几天,自己去迎亲,就可以直接走到曹杨两家大门口,两家的女儿一起上轿。 士颂扶正了自己的头盔,一身白色长袍,包裹着自己的盔甲,对着铜镜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便带着陆逊转身走出了自己的将军府。 三日后,自己大婚,但是自己的军队,尤其是先锋部队,今天就会出发。 徐州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曹操已经会合了刘备,开始对吕布动手了。 若是自己估计不过,只怕曹操和曹宪是同时出门的,既然如此,自己这边,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己的婚礼,有些将领是注定参加不了的。 吕岱率领一万雄武军,分为数队人马,由苏飞、士云、陈兰、潘璋各自率领一队人马,向上庸进兵。 另外,由文聘为主将,调交州回来的杜袭为谋士,黄巾军将领刘辟,龚都为副将,率领一万奋武军,沿着沔水逆行,强攻玚县。 按士颂自己的打算,等自己率领主力出发之后,便能汇集两路进兵的部队,在西城汇合,一鼓作气拿下西城,继续向汉中郡腹地攻过去。 而今天,便是士颂偷偷出城,在襄阳城西的军营之中,为两支军队送行。 当然,对外宣布的名义,是这两支部队将进入山中秘密训练,反正这种训练,在士颂这里很是常见。 百姓也好,军中将士也好,大家都习惯了。 但士颂把吕岱,潘璋,文聘,杜袭四人聚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将会在九月初三,也就是三天后举行婚礼,这消息,早就派人向西散布,张鲁在那边的守军,肯定会放松警惕,觉得我们不会在这天前,发起攻击。 “但我就要送他们一份大大的惊喜,我就要在我大婚这天突袭。对外就宣称,这是我对朝廷赐婚的回报,讨伐不臣的张鲁,报效朝廷的恩情。” 士颂笑的很开心,对面四人也笑得很开心。 “主公,放心吧,不论是上庸还是玚县,张鲁都没有派出重兵把守,我军出其不意,定能一战而下。” 吕岱显得信心十足,其实不止他,荆州上下,都对这计划很满意。 “嗯,我当然放心,九月初三,我便和黄忠,魏延,霍峻等人,一起率中军两万前来与你们汇合。到时候可是四万主力大军。” “汉中张鲁,虽然广收流民,但他毕竟只有一郡之地。数万人马,又良莠不齐。我四万大军,还有数万辅兵,民团帮助运输粮草物资,定然能快速拿下汉中。”士颂点头回应。 随后,便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祝诸位,旗开得胜,为我军开个好头。” 至于军营外列阵的普通将士,他们看到士颂亲自来为他们饯行,各个情绪高涨,虽然这次对外宣传的是,他们将进入山中进行集训,而后进行演习。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风,谁都有自己听风的渠道。 大多数的将士,都在隐隐间,感受到了一丝和从前的不同,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什么都没有说。 荆州小将唐瞬,也在队伍中。 作为新晋的百人将,他这次随吕岱前往房陵西面的驻地进行训练,但他早就在暗中找人熟悉了上庸地区的地形。 主公是想以自己的大婚为掩护,突然袭击,拿下上庸等地,而后直接将军队推进到西城,甚至是攻克西城,打开进入汉中郡腹地的通路。 唐瞬凭自己的所见所闻,已经推算出来士颂这次战斗的准备。 “汉中张鲁和益州刘璋,希望他们没有曹操那么难对付吧。”唐瞬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百人队,心中感慨,也不知道这些人,能活下多少。 一将功成万骨枯,士颂的仁义之名背后,也有着他的赫赫战绩在闪耀着光芒。 而光芒看不到的地方,便是生活在荆州的百姓们,所流的血和泪。 但生逢乱世,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能有一个仁德的君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唐瞬不知道,也看不到。 他能做的,只能是继续锻炼自己的武艺,提升自己的统兵才能,不论是战场上,还是战场之外,世界上最可靠的人,终究是自己。 “嘿嘿,这次演武,只要我再胜两次,就能晋升成为五等军士啦。” “你小子想的到美,没看到这次参加集训的都是主力军团的好手,雄武军前后左中右五营都在。还有奋武军的人,好像是奋武军右营还是中营的军团,这次比斗,只怕也要打出火来。” 行军的队伍里,早就将荆州军军制记在心中的荆州军将士们,窃窃私语,对自己的升迁满是憧憬。 而目送他们离开的士颂,心中一样对未来满是憧憬。 对比起自己的婚礼,益州,似乎更加的诱人。 自己若是能在曹操击败袁绍之前,拿下益州。等到曹操和袁绍对峙于官渡时,自己率荆州,益州,交州三州的军队,集中绝对的力量,雷霆一击,将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击败曹操,从前还没有太多的感受,但对已经连续两次败给曹操的士颂而言,越发认识到完成这事的艰难。 而击败曹操后将会如何,在士颂心中,根本就没有去考虑。 他的心中,也正如贾诩说的那样,若是能击败曹操,这天下,也就定了。 第281章 成婚之时 襄阳城,在被士颂攻下之后,成为了士颂的治所,成为政治和军事中心。 随着士颂新法的推行,襄阳城内的布局,也在随新法的推进而发生改变。 为了推广商业发展,而新修了襄阳的商业街,打造早市和夜市。 为了配合文化的普及,新修了襄阳书院和学堂,让襄阳城内的寒门子弟可以读书,可以习武。 而作为治所所在,襄阳城内的商业街上,赌场和歌舞教坊是不被允许的。 士颂的统治范围内,也只有那些比较偏远的地方才能开设这些产业以吸引客流。 襄阳的商业街上,最热闹的最常见的娱乐场所,便是一些茶楼了。 因为在士颂的提议下,说书艺人,舞台剧表演等节目形式,都能在得到官方许可后,登台表演。 而就在士颂大婚的前两天,整个襄阳城内的茶楼上,说的,要么是传说中的爱情故事,民间佳话。 要么,便是说的士颂和杨梦茹在关中的恋爱故事。 即便是和曹操的战争刚刚结束不久,但毕竟襄阳城没有受到波及,何况那些受难的百姓,也都被转移到了荆南和交州。 于是,在士颂大婚将近的时候,整个襄阳城内的气氛,大体还是热情洋溢,充满喜悦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便是不怎么被荆州上下所喜欢的曹宪,毕竟,那是曹操的女儿。 虽然说在荆州百姓的眼中,按士颂的宣传,曹操是被击退的,曹宪是曹操求和送来的女儿,是荆州军的战利品。 所以虽然不喜欢曹宪她爹,但是对曹宪,也一样成为了大家口中津津乐道的对象。 只不过,有些话用在了曹宪身上,就不那么好听了。 荆州的男人们口中,杨梦茹也好,诸葛诗语也好,都是很尊敬的,但到了曹宪身上,就都变成了污言秽语。 今天,襄阳城商业街上最热闹的的乐天茶馆二楼包间内,正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二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而今天,说书人讲的故事也就是后世的“天仙配”的故事,东汉年间的穷书生和七仙女的爱情传说。 说是这个故事,在士颂听说之后还进行过整理和指导,甚至是士颂和杨梦茹初次相遇,就是如董永和七仙女相遇那样。 反正,只要是赞美士颂的,荆州官府不会抓,百姓们也喜欢听各种八卦,尤其是上位者的八卦,即便是大家知道是假的,但也会听得津津乐道。 “只是可惜了董永和七仙女,夫妻二人,有缘无分。但在我看来,咱们荆州这位未过门的夫人,其贤德也不在七仙女之下。” “弘农杨家,四世三公,听说当时在关中,西凉贼劫走了百官家眷,面对猖狂的西凉贼,杨家小姐机智应对。后来在危机关头,正是我们主公,率领颂卫营的精锐将士,杀入西凉军中,于千钧一发之间,将杨家小姐救了出来。” 台上的说书人,才不会在乎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只要台下的观众喜欢,只要把士颂捧上天,他既能赚钱,也能建立士颂的正面形象,对他对荆州的右将军府,可谓双赢。 倒是坐在二楼包间,听着说书人的话,杨梦茹有些不满地嘟囔起来。 “你就让他们这样瞎说?你何时于千军万马之中,救我性命?” 士颂嘿嘿一笑,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狡辩道:“也是我击杀了郭汜,重创了李傕,他们才把百官家眷放回来嘛,而和西凉强军的决战中,我和颂卫营也多次拼杀在一线,这么算起来,勉强也算是我救的你。” “哼,是吗?拼杀在一线,只怕是被人冲到身前,全靠周泰他们玩命护卫吧。” 杨梦茹来了襄阳后,早就让身边的丫鬟多多打听士颂的消息,加上她也能以向欧夫人请安的名义,进出将军府,从欧夫人和诸葛诗语处,倒是知道了真实的士颂,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等士颂回答,杨梦茹继续问道:“想来,今天是有话要对我说,有事情,需要我去做吧?” 按道理来说,这结婚前的头几天,士颂和杨梦茹私下见面,不论怎么看,都不怎么合适。 但是士颂依旧把杨梦茹给约了出来,让她戴上面纱,自己则戴上能遮挡住自己半张脸的头盔,在襄阳城的商业街逛了半天。 若是在别的位置,他们这样的打扮出门逛街,必然会引起周边人的注意。 但是在荆州,在士颂的治下,这种组合却很是常见。 在军中效力的丈夫,喜欢逛街买东西的妻子。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给周边的人压力,戴上一些遮挡物到商业街逛街买东西,这种行为,早就被荆州人所接受。 而今天,士颂可给杨梦茹买了不少的东西,虽然说自己下聘礼的时候,更加夸张,但是士颂陪着逛,一路看一路买的感觉,和聘礼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买了首饰耳环,买了小吃甜点,看了街边的杂耍表演,现在又在茶楼休息,听了自己的八卦。 总体来说,杨梦茹对今天的“约会”很是满意。 但杨梦茹知道,士颂把她约出来这样“玩”一天,绝对是有事需要她去办的,绝不会真的这么闲,有时间和她逛街听书的。 “大婚是障眼法,婚礼之后,我便率军西进了。” 士颂说地很小声,这事情,不论怎么看,都有些对不住杨梦茹和曹宪。 即便是欧夫人和杨梦茹已经隐隐间看出来士颂会在大婚之后出兵益州,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会在结婚当天就跑了。 “你和我成亲是假的?”杨梦茹的眼睛瞪得很大,即便是心里知道这不可能,但她还是需要士颂给她安慰。 “不不不,婚礼是真的,我也是真的要娶你为妻。” 士颂连忙解释道:“曹操已经率军东征徐州了,我必须尽快拿下益州,庞羲已经列阵阳平关外,我可以打着支援刘璋和庞羲的旗号,为平定不服益州管理的张鲁,从而进兵汉中。刘璋看出来了,张鲁也看出来,但他们都以为,我会在大婚之后动手。” 杨梦茹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她点头道:“所以你就准备,在我们婚礼当天出兵,在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发动突袭以占据优势。” 二楼的这间包房内,只有陆逊和杨梦茹的侍女在。 而包房周边的几个包房内,则是其他的颂卫营将士假扮的客人,士颂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及。 而且对于士颂而言,他也真的不想瞒着杨梦茹。 所以,他把自己的计划都说了出来:“部队昨天就已经出发了,我们婚礼当天,就会对上庸和玚县,同时发动袭击。而我,也会在礼成之后,就率军出发赶去上庸。中午,就出发。” “欧夫人只怕还不知道吧,你是想要我理解你,然后同时稳住欧夫人和那曹宪。” 杨梦茹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但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委屈,泪水忽然就在眼睛里面打转。 眼前这个男人,给了自己名分,给了自己的地位,甚至也给了自己爱。 但是在和自己的婚礼上,这个男人会丢下自己,率军出征。 而且还不是敌人打到了家门口,而是以大婚为幌子,去突袭敌人。 杨梦茹心里,怎么想,都是自己在被士颂利用了。 “吕布匹夫之勇,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曹操击败,我若是不能赶快拿下益州,等到曹操实力增强后,我若还是只有荆交二州,未必能抵抗曹操。” 面对曹操,士颂早就开始不自信了,这一点,别人不知道,士颂的将军府后院的女人们,可都看得明明白白。 “唉,你去吧。” 杨梦茹终是心软了,自己成婚当天,夫君不和自己圆房,打着大婚的名头,率军赶赴前线去搞偷袭,自己确实委屈,确实容易被人笑话。 但士颂的心情,她也能理解,士颂是真的太需要增强实力了。 那曹操,已经变成了他士颂心中的一座山,压着他喘不过气。 杨梦茹的眼中,士颂已经是自己的夫君了,她作为士颂的正妻,自然需要为士颂着想。 两日后的大婚,整座襄阳城都沸腾了。 虽然说士颂一再强调,需要节省财力,但荆州的财力,随着南洋海商的开辟,还有多少年鼓舞商业发展的背景下,所有物资一应俱全。 即便是荆州的右将军府不怎么出资,许多世家也好,大商户也好,也都纷纷进献各种奇珍异宝,婚礼所需的绸缎,酒水,甜点,礼花,器皿等等,一应物资,即便是采办购买,也都没有如预料中花费那么多。 对于商业发达的荆州商人们而言,自家的东西,是士颂大婚时所用,这是比上武陵传语还要好的宣传,还要好的广告,看到这种机会的人不少。 所以,一个个甚至是倒贴钱,都愿意把自家的东西送进士颂的右将军府。 而士颂,除了早早让黄忠率领军队在城外待命外。 他自己领着陆逊和周泰,一大早,就敲锣打鼓地出发了。 迎亲,这项古老的传统,士颂娶正妻,当然还是要遵循的。 而一切,就和他规划的一样,他并没有进入杨家的别苑,也没有走进曹宪临时下榻的庄园。 就在两间府邸的中间,如善财童子一般,乾坤一掷,洒下了十万五铢钱,让两家准备拦路的亲朋打开了大门。 原本作为杨梦茹兄长的杨修,还有曹操指定的曹宪的媒人董昭,都准备了为难士颂的题目。 你士颂顶着儒学传承的名头,他们准备的题目都极其刁钻,但士颂可没有时间陪他们这样一关一关的闯关玩。 廖化和周平,一人一个把他们架开,任由他们叫唤,颂卫营将士都在边上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影响婚礼气氛丝毫。 接回两个正妻之后,士颂手捧大红的绣球,绣球上的两根丝带分别牵着杨梦茹和曹宪,走进了自己的右将军府,拜见士燮和欧夫人。 这种时候,即便是武陵书院的人,也没有人会跳出来说什么于礼不合。 欧夫人在交州政变之后,已经成为了士家的当家主母。 那士徽的母亲,士燮的正妻,早就宣布因为丧子之痛而疯掉了。即便她名义上是士燮的正妻,但士颂大婚,怎么可能让个疯婆子坐在大堂之上。 该走的流程,士颂是认认真真地走完了。 即便是对素未谋面的曹宪,他也一视同仁,没有半点敷衍。 热闹的婚礼上,即便是知道士颂即将半路就离开,刘巴也好,贾诩,廖立也好,还有郑玄,赵岐等大儒,司马徽,黄承彦等名士,都纷纷道贺,喜笑颜开。 对于刘巴等人而言,士颂好歹有了正妻,杨梦茹可是诗书传家的杨家嫡女,怎么看怎么适合士颂的后宅,至于曹宪,他们都本能的选择了忽略。 至于郑玄带来的武陵书院的大儒们,还有司马徽,黄承彦这样的名士,参加朝廷赐婚的右将军西越侯领荆州牧士颂的大婚,对于他们而言,不但是对朝廷的尊重,更是自己扬名的好机会,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等所有流程结束,两位正妻按士颂的指示,被一起送到了士颂的主卧。 至于传统的“闹洞房”习俗,有身份的人不会来,能来的人,基本也都被士颂带上了前线。 而最新的军队报,早就已经传到了黄忠手上,只等士颂前往查阅了。 第282章 上庸申家 上庸,如今的湖北省竹山县一带。 历史上的“庸国”之所在,最为出名的便是成语“庸人自扰”的典故。 而典故中的所谓的庸人,说便是这个地方的居民。 春秋战国时期,庸国被楚国所灭,庸人的后代,有的逃到了湘西,于是那边被称呼为“下庸”,原来庸国所在,被称之为“上庸”。 在上庸附近的庸族人,当时逃入了山中,成为了山民,在东汉年间,百姓们反而是喜欢称呼他们为“上庸蛮”。 按士颂的军令,吕岱率领一万雄武军,为大军开路。 还有苏飞、士云、陈兰、潘璋四将为辅,突袭毫无准备的上庸地区。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所以也没有派出武艺出众的将领为先锋大将,避免有心之人,在自己的婚宴上就看出端倪。 吕岱这人用兵,中规中矩,一个字来说,就是稳。 作为士颂在荆南时期就启用的大将,现在又顶着雄武军中郎将的头衔,他在士颂手下武将之中,地位不低。 这次领命攻略上庸,他也稳字当头,兵分五路,直接把上庸城周边的巫、安乐、五陵、安富、微阳五个县城全都拿下。 而后,五路人马会师于上庸城下,准备攻城。 只是这上庸城,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的被攻下。 就在吕岱率军拿下上庸地区其他城池的时候,作为本地大族的申家,在得到消息后,立刻把所有能集合的部队,都收缩回了上庸城。 加上被他们鼓动起来的其他世家的力量,上庸城中,一下子聚集了“三万”大军。 当然,在士颂眼中,真正能算得上是军人的,最多不过万余人。 而且这些人的水平,也就和荆州的郡兵或者后备部队实力差不多,真要是拉开架势,这三万人,只怕是荆州军一支五千人的主力军团就能收拾了。 所以,即便是知道申家兄弟把手头的力量都集中起来了,吕岱也没有急,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规划,拿下了上庸城周围的郡县后,大军才开到上庸城下。 “申耽,你家在上庸,也经营了数代,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 吕岱拉开了阵势,看起来是在劝降,但这架势,要么就是申耽无条件投降,要么就是开打。 别看上庸城城墙不低,但是在荆州军看来,这城墙,还拦不住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上庸城,只怕和其他那些小县城一样,可以一鼓而下。 “哼,士颂今天大婚是假,偷袭汉中才是真吧,真是虚伪!” 申耽站在城头上,显然是不愿就这样投降,现在这上庸,名义上是归属于张鲁统领。 但实际上,基本就是申家的自留领地,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即便是士颂就在边上,他一样以上庸划归汉中郡,属于益州的地盘的名义,过得很是逍遥。 他不傻,他也看得出来,士颂最近要对自己动手了。 他其实也有所准备,但他确实没有料到,荆州军会在士颂大婚的当天,发动攻击。 大意了的申耽,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就失去了上庸地区内,除了上庸城之外的所有城池。 现在的他,心里正憋着火。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能集中力量,让他有了守上庸城的底气,让他敢对着吕岱吼回去。 “找死!”潘璋可是一路跟着士颂成长起来的将领,虽然他的能力普通,但是资历可不低。 若非关中一战犯了错,现在也不会屈居吕岱之下。 对士颂,他尊敬无比,他这样的游侠出身的人,若非士颂重用,现在也不可能成为名扬天下的战将,听到申耽骂士颂虚伪,本来就因为没有能参加士颂大婚的他,心中不快。 “吕将军,让我攻城吧,上庸城,就当是我给公子大婚的贺礼。” 潘璋盯着吕岱,就等他下令了,他身后的将士们,都是和他一样,不说浑身浴血,但兵刃上,基本也都染红了。 县城里的守军,只怕是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们砍了。 “罢了,本来就是走走过场,若是文珪还有战意,那这破城之事,就交给你了。” 吕岱也没有特别的安排,上庸申家,什么东西,也敢在自己的雄武军面前叫嚣。 “喏。”潘璋答应一声,举起了自己的长刀,对着上庸城一指,他麾下的两千本部人马,便拉开架势,开始了冲锋。 由于这次突袭上庸,要的是突然出击的效果,雄武军都是轻装简从,并没有携带重型攻城武器,攻城能用的工具,只带了简易的云梯,和几辆可组装的弩车。 而且打到现在,雄武军的可移动弩车都还没有组装。 在吕岱和雄武军上下将士眼中,申耽这种敌人,还需要组装攻城弩,那自己可不是太丢脸了。 但这一次,他们似乎也太小看他们的敌人了。 做为上庸地区的大族申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人脉,成为这个地区的实际控制者,他们也有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别的不说,距离荆州,距离襄阳这么近的位置,而荆州商业如此发达,他们也砸下来一些钱,从荆州的黑市换来一批强弩。 现在,荆州产的强弩,锋利的弩矢,对准了荆州军。 “所有人,长弓手上前,弩手后撤,等荆州军爬上来后,近距离用弩。” 申耽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他当然看得出,对面的荆州军实力,远强于自己手下这些人,但他还是敢打,他还有自己的后手。 而且对面的荆州军看起来不过万人,自己这边可是有三万人的,若是在城外野战,他确实难胜,但现在,他可是守城。 守城带来的优势,让他敢于一战。 果然,弓箭手的箭矢射到冲锋的荆州军这边,基本没有任何作用,散落下来的箭,荆州军将士熟练地举起了盾牌格挡。 虽然演习的时候,对上的,是被包裹了箭头的箭矢。但箭矢的重量也好,速度也好,基本一样。 所以荆州军上下,尤其是雄武军这样的主力战团,已经格挡了不下数百次了,基本就没有人倒下。 很快,荆州军的云梯就靠上了上庸城的城墙上,最悍勇的小队长,一般都是伍长身份的人,成为了第一波登城的人。 他们各自的小队,也都跟在自己队长的身后,在队长在城头占据一定空间后,第一时间跟进,和伍长形成战斗小队。 而五人一组的战斗小队,一旦成型,这城头就再无悬念。 就当潘璋看到一支又一支小队登上了城楼,他自己也下马,在自己的亲卫的拥簇下,准备跟进登城,斩杀敌军城头的守将,而后打开城门。 就在这时,城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明显占优势的荆州军,毫无征兆地忽然倒下了一片。 而且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还没有等几人看明白,又一批将士倒下了。 “发生了什么?”潘璋也看出城头出了问题,心里着急,快步前进几步,他想要赶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被周围的亲卫给抱住了。 “是强弩,他们也有我们荆州的强弩!”前面的荆州军把消息传了回来。 “敌军在城头上堆满了沙袋和石砖,阻碍我军行动,而后出现了许多强弩手,近距离射击我军,用的,还是我们荆州的强弩!” “混蛋!”潘璋大怒,“把重盾带上!” 他回头大喊一声,准备带着亲卫冲上去,把申家的强弩手都给砍了。 但他没有能如愿,吕岱看出情况不对劲,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情况,他不敢盲目的攻城,若是继续强攻,只怕损失太多,一向稳住的他,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他不愿去和申耽较劲,争这一时长短。 保存实力,下次攻城,把大盾带上,把攻城弩装备好就是。 “潘将军,今天我军已经攻克了五座县城,将士多有疲惫,而敌军手上,居然还有我荆州特产的强弩,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也不想在主公大婚的日子,给主公送去一场惨胜的回报吧。” 吕岱的最后一句话,到底还是劝住了潘璋。 而城楼上,看着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荆州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申耽也很是满意。 他甚至下令,逼那些因受伤而没有能成功撤退的荆州军投降。 不投降也行,只要放下武器,就当俘虏关押着。 就这么短暂的接触,他就收押了近百因伤而不能撤退的荆州军。 申耽的心里,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自己说是有“三万军队”,但在荆州军面前,这点人是不够看的,吕岱这支部队,大不了算荆州军的先锋部队,后面肯定还有大军前来。 不管士颂是想要拿下整个汉中郡也好,还是士颂只准备把汉中郡中,靠近荆襄的地盘掌握在手里。 不论那种目的,上庸城多半要归士颂,对于自己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投降士颂。 但是,不打一下就投降,自己就只有被士颂拿捏的份。 自己“土皇帝”的日子过惯了,突然要受到各种约束,他的心里,还是不甘的。 尤其是士颂的新法,对于他这样世家大族而言,完全就是釜底抽薪,自己的仆从,都不再是自己的仆从,而是自由人,是自己雇佣的“打工人”,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士颂一人。 这种政策执行后,自己只会是变成一个土财主。 士颂那样的人,绝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在他手下当官,绝对没有前途。 “只要我们能让士颂知道,若是他想要拿下上庸,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小,他就会接受我们的条件。” “而且我们把荆州军打得越是痛,手上的俘虏越多,我们的筹码也就越多。” 申耽拍着兄弟申仪的肩膀,让他去把这些荆州军俘虏管理好。 而城外的荆州军军营之中,这次攻城失败,显然对士气还是有影响的。 好在今天这一天,吕岱部已经连续攻克了多处城镇,最后各支部队汇集在上庸城下,对于集合了力量的申耽,第一次攻击,不过试探性的攻击而已。 若是能一战而下当然是最好,但若攻不下,大家似乎也早有准备。 倒是军帐之中,吕岱为首的雄武军诸将,心情不如早上那么的轻松愉快了。 “他们哪里来的重弩,这可是荆州军械所定制才有的装备,我们雄武军配备的数量都不多,他申耽哪里弄来了这么多?” 潘璋的脾气暴,而今天攻上庸城,第一梯队就是他麾下的部队,在上庸城楼上丢下了不下五百人,即便是他们击杀了双倍的敌军,在潘璋看来,今天的攻城,他很丢脸。 “这个情报,确实需要汇报回去。军械所的人,吃着我荆州的粮食,用着我荆州的物资,最后却把生产出来的装备交给敌人,来杀我荆州军!” “一定得查,不然有一就有二,后面不仅仅是重弩,还有弩车,还有投石机,还有重型铁甲,若是都成为了对方的装备,最后,都是我们这些当兵的,用命去拼。” 苏飞算是雄武军四将中,比较冷静的人,而且对于是什么人干了这种事,他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想。 而士云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他的心里更是郁闷,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却明白的很。 自从士颂拿下了交州后,士家子弟,尤其是旁系子弟,纷纷来到了荆州求官。 这些人,在欧夫人的默许下进入了荆州体系,担任的职位,大多也只是挂名。 但这些士家子弟,这次,却捅了篓子。 第283章 上庸山民 吕岱等人,将对方手上有荆州军重弩的情报,和今天的战况一起,写好了报告后,派人飞马传回荆州。 而他们,已经制定好了第二天攻城的策略。 随着荆州茶楼的发展,说书的人越来越多,而说书的题材,则大多与战争相关。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怎么看,都是乱世。 而与战场相关的说书故事里,关于士颂的故事,那是最多的。 从他清远起兵,平定荆南,跨江破刘表,关中勤王,战曹操,斗孙策,很多故事的来源,甚至都来自荆州军将士们的亲身经历。 而距离襄阳城很近的上庸地区,自然也听过很多这样的故事。 申耽也是有心之人,对士颂以弱势兵力死守新安的故事很感兴趣,甚至为此还特地改造了上庸城的城防,在城楼上设置了多条隔离带。 这样的布置,让攻城部队即便是占据了部分城楼,也无法直接打开城门,还需要在城墙上继续攻击其他的区域。 而为了配合这种城防,他特地从荆州的黑市里面,弄来了三百荆州产的强弩,虽然花费让他肉疼,但是今天战斗的效果证明,这钱他花得很值。 但荆州有强弩,也有重盾,更有攻城弩和投石车。 虽然吕岱军中没有携带投石车,但可以拆卸组装的攻城弩,他的队伍里,也是有的。 第二天一大早,吕岱就把部队拉了出来,他可没有留手,将连夜组装的几台攻城弩都推了出来,对着上庸城的西门,就开始轰击,一支又一支的重弩撞上了厚重的城门,就好像钉子一样插了进去,同时,给予城门莫大的冲击。 吕岱没有准备用弩车来轰开城门,但至少能为后面打开城门提供一定的帮助。 主力的攻城部队,还是潘璋,士云率领的两支攻城部队,这一次,他们的都装备了重盾。 荆州军中,有过演习和测试。 面对敌军的重弩,荆州军的重盾在五十米外还是能抵挡住的,若是距离近了,其实也简单,一面重盾不行,那就两面。 反正上庸城城墙上,申耽把城墙隔开了,每段城墙中间的小口子,左右不到两米,若是抬着两面重盾冲锋,也是能冲过去的。 “呜呜呜!”荆州军的军号响起,随后,弩车便在城头弓弩攻击范围之外,开始了对城头的射击。 一支支如长枪一般的刚弩,被射上了城头,将女墙缝隙间的上庸弓弩手射穿,带着其身体,继续向后飞去,要么钉在城墙上,要么把后面站立的军士也一起洞穿。 “注意隐蔽,都机灵着点。” 申耽早就听说过荆州军中有一种弩车,可以拆卸组装,携带起来很是方便。 他也有想要购买,但荆州的黑市里面,即便是他出价再高,就是拿不到货。 没有想到,今天在战场上,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种弩车的威力。 “注意了,敌军的攻城部队前移啦。”申仪躲在城楼之中,看到荆州军开始举着盾牌前进,立刻喊了起来,让自己的亲兵化身督战队,不许任何人后撤。 至于被荆州军攻城弩所吓住,想要逃跑的民夫,他更是亲手斩杀了数人,最终才让所有人不敢逃离。 申耽这时也说道:“都不要怕,荆州军上来了,他们的攻城弩也就不会再继续向城头发射了。长弓手,准备抛射,强弩手,依旧到城墙隔段处坚守。” 说完之后,申耽看了申仪一眼,申仪立刻明白了自己哥哥的意思,悄悄带着几个亲卫离开了城墙,率领五千步骑混合的部队来到了城门处准备。 今天,他们要反杀出去。 另外,也让手下去将新“征募”的各世家的仆从,强行拉来的壮丁,跟在他的大军之后。 “破城!”城墙下的潘璋高喊一声,举着重盾的荆州军将士们便开始顺着云梯登城了。 身后的攻城弩,也调转了方向,开始对着城门轰击,每一下,都发出巨大的声响。 只是那声音,在混杂着呐喊声,惨叫声,刀枪争鸣声的大合奏中,也显得不那么的特别了。 城墙上,荆州军的将士们再一次,很快的就打开了几处缺口,占据了几段城墙。 而后,将重盾树立起来,挡住上庸军射来的强弩。 稳扎稳打,是吕岱的指示,这也是为何潘璋和士云依旧只是在靠近城墙的位置指挥,而没有亲自冲上城楼的原因,只有确定拿下了城墙上的数段位置后,吕岱才会允许潘璋和士云登上城墙,攻克城楼。 不过也正是吕岱的这种谨慎,让他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让他可进可退。 眼见这一次攻城进展顺利,若是没有意外,他就可以进城吃午饭了。 但意外,偏偏就发生了。 荆州军的侧后方,一声号炮响过,忽然就冒出了一支打扮蛮族打扮的部队,人数约莫三千多人,但是这些人,各个精悍非常,一看就知道都是好手。 这支部队,便是申耽所准备的后手,作为在上庸地区经营数代的豪强望族,他们家的势力,在这里盘根错节,除了和周围的家族有往来之外,就连上庸地区周边的大山之中的山民,也一样交好。 这一支看似蛮族装备的部队,其实大多也都算是汉民。 只不过这些人都生活在山中,生活习惯和文化传承,更像山民。 领头的一人名为铁战,是周边最大的山寨铁家寨的大头领。 算起来,他也是申耽申仪兄弟父亲的故交。 这次荆州军来攻,申耽收缩兵力之前,就派人向铁战求助。 铁战昨天夜里就到了周围,暗中解决了荆州军的哨兵后,就一直埋伏在荆州侧后方,只等荆州军攻城,他便突然杀出。 而随着他的出现,上庸城早已经被射穿的西门也颤颤巍巍地打开了。 申仪率领五千主力,一万临时拼凑的部队,反杀了出来,响应铁战,两面夹击。 城墙上,申耽也把自己的主力部队投入了战场,不要命地把荆州军往城下推,就是死,也要抱着荆州军一起跳下城楼。 至于那些还没有被荆州攻下的城墙处,弩手们也不再隐蔽,和长弓手一起,开始射杀城下的荆州军。 “陈兰,你率领三千人,去后面挡住敌人援兵。” 吕岱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申耽,居然这么难缠,在这上庸地区,他居然还能找来援兵。 “这些人不好对付。” 跟着陈兰一起迎战的荆州军中,正好有荆州小将唐瞬的这支百人队。 昨天,陈兰率军进攻安富县城时,就是他唐瞬第一个冲上城墙,一刀斩杀了安富县守军都尉的人头,让陈兰对他很是满意。 陈兰自从率军叛离袁术,加入士颂以来,日子过的还不错。 虽然他手下的部队数量不如从前,但质量却是有了明显的提升。 别的不说,陈兰手下战斗力最弱的部队,就是他自己的亲卫队。这一支他在淮南精心打造的部队,结果还不如荆州这边,临时分配给他部队战斗力强。 而昨天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唐瞬,也成为了他想要拉拢的对象。 不仅给唐瞬所部报了首功,还特地给予了他们县城库府中的一些钱财。 而现在,唐瞬所部的百人队,就在抵挡铁战山民部队的第一线。 刚一交手,唐瞬就知道对面这些人不好对付,这些人的实力,只怕不在荆州军中的武陵蛮营之下。 若是按士颂的士兵等级制度来算的话,对面这些山民,一个个都是五级军士以上的实力。 自己手下的这支百人队也就算了,勉强也能一战。 但他所知道的其他部队,若是实力差点的,不过七等军士左右。 毕竟士颂刚刚结束和曹操的一场战争,这次西征益州,士颂还真有些看不起刘璋和张鲁,带来的主力部队,大多也都是刚刚补充了新人的部队。 但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上庸城下,就杀出了这么一支令人头疼的部队。 唐瞬的刀法造诣极高,这也是为何明明是一寸长一寸强的战场搏杀,他依旧选择使用横刀的原因。 而且他尤其喜欢军械所中的那种“改良”横刀,那是士颂根据自己对未来唐刀,东瀛武士刀的印象,给军械所提出的概念打造的。 唐瞬出身普通,虽然父亲也是军中的伍长,一家人的生活虽然有保障,但供他读书习武,就已然花费不小。 还好他自己刻苦,把自己的基础打得很是牢固,选择兵器时,他本想要选择一种节约钱的武器。 在这种改良款横刀没有被接受的时候,价格低廉,也就成为了他的首选。 但他越练,越觉得趁手,越能掌握这种打刀的优势。 没有人指导,他就自己琢磨,到学堂的演武堂里,借阅刀法相关的内容苦练,在根据自己的情况和这种横刀的特色进行改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种武器很是少见,自从他从军以来,不论是在荆州军内部的演习中,还是在战场的搏杀中,对手往往都不熟悉他的武器,而被他占据优势,进而被他斩杀。 而随着经验的积累,他的实力,也越来越强。 就好像现在,和上庸蛮族短兵接触的瞬间,他先是一刀斩断了对方小队长的脑袋。 而后俯身躲开了捅过来的两根长枪,轻轻一划,就将对面两个叫嚣的厉害的军士的双脚斩断。 还没有等他们倒地,便补上两刀,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让还想冲上来的几个上庸蛮看呆了。 “不要冲得太狠,稳住身形,和周边的部队保持好距离,不要脱节。” 唐瞬虽然杀敌迅速,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为百人将,绝不能一个人埋头杀敌,还需要看清楚身边的局势,他要对自己手下的一百个兄弟负责。 “喏!”一个年近五旬的壮汉答应一声,便挥舞战斧冲到了右侧,阻止追击,指挥众人列阵防守,同时放箭射杀。 这人便是唐瞬手下最得力的副官马元,说是当年受过唐麻子的恩惠,现在一心报答唐瞬。 他擅使一把开山大斧,虽然不如徐晃,甚至不如当年的邢道荣,但在普通军士之中,能接下他一斧头的人,不多。 “顶住,顶住!” 不远处,同样也成为了百人将的射手小伍,正在指挥自己的手下列盾抵抗。 他的手下,大多擅长弓弩,另外配备一些重盾长枪。 战斗中,他最依靠的就是小队作战,本来以荆州军的战斗力,这样的配置没有任何问题。 即便是对阵曹操的主力军团,也不落下风。 但是这一次,小伍失算了,对面这些蛮子和武陵蛮一样,都不喜欢按套路出牌。 见自己这边都是大盾配弓弩,居然都选择了绕过大盾,先砍弓弩手。 就算是拼着自己被重盾手的长枪刺伤,也要砍了荆州军这边的弓弩手。 这种打法,逼得小伍不得不回收部队,让重盾列阵。 小伍这支百人队的情况算是好的了,毕竟身边还有唐瞬的百人队守住他的侧翼。 而那些轻视对手的荆州军,现在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个对一个,荆州军打不过对方,而小队配合作战,似乎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这些“上庸山民”本来也是一起狩猎的小组,在一起配合的时间,短则数年,多则十数年。 故而两边一接触,荆州军雄武营这边,反而吃了大亏。 而最要命的,是对方的大头领铁战。 没有想到,这个生活在山中的汉民,居然武艺不俗。 他只有一把生锈的重砍刀,居然就把陈兰的亲卫给杀穿了。 明明是这支部队的统领,陈兰见铁战凶狠,居然都不敢交手,战都未战,转身就跑。 第284章 人性之谋 陈兰的亲卫,大多都是他在淮南为袁术效力时,就跟着他的老部下。 这些人,即便是换上了荆州军的装备,但是他们的武艺和能力,毕竟有限。 而铁战这样的勇将,冲到他们面前,一刀一个,就没有一合之将。 铁战的武器是重型砍刀,刀锋早就被砍钝了,但他依旧没有换兵器,一刀下去,斩的不是肉,而是骨头。 面对他的砍刀,没有能挡住的人,会直接被斩断肋骨。 用武器挡住了的人,整个人都会被震飞,后退数步才可能稳住身形。 若是运气不好,手上的武器是再也握不住了的。 自己手下的亲卫是什么水平,陈兰心里有数,虽然比不上荆州军嫡系各将的亲卫,但实力也弱。 但就这么一瞬间,就被人砍瓜切菜似的砍穿了,他哪里还敢上去应战,连忙后撤。 好在吕岱发现情况不对劲,早就派苏飞率军接应,避免陈兰被铁战追上,直接给砍死。 而苏飞的武艺,虽然比陈兰要强,但他毕竟不是他的老战友甘宁,和铁战交手了三个回合,就发现自己不是对手,连忙抽身想跑。 只是铁战速度更快,找到机会,一刀劈在了他的马屁股上,战马吃痛,直接将苏飞给甩了出去。 眼见铁战接着一刀,就可以把苏飞给砍死。 荆州军中冲出了两道身影,先是马元投出飞斧,让铁战不得不用刀劈开。 接着,便是唐瞬步行冲到了跟前,在铁战的刀锋游走,几乎是贴着刀刃移动,好在铁战的刀已经砍钝了,否则唐瞬只怕早就被割伤。 唐瞬不敢硬接铁战的刀锋,他这样的壮汉,荆州军中不少,唐瞬演习时也遇到过,他有自己专门的应对之法。 那就是他避开攻击后,一刀斩向了铁战坐骑的马腿,唐瞬出手极快,收刀的瞬间,整个人也向后越起,等到他落地时,铁战的战马也嘶鸣着痛苦到底,把铁战摔在了地上。 本来唐瞬还想上去补一刀,但铁战立刻站起,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挥舞长刀砍杀过来。 对于唐瞬而言,他想要胜过铁战,唯一的办法,便是躲开铁战的重砍刀,而后反击。 只是别看铁战似乎是个有蛮力的勇将,但铁战的动作一样迅速,刚刚若不是唐瞬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袭击,只怕未必能得手。 唐瞬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连续三次,都完美的躲开了铁战的攻击。 看准时机后,他用横刀在铁战身上留下伤口。 对手挥舞长刀时,无法护住的手臂,又冲得太猛,无法第一时间转身,而被唐瞬在后背留下刀痕。 唐瞬就好像一只灵活的猎豹,虽然每次攻击虽不致命,但都能有所收获。 这便是他对付铁战这样蛮夫的心得,绝不硬拼,而是一点点消耗对方。 “小子,看你还能躲开几刀!”铁战也看出了唐瞬的想法,现在苏飞和陈兰都已经后撤,他想要斩杀敌军战将的计划失败,眼前这个小小的百人将,他势必要拿下。 就在这个时候,吕岱那边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在被夹击的情况下,吕岱不愿意冒险,即便是上庸城内杀出来的这些民兵,不值一提,但赶来支援的三千上庸山民,或者说上庸蛮的战斗力太强了。 这样的敌人,自己想要吃掉,只怕会把自己带出来的这一万雄武营打得不剩什么,这样的事,可不是他吕岱的风格。 唐瞬就好像早就预料到吕岱会放弃这次攻城,而是选择保全部队优先,立刻就丢下了铁战,汇合自己的百人队,缓缓后撤。 铁战也并未追击,毕竟荆州军人数不少,而且并不是杂乱无序的后撤,各支部队之间,隐隐间在互相掩护。 他现在失了马匹,冲上去追着砍杀,未必能全身而退。 吕岱集合了各部人马之后,象征性的后撤了二十里,并没有继续出击,而是静静地等待。 即便是潘璋大吵大闹,要亲自去会一会对面上庸蛮的大头领,吕岱依旧把他按住,自己攻上庸城,已经连续失败了两次,再败一次,士气就全没了。 “小小上庸城,申家就有这么多底牌,后面攻入汉中郡腹地,张鲁手上的牌只会更多,我们不能盲目拼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次先锋之所以交给吕岱,正是因为看重吕岱的沉稳,能快速占据上庸地区当然是好,但若是遇到了棘手的敌人,必须先保证自身的实力。 即便是士颂没有说,但吕岱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和曹操打了两次了,每一次都损失不小,这次荆州虽然都在宣传击退了曹操,但几万人的损失,可不能被忽视。 新兵营里,稍稍强一点的人手都被补充了进来,再损失过多的人手,短期内,连补充的兵源都找不到了。 在大婚之后偷偷集合部队出发的士颂,看完了吕岱送来的所有汇报,而后把其中的一份拿了出来,派人送回襄阳城,送给欧夫人。 军械所里面管事的人,看来是要换一拨了,自己刚刚大婚,这些士家亲眷,基本也都还在襄阳城内,要收拾这些人,欧夫人的办法多的是,根本不用自己担忧。 到是要如何才能快速拿下上庸城,才是士颂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他把吕岱发来的战报交给了陆逊,让陆逊告知随军的谋士们。 到了晚上扎营休整的时候,这次随军而来的贾诩、马良、彭羕、杜袭也都聚集到了士颂的帐中。 “吕岱部多是轻装简从,强攻城池,当然吃亏,但是我们这三万人,可是带上了攻城车和投石机的。我们直接砸开上庸城门冲杀进去就是,至于那什么上庸蛮,沙摩柯将军,邓方将军的两支蛮军营部队,收拾起来,也多半没有问题。” 士颂点头称是,但却笑着说:“如马良所言,上庸城不是不能直接强攻下来,但我觉得,我们或许不需要进行强攻,上庸地区,最大的世家便是申家。” “申眈申仪兄弟,名义上是张鲁的手下,但其实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他们这次反击的如此强势,我以为,他们是故意为之,好和我进行谈判。” 贾诩微微一笑,没有说任何话。 但见他认可自己的观点,士颂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毕竟自己结合自己后世的记忆,和现在的情报,分析出的这个结果,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已经击败了吕岱将军两次。估计,狮子大开口的谈判条件,已经在路上了。”杜袭自从跟着士颂平定了占人叛乱后,就留在了日南郡。 这几年,日南郡也逐步恢复了些生气,而士颂拿下交州后,当年留在日南郡的几个谋士,他也都调到了别的位置,他们当中,自己很是看重的杜袭,更是直接调回了自己的将军府,作为自己身边的谋士。 “答应他们?”士颂试探着问道。 “决不能同意,他们的条件里面,一定有上庸地区不推行新法的条件。”杜袭表示反对。 马良说道:“那还是强攻好了,我们这次可是在抢时间。趁着张鲁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早点就杀入汉中郡腹地,攻克南郑。”虽然马良学识不错,但毕竟年轻,他看到了荆州的危机,他甚至也感受到了曹操给己方带来的压力。 这一次士颂没有出声,而是默默地思考了片刻后,说道:“上庸附近的郡县,除了申家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家族不少。” “甚至这次来支援申耽的山民,他们这些大族麾下的家仆,奴役,合起来少说也有数万人,即便不是百战之兵,但依旧给了他们找我们谈判的底气。” “申耽若是能接受我的新法,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他们继续保持富贵,但他若是不愿意放弃组建私兵的权力,那我就只能把他给收拾掉了。” 贾诩看了士颂一眼,知道士颂的心中已有谋划,便只是简单地提醒了一句:“人性本贪,申耽已经击败了吕岱两次,他绝不会妥协,主公还是早做准备吧。” 休息一夜之后,大军开拔,路上,还会合了攻克玚县的文聘部一万人。 全军不做任何停留,在当天日落前,来到了吕岱军营,而当天夜里,申耽的使者便送来了“投诚”的条件。 而申家提出的投降条件,就和士颂等人预料的那样,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申耽开出投降条件里面,上庸及周边地区,都在名义上归附士颂。 但是,一不行新法,二不接受士颂委派的官员,三还要保证申家在士颂统治体系内,有独立的权利和地位。 否则,他们宁愿效力张鲁,死守上庸,还表示虽然他们没有荆州强大,但是上庸城兵粮充足,只要坚守,守个一年半载,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士颂让申家的使者在军营中休息,自己询问贾诩的意思,贾诩看了看士颂,说道:“当然同意啊,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接受申耽的所有条件,而后让他来见我们。直接在酒宴上绑了,就说他要行刺,申耽一死,上庸各家族也就没有了主心骨,再无抵抗之力。” “这,不太好吧,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我军中投降。”士颂尴尬一笑,怎么也没有想到贾诩会说出这样的计谋。 他很想问问贾诩,你是认真的吗? 但看贾诩似笑非笑的表情,士颂猛然明白,贾诩的意思是让自己想办法完成“斩首”,只要申耽申仪兄弟死了,上庸城基本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们就是同意了,他们也不会来,他们既然贪,我们就给他们更大诱饵。” 贾诩脸上的笑容,让士颂看着都心惊不已,还好现在这人是自己这边的,若是真投了曹操,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贾诩随后提出的计谋,完完全全就是针对申家兄弟的贪婪之心,专门定下的计谋。 就如同曹操和郭嘉针对士颂的个性,给士颂送来了曹宪这个特别版本的“美人计”。 士颂和贾诩也针对申家兄弟的人心,定下了最毒的计谋。 士颂把申家的使者打发回去,让他带话申耽,他的条件太苛刻,自己不可能同意,但是看在他有心投降,自己还是愿意和他再商议一下。 简单地说就是你漫天要价,我落地还钱,投降的价码,咱们见面聊。 而且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士颂让五万荆州军再次后撤十里,自己只带两千仆从和护卫,和申耽兄弟在城外见面,申耽想带多少人都行。 第285章 以身为饵 上庸城中,接到士颂的回信,申耽和申仪发生了争吵。 “大哥,我听说士颂小贼,诡计多端。除了曹操之外,没人在他这里讨过好,他不同意我们的条件,又提出要和我们面谈,会不会想要埋伏人马,在面谈的时候突袭我们?” 申仪比较谨慎,或者说比较胆小,并不想出城去和士颂面谈。 申耽思索片刻后说道:“士颂若是同意了我们的条件,让我们去见他,那才是真的有诈。他现在示之以诚,一方面为他自己争些名头,一方面,也是想要争取一下,看看我们能否让步。” “去,派人去看看荆州军的动向。” 申耽虽然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一切,他也是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探子回报说荆州军真的又后撤了,他才真的确定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 申耽在大堂摇曳的灯火下,来回踱步。 最后下定决心,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缓缓说道:“士颂托大,以为自己五万大军在后面给他撑腰,我们就不敢动他,只带着两千护卫,就敢约我们城外会面,还不忌讳我们带多少人。”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多带些人去!”申仪的眼睛里也冒出了精光。 在他们这两兄弟的幻想中,只要杀了士颂,荆州军群龙无首,不说他们趁机反杀进入荆州,这上庸城他们肯定是守下来了。 不论是张鲁,还是朝廷那边的曹操,乃至全天下,都会对他们申家刮目相看。 “士颂小贼,好大喜功,沽名钓誉,最是虚伪。他以为自己只带一点人来和我们谈判,是他的名士风流,却不知道,他已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了我们手上。哈哈哈!” 也难怪申耽笑的猖狂,在他思维中,明天的自己,可立于不败之地。 士颂只带着两千仆从和护卫,自己这边,会带上城中最精锐的六千人,另外再加上铁战的上庸蛮兵三千,也就是他这边能集合起来的最精锐的九千人。 若是和是士颂商议的好,这些军队就是自己的筹码,让士颂让出更多的利益给自己。 若是谈的不好,嘿嘿,九千对两千,他有把握把士颂给吃掉。 而第二天见面时的形势,就真如申耽所预料的那样,甚至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 士颂不单单是真的只带了约莫两千人左右来谈判,其中名震天下的黑甲黑袍的颂卫营人数,估计不到五百。 即便是看到这边有九千多人,士颂居然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就带着几个亲卫,就打马上前,和他们谈判。 “上庸城,挡不住我荆州军,诸位,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士颂趾高气扬的神态,和从前那种礼贤下士的样子对比起来,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申耽心中很是不爽,说道:“久闻交州士家的公子,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见了长辈,这副模样,怕不是传闻中的礼贤下士,都是假的吧。” 士颂心说我礼贤下士不假,但也得对方是真的贤才才可以啊。 你们上庸的申家,在我眼里,还算不上贤才。 士颂这次故意装作傲慢无礼,就是要故意让这次谈判破裂,就是要故意示敌以弱,以自己为诱饵,让申家人动手。 “申家人背信弃义,在谈判的时候突然袭击自己,自己被迫防守反击,在谈判的时候将他们击杀。” 这便是士颂和贾诩准备的谋略,其中最难的,便是引申家出城,只要他们率军出城和自己谈判了,他们就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接受自己的一系列新政,放弃他们的权利,当个普普通通的地方富翁,要么,就是被击杀。 而士颂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从历史上来看,申家这两位,可都不是好人。 他们先是眼睁睁地看着关羽兵败而见死不救,接着又背叛刘备。 后来和孟达闹矛盾,本来跟着孟达再次背叛曹魏的申家,又出卖了孟达,投靠司马懿。 最后的最后,司马懿都不信任他们家,把申家人的力量分散,而后将申仪圈禁。 士颂就好像没有听到申眈的话似的,扬起下巴,轻蔑地说道:“申家,不过山野之民尔,本来我大军一到,直接推平你上庸小城即可。念在你们有心投诚,我还是决心见一见你们。” “看士公子这意思,若是我们不送那议和的书信,现在阁下都已经直接开始攻城了,是吧?” 申仪终是没有忍住,大声地讥讽起来。 那里知道士颂摆摆手,说道:“不是在攻城,我若是想要攻城,天刚亮的时候就攻了。” 士颂看了看天,说道:“现在这个时候,我应该都已经拿下了上庸城了。” “士公子就这么看不起我们?要知道,你荆州的大将吕岱,已经攻城了两次,都被我们给赶了回去。” 申耽心里也起了火,开始反怼士颂。 也不等士颂回答他,继续追问道:“我就问一句,我们提出的自治条件,你士颂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可能!”士颂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上庸城投降,以申家为首的所有世家,交出所有兵权,所有仆从改为自由民身份,各世家不得设置私兵,所有军队接受荆州军的改编。” “上庸城内所有官职,不论大小,一律由我荆州刺史府来委派,旧有官员,进行审查,如有贪腐,责令其上交赎罪,否则一律贬为军奴。” “至于各世家,念在献城有功,我会出钱购买你们的一部分土地,分给以后分配到这里来的百姓。你们的家族,也会被允许参加商路,商业街的建设和收益中来,家族中,择优授予文武散官官职。” 士颂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的申家兄弟就开始仰天大笑起来。 他们的投效条件,士颂是一个都没有同意。 不但如此,士颂更是直接把他们视为穷途末路的败军之将,提出了各种苛刻的条件。 他们若是同意,申家多少代的苦心经营,就毁于一旦。 他们再也不能在这里过他们“土皇帝”一样的生活。 “不知好歹,若是你们投降,至少还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至少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不必担惊受怕,甚至是你们过去犯下的罪行,也能因为你们的献城之功,而被遮掩掉。” “这上庸城内,有多少百姓的冤魂,正盯着你们在!想清楚了,他们可巴不得你们不降。”到了最后,一向心软的士颂,还是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只是士颂最后这真心诚意地劝说,不但没有让申家兄弟醒悟,还激起了对方心中,那虚伪的自尊,觉得士颂这是对他们的羞辱。 “士颂小儿,欺人太甚!”申仪大喝一声。 而后说道:“你只怕真是读书读傻了,现在你那边不过两千仆从,就算里面有几百精锐护卫又如何,我们这边可是有九千精锐,九千!刚刚探马来报,你的五万大军,可都在东面四十里的军营里,我们现在动手,杀你易如反掌。” “你敢?我可是因为愿意接受你们的投降,才只带这点仆从来见你们的,你们背信弃义,突袭于我,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吗?” 都演过不知道多少次书呆子了,或者说迂腐儒生的说法方式和表情,士颂早就炉火纯青。 申眈盯着士颂看了片刻,嘴角露出了嘲讽的讥笑,说道:“天予不取,反受其乱。申仪,你率军三千从南面攻击,铁战,你带着你的三千蛮营从北面包夹,我率军中军正面突袭。” “九千精锐主力军团,包夹他两千仆从,数百护卫,我就不信吃不掉!动作都麻利点,别让这小子跑了。只要士颂死了,我们直接杀入荆州,同时派人向朝廷求援,曹操一定会派兵来支援的。” “知道啦!”申仪应付一句之后,立刻按事前商议的那样,带着自己手下的三千人杀了出来,铁战也紧随其后,从另外一面杀出。 “士颂小儿,拿命来!”申仪的面部表情,狰狞扭曲,让人反感。 不过士颂不在意这些细节,他转身后撤,假作慌张的样子,招呼亲卫们快速后撤。 但是他只是看了周泰一眼,周泰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自家主公哪里是想要跑啊,这眼神,分明就是要战! 周泰也不含糊,立刻让胡车儿和廖化在两翼列阵,自己则率领五百颂卫营,直接撞向了迎面而来的申耽。 敌军虽多,但有一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大意轻敌的敌军主将。 申耽武艺平平,其实也并未冒进,但他这两天和吕岱的雄武军主力交手时间久了,就以为雄武军就是天下强军了,自己这边,只需要几个主力军士,就能勉强和雄武军的主力部队,打得不相上下。 于是在他的默认思维中,士颂手下的亲卫军,名震天下的颂卫营,大不了比雄武军更强一点。 但是一交手,他才知道自己太想当然了。 这颂卫营的将士,哪里是普通的军士。 这些人,一个个虎背熊腰,满身戾气。 这样的人,在自己军中,个个都是统领千军的都尉将校。 这样的敌人,组成的军团怎么打?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一个个都装备精良,全身铁甲不说,铁甲里面还有软甲,自己手下的武器,除非砍中要害,几乎伤不到对面。 周泰的五百人撞上来后,不到片刻,申耽的部队就被冲垮了。 申耽目光之内,甚至都没有看到一个颂卫营的将士落马。 自己这边的军士,倒是尸横遍野。 “不对,士颂是故意的,若是这两千人都是这样的精锐。” 想到这里,申耽倒吸一口凉气,侧目看去,明白一切都完了。 被他寄予厚望的铁战,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亲自冲锋,砍向荆州军的侧翼,但居然被挡住了。 被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仆从给挡住了! 是的,虽然那个仆从接了铁战这一刀后,后撤了两步,但是依旧稳住了身形,举起刀盾和铁战对砍了起来。 而铁战身边的上庸蛮,比申耽这边还要惨,他们还没有冲上去就被这群仆从打扮的人,近距离用手弩成片射杀。 胡车儿也没有继续刻意隐藏,让这些仆从都掀开了他们的粗布外衣。 里面,一个个都是漆黑的铁甲,这群人,各个都是荆州军的精锐,都是颂卫营将士。 申耽就看了铁战那边一眼,还没有来得及看向自己的兄弟那边,周泰就率领颂卫营主力杀到了他的面前。 刚刚他和士颂谈判的时候,就已经被周泰盯上,这一刻,没有半点留手,沉默寡言的周泰,就好像一把死神的镰刀,一枪一个,收割着申耽的护卫生命。 等到申耽发现情况不对,想要逃走的时候,他刚刚调转马头,就被快马赶到的周泰,用长枪刺穿了身体。 另外一边,申仪见士颂身边的仆从,粗布衣服下面都是铁甲铁面罩,几乎全身铁甲,即便是关节处,也都是精致链甲。 他看到自己手下的武器,完全砍不动这些人,他倒是丝毫都不犹豫,立刻率军逃跑。 第286章 上庸城破 申仪自己没有冲锋,胆小或者说怕死的他,一直都习惯躲在军队后方。 所以,当他的手下对上荆州军人数不多的防线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明明自己这边的部队,如潮水般的涌上,但荆州军的重盾长枪,就好像大海中的礁石,任凭你海浪一遍遍的冲刷,就是岿然不动。 更要命的事,自己这边冲上去的部队,就没有能退回来的,被重盾挡住后,荆州军的长枪,朴刀,甚至对方弓弩手射出的利箭,让上庸军这边几乎没有人可以在阵前站立超过五个呼吸的时间。 “太强了,两千颂卫营,我们吃得下吗?” 最开始,申仪还在犹豫,但是他面对的敌人,可不是新加入颂卫营的胡车儿。 对面是差点被调出颂卫营的廖化,格外珍惜留在颂卫营机会的他,见敌将犹豫,他可不会客气。 “颂卫营骑手,随我斩将夺旗!”他大喝一声,带着十数骑就冲了出去。 虽然没有周泰率领的那几百人威力强大,但申仪这边的气势,早就被打压下去了。 就在廖化冲出的同时,战场中央,申耽正被周泰挑飞出去,上庸军在这一刻,垮了。 “快撤,快撤,退回上庸城!” 根本不需要申仪下令,现在没有人愿意和眼前的荆州军缠斗,他们一心只想逃命。 就连申仪自己,也丝毫没有考虑,要去给自己的哥哥报仇什么的。 笑话,几百人就把三千人杀穿了的对手,自己上去,不也是白送吗? 申仪躲在军队后方的良好习惯,救了他的命。 廖化的冲击,被跑得慢的上庸兵给拦住了,给了申仪逃离战场的机 只是他没有想到是,本来以为绝对安全的上庸城,现在却已经易手了。 上庸城的东门,大门洞开,只是出来的不是接应他的部队,而是举着荆州军旗号的部队。 两面大旗,一个是宿戎中郎将魏延,一个是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都是荆州威名赫赫的老牌武将了,刘表时期他都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头,现在的他,可不想上去拼命。 但要让他就此放弃上庸城,他也心有不甘。 他也好,申耽也好,妻妾财富都在城中,更别说什么地契田产和宅院了。 越想这些,他越是不甘,而且这时,他忽然意识到,申耽已死,这申家未来,已经落到自己的手上。 但问题,要怎么才能夺回上庸城呢。 “怎么出来的时候好好的,却回不去了呢?” 城内冒起的几条黑烟,分明就告诉他,上庸城多半已经被夺了。 自己即便是带着这几千刚刚被杀破了胆的“精锐”回去救援,多半也是徒劳,但他,真的不甘心。 刚好这时,铁战也带着上庸蛮部族撤了下来,他身上的还插着三支箭,刀伤枪伤更是不计其数,若是换了普通人,只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但铁战毕竟身体素质不错,此时还能骑在马上,提着自己那口重砍刀,似乎还有一战之力。 申仪自己不敢上,但他会怂恿人啊。 他对着铁战说道:“铁战将军,现在正是危机关头,士颂的亲卫军,是天下闻名的颂卫营,装备精良到了极致,但是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荆州军,怎么看都和吕岱部的雄武军差不多,都只是普通的荆州军。” “我们拼一拼,配合城内的部队夹击,只要关上城门,我们就还有机会。只要拿回了上庸城,城内财富,我和你共享!” 铁战一听这话,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痕,再次提起了手中的重砍刀,大喊着发起了冲锋。 申仪虽然自己没有跟上,但是他也没有做绝,让身边的副将,也率领一部分人马冲了上去。 同时,自己则在率领亲卫队,化身督战队,逼着申耽的部下,不许后撤,必须在后面顶住颂卫营。 再说魏延和文聘,为何会从上庸城中杀出来,那是因为荆州军就没指望申家兄弟会接受士颂的条件投降。 荆州后撤了四十里不假,但正是这么远的距离,军营里基本变成了一座空营。 上庸这边的探哨,只探查了申耽和士颂见面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任何荆州军的踪迹。 那是因为荆州军各部,连夜完成了迂回包围,然后埋伏上庸城南面和北面,只等士颂和申耽翻脸开战,他们就开始攻城。 反正城中的精锐都已经被申家兄弟带出去了,魏延和文聘很快就攻破城楼,打开城门。 接着,连败了两场的吕岱部,带着一肚子的火气杀了进去。 魏延留下霍峻,配合吕岱收拾城内的部队。 虽然拿下上庸城毫无悬念,但城内毕竟还有两万左右的“上庸新兵”,这些人吕岱可不想放过。 即便是士颂仁义,这些人也会先被送去苦囚营,或者军奴营中“改造”,成为荆州廉价的劳动力。 但在那之前,吕岱给潘璋,陈兰,士云,苏飞等雄武军校尉的指令是,大家自己看着办。 于是,看重实际利益的士云,有些头脑的苏飞,都更愿意收拢这些人,俘虏他们。 而陈兰和潘璋两人,都倾向于让手下的将士先把火气发泄出来。 “一定要赶在对方投降前斩杀之。”是他们的将令。 毕竟顶着士颂部下的名头,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仁义”之师的一员。 而早早杀穿上庸城的魏延和文聘二人,在东门汇合后,便打开了城门,一起杀出城去。 本来魏延是想要从背后突袭申家兄弟的部队的,但没有想到颂卫营效率如此之高,他们刚刚杀出城来,申耽就已经被杀,申仪和铁战败退归来。 于是,魏延和文聘便在此列阵,挡住了二人返回上庸城支援的路线。 虽然他们二人带着兵杀过去,也已经于事无补,但毕竟能早点完事,那就早点完事得好。 此刻,二人见铁战这个浑身是伤,蛮人打扮的壮汉,提刀冲来,二人立刻认出,这人便是吕岱所说的上庸蛮中的头领,武艺不弱的那个。 斩将之功! 在看到铁战的这一刻,两人想到的都是这个。 吕岱的雄武军,论实力和大家不相上下,但是领兵之人的武艺,嘿嘿,雄武军中,只怕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了。 当然,名义上雄武军直接归属黄忠统领,但现在黄忠和他赤血营,现在可不在这里。 没有任何的犹豫,魏延和文聘二人,一起冲了上去。 在他们眼中,吕岱那边报告的敌军悍将,苏飞,潘璋对付不了,但在自己眼中,还不是问题。 而且即便是对方真的实力强大,悍勇异常,现在不也正被颂卫营追杀,惶惶不安吗? 浑身是伤的对手,在他们看来,就是移动的功劳。 “蛮子休得猖狂!”文聘的装备更精简,速度更快,抢在魏延之前,迎上了铁战。 其实对于魏延,文聘的心中很是不爽的,甚至是有些看不起的。 当年士颂北伐刘表,自己和魏延都是刘表在南阳郡驻守的大将,自己还是魏延的上司。 但是早就和士颂暗中有往来的魏延,是干净利落,毫无犹豫的投降士颂,还配合士颂的部队,把刘表派来支援南阳郡的蔡瑁张允的部队给吃掉了。 更是在后来襄阳城决战时,拦在自己南下支援的路上,阻碍自己率军去支援刘表。 再后来,刘表兵败,退到了江夏,投降士颂,却被黄祖所杀。 那时候,文聘才放弃抵抗,遵照刘表的遗命投降。 所以在文聘心中,自己有情有义,是忠义的,而魏延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在他眼里可算不上什么英雄好汉。 即便是二人投效士颂之后,因为自身的利益,不得不相互合作。 但是其实在所谓的荆北派系中,也有内部的小派系。 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利益不同,观念不同,人群就会自动的分类。 文聘属于荆北派系中的忠诚派,都是刘表败亡后才投降的,而魏延则是骑墙派的,在刘表还没有败的时候,就投靠了士颂,跟着士颂一起来对付刘表。 虽然两派人,大体上都算是荆北的利益集团,大家还能合作,但是很多时候,双方也是互相看不顺眼,想要压住对方一头的。 尤其是,原本自己的部下的魏延,现在已经被士颂升为中郎将,自己还依旧只是一个校尉的。 就算是魏延的这个中郎将官职,不被朝廷认可,但是在荆州,大家都认的啊。 文聘的心里,很是不爽。 这一次西征益州,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建立功勋,让士颂认可自己的实力。 只不过,文聘的心态很好,想法很好,但是和铁战交手后发现,对方还真不简单。 若是铁战身上没伤,也没有气喘吁吁地体力不支,自己未必就是对手。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嘛,文聘觉得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见文聘和铁战僵持住了,魏延也不客气,他也不是个讲客气的人。 大喊一声:“我来助你!”就冲上来了,和文聘一起双战铁战。 魏延的实力,本来就在文聘之上,他的加入,立刻让铁战处于下风。 本来申仪还想等铁战冲出一条路来,他便跟着杀回上庸城去,但是一向靠蛮力就能打开局面的铁战,却被荆州军中的魏延给挡住了。 不仅如此,在文聘的辅助下,本来就带伤上阵的铁战,直接被魏延斩断了一臂,惨叫着丢了自己的重砍刀,在手下的护卫下向山中逃去。 申仪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只能弃了上庸城,率残部绕路向汉中郡的西城方向逃去。 他的印象中,那边,应该还有张鲁的军队。 第287章 安定上庸 士颂没有追击申仪和铁战。 在他眼中,这两人和他们逃跑的几百部下,就和跑掉的羊群,鸡群一样,完全不值一提。 士颂现在要做的就是两件事,第一,如何快速的安定上庸地区,快速的完成转化。 不说把上庸地区这些城池州县,变得和荆州一样,但至少能完成转运任务,让自己的物资能顺利运输到前线。 第二个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张鲁现在应该也已经得到了自己动手的情报了,他张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张鲁要是乖乖投降,那是最好,只不过,过惯了好日子的张鲁,真的愿意不战而降吗? 关于第一点倒是好办,士颂故意以自己为诱饵,引申耽申仪兄弟在谈判的时候翻脸,目的就是为了这一点。 上庸地区的世家大族,早就组成了以申家为核心的利益集团,这次抵御荆州军,两次击退吕岱的雄武军攻城部队,本地各家族可都是出力不少,可谓是有钱出钱,有人出人,都希望自己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但士颂也是这么想的,也想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于是进城之后,没有任何的怜悯,直接升堂办案,让被欺压的百姓来告状,一开始百姓都在观望,不知道士颂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来官府都是收着那些大世族的钱,为他们办事,或者当官的人本身就是出自这些大世族,寒门百姓受了苦,受到了欺负,自然无处可诉。 不过腹黑狡猾的士颂,早就是做好了准备,暗组在蔡峰的带领下,早就准备好了一些故事和“演员”,加上这两天到处打听和收集,一下子把各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故事,都扣到了申家头上。 欺凌乡村老汉,杀其人,辱其女,逼得别人家破人亡,最后幸存的小儿子,抱着拼命的心态试一试,听说士颂是个仁德之主,希望能为他伸冤。 而士颂也没有客气,直接是把他控诉的申家子弟拉了出来,反正现在各世家都被士颂控制着,这些人都在各家族长的带领下,高呼投降。 士颂可是“仁德之主”,怎么可能因为申耽兄弟的抵抗,就罪责其家人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们申家原来一直为虎作伥,为富不仁,祸害乡里,横行霸道。 这样一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申家,还有上庸地区其他家族的子弟,也一个个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被抓了出来。 本来还以为需要把这种情况宣传出去,普通的百姓才会跟进,才会给自己把这些家族连根拔起的机会。 结果却是这些被抓来的世家子弟,完全禁不住拷问,把自家家里那些龌龊事,全部都抖了出来,什么杀人夺田,栽赃嫁祸,杀人灭口,拐卖人口,逼良为娼。 一桩桩一件件,背后都是无数破碎家庭的血泪,就连士颂听了,也感到头皮发麻。 而这些事情公布之后,上庸地区的百姓沸腾了,这样的世族,他们要求士颂严惩。 当时,已经被士颂任命为上庸长的连襟蒯祺,在上庸城中的菜市口,设了斩杀台,历数申家这么些年来,是如何联合其他世家一起迫害百姓的。 其实当时那个年代,大多世家都是这样,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没有明说而已。 但是蒯祺在士颂的授意下,这么一宣传,接着又这么一杀立威,整个上庸地区,也就安定了。 能对士颂的统治造成影响地方世家大族,基本被士颂杀了个干净。 他们家中的土地,田产,庄园,财物等,一律充公,成了士颂这次西征的军资。 而后蒯祺主政,龚都为上庸城的临时都尉,一起推行新法。 同时,将从汝南转移到荆州的黄巾军流民,开始分批次的转移来上庸。 荆州的土地,尤其是荆北地区的土地,早就划分完了,这些新投入士颂帐下的将领所带来的百姓,士颂一时间还真没有找到好的位置安顿他们。 交州倒是有地方,只不过这些人似乎不想去那么远。 于是,就在襄阳城不远的上庸地区,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反正申家等当地的世家,把他们的土地贡献了出来。 至于申家和其他家族中的女眷,或者年幼的没有来得及犯罪的子弟们,士颂倒也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把他们都迁到了襄阳城周边,名义上是用襄阳城内的地产换了他们上庸最后的土地。 但实际上,就是把他们控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他们成为普通的百姓,稍有反心,就是灭门之祸。或者,都不需要士颂自己动手处理。 当然,这一切对于士颂而言,都是后话了。 在这些世家子弟把自家卖了之后,士颂便马不停蹄地率军继续西征。 下一个目标,是张鲁统治的汉中郡腹地的东大门,西城。 那里,由张鲁麾下的大将杨柏,率军五千镇守。 就在士颂率军西进的路上,邓方和沙摩柯二人按贾诩的军令,分别率领山蛮营和五溪蛮营两支部队杀进了上庸地区的山中。 断了一臂,浑身是伤的铁战,依旧死守自家山寨,拒不肯降,整个山寨的男女老幼一起决死抵抗。 在邓方射杀了铁战之后,沙摩柯率军杀入,以蛮族的传统,处理了这个山寨。十岁以上男子,无一生还,妇孺儿童,一律被当做战利品押送回武陵。在那边,早已发展壮大的五溪蛮族各部,还是很喜欢这些战俘的。 这,便是士颂收到的军报。 至于铁战是否真的傻楞成这样,士颂也没有去计较。 别的不说,若非他率领这一支上庸蛮或者上庸山民的部队从背后突袭吕岱部,上庸地区,吕岱的雄武军早就拿下来,而且还不必有那么多的伤亡。 而且沙摩柯这一杀,还带来了些许意外之喜。 那就是,本来铁战的儿子趁乱从铁家寨的密道跑了,投靠到了周边的小山寨中,想要继续联合上庸地区的山民,来对抗士颂。 结果周围的小寨主黑塌献上了他的首级,更是跟着沙摩柯的五溪蛮营,只带了几个随从就来见士颂,表示归顺,愿意如五溪蛮一样为士颂效力。 黑塌甚至表示,自己以及剩下的上庸蛮,山民等人,可以集合壮丁,分散补充到沙摩柯和邓方的部队里面。 在地方治理方面,各家寨子绝对服从荆州推行的新政,为了表示诚意,他们愿意士颂派官吏进驻山寨,查户籍,丈土地,他们甚至愿意交税。 士颂一开始还想不通,这些山民怎么愿意给出这么大的让步? 后来还是马良告诉他,这些人精明的很,申家被杀光了,其他城里的家族也都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都迁移到了襄阳附近,这些大家族在山中也是有地盘的。 更别说,从前上庸地区山林之间,最强大的铁家寨也都被灭了。 整个上庸地区,不论是上庸城及周边郡县,还是山林之中,太多的权力和地盘出现了真空,而这些东西的决定权,可都在士颂手中。 明白了这些,士颂当即封黑塌为上庸蛮督,配合沙摩柯的武陵蛮营,在上庸地区的山上,进行武陵那样的商业贸易。 至于他所提议的,官吏进驻山寨,查户籍,丈土地。 士颂表示五溪蛮那边这些事都没有做,上庸山民这边,这些也不必了,你们也组织一支三千人的队伍,跟上自己的征伐张鲁的部队就行。 得到了士颂的认可,黑塌立刻回到自家山寨。 他对自己儿子说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出卖铁战的儿子很无情?” “申家,铁家,都是在上庸地区经营了多少代的大家族,但那士颂干了什么事?若不配合,那被杀光的,就是我们。” “看看上庸城里的世家吧,被杀了个干净不说。而且不但杀了他们,还在他们头上安上了诸多罪名,遗臭万年。他们的后代,也别想翻身了。” “上庸百姓感激士颂分给他们土地钱粮不说,士颂已经从南阳,汝南等地,迁移了数千户百姓过来,这些人都能分到上好的土地。他们这些人心里,可都是只认士颂的。” “忘掉我们从前和铁家的交情吧,以后,我们就是荆州刺史,士颂手下的兵将了!” 黑塌虽然是居住在山林,但天下大势,他也会向山下的客商打听,若不是他黑家的寨子小,这上庸山区的第一山寨,还未必轮得到一根筋的铁战。 黑塌从寨子里选了五百精壮,又和其他的十几个山寨一起,东拼西凑,终于凑了两千多人,而后紧赶慢赶,终于在西城再次见到士颂。 在得到了士颂的认可后,被编入蛮兵营中,成为沙摩柯和邓方之后,荆州军中的第三位统领蛮营的校尉。 同时,以他黑家山寨为核心,将得到荆州刺史府的资助,开辟商路,建设驿站,接待荆州的官商来到上庸,进入山中交易。 后来,他的山寨也正式取代了铁家山寨,成为了上庸山区的第一山寨。 山中的交易,和所有蛮族一样,烈酒最受欢迎,其他便是武器铠甲、丝绸瓷器、粮草盐巴。 而他们这边的兽皮药材、山果良木、也都能卖到山下。 交易几个月后,其他各家寨子的头领,各个都醒悟过来,发现跟着士颂日子可以过得这么好,只是被黑塌抢了先机。 但他们也不甘人后,纷纷派自家的后生参军,毕竟在荆州体系内,若是当兵,那报酬真是太好了。 这样一来,上庸地区,也为士颂的蛮军各营,提供了新的兵源。 再说张鲁的西城守将杨伯,他带着五千军队,守在作为汉中郡东大门。 本来他就得到指令,为了防止士颂在大婚之后,响应益州庞羲攻击汉中。已经开始准备城防的物资了,只是物资没有准备好,先来的却是士颂的荆州军。 别看汉中郡只是一郡之地,但是张鲁收容的关中流民,还有被士颂从荆州赶走的荆州世家大族,以及张鲁在益州劫掠的人口,让他一郡之地,就有近二十万户家庭。 算上没有报备的世家仆从,整个人口数量只怕有近百万。 士颂占据荆南以来,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提高自己治下的人口。 收容流民,招募商队,甚至暗中买人口来荆州,快小十年了,荆州七郡再加上交州七郡,合起来也才不过五六百万人口的样子。 而整个汉中郡的人口,基本都生活在西城以西,阳平关以东的汉中平原地区,也就是张鲁治所南郑为核心的区域内。 历史上,张鲁投降曹操,迁了十万多户人口到曹魏,让刘备就算是打下了汉中,也不过是个空壳子。 对于刘备来说,占据汉中,除了获得地理优势外,其实好处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巨大。 杨伯身为张鲁谋士杨松的弟弟,得到张鲁的信任,守在西城,原本也是肥差。 往来荆州汉中的商队里,他可没有少收钱。 只是今天这交通要道,来的不是商队,而是申仪的败兵。 汉中这边早就探听到了庞羲和士颂往来的消息,而且最近庞羲突然变强硬了,率白水军和汉中军死磕,也要把汉中郡逼回阳平关,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而暗弱无能的刘璋,肯定没有这样的底气,益州士人集团,是不可能支持刘璋这么做的,他们一个个都在做土皇帝的梦。 刘璋,不过是益州世家们摆出来的吉祥物罢了,不过是个象征性的统治者。 整个益州,都在各个世家的掌握中,就好像巴郡,现在就在庞羲手上。 而能让庞羲这么有底气的支持,只有可能来自东面,来自荆州。 所以在阎圃的建议下,各项战备物资早就开始筹备了。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士颂大军来的这么突然,而且来的这么急,攻的这么快。 杨伯从申仪处得知士颂率军五万来攻,而且都是精锐主力后,犹豫片刻,直接放弃了西城,率军后撤到了成固。 张鲁筹备的物资,现在已经有一部分运送到了那里,也只有在那里,才有机会有时间集结力量,对抗士颂。 否则,汉中军只会被士颂逐个击破。 于是,士颂兵不血刃,拿下了汉中东面的门户西城。 第288章 张鲁之择 杨伯带着五千人马,加上申仪的几百败兵,一路急退,从西城退到了成固。 汉中郡东面的地盘,张鲁势力,基本上全部放弃掉了。 不是他不想守,是真的没有防守的实力和资本,即便是张鲁已经开始备战,但是所有的军资,基本都还在南郑这边,只有部分运送到了成固。 在所有人看来,就算是士颂想要翻脸,那也是士颂大婚之后。 而且士颂这回,娶了两老婆,享齐人之福。说不定沉迷其中,和庞羲这边没有谈拢,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荆州军就在士颂大婚的当天发起了突袭,上庸城申耽集合了三万军队,守了三天,就兵败城破,没有准备好的汉中军,更不可能去和士颂拼命了。 杨伯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用空间换时间,成固好歹已经有一定的军械钱粮了,而且距离南郑也近,张鲁不论是战是降,他都能第一时间得到信息。 而且成固作为南郑东面最后一道防护,五斗米道的教众,曾多次加固城墙,若是要守,也是可以一守的。 南郑城内,张鲁比杨伯还要着急。 在收到荆州军进攻上庸的消息后,他就寝食难安,甚至还想过,再派使者去见士颂,直接把西城以东的地盘都送给士颂,以求得士颂罢兵。 但是他弟弟张卫不肯,阎圃也明确表示,士颂也绝对不会同意,他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赶快集合部队,筹备军粮,但是到底要怎么应对,他心里真的没有底。 手下文武,意见也完全不同,有的要战,有的要降,有的要请朝廷出面,勒令士颂退兵,吵吵闹闹了几天,也没有个结果。 但手下可以没有结果,他张鲁必须拿定主意。 三天,上庸城就没了,两天后,西城落入士颂手中,杨伯率军退守成固。 消息传来,整个南郑,没有人可以安稳入睡,张鲁想来想去,还是把谋士阎圃,杨松,弟弟张任,儿子张富,张广,这五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喊到了自己身边。 “唉,去年,我本准备自称汉中王,集中汉中军力,加上板荡蛮七部,拿下巴郡,进而攻取益州。你劝我稍稍等待,以待时机,再逐步蚕食巴郡。” 张鲁看着阎圃,叹了口气。 他继续说道:“现在我才想明白,你不是劝我蚕食巴郡,而是在劝我不要作死。汉中郡内,米道教众,号称百万,可能用之兵,不过十余万人,而且大多都是临时征募的百姓。” “我若是称王了,曹操也好,士颂也好,早就攻过来了吧。没有训练过的教众,在他们的军队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我们所谓的正规军队,也只能欺负益州那些应付差事的白水军。” “现在就连白水军,在被下了死命令和我们拼命后,我们都占不到便宜了。”张鲁这几天想了很多事,也想通了很多事。 “兄长,切莫气馁啊!”张卫和张鲁不同,他功利心很强,甚至可以说,他有争霸天下的心思和志向。 但是有想法是有想法,没能力也是真的没能力。 士颂新法推行后,汉中的探子也带回来不少消息,他也有样学样的组建了一支“汉中新军”,称为汉中护教军,挑选精锐,时刻训练。 其实还别说,在汉中军各部中,也算是不错的了,几次出征巴郡,战绩不凡。 但也正是如此,手握着这一万主力新军的张卫,在听说荆州军攻过来时,是想要率军抵抗的。 他一直都在找张鲁请缨,想要率军去上庸支援。 “士颂占有荆州,四面环敌。北有曹操,东有孙策,而且我听说,他和孙策,和曹操都交战过,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现在他不待恢复实力,就急急忙忙地攻我汉中。在我看来,他必定是眼馋我汉中的人口,想要获得人口补充兵源。”张卫的分析,其实也不无道理。 别看士颂这一次,是快速的完成各支部队的损失,但新兵营里训练的新丁,短期内,也再无补充的可能。 而且这次补充部队,是把原来退伍了的老兵补充回来不少。 汉中郡,近百万人口,士颂当然眼馋。 刘璋手中的益州其余几个郡加起来,估计也就是这个数了。 在士颂的计划中,这次西征,最好的结局就是拿下整个益州,但若是曹操或者孙策在背后搞事情,拿下汉中郡,则是自己最低的底线。 阎圃说道:“将军所言不假,士颂西来,多半是看中了我汉中郡的人口。更有可能,他也想拿下整个益州,为他的粮仓。如今士颂已经占据了荆州和交州,若是再拿下益州,几乎半有天下了。” “正是如此。那曹操,还有和他不对付的孙策,甚至是淮南袁术,会让他这样做大?” “我们一面抵御士颂,一面派人去东面,找曹操,找孙策,找袁术,让他们趁机攻击士颂,不就能化解危机了吗?”张卫的想法,多少有些一厢情愿。 阎圃摇了摇头,说道:“袁术连连丧败,早无争雄之心,是不用再提的了。” “江东孙策,和士颂龙争虎斗,你来我往,打得不相上下,最后借着曹操南征的机会,和士颂讲和,他现在只怕是一心安抚扬州,和扬州世家大族搞好关系。眼下,正是他发展自身实力的机会,是绝对不会轻易和士颂翻脸的。” “那曹操呢?他可是把士颂击败过好几次的。”张鲁的长子张富,现在年纪还不大,立刻提起了曹操。 阎圃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使者去找曹操,希望他以朝廷的名义让士颂罢兵,也不现实。” “为何?”杨松对此很是不解,这个建议就是自己提出来的,而且张鲁也同意了,已经偷偷派人上路了,不论如何,也是一个希望。 “当年士颂和刘表打来打去,不也是朝廷调和的吗?” 阎圃说道:“当年士颂占据荆南,刘表占据荆北,两人打来打去,谁都奈何不了对方,没有吃掉对方的实力,只能明面上同意朝廷的调和,暗中准备下一次的开战。” “现在士颂来攻,按照他在自己大婚日突袭的布局来看,应该是筹谋已久,算定可以吃掉我们,他才不会停手的。” “而且曹操,唉,曹操只怕巴不得士颂进攻我们,进攻益州呢?” 阎圃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曹操现在的局面,也不比士颂好上多少。东有吕布,北有袁绍,这士颂时时刻刻想着报关中惨败之仇。对他来说,处处被动。” “但若是士颂的精力在益州,他曹操,就有了征吕布,战袁绍的机会,按曹操的想法,士颂和我们,和刘璋打的越久越好。” 张鲁听了,也闭着眼睛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看向阎圃。 “如今,上庸以失,西城以弃,士颂的荆州军,快则三天,慢则五日,先锋部队必到成固城下,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啊?” 阎圃看着张鲁,心中犹豫再三,有些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最后,顺着张鲁的问题,给出了之的回答。 “如今之计,系师有六条策略可选。” 张鲁一听,有六个选择,那还不错,立刻抖擞精神,聆听阎圃的分析。 “第一种策略,全师投降士颂,必然会被士颂优待。” “这算什么,打都不打一场就投降,只怕天下没有人会看得起我们吧。”张卫立刻大声喊起来,表示反对。 张鲁冷哼一声,为阻止张卫继续发牢骚,吼道“别吵了,听阎祭酒说完。” 阎圃这才继续说道:“士颂所求,汉中百姓人口,以及攻入益州的北路路线而已。士颂向来有仁德之名,为了安定汉中人心,必然优待我们,优待汉中郡的百姓。我们还能成为他和板荡蛮族沟通的桥梁,让他获得更多的优质兵源。” “另外,他能减少损失,同时整编我们汉中军,成为他攻刘璋的助力,他必然欣喜。而且这样一来,他甚至会允许我们在荆州和交州传教。” 说到这里,阎圃看了一眼张鲁,见张鲁神色微动,却并没有高兴的表情,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至少在阎圃看来,这才是对张鲁而言,最好的选择。 “第二个选择,集合各军,放弃汉中郡,带着汉中郡军队和百姓,出阳平关,联合巴郡的板荡蛮族,全力攻击巴郡,而后以阳平关和葭萌关为天然关隘,层层防守。” “以巴郡为根基,继续攻略整个益州,杀刘璋,成为益州之主。” 阎圃的第二条策略,似乎有些激进,但张卫还是不满意,小声嘀咕道:“这不还是害怕士颂,夺路逃命吗?” 阎圃看了张卫一眼,接着继续说道:“第三个策略,则是分兵守阳平关和成固,阳平关处,兵力不需要太多,阳平关天然关隘,易守难攻,庞羲的军队也不过是些杂牌部队,让他们攻阳平关,他们自己也没有那个胆子。” “倒是成固方向,将成为抵御士颂的前线,必须重兵把守,这边可能会陷入一场鏖战,甚至是苦战之中。” 张鲁看着阎圃,试探着问道:“大祭酒以为,成固能守得住吗?他士颂会攻多久?” 阎圃心说我哪里知道,士颂的荆州军出了名的厉害,除了曹操,还真没见士颂在谁手上吃过亏的。 但是面对张鲁,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荆州军强悍,我军只能死守,静待时机,等曹操灭了吕布,或许会有一丝转机。” “河北袁绍,正在对付公孙瓒。士颂在对付我们,这是曹操对付吕布的最佳机会,曹操灭了吕布后,以他的远见,见我们还能在士颂的攻击下支撑,一定会想办法为难士颂,让士颂有所顾忌,那时,我们便能看到期望。” 但有些话阎圃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这个办法显然不靠谱。等到曹操灭了吕布,士颂还攻不下成固,那除非汉中百姓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上去守城。 但这些百姓本来就是为了躲避战乱才来汉中的,现在要他们为了张鲁去和士颂的荆州军拼命,显然不切实际,这些人搞不好直接临阵投降了。 张鲁点点头,说道:“此策略,容我想想,还有三策呢?” 阎圃回答道:“第四策,那便是放弃成固,联合巴郡的板荡蛮族,死守南郑。” “我军集合十万能战之军民,死守南郑,让板荡蛮族在城外山上安营,互为犄角。只要士颂攻城,板荡蛮便支援我们,若是士颂攻山,我们也出兵攻士颂军营。同时,板楯蛮可绕过山林,袭击士颂的补给线,和士颂消耗下去,只是这样一来,汉中百姓,将陷入鏖战之中,生活必然艰难。” 后面的话,阎圃没有继续说下去,若是真的发展成那样,以士颂的本事,绝对会开始分化和影响这些百姓,开始孤立张鲁,让张鲁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大跌。 而且被困孤城时间久了,南郑城内之军心,只怕也守不了多久。 更让他担心的,则是士颂的攻城手段,南郑城,只怕未必能守那么久。 “第五策,放弃汉中郡,放开阳平关,率军民进入巴郡山林之间,和板荡蛮一起生活。借助山林地势,对抗士颂。但待天下有变,再杀出山林。” 阎圃的话还没有说完,张卫也好,张鲁的两个儿子也好,纷纷表示反对。 张卫看来,山林之中的生活,那不是把自己活成了蛮族,而张富和张广则觉得山林之地,肯定无法支持这么多百姓的生活,最后自己的教众多半会离开,他们还是很希望有被教众信赖的感觉的。 他们的心思,阎圃明白的很,淡然说道:“第六策,也就是下下之策,我们归顺刘璋,一来找刘璋求援,二来,让士颂没有进兵的理由,只不过如此做,汉中郡也一样没了。” “最后一策,永远也别提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张鲁就是死,也不会和他刘璋罢兵。” 张鲁连连摆手,否决了阎圃最后这一条策略。 第289章 阎圃心思 六条对策,也是六个选择。 阎圃已经把张鲁可以做的选择全部都摆出来了。 按照阎圃的心思,这六条,他一条都不想选,想来张鲁也是一样。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有你的计划,世界另有计划。 你不选,士颂也要逼着你们选,探子回报,士颂攻克西城之后,留下原黄巾军贼头刘辟为西城太守,负责对接入川各处物资转运事宜。 大军仅仅休息了一夜,就开始继续西进了,杨伯在成固,天天派人求援。 张鲁想了想说道:“我在汉中,经营多年,前番还寻得了上古祥瑞的玉印,张卫他们劝我称王,但是你劝住了我,让我不要昏了头。” “只怕那时候你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次来的是士颂,过几年来的,也可能变成曹操。但中原大定之后,必然会有人来攻,还好,我没有称王啊。” 阎圃心中也起了波澜,是啊,当年张鲁想要称王,就是自己拦住的。 若是张鲁称了王,不论是谁来,只怕张鲁都没有好下场,看看袁术吧,从前多么强大的诸侯啊,现在呢,已经半死不活,指日可亡了。 满以为张鲁发出这样的叹息,是准备投降士颂了。 但张鲁却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说道:“士颂外托仁义,实则奸诈,名义上是为百姓谋福祉之人,可他连连征战,从交州到司隶,荆南的张羡、苏代,荆北的刘表,司隶的西凉军,扬州的孙策,当然,还有我们大汉的司空曹操。他士颂一路走来,刀兵不休,征伐不止,居然还自诩仁义,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治下的百姓,在他眼中,不过都是兵源和民夫罢了,我米道的百姓,不是他士颂的刍狗!” “对,即便不是为我们自己,为了百姓着想,也决不能投降士颂,况且成固城我们多次加固,已然是一座雄关,大哥,让我率教众军,去守关吧!”张卫听出有戏,立刻大声请战。 张鲁说道:“过去我也太过心软,不想百姓再遭战火荼毒,却忘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占据汉中,拥百万之民,本身就是罪,阎圃大祭酒的几条对策,在我看来,并不冲突,几条对策我们可以一并采用之。” “投降士颂,投降刘璋,这两条不必考虑了。其余几策,我们可一并用之。” 听到张鲁这话,阎圃心说完了,和士颂杀起火来,只怕张鲁一家,难得善终。自己还是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保全自己吧。 “让杨任,杨昂继续死守阳平关,防止庞羲夹击。张卫和杨松,你们先率护教军精锐,和能聚集起来的教众军,前往成固,主持城防。后续我再集合兵马粮草,给你支援。我们就分兵死守,以待天时。” 张鲁看来,还是不甘心,还是想要搏一搏。 “阎圃,你立刻联系板荡蛮七部,让他们也做好准备,就说我张鲁向他们求援,日后一定厚报。让他们去成固支援,同时绕过山林,袭击荆州军补给,让他士颂的后方,鸡犬不宁。” 张鲁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只要击退了士颂,我便以刘璋勾结外贼来谋害我益州的名义,进攻刘璋。” “士颂的新法,可是容不得世家大族的,益州那些世族,是绝对不会愿意刘璋和士颂配合的。士颂夺了汉中,下一个目标当然就是益州全境,这些益州世家,自然也想得明白。” 不得不说,按照张鲁的规划,蓝图确实很美好,而且很有可行性。 但很美好的前提是,他能顶住士颂的进攻。 张卫去守成固,阎圃的心中在打鼓,就连被派为军师随行的杨松,心里一样没底。 只是表面上,几个人纷纷回应,开始分头去执行张鲁的决策了。 这一夜,阎圃一夜未眠。 自黄巾以来,天下大乱之势已成,诸侯割据,群雄争霸。 他阎圃,学富五车,自命不凡,虽然出身在巴郡,但和普通的益州世族不同,他的眼光,从来不仅仅只在益州这一隅之地,他一直关心着天下的动向。 在刘焉入川的时候,他就和川中其他大族不同,一心为刘焉效力。 他觉得刘焉此人,是个可以做一番事业的人。 但可惜刘焉死的太早,而他的儿子刘璋,又太无能。 好在那时候,自己已经在张鲁任功曹了。张鲁虽然也不是他心中的明主,但怎么看,也比刘璋要好,何况张鲁对自己不错,手下谋士之中,便以自己和杨松为左右手。 那杨松贪财无能,但杨家却是汉中大族,张鲁为了能在汉中立足,不得不重用之。 再后来,独立于益州体系外后,张鲁和刘璋的纷争几乎就没有停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中遭遇战乱和饥荒的难民,荆州被赶出来的大世族,一批又一批的人迁来汉中,汉中郡也越来越富饶。 但阎圃的心里,是越来越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懂。 所以他一次次地劝张鲁蚕食益州,同时和巴郡山林之间的板楯蛮搞好关系,目的就是先拿下巴郡,而后再攻广汉郡,蜀郡,键为郡等益州北面诸郡,成就基业。 但问题是,即便是他有心,奈何这汉中郡内找不到治军之才,巴郡山川地势又十分险要,想要攻克巴郡,只能一步一步来。 有人问阎圃,我们除了攻益州,怎么不看看其他位置? 阎圃心中好笑,别的地方?北上雍凉,让这些教众去对付西凉铁骑? 进入关中,和李傕郭汜拼命? 本来也就只有荆州方向还有希望,结果阎圃还没有准备好,士颂杀过长江,变法图强,俨然是要争雄天下的架势,汉中军还没有去招惹士颂的本钱。 在汉中,其实也有在汉中的好处。 与世无争的环境,能让人的心静下来,好好的思索,分析,能理性地看待这天下局势。 在阎圃心中,早就为自己,也为张鲁选定了最靠谱,最值得投效的势力,那就是曹操。 在阎圃看来,天下诸侯之中,最有可能结束这乱世,最有魄力有能耐的英雄,就是曹操了。 甚至是前不久曹操和士颂的交战,他都十分关心,甚至就在盘算着,趁着曹操击败士颂的时候,劝张鲁让自己率军去支援曹操,两面夹击士颂。 士颂虽然强,但若是自己这边配合曹操全力出击,把士颂赶过长江,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可惜汉中人口虽多,教众也多,但军队的组织效率,不是一点的低。 自己好不容易劝动了张鲁,可以让自己率军去上庸观望,结果自己这边军队还没有集结好呢,那边士颂和曹操拼命了,一场血战,用人命填出了一场胜利,把曹操逼退了。 其实就是这样,自己还是准备率军过去上庸,暗中联系曹操的。 但是益州那边,忽然传出消息,士颂手下那个耍嘴皮子的蒋干,离开了成都后,去找了庞羲,说动了巴郡的庞羲和士颂联合,准备来攻汉中。 于是,张鲁立刻叫停了自己率军东进的计划。 再后来,庞羲果然出兵,白水军反常出击,张鲁为保安全,把刚刚集合起来的部队,派去支援了阳平关,自己东去联系曹操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而现在,曹操的大军没有来,来的是士颂的军队。 若是曹操来攻,自己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劝张鲁投降。 只不过是士颂的话,在他阎圃的眼中,还是差了点本事的。 在他眼里,士颂并非他看重的明主,仁义迂腐倒不至于,只不过是手段谋略,对比起曹操,还太过稚嫩。 “罢了,且看他士颂如何出招,拿下汉中吧。若是这小子真能顺势把刘璋也给灭了,雄踞荆,交,益三大州,他和曹公之间,或许还真不好说。” 阎圃微微叹了口气,便让人拿着自己的书信,前往巴郡的山林之间。 那里,有他阎圃花费心思结交的一些板楯蛮头领。 既然张鲁准备和士颂一战,这些支持张鲁统治的蛮族,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 话说巴郡的板楯蛮,生活在汉中郡和巴郡之间的崇山峻岭之中,常人眼中,从汉中郡进入巴蜀之地,需要过阳平关,过葭萌关,或者走剑阁等一些列的关隘,这些关隘把守着交通咽喉之地。 但这些所谓的咽喉,不过是因为周围都是大山,而这些板楯蛮,就是生活在这些山上的居民。 板楯蛮,也就是賨人,在汉末三国,也留下了自己的精彩故事。 不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在这个时空,张鲁的势力渗入三巴之地抗衡刘璋,而且还能占据优势,主要就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賨人善战,冶炼技术也不错,而且他们还十分注重战斗技巧,擅长近身格斗,战斗时都是一手拿兵器,一手持盾,传说在远古时代,他们使用的木板盾十分有特色,千百年下来,也就有了板楯蛮的称呼。 板楯蛮自称“蛇种巴人”,以蛇为民族图腾,又因为有着杀白虎的传说,他们的兵器和民族纹饰,有很多以蛇和虎为花纹的样式。 一般来说,板楯蛮中有七大姓氏,只是时过境迁,现在剩下的领头的部族,只剩下了三家,分别为朴、杜、袁三家。 而这巴賨首领的三大家族的头领,都和阎圃的关系不错,甚至也很认同张鲁的五斗米教,因为在他们看来,五斗米教和他们的传统文化,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很喜欢张鲁这样的统治者,所以都愿意帮助张鲁对抗刘璋。 三家领头在历史上也有记载,分别为朴胡、杜濩和袁约。 历史上对他们的记录是,朴胡、杜濩和张鲁一同归降曹操,被曹操分别封为巴东太守和巴西太守,甚至和曹操一起返回过洛阳。 后来刘备和曹操汉中争霸,朴胡、杜濩也作为曹军战将登场,被当时已经投降了刘备的益州黄权所击败。 在得到阎圃的来信后,朴胡、杜濩和袁约三人立刻聚集在了一起,商讨对策。 不是讨论是否要出兵帮助张鲁,而是讨论要怎么帮。 在他们看来,张鲁遇到强敌了,那作为朋友的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不管是谁在打张鲁,他们仨,都要上来让对方知道,张鲁这边,是有板楯蛮要帮帮场子的。 “我们三家,再加上其他小寨子的人,差不多可以凑出来六七千人,若是时间充裕,一万人都有可能。以前对付刘璋,有的人还会因为和益州那边有交情,各种推脱。” “现在可是抵御来自荆州的入侵,大家伙这回没话说了吧。” 朴胡显得很高兴,觉得板楯蛮各部的力量终于是能集合起来了。 袁约也是个实在人,当即表示:“大祭酒说,荆州贼已经快攻到成固了,我们可没有时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集合人马,就赶去成固支援守城吧。” 但是杜濩却说:“正面御敌,自有张天师手下的教众,少数也有十数万人。正面战场上,我们汉中并不缺人手,大祭酒的意思,是想要我们从山上走,绕到荆州军后面,断其粮草。” “川中地理,可不比他们荆州,想要把后备物资运过来,就必然会被我们偷袭。只要断了他士颂的军粮,那时候,这荆州军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杜濩刚刚说完,朴胡立刻表示道:“这样的话,人不用多。杜濩大哥,你年纪最大,老成持重,便由您来牵头,组织各部集合人手。我带着我自家寨子里的两千人,先过去看看,试试荆州军的本事。” 杜濩和袁约对视一眼,便同意了朴胡的提议。 当天夜里,一支两千人的板楯蛮,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荆州军的身后。 第290章 成固之战 士颂得到消息,说是张鲁派他弟弟张卫,率汉中军的主力部队和临时聚集的教众,差不多三万多人,赶在自己之前,进入成固,接管了成固的防备事宜。 “张卫?他曾派人到荆州,偷学我新兵营的练兵之法。” “听说他在汉中也选择精壮之人,专门成立了一支护教军,被视为张鲁手中的头等强军。也难为他,把这支部队拉到了成固。看样子,是想要和我们在成固决战啊。” 士颂的脸上,终究忍不住笑了。 张鲁手下,自己所记得的大将,不外乎杨任,杨昂两个人。这二人,勉强也算是汉中杨家的旁支,好歹也是能带兵打仗的人。 本以这二人为会成为自己的对手,但是根据消息来看,他们却被张鲁派去了阳平关,防备庞羲的白水军去了。 而张鲁派来来对付自己的,却是那个好高骛远的张卫。 彭羕说道:“主公,这个张卫仗着自己是张鲁的弟弟,掌握兵权,喜好征战。他文不成武不就,却偏偏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不世将才。他这次来守成固,多半会想要耍些花招。” 马良接过话分析道:“杨伯和申仪率军后撤,沿路收拢各州县的军队,差不多也有小一万人马,加上这张卫的人马,小小成固关隘中,汉中军一下子增加到了五六万人马,实力不弱。张卫如果个性有缺陷,我们可以引他出城野战,避免攻城,徒增伤亡。” 士颂和贾诩对视一眼,贾诩微微点头。 士颂心说好你个贾诩,既然同意我玩阴谋,那你倒是献计啊,只是同意玩阴的,怎么玩你也不说。 算了,和你贾诩待久了,有些阴招,仿佛就自动出现在了我脑海中。 眼见距离成固已经不到一天的路程,士颂忽然下令全军整休,宣布要全军将士养精蓄锐,而后一鼓作气攻下成固。 为了方便大军推进,让吕岱率领五千雄武军前行。也不必攻城,只需要在成固城下安营扎寨,为大军入驻做好准备即可。 一切安排,一切将令,没有任何的掩饰,随着传令官的高声呼喊,四五万人的大军,都知道了士颂的安排。 就连军队外打听消息的探子,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在雄武军的五千人马继续向前推进的时候,这个消息,也传回了成固城内。 张卫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摩拳擦掌,显得很是激动。“好,好,好,这个士颂见我们不战而退,放弃西城,放弃了成固以东的大片土地,定然是得意忘形,以为我汉中军怕了他。” “张将军,这会不会是士颂的计谋,故意引诱我们去攻击他的这支部队,而后他的大军却突然出现,包围埋伏我军?”杨松也不知道是真的胆小,还是真的在算计,听他的意思,是不赞同张卫出城偷袭的。 杨松作为汉中这边土豪,对士颂当然不喜。 若是士颂占据了汉中,推行新法,杨家就会从掌握地方军政的一方豪强,变成一个普通的富翁,成为任由士颂拿捏的普通家族而已。 但他也不想来前线,直接面对士颂的荆州军,但张鲁非要自己来当军师,辅助他这个二货弟弟张卫,他是不得不来。 “不怕,我的探子在沿路都布置好了篝火,只要荆州军的大队行动,就会点燃篝火,烽烟示警,让我提前准备。” “士颂中军那边,四万多人大军纹丝未动,离开的只有雄武军。”张卫对自己的探子们很是得意,觉得自己用烽火台的原理监视荆州军,很是聪明。 张卫看向申仪,问道:“申将军,你在上庸,可是和这个吕岱交手过的,他的部队如何?” 申仪现在是标准的丧家之犬,从名义上张鲁的部下,真的变成了张鲁部下。 现在张卫问自己,自己只好一五一十地回答:“雄武军是荆州军主力军团之一,战力极强,我们在上庸和他们交战,都是四五个军士,才能换他们一个人。” 显然,申仪还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雄武军损失最多的一次,也就是第一次攻城,因为没有想到他们手上,居然会有荆州生产的强弩,勉强被他们打出了五个换一个的比例。 但即便是后面有着铁战这个悍将助战,他们上庸军的战损比例,都远在这之上。 张卫冷哼一声,笑道:“荆州强军?他们怎么训练的我一清二楚,我手下的护教军精锐,比他们练得更勤苦,今夜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强军!” “我意已决,士颂小儿太过猖狂,今天就由我来挫一挫他的锐气。今夜我率五千护教军从正面突袭,申仪将军,你率领上庸败兵及教众军三千,从左路冲击,杨伯将军,你率领三千西城军,从右面冲击。” “杨松先生和杨帛将军守在城楼,随时接应,今天就让士颂知道,这天下,除了曹操,一样有人能教训他。” “大人,荆州军强悍异常,我以为我们还是坚守城池的好,待其粮尽自退。”申仪和颂卫营打过一场之后,被荆州军杀出了心理阴影,想到今夜又去偷袭荆州军,他本能地就不想去。 上庸城下,他们申家近万主力,去冲击士颂两三千人。 结果呢,反而被杀得丢盔弃甲,他可不想再去正面冲击荆州军了。 张卫一听,来了火气,呵斥道:“笑话,你以为我的护教军,会是你们上庸军那样的临时壮丁吗?” “你已经被士颂的荆州军吓破了胆,刚好,今天夜里,带你去把你的胆子找回来。今天夜里,你就看我怎么砍了吕岱的脑袋,来壮我汉中军的气势!” “畏畏缩缩,你如何能为你申家报仇?” 张卫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申仪只能拱手低头。“属下领命。” 这次前来开路的雄武军,打出的是吕岱的旗号,毕竟他才是雄武军中郎将。 但是雄武军可是黄忠的直属部队,作为荆州第一将的黄忠,对吕岱没有一战而下上庸,心里是不舒服的。 这次士颂故意让雄武军开路,就是算准了张卫的个性,必然会想要偷袭。 那好,我就只派一支部队上去安营扎寨,做出孤军深入的样子。 雄武军还是那支雄武军,吕岱带着苏飞和潘璋两个校尉,约莫四千人。 只不过这一次的雄武军里,还有黄忠和他的一千直属亲卫队,赤血军。 把这支部队丢到一线,士颂信心满满。 若是没有意外,自己次日一早,应该就能有好消息了。 即便是张卫胆小不出战,那也不错,自己主力大军休息一夜,直接进驻雄武军修建的大营,完成最后的攻城准备,便可以直接攻城了。 投石机和攻城车不好运输,现在还在西城那边,但可以移动可以拆卸的攻城弩,自己可带了不少。 那些如长枪一般的重弩,钉在城墙上后,自己的云梯加上去可就牢固多了。 更别说直接把这种重弩射入城楼,射入城里之后,给敌军带来的心理压力了。 九月的秋夜,四野无人,虫鸣不息。 荆州军的军营,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即便是探子已经发现了汉中军在向两边包夹,黄忠依旧稳坐中军帐中,擦拭着自己的长刀。 “老将军,敌军即将完成包围,要不了一刻钟,就要杀过来了,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吕岱早早完成了迎敌的布置,但黄忠和他手下的一千赤血军,可不在的统领范围内。 “不急,不急。敌军杀来后,你只管把他们放进来,我手下的儿郎们,可是许久没有见血啦。哈哈哈。”黄忠说着,捋了捋了自己的胡须。 很快,军营外响起了嘈杂之声。 越来越响的擂鼓声和喊杀声,由远及近,从军营的西面,北面,和南面杀来。 黄忠听到声音,立刻跳起,抖擞精神,提起长刀冲了出去,营帐外,一千赤血军团早就整装待发。 “儿郎们,随我杀敌!” 这个军营,是临时搭建的简易军营,本来雄武军就有诱敌来攻的目的,没有多余的精力投入军营的修建中,所以军营其实修的很简陋。 军营的围栏被汉中军一冲就垮了,而且军营中的各种陷阱布置也都没有,和荆州军正式军营的规格完全不同。 但荆州军将士要打一场漂亮仗的决心,一点也不会被影响。 军营的左翼,潘璋率领一千五百人迎战杨伯的三千人,军营的右翼,苏飞率领同样多的军士迎战申仪的部队,而吕岱则率领一千人守在正面,抵御张卫的主力军团护教军的冲击。 只不过被张卫寄以厚望的护教军,还没有冲到吕岱组织起来的枪阵面前,就成排成排的倒下了。 即便是夜晚,即便是只有军营中昏暗的火光,黄忠和他的赤血军弓弩手,一样是箭无虚发。 强弓重弩,梯次射击,一千赤血军分成三队,一队发射,一队准备,一队上弓弩,就如同后世的火枪三段射击一样。 张卫手上的护教军,也算是汉中军中的主力部队了。 装备也好,士气也好,在汉中军中,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但这些护甲和装备,在赤血军的强弩面前,就好纸糊的一样,完全挡不住箭矢,只要中箭,基本也就倒下了。 黄忠的赤血军中,有“劲弓手”三百,清一色用的都是三石重弓。 又有“强弩手”三百,全部都是配置的臂张弩。 另外还有三百“黄弩士”,主要是使用大黄弩这样的重弩。虽然上箭头慢,但是射出去的力道,别说是汉中军那些粗制滥造的盔甲了,即便是士颂的亲卫颂卫营的铁甲,即便是穿着三重护甲的士颂,若被射中,一样没命。 至于黄忠手上最精锐的一百人,则基本上各个都是被黄忠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神射手,身上既有弓也有弩,此刻,也都和黄忠一样,在用普通的骑弓,射杀冲过来的敌军。 只是这支部队的目标和其他三支部队不一样,他们不是集中放箭射杀,而是各自自由瞄准射击,寻找敌军之中的小队长,百人将等基础军官下手。 只要这样的人被他们发现,那就立刻击杀。 本来信心满满的张卫,看到自己的教众军在冲锋路上就损失了近千人后,心里也开始打鼓了,这荆州军的军械也太好了吧,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装备。 不过还好,大不了第一队冲锋的人当开路的就好,只要冲进去了,就一定能撕开口子,拿下军营。 张卫的美好想法,在教众军和吕岱部的雄武军撞到一起的瞬间,就破灭了。 荆州军将士的装备器械优良也就罢了,双方交手的一瞬间,将士之间战斗技巧,能力的差距也立刻体现了出来。 不仅仅是单独个体的搏杀上,教众军完全不是对手,荆州军中,随随便便一个军士,一个战斗小队,就能轻而易举地击杀教众军这边数人,而且荆州军基本还没有损失。 教众军本来就是凭着一股子士气在冲锋,本来,能在战场上约束他们的队长,百人将要么早早就被射杀,要么就被对方针对,在搏杀中被重点照顾。 很快,教众军中,就出现了逃跑的人。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正面的冲锋,汉中军彻底失败了。 第291章 人心惶惶 说起来,今夜之前,荆州军还真没有正式和张鲁的汉中军交手过。 即便是吕岱部,也不过是在上庸地区,和当地的豪强申家组织起来的地方武装交手过。 论实力,申家的上庸军,完全不是荆州军的对手。 也就是后来铁战带着山民杀出来,让荆州军觉得有点能耐。 再就是申耽还从荆州黑市走私了一批荆州的强弩回来,打了吕岱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真的和张卫一样,在野外拉开架势正面交手,只怕结局也和现在差不多。 就好像后来吕岱部杀入上庸城后,城内抵抗的部队,在吕岱看来,都不过是荆州军民团的水平。 成固城下,双方交手不到一刻钟,不论是正面的吕岱,还是左右两翼的潘璋和苏飞,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对面的军队,太弱了。 这样的军队,你张卫是哪里来的信心,敢半夜来偷袭我们荆州军,你这么看不起我们雄武军吗? “诸将听令,反杀出去,斩杀敌将!”吕岱面前的教众军崩了,没有任何意外,或者说比吕岱预料中的崩得还要快。 最先杀出去的,是潘璋的部队,潘璋个性急躁,早就亲自杀上了一线。 对面的杨伯,本来还想和潘璋过过招,但是双方带着护卫们杀到一起时,杨伯立刻发现,自己从西城带了一路的军队,在荆州军面前,完全不够看。 自己的亲卫队队长,连荆州军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都对付不了。 自己还没有冲到潘璋身边,自己的亲卫队基本就没有了。 而潘璋呢,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在汉中军中大开杀戒,本来就装备不行的西城军,平日的训练也不足,被潘璋这么一冲杀,眼见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愿意去触霉头,去对付潘璋,这样一来,让潘璋体验了一把,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潘璋也没有辜负西城军将士对他的优待。 他大喝一声,就冲向了杨伯,一刀就把杨伯的亲卫队长给砍成了两段,那亲卫队长才刚刚被荆州军逼退回来,准备休息一下,结果却被潘璋顺手给砍了。 杨伯见状,哪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立刻后撤逃命。 他的本事,其实未必不如潘璋,但问题是他手下的军队,完全不是潘璋手下军队的对手啊。 自己若是硬着头皮和潘璋打斗起来,最后的结果,肯定就是自己被敌军给包围起来,他才不愿意冒险。 只是杨伯没有想到的是,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自己面前的路,被自己的败兵给堵住了,西城军互相推搡着逃命,而荆州军就在身后无情地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混乱中,一支箭矢射中了他的战马,将他掀翻在地,等到他站起来时,潘璋已经拍马赶来,一刀正劈在他头上,杨伯本能的举刀抵挡。 “珰”的一下,他好歹是保住了命,挡下了这刀。 甚至还顺势后撤了几步,只是潘璋借着战马冲锋的劲头,劈下这么一刀,让杨伯的虎口发疼,手中的刀只怕再难举起。 “我投降,饶我一命!”杨伯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 这下子,潘璋郁闷了,好好的斩将立功,成了砍木桩。 略加思索,潘璋终是没有砍了杨伯,而是把他绑了起来。 战场正面,黄忠见敌军溃败,立刻带着赤血军团上马追击,他可看到了对面的军旗,那旗帜上写着的可是汉中将军张卫的名字。 那也就是说,现在对面偷袭自己的,即是眼前成固城的主将,斩了此人,这成固不也就攻下了嘛。 很快,黄忠带着赤血军团中“强弓手”,翻身上马,提刀冲锋,从两翼越过了吕岱部的步兵,追杀狼狈逃命的汉中军。 这场面,就好像顽童拿着棍子,在追赶一群被吓破了胆子的鸭子一样。 赤血军团在黄忠的调教下,弓弩和长刀,人人精通,个个擅长。 而此时此刻,赤血军团的长刀下,逃命的汉中军,就好像被风吹倒的麦田,一片片倒下。 “黄忠?那人就是荆州第一将黄忠?”张卫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在士颂有意的宣传下,黄忠荆州第一将的名头,是越来越大。 加上他箭射士颂,刀斩郭汜的战绩摆在那里,全天下,怕是没有几人可以做到。 张卫的眼中,明明刚刚还有数十个汉中军的“精锐”教众军,想要回头挡住黄忠一阵,而后再跑。 但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挡住一刀。 运气好的,被黄忠一刀斩杀,运气不好的,直接被一刀砍断,连个全尸都没有。 “拦,拦住他!”张卫慌了。 明明身边这边还有两千多军士正严阵以待,而且都是他信心十足的“护教军”。 刚刚还有他的亲卫化身督战队,斩杀逃回的败兵,让他们继续归队列阵,还别说,长久的训练,并非一无所获,在看到了还有军队正列阵待敌,不少败退回来的军士,再一次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拿起武器,站到了军队的侧面。 但他们这样的阵势,仅仅坚持了片刻,便被冲垮了。 是的,两千人的军队被黄忠三百多赤血军团冲垮了,而吕岱率领更多的雄武军也在第一时间跟了上来。 整个汉中军的阵势,几乎在一瞬间就崩掉了,就好像完全没有抵抗过一样。 但是他们真的没有抵抗过吗? 站在最前面当督战队的那个百人将,张卫印象很深刻,那可是在私下的比斗中,能以一对五的好手。 但即便是这样的人,在黄忠面前,仅仅一个回合,就被黄忠砍成了两段。 张卫明明看到这个百人将的枪挡住了黄忠的长刀,满心以为这人或许可以拖住黄忠片刻,但让他完全不敢相信的事情,就在他眼前发生。 挡住黄忠的长刀后,那百人将的双手,虎口出血,长枪脱手,黄忠那一刀,顺势砍到这人胸口,向上一带,顺着斜向上的方向,就把他劈成了两半。 “大人,快退,趁还来得及。”张卫的亲卫们,慌慌张张地护着张卫就开始跑。 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这样的敌人,绝对不是正面迎战的事,张卫自己也懵了,没有给出任何命令,任由亲卫们带着他向成固城撤去。 路上,遇到了左右两翼的败兵。 他们的身后,除了吕岱的雄武军外,原本以为还在后方的荆州军其余各部的军队旗号,都出现了。 左边杀出来了魏延和文聘,右边杀出来了霍峻和陈兰。 还好他撤退的早,稍稍晚半步,就会被荆州军给包围。 不远处,申仪的旗号,就是例子。 原本申仪就对偷袭荆州军不抱期望,即便是被迫领兵出来偷袭,他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让教众军中的头目率先突击,自己带着自己从上庸出来的旧部压阵,表示自己不抢功劳,这种率先杀入敌营的大功,他自然很识趣的让给汉中军嫡系部队。 于是在教众军头目鄙夷的目光中,他稳稳当当地站在战场的后方,而交手的结果,和他预计的结果一模一样。 汉中军完全不是荆州军的对手,而且眼前的荆州军,就是不久前,还在上庸地区和自己厮杀过的吕岱的雄武军所部。 他心里清楚地很,虽然这支部队比不过士颂的亲卫部队颂卫营,但也绝对算得上一支劲旅。 别说汉中军这种临时征募的信徒组成的军队,就算是职业军人组成的军队,也未必比得过对面军队的装备。 面对荆州军,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汉中的地形和山川关隘来死守。 “撤!”根本没有等到教众军崩溃,看到苏飞组织雄武军像割麦子一样收割着教众军生命的时候,申仪的内心就动摇了。 而看到黄忠大旗出现的时候,他直接抛弃了还在和荆州军交战的部队,带着自己上庸城带出来的嫡系,就开始逃命了。 这也是他能在第一时间跑出来的原因,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见就要跑回成固城了,旁边又杀出来了一支荆州军,领头的还是他的熟人,那提着双刃刀的,不是魏延又是谁。 至于另外一个,申仪也算是认识了,正是荆州宿将文聘,上次有铁战那个蛮子上去送死,给自己赢得了机会,这一次,可没有人可以利用了。 而现在的地形,就如他心中吐槽的那样,唯一的活路,就在成固城内。 其余方向,不是高山悬崖,就是荆州军。 “杀过去,只有拼命冲过去,退入城里,我们才有活路,所有人,跟着我冲!”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申仪只能咬紧牙关,挺起长枪,带着自己最后的部队发起了冲锋。 他没有指望自己能取得什么样的杀敌战绩,他想要的,仅仅只是杀出一条血路,让他能退入成固城里。 而后,继续向西逃命吧,张卫这样的人,是守不住成固的。 但是申仪的内心活动很丰富,现实却很残酷。 他本以为会是一场搏命般的血战,但在魏延和文聘的面前,他的上庸军,还有他申仪本人,他们的冲锋,就是个笑话。 最先冲上去的两个亲卫队里的好手,在魏延面前没有支持三个回合,就在申仪半个马身,都越过了魏延身边时,魏延仿佛只是随手砍了一刀,就劈中了他的战马。 而后战马将他掀翻,还没等他清醒过来,文聘的枪尖已经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仿佛一场儿戏,上庸军最后的部队,就这样被收拾掉了。 战死了一半,被俘了一半,除了申仪外,其他人都和被俘的汉中军一道,被绳索捆住脚踝,发放工具,变成了荆州军的临时军奴。 他们将连夜为荆州军搭建标准军营,稍稍不符标准,荆州军监工的鞭子,对军奴从来没有过怜悯。 一夜突袭,张卫带着一万一千多人出了成固城,但最后,却带回了不到三百人,便急急忙忙地下令关闭了城门。 任凭跑得慢的战友在城外哀嚎,任凭有人把手伸进了没有完全闭合的城内,冷酷的张卫直接让亲卫把这些人的手臂斩断,让守城门的军士,把城门关上。 他想不通,为何荆州军还会有援军出现,沿路设置的哨兵,可是一个烽火都没有点燃啊。 他更想不通,即便是不算后来出现的荆州军援兵,荆州军的军营中只有五千人左右,但一样把他一万多人的大军杀得丢盔弃甲。 “这仗要怎么打啊!”张卫的心里,似乎有些绝望了。 再看身边将士的眼神和表情,所有人,都被这一夜发生的战况给吓着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打过仗,在益州和刘璋的部队,大家也是打得有来有回的,你射射箭,我用盾牌格挡,而后互相冲击,用长枪朴刀互砍就是。 但荆州军,他们一个个都是组成战队小队,似乎任何时候都是几个人对付自己这边一个人。 而且似乎所有人都是百战老兵,每次出手都是冲着要害来的,这样的对手,太可怕。 成固城中,已经笼罩在了一股悲惨压抑的情绪中,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张卫求援的书信,当天夜里,就送去了南郑。 成固城外,荆州军军营之中,士颂也懊恼不已。 “就慢了一步,只要稍稍快一步,就能直接留下张卫了,那这成固关隘也就不用强攻了,可惜啊。” “张卫在沿路留下了烽火示警的暗哨,我军前行,必须先派探哨部队,悄悄把这些人干掉才能进军,多少费了些功夫。” 马良显然对今天的胜利很满意,这次他领着军中的探查部队作为开路先锋,沿路就拔了不少敌军暗哨。 军中的“侦查连”实力虽然比不过颂卫营,也不似暗组那般幽暗,但作为军中的探查部队,这些人也个个都是好手,马良今天夜里,算是大开了一次眼界。 只是他心中,对士颂手下那支神秘的“暗组”部队,更加好奇了。 第292章 轻取成固(上) 张卫从昨晚的偷袭中,逃了回去,虽然可惜。但对于士颂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对手,击败一次后,虽然没有抓住,后面还有得是机会。 士颂在思考的,是如何攻取眼前这座敌人“重兵把守的”成固城。 他没有去问贾诩,也没有问杜袭,更没有去问彭羕、马良两个在自己看来,还未成年的少年郎。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成固城,他不准备强攻,而是依靠自己的实力,来作为自己“智取”的依仗。 “传令下去,各营各军好好休整,让杜袭率辎重后勤队,押着战俘做事。明日休息一早,午后再行操练,敌军,只怕再也不敢出城来战了。” 士颂心里简单的盘算了一番,今天晚上,自己至少俘虏了不下三千劳动力,若是算上敌军的伤兵,只怕就更多了。 次日一早,第一个来找士颂的人,居然是潘璋。 作为从在荆南就跟随在士颂身边的“老臣”,潘璋当然知道士颂一般会如何对待战俘。 见到士颂后,他开门见山道:“主公,昨天夜里,我已经清点好了,汉中军俘虏中,还有三千四百六十二人,可以继续拿起武器战斗,另外还有一千多人基本废了。” “文珪辛苦了,这些人昨夜修营也劳累了一夜,现在军营基本成型,就让他们轮流休息吧,这军营我们也用不了几天。”士颂正吃着早餐,喝着被他改良过的豆浆,也顺势招呼潘璋一起用膳。 “主公的早膳,还是如此节约,令我等惭愧。” 潘璋早就吃过了,他这样的武将,即便是早餐,那也是各种肉食,好在现在是在作战,否则说不定还会有二两酒。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这豆浆,是西汉时期,淮南王刘安所制。传说他在淮南八公山上炼丹时,偶尔将石膏点入豆浆之中,却变化成了豆腐,而后便有了这种豆浆。” “他刘安造反,被汉武帝所败,但是他发明的豆腐,还有各种豆制品,我觉得倒是不错,很对我胃口。” “主公,这些汉中军降兵,俘虏,各个都在叫唤着愿意为我军效力,还有昨天夜里俘获的敌将杨伯和申仪,也都表示愿意投降。但属下以为,这二人可信度不高,而且本事平平,不足以用之。” “但若是让他们二人为将,领着这些愿意投降的汉中军,率先发起进攻,由他们打头阵去攻城,就如同当年定荆南时,用张羡的降兵,去强攻长沙郡一样。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但能打击敌军士气,消耗敌军和这些投降军士,一举多得。潘璋愿率本部人马为督战队,若是有人敢退回来,或者不尽力,当场击杀之。” 士颂明白了潘璋的意思,立刻摆手。 说道:“当时在荆南,我军势力羸弱,粮草有限。这些投降的人,甚至和我军人数差不多,而且我当时也经验不足。说来惭愧,一来担心这些人会从我内部生事,二来,也是想着节约些粮食。” 还真不愧是腹黑的士颂,逼这些送死,只是为了节约粮食。 当然,也是为了逼那些人表明立场,士颂当年起家的手段,其实还真不怎么光彩。 士颂喝了一口豆浆,说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荆州富饶,交州粮足,何况我军威武雄壮,这些汉中军降兵,完全不值一提。没有必要逼他们送死,未来的汉中郡也好,益州全境也好,巴蜀之地,修桥铺路,只怕远比荆州困难,这些人,可都是好劳力。” 士颂狡黠一笑,说道:“何况这次,我还带着墨家子弟打造的云梯攻城车。虽然在荆州修建了山城进行训练,但若是能不必强攻山城关隘,那当然还是不去强攻的好。云梯车还有约莫三天的时间就能到了,那时候我们一鼓作气拿下成固就是,不急于一时。” 这次入川,攻略汉中,而后攻略益州,士颂的准备是相当充分。 在武陵书院的墨家弟子中,他早就暗中鼓动了不少人,为自己设计攻城武器,而不是守城武器。 他甚至暗中让这些墨家子弟牵头,组建了一支所谓的“墨家军”。 当然,这只是一个名头。 历史上墨家子弟擅长守城,一直致力于帮人守城,但士颂的这支墨家军,只是帮自己守荆州用,现在就在徐晃驻守的宛城一线。 而另外士颂最看重的,便是墨家的各种机械。 为了方便自己这次入川作战,面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各种关隘,士颂准备了多辆云梯车。 这些云梯车高三十五米,军士们可以直接站在车上,推车的人可能需要多一点,但云梯车靠拢到了城墙上,车上的将士就能直接跳到敌军城墙上,而不必攀附云梯攻城,减少不必要伤亡。 为了防止敌军的弓弩,火攻等方式。 士颂的攻城云梯车的正面和侧面,都作了各种防护,牛油皮,防火隔断,蓄水缸,重盾,甚至是巨大的钢板。 除非是用投石车或者重弩车不停的连续砸击,这攻城云梯,是不会轻易被击垮的。 这也是士颂实力碾压的信心所在。 “至于杨伯和申仪嘛?我另有用处,今日下午,全军在城外列阵时,你一看便知。” 士颂故意卖了个关子,而后,让潘璋退下,自己用完早餐后,便按自己的想法,将任务分别布置了下去。 成固城头上的哨兵,发现了荆州军对他们的轻视和傲慢,但是即便是他把这消息报告给了张卫,张卫也不敢出击。 荆州军若是故意散漫,引诱自己去攻怎么办? 而且他的心里更是隐隐间觉得,即便是荆州军真的如此散漫军纪,自己带着护教军“主力”去偷袭,只怕也是有去无回,更别说击退荆州军了。 现在的张卫,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逞能,跑来对付士颂呢?让杨任,杨昂他们来不好吗? “报,荆州军在城下列阵,准备攻城了。” “报,敌军把杨伯将军,申仪将军关在囚车中推出来了。” 坐在张卫边上的杨松立刻跳了起来,本以为自己的兄弟昨天夜里偷袭,还能挣得些名声,结果却没能回来。 张卫下令关门的时候,他有心阻拦,但看昨天逃回来的那些人的眼神,就好荆州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似的,他知道自己拦不住。 自己的兄弟,多半没了。 但是现在,他的眼中又燃起了期望。 “什么?杨伯被俘虏未死,快,随我上城楼。” 张卫和杨帛立刻跟了上去,倒不是他们多么的关心杨伯的安危,对于他们而言,荆州军列阵,准备攻城,才是大问题。 张卫对于是否能守住成固,心里完全没有底。 等三人走上城楼,看到城外军容严整的荆州军,以及荆州军盔甲兵器上,反射的阳光,张卫的心里,更没有底气了。 成固城加固了城防不假,但是汉中的教众军,不过就是拿着兵器了信徒而已。 自己所谓的精锐主力“护教军”在对方眼中,只怕也和战场新手无异,这城,怎么守啊。 “吱吱吱。” 安静的战场上,两辆囚车被推了出来。 一个里面,是神色慌张的杨伯,另一个,是面如死灰的申仪。 士颂则带着自己手下一干文武就跟在后面。 “来人,把申仪斩了祭旗!从此,再无上庸申家。”士颂这是要准备立威,打心理战了。 只见五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站到两军阵前,手里拿着卷起的铁皮,城墙上的张卫和汉中军看不懂,但荆州军都知道,这个被士颂弄出来的东西,被叫做“扩音器”。 其实就是后世的喇叭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没有任何的科技含量,就如同把双手放在嘴巴上呼喊一样,只是这话筒,这铁皮更长而已。 现在,五人大嗓门一起拿着这东西就开始喊话了。 “汉中军将士听着,上庸申家,乃至其他祸害地方的宗贼,上庸山林的强盗,都已经伏诛,今日,在成固城下,将申氏余孽申仪问斩,从此世上,再无上庸申家!” “斩!” 随着行刑官的一声高呼,被拖出囚车的申仪如死狗一样被斩杀。 他不是不想抗拒,不是不想投降,而是被折磨了一夜没有睡觉的他,早就又困又饿。 这问斩,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把杨伯也拖到申仪的尸体边上去。” 士颂轻飘飘地一句话,随着五个大嗓门的呼喊,让城楼上的杨松,顿时没了血色。 而被人从囚车里拖出来的杨伯,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 他的待遇比申仪好多了,毕竟上庸已定,申家已经灭了。 即便是后面需要花时间去铲除申家在上庸地区的影响,反正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了,申仪的存在,对于士颂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但是杨伯不一样,汉中的杨家,或者说汉中郡治所所在的南郑地区的豪族杨家。其体量可不是上庸申家这种土地主可比的。 杨家在张鲁统治体系内的军政之中,都有较大的影响力,而且在地方民生中,更是盘根错节。 若是士颂想要把杨家人杀光,那需要费的精力可就要多得多了。 若是杨家愿意投降,愿意配合自己的新法完成改革,汉中郡近百万人口,士颂可以快速转化为自己的势力。 这也是士颂昨天夜里,让杨伯吃好喝好的原因,他需要杨伯成为第一个投降的杨家人。 “士公子,右将军,文定侯!”杨伯不是不知道士颂的侯爵已经改封为东越侯了,那是曹操的小套路,士颂为越侯,孙策为吴侯,曹操的心不可为不歹毒啊。 但是杨伯情急之下,哪里在意这些小细节,他脱口而出,喊得都是自己最熟悉的称谓。 “杨将军还有话说?那申仪可是什么都没说呀?” 士颂抬了抬手,阻止了行刑官,开始了自己的表演,面带微笑地看着杨伯。 “我愿降!我杨家是汉中大族,士公子莫杀我,我杨家也可以出钱,赎我回去。出粮草也行!荆州向来不都是大量收购粮草的吗?” 杨伯急了,声音完全变了调,他的声音里,有求饶,有悲哀,有恐惧,也有着期望。 士颂装作为难的表情,左右看了看,问马良道:“小马良,你们马家也是荆州的世家,你说说,我若是杀了杨伯,汉中杨家,会和我翻脸吗?” 马良立刻笑着说道:“那就要看他杨伯,在杨家的影响力。” “不过据我所知,杨家的现任家主,乃是其兄杨松。若是杀了他,其兄应该会铁了心了和我们斗,虽说他们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但毕竟麻烦。” 看到有希望,杨伯立刻喊了出来:“襄阳马家之名,我早有耳闻。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良公子,仗义求情,杨伯感谢!” “你愿降?”士颂微笑确认道。 “愿降,愿降!”杨伯点头,如小鸡啄米,各种承诺,发誓赌咒,表示一定追随士颂。 “什么,大点声音,我听不清。” 士颂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他希望城楼上的张卫,杨松,还有几万汉中军将士也都听清楚。 “我~愿~降!我杨伯!愿投效士颂公子!” 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杨伯也不傻,当即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他立刻反过身子,对着成固城大喊了起来。 第293章 轻取成固(下) 看到士颂和杨伯在城楼下一唱一和,张卫的脸色铁青。 他身边的军师杨松,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亲兄弟,性命好歹是保住了。都说士颂仁义,自己弟弟在两军阵前,跪地求饶,打击了汉中军的气势,就凭这份功劳,士颂就应该不会杀他。 只是,自己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外人看来,自己是张鲁信任的“宠臣”,但张鲁不过是忌惮杨家在汉中的实力罢了。只是为了安抚自己,避免杨家闹事。 现在好了,自己的亲弟弟投降了,自己说不定也会有投降的心思。 对于张鲁而言,原本就需要提防的,有实力的世家,这下子更需要好好看着了。 “你,你,你,杨伯,你投降就投降,勿乱我军心!” 杨松无奈,只能在城楼上喊了一声,但他又不愿意公开表示,要和杨伯隔断兄弟情谊,显得十分尴尬。 “兄长,我也是实话实说啊,荆州军强悍,别说我,你问问张卫张大人,你问问昨天退回城中的那些兄弟。大家伙都摸着良心说说看,我们汉中军,有胜利的希望吗?” “兄长,你也劝劝张卫大人,也写信劝劝系师吧,全军而降,可让汉中百姓免遭战火,也能被百姓感激一辈子的啊。” 杨伯算是豁出去了,不仅是自己投降了,还一个劲的劝说杨松,张卫投降,还要他们回去劝张鲁投降。 这一幕,倒是有些让士颂感到惊喜了,若是自己在城楼上,出现这种情况,早就下令放箭,把杨伯射杀了。 但是到现在,成固城头上还没有任何反应,士颂心里,笑开了花。 他顺着杨伯的话,高声喊道:“既然杨伯投降,那他便是我荆州军的一员,念及杨松和他兄弟情深,我今日暂不攻城,你们好好思量吧。” “若是投效于我,我必保诸位富贵,必能让汉中郡富饶繁荣起来。” 这时候,张卫才好像明白过来,不能让士颂继续这么嚣张下去了,别说普通的教众军了,就连自己身边的亲卫们,眼神都犹豫了起来. 这些人若是意志都不坚定,这成固城还守个鬼了,上庸城守了三天,这成固城难道一天都守不住? “放箭,放箭,给我射死这个叛徒!”张卫大声地下令,最后更是自己抢过身边弓箭手的武器,自己对着杨伯放箭,却被杨松一把给抱住。 他小声说道:“杨伯被俘,为了求活,不得不委曲求全啊。” “快放箭,把杨伯将军逼退就好,不必射杀。”杨松立刻改了张卫的军令。 “你是要反?”张卫眼神显然不善。 杨松心说我还真有这心思,但是他明面上却说道:“将军,此时荆州军就在城外看着在呢?我等若是内耗,只是给士颂机会而已,张将军且莫中计。” “我们还是做好城防准备,士颂说什么今日不攻城,很可能是故意麻痹我等,待我们稍稍松懈,便全军来攻了。” 张卫知道杨松说的不错,只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城楼。 反正杨伯已经在荆州军的护卫下,退入了荆州军军营之中,早已不在汉中军的射杀范围内了。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汉中军这边射了一轮,没有伤到杨伯,也就罢手了。但荆州军中,却走出一员白须老将,手中提着一张奇特的大弓,此将便是黄忠。 这张弓,是士颂把后世复合长弓的制作原理,和墨家首领之一的高磊商议后,摸索研究出来的一张大弓。 结合了腰引弓,乃至大黄弩的射击原理,专门制作出了这么一把能射出极致距离的长弓。 只不过这弓,需要的力量可不止一点两点,荆州军中能把这种弓用好的人,也就只有黄忠一人了。 一般来说,普通的弓箭能射出一百到两百米远左右,荆州的弓由荆州军械处统一制作,差不多都能射到两百米的样子,但这把由墨家首领之一高磊精心制作的“复核长弓”,则可以射到三百二三米左右,几乎是普通弓箭的一倍。 现在,黄忠正拿着这把“墨家弓”走出了荆州军军阵。 “主公虽说今日不攻城,但你们刚刚乱箭射向我军,逼退我军劝降使者,怎么看也是无礼。即便我家主公仁义,但也不能不教训教训你们。” 黄忠说着,右手扶着左肩转了转,算是完成了热身运动。 “这老头在做什么,拿着一个大到离谱的弓箭,难道说他想站在我军射程之外的地方,由下向上射箭,来射杀我们。” 城楼上,一个汉中军的军官,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他虽然内心动摇,但是毕竟昨夜没有出战,对于荆州军的实力,并没有一个直接的认知,大多都只是听着周围的人说着荆州军如何强,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你们荆州军是军队,我们汉中军也是军队,何况作为护教军的军官,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荣誉,属于自己的骄傲。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反应,让他被黄忠盯上,被定为了第一个要射杀的目标。 即便是从城楼下向城楼上射击,即便是黄忠站在他们守城部队的弓弩范围外,但黄忠这一箭,就如同后世的狙击手一样,精准无误。 在这个军官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箭头射入了他的嘴巴,从他的后脖处飞出,钉在了城楼上。 这下子,城楼上的汉中军傻了,明明自己才是守城的部队,结果攻城的敌军的箭,射得比自己这边还要远。 还没有等他们的躁动平息,又一个百人将打扮的军士被黄忠射穿了咽喉。 “所有人,注意躲避,敌军距我方少说也有一千多尺的距离,我们完全有机会躲开!”城防官倒是聪明,自己躲到女墙之后,才开始分析黄忠射出来的箭,有多远的距离。 他躲在墙后面,鼓舞着普通的军士,不要害怕。 “城楼上守城的人听好了,从今天起,我黄忠每天会射出三箭,活动筋骨,今天已经射了两箭了,还差一箭,待我去午睡片刻。” 黄忠大笑着说完,便转身和士颂一起返回了军营。 今天士颂真没打算攻城,今天的目的,就是示威,就是打心理战。 至于黄忠,他一般情况下可不愿意暗箭伤人。 但现在他站着这么远,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城楼上的敌军,自己会时不时地放箭杀人,让他们注意,在黄忠看来,自己这不算暗箭,这是明箭。 而且这“墨家弓”还真是个好东西,虽然费力气,但能这么远距离的狙杀敌军,黄忠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城楼上值守的军士也逐渐懈怠,黄忠再一次做出了尝试,他这一箭,是算好了时间,从城楼上女墙的孔中穿过,击中带队巡逻的小队长。 这小队长没有当场毙命,但在挣扎到半夜后,依旧没有能挺过来。 接着第二天一早,黄忠就发现成固城楼上,多了许多面盾牌,即便是巡逻的小队,也都躲在盾牌后面。 但黄忠领到的命令就是每天三箭,打击敌军士气,所以他也没有放弃,守城的人里面,总有需要观察荆州军动向的人,这样的敌军,只要探出脑袋,就会被黄忠射杀。 这一天,虽然射杀的都是普通军士,但成固城城楼上的气氛,隐隐间变得越发的沉重了,甚至没有人愿意站上城楼。 开玩笑,上去站着,就成了黄忠的活靶子,只怕是上去容易,想要安全的下来,就由不得自己了。 在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宅邸中,被半软禁的杨松,正和暗中被自己找来的杨帛商议。 他说道:“杨帛,你怎么也算是我汉中杨家的旁支,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杨家没落而不顾吗?” 杨帛哭着脸,无奈道:“大人,不是我不想帮杨家,可是杨伯阵前投敌,对我军士气影响大,现在黄忠又每天三箭,弄得城楼上人心惶惶。”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率军杀出,去营救杨伯呢?就算是我愿意,只怕张卫也不会同意。” 杨松轻蔑一笑,问道:“你以为,我们能守住成固吗?早上主公来信,说已经派出了援兵。但是我却知道,张鲁在南郑集合了五万大军,却是才刚刚开始训练。” “且不论张鲁的援军是真是假,到底有还是没有。就算是张鲁把那五万人都练的他的教众军,不!都如同他帐下的护教军那样的实力。你以为这样的军队,能击败荆州军吗?” “而且,在我看来,荆州军中不仅仅是军士强悍,更可怕的是荆州军中还有诸多猛将。” “黄忠也就不说了,这次随军来攻的魏延,文聘,潘璋,苏飞等将。张鲁手下,有谁可以在一对一的较量中,战胜这些人。别说胜了,就算是全身而退,在我看来都很难。” “唉,这成固城,在我看来,迟早要丢,而即便退回南郑,那五万人只怕也守不住的。” 杨帛也叹息道:“确实如此,只是主公不愿意投降,我们又能如何,难道我们拿下张卫去向士颂投降?” 杨松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笑道:“非常时刻,有些事也未尝不可。” 这一刻,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等到了士颂围城的第三天,云梯车提前到了军中,负责押送的杜袭知道士颂等着这东西攻城后,便发了狠,让所有运输部队边走边吃,轮班睡觉,但日夜不停地赶路。 到了军营时,运输队里,所有人都在打哈欠,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精神。 也就是他杜袭信了士颂的话,认定汉中军不敢出击,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赶路。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和死神,几乎是擦肩而过。 从山林中出发的板楯蛮,只要再快一步,就能截住他的运输队。 也不知道这是他杜袭的幸运,还是后面押送粮草的士云之不幸。 而既然攻城云梯已经到了,那是士颂可不想再多等下去,攻城战也就此打响。 率先出场的人,依旧是黄忠,只是这一次他的身后跟上了一千赤血军团,还有临时抽调过来充当护卫的重盾手部队,以及配合他们完成“远程火力”压制的移动弩车。 今天的第一箭,黄忠射杀了城楼上跑腿送信的人,这样一来,张卫更不敢出现在城楼上。 他便躲在城楼后面,美其名曰运筹帷幄。 但黄忠的出现,让城楼上的将士都本能的掩藏了身体,全部都躲在掩体后,没有人愿意触霉头,也就在这个时候,荆州军魏延部,文聘部,登上了攻城云梯车,开始逼近城楼。 他们的身后,黄忠和赤血军团的弓弩手也步步逼近。 守城的张卫看到情况不对,立刻让城防官上前,高声呼喊,让将士们准备作战。 只是可惜,刚刚走上城楼的城防官,成为了今天被黄忠射杀的第二人。 这下,刚刚才聚集起来一点点勇气的守城将士,再一次的犹豫起来,躲了起来。 等到张卫派出督战队,把城防部队逼上城墙时,荆州军的包括赤血军团在内的数千弓弩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乱箭射出,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覆盖射击,让城防部队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守住位置,敌军要上来了!”杨帛很无奈,现在成固城中,自己已经是除了张卫之外,最高级的武将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守在了前面。 但可惜,随着几声巨大的撞击声,荆州军的攻城云梯撞上了成固城墙,本来关闭着的云梯大门处,变成了一座座木质的桥梁,落到城墙的上。 这哪里是攻城云梯,分明就是攻城高塔。 杨帛看到一队队杀出的荆州军,他知道,成固城完了。 第294章 粮道被截 荆州军的将士,从攻城塔似的攻城云梯中,一波又一波的冲出。 汉中军守城的教众军,基本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看着荆州军占据了城头。 而更多的荆州军将士扛着云梯,也从后面冲了上来。 “快上,去把荆州贼子赶下去!”张卫终于是坐不住了,带着自己的亲卫们,逼着自己手中的精锐部队。也就是剩下的五千护教军将士,上去城墙,和荆州军拼命,抵御荆州军的冲击。 但他的这种行为举动,无异于驱赶羊群去和虎狼拼命。 第一批杀入城楼的魏延和文聘,就好像在比赛一样,看谁最先突破防线,看谁能更快斩杀敌军的大将。 一开始,荆州军的将士们还按照训练那样,组成战斗小队,守在城墙边上,守在云梯的入口处,让更多的将士能够登上城楼。 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现在的情况,和过去训练中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训练中,防守方都会用尽全力把进攻方给赶下去。 但是这一次,对方完全没有给予他们任何的压力,他们轻松占据了城头,这种轻松,让他们很不适应,。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荆州军登上了城头,他们才相信这是真的。 而后,在各自小队长,百人将,乃至统领千人的都尉的带领下,荆州军很快就把汉中军杀散,打开了成固城门。 成固城中,这两天里,早就暗中聚拢自己力量的杨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杨家在汉中是经营许久的大族,不论是军中还是地方官员里,不少人都是他们的人。 就在杨伯投降,杨松看出张卫完全不是士颂对手的时候,就暗中把自己的力量聚集了起来。 “所有人头戴红色头巾,袒露左肩,埋伏在成固西门。荆州军破城,张卫那小子一定让护教军迎战,自己却偷偷逃命。” 杨松自己就是个小人,对于小人在遇到危机时的反应,他是清清楚楚。 一切,都如同杨松预料的那样,眼见荆州军打开了城门,两万教众军也好,五千护教军也好,明明还有不少人还在抵抗,但张卫已经偷偷地带着身边几个亲信开始逃命了。 只不过他们这几个人,面对杨松的埋伏,毫无抵抗之力。 杨松也丝毫不客气,杀了张卫的亲信后,直接把张卫给绑起来了。 “张鲁无能,张卫狂悖,他们治理汉中,就是靠愚弄百姓,我等响应士公子,响应朝廷征伐之军,临阵起义!俘获敌军主将张卫!” “汉中军民,莫要抵抗了,快快放下兵刃,随我一同归顺朝廷。” 绑着张卫去求见士颂的路上,杨松扯着喉咙劝汉中军投降。 这种讽刺的画面,倒是士颂都没有想到。 他能想到,自己可以轻松拿下成固,但是连士颂都没有想到到会这么的轻松,这么的容易。 随着杨松把逃跑的张卫给绑了,最后还在指挥防御的杨帛,也立刻投降。他要求各部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于是,士颂的“军奴”,又增加了两万多人。 加上之前的俘虏,现在汉中军里被士颂俘虏的部队,接近三万,都快赶上荆州军主力的一大半了。 “俘虏太多不好,不能让他们随军继续西进,张鲁投降也就罢了,张鲁若是不降,这些俘虏,一个个都是隐藏的危害。” 还好,士颂没有被这次儿戏般的攻城胜利,给冲昏头脑。 对手越是不强,自己越是要当心。 他知道,阴沟里翻船的事,最让人遗憾和懊恼。 但毕竟今天这攻城战,太顺利,顺利得士颂多少有些飘了。 “先在成固休整,看看张鲁有何反应吧。成固已失,南郑城再无屏障,要不派个使者去劝降?” “不必。主公,如今我们一战而下成固,西进以来,顺顺利利,士气正旺。现在正是一鼓作气攻取南郑,拿下汉中郡的时机,何必派出使者。” “若是那张鲁用各种理由提出条件,来回谈判,岂不是浪费时间。”魏延就在不远处,今天作为第一批杀上城楼的将领,他和他的部下收获不小,就算没有斩首之功,但俘虏了不少敌军,也是大功一件。 他手下将士的武散官官职,不少人都可以得到提升。 士颂笑着对魏延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备战吧。这次不比你率孤军袭击颍川那般风险,这次攻汉中,我们应当是十拿九稳。” “后面,还有更多的功劳,别到时候,你魏延所部将士,跑不动了。” “主公安心,别人的部队我不知道,我魏延的曲部,千里奔袭,也无不可!” 魏延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妥当,当即表示:“主公若是下令,我现在就可以率军出击,作为突击南郑的先锋部队。” “我部也愿当先锋。”潘璋这时刚好押着俘虏经过,听到魏延的话,立刻大喊起来,似乎担心先锋的位置,真就这么被魏延抢了去。 毕竟,西征以来,所有的先锋部队,都是吕岱部的雄武军,而雄武军中最适合当先锋的勇将,就是他潘璋了。 “今夜没有先锋,所有人给我好好休整,看好这些战俘。” “他们虽然大多都是被张鲁蛊惑的百姓,但毕竟对我荆州军拿起了武器,他们需要付出代价!” “后面,让杜袭的后勤辎重队,押送他们回荆州,全部运到交州去开荒。告诉他们,给我荆州当军奴五年后,可以返回汉中。” “至于汉中有家小的,若是愿意带着汉中郡的家小一并南下的,五年后,所开垦的土地,一半归他们自己所有。”士颂想了想,还是叫来了马良,让他去负责制定如何处理汉中郡俘虏事宜。 给后面处理这汉中郡近百万的人口练练手。 历史上的汉中百姓,在张鲁投降后,被曹操迁移到了关中,基本上给刘备留了一个空壳子。 对于士颂而言,汉中的人口密度,在这个年代还是太大了,他准备迁移一部分百姓到交州去开荒。 对于普通百姓,他当然是用利诱。而俘虏运过去,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交州地广人稀,土地富饶,尤其是被自己杀干净了的日南郡,现在虽然恢复了些生机,但缺口还是蛮大的。 “主公,投降的杨松,杨帛想要求见,还有被俘的张卫,您要不要也见一见?” 马良在接受了士颂安排的任务后,询问其士颂对这几人的安排。 “让杨松,杨帛去和杨伯待在一起先吧。至于张卫,也没有必要绑着了,把他装进囚车里面好了。” 士颂的心里,已经在期待自己当着张鲁的面,推出装着张卫的囚车,逼张鲁投降的画面了。 自己虽然看不起张卫,但是他毕竟是张鲁的弟弟。 张鲁在汉中的名望太高,又有五斗米教的光环加持,自己若是真的杀了他们,这汉中百姓,只怕不好安抚。 未来,很可能因此有隐患。 最好的办法,还是逼降张鲁,由张鲁来配合自己做工作。 那时候,不论是迁移百姓人口也好,还是在汉中推行新法也好,都会顺利的多。 只是,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西征,所有的顺利,在这一夜就结束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就有一支荆州军败兵逃了回来。 是的,是逃命逃回来的。 而且不是从西面,而是从东面逃命逃回来的。 来的人,还不是一般的士兵,是荆州军主力军团中雄武军的人马,正是负责在后方护卫粮草运输的士云部将士。 “主公!主公!士云将军,士云将军阵亡了!” 逃回来了人给士颂带来了出人意料的消息。 本来还有点没有睡醒的士颂,心里一惊,这下完全清醒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羸弱的汉中军,是如何击败我军雄武军主力,又是如何击杀了士云的,给我说清楚了。” 最后一句话,士颂一字一顿。 倒不是厌恶这些身上都带着伤的败兵,而是不愿相信,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而这些败兵之中,有个叫做何军的百人将,也读过一些书,在他的讲述下,士颂终于明白,突袭他们的部队,不是汉中军,而是被自己忽略了的板荡蛮族。 本来,士云部作为押运的护卫,负责从西城,把粮草军资运输到成固前线。 想着成固城都已经被攻克了,汉中军是不可能绕过成固城,来袭击他们这种在后方的运输部队。 别说运粮草的民夫,就连作为护卫的雄武军将士们,也都放松了警惕。 但是他们忽略了两旁的高山,那些崇山峻岭,在士颂眼中不是路,甚至在五溪蛮眼中,都是难以翻越的高山,在板楯蛮这种山地蛮子的眼中,那就都是路,而且如履平地。 就在“秋老虎”肆虐的正午时分,士云让雄武军的护卫,还有民夫都就地休息,补充水分,恢复体力。 他准备等到太阳小一些,再继续赶路,反正成固城里粮食不少,士颂也并没有催促。 也就在这时候,早就翻山越岭摸过来的朴胡,带着自己的部落的两千人,完成了最后的准备。 他们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士云派出的探哨,若不是荆州军习惯一明一暗两个哨兵的配置,只怕他们都冲杀到跟前了,雄武军都没有反应。 不过即便是发现了敌袭,暗哨发出了警报,吹响了号角,但朴胡的突袭太过突然了。 早就放松了戒备的雄武军将士,很多人甚至来不及穿起装备,就只能拿起武器和这群蛮子搏杀。 以从前和武陵蛮搏杀的经验,雄武军都以为这群蛮族只会悍勇斗狠,直来直去,靠蛮力搏杀。 结果,板楯蛮的格斗技巧之高超,让雄武军猝不及防。 板楯蛮大多穿戴的都是皮甲一类的轻型护甲。他手上的盾牌,有的是铁的,有的则是木盾,藤盾之类。 他们和雄武军一对一格斗起来。就好像后世的格斗大师,对阵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一样占尽优势。 即便是雄武军将士久经沙场,出手都是杀招,招招都砍向他们的要害。 但问题是,你挡不住对方各个都如同武侠小说中的江湖高手,闪躲腾挪,攻防有序。不但挡住了荆州军将士攻击,还用盾牌,配合他们的短剑,短矛等近战兵器,把雄武军逼入困境。 后面,雄武军组成战斗小队,也只能勉强应对。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朴胡的武艺战技之强,也让荆州军这边没有预料到。 和上次遇到的上庸蛮头领铁战不一样,铁战靠得是自己的一身蛮力。而朴胡依靠的,是自己的战斗技巧。 单人搏杀,雄武军将士就没人是他一合之敌。数人组成战斗小队,在他这里一样讨不到好。 在一个标准的荆州军五人小队面前,他先是用盾牌撞击荆州军朴刀兵的盾牌,在长枪刺向他的时候,他能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将自己腰移到一边,侧向躬成一个弓的样子避开。 同时手上给出一刀,不求斩杀荆州军,只求砍伤侧面的刀手。 接着,他顺势一滚,躲开了这支队伍中的射手,近距离射来的箭矢。 又用盾牌挡住了另一个刀手的袭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刀捅死了射手。 转瞬间,这支小队的阵型就被他给破掉了,后面,心中有了惧意的小队成员,也陆续被他斩杀。 就在这时候,士云杀到了朴胡的身后,本想趁机占个便宜,偷袭朴胡。 但朴胡仿佛背后有眼睛一样,背对着士云,用盾牌挡住了他的攻击,而后快速转身,一刀,就砍掉了士云的脑袋,速度奇快,让士云的护卫们,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而随着士云战死,他的护卫队虽然发狠拼命,但朴胡也带着部族中的精锐,并不怯战。 荆州军这边若是好好组织力量对抗,他们即便占着偷袭的优势,只怕也会损失不少。 而士云战死,让不少将士陷入疯狂,想要为士云报仇。 失去了理智的军队,也就失去了组织力。 而本来就格斗技巧更胜一筹的板楯蛮,瞬间压制了战场。 荆州军西征的第一场失败,就此出现。 第295章 复仇之心 士颂派出了沙摩柯和邓方的两支部队,赶去士云部被突袭的现场。 而朴胡早就烧掉了粮草,带着好拿的战利品,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他也带上了士云的首级。 斩将夺旗之功,对于汉化程度不低的板楯蛮而言,同样也是一件很荣誉的事情。 朴胡带着士云的人头和战利品,返回了板楯蛮的山寨,立刻被当做英雄围了起来。 朴胡一边喝着抢来的美酒,一边高声地嘲笑荆州军的无能。 在晚宴结束后,更是派人把士云的人头送到了张鲁处请功。 张鲁现在很是为难。 朴胡这边偷袭得手,还斩杀了荆州军的大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将,那是士颂的宗族兄弟。 现在好了,自己和士颂之间,算是结仇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自己的亲弟弟,也被士颂给俘虏了。 成固城,如同儿戏一样,守了三天就被攻克了。 近五万大军,一大半成为了士颂的军奴。 荆州军现在正在成固休整,积蓄力量,或者说积蓄他们的复仇的情绪。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张鲁看着阎圃,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阎圃叹了口气,张卫的大败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朴胡的成功,却也同样让他吃惊。 这士颂手下的将领,押运粮草还能这么不小心? 这个士云,听说也是士颂在清远起兵之初,就跟着士颂的老将了。 不过听说在关中之战时,这人犯过错。但是在关中惨败那种情况下,都逃命活了下来的人,今天却莫名其妙地被朴胡给砍了脑袋。 阎圃说道:“士颂派杨松为使者,让我们交出朴胡将军,归还士云首级。否则便放火烧山,沿路捣毁五斗米教坛,宣布米教和黄巾道一样为邪道。他这是在示威,并非在谈判。” “哼。”说起杨松,张鲁心里就有气。 若不是看在他们杨家在南郑的实力,他早就灭了杨家了。 自己明明对他杨松,杨伯不薄,他们兄弟两个却都背叛了自己。 “这个杨松,多半是怕我把他杨家在南郑的家眷都给杀了,才故意以士颂使者的身份回来。居然还哭着劝我投降,说什么荆州军强大,难以抵抗。” “很强吗?那朴胡不就截了他荆州军的粮草,还斩了荆州军的大将?不过是他杨家人,贪生怕死罢了。”张鲁越说越气。 可惜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见过杨松后,把杨松臭骂了一顿后,便让杨松回了杨家在南郑的府邸。 杨家一家人这些日子,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张鲁拿他们出气。 而杨松回家之后,很是自傲地宣布,自己现在是士颂的使者,张鲁不敢动自己,现在张鲁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 那时候,自己和张鲁就是平起平坐的地位,这汉中,以后还是杨家的汉中。 南郑城中,汉中太守府里。 阎圃分析了当前的局面,说道:“士颂折了大将,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仗只怕有得打了,而且看士颂的态度,他是不会放过板楯蛮的朴胡。” “但板楯蛮七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即便是我们投降,他也要杀朴胡的。他若杀朴胡,则必定山野难安。而这,便是我军的机会。” 阎圃心中,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只要士颂有复仇之心,那么他必然会陷入板楯蛮的游击困境中,而不得脱身。” “不论是攻击他的运粮部队,还是拖住他的主力,士颂必然会陷入鏖战之中。只要荆州东面有变故,士颂即便是留下黄忠等人守着成固,他自己也必须退回荆州。” “而汉中郡西城以西的州郡和地盘,若无大军支持,迟早变成孤城。”阎圃说着,仿佛看到了战胜士颂的希望。 “那士云的人头,我们如何处理?”张鲁问的是人头,心里想的则是,如何才能让士颂不拿他的五斗米教做文章。 “士云的人头,当然还给他们。我们自己派人还回去,就告诉士颂,我们汉中仁义,五斗米教仁义,没有什么要求,就是可怜士云将军不得全尸。” 阎圃笑着说完,怕张鲁不理解,解释道:“朴胡将军我们是不可能送给士颂的,但我们归还了士云首级,也表示出了我们的仁义道德。他士颂毕竟也是顶着仁德之君的名头的人,想来是不会乱来的。” “我能用士云的首级,换回张卫吗?”张鲁试探着问道。 “不能,虽然士颂以前干过类似的事,但是现在他只怕不会同意。但是我们送回士云的首级后,告诉士颂,若是士颂仁义,放回张卫,主公你就会考虑投降。” “但是投降与否,我们需要参考张卫的意见。” 阎圃很滑头,他把士云的首级还回去,没有任何条件,但给了士颂一点点小恩惠。 你士颂若是敞亮人,也必定会投桃报李,给予张鲁这边好处,什么好处呢,张鲁也说了,只要张卫回去,就考虑投降,只是和张卫一起商量。 这个张卫,可是被你士颂打趴下了的人,心里一定是怕你士颂的,既然这样,你士颂为何不送张卫回来呢? 一切,就如同阎圃所预料的那样,士颂在收到了士云的首级后,就直接把张卫给放了回去。 唯一的差别是,在放张卫回去之前,士颂特地摆下酒宴款待了张卫。 话里话外,都告诉张卫,这次杨松,杨伯兄弟投降,是汉中世家的表率,自己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你张卫不要记仇。 只要你回去,能劝说你哥哥张鲁投降,你们张家也一定还是系师,还是我手下的大将,会给予你们各种官职,财富。 张卫听说士颂愿意放自己回去,那当然也是满口答应,表示士颂大恩大德,自己一定不会忘记。 说他回到南郑,一定劝说张鲁投降。 士颂听了之后,是开怀大笑,还特地叫来了杨伯,让他在一边陪着喝酒。 告诉二人,他们张家和杨家,以后就是自己在汉中这边倚重的两大世家了。 当然了,荆州的新法还是要在这边推行的,不过士颂能保证两家在汉中郡的地位,绝对不会被动摇。 那杨伯也不知道得到了士颂什么样的好处,在酒席上是大放厥词,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为士颂办事,绝对不会辜负士颂对他的期待。 而且,还在酒席上拿张卫打趣,完全没有了从前对张卫的尊敬,让张卫心中很是不爽。 但为了能活着回去南郑,这一切,张卫都忍了。 他告诉自己,只要击退了士颂,你们杨家,算个什么东西。 等酒席散后,喝醉了酒的杨伯,在左右侍女的搀扶下,送张卫离开。 这时的他,更加的肆无忌惮,直接喊道:“张卫兄弟,回去后好好劝说张鲁那老小子,别做什么土皇帝的美梦了,这天下,还不是他这样的阿猫阿狗,都能割据一方的。” 眼见成固西门就在自己面前,张卫强忍着自己心中的不满,笑着回应这杨伯,但是心里,恨不得把杨伯千刀万剐。 从前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听自己摆布的人。现在小人得志,蹬鼻子上脸,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他张卫也一样。 更何况,在张卫看来,自己守成固败得这么彻底,主要原因,就是杨松,杨伯这两个兄弟卖主求荣。 一个临阵投降,让军队没了士气,一个临阵倒戈,直接斩杀了自己的亲信,把自己绑了投降士颂。 “看着吧,我回去南郑第一件事,就是灭了杨家满门!” 张卫表面笑嘻嘻地和杨伯告别,心中,复仇的种子早就变成了参天大树。 当天夜里,杨松还在家中洋洋得意,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大放厥词。家中的仆从跑到他的面前,汇报道:“主人,张卫大人刚刚进城了。” 杨松一愣,确认道:“你看清楚了吗?确认是张卫,他不是被荆州军给俘虏了吗?” 他好歹没有直接说,不是被我绑起来送给士颂了吗?怎么被放回来了。 “没有错,就是张卫大人,他已经去见系师了。”仆从老实回答。 杨松沉默了片刻后,又露出了微笑。 他告诉自己,张卫不可能找自己麻烦,即便是自己背叛了他,但是自己现在毕竟是荆州军派来劝降的使者,即便是张卫的复仇心再重,张鲁也不会让他在南郑城里乱来。 何况,这里可是南郑,可是杨家的地盘,自己家中,还有三百仆从,即便是没有经历过正式的训练,但是多少还是有自保之力。 “哈哈哈,肯定是张鲁决定投降了,派人给荆州服软了。士颂向来有仁德之名,既然张鲁投降了,他自然会把张卫给放回来。大家就放心吧,汉中,即将迎来太平。” 说完,杨松又举起了酒杯,开始劝酒。 在他的面前,便是南郑城中,大大小小的世家代表。 这些人听说杨松回来,又被杨松邀请,也带着打听消息的心情来到了杨府。 随着各种消息的传出,汉中的未来发展会如何,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底。 有人说荆州军强悍,但是最近却也听说有荆州军的大将被斩,说张鲁还有抵抗的机会。 但士颂进兵以来,一路势如破竹,名义上的上庸地区的部队,直属的守护成固的部队,汉中方面都快损失了小十万的部队了。 虽然大多都是临时凑数的老百姓,但说起来,张鲁的汉中军真的是打不过士颂的荆州军的啊。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这些人还是要维持着和杨松的关系。 毕竟,别人现在是荆州军的劝降使者。 不论最后张鲁投不投降,他们也要维持这份关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现在,听到杨松这么说,虽然有的人心中不认同,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谁能想到以仁义名满天下的士颂,专门故意放压抑了许久的张卫回来,回来之前还故意各种不经意的羞辱,就是要本来就好面子,要强的张卫心里发毛,就是要张卫回来找杨松的麻烦呢? 在南郑惹事,借张卫的刀,杀掉自己看着都不顺眼的杨松。 士颂,绝对不是这么腹黑心狠的人。 但张卫见到张鲁后,把自己兵败的所有原因都推到了杨松,杨伯兄弟身上。 劝说自己夜袭的人是杨伯,最后杨伯被俘,贪生怕死而投降,影响了全军的士气。 杨松更是故意懈怠城防,趁自己没有防备他,偷袭了自己,导致成固失守。 一切原因,都是杨家兄弟的错,我张卫指挥得当,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回来报仇,就是为了在南郑,和士颂决一死战。 听完张卫的话,张鲁犹豫起来了,现在自己的兄弟回来了,板楯蛮族也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也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荆州军是可以被击败的。 张鲁让张卫下去好好休息。 但是张卫路过杨松宅邸的时候,看着杨家即便是夜晚,却依旧灯火通明。 想起了杨伯喝醉酒后对自己的放肆。 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当即去了教众军的军营,点起一千将士,就冲进了杨府。 等到张鲁得到消息,再带兵赶到现场的时。 杨松已经被砍成了肉泥,杨家满门,几无活口,张卫的复仇,很是彻底。 第296章 兵临南郑 “刚刚,张卫大人带兵冲入杨家,见人就砍,所有的将士都像疯了一样,就好像打家劫舍的土匪,完全不理会杨府中人的求饶和呵斥。” “当见到了杨松大人时,杨松大人说自己是荆州军的使者,张卫大人不能杀他。” “但是张卫大人说,说。”给张鲁讲述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仆从,手臂上还在流血,却被边上的张卫一瞪,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张卫冷哼一声,说道:“我做了什么,我自己认!” “杨松他一个叛徒,居然敢如此嚣张。他说老子不能杀他,老子就不能杀他吗?这南郑城,还在我们张家手上,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小叛徒,在这里定规矩。” 历史上没有关于杨松的记录。 在《三国演义》的故事中,杨松在曹操西征汉中时非常活跃。 他作为张鲁手下的第一叛徒,把张鲁卖得干干净净。张鲁的投降,完全是被他给逼的。 当时张鲁出兵抵御曹操,他就在家里把城门关上,断了张鲁的部队的退路。 后来张鲁投降曹操,按道理来说,他是曹操平定汉中的头号功臣,但他莫名其妙地就被曹操杀了。 有人分析,按照《三国演义》里曹操的逻辑,曹操是为了安抚更加重要的张鲁,让张鲁出面来帮助自己稳定汉中的民心。 再加上曹操本人也并不喜欢杨松这样的小人,便杀了杨松,给张鲁出气。 现在,张鲁狠狠地盯着张卫,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杨松小人,死不足惜,但你不该现在杀,这样杀!” 在张鲁看来,张卫这一杀,完全断了自己和士颂和谈的可能,把自己逼到了不得不和士颂决战的地步。 另外,斩杀敌军使者的名声,即便是在汉中,传出去,也不会很好。 更别说杨松虽然死了,杨伯可还在士颂军营里面,杨家在南郑地区的隐性实力,只怕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士颂。 而且今天晚上杀的人里面,还有不少其他普通世家的人,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在这种关键时刻,不投靠士颂成为内应,张鲁打死也不信。 “你啊你。”张鲁急得直跺脚,但现在木已成舟,杨松已经成了肉块,他也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说道:“罢了,你若要战,那便战吧,让阎圃联系板楯蛮来帮忙,这南郑一战,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鲁最后还是决定让张卫领兵和士颂一战。 说起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可笑,在张鲁看来,即便是自己打输了,士颂人好,有着仁德的名声,应该也不会加害自己。 但若是自己运气不错,不论是士颂东面的局势有变,还是士颂粮草补给被自己所破坏,只要能逼退士颂,即便是日后自己投降,也会有更多的筹码。 更何况,若是能打赢士颂,不说东进,趁着自己这边士气高昂的机会,去攻略巴郡,抢刘璋的地盘,他还是有信心的。 士颂知道杨松被杀的消息时,他已经率领军团出了成固。 这一次,他特地让沙摩柯的五溪蛮营和邓方的山蛮营作为后勤的护卫部队,防备再次发生士云那样的事。 而且有了一次被袭击的经历后,不论是荆州军的任何一个将领,都会更加谨慎。只是这两部人马,也是翻山越岭的好手,尤其是沙摩柯的五溪蛮族,和这里的板楯蛮之间,还有一段旧怨。 汉代历史上,各地蛮族不服从中央管理的事情,时有发生。 五溪蛮也绝对是其中的刺头,但接受汉化程度较高的板楯蛮族,则经常被大汉朝廷中央征调,参与到平定各地蛮族叛乱的征伐之中。 尤其是几十年前,东汉名将,车骑将军冯绲平定五溪蛮的战斗中,板楯蛮便是他军团中的主力部队。 历史上,冯绲平定五溪蛮,是在公元163年左右,和人们最熟悉的黄巾之乱,也就是公元184年,不过二十年。 按士颂心中的盘算,自己现在攻汉中的时间点,也就是历史上的建安三年,也就是公元198年。 距离两个蛮族上一次对抗,虽然过去了三四十年了,但沙摩柯也好,板楯蛮也好,这份仇怨,大家都还是记得的。 尤其是对于武陵的五溪蛮而言,三十多年的那一战,更是把他们打伤了元气。 历史上说冯绲纳降了十多万人,但对于武陵五溪蛮而言,那十多万人,便是种族最后的幸存者。 经过了三、四十年的发展,五溪蛮的生活,也就是这几年投靠士颂后,才过的好点。 这也是为何即便是受到士颂大恩的五溪蛮,即便是全族都愿意投效荆州,士颂手下也不过两支五溪蛮的部队。 何况邓方的部队,还是汉族山民和五溪蛮混编的山蛮营。 “板楯蛮,哼,爷爷说当年若不是他们帮助冯绲走山路,突袭我们五溪蛮族在山林中的粮仓,我们前方的军队,是不会那么轻易被击败的。” 沙摩柯的爷爷,也算是运气好,从当年那一战中幸存了下来,还创立了自己山寨。 “沙摩柯首领。这次西征,对于板楯蛮,公子原本的意思,只怕是想如五溪蛮族一样安抚,改善关系,为我荆州所用。” “只是这一次,朴胡斩杀了士云将军,我看这次板楯蛮,将会经历一场浩劫了。” 邓方心中不忍,虽然他和沙摩柯关系不错,手下的山蛮营将士里面,也有不少都是五溪蛮族的士兵。但是对于板楯蛮,他其实一直都是希望能安抚,招收,吸纳为山蛮营新的兵源所在。 沙摩柯爽朗一笑,说道:“放心吧,我沙摩柯心大,爷爷辈的事,三四十年前的仇,我不会去刻意计较。不过正如邓将军所言,这次板楯蛮自己撩了公子爷的老虎须,我顺着公子的意思给他们一些教训,也是蛮乐意的。” “就如当年,他们仗着冯绲的大军,欺压我们五溪蛮一样。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嘿嘿。” 邓方点了点头,说道:“张卫被公子放回去后,就杀了我军的使者杨松。虽然杨松小人,我也不喜欢,但他毕竟是我荆州军的使者,又是这汉中地方上的豪族。看公子的意思,是准备等汉中的各大世家站出来,和我们一起对付张鲁了。” 果然,在听说自己借刀杀人的谋划得逞后,士颂立刻便让杨伯去串联汉中各地的世家门阀。 毕竟对于杨伯而言,不论是报仇心切也好,还是他为了表示他的忠心也好,他都会全力以赴的联系汉中郡范围内的大小世家,让这些人组织“起义军”来帮助自己。 自己也不需要这些人真的去搏杀,只需要这些人造势。 做出整个汉中郡,都在等着投入自己麾下,汉中军民和我士颂,是站在一边的舆论形势就好。 士颂对此,信心满满。 为此,他还特地放慢了行军的速度,只是让沙摩柯和邓方加强了粮道的防范,自己的大军缓缓推进,等待汉中境内的各支“起义军”前来汇合。 只是这一次,士颂失算了。 汉中郡世家豪强们,的确对张鲁不满,但他们也没有来帮助士颂。 因为,从他们的角度看,士颂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士颂治下的新法里面,世家是没有自己的家奴的,只有自己花钱雇佣的“自由平民”,那些人是不会为自己家族效忠的,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士颂。 但是张卫这一次屠杀过程中,被杨松邀请到府邸内的世家大族中,也有不少人,算是遇上了一场无妄之灾。 这些家族在杨伯的串联下,其实也有借士颂之军报仇的心思,但但他们凑了几天,也才几百人的队伍。 在汉中郡内,受张鲁五斗米教大恩惠的这些百姓们,他们的眼中只有张鲁。 只要是张鲁没有宣布投降,他们也就不会投降。 在他们心中,汉中郡的官方政府,那就还是张鲁。 你士颂人再好,政策对百姓再如何有利,那也不行。 白白等了三天,士颂没有等到他期望中的“万民景从,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景象。 只有杨伯带着不到一百人的“起义”部队来到了军营,他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历,个人能力又有限,串联聚集人手的时候,居然还被举报。 张卫当然也不会客气,就在杨伯的人打出旗号,代表汉中郡世家响应士颂的时候,张卫带着三千教众军对他们发动了突袭。 杨伯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几百人,就这么没了。 紧接着,士颂也得到了板楯蛮的最新动态。 其实根本也不需要他专门派人去探查,板楯蛮的军事动向,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板楯蛮的三大首领,杜濩率领族人三千、朴胡率其他各部族的联军五千,一共八千人的大军下山。就在南郑城东南面安营扎寨,和南郑城互成犄角之势。 另外,最后一位大首领袁约,则带领两千人绕过成固,偷袭西城成固一线,开始骚扰士颂的粮道。 为了支持张鲁,板楯蛮的这三位大首领,基本上是把板楯蛮的家底全都拿了出来,若是这一万人的部队被士颂给杀了,只怕是板楯蛮几十年也难以缓过气来了。 而最让士颂后悔的事,就是在他缓缓逼近南郑,等着汉中郡世家动手的时候。 世家们没有任何有效的动作,倒是汉中郡内的平民百姓,这些本来士颂想要团结的人,现在却也在五斗米教的呼吁下,站了出来,一心要帮助张鲁抵御自己这种侵略者。 其中,平民之中,推选出来了两位领头的人。 张空、余阁分别自称南郑城左右都尉,他们纠集近一万五千人左右的百姓,在南郑东北面安营,这样一来,南郑城,板楯蛮,百姓营三方,组成了一道坚固的方向。 奇葩的是,在汉中百姓的军营里,荆州军的探子,甚至是看到了有妇女给营中的士兵送饭。 不正规,但是这样的军营,士颂哪里敢轻视。 士颂不再抱有敌军自乱,自己轻松摘桃子的幻想,带着军团,压到了南郑城下。 但士颂的心里,很是纠结的,他可不想直接硬来。 不是那些百姓的军营不好攻,不是板楯蛮战技强悍,更不是南郑城城墙高大,而是士颂怕自己这么一攻,未来汉中郡百姓的人心,也就彻底的凉透了。 张鲁的正规军杀就杀了,这种百姓自发组成来的“义军”,士颂还真下不了手。 在南郑城下,荆州军和张鲁势力也就这样对峙起来。 士颂犹豫再三,还是走向了贾诩的营地。 这种时候,他觉得也只有贾诩,才有解决困境的办法。 即便士颂自己心里也知道,贾诩给自己的办法,多半会“有点毒”。 第297章 粮车诱敌 士颂把自己内心的犹豫和不忍,说给了贾诩。 贾诩眯着眼睛,微笑道:“我还以为主公还将继续仁义下去,而不来向我问计。” “怎么会呢?文和先生智计卓绝,我哪会不想找先生问计?”士颂尴尬地辩解着,不过他心里也多少有些想法。 贾诩的计谋,怎么看都有些阴损,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和贾诩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腹黑了许多。 可若是能奇谋百出,还能正大光明,为人正派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士颂本能在内心发出感叹,诸葛亮啊诸葛亮,你怎么就死活不愿意提前投效于我呢? 贾诩不知道士颂的内心活动,只是看士颂表情很丰富,于是便继续挤兑道。 “本以为主公会在曹操占据徐州,或者留在荆州的刘巴,徐晃等人给我们送来告急的信件时,主公才会急着找我问破敌之策。” 贾诩的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在挤兑士颂的同时,提醒士颂,现在是在和曹操抢时间。 曹操在攻徐州,而你士颂想要攻的,不仅仅是汉中郡,而是整个益州。 若是你兵顿南郑城下,那就不用想着和曹操较劲了。就等着曹操收拾了吕布,趁着你不在荆州的机会,派兵来偷袭荆州吧。 第二个意思就比较简单了,那就是破敌的计谋我都已经想好了,就等着你来问我了。 至于我为什么不说?我贾诩是那种求着主公献计献策的人吗?若是这样,你士颂还不如把廖立带着一起来攻汉中好了。 当然,其实贾诩自己也明白,自己和士颂,内心深处的灵魂,很可能极其相似。 但是为人处世的做法,对待世界百姓的心情,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的谋略,都会比较“阴损”,和士颂这种阳光正面,崇尚正义的人,完全不同。 听完贾诩的话,脑子灵活的士颂,一下子就被点醒了。 是的,现在不是拘泥于过程的时候,现在应该看重结果。 自己若是还想着自己什么仁德的名声,那就等着以后被曹操收拾吧。 对付曹操,就必须要有绝对的压制力量。 为了得到这份力量,自己需要得到益州,以三大州的实力,去碾压曹操,是逆天改命。 “士颂鬼迷心窍,被清名所累,多谢先生将我点醒,还请文和先生教我破敌之计。”士颂正襟危坐后,对着贾诩认真行礼。 这一刻,他已经决定,不论贾诩的计谋如何阴损,只要能顺利拿下汉中郡,减少损失,不妨碍后面攻略益州,他便采纳。 “南郑之敌军,看似一体,实则三部。分而化之,引其内斗。” 贾诩说着说着,脸上对着士颂露出了笑容:“汉中百姓的义军,若是被贪婪的蛮族所灭,而我荆州军又为他们报了仇,嘿嘿。” 后面的话,贾诩没有多说了,他已经把破敌的思路说的很清楚了。 那就是引敌军内斗。 南郑守军,现场成三足鼎立的态势,名义上都是为张鲁效力,但是背后,却代表着三股力量,他们之间,也是会起龌蹉的。 而且,若是引板楯蛮灭了汉中百姓的义兵,而后自己再率领正义的荆州军为这些义兵报仇,击杀板楯蛮,不还可以趁机收获一批人心吗? 破敌,收人心,减少损失,一切问题,在贾诩的破敌方略中,都完美的解决了。 士颂越想越激动,问道:“当如何引起敌军内斗呢?这些人虽然分处三处,但不论我进攻哪一方向,其余两部应该都会发兵救援。” “离间之契机,不在南郑,而在东面。” 贾诩说完这一句后,便闭上了眼睛,端起了茶杯。 “在东面,汉中郡东面各地,不都被我占据了吗?”士颂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但是猛然间,他的脑海中想起了探子打听到了的消息。 板楯蛮是高调宣扬,他们板楯蛮之中的一个大头领袁约,已经是率领两千人绕过山林,继续在自己的背后捅刀子,骚扰自己的粮道。 士颂的嘴角也露出了微笑,他知道了贾诩的意思,离间,引发敌军内斗的敲门砖,就在袁约的这支部队身上。 南郑城中的气氛,最近变化的很快,也很微妙。 最早是张卫杀了杨松全家后,所有人都以为,士颂会恼羞成怒,大军直接杀过来。 结果别人士颂想要以此为契机,派出杨伯去串联汉中郡各世家的人,准备组织这些人“起义”,归附士颂,成为荆州军的带路党。 但是在阎圃的建议下,张鲁让张卫挑选精兵出击,趁着杨伯还没有形成规模的时候,就将他们击溃。 而后张鲁亲自出面,大肆宣扬荆州军士颂乃是觊觎汉中郡的富饶,以及人口,才过来掠夺的。 甚至还特地把驻守在阳平关的杨任,杨昂部下的阳平关军团,调了一部分回来南郑。 他让杨任在阳平关死守,不论庞羲如何挑战叫骂都不要出战。 这战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看明白了,所谓的庞羲平乱,士颂响应支援,都是虚的。 实际上,士颂才是攻略汉中郡的主力,庞羲这个名义上的巴郡太守,率军平定汉中郡叛乱的益州军,只不过是过来喊两嗓子,装模作样而已。 只不过,现在看到士颂都要把张鲁给灭了,庞羲反而不怎么出力了。 他麾下的白水军,甚至还稍稍后撤,以减少粮草的补给线。 再之后,汉中郡百姓,或者说五斗米教的教众们,在张鲁的号召下,自发的组织起了一万五千多人的民兵义勇军,推选出来了张空、余阁两个头领。张鲁还真就给予了他们两人都尉的官职。 而最让张鲁吃惊,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就是在这之后。 士颂居然还是没有强攻,而是派人到南郑周边的州县和村镇,去宣传荆州的新法政策,希望这些汉中郡百姓回家,不要参与这场战场,他士颂,不想屠戮百姓。 “哈哈哈,迂腐,真没有想到士颂这小子,还真就是个腐儒。” 张卫对士颂的反应,很是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是找到了士颂的弱点。 阎圃也是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道:“士颂此举,虽然可疑,但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毕竟张空、余阁他们组织起来的义勇军,说是军队,但怎么看,都是一腔热血的百姓而已。士颂要击溃他们,轻而易举。” “但士颂若真这样做了,那么他自己必定会被各路诸侯,按上恃强凌弱,屠杀百姓的罪名。但他天天在军营里训练,却不攻击我军,我又担心他有什么阴谋,若是能试着攻击一下他的军营就好。” “不可以。”张卫看来是被士颂给打怕了,立刻出声表示反对。 “不管他士颂有什么阴谋,只要我们这个三角防御体系在,他士颂就不可能轻松攻克我南郑。再说了,说不定士颂的计谋,就是要让我军生疑,出兵去试探他。” “荆州军军械精良,训练得当,眼下,也只有板楯蛮的那群蛮子可以和荆州军正面一战了。我军新训练的教众军,虽然有数万之众,但除了从阳平关调回来的那几千人外,其他的军队,现在还不适合正面去迎战荆州军。” 阎圃叹了口气,这也是他难得一次,居然认同张卫的观点。 “张将军所言极是,若是能这样拖延下去,毕竟对我们是有利的。士颂劳师远征,而汉中百姓,民心是向着我们的,有张空、余阁作为表率,后面会有更多的百姓来支援我们。至于粮草,我汉中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草了,且看他士颂想要怎么做吧。” 在汉中郡东面,西城到成固的路上。 沙摩柯正运输着近百辆物资车组成的车队,光是民夫就不下五百人。 还有沙摩柯五溪蛮营中的一部分人手,合起来这支队伍约莫两千人左右,这是自从士云被斩杀之后,荆州军方面组织起来的,最大的一支运输部队了。 显然,这个部队被板楯蛮盯上了。 袁约作为板楯蛮的三大头领之一,他和朴胡有些不同,他的武艺虽然不如朴胡,但是他却是板楯蛮中公认的最富有谋略的首领。 这也是为何偷袭荆州军后方粮道的任务,他们换了将。 不是朴胡不想来,而是大家觉得上次占了士颂的大便宜,士颂一定会严加防范。 为了能取得更好的战果,且能保证突袭部队的安全,这次突袭的任务,就落到了袁约的身上。 而且朴胡作为板楯蛮中的第一战力,在南郑战场上,正面迎战荆州军中的猛将,似乎作用更大。 荆州军中那个叫黄忠,还有个叫魏延的,都很棘手。 有朴胡在,板楯蛮军中,所有将士的内心,也能多几分安心。 但袁约不知道的是,这次为了对付他,士颂可是投入了相当大资本。 南郑前线之所以围而不攻,时几支主力军团都被暗中调回了成固。 这次以文聘为主将,陈兰为副将的四千人的军队,也赶了回来。 配合沙摩柯部两千五百人,邓方部两千五百人,几乎有近万的主战军团。 再加上运输粮草的后勤军,民团民夫等,差不多有快近两万人被组织起来,在西城到成固之间拉起了一张巨大的网。 而沙摩柯的车队,就是这张网里面的诱饵。 “一百辆运输车,我们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粮食和物资?”陈兰部雄武军麾下,都尉张毅的一千人部队中,打头阵的,向来都是唐瞬的百人队。 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 他们这次暗中埋伏,就是要盯着这批物资。 作为唐瞬的副官,马元的个性却很简单,想到什么就直接发出疑问。 唐瞬微微一笑,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板楯蛮上次得手,这次又大张旗鼓地来了,必然会十分谨慎,不确认目标,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这一百辆物资车里,只怕便是西城库府里,所有的粮食和军械了。” “都运出来了,那西城的守军和百姓吃什么?”马元显然觉得不现实。 唐瞬看了他一眼,说道:“西城的缺口,从上庸城运。上庸城的缺口,从房陵运,房陵的缺口,从襄阳运。” “主公这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给那板楯蛮凑齐了诱饵。这一百车满满当当地物资和粮草,我若是板楯蛮的领兵首领,即便是知道我们荆州军可能有诈,也会放手一搏。” “毕竟在他看来,若是自己一击不中,大不了就逃回山林。即便是五溪蛮也擅长穿越山林,但熟悉这一带山林地形的他们,也绝对占据优势。” 听完唐瞬的分析,周围的将士都纷纷点头。 “他们若是敢从山上冲下来,我们这近万人的大军,能让他们跑回去?”马元显然对此不屑一顾。 “所以才说,我们主公的布置厉害。” “即便是对方再如何小心谨慎,只要贪心,就会中计。到时候,我们这个百人队,守着的这个口子,很可能就会成为这群板楯蛮的突破口,大家伙可臧仔细了。” 唐瞬说完,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他的这支百人队,已经在这个进山口附近躲了快一天了。 若是按照原本的计划,沙摩柯的护卫队,会在不远处的大道上,故意露出懒散疲惫的样子,引敌人来攻。 想到这里,唐瞬握紧了自己腰间的改良款横刀。 第298章 生擒袁约 唐瞬想的很对。 士颂给袁约准备的“诱饵”,都是货真价实的物资。 近百辆运输车里面,堆满了粮草和兵器,袁约派出去的所有探子,带回去的情报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荆州军为了支援前线,把西城城内府库里存放的所有粮食,都搬了出来! 即便消息确认,袁约依旧很谨慎。 他带来的两千人,都是袁家寨的青壮,这次出击,既是为张鲁出力,也是想要为自家的山寨,抢一些“收成”。 毕竟能正大光明地抢劫物资,这种机会可不多。 只要得手了,对于山寨而言,是有莫大好处的。 但眼前的“猎物”实在是太丰盛了,丰盛到袁约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么多的粮草,还有山寨急缺的的铁器。 即便是很可能是荆州军在诱他出击,只是他即便明知有危险,这一趟,他也得出击。 他袁约不贪心,只需要找到机会,击溃荆州的护卫,只抢走部分物资就行。 袁约有耐心,他的队伍在一早就发现了五溪蛮的护卫队,和这百辆运输车。 他们跟着走了一路,就好似一只耐心的狼,等待着羔羊露出破绽。 终于,快到中午的时候,一辆运输车翻了,车上的粮食撒了一地。 于是,运输队就此驻足,提前开始了他们的午休。 这支运输队,似乎对他们的护卫部队很有信心,居然还有人架起了锅,开始生火做饭,直接把撒在地上的粮食,就地利用起来。 “全军注意,所有人做好准备,敌军饭熟之时,便是我军突击之刻。” 对面,沙摩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边的亲卫队,也都坐在一边,只是他们的状态,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并未完全懈怠。 他们隐隐间,能感受到了什么,本能的保持着警惕。 所以,没有和周边其他的将士一样,一心就在准备吃饭上。 当饭香开始弥漫于空气中时,民夫和五溪蛮营的人,都开始眼巴巴地等着吃饭。 袁约把握机会的能力不错,就在荆州军的队伍真的放松警惕的时候,他率军杀了出来。 没有任何的意外,民夫们垮了,丢下了辎重车辆,一哄而散,开始逃命。 五溪蛮营的将士倒是反应快,也有决战的心,即便是肚子已经饿的响了,但他们还是抽出了兵器,拼死抵抗。 “妈的,老子还想着吃口热乎的,就没吃兜里的干粮。饭刚刚熟了,你们就来截粮,你们板楯蛮就是天生的贱骨头。” 沙摩柯怒吼一声,拿起自己的铁蒺藜骨朵,就冲了上去,和板楯蛮杀成一团。 只是可惜,虽然沙摩柯和他的亲卫队这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但其他的地方,即便是五溪蛮的将士确实想要抵抗,但架不住肚子又饿,又突然被袭击,并未能有效的组织起来。 面对板楯蛮汹涌攻势,五溪蛮营可谓损失惨重。 但是五溪蛮营将士们的抵抗,也大大出乎了袁约的预料。 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好的时间点杀出来,会是一场摧枯拉朽的大胜,没有任何悬念。 对方的部队,会和那些民夫一样四散逃命。 但五溪蛮营居然没有垮,对面这群先祖手下失败者的后人,居然宁死不退。 虽然继续打下去,袁约有把握取得胜利,但他心头,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袁志,你带一队人,不要追杀敌军了,去推两辆车回去,准备返回山上。”即便是进展不错,但袁约觉得不能拖延太久,还是见好就收。 即便是杀光了敌军,荆州军的物资他也不能全部带走,只能毁掉。 现在,趁着自己这边占据了上风,先拿点战利品,也算是落袋为安。 只是可惜,他的想法不错,他的警惕性也很好,但圈套就是圈套。 荆州军的主力部队,不在他的探查范围内。 文聘带着队伍,一直在远离山林的位置,以各种商队,流民的身份隐蔽着。 等看到板楯蛮杀出来后,他也立刻集合队伍,按照事先的安排,展开了对板楯蛮的合围。 袁志的人,推着两辆车,正准备原路返回山中,但突然杀出的荆州军,都是骑兵。 荆州军行动迅速,尤其是一马当先的文聘,带着自己的精锐亲卫最先冲到了袁志的面前。 在袁家寨里,袁志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板楯蛮的竞技格斗中,他也都名列前茅。又是袁家本族的子弟,袁约对他的期望很大。 只是承载着袁家寨未来的袁志,确实是少了些以步对骑的战斗训练,尤其是面对的人,还是武艺不俗的敌人时,他并不清楚要如何应对。 文聘冲到他面前,第一枪,袁志举盾挡住了,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差点被撞飞出去。 而且即便是他挡住了文聘的第一枪,他的盾牌也完好无损,但他的胳膊,却被震出了内伤,整个左臂,几乎失去了知觉。 袁志的手下,也和他差不多,被文聘的亲卫骑兵撞飞出去,更有人是直接就被击杀了,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而袁志刚刚站起来,就被文聘连出的三枪刺中,第一枪刺中他的胸口,第二枪,刺穿了他的咽喉,第三枪无关紧要,但文聘只是本能地没有收枪而已。 “不!”看着自家重点培养的子弟战死,袁约心中懊恼不止,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这一次是中计了。 荆州军的合围,来得太快了。 他现在的第一想法就是如何突围,如何能带着更多的族中子弟逃回山中。 这仇,只要自己能退回去,以后就一定会有机会报回来。 板楯蛮的三个头领里面,也只有袁约会在身处这样的境地,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若是换了其他两个人,只怕在看到袁志战死的时候,就会发疯发狂地冲上去找文聘报仇了。 但是袁约很冷静的选择了他的后备方案,那就是朝向另外一处进入山林的方向突围。 “走,随我冲杀出去!”袁约没有纠结于荆州军的这些辎重车,即便是放火的简单操作都没有进行,就这样带着人马开始撤退了。 他冲向了陈兰部所在。 陈兰部下的雄武军也不错,只是陈兰的统帅能力,把握战机的能力,远不如文聘,他负责合围的这边,还有缺口。 “板楯蛮狗贼,哪里跑!”最让袁约觉得麻烦的,还要属沙摩柯的五溪蛮营。 这支部队在刚刚被冲杀后,损失了不少人,但依旧保持战斗力。 而且沙摩柯的五溪蛮营,大多来自沙摩柯自家的蛮族部落,彼此之间,都沾亲带故,刚刚可有不少人的亲人朋友,就在自己的面前被板楯蛮击杀。 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正是报仇的机会,哪里会有放板楯蛮这样轻易离开的道理呢?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袁约叫苦不迭。但让他感觉棘手的还不是这些。 板楯蛮的战斗力和荆州军不相上下,若是论单兵格斗技巧,甚至还在荆州军之上。 但问题是,荆州军有备而来,板楯蛮慌忙退兵,此消彼长之下,袁约带着冲出包围的人,仅仅只有数百人而已。 就当他以为自己能带着这几百人退回山林时,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队荆州军,不过百人。但对方却占据了进山的必经之路。 “杀了他们,冲过去,我们才有活路!”袁约没有任何犹豫,其实也不需要他下令,周围的板楯蛮将士们也都认识到这个问题。 即便是刚刚杀出重围,他们依旧抖擞精神,举起了武器和盾牌,向着荆州军发起了攻击。 “贼军攻过来了,守住,盾墙一定要顶住,不要逞个人英雄!”唐瞬一面指挥着部队,一面抽出了自己的改良款横刀,这种类似后世唐刀的武器,他是越用越顺手了。 他在这次突袭开战之前,就找到了张毅,说自己发现了伏击处的一个缺口,敌军主将若是生活在这里板楯蛮族,就一定会知道这个位置。 当敌军陷入危机时,一定会想要从这里突围的。 于是,统领千人的都尉张毅,偷偷让唐瞬带着他的百人队,在这里埋伏,堵住敌军突围后逃跑的可能。 而现在,正是唐瞬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了。 双方都是盾牌在前,板楯蛮对于盾牌的执念,让他们大多选择近战武器,配合盾牌作战,而这样的好处就是,即便是荆州军的强弓硬弩,面对人人都有厚盾的板楯蛮,一样无计可施。 “咚”双方的盾牌很快就撞到了一起,荆州军这边,盾牌手后面的长枪手,很快就刺出了武器,只不过板楯蛮们反应迅速,大多都能避开这种攻击,而后挥砍反击,只不过荆州军的盾牌手,也都能挡下他们的攻击。 一时间,双方在这条狭窄的入山口道路上,陷入了僵局。 对于荆州军而言,这样的情况,其实不错。 毕竟板楯蛮的身后,文聘,陈兰,沙摩柯的部队已经完成了合围。 被包围的板楯蛮,要么战死,要么投降,在没有袁约指挥的情况下,这些板楯蛮,支持不了多久。 那时候,袁约带出来的这些几百人,也必然会被拿下。 “不行,不能这样耗下去。”袁约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知道时不我待,便立刻亲自抽刀杀到了最前面。 他带着自己最精悍的部下,强行冲开了荆州军的盾墙,损失了数个好手。但毕竟,打开了一条道路。 如果,这支百人队的百人将,不是唐瞬的话。 唐瞬看到袁约的那一刻,就看出这是敌军主将最后的搏命。 他一跃而起,从指挥的位置,冲到了最前面,一刀,将敌军带头冲锋的壮汉,连人带盾砍掉了左臂。 在敌人的惨叫声中,收割了对方的生命。 而后,侧身躲开板楯蛮短刀的偷袭,背对着偷袭者,从自己的腋下,将长刀刺入了敌人的小腹。 抽刀,再砍向护在袁约身前的两个护卫,刀光,就好像切豆腐似的,割开了两人的咽喉。 他的刀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的这把唐款横刀,是荆州军军械所的标准版武器,普普通通,平平无奇,而且军中的售价,也不贵。 擅长使刀的唐瞬,除了自己领用一把外,还特地准备了两把备用,双刀在手,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混乱的战场局面。 尤其是,当刀斩杀了数人之后,出现缺口和裂痕时,砍不动敌军盾牌的时候,他便会换刀。 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杀到敌将袁约的面前,就换出那把还没有见血的新刀,来纪念自己第一次斩杀敌军领兵大将。 但袁约趁着自己最后两个亲卫丧命的机会,连连后撤。 最后,盯着唐瞬看了片刻后,居然放下来手中的武器,表示承认自己战败了,愿意成为荆州军的军奴,让自家山寨,用钱,用物资,用粮食来赎自己回去。 第299章 毒计离间 袁约在板楯蛮的三个首领里,算是最开明,最有智慧和见识的人了。 他对板楯蛮山林之外的世界,有更多的了解和认知。 知道这天下,除了汉中张鲁,除了巴郡的庞羲,益州的刘璋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他的袁家寨,不过是在巴郡的东部山区而已。 也正是如此,袁家寨在他比较开明的统治下,更愿意和汉中郡之外地区的人接触。 士颂最早在荆州遇到的罗代、龚辉二人,都是袁约的手下。 而且两人现在,就在袁约军的俘虏之内,他们两人运气不错,虽然受伤不轻,但是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在昨天的偷袭中,袁约认定自己败局已定后,放弃了顽抗,没有去做无谓的牺牲。 他选择了放下武器,让他的部队里,活下来了一千多人。 即便是沙摩柯心中不满,杀红了眼叫嚣要杀光这群板楯蛮,也被文聘给拦了下来。 袁约不知道荆州军会怎么对待俘虏,但是他听说士颂人不错,还是仁义之主,想来是不会杀他们的。 而且自己也提出了愿意出钱赎自己和族人,他觉得以士颂的名声,这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这一次,士颂想要赶时间。 这一次,士颂身边的谋士,叫贾诩。 这一次,士颂可能不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来攻略汉中和益州。 在失去武器装备后,袁约在荆州军的俘虏营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饭时,他被带到了另外一处营帐。 这里,来招降他的人,居然是个半大小子。 板楯蛮里面,估计也只有袁约知道,眼前这小子,是来自荆州的大世家马家的孩子,白眉马良。 “原来是马玄的弟弟,号称智谋更在马玄之上的马良啊。” “还以为重视人才的荆州牧士颂大人,会亲自来见一见我这个败军之将呢?”袁约轻蔑一笑,显然没有投降的觉悟。 即便是荆州军对待他们不错,但看他现在一脸的不甘心,马良知道,自己的劝降只怕难以有作用。 马良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说道:“主公正统领大军,在南郑城下和益州叛臣张鲁对峙,还有支持张鲁的板楯蛮及汉中百姓,共计近十万多人的大军,即便是心中想要见一见将军,也不能放下前线不管,赶来这里的。” 袁约的嘴角,可谓皮笑肉不笑,说道:“那马公子,马大人来见我,是来商议我和我部落勇士的赎金吗?” 马良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来,是给将军提供新的选择,若是将军愿意和我荆州携手,那将。” “打住!不就是想要我投降吗?不可能!”袁约立刻摆手。 他说道:“板楯蛮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不错的汉人朋友张鲁,他的治理方略,他的五斗米教,他的为人,都得到了我们的认可,我们绝对不会背叛这样的朋友。” “五溪蛮,以前被你们板楯蛮击败过的五溪蛮,如今的生活,你没听说过吗?” “袁大人如此熟悉荆州,关心天下,难道就没有打听过,修建市集,铺设山路,改善五溪蛮和汉族之间的关系,大家和谐共生,互帮互助,有什么不好,荆州之法,远胜张鲁之策,你为何不愿意尝试一下呢?” 马良还是劝了一下。 只是袁约的态度,很是坚决,自己和自己的手下,绝对不会投降,实在不行,你就杀了我们吧。 在袁约看来,沽名钓誉的士颂,绝对不会杀他。 只可惜,这一次,士颂的手段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我们不会杀俘虏,只是现在汉中郡战事未了,若是放袁将军和部下回去,我们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在战事未结束之前,还请袁约将军稍稍忍耐。” 马良这次来,就是来执行士颂的任务来的,若是能劝袁约投降,那是最好。 若是袁约不投降,嘿嘿,也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使者见了你,对外宣传你袁约投降了便是。 别人不信,没关系,我士颂来帮你,让所有人都相信你袁约投降了就行。 你袁约铮铮铁骨,宁死不降。 但你是你袁约,你袁约的部下,有他们自己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经历,都有自己的背景和家庭,人多了,什么鸟都有。 马良这次带来的人里面,就有不少人专门就是去暗中接洽袁约手下将领,队长,乃至于普通的军士。 就在袁约被马良拉着在营帐内天南海北的一通乱扯后,袁约回到自己的俘虏营时,大吃一惊。 原来还有一千三百人左右的俘虏中,现在只剩下了八百人左右,有近五百人被荆州军策反了,就这么短短一上午而已。 士颂在马良出发之前,就和马良商议过如何劝降这些人。 马良的提议,就是简单直接,这些汉化程度很高的板楯蛮,尤其是袁约部落的人,直接给他们好处就行了。 投降的人,得一百钱,两百钱,五百钱,一千钱,不停的加价。 另外,成固城内的房产,商铺,西城城外的田地,庄院都拿出来。 在马良看来,只要给的东西足够有诱惑力,袁约的手下都会叛变。 更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有争斗,内心就有不满。 有不满,就会出现背叛。 袁家寨的将士们,平时得到的利益,本来就有限。 在士颂同意马良的提议后,马良疯狂的加价下,一个又一个板楯蛮选择了背叛。 没有办法啊,你们家工资一万,别人出两万,五万,而且还送车送房,若是不满意,直接送别墅,送直升机,送一个亿的签字费什么的,没有人不会背叛。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可以去进行考验,但是绝对不要考验人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格,当我们觉得不屑一顾的时候,其实只是对方的出价,没有达到我们的心理预期。 很龌龊,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这群背叛的人里面,当日在荆州见过士颂的龚辉也在里面。 而且这人,大小也算是个将官了。 从荆州探听消息回去的龚辉和罗代二人,现在都被任命为十夫长,这次选择投靠士颂的板楯蛮里面,最大的官职,也就只是一个板楯蛮的屯长,管理三到五个十夫长。 于是这一次背叛,让龚辉连升数级,因为和士颂有过一面之缘的关系,他被任命为了这支板楯蛮“起义营”的都尉。 另外,仿照他们袁家寨将士的盔甲风格等,荆州军这边,制作了大量的仿制品。 反正这种简易的武器,在荆州的生产力面前,不值一提。 更何况,还有不少战场缴获。 上庸地区也好,西城,成固也好,各地还能从民间收集一些装备。 于是,在马良的主持下,上庸蛮黑塌部选出了八百人,邓方统领的山蛮营中,选出了五溪蛮和荆南地区的百越蛮族各五百人,组成一支新的蛮兵营部队,临时番号为“巴郡蛮营”。 这支部队,由五溪蛮中的辰溪部落中,最强战将布都为主将,百越蛮中彭家寨首领彭扬为副将。 他们的任务,就是跟着龚辉和他手下的板楯蛮一起训练战斗技巧。 不是为了学习板楯蛮的战斗技巧,而是要学习如何扮演一个板楯蛮,这是马良交待给布都和彭扬的任务。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士颂这一次,采取了贾诩的计谋,不论你袁约投降不投降,我都会派人打着你袁约的名义和旗号,杀入板楯蛮控制的山林之中,宣布袁约已经投靠了士颂。 贾诩提出建议时,士颂就很本能的想到了腹黑的宋江,逼反秦明的手段。很脏很龌龊,士颂都看不起,但不得不说,这种手段,会有奇效。 只要出击了,动手了,就能有收获。 若是能逼降几个小部落,那是最好。 最不济,也能引起板楯蛮内部的争斗和猜忌,只有有了内部裂缝,后面就有更多的招数可以运用。 贾诩当时给自己讲了破敌的关键在东面后,士颂回去想了一夜,终于是自以为是的想明白了贾诩的建议和计谋是什么。 那就是用袁约的名义,引起板楯蛮内斗,或者引起板楯蛮和张鲁之间的矛盾,南郑城那边的三方互相援助的形式,也必定会被自己所破。 于是这活,被士颂丢给了五溪蛮的布都。 说起布都,还要从当年士颂和武陵郡内的五溪蛮合作说起。 当时第一个愿意和士颂合作的部落,就是辰溪部落。 辰溪部落的首领布索年纪大了,不像沙摩柯那样可以为自己征战。 但是这些年来,辰溪市集随着武陵郡的发展,也是越来越有名。 辰溪部落早就成为了五溪蛮内部,可以和沙摩柯家分庭抗礼的蛮族大部落,甚至都有了暗中争夺五溪蛮王的想法。 但是后来,随着沙摩柯越来越被士颂器重,沙摩柯手下的五溪蛮营也算是在天下打出了名号,辰溪部落坐不住了。 布索的儿子不像沙摩柯,随着和汉族商人的接触,布索的儿子甚至跑到了武陵书院里面去读书了。 还好,布索有个叫布都的侄儿子,也是悍勇之人,最近更是参与了荆州军的地方区域训练,可谓是打遍周边无敌手,差点被荆州军拉着去当兵了。 于是为了辰溪部落的进一步发展,布索让布都带着一千人,投入了邓方麾下的山蛮营中。 而彭杨,也早已不是当年救援诸葛玄诸葛亮时,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领袖了。 随着士颂兑现自己的诺言,把商路修到了他家寨子的大门处,在他们家大门处开了一个商贸站点。 于是周边大小部落,自发的把这里默认成为了商业中心。 这两年来,从前那个不起眼的彭家寨,早就成为了长沙郡东面山脉中,最富裕的山寨了。 彭杨的本钱小,也知道自己这次的成功,大多都是偶然的原因,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得益于荆州的强大,士颂的帮助。 于是他对于荆州的发展很是关切,而且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他也组织起来了几百人投军,一样被编入了邓方的山蛮营中。 邓方的山蛮营,一直保持着两千五百人到三千人之间的队伍规模。 这还真不是兵源不够,而是没有专门去扩编。 要知道,山蛮营还有后备营,新军营专门的梯队。 三天的时间,马良要求这支部队转变战斗方式,学会一些似是而非的动作。 还有,就是学会传说中的战斗舞蹈“巴渝舞”的一些动作。 三天后,这支混合各部蛮族的联军就出发了,进入高山之上,在投降的“带路党”的引导下,确定了一个又一个的板楯蛮营帐。 “我们是七姓之首领袁家寨的将士,现在,袁约大人已经归降了荆州。所有人听着,要么投降,要么灭族!”即便是假扮成了板楯蛮上庸蛮首领黑塌,依旧还是他那个暴躁的脾气,没有丝毫的收敛。 “哼,袁家寨的人,还真是我们板楯蛮里最聪明的人啊。眼见系师处于下风,就立刻改换门庭,去为士颂效力,我呸!正是丢袁家寨列代先祖的脸面。” 大多数的板楯蛮山寨,对这支假扮的板楯蛮部队都态度极差,没有一丝好感,。 在他们眼中,板楯蛮就不应该投降,就应该和张鲁一起同生共死。 所以,即便是布都、黑塌他们这段时间跑得很是勤劳,但却是没有丝毫的成果,没有任何哪一家山寨选择响应这支部队。 但是即便是这种情况,士颂也依旧很满意,他本来就没有指望这些板楯蛮会投降。 让板楯蛮投降,还不如直接去攻灭张鲁来的简单。 但只要是这样宣传了,士颂的计划,就可以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了。 第300章 人心难测 “没想到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士颂虽然按贾诩的意思,执行了自己以前,定然不会执行的谋略。 但是在自己的脑海中,后世记忆里的这句话,却一直在脑海中萦绕。 让士颂觉得自己,终究是没有贯彻自己的理念。 来到了这个尔虞我诈的三国时代,自己终究变成了自己所鄙视的人吗?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不顾他人死活,甚至还特地去败坏别人的名誉,陷他人于万劫不复的处境,这样的做法,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智谋。 但这个智谋之中,加上了无辜人的鲜血和生命。 那这份智谋,让士颂犹豫了。 正当他纠结犹豫时,脑海里想起了贾诩的声音。 “公子若是在仁义下去,等来的,就是曹操占据徐州,刘巴和徐晃从荆州发来的告急文书了。” 士颂对着漆黑的夜空,发愣出神。最终无奈在心里叹息:“唉,为了大多数人而牺牲少数人,哪怕这些少数人将背负怨恨而死,真的值得吗?” 这个问题,士颂想不明白,即便是再过几千年的后世,这依旧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 只是不论他能否想明白,想清楚,他的军令已经下达。 今夜,注定要背负血债。 今夜,南郑城南面的村镇,百姓们依旧正常作息。 即便是知道荆州军正在围攻南郑,但荆州军一向军纪严明,士颂又是出名的仁德之主,即便是百姓们都站在张鲁这边,士颂依旧没有难为他们。 至于张鲁的汉中军,都集中在南郑城中,另外就是百姓们自己自发组成的义勇军,那都是乡里乡亲,大家更不担心。 南口镇,便是一个典型的这样的小村镇,几千人口,男耕女织,按张鲁的政策,在这里平静生活。 大家唯一担心的,就是来支援系师的板楯蛮。 虽然这些年来,在系师的治理下,汉族和板楯蛮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 但是,毕竟在这个年代,民族之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就消失的。 这一夜,南口镇百姓心中隐隐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正当大家都进入梦乡后,却被一声“着火啦!快来救火啊!”的喊声,叫醒了过来。 当睡梦中的百姓睁开眼睛后,镇子里的粮仓起火了,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地赶去救火。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却出现了不一样的一群人,他们没有去救火,他们和人群背道而驰,更不同的是,他们的穿着,不是镇上百姓穿的服饰,而是板楯蛮的服饰。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人一个个居然都牵着羊牛,有些牲口不愿跟着他们走,他们便直接杀了,现场割肉装入袋子。 毋庸置疑,这些蛮子就是来杀牲口,想要好好吃一顿的。 但他们的这种行为,给南口镇将带来怎样的影响,他们似乎丝毫不在意。 而且,若是没有意外,粮仓的火,多半也是他们放的。 想到这里,镇上的男人们不干了,即便是不少青壮年跑去参加了张空,余阁的义勇军,但是镇子上,依旧还有一些比较“自私”的青年人。 另外,还有一些少年,和老年男子,他们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板楯蛮杀他们的家畜,抢他们的牲口。 镇上的男人们,拿起了武器。 锄头,菜刀,扁担,石头,砍柴斧,各种各样的东西,五花八门,各不相同。 他们在镇上差役的带领下,追出了镇子,要拿下这群板楯蛮“毛贼”。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本来以为理亏的对方,居然是敢反抗,差役们也好,镇上的男人们也好,一个个高声叫骂着,尤其是自家丢失了牲口的人,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追上去,就直接动手了。 在他们的思维中,这种偷鸡摸狗的蛮子,死不足惜! 只是,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对方的战斗力,这群“板楯蛮”在遇到袭击后,所有人都亮出了兵器,清一色的短刃厚盾,典型的板楯蛮战斗技巧。 若是这些百姓是职业军人的话,他们可能还会察觉到这些板楯蛮和普通的板楯蛮,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这些人格斗技巧很强,但更可怕的,是这些板楯蛮之间,隐隐间还有着配合。 这些板楯蛮出手极其狠毒,不是一刀毙命,就是将人斩断手脚,让人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也会成为一个残废。 哀嚎,咒骂,痛哭。 各种声音彼此交汇,让人感觉很是压抑,难受。 不到片刻,就有数十个镇民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有走在后面的人,才有逃命的机会。 他们拼命地跑,拼命的跑,还好,他们运气不错,这群板楯蛮没有追杀他们,而是带着抢走的肉食,就此快速离开。 后来镇上的居民一分析,肯定是对方做了亏心事,怕汉中军看到这边起火,赶来查看,所以就跑了。 讨论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群板楯蛮,也知道他们理亏! 于是,南口镇的百姓,选出了代表,一面进入南郑城里,给张鲁报信,一面去往义勇军的军营,给参军了的乡亲们带话。 你家的东西被抢了,你的邻居,你的父亲,你的弟弟,你的儿子,可能被杀了,可能成了残废。 等到南口镇的人来到南郑城内的“天师府”告状时,在汉中太守府门前告状的人,不止他们一家。 昨天夜里,周边不少的村镇,都发生了板楯蛮恶意纵火,抢劫杀人的事,还有人痛哭,自家的女儿被人糟蹋了身子,那群人简直是无恶不作。 张鲁现在,也正在为此事头痛。 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可大可小的事。 往大了说,这是板楯蛮故意在挑衅,仗着他们现在是抵抗士颂荆州军的主力,有些得意忘形了。 但往小了说,这不过是几个不守规矩的板楯蛮,想要趁乱发财而已。 而且,张卫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去荆州军后方袭击的袁约,被荆州军击败,就地投降了。 现在袁约的部队,正带着荆州军进入了巴郡和汉中郡之间的山林,威逼这一地区较小的板楯蛮各部,要求他们投降。 在荆州军的扶持下,袁约俨然已经是以板楯蛮王自居,宣布以后板楯蛮再无七大首领,只有他蛮王袁约。 整个山林已经乱了。 不少板楯蛮,要么为了躲避,要么为了趁机捞一把,都纷纷离开了山林,想要在南郑地区发点小财。 “此事,还需要多方调查才是。袁约是否真的投降,荆州军是否真的敢攻入山中?” “还有,是否是士颂故意派兵假扮的板楯蛮,以扰乱我军后方,离间我军,让我们不能同心协力,对抗他的荆州军。” 阎圃还是希望能把这事缓一缓,他其实昨天夜里就得到了消息,但他一直没有上报,还想要自己私下处理了,但是今早,他发现这事情不简单。 就算是荆州军假扮,他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板楯蛮。 阎圃可是亲自找不同村镇的申诉者,听完这些人的讲述,阎圃可以确定,那些袭击者,真的就是板楯蛮。 板楯蛮的战术,板楯蛮的武器,板楯蛮的装束,板楯蛮的巴渝舞! “哼,板楯蛮各部,本就各有统属。朴胡也好,杜濩也好,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大首领,但实际上能约束的部下,也就那么几千人。” “现在袁约投了敌,板楯蛮里面也会有人跟着倒向士颂,我们不得不防。”张卫现在变得比以前要小心谨慎得多,一再要求张鲁,把城外的义勇军招回南郑城内,避免无谓的损失。 看张卫的表现,摆明了想要拿板楯蛮去送死,当炮灰当喂刀的。 阎圃立刻反驳,说道:“事情尚未有定论,若是我们这样做,必定会寒了板楯蛮之心。那时候,失去了板楯蛮的支持,我们困守孤城,只怕迟早也被荆州军所破。” “可以调阳平关守军回来支援,把杨任,杨昂他们都调回来,反正庞羲现在不是率军退后了吗?”张卫也不甘示弱,和阎圃争论了起来。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门外有人来报,喊道:“不好了,系师。义勇军首领张空,余阁,带着数千人马跑去找板楯蛮闹事了,在板楯蛮军营之外,高声辱骂。” “什么,为何会如此?”阎圃听了心里一惊。 内讧,不和,各种不好的词汇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最关键的核心是,士颂的荆州军,可就在边上看着在啊! 阎圃立刻表示,一定得阻止他们内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鲁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让张卫和阎圃一起带兵出去,等二人带着五千精兵赶到现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被抢走的东西,不少都出现在了板楯蛮的军营之中,铁证如山! 其实,即便是义勇军中,也有人考虑,是不是昨天晚上生事的人,是荆州军假扮的。 毕竟荆州军也有五溪蛮部,也能翻山越岭。能绕过南郑城这一线的防卫力量,到南郑城西面的地区去做这种打家劫舍的事。 但现在,赃物出现在板楯蛮的军营,朴胡和杜濩是百口难辩。 昨天夜里,板楯蛮的巡逻队带回来了一些山民送来的“物资”,就直接收进军营了。 他们哪里会知道那些山民送来的物资里面,会夹带着这种私货。 但是即便是二人解释了,但义愤填膺的义勇军将士们,还是要他们交出“杀人凶手”“抢劫犯”“强盗”“土匪”等等。 各种恶心人的词汇,都在这时候被用上。 若不是张卫和阎圃赶到,即便是士颂就带着军队在站在边上,双方也会打起来。 最后,板楯蛮交出了昨天夜里收到的所有“物资”,阎圃也从南郑城的库府中拿出各种补偿,才把这事情给暂时压住。 但阎圃知道,南郑城完了。 裂痕只要出现,那么不论大小,终究会压垮这脆弱的联盟。 这边的乱子,自然也逃不过荆州军探子的眼睛,士颂在得知双方最终没有打起来后,大失所望,但好歹让对方有了嫌隙。 后面,他的第二步动作也开始执行了。 “听说了吗?扬州孙策和淮南的袁术又和好了,这次趁着士颂西征,联兵进犯荆州和交州。这士颂马上就要退兵回去支援了,他可是把所有主力都拉来了汉中,这次,他可要亏大咯。” “是吗,我可听说那扬州孙策,有小霸王之名。上次士颂在他那就没有讨得好处。只是这消息准不准啊?”听消息的人,提出了质疑。 “什么准不准,从山上传下来的。听说原本还在大张旗鼓,要成为板楯蛮王的袁家寨,现在突然深沟高垒,在做防卫了,部落中的老弱,都跟着背叛系师的将士向荆州而去,荆州军都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就在汉中义勇军和板楯蛮之间闹过矛盾之后,各种荆州军即将退回荆州的消息,忽然间就冒了出来。 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说什么荆州军没有突袭,就是因为荆州军的主力早就暗中撤退了。 现在的荆州军大营,其实只是一座空营而已。 第301章 以退为进 演戏,就要演全套。 士颂的计谋,一向贯穿这个宗旨。 士颂不仅仅在板楯蛮的山林间散播消息,就连自己的军营,也没有放过。 孙策和袁术攻荆州交州的消息,在这次西征军的大营里,也传了起来。 不论张鲁有没有探子在这里,就算是周边和西征军有接触的百姓,一样能从这里得到这个消息。 反正你张鲁,现在也不可能派人进入荆州,打听到最新的消息。 道路我已经封锁了,消息我也散布了,我就不怕你不上当。 士颂在军营中留下了大批的粮草和辎重,五万大军,就这么轻装简从的,偷偷离开了军营,退回了成固要塞。 至于成固城墙东面,真的是什么情况,汉中的探子,短时间,是探查不到的了。 进入士颂留下的军营里面进行探查,这种危险的任务,显然被分配给了义勇军。 为了让他们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去当探路的,张卫向张空、余阁两个义勇军首领表示,荆州军军营之中,剩下的东西,全部都是你们的,我们什么都不要。 于是,二人便带着一万多义勇军,一头扎进了荆州军的军营,若是有荆州军把守的军营,他们这种乱民壮丁似的军队,别说一万人,就是十万人,也未必能攻进来。 当年在关中,李傕郭汜已经证明过了。 不过这个军营,毕竟是空的,就连原本的陷阱都被荆州军撤掉了,军营里面真正的陷阱,不是杀人的刀,而是泡骨头的酒! 士颂在军营里留下了大批的物资。 上好的绸缎,绢布,五铢钱,白银甚至是黄金,另外还有数不完的粮食,各种熏肉,美酒,甚至还有一车正宗的清远香。 对于张空、余阁,还有他们手下的义勇军而言,就好像老鼠掉进了米缸,这米缸里面还有各种蜜糖。 “荆州军匆匆撤退,荆州东面有变,定然是真的!”张空的眉眼之间,满是喜悦。 一来荆州军退了,二来,这么多的好东西,都是他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财富。 “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余阁也不含糊,大手一挥,手下的兄弟们为张鲁准备拼命,现在占据了这么多的荆州军的物资,大家也不要客气了。 所有人,能吃就吃,能喝就喝,能拿就拿,都不客气。回家之后,这些人就能发财了。 一时间,这群义勇军哪里还有军队的样子,就好像变成了出来郊游的队伍,在军营里面玩起了篝火晚会。 就当他们放松戒备,以为高枕无忧之时,一群板楯蛮溜进了军营,轻松杀掉了看守物资的守备人员,反正这群人也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 但这边发生的响动,还是惊动了不少人,不少没有完全喝醉的义勇军将士赶了过来,这群“板楯蛮”毕竟人数不多,在物资处偷偷拿了不少黄金就跑了。 张空,余阁听到报告后,相视大笑。 张空说道:“这群山里的猴子,就是一群毛贼,自己不敢进来探虚实,我们占据了荆州军军营后,他们又想要来分东西,真是不知羞耻。” 余阁也赞同这个观点,说道:“今夜不必去管他们,明天,就在明天,我们换上荆州军留下的装备,再去找他们算账,来,干了这碗,这清远香,真是名不虚传啊。” 第二天一早,朴胡和杜濩率领八千板楯蛮军来到了荆州军大营前,却被拦在了大营外面,张空,余阁派人喊话,让他们这些蛮子离开,可以返回他们山里了,荆州军的物资,由他们运回南郑。 本来好好传个话,什么事都没有,但不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还是这些义勇军在得到荆州军的这批物资后,突然膨胀了,故意拿着清远香的空酒坛,还有荆州军辎重里面的绸缎,黄金白银,在板楯蛮面前显摆。 “蛮子,你们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吗?蛮子,你们喝过清远香吗?蛮子,昨天晚上来偷了钱,今天就直接想要来抢钱了是吗?” 各种难听的话,挤兑,嘲笑,鄙视,还有族群的攻击,让朴胡和杜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直爽性格的朴胡,手中的长刀刀柄都被他捏得滋滋作响了。 “怎么了,心里不服气,眼馋了吗?谁让你们胆子小,好像你们板楯蛮族的男人,什么都小,哈哈哈,不敢当先锋部队,就别在这里眼馋了。” “滚回去哭吧,记住了,昨天晚上偷走的东西,伤我们的兄弟,我们迟早会找你们算账的。” 义勇军里,对板楯蛮的抵触心理还未消除,骂起人来,各种戳心窝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杜老大,今天这事,你还能忍住!” 朴胡的声音,已经可以说是吼出来了,距离军营比较近的板楯蛮也都听到了对方的各种鄙夷和嘲弄,所有人似乎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领头的朴胡和杜濩给他们下达指令了。 若是袁约在这里,以他心性,定然能忍住。 就好像他在知道荆州军打着他的名义,四处招募板楯蛮,在山林中威逼了好几个小寨子投降后,他也真的投降了荆州军。 他还在马良的带领下,带着自己的手下见过了士颂,士颂为了表示自己胸襟,就直接任命袁约为板楯蛮都尉,统领所有的板楯蛮。 当时,眼看自己的计划执行顺利,士颂终究还是稍稍大意了,没有看到袁约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 话说回来,没有了袁约的板楯蛮,就好像一支没有了军师和谋士的军队。 杜濩有统帅之才,朴胡有勇将之资,但此时此刻,他们被愤怒冲昏头脑时。 他们最需要的,正是袁约的理智和耐性。 可惜,袁约不在这里。 板楯蛮三大首领里面,杜濩年纪最长,被称为老大,但是其实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商量着来的,尤其是主要出主意的就是袁约,出力气的就是朴胡。 杜濩主要就是率领自家人数最大的部队承担主战任务。 “动手,让这些贱民付出代价!”杜濩的声音低沉,但每一个字里,都透着杀气,都透着他的愤怒和不满。 “兄弟们,动手!”朴胡一声令下,早就憋着一口闷气的板楯蛮将士们,立刻嗷嗷叫着发起了冲锋。 本来荆州军的军营修建的十分牢固,但是士颂撤走的时候,故意撤掉了陷阱,松动了围墙,甚至就连军营的大门,也都无法完全关闭。 这些细节的改动,并没有被汉中郡百姓的义勇军发现。 他们昨夜,完全沉浸在了享受战利品的美妙体验中去了,谁还关心荆州军的军营,有没有漏洞。 反正士颂的荆州军都退走了,他们着急忙慌的退走,才留下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现在不享受,更待何时,难道还等到这些好东西被汉中太守府收进去之后,再等着给自己赏赐?没有人这么傻。 于是,本来就站在军营大门处的板楯蛮,在朴胡的率领下,瞬间突破了军营大门。 还有不少人直接从围墙漏洞处冲进去,也有人搭起人梯,直接越上了围墙。 刚刚还十分嚣张的义勇军,顿时如泄了气的球,立刻吃瘪了。 片刻前,叫骂得最凶的那人,被朴胡一刀斩杀,而且朴胡似乎还没有消气,对着这人的尸身接着又砍了数刀,几乎是将这人的身体砍成了几段。 等到杜濩率领主力军团冲进军营时,义勇军基本已经放弃了抵抗,还有些没有醒酒的人,在梦中就被板楯蛮割掉了脑袋。 “这群蛮子,反了反了,果然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一定是看荆州军留下的东西好,就想要抢走。” 张空的酒本来刚醒了一半,当听到了板楯蛮杀进来后,立刻就醒了过来,心中不满的他,当即下令,让手下去把荆州军留下的物资全部点火烧掉。 “统统烧掉,清远香也都砸了,布匹绸缎也都烧掉,粮草肉食也都烧掉,绝不能便宜了这些蛮子。” 世界上就有这样的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只要不便宜了别人,他的心里,也就能平衡许多。 这种心穷的人,偶然间凭运气得到了东西,他们也会凭自己的实力丢失掉。 嫉妒别人有,嘲笑别人无,眼界和格局有限,所以他们也常常因为自己真实的实力,陷入更大的困境。 眼见自己手下的一万五千多军队,被八千板楯蛮军团屠杀。 是的,一边倒的屠杀。 张空没有第一时间去组织有效的抵抗,而是选择把集合起来的力量,去烧掉他认为是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更多没有被组织起来的义勇军,也没有得到了喘息调整的机会,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比身边的人,要跑得更快。 而且还得运气好,不要遇到迂回包抄的板楯蛮。 相比起张空,作为义勇军副将的余阁,似乎更加尽职尽责一些。 他昨晚喝的酒更多,但面对杀入军营的板楯蛮,他倒是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和身边一起醉酒的朋友,拿起了武器抵抗。 只是本来战斗技巧就不如板楯蛮,这些凭借着一腔热血走上战场的民兵,在一夜狂欢后,战斗力更是大打折扣,朴胡直接在人群中开了无双。 一刀,斩杀了还歪歪溜溜的余阁护卫队长,而后举盾挡住了另外一人的长枪,那枪头上的力气,让他觉得好笑。 就这么点力气,只怕是连板楯蛮山寨里的孩子都比他们强,居然还敢走上战场。 朴胡顺势发力,把这枪推回去,那人居然踉踉跄跄地跌倒了。 朴胡没有去理会那人,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义勇军的两个统领之一的余阁。 前不久,就是这人率军,在自己的营地前耀武扬威地羞辱自己。 若不是看在阎浦的面子上,他早就砍了这人。 现在好了,荆州军退了,也不必再顾忌什么了,反正也动手了,就让这个余阁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吧。 两个想要拦住朴胡的义勇军,被朴胡一刀带走,这两人身高差不多,朴胡刚好一刀,划断了两人的脖子,而后一脚将其中一人的身体踢到余阁的身上。 余阁本就半醉半醒,这一撞之下,好不容易蔡稳住身形,再等他抬头时,朴胡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没有穿戴好盔甲的他,被朴胡直接从左肩处砍成了两段。 而后,本来周边还想要以余阁为核心抵抗的义勇军,彻底的垮了。 “余都尉战死啦,余大人被敌将斩啦!” 这些被吓破了胆子的义勇军,很快就把恐慌带给了其他人,一传十十传百,本来就是士气低迷的义勇军,这下子,彻底崩了。 有的人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有的人转身就跑,还有人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各种滑稽的场面,都在战场上出现。 只是心中有怨气的板楯蛮,没有留任何情面,他们毫不留情地将讨饶的义勇军斩杀,追击跑得慢的人。 至于荆州军军营里的大火,他们才无所谓,你们放火,我们也放火。 谁都没有想到,这座荆州军留下的空营里,汉中郡百姓自发组建的义勇军,流干了血。 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只有张空带着不到百人逃走,其余的人,全部被杀,即便投降,也无例外。 第302章 赌徒张鲁 朴胡和杜濩把军营中的义勇军全部斩杀之后,便分作了两个部分。 朴胡带着自己手下三千多人,继续追杀那些逃走的义勇军,按照他的说法,那就是除恶务尽。 杜濩这边,则统领五千板楯蛮军队,打扫战场,收拾还能救出来的一些“战利品”。 而后,向巴郡山脉退去,在入山的口子那里,安营扎寨。 然后,他才给张鲁报告,说是张空,余阁二人拥兵造反,私吞战利品,还故意挑衅,羞辱板楯蛮军团,大逆不道,为了避免这种小人发展壮大,给汉中郡带来更大的麻烦,杜濩和朴胡决定为系师清理门户。 如今,已经将叛逆余阁斩杀,正在追捕漏网之鱼张空。 张鲁的心情,这两天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先是听说荆州那边出了变故,自己似乎有保全的希望,他的心中,很是期待。 等到张空余阁给他发来消息,荆州军真的退军了,而且估计是慌忙退兵,军营中有大量的物资,有黄金,有白银,有五铢钱,有粮食,有美酒,更有军械装备。 怎么看,都坐实了荆州军匆忙退兵的消息。 张鲁激动的一夜没睡,也开心的小酌了几杯,就好像劫后余生,就好似完成了期末考试,成绩不错。 或者说完成了年终绩效考核,评上了优秀一样,终于是能放松了。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二天早上醒来,刚准备计划如何反扑,收复失地的时。传来了板楯蛮把义勇军给灭了的消息。 对于他而言,简直是晴空霹雳。 看着杜濩送来的报告,张鲁的手不住的颤抖,口中嚷嚷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要如何向汉中军民交待?” “大哥,不好了!”正在这时,张卫推门而入。 他大喊道:“板楯蛮叛了,他们剿灭了义勇军,抢了荆州军留下的辎重,退到了巴郡山脉附近,进可攻我南郑,退可从米仓道返回山野,我们要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张鲁吼了一声,将杜濩的信件扔到了地上。 “阎圃呢?快把阎圃请来!”还好,张鲁的心里还是明白的,自己手下文武之中,也就阎圃靠谱点,现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向他问计了。 阎圃早就在赶来的路上,只是这一次,他的心情已经糟透了。 他在路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若是这一切,都是士颂布的局,一切都是荆州军的计谋,若是荆州东面根本就没有出什么问题,那该怎么办? 越想,他心里越怕。 越觉得,很有可能真就是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按照士颂的计划,本来就是准备派出手下,假扮的板楯蛮不停地偷袭,骚扰汉中百姓组成的义勇军。 就好像义勇军占据军营的当天夜里,那样小股小股的袭击,引起板楯蛮和义勇军之间的隔阂。 但是没有想到,老天都在帮他士颂。 义勇军良莠不齐,里面的一些无赖混混,挑衅的本事,比他预料的要强得多。 他还没有来的及出手,借着自己留下的辎重来挑唆生事,他们自己就闹了起来。 而且一出手,就杀就红了眼,收都收不住。 对于士颂而言,把金银珠宝,美酒佳肴留在军营不过是一步闲棋,希望能麻痹对方的意志力,让对方因为分赃不均而互相埋怨,再逐步引导板楯蛮和汉中郡的汉民之间的矛盾。 但最终的结果,却远比士颂的计划要快速,要让士颂意外。 这一切,阎圃似乎也有所察觉,站在汉中郡太守府的门前,阎圃微微叹了口气。 心想,自己到底还是没有看清楚士颂啊,原本以为士颂会正大光明的击败自己,却没有想到,士颂最后居然用了这么赃的手段。 若是没有预估错的话,屠杀村民,放火烧粮什么的那些人,也都是士颂的手下了。 “外君子而内小人,确实有和曹公掰手腕的资格。” 阎圃叹了口气,正要抬脚,忽然间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是的。曹公东征吕布,若是等到曹公灭了吕布,占据兖州,豫州,徐州,司隶和扬州北面诸郡,占据中原之地,那士颂对曹公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士颂他打不过曹公,那他就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向东,和孙策袁术争夺江东和淮南之地,袁术也就罢了,那孙策和士颂交手过,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若是真想要灭了孙策,他只怕会陷入鏖战,最后还会被曹公所威胁。” “我若是士颂,也一定会把目光看向西面,先占汉中,而后以汉中为跳板,攻略益州为自己自己的大后方。若是占据荆州,益州,交州三大州,便可成就基业。退,可坐观中原成败,进,可有绝对实力再战曹公,逐鹿中原。” 想到了这些,阎圃露出了苦笑。 他想明白了这些,又能如何? 不论是汉中郡也好,还是西川的刘璋也好,只怕都不是士颂的对手。 曹公?曹操现在只怕也不会搭理士颂,曹操只怕更希望士颂不要拖累他占据徐州就好。 这两人,现在是在比赛,看谁能先吞掉旁边的地盘。 这也就说通了为何士颂宁愿不顾自己的仁义之名,也要在汉中郡用这么歹毒的计谋,用百姓的生命和鲜血为筹码,在板楯蛮和汉中太守府之间引出龌蹉。 见到张鲁之后,阎圃把自己刚刚想明白的内容,都告诉了张鲁。 末了,还加上了一句:“主公,这等歹毒之策,想来也不是士颂那样心性的人,可以想出来的。听说,他这次带在身边的谋士,是贾诩。” “贾诩?西凉军的幕后谋士,一句话颠覆了关中的那个贾诩?”张鲁也听说过贾诩的名头,计谋歹毒,但是真的有效。 在他看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下这么大一盘棋。 不过这一次,阎圃和张鲁,倒是错怪了贾诩了。 这种杀老百姓,抢劫百姓来离间汉中军民和板楯蛮之间合作的谋略,从头到尾,都是士颂自己构思和下令的,和别人贾诩没有任何关系。 要说有关系,那也只是贾诩逼着士颂不要太迂腐仁义,逼着士颂看清现实,在这种特别时期,就需要用些特别的手段。 其实,就连贾诩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把士颂逼得如此腹黑。 但贾诩是明白人,他在士颂假装撤军到成固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士颂这个腹黑的小子,为何会这么做。 就如同当年在关中,不惜资敌,也要弄到入关勤王的资格一样。 这小子就喜欢这种明面上做好人,暗地里做小人的勾当。 而且这一次,计谋再如何歹毒,外界的评论里,肯定都会算到自己的头上来。 而且,即便是士颂公开表示,这次谋划是他士颂自己谋划的。只怕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是他士颂为了保全他贾诩的名声,故意这样说的。 那天夜里,在成固城头,贾诩是苦笑不止。 自己跟了士颂,倒是不用去为了自己的利益,出一些伤天害理的谋划了。 但士颂这小子弄的这些坏事,只怕都会算到他贾诩的头上来。 汉中郡太守府里面,听完了阎圃的分析。张卫苦着脸,说道:“阎军师,你就不要吓我了,若真的这一切,都是士颂。不,都在贾诩的算计里面,那我们现在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就不会真的是荆州东面出了变故,士颂不得不退军回去吗?” “为今之计,我们该如何是好?”张鲁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了昨天的亢奋,表情萎靡,似乎被抽干了力量,有气无力,没有半点精气神。 阎圃无奈摇头,说道:“为今之计,系师只能赌了,若是一切都是士颂的安排,他躲在暗处等待最后的时机,那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派人去联系士颂,表示归顺。” “否则,士颂出手后,我们最后即便不死,只怕也再难被士颂信任。”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荆州东面,真的出事了,而且留在荆州的文臣武将都无法处理,只能等士颂率军回去救援。” “若是这样,我们还能和板楯蛮的朴胡和杜濩两位头领协商协商。让他们做出姿态来,让出战利品,弥补一二。我们再努力调和,让汉中军民和板楯蛮之间的纷争逐渐平息。” 阎圃说完,补了一句道:“不过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感觉我们就是士颂的猎物,他手下的五万大军,就在成固盯着我们,等待着一口将我们吃掉的机会。” “不行,绝对不能投降士颂,都已经打到这份上了,现在投降,对得住前面死掉的兄弟吗?而且,若真是荆州有变,我们却归顺了,岂不被天下各路诸侯取笑。”张卫立刻表示反对。 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来看待问题。 在张卫看来,自己杀了杨松,让士颂不满,现在自己投降,士颂还随便找个理由,就把自己收拾了。 张鲁想来想去,还是舍弃不了这君主的身份,便说道:“罢了,我愿意赌上一把,赌那士颂真的是因为荆州有变故,不得不东归。现在南郑城中,经过训练的部队有五六万人,虽然是新兵,但人数不少。” “这样吧,再派人去趟阳平关,让杨昂率领五千阳平关的部队,也返回南郑。只留下杨任率领三千人马死守阳平关。” “那阳平关守军,可都是我军精锐,多年来一直压着刘璋庞羲他们,实力不比张卫的护教军差,有这么一支部队回来作为战斗核心,在配合我城中这五六万大军,我还就不信,不能逼板楯蛮他们低头认错。” “这不是找死吗?”阎圃很想劝张鲁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作死行为,但是话到嘴边,他忍住了。 张鲁选了这条路,他就没有必要再劝说什么了。 被士颂所破,那是迟早的事,板楯蛮帮你,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现在你张鲁还想靠武力来威逼对付低头,真是搞笑。 最好最好的结果,就是板楯蛮退入山林,不再理会这南郑之事。 至于最坏的结果,阎圃冷哼一声,自己还是回家去做好自家的防卫吧,南郑城更换主人的日子,只怕是不远了。 第303章 夜袭板蛮 张鲁的调令,发去了阳平关。 但是张卫却觉得,既然选择了赌一把,那就不必等上两天,自己只用带着城内的三万新军出城,去找板楯蛮问个清楚就行。 自己手上的实力,就能让他们闭嘴。 张鲁本来还想要阎圃一起去的,但是阎圃表示自己最近身体不好,给推脱了。 在张卫领兵出城的路上,他遇到了张空。 张空昨天夜里,是手下还有一万五千多人的都尉,现在,身边已经不到十人。 在逃命的路上,他的手下一个个被板楯蛮的追兵击杀,等他好不容易来到了南郑,本来想要想办法进入南郑城中,再去找张卫进行报告的,但在门口看到军队在集合了。 他知道,一定是消息已经传回来了,而且,汉中军要出动了。 于是张空出现在了张卫的面前,哭诉着自己如何被板楯蛮偷袭,至于板楯蛮袭击他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手下将士对板楯蛮的羞辱,他对板楯蛮的轻视。 板楯蛮袭击他的原因,在他看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觊觎荆州军留下的物资,那些本来应该属于汉中郡百姓的物资,应该交给系师,由汉中郡太守府来决定如何运用分配的物资,都被板楯蛮给抢走了,而且板楯蛮还一把火烧去了大半。 张卫本来就不喜欢板楯蛮里的朴胡和杜濩,汉中郡维系和板楯蛮之间关系的工作,从来都是阎圃在负责。 若不是看在这群蛮子有些武力,他张卫早就受不了和这些人打交道了。 “哼,我早就给大哥说过,这些板楯蛮要防着点,他就是不信,上次劫掠村镇,这次见利忘义。真当我们汉中郡是他们的后院,想抢就抢,想拿就拿,真当我们好欺负吗?” 张卫的脾气不小,听了张空的控诉,他的心里,越发的烦躁了,对于板楯蛮的厌恶,更加深了。 此时,追杀张空失败的朴胡,也带着自己的队伍返回板楯蛮的军营。 正好张卫的大军就包围了过来。 杜濩和朴胡看张卫来势汹汹,当然不会打开营地大门,而是守在营地内的哨塔上,对着张卫喊话。 “张将军率大军前来,所为何事?我们来帮系师守南郑,退荆州军,可是有功之人,张将军是想要卸磨杀驴吗?”杜濩的话,倒也是现实。 他们虽然还没有直接和荆州军在正面战场搏杀,但正是板楯蛮的在荆州军后方的袭击,斩杀士云,让士颂忌惮他们的力量,才在南郑城防之前,停顿了下来。 也得益于此,为张鲁赢得了时间,等到了荆州生变,士颂退军。 张卫怒吼道:“所为何事?你自己心里没数?你杀戮我汉中军民无数,为抢夺荆州军遗留的辎重战利品,不惜同室操戈。” “杀人灭口后,还想要污蔑义勇军贪掉了战利品,呵呵,你倒是会扣帽子。你们自己绕道荆州军后方截杀荆州军粮草辎重的时候,抢回来的东西,倒是没有给我们太守府分什么,就把士云的脑袋交给了我们,让士颂认定我们是杀他兄弟的元凶,找我们报仇,你倒是会嫁祸啊。” “哼,绕路荆州军身后,是我们自己的战利品,当然归属我们自己。” “这次对峙荆州军攻南郑,是我们和汉中军一起才达成的成果。战利品,当然应该由太守府来分配给所有人,岂能是他们这种,一战都没有打过的狗屁义勇军所能独占的。”朴胡也是个暴脾气,说着就瞪向了张空,目光里,满是杀气。 “哼,按你这么说,这东西也应该交给汉中郡太守府,那现在,请你们把战利品交出来吧。我这就顺便带回去给兄长,由兄长来决定如何分配如何?”张卫冷声说道。 杜濩看出张卫是在找事,但他强忍心中的怒火,拉住朴胡,说道:“东西都被义勇军那些狗东西给糟蹋了,剩下的东西,也被你身边这蠢货给焚烧了,全部都被毁掉了,我们来不及抢救,还真没有能来得及救回来。” 张卫冷哼道:“是没有救回来,还是你自己贪掉了,只有你自己知道。” “荆州军的东西,不该我们拿的,我们什么都没有拿!” “我们不过是处置了贪污公家资源的宵小,除去了汉中军里的害群之马,张将军何必动怒。” 杜濩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什么叫不该拿的没有拿,意思就是说,我们应该拿的,我们就拿了。 毕竟灭了义勇军,多少还是拿到了一些辎重的。 但杜濩的意思就是,那是我们应得的,这是我们的工钱。 “张将军若是来问罪的,我们虽是山野之民,也知道要出师有名,敢问,可是系师令将军来剿灭我等的?”杜濩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问的很直接。 要是你张鲁真的翻脸,别看现在士颂不在了,你的南郑,我们一样能给你闹个天翻地覆。 最后不管是士颂还是刘璋,都能轻松过来灭了你。 张卫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快,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只怕是看在张鲁的面子上。 要是自己说一句就是张鲁让自己来讨伐你们这群叛乱的蛮子的,估计不用自己攻营,对方也会杀出来。 只是经历过失败的张卫,还是有所成长,没有那么的冲动。 他想起了阳平关调来的援兵,最多两天的时间,支援就能过来,那支用来防备巴郡白水军的部队,毕竟是实战中练出来的部队,和自己手下这三万新军,完全不一样。 忍了,不过两天时间,等我说服了张鲁,等益州和荆州两边都消停了,我亲自带人杀到山上去,灭了你们这些蛮子。 张卫耐着性子,没好气地说道:“哼,我倒是想。兄长只是让我来问明缘由,如今荆州军已退,不知山民这支部队,是退入山中,还是和我们一起收复失地。” “今日尔等灭了汉中百姓的义勇军,影响颇为不佳,兄长的意思是,两位首领若是还愿意和我们交朋友,就带着部队走山路,去断了荆州军支援城固,西城的援兵,把荆州军堵在上庸地区。” “至于如何收回城固,西城,就不劳烦两位首领了。” 朴胡大笑道:“好,好,好,没有想到系师也会玩过河拆桥的事。也罢,至少强过卸磨杀驴,至少还没有立刻对我们动手。张将军,还请你告诉系师,今次抵御荆州军事毕,以后我们板楯蛮,和汉中太守府,再无关系。” “两位,好自珍重吧。”张卫说完,带着人马缓缓退去,并没有真的攻营。 他回到原来义勇军的军营处,把三万大军填了进去。 至于原来的义勇军都尉张空,张卫依旧给了他官职,让他去收拢逃出来的义勇军,和其他愿意为汉中郡效力的民众。 尤其是那些失去了家人的汉中郡百姓,这些心里有仇,有恨意的人,在张卫看来,这样的人,更有当兵的潜力,未来对付板楯蛮 也更有积极性。 张空本来想要拒绝,想要休息两天再干活,但张卫却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在两天内聚集好三千人的军队,否则非但不能继续当官,还要被军法处理。 张卫早就从张空的手下处,问明白了为何一万五千人的大军会如此不堪一击。完全就是他张空无能。 无奈的张空,本来以为自己这次彻底没戏了,自己哪里去找那么多人来再次组建起义勇军啊,但他好像天生就有不错的运气。 他带着不到百人的部队,在南郑周边晃悠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人,有义愤填膺的,有哭天喊地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这些人,都有家人被板楯蛮害了。 他们现在自发自组织人手,想要报仇,唯一缺的,就是一个领头人。 “你们聚集了多少人了?”张空问里面一个壮汉,这人身边,聚集着好几个精壮。 只是这人的口音,却有些类似荆州人的口音。 他表示大家粗略算了下,约莫有四千人,但现在只能聚集一千人。 “我本是荆州的士族,为避士颂新法,来到汉中郡。兄弟二人,互相帮衬,可现在,我兄长被蛮子所害,此仇,我必报之。”这人咬牙切齿,情绪激动,显然是动了怒。 “罢了,你们不是蛮子的对手,人再多,过去也是白白送死,还是散了吧。”张空故意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就是想要把这些人收到自己手上。 “你又没有和板楯蛮交手过,大家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我们怕什么!”领头的这汉子,豪情万千,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对此,张空很是满意,这种人,最是好忽悠了,他忽悠了可不止一个。 张空轻蔑一笑,说道:“我没和板楯蛮交手过,哼,老子就是义勇军都尉张空!我眼睁睁地看着我手下的兄弟们被蛮子突袭,冲乱了阵型,陷入混乱而奔走,即便是我奋勇抗争,却最终不敌,不得不引军突围。” 说着说着,张空的表情几度变化,长吁短叹,表演的极其浮夸,不过眼前这些人,居然还有不少人真的信了他的话。 “张都尉,我们信你,但兄弟们这口气咽不下去,即便是我们不能直接去袭蛮子的军营,我们趁着半夜,摸到蛮子的军营周边,把他们的哨兵和巡逻队杀掉几人,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精壮的汉子又提出了建议。 你们找死啊,那板楯蛮强,就强在单兵作战,你们还想几个人摸过去杀人? 张空刚想要拒绝,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都尉现在正在招募被击溃的部队,还要招募勇士进入义勇军中,是在是分不开身啊。”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说道:“我等正欲投军,为兄弟故友报仇,若是张都尉愿意带我们去杀板楯蛮出气,我们这几千兄弟,当然都投入张都尉麾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空心中得意,大咧咧地同意了这个壮汉的提议,而后又提出,自己带着自己的护卫五十人,壮汉这边选出三五百人,今天夜里就去突袭板楯蛮,干掉他们几个哨兵。 深夜,天气沉闷,似乎正等待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张空带着荆州逃来士族“杨彼”,和他聚集起来的三百民勇,偷摸摸地来到了板楯蛮的军营周围。 张空心中,十分得意。 杨彼招募的人,各个都是壮汉,都是当兵的好料子,这次半夜偷袭,要是成功了,自己和他们也算是建立了感情,以后这些人招来当自己的亲卫,自己在战场上就会安全的多。 “等等。”还没有等张空从他的臆想里醒过来,杨彼和他带来的三百人在杨彼的指挥下,可谓令行禁止。 他们派出的斥候,很快就和板楯蛮的哨兵交上手了,但让张空吃惊的是,本以为他们这些人会吃大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而是这些人进退有序,配合巧妙,在突然袭击之下,轻松击杀了几队板楯蛮的巡逻队,就连板楯蛮的暗哨,都被他们找出来干掉了。 张空就是再傻,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不傻。都察觉出这些人不对劲。 但正当有人想要溜走的时候,却被“杨彼”干净利落地砍掉了脑袋。 “你,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张空的声音开始颤抖了,他的心里升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下,荆州军奋武军前军校尉文聘!”在一切都执行顺利的情况下,文聘没有再继续隐藏身份。 笑着说道:“现在阁下有两种选择,一,死!二,配合我军偷袭板楯蛮,让板楯蛮知道你张空就是来复仇的,而且很可能是得到了张卫的默许。” “你,你们想要挑起板楯蛮和汉中郡互相厮杀,你们好从中获利!你们荆州军,根本就没有退军!你们一直在算计我们。”张空明白了,一切都想通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上了贼船了,上船容易,下船难。 没有办法,他只能跟着文聘,一起来到了板楯蛮军营的后方,发动了突袭。 文聘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不需要对板楯蛮造成多大的伤亡,也不需要焚毁多少敌军的物质,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板楯蛮发现他,发现他们这些找板楯蛮麻烦的“汉中军”。 本来文聘先还想着弄些汉中军的衣服,假扮一下。 结果路上遇到了张空,这可是天赐的机会,板楯蛮的首领是认识张空的,若是张空出现在偷袭的队伍里面,即便是张鲁自己出面,也解释不清楚了吧。 而事实,也和他想的一样,在文聘的亲卫队突入板楯蛮的军营后,便开始四下点火。 而后,逼着张空也带着他的五十人率先冲锋,冲在最前面。 对于张空而言,前面是板楯蛮,后面是荆州军的督战队,他怎么都是死,唯一的活路,便是听荆州军的话,露个脸,而后跟着荆州军一起撤退。 只是可惜,他的想法很好,运气却差了点。 朴胡本来就信不过张卫,今天夜里特地加大了巡逻力度,后营被袭击后,他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来。 亲眼看见张空后,心头火起,本想冲上去砍了张空,但最终按下来怒气,为避免张空跑了,赶紧射出了一箭,直接射穿了张空的胸口。 张空的手下也都一哄而散,跟着荆州军开始跑命。 只不过,在板楯蛮的追杀下,他们哪里跑得过荆州军,立刻成为了荆州军的弃子,被愤怒的朴胡赶上,全部斩杀。 第304章 南郑混战 朴胡把张空的人头,丢到了杜濩的面前时。 杜濩闭上了眼睛,说道:“没想到最后,系师还是不信任我们。” 朴胡冷哼道:“哼,我刚刚去外面看了,至少三个巡逻队,还有不少探哨,都被人杀了。” “现在汉中郡内,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他张鲁的汉中军,还有什么人?我下午可派人打听过了,听说张鲁已经把阳平关那边的守军调回来了。要不了一两天,等到他们的阳平关主力回到南郑,就是他们和我们翻脸的时刻。” “阎圃大人呢?他就没有任何表示?”杜濩的心中,还有最后一丝期盼,觉得阎圃是个明白人,而且从前和板荡蛮的关系还很不错。 “唉,奇怪的就是这个。” “听说阎圃大人一早和张卫那个混蛋见过张鲁后,张卫就带了三万出来找我们麻烦,而阎圃大人,却回了自己的府邸里,闭门谢客。只怕是,被软禁了。” 朴胡叹了口气,他对阎圃的印象不错,觉得这个人还是可以相信的。 但现在,唯一值得他相信的人,似乎也和他们一样,不被张鲁所信任了。 杜濩握紧了拳头,说道:“既然张鲁不顾从前的情谊,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数次羞辱,猜忌,现在更是调兵来防备,兵都还没有到,就忍不住想要夜袭我军粮草,以为我们真的被他拿捏死了吗?” “大不了,我们退守山中。不再管他什么张鲁,士颂,刘璋的混战,这汉人的争斗,和我们板楯蛮没有关系。” “就这么退回去,别说我心里不舒服,只怕是大家伙没有人愿意吧!” “杜老大,山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还吃不准。袁约是真的投降了士颂,还是被士颂软禁,逼着袁家寨为他效力,我们没有任何消息。” “我们就算是回去,也需要做些准备吧。这南郑周边的百姓,都说我们抢了他们的粮食,杀了他们的牲口,他们冤枉我们,我们可不能让他们白冤枉了!” 朴胡的眼中,露出了杀意。 这一夜,南郑周边的百姓,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头。 汉中郡和板楯蛮明明是盟友,但似乎越来越不信任对方了。 但谁都没有想到,转瞬之间,双方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尤其是板楯蛮,似乎又变回了张鲁治理汉中之前,那个和汉族不怎么对付的板楯蛮,再次变回了那个需要被汉中百姓提防的山中野人。 杜濩和朴胡二人,将军队分作数队,在天色刚刚泛白的时候,杀向了对他们还毫无防备的南郑周边村镇。 这一次,他们仿佛变回了数十年前,那个不服朝廷教化的板楯蛮,那个和朝廷叫板的板楯蛮。 鲜血,悲嚎,尖叫,诅咒,烈火,眼泪。 族群之间的隔阂和仇恨被点燃,汉中,迎来了一场浩劫。 很快,板楯蛮四处出击,杀人,放火,抢劫的消息,传到了南郑。 传言里,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所有想要抵抗的人,反而都被他们斩杀。 阎圃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喝着早茶,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东方。 “曹公啊曹公,难怪你即便是死了儿子,也宁肯嫁女儿给士颂,也要把他稳住,而不是现在就和他死拼。” “这士颂绝非那种迂腐儒生。这人外君子而内小人,杀人全家后还亲切慰问。这种人若是被逼急了,定然搏命反击,曹公只怕实力有限,担心自己元气大伤而成为诸侯眼中的肉吧。” 阎圃早就放弃了张鲁,所以现在他可以风轻云淡,只等汉中易主。 至于以后得士颂和曹操之争,他也可在好好考虑。 但现在,还没有自我放弃的张鲁,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可坐不住了。 张鲁没有和任何谋士商议,也不必和任何谋士商议,他立刻下令张卫,带着城外的三万军队,去包围板楯蛮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另外,还让自己的长子张富和另外一个弟弟张愧,分别率领一万人出城策应,让自己的二儿子张广带着随从,快马加鞭,赶去阳平关方向。 他的任务,是和杨昂部队五千人汇合,让他们也加快速度,立刻赶回来。 张鲁动用了他最后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五万五千主力部队,再加上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团,民兵,近六万人的部队,目的不是要击溃板楯蛮,而是要剿灭板楯蛮。 张鲁知道,板楯蛮翻脸,自己若是现在留不下他们,一旦他们退入山中,以后他们就可以随时骚扰,汉中郡将永无宁日。 不说一直在边上等待机会的刘璋庞羲这些人,荆州士颂一旦回军,那汉中郡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张鲁忽然打了个寒颤,心里莫名的悸动了。 士颂?士颂! 张鲁忽然意识到,这一切的变化,若是真如阎圃分析的那样,都是士颂和他那个军师贾诩的谋划,荆州军根本就没有退的话。 一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难道,我赌输了吗?”张鲁看着空荡荡的庭院,发出了叹息。 南郑城南不到十里的小镇,早已经变成了战场,张卫的部队,最先和板楯蛮杀成一团。 他得到的消息,比张鲁阎圃更早,也更详细。 板楯蛮杀了他派出去集合人马的“义勇军团”都尉张空,把张空的人头插在长枪上。 这些野人居然宣称汉中军背信弃义,卸磨杀驴。说张鲁想要在荆州军退军之后,把他们也灭了,他们现在就是报复,就是让汉中张鲁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付出代价 “杀了这群白眼狼,我们请他们来帮忙抵御荆州军的,他们倒好,直接来我汉中烧杀掳掠,杀光他们这群狗贼!守住家人,保护我们自己的地盘!” 张卫的口号,这一次喊得不错,而且也是事实。 即便只是新兵,这些新集结起来的汉中军将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乡被蛮子这样糟蹋,哪里心里不恨的,一个个也都奋勇向前,即便是他们不是板楯蛮的对手,但好歹,拦住了对方。 “哈哈哈,一群废物,以为人多,就可以击败我吗?你这样的废物,老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个,老子杀一百个。” 朴胡在人群中大杀四方,作为板楯蛮第一勇士,他的战技早已经登堂入室。 转瞬间,便已经杀了数十人,周围汉中郡民兵看着浑身浴血的朴胡,没有人再敢前进一步,意志不坚强的,在被朴胡盯上一眼,立刻丢了武器就跑。 只是这人跑了没有两步就被迎面射来的弓箭射杀。 张卫知道这支部队里,肯定有许多贪生怕死的人,会被板楯蛮的强大战技所吓到,若是一个个都跑了,军队肯定会垮。 于是张卫这段时间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军队中组建了一支督战队。 现在最惨的就是夹在中间的汉中郡新兵,面对的敌人,是自己怎么也打不过的板楯蛮。 但退,也是没得退。 军队里最精锐的部队,被组建成了督战队。自己战场逃命,本就理亏,面对督战队,哪里有抵抗的心思。 这些人不是被板楯蛮斩杀,就是被后方的督战队执行了军法。 好在后来,南郑城里又杀出了两支万人团队,从两翼袭击板楯蛮,杜濩不得不分出人手,去抵御这两支生力军,没有给朴胡支援。 朴胡虽然悍勇,但杀了近百人后,他也是会累的。 其他的板楯蛮,体力也早已消耗到了极限。 但是即便是这样,张卫也不敢轻易上前,还是让手下的军队,一支支填进去。 他的战术其实很简单,就是用人命消耗板楯蛮的体力,等到杨昂带着阳平关的五千人赶过来,就是自己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的时机。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杨昂的部队没有出现,反倒是从东面杀出了一支大军。 看到荆州军旗号的时候,张卫傻了。 “怎么可能,怎么能呢?真的让阎圃给说中了,荆州军没有退回去,他们只是藏起来了,他们一直都在,他们等到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其实在军队出发之前,士颂的内心还有着一丝犹豫的,这次眼见汉中军和板楯蛮之间要闹起来,自己杀过去是要帮哪一边。 “帮哪一边?对于盘踞汉中郡的叛逆和下山劫掠的蛮族盗匪,他们狗咬狗,我们就放过其中一方吗?右将军悲天悯人,但不能迂腐仁义啊。” 贾诩的话士颂怎么听怎么别扭,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贾诩不知道? 即便是大庭广众下,你也不能这么恶心我吧。 但贾诩的建议,士颂听明白了,也采纳了。 汉中郡太守张鲁,叛逆朝廷,割土自守,愚弄百姓,欺压山民。 而板楯蛮族的朴胡和杜濩二人,啸聚山林,祸害乡里,更是杀入县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双方为各自的利益,枉顾百姓死活。 我士颂,心怀仁义,总领荆交益杨四州的右将军,朝廷封的东越侯,当然要为了汉中郡百姓而出头,剿灭盘踞山中的蛮族匪盗,制服祸害百姓的太守。 消灭这两方,都是正义之敌,道德之敌。 于是,枕戈待旦的荆州军在休整了许久后,如伤愈的猛虎,再次出现在捕猎的围场。 亢奋,激动,甚至疯狂。 黄忠吕岱率领雄武军,包括陈兰,苏飞各部,从正面冲杀进战场。 魏延和文聘分别从两翼包抄,士颂带着颂卫营压阵。 另外,还特地派出武陵蛮营拦在前往米仓道的入山路上,拦住板楯蛮的撤退道路。 邓方的山蛮营则和袁约的东川蛮营一起,切断战场和南郑之间的道路。 在贾诩的叮嘱下,邓方也好,新东川蛮营内其他的将领,如上庸蛮的黑塌,百越蛮的彭杨,暗中都提防着袁约。 他们这些人的行为很是明显,袁约明面上装作不知情,但心里明镜似的。 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形势,汉中郡落入士颂手里,已是必然。 他现在没有必要为了张鲁去玩命,他要等待机会,板楯蛮和士颂斗了这么久,未来何去何从,他心里没底。 别的不说,他们杀了士颂的兄弟,以士颂这种心性的人,多半不会放过他们板楯蛮几个大寨子。 现在的袁约,老老实实底执行着士颂的军令,拦住了张鲁的接应部队。 张鲁也是没有办法,当他听说荆州军再次杀回来,而且速度极快时,就明白,自己赌输了。 但汉中郡败就败了,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把自己的弟弟和儿子们救回来,至于部队的损失,他已经不想计较了。 亲人回来,能集中更多的力量,有更多的筹码商议投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和袁约不同的是,早就和汉中军杀成一团的朴胡也好,杜濩也好,他们在看大到荆州军再次出现的时候,反应也不比汉中军的反应要好多少。 朴胡的反应是。“可恶,我们都被骗了,荆州军一直都没有退。” 而杜濩却仿佛明白了一切,义勇军中了士颂的毒计。 士颂用锦衣玉食,美酒佳肴定下的毒计,故意去麻痹腐化这些人的,让他们膨胀,让他们自大,让他们目空一切,让他们和自己板楯蛮起冲突。 杜濩相信,即便是那天自己没有和朴胡一起灭了义勇军,后面荆州军也会在双方之间挑起矛盾。 “唉,吹响号角,我们撤退!”杜濩虽然下令想要撤,但现在这局面,哪里可能这么轻易就能脱身的。 荆州军,汉中军,板楯蛮三方陷入了混战,杀成了一团,根本不可能说退就退。 杜濩远远看到,刚才还在追杀汉中军十分起劲的一个小寨子的头领,在荆州军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将面前,一刀都没有挡下。 是个,那个头领举起了板楯蛮人人都佩戴的盾牌,只是荆州军这将太不讲道理,也不知道是武器太好,还是这将力气太大,连人带盾,将那头领砍成了两段,血红的刀刃上,不知道是由多少人的鲜血染红。 杜濩不认识黄忠,但就凭刚刚那一刀,他自认不是对手。 板楯蛮七姓之中,只怕也只有朴胡或许有可能,能和黄忠战上几个回合。 但板楯蛮的武器装备和荆州军比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绝对不能正面和荆州军拼命。 上次朴胡突袭得手,最大的收获就是荆州军的装备,但是现在,更多的荆州军,带着更好的装备来了,他们来报仇了,板楯蛮绝不能去和这样的敌人硬拼。 “跟我来。”杜濩回头看了一眼板楯蛮的军旗,果断放弃,带着自己部族里的好手,立刻转移,向朴胡靠拢。 想要突围,只能依靠朴胡的勇力了。 而现在,朴胡眼中,有比突围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305章 张鲁请降 朴胡本来也是准备直接突围的,毕竟他有着和荆州军交手的经验。 他知道,五万荆州军和五万汉中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荆州军合围,等待他的结局,那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别的板楯蛮或许还能投降,但自己可是杀了士颂兄弟的人,士颂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但就当他想要抽身的时候,遇到了同样想要逃跑的张卫。 张卫对于荆州军的战斗力,有比他更加恐怖的记忆,和荆州军在城外野战,在他看来,那就是找死。 他活得好好的,他不想死,他也意识到了,荆州军的出现,这战也就结束了。 他不可能按照既定的计划剿灭板楯蛮了,他也不能直接转身逃向南郑城,那个方向,一定有荆州军的重兵把守。 他的突围方向,是向西面逃,向阳平关方向逃命。 那边,还有杨昂带着五千阳平关的军队,正在向这边赶过来。 那五千人虽然比不过荆州军,但好歹也是汉中这边,现在最拿的出手的部队了。 不求他们击败荆州军,只求他们能拖延片刻,让自己绕个路躲进南郑城里就好。 世界上,还就有这么巧的事。 朴胡和张卫的突围方向一致,在混战的路上,两人遇到了。 两人先是互相一愣,接着,朴胡大叫一声,便带着人杀了过来! “你找死吗?没看到荆州军已经快要包围我们了吗?现在还要内斗!”张卫无奈,只能带着人抵抗,但他手下的人,若是从前的护教军,或许还能抵抗片刻。 现在这些新军,在朴胡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朴胡几乎一刀一个,瞬间杀了五六人,剩下的人都四散而逃,完全没有护卫张卫的觉悟。 “我愿投降,我愿投降!”张卫这时候也怕了,丢掉了武器投降,只是朴胡嘴角的笑意,更加的轻蔑了。 这场混战没有任何的意外,汉中郡的新兵本来就是仗着人数优势在消耗板楯蛮。 在荆州军诸将的冲击下,很快就垮了。 至于早就已经疲惫的板楯蛮,击杀汉中军的新军还行,面对精锐的荆州军,他们开始还想要搏杀一番,但荆州军的战斗小队,早就对他们的战斗技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段时间臧在成固城内,所有部队都在研究如何对付板楯蛮的战斗技巧,现在,终于是可以实战了。 “敌人擅长近战,配合他们的盾牌格挡,所有人稳住,配合出手。” 唐瞬带着自己的百人队,突击到了荆州军的最前方。 遇到的汉中军,轻松被他们击溃,汉中军立刻四散逃命。 但他没有去追杀这些人,而是继续击溃还有抵抗力量的敌人,正好,遇到了一队负隅顽抗的板楯蛮。 这群板楯蛮约莫三十多人,有个领头的将领,用的居然是宽大的荆州军塔盾。 一看就是不久前袭击过荆州军辎重的队伍,这样的敌人,别说唐瞬现在就隶属于雄武军的战斗序列,就算是其他的部队,也绝对会有为士云报仇的心。 士云作为士家家族中,第一个在士颂手下效力的宗族武将,别的不说,就说他是清远起兵时的故旧老将,就绝对值得所有人尊敬。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莫名其妙地战死在了汉中之战的后勤运输上。 “大盾手顶住!”唐瞬没有小看自己的对手,也没因为战局已定,就贪功冒进。 更没有仗着自己刀法好,自己亲自突击,而是带着自己的百人队,保持着战斗阵型,这样斩获可能会少些,但是这样,自己这边的人,可以少些牺牲。 说的直接点,这样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咚咚咚!”果然,杀红了眼的板楯蛮撞了上来,用自己的盾牌猛烈的撞击荆州军的大盾手,想要撞开缝隙,只要有缝隙,他们的短兵器就能砍进来。 “等我口号,三,二,一!”大盾手里面,一个四十多的刀疤脸,大声地喊着口号,这人叫做老孙头,也是荆南从军的老兵,只是因为贪财,几起几落。 他现在已经是荆州军中的四等军士了,武勋散官却不高,但个人能力在唐瞬手下里面,绝对是最可靠的一个。 “退三步,开!” 随着老孙头的口令,挡在第一排的大盾手统一步伐,快速后退了三步,而后露出了大盾间的缝隙。 缝隙刚刚打开,便有一排长枪刺出,追上来的板楯蛮里面,反应稍慢的人,便直接被刺死,而堪堪用盾牌挡住的人,也仅仅多活片刻而已,荆州军的弓箭这一次,没有从正面射出来。 知道板楯蛮人人配盾,荆州军的弓弩虽强,但也没有必要对着敌人的盾牌放箭。 小队的弓箭手早就半蹲在地上,做好了准备,这一次,弓箭手全部射向了敌人的下三路。 用盾牌格挡荆州军长枪,护住自己胸口的板楯蛮,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腿,大腿,甚至是脚面会中箭。 但这些地方中箭后,板楯蛮战士本能地失去了站立的力道,纷纷倒地。 就在这时,配合了多少次的荆州军大盾手们,在老孙头的带领下,纷纷挥刀砍向了板楯蛮。 能一刀毙命最好,不能砍死,也能一刀砍断对方的手臂,小腿,或者手掌,脚面。 目的明确,那就是致残打击,让敌人没有再继续战斗下去的能力。 而且,即便是大盾手这一刀没有中,也没事。 长枪和弓弩手的第二波攻击也立刻跟进,一样的目的,能击杀就击杀,不能击杀也要给敌人留下伤,让敌人出血。 荆州军的战斗小队,一般斩杀效率极高,不过对于个人战斗技巧普遍不错的板楯蛮,即便是唐瞬的队伍算得上是配合得不错的百人战斗小队,依旧还有不少板楯蛮将士,挡住了长枪,避开了箭矢,后退避开了大盾手的反击。 对面领头的那个板楯蛮小头领,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力气很大,厚重的塔盾他不仅能单手拿起,还能轻松挥舞,帮他挡下了不少攻击。 这样的敌人,唐瞬出手了,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百人将指挥,他对自己的武艺很自信。 别的不说,眼前这个板楯蛮虽强,但还不是他的对手。 他抽出了刚刚更换的唐刀,一刀斩到了对方的塔盾上。 不愧是荆州制作的塔盾,质量就是好。 而后,唐瞬的身影换到塔盾右边,在板楯蛮壮汉的斧头落下前,再次快速移动,绕到对方的左边。 电光火石之间,这个板楯蛮头领完全没有预料到唐瞬的步伐会这么快,在他反应过来前,唐瞬已经站在了他的侧面,他刚刚想要用斧头护住自己的身前,却发现,半蹲着的唐瞬已经斩断了他的双腿。 仅仅一刀,又快又准,没有丝毫的犹豫,唐瞬挥砍出这一刀后,顺势一个跟头避开了周边板楯蛮的反击,反身将这几人斩杀。 再回头,这个板楯蛮头领,已经被自己的百人将副官,同样用斧头的马元,斩掉了脑袋。 一个躺在地上,失去了双腿的敌人,从前再如何强,现在也只是待宰的羔羊。 “所有人,不得乱了阵型。”唐瞬看着周边有不少部队已经散开,去追杀同样失去了抵抗士气的板楯蛮。 他却决定继续保持百人队的阵型,反正自己的上司张毅,没有给他直接军令,去追杀敌军的军令。 想要保存兄弟,自然是继续保持阵型。 而且现在周边的荆州军,都分散成了小股战斗小队,自己这一百人聚集在一起,就能给周边的人最大的支持。 不论是遇到了突发情况,还是大家有个参考的坐标,对于周边的荆州军同僚而言,都有莫大的好处。 而且这一次,还真是得亏他这一百人的阵型没有乱。 算起来,他的百人队也好,张毅的千人队也好,现在都隶属于陈兰的部下。 陈兰这次带着部队突袭,不知为何,居然冲到了最前面,冲透了战阵,从西面,兜住了整个战场。 陈兰自己对此很是满意,却没有想到,自己人生的巅峰和低谷,就在一瞬之间。 荆州军杀穿了战阵,汉中军最后能赶回来的援兵,杨昂率领的五千阳平关的军队,也刚好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 杨昂没有和荆州军交手过,本来他的任务是给板楯蛮致命一击,但现在,眼前的敌人,却不是板楯蛮,甚至说,眼前的场景,并不是汉中军围剿板楯蛮。 见到荆州军在围剿汉中军和板楯蛮,杨昂当即率军杀了上来,都说你们荆州军强,老子就看看你们有多强。 那个耀武扬威的将领,应该便是荆州军的领兵之将了吧,看老子来砍了你! 杨昂带着部队奔袭了许久,终于到达战场。 这一刻,他和他的手下,情绪激动,豪情万千,一心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们阳平关的汉中军,也是不错的。 陈兰没有料到汉中军还留着这么一支部队,身边只有不多的亲卫,被杨昂的大军一冲,居然被冲散了。 而杨昂一刀斩来,陈兰也不过堪堪挡住,杨昂一刀不中,但心中却对陈兰很是鄙视,荆州军的将领,不过尔尔。 信心大振的杨昂,顺势又是一刀,砍得陈兰手忙脚乱,慌乱之中,露出了破绽,被杨昂顺势一刀,虽然没有直接斩杀,却斩断了陈兰的小腿。 陈兰丢了兵器,慌忙逃命。 这时,他的眼中,唐瞬那支依旧保持阵型的百人小队,便是最安全的去处。 “所有人,随我来!”唐瞬也发现了自家狼狈的主将,举起了部队的战旗,向陈兰靠拢。 “马元,老孙头,护住将军!”唐瞬举起了陈兰的将旗,策马狂奔,和陈兰错马而过,迎上了杨昂。 杨昂也正在率军追赶,他现在是信心大振,想要一口气把荆州军击溃,只是他也没有得意多久,刚刚追了几步,一支箭便如流星一般飞来,他闪躲不及,被射中了肩头。 “小伍,看准了!”已经是都尉的张毅,也发现了这边的危急情况,立刻带着射手小伍赶来,见唐瞬要去和敌将拼命,指挥小伍放箭。 “荆州的鼠辈,只会暗箭伤人吗?”杨昂的大喝声还没有落下,唐瞬就冲到了他的面前,直接用陈兰将旗的旗杆当长矛,捅了过去。 杨昂侧身避开后,对着唐瞬就是一刀。 只是他没有想到,唐瞬在捅出旗杆的瞬间就松手了,他不擅长使用长兵器,这是他的弱点。 但他也有自己的长处,那就是他的横刀,出手是极快。 尤其是左手快刀绝技! 右手捅出旗杆,左手就已经抽出了刀,仰面避开杨昂的刀锋后,左手刀便砍了出去,杨昂的眼前就好似一道幻影闪过,自己的胸口便已中刀。 好在对方这一刀,砍在了胸口盔甲处,即便是斩开了盔甲,重创了自己,杨昂知道,自己的小命,还不会丢。 “难道,这人才是荆州军这支部队的主将?”杨昂捂着伤口,立刻后撤,退入自己护卫之中。 就在这时候,一匹快马从南郑方向赶来。 骑手他认识,正是汉中军中的第一谋士阎圃,只是这次,阎圃带来的消息,让他没有想到。 只听阎圃高声呼喊道:“汉中军听令,所有人放下武器投降,系师有令,自今日起,汉中军降了。汉中郡军民百姓,向荆州牧右将军东越侯士颂投降!” 张鲁,终是选择了投降。 第306章 平蛮之策 城中的张鲁想要突围接应自家子弟,但他无法冲透荆州军防线。 情急之下找到了阎圃,问现在怎么办,阎圃说,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降,要么死,别无他法。 张鲁最终选择投降,说起来原因很简单,站在南郑城楼上,眼睁睁的看着汉中军被击溃,驱散,普通的军士也就是算了,但是他的儿子,他的兄弟,都在外面。 若是大军围剿板楯蛮也就罢了。 但现在,是被荆州军屠杀,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南郑城里面,能派出去的部队都派出去了。 但是荆州军的山蛮营,还有投降了士颂的板楯蛮袁约部,居然也在玩命,拼死拦着他的支援部队。 张鲁自己身身边,最精锐护卫队也投进去了。 但是荆州军这边蛮族各部的联军,本来上战场的机会就少,各部也都分外卖力,想要抢些功绩。 至于袁约,现在需要做的,便是证明自己忠心。 张鲁心急如焚,心头满是不好的预感,最终和阎圃一商量,决定听从阎圃的建议,而且为了保证所有人都听令,阎圃自己上阵,亲自传令投降。 前前后后,在战场上出现的近六万汉中军,有三万多人被俘虏,近万人逃散。 士颂见到张鲁的时候,张鲁正抱着自己两个死里逃生的儿子大哭。 他另一个弟弟张愧,则因为身中三箭,正在被荆州军抢救,生还的希望不大。 而张鲁最器重的弟弟张卫,则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即便是士颂已经下令重金悬赏,但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系师。”士颂嘴角上扬,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了张鲁的面前。 张鲁看了一眼站在士颂身后的阎圃,见他微微点头,便擦干了眼泪,带着两个儿子走到士颂面前跪下。 说道:“败军之将张鲁,拜见右将军。” 士颂见张鲁的神情,满是疲惫和解脱,知道自己面前这人,已经失去了身为君主的雄心,就好像历史上的张鲁,在投降了曹操后,也是一心弄自己的五斗米道,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军政事务。 想来,多半也是对此心灰意冷。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家人的安全吧。 “我张鲁,愚钝之人啊!”张鲁忽然哭了起来,把士颂给弄懵了。 “明明知道,汉中郡一郡之地,抵抗不住荆州军的攻势,但却又幻荆州军需要顾及东面,即便是来攻我汉中,也不会用全力。还幻想继续割据一方,人心不足,人心不足啊!” 张鲁的哭诉,似乎并不是对士颂说的,而是对他自己说的,是一种自我反思。 士颂给了身边带着的军医一个眼神,让他去给张愧瞧瞧,这种外伤,也只有华佗的再传弟子,治疗起来比较有把握。但想要在重伤之下保命,只怕是难。 想到了这里,士颂想起了陈兰,虽然这人武艺不济,但好歹也算是主动投靠自己的将领。 现在断了腿,人已经废了,往后,也只能在襄阳城内养老了。 倒是这南郑之战中,表现突出的那个百人将唐瞬,给了士颂深刻的印象。 个人武艺,统帅能力,同僚认可,都十分出众,这样的人才,自己不应埋没 这个世界,这个时空,已经随着自己的到来,改变了许多了,在荆州这个良好的大环境中,有人才成长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反正,这个叫唐瞬的小将,显然比陈兰靠谱,陈兰负伤后,可以就让这个唐瞬来暂时替代。 心里想着自己军队的人事安排,但表面上,士颂则是好言安抚张鲁。 表示张鲁一家,一定会喜欢在襄阳的生活的。张鲁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最后,都化作了一声叹息,表示自己一定配合,表示自己已经派人给阳平关的杨任送信了,让他也立即投降。 士颂点头称善,但其实,士颂在进入南郑城之前,就已经把魏延的副将霍峻调出来,率领三千长林军,前往接收阳平关了。 虽然麻烦了点,虽然用了点手段,但是好在结果不错,自己迅速拿下了汉中郡。 下一步,就应该要谋划如何攻略刘璋了。 只不过在那之前,安抚汉中郡也好,出阳平关南下攻击巴郡也好,士颂都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那就是汉中郡和巴郡山林之间的板楯蛮族。 杜濩和朴胡的八千主力,在和汉中军对抗中损失不少,后来又被荆州军围剿,八千人损失殆尽,士颂只俘虏了不到五百。 战场上的尸体也清理出来了五千多,这么算下来,还有两千多板楯蛮在自己完成合围之前,逃离了战场。 这些人也没有从米仓道进入山中,而是从某条自己不知道,没有发现的小路,或者在自己眼中就不是路的道路,退入了山中。 该如何对付这群板楯蛮,士颂现在最想听阎圃的建议。 在张鲁带着家人守在张愧那边的时候,士颂带着阎圃走进了汉中太守府的大堂,这里,已经没有属于张鲁的位置了。 “阎功曹久在汉中,对于如何平息板楯蛮之乱,可有何想法?” 士颂也没有过多的废话,坐定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阎圃如何对付板楯蛮。 阎圃看了看贾诩,马良等人,这些荆州来的谋士们,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洗耳恭听,反正没有一个人有想要多说什么的样子。 阎圃知道,士颂和他们只怕早就商议出了方向,问自己,只不过是在查缺补漏。 自己新降之人,汉中郡一众文武官员,现在只怕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毕竟张鲁是什么样的君主,大家心里也数。 士颂击败了张鲁,这汉中郡未来何去何从,都在士颂手中,而汉中郡原来的这些大小官员,士颂将如何对待,只怕就在阎圃的这次回答中了。 这是士颂,对汉中郡官员们的一次考核。 “不知道,士荆州如何看待板蛮?”阎圃反客为主,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士颂微微一笑,没有在意阎圃的回避,说道:“我在荆南,在交州,都有遇到过蛮族。” “武陵的五溪蛮族,愿意和我合作,配合我的新法。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的军队中,专门有五溪蛮营,山蛮营。更是开通了贸易市集,方便山上的蛮族各部和汉族通商。如今的五溪蛮各部,大多生活富饶,衣食无忧,甚至不少部落也按新法设立了学社,让孩子们读书认字。” “交州的日南郡,本来也有名为占族的蛮族。起兵造反,屠杀汉民,分裂土地,和我大汉为敌。当时,小子奉家父之命,率军平叛。这些占人,不顾我多次劝告,一心和朝廷为敌。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其屠灭,如今之占人,只怕十不存一,活下的男丁,也都被我阉了,几十年后,世上,再无占族。” 士颂轻飘飘地说完这些话,听得阎圃背后冷汗直流。 他明白了士颂的意思,那就是蛮族若是愿意配合,愿意为士颂效命,那士颂就愿意带着大家一起发财,一起发展壮大。 但若是蛮族想要独立于,想要不被士颂控制,那结果就是身死族灭。 “听闻板楯蛮朴胡部,袭击荆州军补给时,杀害了士云将军。不知士荆州,准备如何对待这支部落呢?”阎圃小声试探着问道。 “士云啊。”士颂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自己对士云,还是有些遗憾的。 毕竟是在清远,就跟了自己的人,而且算起来还是自己的亲属,算得上是宗亲大将了。 这样的人被杀,自己若还是没有什么表现,只怕手下将士们都会心冷。 当年自己不顾所有人反对,强行逼着黄忠投降,而不是杀了黄忠,欧夫人的手下差点兵变。 还好后来黄忠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这个朴胡,士颂吃不准啊。 他的武艺战力肯定不差,但是和黄忠这种现象级的武将对比起来,只怕还是会差一些。 而且朴胡的为人,自己也拿不准,毕竟他不是什么历史名人,自己的情报有限,自己可不敢赌。 士颂想好了这些,对着阎圃说道:“板楯蛮的情况和五溪蛮以及占人,还真有些不同。板楯蛮的战力显然比五溪蛮和占人都要强,这样的蛮族,是把双刃剑,用的好,对我有利,用不好,只会给我带来麻烦。” “板楯蛮中,最大的两部,杜濩和朴胡二人,全家必须居住到襄阳,两部族人,则打散到长沙郡的百越各部中居住,此两部,从板楯七姓中除名。其余板楯蛮各部,可依照荆州新法,继续生活在汉中郡和巴郡。” 接着,士颂话风一转,说道。 “不过,各部需要先抽调青壮,配合组建我军新设立的板楯蛮营,配合我军后续的军事行动。”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杜濩和朴胡若是投降,行,我可以不杀你们,但你们以后,也只能在襄阳城内,过着被软禁生活,你们两族的部落,也要就此解散,世界上,再无这两个部族。 士颂的条件,不可谓不苛刻。 但毕竟,朴胡你是杀了士颂兄弟的人啊。 在阎圃看来,士颂提出的这个条件,就是想要逼板楯蛮继续打下去,士颂的意思,就是想要找个借口去灭了板楯蛮里面最强大的两个部落,顺势把其他各部打残,而后找个机会让板楯蛮这个族群灭族。 “若是如此,只怕半板楯蛮各部想来不会臣服。” 阎圃接着说道:“若是士荆州能赦免板楯蛮各部先前的冒犯,同时给予他们一定的优待,为他们修建商路,改善他们的生活。别的不说,板楯蛮绝对不会是士荆州进兵益州路上的阻碍。” 士颂看了贾诩一眼,贾诩微微一笑,意思是你看吧,稍稍聪明点的人,现在也该看出来了,你急着攻略汉中郡的目的,其实是为攻益州铺路。 贾诩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就听我的,早点解决掉这些板楯蛮。 放火烧山也好,派军队围困他们,断掉他们的水源也好,早点杀掉这些部族中的精壮,至于老弱妇孺,全部都拉到交州日南郡去,从日南郡回来的杜袭不是一直说那边缺人口吗?刚好拉过去,填一点是一点。 贾诩的谋略倒是好,但贾诩似乎还真没有把别人的命当命,这是士颂和贾诩接触了这么久之后,内心的真实感受。 “唉,不能和贾诩这种人混久了,用计的风格,开始向他靠拢也就罢了,若是日后我看待生命的价值观,也变得和他一样,那我就变成了自己最鄙视的人了。” 士颂看这阎圃说道:“阎功曹是聪明人,我也没有多的话。我刚才说的,便是我能给板楯蛮各部,最优的待遇,听闻汉中郡内和板楯蛮关系最好的,便是阎功曹了。” “这里有两件事情需要麻烦阁下,其一,把我能给出的招安条件,告知山中的板楯蛮各部;其二,还请阎功曹把自己知道的,山中各部营寨地图,详细画出来。” 末了,士颂笑着补充了一句:“现在板楯蛮新营的袁约将军,也在画此图。到时候,你们二人的地图,我会一并交给军中的画师,让他们结合起来做成地图,交给我们入山的商队,或者军队。” 士颂的笑容,越发地让阎圃心里发毛了。 这明显就是告诉他,你给我老实画,要是假的,我这边也有对照的。 至于进山的队伍,阎圃相信,商队肯定会有的,但那是在军队完成了任务之后,才会有商队前往。 第307章 板蛮山寨 没有任何的意外,即便是阎圃亲自进入了山中,找到了杜濩和朴胡二人。 果然,他们二人带着人突围成功了。 而后集中了板楯蛮中的绝大多数部落,都聚集在了杜家山寨里。 他们告诉阎圃,他们绝对不会屈服,你荆州军杀了我们太多族人,你士颂,是要付出代价的。 “荆州军,天下强军。板楯蛮各部,个人战力虽强,但战场之上,不是个人比斗,拼得是战阵配合。两位头领也带兵打仗多年,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若是依了士颂,部族之人,还能得全。未来找机会,或许还能重新兴起部族啊。” 阎圃还是选择了劝说,毕竟他和板楯蛮之间还是有些情谊的。 只不过他的劝说,也只能是点到即止,他总不能说你们暂且忍耐几年,要不了多久,士颂和曹操必然有一次决战,那时候,就是你们的机会了。 这话他要是说了,自己迟早要完。 他可以这么想,有这样种打算,但是他绝对不能说这话。 “阎功曹,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们回来山中后,已经商议了多次。这米仓山上的杜家大寨,便是我们板楯蛮最后的据点,若是士颂想要来攻,就尽管来攻,我们板楯蛮绝对奉陪到底。” 朴胡说完之后,向后挥了挥手,拿过一个盒子,交给阎圃。 继续说道:“我们和荆州士颂交恶,起初,全是因为帮助张鲁。如今张鲁却降了士颂,至于他这个一天到晚给我们惹麻烦,遭人反感的弟弟张卫,就当作他坑了我们板楯蛮的代价吧。” 阎圃看着盒子,心里一沉。 南郑城外的战场已经清理干净了,荆州军后勤部队的效率很高,南郑百姓,也很积极地寻找自家的亲人。 但是战场清理完了,就是找不到张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张卫在混战中,被板楯蛮抓走了。 “这是。”阎圃颤抖着接过盒子。 “我本来想把他给刮了,这小子却没有了平日的嚣张,哭得跟个娘们似的,一个劲的求饶,让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直接一刀砍了。”朴胡说得很是轻巧。 有利益合作,我们就可以忍受你的无礼,没有合作了,你的无礼,就是送命的原因所在。 做人,真的是低调为王。 阎圃想起张卫平日里的嚣张和跋扈,这样的下场,对于他而言,其实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而阎圃带着张卫的人头返回南郑时,士颂完成了自己平蛮部队的集合。 雄武军,文定军等主力部队,多番征战,平定了汉中郡。 接下来,还要跟着自己继续南下攻略益州,现在,正是抓紧时间休息。 这次随自己进山剿灭最后几千板楯蛮的部队,士颂只带了两千颂卫营,黄忠的一千赤血营,加上沙摩柯的五溪蛮营两千五百人,和邓方的山蛮营两千五百人,共计八千精锐。 另外,就是袁约和他手下的两千板蛮新军了。 这是士颂的“老规矩”了,很有点纳投名状的意思,你袁约不得已投降之后,在南郑一战表现的还行,赢得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本来士颂还想要防备一下袁约,准备灭了板楯蛮之后,攻略益州刘璋时,逼着袁约去拼命一次。 但袁约自己来找士颂,表示自己愿意参与到剿灭板楯蛮叛逆的战斗中去,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板楯蛮这个族群,不要灭族了。 他的请求,怎么看,都合情合理。 “主公,袁约虽然是蛮子,但也读过书,也知道千金买马的故事,如今板楯蛮中,大多都跟着杜朴二人,与主公为敌,不服王化。”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和荆州刺史府合作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好处,他们害怕改变。不知道在荆州刺史府的管理下,他们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主公,需要在板楯蛮各寨之中,给他们看到改变,是向好的方向改变。” 袁约的意思很明显,他准备来当这个马骨,士颂自己也很认可这种做法。 在武陵,第一个和自己合作的辰溪蛮,不就是当年的马骨吗?他们辰溪蛮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让其他的部落眼红,加入到和士颂的合作双赢中来。 现在袁约的行为,士颂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当时五溪蛮,对袁约的行为表示了认可,把他和他手下的部队,也编入了这次入山攻击的部队中。 而且,进攻的过程也很顺利。 板楯蛮各部之中,也有犹豫摇摆的,也有贪生怕死的,当然,也有确实更加看好士颂的。 大大小小的部落,不少人在士颂进入米仓山后,也都投降了士颂,甚至派出了族中的青年,加入到士颂的队伍中。 其中有一个人,引起了士颂的注意。 这人只是一个普通小寨子的首领,叫做王突,四五十岁的样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过他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个儿子,叫做王平。 是的,就是历史上,在汉中之战中,背叛曹操投靠了刘备的那个板楯蛮首领。 后来成为蜀汉的大将,统领传说中的无当飞军。 这些新投效的部队,士颂都交给了王突统帅,按士颂的打算,袁约你可以当马骨,但你不能是唯一的马骨。 所有的势力,在我士颂的手下,都需要互相制衡。 只是士颂没有想到的是,在得知士颂扶持王突之后,袁约不仅没有提防王突,还特地将本来自己手下的一个营五百多人的部队,向士颂申请,调配给了王突。 让王突这个板楯蛮右都尉,名副其实,手下掌握着过千的部队。 士颂派人去查,反馈是那一营人马,都是从前背叛过袁约的人,或者后来加入士颂军后,不被袁约信任的人,说白了,就是袁约不喜欢这些人,排除异己。 “一点小心思,罢了,不必在意,马上就要到杜濩的大营了,板楯蛮最后的反抗力量都在那营中了,攻灭此营,板楯蛮之乱,也应该可以平息了。” 但当士颂信心满满,带着军队来到杜家大寨的时候,傻了眼,杜家寨位于山间的一个豁口处,就好像一个葫芦一样。 这里,入口很小很小,但是里面的面积宽大,杜濩只需要派出几百人就能守住路口,让荆州军攻不进去。 而且最绝的是,这里的山形,从里面向外面攀爬翻越,很是容易,但是想要从外面向里面攀过去,却是千难万难。 也就是说,自己若是真的强攻,自己只能几百人几百人的冲击,但对方不但可以派出同样多的人正面迎战,还可以派人从两翼出击,包夹自己的攻击部队,打完之后,再顺着葫芦口退回去。 面对这种情况,士颂当然不会派部队硬上强攻,自己带来的部队,怎么也算是自己的主战部队,不是作为送死的喂刀部队,不能当炮灰一样填上去送命。 但板楯蛮战斗力不弱,又占据了这天堑之地,易守难攻,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 但看这种架势,对方怎么可能会放弃这种天然优势,主动出击呢? 士颂自己想不出办法,就问随军的谋士们,但不论是贾诩,还是马良,彭羕、杜预,都没有办法,士颂派和杜濩有交情的板楯蛮小首领进去劝降,结果进去的使者,直接被砍了。 杜濩和朴胡直接把那人的人头挂在了路口的旗杆上,以儆效尤。宣布这就是背叛族群的下场。 等他们击退了荆州军后,一定肃清山林,让所有归顺士颂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不得不说,他们的强硬,让士颂很难受,刚刚投效自己的不少板楯蛮,都犹豫起来了。 士颂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攻灭对对方,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早点确保汉中郡的安稳,给自己一个攻略益州的前哨阵地。 士颂在这里驻军了三天,毫无动静,直到收到了一封荆州来的军报,上面带来了徐州方向的动向。 果然,九月初三,自己结婚的当天自己出兵开始攻略汉中,结果曹操在曹宪出嫁的当天,就攻向了徐州。 十月,攻克彭城,屠城立威,吕布率军退守下邳,被曹操大军包围。 只怕是要不了多久,下邳城上就会上演一出白门楼斩吕布的历史经典画面了。 “可惜,我不在受邀观众之中。”士颂自我调侃了一句后,心里是更加着急了。 历史上曹操在年底就灭了吕布,而后占据徐州。 虽然还能指望刘备给曹操拖下后腿,但若是刘备不争气,或者曹操看自己不在荆州,有了什么想法,那可不好。 于是,士颂找来了贾诩,急切道:“先生可有办法,引板楯蛮来攻,如今曹操已经围住了下邳,吕布败亡在即,我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不论如何,只要能引敌军来攻,还请文和先生不要顾虑啦!” 士颂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里给我装模作样的。 贾诩听出士颂心急,他自己心里也急,放眼天下,他最在乎的人,也是曹操啊,现在说起来张鲁投降了,但是汉中郡并不安稳。 板楯蛮最后的精锐,就在杜家寨里面,灭了杜家寨,板楯蛮族短时间内,再难威胁到汉中郡的稳定了。 贾诩看了眼士颂,这腹黑的小子,在情急之下,果然还是露出了真面目,哪里还会在意什么仁义道德,只要能胜利,什么阴招,什么毒计,他都不是照样愿意用。 只是过去这种办法都是他自己想,现在却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一时间,贾诩仿佛明白了什么。 好小子,以后你若真是得了天下,历史上的记载,你就还是仁义之主,内圣外王。至于早前这些个阴损歹毒的计谋,都是我贾诩提出来的建议呗,好小子,还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啊。 “主公在关中,面对李傕郭汜之强军,以弱抗强之时,引李傕攻城之策,现在可以再用一次。” 贾诩说的,便是当年士颂把李傕的儿子挂在城楼上阉割,而后一寸寸刮了的事。 李傕当时明明可以放弃攻城,直接去追汉献帝的,就因为士颂的这种举动,让他发疯似的攻城,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 那时候的贾诩,还在西凉军中,那时他也想劝说李傕不要这样,但士颂的计毒啊,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士颂的毒计,但所有人都不敢劝说李傕。 只怕当时李傕自己也知道,他自己中了士颂的激将之法,但事实就是,士颂的阳谋很成功。 “杜濩家人也好,朴胡家人也好,都在杜家寨内啊。”士颂疑惑道。 “南郑一战,战俘之中,大多不愿投降。” 贾诩的话很冷,这一句话,无疑宣判了那几百战俘死刑,而且,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 第308章 袁约反水 南郑混战之中,士颂俘获的俘虏不少,其中也有不少板楯蛮的人。 有的是负伤被俘,有的是看大势已去,主动放下了武器。 后者之中,部分人在荆州军的洗脑宣传下,加上一部分本来已经投降的板楯蛮的鼓动下,选择了投降并加入了士颂麾下的板楯蛮营。 但是绝大多数板楯蛮的反应,都和袁约当时的反应一样。 那就是我们放下了武器,不是表示我们投降,只是我们不做无意义地牺牲,我们愿意交钱赎买自己。 只要是我们的大头领没有投降,我们就绝对不会投降,即便是袁约投降了都不行。 这样的板楯蛮,在战俘营里,少说也有五六百人,士颂看这些人战技不错,是想要招募过来,为自己效力的。 尤其是后面还要攻略益州,这种有翻山越岭特技的优质士兵,他还是很看重的。 只是可惜,直到现在,说不投降的人,也都坚决投降,而且还和劝降的人闹过不愉快。 士颂看着闭目养神的贾诩,心中叹了口气,说道。 “罢了,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不攻克杜家寨,这些人是不会考虑投降的,而且即便是攻克了杜家寨,这些人也未必会降,那就让他们发挥一下作用吧。” “文和先生,就由你负责,把那些板楯蛮的俘虏,押到这里来吧。” 贾诩看了一眼士颂,还是低头应下了任务。 他心中腹诽不已,好你个歹毒的小子,我把这些人给拉过来了,你在两军阵前那么一虐杀,天下还不自然而然地把这毒计算到我头上。 但腹诽归腹诽,贾诩还是很高效地完成了任务。 第二天一早,就组织人手,把这些忠于杜濩和朴胡二人板楯蛮,押到了路口,让守寨的板楯蛮守卫看到。 原本,以贾诩的想法,就是在对方门口把这些人羞辱一番,而后杀掉。 但是士颂却担心这样做,对方可以忍住,不但没有攻出来,反而士气大振,坚定了死守的决。‘ 这样的情况,士颂绝不允许发生。 在贾诩离开营帐,去负责把俘虏押送过来时,士颂也把潘璋叫到了跟前,暗中吩咐了一番,这种任务,潘璋还是蛮适合的。 到了中午,杜家寨营门口的守卫,刚刚胡乱吃了几口午饭,就看到荆州军的军营中,一排板楯蛮的俘虏,被一串绳子穿着走出了军营,一个个垂头丧气,神情低落。 显然,这些人都是被荆州军俘虏的板楯蛮将士,荆州军现在把他们逼出来,是要有动作了,守卫立刻报给杜濩和朴胡。 等到杜朴二人带着寨子里的大小板楯蛮头领,来到营寨门口时,这些板楯蛮,已经在荆州军的呵斥下,跪成一排。 被饿了两天的人,还没有能好好休息,甚至连口水都没喝的人,即便是战士,也会疲惫,也会累,也会没有抵抗的力气。 “板楯蛮的贼子听着!”潘璋本来嗓门就不小,现在手上更是拿着荆州军中特制的,类似喇叭形状的“扩音器”,他这一嗓子喊起来,配合山中的回响,越发地显得声音嘹亮。 “尔等蛮贼,啸聚山林,不服王化,擅杀朝廷劝降使者。如今给予尔等最后的警告,要么立即投降,要么,这些反抗之人今日的下场,就是你们明日的下场!” 潘璋说完,将手一挥,一排刀斧头走了出来。 “卑鄙!他们想要当着我们的面,斩杀战俘!”朴胡大怒,他已经在战俘中认出不少人来。 这些战俘可都是在南郑混战中被俘虏的人,要么是他朴胡的手下,要么就是杜濩的手下。 即便是其他小寨子里的人,也是统一在他们二人的指挥下。 杜濩到底年长,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更加沉得住气的,喊道:“士颂小儿,见我杜家寨易守难攻,天堑之地,是故意在我们门口斩杀我军俘虏,就是为了逼我们出击,我们且不可中计。” 他话音未落,潘璋那边又开始扯着喉咙喊起来:“我家主公仁慈,本不想斩尽杀绝,想要以德服人,但你们板楯蛮,白白学了多少年儒学文化,骨子里依旧只是蛮子野人。” “既然你们不认仁义道德,那我们就只好用你们认的刀子,让你们记住我大汉威仪,即便是下辈子,也忘不了!动手!” “把俘虏阉了!”潘璋大喊一声,两军阵前严阵以待的将士们都愣住了。 荆州军这是要做什么,阵前阉割? “所有叛逆之人,叛逆之族,都必须亡族灭种!” 潘璋一面看着荆州军中选出来的操刀手动手,还一面继续挤兑:“阉割之后,再将他们放回去,只要跑得快的阉狗,就能跑回他们的军营里面,他们的头领,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侮辱,却没有任何作为。” “噢,不对,你们所受到的侮辱,就是因为你们的首领,居然敢反叛,居然敢斩杀我军使者!” “这,是我荆州军对你们的报复!你们就躲在你们的山洞里瑟瑟发抖,当个缩头乌龟吧!”潘璋话音刚落,被当众脱裤子阉割的板楯蛮战士们,一个个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这是士颂,是荆州军,对他们板楯蛮这个族群的羞辱。 “哈哈哈哈,板楯蛮叛逆,也就只配当阉狗,断子绝孙!哈哈哈!” 潘璋带头,所有执行的荆州军都发出了嘲笑,而被解开了绑着的绳索后的板楯蛮战士,有的人忍受不了这巨大的羞辱,当场撞地而亡,有的人则是捂着伤口,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向着杜家寨爬过去。 “阉狗,爬快点呀,哈哈哈!”潘璋嘲笑一番后,让弓弩手,举起了弓箭。 无一例外,训练有素的弓弩手,将这些艰难爬行的板楯蛮,全部射杀。 站在营寨上的板楯蛮首领们,不必纠结是否应该为他们这些人开门,迎接他们进来。 “接着来,不要停,第二批!”在潘璋的指挥下,第二批被俘虏的板楯蛮战士被押了上来。 看过刚才那一批人的悲惨经历后,这群人中,有人反抗,有人求饶,但是反抗的人被一顿暴揍,求饶的人只换来无尽地嘲笑。 “哈哈哈,你们板楯蛮的精锐战士,都是这种货色吗?哈哈,贪生怕死,为了活下去,比狗都要听话,哈哈哈,等我灭了这小小营寨,你们营寨里的大小首领,我也一个个拉来阉掉。就当着你们父母妻儿的面,如何啊,哈哈哈!” 潘璋的狂妄和嚣张,别说营寨里面的板楯蛮将士了,就连士颂都有些看不过去。 “这个,是不是太过了啊。”士颂小声问道。 “想要逼敌人出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更何况,这些蛮子也是咎由自取,我们派去的使者,还不是一样被他们斩杀,把头颅挂在了旗杆上,向我们示威。” 士颂没有想到,彭羕年纪轻轻,对于这种血腥的虐杀,没有丝毫抵触。 倒是杜预和马良,心有不忍,离开了阵前,回到了军营之中。 说是清点军备,做好军营的守备,避免敌军冲杀出来时,军营中的守备出现纰漏。 “当年在日南郡,占人叛乱时,主公的手段也是一样,逼得占人不得不反,而反抗的占人,只有死路一条。” 杜预叹了口气。 不过马良接过了他的话,说道:“主公从来没有屠杀过我大汉城镇,即便是对于外族的普通百姓,也是能安抚则安抚,不能安抚的,也不过是流放日南。” “看看其他的诸侯吧,曹操刚刚屠了彭城,多少无辜百姓被惨遭屠戮,主公若是妇人之仁,善待这些战俘,那么最后也只能是我军将士流血,生活在荆州的家属流泪。” 杜预听了,默默点头。 是啊,这天下各路诸侯之中,能做到士颂这种程度的,就已经很是难得了。 罢了,希望士颂能给这天下带来太平吧。 五百人的战俘,前后虐杀了四批,当最后一批人被带上来的时候,营寨中的板楯蛮忍不住了,尤其是这最后一批人里面,不少人都是板楯蛮中,有些小地位的人。 其中还有一个小寨子的头领,看到他满脸的恐惧,不少人都感同身受。 “拼了吧!再让荆州军这么羞辱下去,即便是守住了这个军营,我们身上的羞辱,也永远都无法洗刷掉。”朴胡的叫喊,赢得了不少首领的响应。 板楯蛮不怕死,但怕死的窝囊,死得没有尊严,他们宁可战死,也绝不会接受荆州军这样的侮辱。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活!”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活!”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活!” 一开始只是几个首领,而后,是周围的板楯蛮将士,到了最后,营寨里聚集起来的四五千板楯蛮将士,一个个都振臂高呼起来。 周围士气昂扬,本来就心里有气的杜濩,最终没有忍住,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当年士颂攻关中,李傕郭汜其实也干过类似的事,在士颂面前虐杀荆州军俘虏。 但士颂当时忍住了,所有守住了城池,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只是面对这样的羞辱,多少热血男儿,是忍不住的。若是身边有保持清醒的人劝说,或许还有机会。对面的板楯蛮之中,现在显然没有这样的人。 忍人之所不能忍,为人之所不能为! 从古至今,永远都是这样,也只有龙傲天爽文小说中,才没有这样的情节。 “准备作战吧。”士颂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自己听取了贾诩的建议,用这种阴损的计谋,逼出了板楯蛮最后的精锐部队和自己决战,而且敌人还士气高昂,自己这一仗,只怕会有不小的损失。 但是想到自己这边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士颂也回头看了一眼军营中,马良和杜预所准备好的弩车方阵,那是自己特地暗中运输过来的。 目的,就是要盲目出击的板楯蛮付出惨痛地代价后,才能有机会和荆州军搏杀。 正面大道上,潘璋带着自己的三百亲卫列在最前沿,他的身后,便是黄忠的一千赤血军团的弓弩手,这正面迎敌人,士颂信心满满。 而板楯蛮必然会从两翼的山路杀过来,所以沙摩柯的五溪蛮营列阵左侧,邓方的山蛮营列阵右侧,等待板楯蛮的冲击。 士颂自己率领两千颂卫营的精锐为中军,随时准备补充,而为了显示自己对愿意归顺自己的板楯蛮的优待,袁约和王突的两支部队,就在士颂的左右两侧护卫。 他们得到的军令,是在击溃了板楯蛮的军队后,杀入杜家寨,安抚寨中幸存者的情绪,方便自己迁移人口。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当朴胡率领板楯蛮的主力部队冲杀出来的时候,袁约突然也抽出了武器,而他的攻击方向,直指士颂! “敌人,就在将旗下!” “斩杀汉人,为板楯蛮兄弟报仇!”袁约现在的部下,虽然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还没有士颂身边的颂卫营人多,但是袁约的临阵反水,太过出人意料,一下将荆州军各部的部署,都给搅乱了。 “杀,杀了士颂,报仇雪恨!”袁约的反水,是他蓄谋已久的行为。 他早在假意投降士颂时,就在暗中准备。 本来他想要找机会,直接刺杀士颂,但士颂的身边,多有护卫,而且他也不清楚士颂本人的武艺如何,自己一个人行刺,未必能成功。 而后,他在自己的板楯蛮手下里,挑选骨干,只用自己信任的人。 他向这些人灌输思想,我们暂时栖身于士颂手下,就是为了忍辱负重,在关键时刻给予荆州军致命一击。 而现在,对于袁约而言,或许不是最好的机会,但却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袁约也是板楯蛮三大头领之一,眼见板楯蛮的战俘一个个被羞辱,被斩杀,即便是他是很冷静的个性,但内心的火,还是被点燃了。 于是,看到朴胡带着板楯蛮的战士们,对着荆州军这边发起了冲锋,他知道,他必须要把握住机会。 第309章 安抚山林 面对袁约部的突然倒戈,荆州军各部有点进退两难。 士气遭遇打击还是其次,关键问题是,士颂的中军,正被叛乱的板楯蛮冲击。 身为荆州军,该如何抉择。 潘璋没有任何的犹豫,带着自己的手下就准备后撤,前往救援士颂。 至于马上就要冲过来的朴胡部队,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按照他的想法,士颂危险,当然是先救援主公,若是主公有失,这仗怎么打都完了。 “潘璋,带着你的人,守好第一条防线!”黄忠的怒吼,让潘璋停下了脚步。 “主公有危!”潘璋气得恨不得对赤血军发动冲击。 黄忠望着朴胡的的冲锋队伍,射出一支鸣镝箭,利箭如飞鹰一般射出,割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叫,最后钉在了地上。 黄忠这才说道:“主公身边可有两千颂卫营,你当周泰,廖化,胡车儿他们,都是纸糊的?” 听到这话,潘璋回过味来了。 袁约突然反叛倒戈,直冲士颂中军,但士颂的中军,是什么队伍? 那可是荆州军中最精锐的颂卫营,每一个人放到自己这边来,都是百人将级别的人物。 这样的队伍,面对人数还不如他们的蛮族叛逆,还需要自己去支援? 自己是去抢功劳吧。 “长枪列阵,为赤血营,守住敌人的第一波冲击!”潘璋立刻带领队伍调转了方向。 是的,现在只不过是没有了颂卫营的支援了而已,但是面对这样的敌人,自己还需要颂卫营的支援,那自己也太差劲了吧。 “敌军越过鸣镝箭!”赤血军团中,眼力好的军士,已经喊出声来。 一千赤血军纷纷做好射击准备。 对面的板楯蛮,也在这一刻,抬起了他们的盾牌。 “轰!”整齐划一的射击声,从潘璋的身后传来。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面由箭矢组成的墙,落入了板楯蛮的冲锋队伍里。 即便是对面的蛮子举着盾牌,但还是成批成批地被收割,被射杀,被钉在了地上。 “杀!”第二轮的箭矢再一次削薄了敌军的数量后,潘璋带着手下发起了冲锋,他手下都是刀斧手,并不是重盾长枪的配置,不可能站着不动,等敌人冲上来。 他更习惯自己也发起冲锋,和敌人撞到一起。 不过板楯蛮的营寨中,随着朴胡的部队和荆州军潘璋交上手后,一支又一支的队伍冲了出来。 而且还组建了几个远程方阵,对着荆州军开始射击,尤其是从两翼出击的板楯蛮,占据着地利的优势,从山上向山下射,让守护荆州军两翼的沙摩柯和邓方两部,很是难受。 但是这些板楯蛮没有得意多久,荆州军的弩车,便将重弩宣泄到了他们的头上。 可拆卸可移动的改良弩车,威力虽然不如城头的守城弩,但弩车毕竟是弩车,射击的距离更远,劲头更足。 这些攀上山崖之间射箭的板楯蛮战士,只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会在自己家门口,被敌人用弩车轰杀。 山下,原本处于被动的山蛮营,也乘机发起了反击,邓方的山蛮营,由生活在山中的汉民,以及部分武陵郡的五溪蛮,长沙郡百越蛮,混编组成。 这支部队的战斗方式,也混合了各族的战斗战术。 面对擅长近身格斗的板楯蛮,邓方的策略是防守为主,用大盾顶住,而后各部用涂过药的兵刃和敌人战斗。 邓方的策略就是一个字,那就是:拖。 对方将士,复仇心切,士气高昂。拼杀起来,往往不要命的搏杀,宁可自己受伤,也要斩杀山蛮营的将士,邓方可不想自己的手下,白白折损在这种没有悬念的烂战里。 而后方,士颂的中军正在被袁约冲击,他更要守住防线,避免敌人和袁约的部队汇合。 敌人可以急,但是他不急,唯一的麻烦,就是自己无法翻越的侧翼高山。但敌人却可以从里侧,可以轻松爬上去,登高射箭,压制他们。 但随着荆州军军营中弩车的发力,局面已经发生了转变。 没有远程支援的板楯蛮战士们,加上他们被山蛮营击伤之后,山蛮营刀刃上的麻药也逐渐开始发作,战斗的局势立刻发生了改变。 另外一侧的五溪蛮的防御阵线上,沙摩柯却慌了。 袁约的军阵,可就在他的正后方。 虽然袁约是在冲击士颂的中军,但他怎么可能对袁约不管不顾,他可没有邓方和黄忠那样冷静思考的能力。 自从他父亲让他为士颂效力以来,他就认准了士颂这个主公。 随着五溪蛮的生活越来越好,他越发的感激士颂,愿意为士颂出力。 同样的,也会为士颂的安危担心。 此刻,袁约临阵反戈一击,他不论如何,也要冲过去护住士颂的。 于是,他让副将彭扬,率领部队守住防线,自己则带着部族中的精锐,突击袁约的后方,和颂卫营两面夹击袁约的部队。 彭扬便是当年因为救援了诸葛玄和诸葛亮而被士颂招入了山蛮营中,他们家的彭家寨这几年发展不错,靠着士颂提供的商路,一跃成为了长沙郡和豫章郡之间的山中的百越各部默认的领袖,彭扬也因此能率领八百精锐进入荆州军中。 上次假扮板楯蛮立功后,他被士颂升为了沙摩柯的副将,也算是一种对手下蛮族各部的制衡政策。 沙摩柯的部队,大多都太过于效忠他们沙摩家了,反而有些忽视了自己这个主公。 这种情况,士颂可不喜欢。 现在,被士颂暗中用小动作提防的沙摩柯,却挥舞着他的铁蒺藜骨朵,用尽全力,将袁约手下板楯蛮士兵的盾牌击碎,一脚踹飞对方。 沙摩柯丝毫不在意边上有人准备偷袭他,一心一意杀向正前方,带着自己的部下靠近士颂,去守护士颂。 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世界还真有些小讽刺。 混战之中,袁约发现情况已经发生了转变,自己开始时,占据了出其不意的优势。 但士颂的亲卫队,这支闻名天下的强军“颂卫营”,确实厉害。 他带着自己最看好的手下们,靠着对方没有防备,击杀了数人之后,再想要轻易击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袁约手下最看好的一批人,基本就已经死完了。 他身边的护卫,已经换成了另外一批人,就连袁约自己,也是身中数刀。 但那些人的牺牲,也为袁约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那就是松动后的颂卫军军阵缝隙里,袁约看到了士颂的身影。 这小子,居然没有跑,为了鼓舞士气,居然依旧在中军大旗处守着。 这倒是让袁约有些意外,不过,这样刚好,让你们知道,我板楯蛮中,也有擅射的好手,我们板楯蛮的猎户,一样箭无虚发。 袁约从拿出了弓箭,死死盯着士颂,他发现,士颂也在盯着他。 被发现了?没关系,就这一箭! 这一箭,是我们板楯蛮复仇的心意,还请你士颂收下! 不远处,他最后的亲卫,正被廖化和胡车儿二将斩杀。 一支承载着袁约复仇之心的利箭,从廖化的眼前飞过,他挥舞的长刀就差一点,就有可能能斩断这利箭了。 但差一点,就是差一点。 利箭飞速前进,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谁能想到一向擅长近战格斗的板楯蛮战士里面,还有袁约这样深藏不露的弓手,这箭在颂卫营将士中穿过,不偏不倚,正中士颂胸口。 士颂握着箭杆,提起的卢的缰绳,的卢马的前蹄在空中乱踏,发出嘶鸣。 片刻之后,士颂还是趴在了马背上,胯下宝马的卢,连连后撤。 就在士颂身边不远处的周泰,脸色立刻就被吓的惨白,立刻带着颂卫营护住了士颂。 还好,士颂身上的三层护甲没有百穿,袁约的劣质弓箭,射出来的劲道,到底差了些火候,射穿了士颂最外面的板甲和锁甲后,被最里面的皮甲给挡了下来。 士颂中箭处,甚至没有破皮。 “我没事!周泰,拔箭,告诉全军,我没事!” 士颂最担心的还是军心,因为自己出事,而影响军队整体布局的事,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士颂当然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军心。 他已经收敛了许多,没有不顾一切地上战场前线去冲锋,去出风头。 但问题是,士颂不上前,别人也会来找他啊,就好像这次袁约反叛一样。 好在士颂保持良好的上阵习惯,否则袁约这一箭,还真能让他阴沟里翻船。 别的不说,他若是重伤了,这益州攻略,只怕就得重新考量评估了。 还好,袁约没有机会射出第二箭了,眼见袁约放下了佩刀,拿起弓箭向士颂射箭。 廖化和胡车儿发狂一样的冲到了袁约身边,一人一刀,把袁约斩成了三段。 反叛的板楯蛮,也在颂卫营和沙摩柯的夹击下,被斩杀殆尽。 这一次,没有人投降,这一次,也没有人,允许他们投降。 另外一边,五溪蛮营在失去了主心骨沙摩柯后,即便是彭扬的指挥,中规中矩,但依旧被板楯蛮撕开了缺口,开始从侧翼冲击赤血军团。 “潘璋,带着你的人去支援五溪蛮营,沙摩柯那个憨货,跑去回援公子了。” 黄忠发现了问题,侧翼的板楯蛮人数不多,还被五溪蛮纠缠着,自己这边不用耗费多少精力。 现在,最重要的是击溃眼前敌军的中军部队。 而最简单的办法,也就是最直接的办法,直接斩杀敌军的大将朴胡。 这朴胡真不愧是板楯蛮中第一勇士,即便是面对潘璋的亲卫,即便是面对黄忠的赤血军团精锐,他依旧能占据优势,一路斩杀荆州军将士无数。 “也算是条好汉了。”黄忠说着,抽出了自己的宝刀赤血。 这一次,他和所有赤血军团的人一样,下马步行作战。 认准了朴胡后,大喝一声,快速冲到朴胡身前。一刀,如闪电划过天空,速度奇快,且力道强劲。 朴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的本能,还是让他举起了自己的盾牌。 只是黄忠这一刀,他的盾牌挡不住,连着盾牌和他的左臂,都被这一刀斩断。 痛,断臂处的痛让他清醒,但即便是清醒过来,面对黄忠的第二刀,他也无能为力,徒劳地想要举刀格挡,但刀还没有举起来,自己的脖子就被斩断了。 “杀!” 黄忠两刀,斩杀了板楯蛮中最强大的战士,边上的板楯蛮看傻了眼。 赤血军这边,士气大振,跟着黄忠就开始反击。 在袁约,朴胡先后战死后,这场战斗,也进入了到了收尾阶段。 虽然还有不少板楯蛮在奋力抵抗,但在后面压阵的杜濩知道,板楯蛮的反抗力量,将不复存在。 至少,几十年内,将没有板楯蛮会有反叛的心思了。 和荆州军的战斗,让板楯蛮的青壮,流干了血。 荆州军顺着朴胡冲出去的道路,反向杀了回来,板楯蛮的抵抗力量,已经无法阻拦他们的脚步,潘璋带领的亲卫队,率先杀入杜家寨。 而后是黄忠,邓方,沙摩柯各部人马。 杜濩率领自己营寨中的族人,不论男女老少,尽皆死战不降。 他们甚至是放火烧掉了本就不多的粮草,在荆州军高呼的“投降者免死”的声音中,呐喊着朝荆州军发起了自杀攻击。 最终,杜濩被射成了筛子,营寨内的数千族人,尽数阵亡。 士颂走杜家寨后,看着满地的血迹,还有正在清理的蛮族百姓的尸首,内心很不是滋味。 “我都做了什么啊!”士颂不敢相信,自己几乎杀光了这个营寨里所有的人。 自己简直就是个冷血的屠夫,哪里还有半分儒者的仁义之心。 “把营内还活着的人集中起来,给他们粮食财物,让他们跟着王突,去武陵,或者去长沙郡的山中,重新开始生活吧。” 士颂终究是心软了。 “不可啊,主公,这些人对我们心怀怨恨,留下他们,就是给未来留下了祸患,必须要斩草除根啊!”潘璋其实已经把最后的板楯蛮活口,都集中看管了起来。 只是没有士颂的许可,即便是他下令,荆州军将士,不会屠杀放下武器后的老弱妇孺。 何况,这里站着的,不过都是些七八岁以内的孩子。 只是,即便只是孩子,面对这些杀了自己父母长辈的荆州军,即便是他们没有能力反抗,但他们的眼中,也写满了仇怨。 看着这些板楯蛮儿童,看着他们仇恨自己的眼神。 士颂的心中,满是感慨。 以后,这贾诩的计谋还是少用的好啊,自己真的就在这潜移默化中,变成了只看利弊的冷血之人了。 “罢了罢了,把这些孩子和妇孺,送到日南郡去。而后,让他们可以随意离开日南郡,进入南掌诸国去生活吧,若是以后要找我报仇,就来找我报仇好了。” 士颂最终还是没有下死手,他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这些人若是愿意在日南郡生活,充实当地人口那是最好,若是想要离开自己的统治,自己也不拦着。 但只有一点,这些人远离中原,避免以后给自己带来麻烦。 至于交州日南郡,在士颂看来,整个郡都是可以暂时放弃的,只要中原一统了,这周围的蛮族,总有办法消灭,把他们占据的地盘再夺回来。 这一战后,板楯蛮原有的三大部族,就此被除名。 米仓山中,最大的板楯蛮部族,就是士颂扶持起来的王突。 他的部族迁移到了原来杜家寨的位置,得到了荆州军支援的物资和装备,配合荆州的新法,在这里开设商埠。 周围还存在的板楯蛮部族,也都认清了形势,也纷纷站队王突,配合王突,在山林之中推行荆州的新法。 别的不说,士颂对待蛮族的政策,是真的不错。 开始板楯蛮各部还有各种怀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但是一段时间后,这些人发现跟着荆州是真的好。 再过了几年,他们为了能维护自己的利益,也会自发的站在士颂这边,维护这个统治体系。 这便是士颂的新法,用利益来维持统治的厉害之处。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对于士颂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汉中郡,终于是能稳定下来了。 下一步,就要筹划怎么对付刘璋了。 第310章 益州动向 板楯蛮平定了。 只要是有可能成为隐患的部族和人员,士颂都交给了上庸蛮的头领黑踏,让他带领上庸蛮押运,带着这些人前往襄阳。 然后让右将军府的长史刘巴,安排人带着这些人去日南郡。 汉中郡已再无反抗之力。 阳平关的守将杨任,在接到张鲁投降的指令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前来接手城防的霍峻,完成了对接工作。 他将阳平关的城防交给了霍峻的长林军部队,自己则带着阳平关剩下的五千守军前往南郑。 本来魏延还准备在南郑城城西拦住这支部队,让他们收起武器再进入南郑,结果杨任不仅是让全军收起了武器,居然是连军装都收起来,一副准备解甲归田当老百姓的样子。 倒是让魏延,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对于杨任,士颂倒没什么反感。 历史上也好,三国演义也好,他的表现也都算得上可圈可点。 和夏侯渊大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后来被夏侯渊用计斩杀。 这样的人,在马超投靠张鲁之前,也算是张鲁手下的第一悍将了,现在,似乎却失去了雄心。 见到士颂的时候,杨任这个中年人,只有一个问题。 “不知道右将军如何处置系师,系师虽有抗逆之举,但系师在汉中,善待百姓,收拢流民,造福百姓无数,还请右将军善待之。” 士颂叹了口气,没有想到汉中张鲁的手下,居然还有这样忠心,这样重情义的臣子。 他说道:“将军放心,系师一家,将会前往武陵学院,在武陵学院和各位大儒,以及各流派学术交流,为五斗米教作书立传。远离纷争,一心向道,我想系师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公子仁德,杨任拜服。”杨任说完,这才对着士颂跪下,他对士颂的安排,很是满意。 张鲁显然不是争霸天下的英主,被士颂击败,前往天下学术中心武陵学院,对于张鲁而言,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有了杨任的带头配合,汉中郡中被俘虏的军队,很快就完成了改编。 大部分被遣返回家,继续当普通的老百姓,其中资质不错的,士颂便将他们打散,让他们跟着运输队返回荆州,进入荆州设立的新兵营里,完成进行训练和洗脑。 另外,荆州那边有潜力的官吏,也会分批次前来汉中。 这次,士颂准备由杜预和马良来主导汉中郡的新法改革,杜预在日南郡做的不错,马良则是自己重点培养的未来人才。 而士颂自己,则放出消息,说自己在平定板楯蛮的战阵中,被袁约的暗箭所伤,现在在南郑城里面“养伤”。 荆州的大军,也顺势驻扎在南郑整休了。 荆州那边补充的兵源,也跟着更多的物资和攻城器械,进入了汉中郡。 很明显,汉中郡只是士颂的一个跳板,一个前沿阵地。 就和历史上诸葛亮北伐,以此地作为前线阵地一样。 只是士颂和诸葛亮攻略的方向,似乎不一样。 到了这年的冬天,也就是建安三年,公元198年的十一月。 士颂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平定汉中郡后,他再次得到了徐州方面的最新消息。 吕布被困下邳,曹操却围而不攻,很是奇怪,居然还派人在挖土做工程。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便是郭嘉的谋略,掘下邳城附近的沂、泗二水以淹下邳,迫使吕布军不堪再战。 进而攻克下邳,平定徐州。 “可惜啊,来了一趟这三国乱世,却没有和这人中吕布见上一面。” 士颂知道,要不了一个月,吕布就要被灭了,若无意外,吕布这样的人,曹操是不会留下的。 “主公,益州刘璋有了行动。”彭羕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打断了士颂的思路。 士颂见彭羕一脸笑容,想来应该是好事。 “何事让永年如此欣喜,刘璋也准备不战而降了吗?”士颂心情不错,调侃了起来。 “那就好了,不过只怕是刘璋愿意,西川各世家大族也不愿意。”彭羕应了一句,才认真说起了情报。 “我在益州的朋友,给我传来了消息,庞羲被刘璋训斥了,说他勾连荆州,置西川于险地,想来他们也发觉了张鲁一灭,他们将独自面对来自我们荆州的压力。” “听说刘璋已经暗中派出了数路使者,分别去往西凉见马腾韩遂,去豫州见曹操,甚至是去扬州找孙策,想来是想要找盟友给我们使绊子。” “最可笑的是,那原本还指望和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刘璋的庞羲,居然接受了刘璋的训斥,还接纳了刘璋从成都派过来的军队,补充进入自己的巴郡兵中,又和刘璋凑到一处。” “他现在,固守白水关到葭萌关一线,看来是害怕我军实力强劲。让他们头痛多年的汉中张鲁,被我们两个月就灭了,庞羲不傻,知道和我们联合,对于他而言,就是与虎谋皮,他当然不敢。” 士颂脸色一沉,说道:“若是这样,我们想要攻略益州,反而麻烦了许多。” “各部已经补充了人手,江陵那边,甘宁和庞统的部队,也已经准备妥当。交州徐庶那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和刘璋的战事一起,我军三路并进,定然快速平定益州。当若是益州各派团结一致,反倒是让我们陷入被动。” “最重要的是,若是庞羲不反了他刘璋,我又以何种名义出兵益州呢?”出师无名对于士颂而言,才是目前最大的困境。 益州刘璋和现在益州的实力,士颂是有把握拿下的,只是用时多少的问题,他可不能耗久了。 曹操灭了吕布后,就快要和袁绍决战了,对于自己而言,和袁绍南北夹击,以巨大的兵力优势,碾压曹操,或许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彭羕笑道:“主公无忧,那刘璋,或者说这西川士族,真是又傻又贪。见我们占据汉中,又从板楯蛮手中占据了米仓山南面的巴郡东部地区,他们居然眼红了,想要分一杯羹。” “什么意思?”士颂忽然觉得有戏。 “那刘璋,居然派出张松和王累为使,来见主公,似乎是想要找我们讨要好处。我们当时和庞羲约定,一同讨伐张鲁,事后平分汉中郡。” “现在他们出工不出力,却想要来分好处,我们若是拒绝,他们一定会有无礼之举,我们就能顺势出兵讨伐了。”彭羕的逻辑思路,士颂有些不赞同,刘璋是不聪明,但绝对不会因此和自己翻脸。 见士颂表情为难,彭羕笑着解释说道:“主公是怕刘璋会忍住?” “主公,江州太守,川中大将赵韪乃是我之旧友,这些年早就在暗中串联益州各世家豪强,已小有成效。只要张松和王累到了南郑,提出了平分汉中郡的要求。主公可直接将他们二人乱棍赶出去。” “而后公告天下,说这刘璋贪得无厌,威胁上官,不尊朝廷。可直接上表朝廷,罢免刘璋,以赵韪为益州牧。” 士颂心说,你这小子卖队友倒是卖得彻底,这益州境内想要当老大的人不少,庞羲想要当老大,赵韪也想要当老大。 益州各世家,诸如黄权,王累,张任,严颜等人所代表的益州本土豪强,也都有自己的利益。 所以大家伙愿意让刘璋这个没本事的人,在上面当个吉祥物,实际的权利,大家各自占一部分。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益州境内各派之间的争斗还真不小。 只要自己上表朝廷,表赵韪为益州牧。 别的不说,赵韪自己必然会叛,也不得不叛,否则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安排,都会被自己给抖落出来,所以他只能和自己联合起来对付刘璋。 对于他赵韪而言,其实这也是他的机会。 “好!就以此计,事不宜迟,永年辛苦一趟,这就出发南下,去见赵韪,让他早做准备,在我表他为益州牧后,即刻起兵。” 士颂说完,又补充道:“告诉他,待刘璋灭后,他便是我右将军府治下的益州牧,我绝不失言。” 益州牧,可以给你当,但益州这边,军政两分,你只能管理益州民生政务就好,当然还是个挂名的,我自然会派出我的人来当益州长史,政务大权自然还在他士颂手中。 人选嘛,士颂已经有好几个备选的了,石韬,蒯良,赵俨,杜袭这几个人里面,任选一人,都能把这益州给治理好,给自己一个强有力支持的大后方。 “彭羕必不负主公所望。”彭羕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也预料到了士颂会给他这个命令,策反敌军大将,为我军谋划出兵名义,而后辅佐赵韪,配合荆州军的支援部队,在战场上出谋划策,他彭羕必定名扬天下。 彭羕领命而去,心中自然是豪情万丈,但他却看不到自己的身后,士颂的看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欣赏。 倒是彭羕从他益州“朋友”那边得到的消息,让士颂很感兴趣,暗组的人,大部队都在颍川,都在曹操那边警戒着。 益州这边,只有蒋干带着一小批人在活动,说起来,蒋干还是自己派去见庞羲的秘使,若是现在庞羲翻脸了,蒋干这个秘使也当不下去了。 但是直到现在,益州暗组那边传来的消息都很稳定。 “蒋干玩忽职守?他蒋干有这胆子,但暗组的人也应该不会啊。”士颂想不通为何自己暗组的消息,还不如彭羕益州“朋友”们的消息迅速。 但他也立刻派人去联系蒋干,联系在益州的暗组,去核实这些消息。 另外一方面,不得不说,彭羕的这个提议还是很不错的,羞辱刘璋的使者,而后罢免刘璋的官职,以朝廷的名义平定益州,这不是曹操给自己的名义吗? 曹操是想要靠张鲁和刘璋拖住自己,但自己只要动作快,就一定能在曹操和袁绍分出胜负前,集合荆交益三州的军队,去他曹操背后捅刀子。 士颂盯着益州的地图看了又看,想着自己现在得到的益州情报,不禁发出了感叹。 “益州,与其说是刘璋的益州,还不如说是益州豪强们的益州。各世家在刘璋的统治下,各个都是土皇帝,我想要推行新法,只怕没有人愿意接受。” “攻益州,安定益州,推行新法,这三条执行下来,在益州境内,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第311章 张松王累 士颂从前读三国故事时,对于刘璋统治下益州,最早的认识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他认为益州之地,多有才俊,例如文臣之中的黄权,王累,李严,法正,张松等人,武将里面有张任,泠苞,严颜,孟达,都不是吃素的人。 若是刘璋有才,整合这些人的能力,别说小小的张鲁了,就是出川争天下也不无不可。 但益州外面打得火热,他刘璋就守着益州当个土皇帝,最后被刘备所败,都是因为他的无能。 但是长大后的士颂,再看三国历史时,学会了需要换个角度看问题。 少年时看问题看事情,都喜欢看对错,长大后再看问题看事情,就知道看利益了。 别说刘璋能力不行,暗弱无能,就是刘璋有能力,他也没那么容易能打出四川去。 原因无他,益州的人员构成太复杂了。 益州内部,一直都在暗中争斗。 益州派就喜欢刘璋这样没有作为的君主,无为而治,把实际的权利下放给益州的各个世家,例如黄家,王家,张家等。 但是当年跟着刘璋他爹刘焉入川的东州派,在被排挤后,一直和益州本土派不对付。例如法正,孟达等人,都在想心思,找出路,最后都投靠了刘备。 而现在,刘璋派来的两个人就很有意思了,若是张松和法正的组合,那士颂没有任何的犹豫,就直接策反两人,给予二人高官厚禄,让他们为自己谋划益州。 但这次来的,是张松和王累的组合。 这个王累士颂倒是让士颂很佩服,根子上说,这人是益州本土派人士,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拥护刘璋的。 后来刘备入川,他为了劝刘璋不要迎刘备,绝死进谏,倒吊自己在城门口,要求刘璋杀张松,退刘备,保全益州。 结果刘璋不听,他就真的隔断了绳索,以头撞地而亡。 不得不说,这样刚烈且有见识的忠臣,在刘璋手下真的是被浪费了。 还有后来的张任,拒绝刘备的各种劝降,临可一死。 还有高喊西川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的严颜。 不得不说,不论是否真心为刘璋效力,这些益州本土派,守护益州,守护益州集团利益的决心和意志,还是很让人动容的。 士颂知道,王累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被自己说服的,而且刘璋派这两个人来,张松为正使,王累为副使,就是想要以张松的辩才和机敏,配合王累的忠义和坚持,从士颂这里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所以不论如何,这两个人,士颂还真的很想见上一见的。 在得到了霍峻从阳平关传递来的请示消息,士颂直接同意,让霍峻派人护送刘璋的使者团来南郑见自己。 一路上,士颂也下令不必刻意隐藏荆州军的实力,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让两人看汉中郡的各种改革和荆州军的各项日常训练。 看到这一切,王累是忧心忡忡,这士颂灭了张鲁,却依旧屯重兵于汉中,这士颂想要做什么,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本来以为益州有着山川之险要,荆州军就是想攻也难。 但现在亲眼见到荆州军的实力后,不得不说,王累心里的自信,动摇了。 “王大人不必如此担忧,我益州险固,又岂是区区精锐军士就能攻下的。更何况,这是士颂故意挑选出来的精干将士,有意向我们示威,我们不必理会。” “要让士颂知道,我们根本不在乎他的这些将士,我们益州,有更强大的军队。”张松心里,很是认可荆州军的实力,但是和王累在一起,他还是装出一副为刘璋打算和谋划的样子。 谁都不知道,他这次来汉中,衣服里面,是带着一张益州全图的。 在汉中郡太守府门口,士颂亲自迎接了二人,还故意让人搀扶着自己,好像自己真的是因为受伤,才留在汉中一样。 等到双方分主客坐下之后,士颂说道:“早就听闻川中大才张松,王累之名,今日得见,真是有幸啊。请满饮此杯,此清远香,乃是我从荆州带来,绝对的真货,不是黑市上那种兑了其他酒水的。” 士颂故意打趣,因为清远香这种烈酒价格高昂,入川路途又繁琐,想要把把清远香运到川中,费时又费力,所以运送清远香的商家和黑市商贩,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往往就往清远香里面兑其他的酒水,导致其口味不纯。 这消息被传回荆南时,士颂还笑着叹息益州士人喝不到正宗的好酒。 “哼,区区清远香,又不是没喝过,士荆州身在高位,切莫被一些市井传言给蒙蔽了,若是士荆州的消息都来自道听途说,只怕士荆州会做出许多错误的抉择啊。” 王累显然对士颂的调侃很是不满,认为这是士颂在有意嘲笑他们益州。 果然是个实在人,士颂心里嘀咕一句,而后笑着说道:“也是,这种道听途说就随他去吧,二位,还请试试这酒。” “酒暂且不必,这次我们二人来见士荆州,是领命而来,张松丝毫不敢怠慢。”张松这话说完,让士颂一愣。 心说你个老小子,难道这次出使,不是来给你自己找门路的? 你还是不是历史上那个野心家了啊?明明也算是益州本土的豪强,但为了能让自己名扬天下,让自己得到重用,就把刘璋,把整个益州集团给卖掉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不对?难道是张松这小子看不上我? 士颂心说不应该啊,历史上他最先想投靠曹操,不被曹操所认可,后来才投了刘备。 现在自己虽然比不过曹操,但自己雄踞荆交二州,又在豫州,扬州和益州分别占据数郡,俨然一大诸侯,他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士颂停下端起的酒杯,说道:“只怕是这公事一说,这酒,就喝不了去咯。” “即便如此,我也得说。”张松拱了拱手,而后说道。 “士荆州这次攻略东川汉中,是响应我益州巴郡太守庞羲,配合出兵。约定灭张鲁之后,与我益州平分汉中。” “如今张鲁已降,我益州军虽然战功不如荆州,但巴郡白水军近万将士,也在阳平关为荆州军牵制了张鲁麾下的杨任及其主力军团。怎么看,也算是有些微末功劳的,不知士荆州是否会履行前约,与我们益州平分汉中呢?” “笑话,好你个张松,居然能有脸说出平分汉中这种话来,真是大言不惭!” 门外,传来了尖锐的嗓音,士颂听到了,嘴角微微一笑,应付这两人的人,总算是赶了回来。 蒋干在庞羲再次和刘璋走到一起后,就立刻动身,想要返回汉中。 但庞羲多番阻扰,他只能各种绕路,好在士颂平定了板楯蛮后,巴郡东面的山林之地,也算是名义上被士颂所掌控,蒋干和暗组的人,便从这边翻山,绕过了益州军把守的关隘,返回了汉中。 “汝乃何人,如此无礼!”王累指着蒋干怒斥道。 “九江蒋干,右将军府从事郎中。”蒋干拱拱手,算是回礼。 而后,他大大方方走到士颂面前,对士颂行礼后,看向王累说道:“蒋干方才从巴郡回来,巴郡的庞羲庞太守,嘿嘿。名义上听从朝廷指令,服从我们右将军府的军令,却故意以张鲁叛逆益州的名义,请我们出兵配合他讨伐张鲁。” “但最后,却成了我右将军府的军队成了主力,他庞羲却在装模作样的派人在阳平关面前驻军两月,现在就想要来分好处,又打起了益州牧刘璋的旗号。嘿嘿,他庞羲不是还说,刘璋这个益州牧得位不正,川人不服,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讨伐刘璋呢?” 蒋干说着,冷哼一声,继续道:“庞羲说,庞羲说,口口声声都是庞羲所说。王大人,你方才所言,都是听巴郡太守庞羲所说,只是你确定他庞羲说的都是实话吗?” “这。”王累被蒋干问住了,庞羲有过不臣之心,在益州,大家心知肚明。 益州各大世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大家互相掣肘而已。 刘璋不过是吉祥物,也只有王累这异类,才会指望着靠刘璋来统领益州。 但即便是王累,心里也是知道益州的情况就是如此,庞羲勾结士颂灭张鲁,是想趁机扩大自己的实力,而后背靠士颂,和刘璋争益州。 只不过庞羲发现士颂的实力太强,自己若是反了刘璋,结果只能是以后被士颂收拾,所以选择了继续和刘璋合作,继续和益州其他世家大族合作。 “不愧是辩才无双的蒋干蒋子翼啊,三言两语下来,反而是我们益州这边出来问题,是我们亏欠了荆州军啊。” 张松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按蒋干所言,庞羲其人,并不可信。但士公子乃是荆州牧,即便是朝廷的右将军,总令荆交以杨四州军事,也不过是能调令我益州诸军罢了。” “这汉中郡,隶属益州,右将军平定了叛乱之贼张鲁,大可率军返回襄阳,这汉中郡,自有我们益州刺史府来安定。” “刘焉病故后,益州人推荐刘璋子承父业,继位益州牧,但刘璋为益州牧以来,益州境内多有叛乱,全靠赵韪平定,这次来接收汉中郡的,难不成又是赵韪将军?” “蒋干有一疑惑,这益州到底是刘璋的益州,还是赵韪的益州呢?”蒋干故意没有正面回应张松的话,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一个明显离间对方内部的问题。 “不论是刘益州也好,还是赵韪将军也好,不论益州谁当家做主,这汉中郡的政务,总归是应该我们益州自己来处理。” 王累说很坚决,似乎是想要表明他的态度,这次来南郑,他可是不准备空手而归的。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汉中郡方经战乱,不论是乱兵流寇,还是蛮族盗匪,都尚未清理干净。这汉中郡百姓刚刚稳定下来,待其心稍安之后,再看如何交接吧。” “不过,原来张鲁所侵占的巴郡东部地区,我倒是可以先还给益州,让庞将军派人来领取吧。我已经把那边的叛乱之贼悉数剿灭了。” 士颂口中所谓的巴郡东面,也就是板楯蛮居住的地区,现在自己灭了板楯蛮的抵抗力量,又将大批的板楯蛮进行了迁移,巴郡东面的山林之中,几乎成了空地,就算是益州军占了,也得不到什么,只能是空费力气罢了。 只不过张松和王累还不知道巴郡东面的具体情况,听到士颂有所让步,两人的神情明显好转。 这一次见面,好歹没有闹僵。 只是后面两人发现上当,再想要见士颂,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反正对于士颂而言,自己,已经给予二人“官方”的回复了。 第312章 张松献图 两天后,张松和王累发现上当。 巴郡东部,已成了白地。本就是荒芜的山林之地,现在更是连人都没有了,只有空地,占也白占。 但是他们再来求见士颂,却只得到士颂伤势起伏,公务繁忙等各种理由,就是不见他们。 士颂心里对王累倒是腹诽不少,虽然自己还是蛮敬佩历史上的王累的,为了忠义的名声,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进行死谏。 但是欣赏归欣赏,敬佩归敬佩,你想要我士颂平白无故地让地盘让人口给你们,是门都没有的。 别的不说,就是自己怎么都打不过的曹操,占了自己南阳郡东北一隅,也得拿个女儿外加汝南郡西南部分的地盘来换. 你王累一句我们约定好了一起攻张鲁,就要平分汉中,我就真的给你一半的地盘啊。 怎么可能! 王累是个实在人,不见面绝不罢休,所以士颂就把让蒋干去应付这人。 但张松是个明白人,见士颂不见自己,便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只是没事就嘲笑下荆州军的治理方略有问题,又或者在大街上乱转,把荆州新法批的一文不值。 他差点让巡逻的潘璋,直接拔刀把他给砍了,好在文聘看张松是益州的使者,把潘璋给拦了下来。 听说了张松的做法,士颂会心一笑,明白了张松的意思。 张松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而后获得和自己单独见面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士颂也确实很想要,于是,士颂一面暗中派人盯住张松,避免他做出一些太过出格的举动,一面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另外士颂定下了这段期间,最重要的事便是让荆州来的补充人员,加快融入各部,为后面南下攻略益州,做各种最后的准备。 所以南郑城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百姓们已经从战乱中解脱了出来,但荆州军的各个军营里,各支部队都在加强配合和默契度的训练。 能作为补充兵源来到汉中郡的军士,好歹也都是七等或者八等军士了,战斗力不俗。 唯一欠缺的,便是和部队里老兵之间的默契度,毕竟荆州军各部作战的基础,就是战斗小队的互相配合。 士颂这两天自己也没有闲暇,他特地准备了一本手稿,拿出自己胡扯的治民经验,配合后世管理公司的书籍套路和电视剧小说中的“经验之谈”的说法,进行了整理。 加上配图,搞得很厚似的,弄了一本《荆州治民策》的书籍。 而后,士颂别有用心的邀请益州正使张松来见自己,准备“显摆”一下这本书,但最真实的目的,士颂自己清楚的很。 就是给张松露脸的机会,只要张松肯接,自己就有拉拢张松的由头,自己可不是曹操,眼见张松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装作不在乎,以各种理由搪塞张松,把张松给赶走了。 “近日听闻张别驾在南郑城中闲逛时,对我荆州新法多有看法,不知为何在荆州人人说好的新法新策,在汉中在益州,就不行了呢?” 士颂的语气不善,一方面是为了给后面的转变做铺垫,一方面,也的确是有些生气。 这荆州新法,可是自己对照张居正改革,和刘巴一起比对着汉末时代的现状,精心研究的成果,而荆州也好,交州也好,都用实际证明了新法的好处,百姓安康,自己的军力也得到了发展。 “荆州所谓之新政,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居然还自比秦穆和商鞅,我都替士荆州汗颜啊,士荆州之新政,重商重农,荆州四通八达,确实可行。交州利尽南海,由于外邦互市之道,重商当然可行。” “但益州,益州虽然沃野千里,天府之土,但益州群山耸立,崎岖难行,益州的若是也重商,士荆州又准备花费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投入到修路上呢?” 不得不说,张松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 士颂辩解道:“益州重商,可走水路,汉中郡物资只需出了成固,新城之后,便可由汉水南下,至于西川诸郡,可将物资集中于江州,沿长江顺流而下,一样方便。” “哈哈哈,哈哈哈!”张松仰天大笑。 而后说道:“士荆州只怕是只粗略看过益州地图吧,以为益州境内,将所有物资集中于江州,轻松简单。益州可不比荆州,想要把所有物资运输到江州,只怕路上的消耗,都是荆州的数倍不止。” 士颂又说道:“也罢,即便是益州难以推行重商之策,其余发展农桑,扶持教育,加强集权等策略,在益州又有何不可。” 张松冷哼一声道:“没什么不可,只不过需要杀光益州境内敢于抵抗的士族,而且即便是执行了,也不过是学古人的那一套而已。都是商鞅早就用过的那一套罢了。” “什么商鞅用过的那一套,给你好好看看,这部《荆州治民策》,便是我这些年治理荆交二州的经验,也和刘巴石韬蒯良等人商议过,都以为此书可作为我荆交官吏,牧民之准则,你且看看,是否还是商鞅的那一套?” 士颂也是会把握机会,立刻就拿出了自己这两天临时拼凑出来的手稿,交给了张松。 作为一个有素养的演员,士颂保持着自己自信的神态。 他给张松说道:“这本便是我这几年来经验的手稿,哪一条,不是我荆州治民官吏们多年的经验,这些又怎么会是商鞅遇到过的情形。” 张松不动声色地接过士颂递过来的手稿,瞥了一眼士颂,便认真开始看起来了。 张松一页一页地翻,完全没有停下,看手稿的速度极快,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样子,他将手稿丢到一边,做出了可惜的表情,开始了他的表演。 “士荆州,这手稿真是你所写?”看着张松一本正经的提问,士颂就想笑。 你要显摆你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就显摆呗,还非要弄个前缀后续,挖苦我一下,你就开心。 士颂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理所当然地点头称是。 然后,等待张松开始他的表演。 张松叹了口气,说道:“我张松敬仰士荆州仁义,是心怀百姓的明主。可惜却看不起我张松,拿这战国无名氏所做书籍来诓我。这《治民策》分明就是和商鞅同时代的无名氏所写,益州境内,不少童子都知晓其内容,士荆州却说这是你以荆州治民之经验所写,是欺我张松读书少吗?” “这,这,这分明就是我自己总结的经验,怎么又会是战国时期无名氏所写呢?” 士颂知道张松开始表演了,自己也努力地做好自己一个配角该有的表情和神情。 “士荆州若是不信,我背给你听!” 说完,张松也不等士颂同意,便开始把刚刚自己看过一遍的士颂手稿,开始从头背起,而且是一字不差。 士颂假装吃惊,连忙拿起手稿,一面对着看,一面听张松背诵,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士颂彻底是服了。 即便是事前知道张松有这样的本事,但实实在在地看人在自己的面前表演一遍过目不忘,士颂多少还是很惊奇的。 不等张松背完,士颂便收起了自己刚才那傲慢的态度,把手稿放下,整理好衣衫,走到张松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说道:“今日士颂算是开了眼界,先生过目不忘,世之奇才,还请先生海涵士颂刚才的慢待。” 见士颂被自己所折服,张松心情大好,在士颂的再三邀请下,便坐了下来。 说道:“士荆州果然不负礼贤下士之名,难怪士荆州可以收罗天下英才啊。” “实不相瞒,先生大才,士颂有心请先生来右将军府,早晚教诲,不知先生愿意否?”士颂的拉拢倒是直接,反正在士颂看来,张松这种野心家,绝不是久居刘璋手下的人。 张松眼皮一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就黯淡下来,归于平凡。 对士颂的邀请,没有任何的回应。 士颂看得出来,张松自己也还在犹豫,现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要背叛刘璋,去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可能他历史上的叛逆之心,还需要几年的积累。 但是士颂等不及啊,难道要等到赤壁之战后,也就是公元二零八年之后。 那也就是约莫九年后,他张松才下定决心。 他张松能等,士颂不能等啊。 对于士颂而言,曹操和袁绍官渡之战的时候,就是自己出手对付曹操的最佳时机,杀了曹操,这天下,舍我其谁! 但现在张松没有松口,士颂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劝说:“士颂生于交州蛮荒之地,但也读圣贤书,也知道心怀仁义。” “黄巾之后,天下动乱。士颂不才,欲伸大义于天下,想为万民谋福祉,自持有些小聪明,以为靠新法之策,便能安定天下。但自清远练兵以来,已经十二年了,看似占据了荆州,继承了交州,雄踞西南。但我给永年兄说句实话,未来的路,何去何从,我心中甚是踌躇,还请永年教我。” 张松问道:“士荆州所依靠,便是荆南新法?那个得罪天下士族的新法?” 显然,士族出身的张松对士颂的新法也有过研究,他当然知道新法对于统治者的好处,但对于世家力量的削弱也很明显,但只要是有力量的世家,只怕都会想要抵抗士颂的新法。 “士族的力量,应该是辅助统治的存在,而不是挑战统治的存在。” “荆州也好,交州也好,在新法推行之后,士族们虽然没有了过去那样强大的武装力量,但他们的财富,地位,都是有保障的。” 士颂对此还是很自信的,别的不说,推行新法后,自己手下文武的家族利益,都是有保障的。 否则别人怎么可能光靠理想就跟着你拼命。 “至于不理解新法,不愿意接受新法的士族,没有办法,为了天下万民,为了更多的普通百姓,强悍的荆州军,会让这些人接受。” 士颂对自己手下的军队,也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在士颂看来,自己用戚继光的练兵之法练出来的军队,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军队。 但张松似乎故意挑刺一样,挤兑道:“哼,关中先败于李傕,后被曹操所逐,四战龙川,几乎丧命,前不久,还有袁约反水之危,荆州强军,还真是天下无敌。” 士颂心说好你个张松,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怪曹操不喜欢你。 真别说,即便是自己有心理准备了,听到张松的挤兑,心中还是不爽。 但士颂不停地告诉自己。 “忍住,忍住,只有占据益州才能有正面压制曹操的本钱,张松可以给自己攻益州带来诸多利益。” 调整好了心态后,士颂尴尬一笑,拱手道:“先生还真是不留情面啊,不瞒先生,我正是苦于不知道该如何击破曹操,迎天子回京。” 说完,士颂还顺势叹了口气。 张松笑着说道:“士荆州自己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还请永年助我。”士颂知道张松心里早就看出来自己想要定益州,集合益州的力量为自己所用,去对付曹操,也就不再多扯什么其他的理由了,恭恭敬敬地对张松行礼求教。 而且行的还是大礼,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躬下去了,近一米八的士颂,这个礼行得,把头埋得低低的,就差给张松跪下了。 张松看士颂态度真诚,犹豫片刻后,终是点了点头,说道:“张松短小丑陋,即便是学富五车,也多被人看轻,今日士荆州却敬重我才干,即便是我故意出言挤兑,扫阁下颜面,阁下依旧对我礼貌有加,士荆州敬才字名,果然不虚。” 张松就好似一只刺猬,浑身上下都是刺,本来因为自己外貌和身材,内心深处有着极度的自卑,而且越是自卑就越有表现欲,越想要得到认可。 与人交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士颂对他的态度,是靠他自己证明实力赢得的,满足了他极大的虚荣心。 对于张松而言,他觉得自己在士颂的面前,可以有优越感,也正是这种优越感,让他对士颂放下了戒备。 “士荆州之心,怕是想要攻取益州,联合荆州,交州之地,成就王霸之基业。但又苦于益州地势,易守难攻,不知从何处下手吧。” 听完张松的话,士颂连连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还请永年教我。” 张松笑道:“哈哈哈,士荆州如此坦诚,我也就不臧私了,这益州,送给阁下便是。” 说完,张松从怀中,拿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西川地形图。 第313章 罢黜刘璋 张松献图,将川中地理说的明明白白。 这西川地形图上,写尽了益州各郡的地理行程,远近阔狭,山川险要,府库钱粮。 甚至是刘璋在各地的驻军分配,都一一标明。可以说是把刘璋卖了个干干净净。 “非是我张松卖主求荣。刘季玉虽有益州之地,然禀性暗弱,不能任贤用能。” “益州内部,各派相争,人心离散。若无明主,益州百姓,迟早会有横祸。” “今士荆州雄踞荆交,若是再占据益州,则霸业可成。推行荆南新法,加强集权,可雄视天下。不出五年,曹操袁绍必有一战,那时起三州之军,进取中原,天下可安。” 张松说着说着,为士颂谋划起大的方略起来。 别人为自己出谋划策,自己当然要表示,士颂连忙接过地图。 不得不说,张松的这地图,比暗组通过经商和秘密调查几年得到的地图都要详细。 难怪世人都说,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开始崩溃的。 有了张松这个内应,士颂对迅速平定益州,又燃起了信心,在曹操和袁绍决战前安定好益州,还是很有可能的。 “得永年,益州可定矣!”士颂心中高兴,当然不会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言。 自己得到肯定,张松的神态也越发得意,心里越发的自信,见士颂信任自己,便继续进言。 说道:“士荆州攻刘璋,可兵分两路,一路出阳平关攻白水军,夺葭萌关。一路从江陵出发,沿长江而上,直取江州,而后南北夹击,会师成都。” 士颂笑着说道:“我意,还有一路,从交州出兵,攻牂牁郡,占据益州南部各郡县。” 自以为得计的士颂,却看到张松摆手,说道。 “不必,两路军足矣,交州军只需陈兵边境即可,若是真的出兵,反而不妥。” “益州南面四郡,泸水以南,根本不用现在前往平定,那边都是些地广人稀之地,蛮汉混杂,士荆州若是平了益北各郡和属国,南面四郡,自然会降。后续安抚和新法推行,可循序渐进。” 见士颂似乎还是不理解,张松解释道:“益南四郡,名义上归属刘璋治下,但更多的,是被当地的蛮族和士家所统治。若是不去理会他们,他们对于谁是成都之主,并不在意。若是为了占据地盘而故意去攻他们,反而会逼得他们站到刘璋一边。” “那些人,目光短浅,只重眼前之利。等灭了刘璋后,再集中力量南下,以大军威慑,逐步推行新法,削去这些人的力量。” 张松的眼中,益州南面州郡,所居住之人,都是蛮族和土着豪强,不值得浪费军力。 其实所谓的益南四郡之地,也就是后世的云南贵州等地。 这些地方,现在这个时代,真的是蛮汉混杂之地,南蛮各部族都生活在这个区域内。 别的不说,三国演义中大名鼎鼎的孟获,这个时候,也正在南中活动,为自己成为南蛮王而拼搏着。 这些现在还没有完成“王化”的地区,只要他们不反叛,不出兵劫掠自己的统治区域,任何益州统治者,都不会真的派兵南下。 大家相安无事最好,这就是益州现在的潜规则。 历史上诸葛亮平定南中,一来是孟获闹得太狠,二来,诸葛亮也是为了获得南中地区的财富和人口,为蜀汉组建无当飞军。 对于现在的士颂而言嘛,这南中地区,只要能名义上归属益州治下就可以了,自己可以通过商业互市,通过洗脑似的宣导,来慢慢同化这些地区。 只要能推行自己的蛮族新法,让这些南蛮各部在潜移默化中,接受自己的统治,士颂还是有把握的。 后面再慢慢的,让这地地区的人,接受儒家的思想,进而认可自己,成为自己的助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永年所言极是,我对益州的情况不熟,没能想到南中地区的局面和荆州不同,倒是疏忽了这点。”士颂点头称善,采纳了张松的建议,不再坚持三路出兵。 接着,士颂对张松说道:“永年安心,我这就派人告知刘璋,右将军府将调你为右将军府的别驾,从事郎中,在将军府中听用。” 在士颂看来,为自己献图,又给自己出谋划策,分析利弊的张松,成为自己麾下谋士,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是,张松拒绝了。 “张松领命而来,却背主而降,张松不怕天下骂名,但兄长及老母尚在川中,刘璋无能,更无情谊。张鲁叛得如此彻底,多少也是因为刘璋杀了张鲁母亲所至,我若今日降,明日母亲便死。” 进而,张松又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道:“况且这次回去,我还可以联系与我交好之人,约为内应,关键时刻,为士公子尽力。” 士颂听了,连连点头,是啊,刚刚才经历过袁约临阵倒戈,见识过突然叛变之后,出手偷袭的威力,士颂当然明白有张松为内应的好处。 而且若是预计没有错,张松口中的,与他交好的人,只怕就是法正和孟达这些不得志的野心家了。 这些人当做暗子,藏在刘璋内部,对自己攻略益州,只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只能先委屈永年了,我这边只要准备停当,便会上书朝廷,罢黜刘璋,若是刘璋不服,我自会率军征伐。”士颂说出了自己准备出兵的理由。 张松摆摆手,提议道:“公子可将我和王累直接赶出南郑。让我们带话刘璋,说是张鲁已经上告朝廷,他刘璋庸碌无能,川中各族百姓多有不服,让他刘璋自缚到右将军府中请罪,将益州交给右将军府来统一管理。” “不论是刘璋自己,还是蜀中世家豪强,都不会轻易交出他们的权力,必然不会愿意束手就擒。到时候,我在联合人一起煽风点火,让益州军先挑起事端,公子便可以刘璋叛乱的名义,出兵川中。” 张松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完美,尤其是还能帮助士颂保全他的名声。 我士颂可不是什么侵略者,而是刘璋叛乱,不服朝廷,我才出兵平叛的。 士颂的心中很是高兴,再次拜谢张松,亲自送张松到了门口,和张松作别。“马上,就要委屈先生了。” “愿公子早定益州,成就霸业。”张松说完,转身走出了太守府。 出门后,他已经变了一副表情,似乎是在太守府中,和士颂起了矛盾,刚走出大门外,他就指着府门开始骂起来,无非就是士颂得陇望蜀,贪心不足,刘璋和蜀中士人是不会屈服于士颂的胁迫的。 张松越骂越起劲,本来他就因为外貌不被人待见,而多与人发生争执,擅长对骂,现在进入了状态,那叫骂得一个起劲。 很快周边就聚集了不少人,等到王累得到消息赶过来想要劝说张松的时候,已经晚了。 文聘带着手下,已经将二人围起来,连同他们带来的仆从手下,也都被抓了起来。 “主公有令,益州使者无礼,当即驱离之,至于刘璋,望他早点悬崖勒马,听命于朝廷,按右将军府制定之新策,在益州进行改革,为益州百姓谋福祉。” “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右将军府迟早要罢黜他这个益州牧。” 文聘说完,大手一挥,手下军士们一拥而上,将张松和王累像捆犯人一样捆了起来,而后直接穿越南郑城中央大街,将二人丢到了城外,才让二人的手下上去给他们松绑。 “狂傲!我们乃是益州使者,你们竟然如此羞辱我们,我益州绝不会善罢甘休!”张松叫嚣的越来越厉害,王累心中觉得不妥。 但是他自己现在也是满腔的不满,犹豫片刻,终是没有拦住张松。 等到他们二人回到成都,士颂的使者蒋干,比他们都要到的早,按照张松给自己的建议,对刘璋各种羞辱,不但是汉中郡,巴郡东部都不会交给刘璋不说。 反而以刘璋治理不好巴郡为由头,要求刘璋把在巴郡的官吏军队撤出来,让荆州军,让右将军府来接管巴郡。 换句话说,就是你找我要地盘我不给你,还要反过来找你要地盘。 别的不说,加上蒋干那张臭嘴,刘璋和益州君臣都被他撩起了无名业火,好巧不巧,正在这个时候,张松和王累回来了。 张松是添油加醋地把士颂对益州,对刘璋的轻蔑,对自己这个益州使者的羞辱说了出来。 还说士颂准备拿益州各大族开刀,要求刘璋把黄权,张任,吴懿等人送到右将军府去,要求在益州推行新法,先把这几家给抄家灭族掉。 本来一直还在劝刘璋冷静的黄权,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忍住。 他对着蒋干吼道:“听闻士颂乃是仁德之主,就是这样的仁德之主?要把我益州各大族都杀光?呵呵,益州可不是荆州,更不是交州,他士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黄权嘴角一笑,说道:“士颂是故意派你来激怒我们,想要以我们不听令为由头,来攻伐我西川吧。” “叫他士颂大可不必,这样的右将军府,这样节制我们的上官,我们益州是不会认的。我们会上表朝廷,让曹操,曹司空免去士颂管制我益州之责。在此之前,我们益州,是不认他这个右将军府的狗屁节制的。” 益州文武中,文以黄权为长,武以张任为长,他们二人背后,各自代表着蜀中的豪族。 士颂的新法,他早就研究过,这种新法当然有利于统治,但对他们这种豪族,是大大的不利,他当然要抵制。 现在士颂直接下令要求刘璋在益州推行新法,还要把益州各豪族的代表集中起来,他士颂想要做什么,鸿门宴都是好的,只怕是去了还要被士颂胁迫。 平日里黄权多少在表面上还是敬着刘璋的,现在士颂要亮刀子了,作为益州本土豪强的代表,他也不等刘璋表态,就提前表面了益州世家们的态度,那就是和士颂死磕到底。 刘璋本就没有什么主意,现在黄权都站出来要和士颂翻脸了,他当然也就同意了。 于是,蒋干被乱棍打出了成都。 于是,白水军高沛,杨怀二人,带着部队出了白水关,在阳平关不远处安营扎寨,显示军力。 同时宣告,益州不认什么士颂的什么右将军府,只认大汉朝廷中央,要求士颂把汉中郡还给益州。 士颂当然也不会客气,直接上表朝廷,说要罢黜掉刘璋,表赵韪为益州牧。 想来也是讽刺,当年表士颂为荆州牧的人,正是刘璋。 当时他想要借助士颂在荆南的势力来对付刘表,没有想到现在却给他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养虎为患,只怕是益州君臣心中最为一致的感受。 而随着士颂罢黜刘璋,表赵韪为益州牧的消息传开后,本来就被彭羕说动,但却还在犹豫的赵韪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即便是借助士颂的力量,成为名义上的益州牧,也比当一个小小的太守要强啊。 再说了,等我当上了益州牧,益州豪强出身的我,有的是办法把控益州,坐实这益州牧的身份。 你士颂和曹操未来肯定会有冲突,那时候,我也是有机会的。 赵韪麾下,本来就有五六万军队,再加上他暗中串联的益州豪强,世家,以及自己私下招募的部队,很快就凑起了一支号称十万人的军队,自称益州牧。 这支部队,从他的屯兵处朐忍起兵,在内应的帮助下,很快就占据了巴郡东南地区,沿长江而上,一路上,益州守军闻风而降。 同时,甘宁庞统,率领早就在江陵等待多时的荆州军,也沿着长江进军,杀了向了益州,响应赵韪的请求,前来支援。 但最早动手的荆州军,还是在北面。 阳平关外的益州军,在老虎嘴边耀武扬威,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 第314章 强攻巴郡 驻守白水关的白水军,是益州对抗张鲁的第一道防线。 守将高沛,杨怀二人也是川中旧将。 张鲁从前,主要只是依靠板楯蛮袭扰巴郡西部地区,很少有强攻他们白水关的时候。即便是有,双方实力也差不多,算是互有胜负。 本来二人驻守白水关,处境很是尴尬,在庞羲和刘璋之间摇摆不定,若是庞羲真的叛了刘璋,他们二人还真不知道要如何选择的好。 对于他们二人而言,士颂迅速击破张鲁,占据汉中,吓得庞羲收了背叛的心思,和刘璋重归于好,也算是为他们解决了一大难题。 现在对手从张鲁换成了士颂,他们两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都传什么荆州军强悍,但现在还不是一直躲在阳平关的后面不敢出来。 别的不说,杨怀有一次还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张鲁手下的大将杨任。 他们二人和杨任,杨昂二人斗了多少年了,对方的身形,铠甲什么的,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在他们看来,阳平关里面的军队,多半还是杨任的部队。 分析一下也是,荆州军远道而来,在汉中郡和张鲁的部队打了那么久,肯定需要休整才是,即便是要和益州翻脸,开战,那也是要等上一段时间的。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荆州军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阳平关下,五万主力军团,全部来到了这里,杨任带着自己被精简的一千部下,作为向导,当然也随军前来。 现在的南郑城里,只有杜预率领的后勤部队在维持治安而已。 士颂在等最后的消息,自己已经表了赵韪为益州牧,现在要等的,就是赵韪那边的消息。 若是赵韪起兵了,那自己不会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杀出去,若是赵韪还在犹豫,自己只怕还真的等一等甘宁那边的动向了。 两面夹击,是自己快速攻略益州,攻克成都的基本方略。 为此,自己必须要快速攻下巴郡,打开通向成都的道路,若是益州军全部集中过来防备自己,自己想要速推益州,会困难许多,必须让益州军分散开来,方便自己逐个击破。 而且赵韪若叛,对于益州的打击,对于荆州军士气的帮助,士颂也十分看重。 傍晚时分,一只飞鸽飞入了阳平关,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不出意外,赵韪叛了刘璋。 士颂在看到暗组传来的情报后,嘴角露出微笑,而后瞟了一眼城外不远处的白水军军营。 “这座军营里,只怕不少人,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高沛和杨怀两人也是川军里的老油条了,在一线和张鲁的汉中军来来往往打了多年,空气里弥漫着任何一丝异样的气息,他们也都会有所察觉。 虽然不知道阳平关里面的荆州军会有什么样的举动,但是二人也不敢太过大意,他们本能的觉得,自己被一双双眼睛盯上了,一双双饿狼的眼睛。 “荆州军,和张鲁手下的汉中军,会有什么区别呢?”高沛这天晚上,辗转反侧,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明明每次睁开眼睛,自己的铠甲和佩刀,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但自己就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都发生错觉了,居然觉得大地在颤抖,真是可笑,我一定是睡昏头了。”高沛自嘲一番后,闭上了眼睛。 “不对啊,这地面怎么越抖越厉害,就好像是有成千的骑兵发起冲锋似的。” 高沛本来只是吐槽,但整个人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从自己的床上弹起来了。 是的,他手下的白水军里面没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骑兵,整个益州,也没有一支像样的骑兵部队,以前的对手张鲁手中,也没有那种传说中的骑兵。 但是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荆州军,荆州军军军中,士颂的手中,有这种专业的骑兵部队,似乎并不意外。 一切,正如高沛想的这样,在得到了南面传来的消息后,士颂动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士颂把自己手中能用到的部队都用到了极致,蛮族的斥候配合暗组的人,干掉了外围的哨兵,而率先发起冲锋的,是士颂的颂卫营铁甲骑兵,这一次带队冲锋的,是胡车儿和廖化。 和从前的突袭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突袭的部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除了整齐的马蹄声外,便只有铁马撞破围栏,划开帐篷,长枪捅进人身体,大刀斩断人首级的声音。 颂卫营的黑甲黑袍骑士,一个个都变成了死神的化身,在白水军的军营里,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最早出现的声音,来自白水军伤兵临死前的。 “啊啊啊!”随着这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白水军的军营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哀嚎声。 不是白水军不想要抵抗,只是颂卫营的一千重甲骑兵撞开了道路后,黄忠,魏延,文聘三将即刻率领精锐部队跟进。 霍峻率长枪手军在外围压阵逼近,扫荡漏网之鱼。 吕岱则率领雄武军各部包抄左翼,沙摩柯和邓方率领五溪蛮营和山蛮营包抄右翼,没有任何的悬念,本来就只有不到五人的千军队,面对数万荆州精锐的突袭,他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唯一的抵抗,来自高沛和杨怀的亲卫部队,本来二人的中军大帐最为显眼,是颂卫营突袭的首要目标,但高沛的警惕救了他一命。 在发现自己被荆州军偷营成功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起武器,转身就跑,路上遇到了更加狼狈的杨怀。 他们没有向背后跑,背后的山上,出现了板楯蛮巴渝舞战斗舞曲的声音,不论板楯蛮最后活下来的人里面,有多少人投降了士颂,但半夜爬山走夜路,走入有着板楯蛮埋伏的山林之中,显然是不明智的。 于是二人集合了人马向南方突围,想要突破荆州军的包抄部队,走直线退回白水关。 军营里的白水军,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在营中乱跑,再也没有威胁了。 他们二人这一支小队伍,明显有组织有分工,在战场中有意避开荆州军的锋锐,以人多欺负人少的方式冲击荆州军分散的部队,还真的向南面移动了不少。 只是他们想要冲出军营,未免就太不把荆州军中的雄武军放在眼里了。 虽然吕岱的统军能力普普通通,在这个时代不过是中庸之辈,但雄武军中,苏飞、潘璋两员悍将也就不说了,就是刚刚被士颂提拔起来的荆州小将唐瞬,也不是他们可以轻易对付的。 唐瞬在南郑城下救了陈兰,伤了杨昂后,想到自己可能会有嘉奖和荣誉上的升级,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是直接任命他这个小小的百人将为假校尉。 也就是战时代理校尉的意思。 他一下子,就变成了自己老上司张毅的长官,一跃成为了荆州军体系中的武将。 本来荆州的军事体系中,能统领一千人以上的武将,在士颂占据荆南的时候,就能成为都尉,成为荆州军将官中的一员。 但随着士颂地盘的扩张,实力的提升,军队数量的增加,在荆州军中,能统领一千人的领军,若是普通的荆州军,也只能算是一个中等的军职。 有的部队里面称为军司马,有的部队里就直接叫千人将了。 但距离都尉这个级别还差点,只有是特殊部队或者精锐部队的千人将,才有资格被授予都尉的官职。 所以张毅这个千人将,还没有领到都尉的官职。 但是这一次,唐瞬被授命为假校尉,也就是副校尉的意思,这支雄武军中军营的中军校尉陈兰,被斩断了腿,送回襄阳,估计也就退休了。 按道理,会在雄武军中军营的几个都尉,或者千人将中选择临时替代的人选。 但陈兰感念唐瞬救命之恩,向士颂推荐了他,暗组也将唐瞬的资料送到了士颂的面前,士颂虽然有些犹豫,毕竟这唐瞬的父亲,死在了襄阳城下,还是被黄忠所杀。 现在让他成为雄武军的校尉,虽然名义上是吕岱的手下,但雄武军毕竟是黄忠的直属部队,士颂怕唐瞬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但另一方面,唐瞬的实力,出身,又让士颂大为欣慰。 这是个寒门出身,一心拥护自己的典型,十年的洗脑的典范。 这样的人,绝对适合成为激励军中将士的典型。 最后士颂还是决定试一试,让唐瞬成为了这支部队的代理校尉,若是不行,就撤下来当都尉千人将就好。 至于黄忠那边,自己偷偷安排暗组保护着点就好,免得黄忠在战场上被自己人给害了。 唰唰唰,三刀,快如闪电。 三道光芒之后,高沛和杨怀勒住了战马。 眼前这人,明明骑马作战,却用的短刀,很怪异的短刀,类似于剑,但确实是刀,且锋利无比。 这人出手更是快,前面开路的三个亲卫,也都是二人带着身边多年的好手了,居然没有人接到一刀,都被眼前这人一刀毙命。 “来将通名!”杨怀大声喊道。 “我本荆南客,仗剑西蜀游,且将敌首斩,军前报主酬。” 唐瞬没有理会杨怀,自顾自地吟诵了一首不伦不类的小诗,而后看杨怀的眼神,就好像看死人一样。 “放箭,放箭!射死这厮!”高沛尖叫着下达了军令。 他心里害怕,唐瞬的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意思却很清楚,那就是对面这人,是士颂荆南嫡系出身的将领,那是一心一意要为士颂拼命的人,在这些人眼中,斩杀自己和杨怀,是最高的荣誉。 高沛就没有想过要上去拼命,他没有看过唐瞬的那种眼神,那种眼神,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 他的心跳越跳越快,在看到数十支箭矢,要么被唐瞬避开,要么被唐瞬直接用刀给劈掉了,他越发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自己上去和这人拼命,多半有死无生。 “好刀法!”不远处,传来一声老练地赞喝。 这员老将军,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手中的长刀上,满是血迹。 只怕这一路,斩杀了不少人,让滴血的赤色刀刃更加的令人畏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唐瞬有着杀父之仇的黄忠。 如今近距离的见到黄忠,武装到牙齿的唐瞬心里,泛起了涟漪。现在黄忠对自己还没有任何的防备,自己若是突然爆起,先射出两箭,而后同时策马冲到了黄忠边上,右手挥刀斩去,任由他黄忠抵挡住,而后用自己的绝杀招数,左手快斩抽出腰间的短刀,是否有机会将其斩杀,为父报仇? 一瞬间,无数场景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年少时的悲惨生活,后来荆南颁布新法,家里的生活改善。 父亲从军后,家庭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自己也好,母亲也好,家里的多了许多的欢声笑语。 但一切,都从讨伐刘表后发生了变化。 前一天还收到父亲的信件,说是已经围困了襄阳,最后的决战就要开始,只要攻克了襄阳,我们就占据了荆州,那时候,我们的新法会有更多的人受益。 父亲的信中,对战斗的胜利充满了信心,充满了自豪,对未来有无限的向往。 但那一战决战,荆南军当然赢了,只是血流成河的战场上,父亲战死了。 张毅伯伯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到零陵时,父亲的抚恤金,政策上对他们家的优待,足够让他一生无忧。 当然,那是士颂占据荆州的前提下。 杀黄忠?自己刚刚在脑海中闪过的那些招数真的能有效吗?唐瞬的心里没有底,黄忠如今的勇武之名,是如日中天,荆交第一猛将的赫赫威名,让天下多少英雄侧目。 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真的能突击得手吗? 正在唐瞬犹豫的这片刻,对峙的局面却发生了改变,高沛杨怀二人不认识唐瞬,但他们认识黄忠啊! 黄忠的威名,即便是在川中,也都是被人所知道,尤其在西川军中,对于士颂手下第一猛将还是很关注的。 于是,本就狼狈不堪的高沛和杨怀对视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同时下马跪在了地上,向着黄忠的方向投降。 一场突袭,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而唐瞬,也可以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冷淡地看着赤血军将士将高沛和杨怀绑起来,二人既然投降,那么决定二人生死的,只能是在后方压阵的士颂。 如今白水军覆灭,士颂南下巴郡的道路,也就打开了,如何攻取巴郡,士颂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是用最简单的方法,直接强攻。 第315章 庞羲反击 高沛和杨怀二人,历史上的能力如何,没有他们二人统军作战的记录。 所以具体的个人能力,我们不得而知。 但不论是历史上还是《三国演义》的故事里,二人的结局都是被庞统算计,参加了刘备为他们设下的“鸿门宴”而被斩杀。 唯一的不同,就是《演义》里面为了尊刘贬曹,刘备杀他们是不得不为,是他们二人密谋算计刘备,被庞统识破,将计就计,反过来算计他们,将二人诱杀。 但二人被杀之后,导致的结果很一致,那就是历史上的刘备轻取白水关,演义中的涪水关。 现在,二人手中的五千白水军在士颂的突袭下土崩瓦解,二人也下马投降,士颂也轻松占据了白水关,至于这两个人,士颂倒是没有杀。 第一批投降自己的川中将领,自己需要拿出表率来,二人的本事另说,自己必须给出态度。 于是二人也都得到了都尉的官职,各自保留一千曲部,另外荆州军的武散官体系内,也都给了二人不低的官职,虽然无实权,但名誉上的荣耀可不低。 高沛和杨怀开始还有些心情低落,后来发现自己得到的是美差时,也都很开心。 等士颂将刘璋已经命令庞羲斩杀二人全家,二人全家老小已经偷偷溜走,被暗组的人藏匿起来的消息,告诉二人后,两人则铁了心的要跟着士颂。 那是他们最后的忧愁和顾虑,在投降的一刻二人没有想到,后来想到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好,士颂对此早有准备。 在蒋干入蜀之前,多少荆州来西川的商队里,都有着荆州的探子,暗组军士,早就在西川布置好了信息网,暗中的监视渠道。 高沛杨怀二人安心了,但有一个人心里可不痛快了,这人便是庞羲。 对于庞羲而言,他身为巴郡太守,掌握着益州的东面大部分地盘,本来还想着借助士颂的力量,击败张鲁后,占据汉中郡和巴郡后自立,反攻刘璋,成为益州之主。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青睐“协助”自己的荆州军,比自己还要积极主动,士颂居然是动用了他手中的主力军队,一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攻灭张鲁。 还以为自己才是主攻的庞羲,在士颂兵锋直指成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被士颂骗了。 士颂自己想要占据西川,而自己的“求援”,则是给了士颂借口。 于是,在张鲁还在抗击的时候,庞羲就已经在暗中和刘璋妥协,刘璋保全了他在巴郡地区的统治地位,认可他们巴郡庞家的地位,他再一次选择了和刘璋合作。 这一次,他需要借助刘璋的力量,来守住自己在巴郡的权势,刘璋暗弱,他当益州之主,各世家的日子都过的很轻松。 但士颂若是入住了益州,别的不说,就是士颂那个集权的新法,就会让巴郡庞家伤筋动骨,几代人的基业毁于一旦,庞家,将再无特权。 当听说白水军被袭破,高沛杨怀献关投降后,庞羲又怒又悔。 他当即集合自己在巴郡的力量,一支近乎有六、七万人的部队,进驻葭萌关,在此休整。 同时,派人去给士颂下达了战书,斥士颂卑鄙小人,言而无信。要求士颂退入阳平关,荆州军退出白水关。 士颂当然不会理会他的诉求,反而是派人散布谣言,说是庞羲早就已经和士颂约定好了,献出巴郡,便可以在士颂手下得到重用。 只不过是庞羲个人所求太大,想要割据益州,而且还不愿接受新法,最终没有谈拢,于是庞羲就想要借着军队来加大自己谈判的筹码,他就没有准备真的和荆州军开战,一切,都是做样子而已。 本来这种流言在战时流传,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多半都只会是当做笑话,一笑了之。 只是这一次的流言,很不一样。 一切都解释的清清楚楚,严丝合缝。 从蒋干和他庞羲的交往,从他邀请荆州军对付张鲁,在到他逼着高沛和杨怀这两个刘璋的“嫡系”将领,前往白水关一线去送死,现在又故意摆出要和荆州军大战一场的样子,都是他的作秀。 他的目的,就是和士颂一起演戏,为他投降荆州做好铺垫。 唯一一个让他真的可能和荆州军交战的原因,那就是他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好处。 这种传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越传越玄乎,弄得好像庞羲真的内通了士颂似的,让他坐立不安。 庞羲手下,大多都是巴郡本地的世家大族,对于投降士颂本来就多有抵触。 这些人绝对不会想让士颂在自家地盘推行什么新法,限制自家的实力不说,还让出诸多的资源给那些寒门子弟,他们是坚决反对士颂的。 但这些人也有这些人的问题,他们中大多仗着自己的出身走上高位,却多少有些不学无术,就连庞羲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于是,庞羲能找来商议对策的人,只有两个,一人叫程畿,一人叫邓芝。 这二人,历史上都是蜀汉的重臣,在成都武侯祠中的蜀汉十四文臣雕塑中,两人都赫然在列。 历史上的程畿,因为巴西太守庞羲被刘璋猜疑而怀有叛逆之心,命令程畿的儿子征召士兵自保,程畿不但是制止了儿子的行为,避免刀兵。 而后还说服了庞羲,因此受到刘璋的赏识,被刘璋任命为江阳太守。 后来刘备入川,赵云攻江阳,程畿投降,为刘备手下从事祭酒,蜀国建立后,随刘备讨伐吴国,兵败夷陵,奋战而亡。 而历史上的邓芝,情况要好一些,他本是东汉名将邓禹的后人,因战乱而入川,却没有人赏识和重用他,他听说庞羲好结交士人,便依附庞羲,算是成为了庞羲的门客。 后来刘备击败庞羲,见到邓芝,对他很是看重,一路擢升为广汉太守。 再后来,在刘备去世后,被诸葛亮当做使者派往东吴,稳定与东吴的联盟,也随着诸葛亮一起北伐,诸葛亮死后,他镇守地方,也平定了涪陵地区的叛乱,长寿而终。 庞羲找来二人,说出自己现在目前的窘况,询问二人,自己应该如何做才好。 程畿自己也算是益州本地的世家大族之一,本地士人,他当然知道大家心里在担忧的事,说道:“大人问心无愧,些许流言,不过是士颂想要扰乱我军心之计,大人可出具告示,说明情况,表明自己坚决抵抗荆州军的决心,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知道这不过是敌人散布的流言了。” “巴郡这么多地方,岂能都靠一则公告了之。” “更何况,太守大人身处嫌隙之地,又是特殊时期,成都城内的那位,以及益州其他各地的士族会如何看待大人,大人不可不防。”邓芝对程畿拱了拱手,略微表示歉意。 而后说道:“如今士颂领兵来犯,巴郡首当其冲,若是我们就只出一则告示,不用行动表明态度,将依旧会处于被怀疑的处境,日后不论是击退了荆州军,还是荆州军攻入巴郡,我们都将会陷入被动。” “若荆州军退,刘璋及益州士人会以此为借口,觉得大人不利于西川之和平,会在巴郡寻找新的太守人选。”邓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即便是荆州军退了,把刘璋架起来的益州本土集团里面,也会有人不信任庞羲。 这些人,想要在巴郡这边找新的合伙人,而他们合作的目标,当然是对付庞羲这个益州的“叛徒”。 “若是荆州军攻入巴郡,即便是巴郡广阔有纵深。益州州牧府,刺史府的军队,也不会前来支援,而是等我们自生自灭,他们甚至会担心,我们是否故意放荆州军入川。” 听完邓芝的分析,程畿也皱起了眉头,以他对益州士人的了解,邓芝分析的这种情况,其实很有可能发生。 不论如何,这些流言传开来后,让庞羲的处境相当不利。 不得不说,荆州军的这一招,对于庞羲而言,确实厉害。 “那该如何是好?”庞羲心里更急,言语口气,显得很是急切。 邓芝沉默片刻,认真说道:“率领主力,进兵白水关,不论是否能夺回白水关,只要我们摆出了进攻的姿态,和荆州军打上几场,互有伤亡,则我们和荆州军内通的谣言可以平息了。” “若是能拿回白水关,更能显示我巴郡实力,让益州其他士族不敢看轻我们。” “荆州军强悍,只怕想要拿回白水关,有些难。”程畿虽然不愿意士颂进驻益州,但是在他眼中,荆州军的强悍,还是认可的。 “白水关西南处,有一处小径,可以绕进关中,就连本地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乃是我浪迹蜀中时发现,我可率一支劲旅走此小路,偷袭关隘,打开白水关城门。那时,将军率大军杀入接应即可。” 邓芝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 庞羲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邓芝的决定,率领自己手下最精锐的两万军队出了葭萌关,前往白水关城下挑战,让邓芝率领一千精锐走小路偷袭。 庞羲的心中,不论如何,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需要向刘璋,向益州各世家大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程畿则和巴郡其他士族率领剩下的三万多军队守在葭萌关,为庞羲后援,随时接应。 白水关中的士颂,正在为如何攻略葭萌关而召集文武商议对策,忽然听说庞羲放弃了葭萌关天堑,反而来攻白水关,倒是让士颂气笑了。 “这庞羲是脑子有问题吗?白水关和葭萌关一样,都是蜀中天然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在,他居然敢出兵来攻?” “只怕是为我军散布的流言所困扰,为向蜀中各方势力表明心迹的无奈之举。”马良对此很是得意,这次散布流言扰乱敌军的谋略,就是他规划,和蒋干一起配合执行的。 士颂点点头,说道:“也好,若是能把庞羲擒获,或者直接阵斩,葭萌关的巴郡守军,即便不降,也再无战意。” “阵斩不留。”贾诩的话,向来少,但关键时刻还是会提出自己的观点。 士颂当然明白贾诩的意思,若是庞羲真的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来和自己交战,结果却死在了阵前,那么巴郡的军队里面,肯定有人心中不忍,觉得自己冤枉了庞羲。 另外庞羲死了,巴郡倒是没有通敌的嫌疑,只不过为了这样的原因,就让巴郡人流血流泪,大家肯定觉得不值,不愿意继续给刘璋和他背后的益州集团出力。 但若是庞羲被俘虏,只怕有心人就会说,庞羲早就和荆州串通好了,所谓的被俘虏,不过是演戏而已,葭萌关也好,巴郡其他州县城池也好,很可能会心向刘璋,心向益州自治的益州本土士人集团,继续和荆州军对峙。 马良说道:“只是庞羲此来,必有所持,白水关天堑之地,他必有准备。庞羲就在巴郡,此间地理环境,人心所向,我们都需要戒备。” 士颂听后,连忙翻出了张松给自己的西川地形图,仔细研究起来,果然,在白水关西南处,张松特地备注了一条小路,说这条小路可以绕入白水关中,对白水关进行奇袭,当然也可以从白水关中出奇兵,突袭来犯之敌。 看到这条小路,士颂有了决断。 第二天一早,庞羲的两万军队,就在白水关南面列阵以待了。 他还准备好了一大堆的话术,准备在两军阵前斥责士颂,只是他不知道,士颂这一次,可没有准备那么多的废话。 第316章 势如破竹 白水关的城门缓缓打开,荆州军这次可没准备守在关内。 即便是白水关城关外地势狭小,荆州军无法完全展开,但看过庞羲的巴郡兵后,士颂有信心以少击众,击溃庞羲的部队。 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出击。 在庞羲率领巴郡兵列阵完毕后,派出大嗓门的军士,开始各种呵斥荆州军无故南下犯边,攻略益州,更不说背信弃义,占据汉中郡却不愿和益州平分。 他们骂士颂假仁假义,虚伪狡诈,不值得天下人的信任。 “什么儒学之传承,都是假的,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野心家!” 接着,更是开始骂士颂,骂士燮,骂士家的六代先祖,骂士颂的母亲欧夫人,骂诸葛诗语,骂杨梦如,骂曹献,骂士颂是个靠出卖自己身体换和平的怂货。 反正各种难听的话,都肆无忌惮地骂了出来,别说普通军士了,就连士颂自己听了,也是咬牙切齿,按士颂从前的个性,这些人自己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凌迟处死。 但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了,士颂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不比当年了,这一次,他耐着性子,默默地等待着。 等到太阳升起,城内,一个蛮族的传信兵急忙忙地跑向城楼的时候,士颂才下令打开关门,让同样憋了一肚子气的荆州军出城列阵。 “主公,我军已于小径处伏击了敌军奇袭部队一千人,生擒敌将及数百将士,无一人走脱。现在沙摩柯将军和邓方将军已经率军绕向敌军后方,堵住敌军溃逃的路线。” 听完传信兵的报告后,士颂自己也不再等待,也带着自己的亲卫队走下了城楼,这一次的突袭,士颂准备亲自率领颂卫营追杀,刚才有些话,把士颂惹毛了。 见到荆州军出城迎战,庞羲稍许有些得意,以为自己的叫阵起了作用,是自己把荆州军的主力给调了出来,荆州军的注意力在自己这边,那么邓芝那边的突袭就会轻松不少。 白水关关口狭小,荆州军展开的宽度是不如自己这边,若是荆州军想要冲击自己的军阵,庞羲很自信对方是要吃亏的。 但是他的认知,还是受到了时代的限制,他心目中的荆州强军,大不了是普通军士能比自己这边的军士身体素质更好,战斗技巧更好,就如同板楯蛮一样。 但士颂却拿出了一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的军队阵容。 庞羲刚刚准备喊话和士颂见一面,就看见荆州军中,如林的长枪,列阵向前,一步步向他这边逼近,而且这支奇怪的长枪军,全部身披重甲也就罢了,荆州铁甲军的名声他也听说过,但他没有见过的是,眼前的这支军队,手持的长枪却和他认知中的长枪完全不一样。 霍峻的长林军中,有一支千人的队伍,是士颂按照自己记忆中的马其顿方阵的长枪方阵来进行的训练,所有人都有专门配备的马其顿长枪。 历史上亚历山大的马其顿方阵的长枪约有六米长,比一般的两到四米之间的长枪要长得多。士颂没有直接照搬马其顿长枪的长度,而是按照自己军队军士的具体情况,特制了五米长的长枪。 再配合荆州工匠坊里特制的小圆盾,一千人的队伍排列成两列,整齐划一地列阵前进,一步步向庞羲的军队逼近。 在两边都是山脉的狭小地形,这种没有侧翼威胁,只用对付面前敌人的长枪方阵,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放箭,放箭!”庞羲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支部队,他只能按部就班地下令部队放箭射击,但他们的普通弓箭即便是射中了长林军中的铁甲军,也很难射穿盔甲,对荆州军将士造成有效的杀伤。 虽然等到荆州军走近之后,还是会有效果,但对面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荆州军的远程方阵,也开始发力了。 荆州军的弩车早就安置在了白水关的城头,为了隐藏实力,即便是庞羲率领的巴郡将士走进了弩车的射击范围内,马良一直指挥弩车暂不发射。 直到枪阵开始距离巴郡军越来越近之后,他才让弩车们开始发力。 马良稳重,他没有想着直接射杀庞羲,他更考虑大局,为了能对霍峻部起到最好的支援效果,在他的指挥下,弩车的攻击目标锁定了巴郡军的弓弩手方阵。 数十支长枪一样的钢制铁弩矢飞入完全没有防备的巴郡军弓弩手方阵里,将本来就站位密集的巴郡兵射杀一片。 接着走在霍峻身后的荆州军弓弩手也开始发力,荆州军的弓弩范围本来就比巴郡兵要远,现在又站在地势的高处,由上向下射击,借着弩车的攻击,继续压制巴郡军的弓弩手,让他们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击。 等到对面弓弩手,撤到了荆州军弓弩范围外时,霍峻部的长枪,已经刺穿了巴郡军前排战士的胸口。 每列五百人的枪阵,根本无法覆盖巴郡军的阵线,但霍峻的这支部队更像是一把裁纸刀,巴郡军的战线就好似一张薄纸,霍峻部轻轻一推,就被割裂开来。 荆州军瞬间从狭窄的地形中杀了出来。 地形变得开阔后,魏延文聘二将,则率领部队冲击巴郡兵的左翼,黄忠吕岱率轻骑冲击巴郡兵右翼。 在荆州军诸位悍将的冲击下,巴郡军中的领兵将领纷纷被斩于马下,两翼防线在片刻间就土崩瓦解。 而早早退后的庞羲,完全被打懵了。 眼前,自己的军队明明占据人数优势,自己的部队还是防守一方,但面对荆州军,似乎就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可以抵抗对方的强攻。 最后,士颂亲自率领黑袍黑甲的颂卫营开始了冲击。 对于士颂而言,两军阵前自己是会尽量避免上阵的,但是这一次,他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更别说他心里憋着火。 在周泰,廖化,胡车儿等人的护卫下,士颂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和自己的中军大旗一起冲向庞羲。 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抗。 见到这种情况,荆州军各部更是士气高涨,各个好似被打了鸡血一样,奋勇搏杀。 两万巴郡兵,最终硬是被这五六千荆州军打垮了。 即便是庞羲手下最强最拿得出手的部队,这个时候,不少人也垮了。 “杀!”被提升为假校尉的唐瞬,一手握着长枪,一手用着武士刀,单枪匹马冲入一队巴郡兵中,策马驱散了散乱的军士。 他长枪如龙,借着战马的速度,一枪刺穿了这队巴郡兵队伍中的将领,大喝一声,惊退周围想要偷袭的将士。 还没有等到这些将士回过神来,部下马元的战斧和老孙头的刀盾就出现在了他的左右,两人身后,则是他的嫡系百人队。 现在则已经是他亲卫队的部队。 这支部队的跟进,很快就将这支巴郡剿灭,想要逃跑的数人,则被后续跟上的百人将射手小伍率领的骑弓手射杀。 此刻,这样的场景,在两军战线的各处上演。 巴郡军,溃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唐瞬发现了想要逃走的庞羲,但他却拦住了想要追击的马元。 “轮不到我们上去,颂卫营都已经完成了包抄了,敌将跑不掉了,那样辱骂主公及主公家人,主公的脾气,这些年收敛了许多,但主公对这种敌人,可从来没有手软过。” 唐瞬带着手下,继续向巴郡军还有的零星抵抗处杀过去,为大军消除最后的障碍。 而狼狈逃跑的庞羲,则迎面撞上了士颂,惊得他连忙改变逃跑的方向。 “庞羲!你跑得掉吗?”士颂手上的长剑,也满是血迹,今天,他也杀了不少人。 但他最想要杀了的,便是在他面前的庞羲,这个刚刚大放厥词,辱骂他以及他全家的巴郡太守,他想要亲手斩杀。 庞羲没有理会士颂,他知道士颂身边的颂卫营的厉害,绝对不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亲卫队可以抵抗的,只可惜,他刚刚跑了没有几步,便撞上了廖化。 廖化带着一队人马,嗷嗷叫地杀了过来。 庞羲身边的护卫队长大喊一声,带着几个好手冲了上去,结果交手没有几个回合,就被廖化斩杀,身边带过去的好手,也没有能多支撑几个回合,很快就被廖化身边的颂卫营将士们斩杀。 庞羲见状,哪里还敢上前,带着身边不多的护卫,继续转头逃跑。 这一次,他遇到了胡车儿,这时候,胡车儿正下马步行作战,挥动着自己的铁锤冲到了庞羲的身边,这个传说中能背负五百斤重物日行七百里的异常人士,一锤砸在了庞羲的战马身上。 庞羲反应也快,本想举刀砍杀胡车儿的他,顺势就跳跃起来,避开了被战马压住的窘境,只不过,还没有等他落地站稳,周泰已经杀到了他的侧翼,一枪刺中了他的胸口。 他双手死死握住周泰的枪头,连连后退,避免自己被当胸刺穿。 但士颂可没有想过要浪费这次机会,胯下宝马卢的,速度奇快,瞬间超越周泰,挥动长剑,亲手斩断了庞羲的脖子。 庞羲一死,本来还有撤退秩序的巴郡兵,完全散了架,要么跪地投降,要么盲目逃跑,甚至是向两边的山上爬去,却被荆州军直接用弓箭教做人了。 而最后聚集在一起的数千巴郡兵本来还想抵抗。 但随着武陵蛮营,山蛮营压着邓芝出现后,让这些人丧失了最后的抵抗之心,虽然不甘心,他们依旧放下了武器。 罢了,荆州军的战俘,要么被收编,要么成为其军奴,怎么样都是能活的。 士颂亲手斩杀了庞羲,心情不错,让吕岱收押这些巴郡降兵后,开始重新整编。 益州险要,易守难攻,关隘众多,若是自己想要一个个拿下,肯定会有所消耗,这些俘虏来的敌军,在士颂心中,很适合作为“喂刀”的先锋敢死队。 由荆州军当督战队,让这些人上去拼命消耗敌军,是士颂在荆南就用过的老招数了,即便是有些不仁义,但是在川中,这种不道德的办法,却是最合适的。 这是他和贾诩商议多次之后得到的结论。 “主公想要仁义之名,还是想要快速占据益州,回师东面?” 贾诩最注重实际利益,他的问话也很直接,让士颂不得不认可这种方略。 在听到邓方给自己的报告后,士颂略微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庞羲手下,率军走小路偷袭自己的人,居然会是邓芝。 士颂当即下马,收起长剑,带着一身的血迹,来到了邓芝的身边,亲自给他松绑。 笑着说道:“我来益州之前,可就听说过你邓芝的名声,却没想到会是如此场景下遇到先生,真是可惜。” “士荆州也知道我邓芝?”邓芝显然没有料到,自己的名字会被士颂所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早就被士颂所关注,他只怕早就投奔了士颂。 士颂也听出了邓芝语气中疑惑,笑着说道:“听说你是有福之人。怎么不来荆州参加考试啊,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吧,我很看重你的。” 士颂的调侃,其实是一个关于邓芝的故事。 传说东汉末年的益州,有一个张裕擅长看相,后来因为预言了汉朝的灭亡和刘备的死期,而被刘备处死,而且还暴尸街头,以儆效尤。 但早在刘备入川之前,邓芝在益州游荡之时,就见过张裕。 当时张裕看过邓芝的外貌后,就预言邓芝“君年过七十,位至大将军,封侯。” 邓芝也正是受到这话的激励,而有了投身官场的决心,而后的历史,也验证了这预言的正确性。 现在,士颂随口的一句话,就好似自己也认可邓芝的命相似的,让邓芝多少有些感到,得到有权势之人的认可,对于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的邓芝而言,心中莫名感动。 他忽然觉得士颂这里,自己或许可以得到机会。 于是,邓芝当即跪下投降:“邓芝狂傲,螳臂当车,现在,在不要脸一次,愿为士荆州效犬马之劳,万望收留。” “快快请起,伯苗将才,我岂会不用,既然有你在,这些被俘虏的巴郡兵,就都交给你整编吧。”士颂也大方,邓芝在三国后期,也算是允文允武的全才将领,还能做使者与其他势力周旋。 这样的人才,给予一定的认可,当然没有问题。 第317章 程畿献关 庞羲带出来的两万人,被士颂亲自带领的精锐部队,冲杀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包括庞羲本人在内的六千多人当场被杀,剩下的,更有数千伤兵,而能接受改编成为荆州军后备敢死队的部队,约莫七千人左右。 士颂的本意,是想要让邓芝率领这支部队,跟着大军一起南下。 至于伤兵吗?士颂已经准备将他们送回南郑“治疗”加洗脑,让他们未来就住到汉中来。 毕竟,从汉中出川,要方便许多。 而且,士颂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让他们建设美丽家乡的计划。 益州最难的是道路,未来自己想要利用川中的资源,修路是必然,即便是有长江可以水运,但各地到长江边的道路,还有汉中连通荆州的各种大路,也是需要人力的。 “这些原本益州军的俘虏,还有以后那些世家大族的私兵,做这些修路的主力,再适合不过,至于愿意修路赚钱的百姓,那以后再交给主管益州的文官来处理就是。” 士颂看着那些被收押的巴郡兵,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承蒙士将军如此信任,邓芝心中惭愧,若是士将军信得过在下,我愿只身南下葭萌关,为大军开路,劝说守在葭萌关的巴郡军队投降。” 邓芝拒绝了士颂统领这些败军的官职,主动请缨,准备去说服程畿献关投降。 士颂先是不解,但想想现在的情况,庞羲已经被斩,巴郡群龙无首,如今去劝降,说不定还真有效果。 既然心中释然,士颂便问道:“葭萌关如今是谁在驻守,有多少军士?” “庞羲账下的主簿程畿,以及葭萌关附近世家,约莫还有三,四万人马。但大多都是凑数的部队,战力还不如庞将军带来出的这两万人马,他们唯一可以依仗的优势,就是葭萌关关天堑,易守难攻。” 邓芝认真作出了解答。 “也行,不如我让蒋干与你同去?如今也不用瞒你,赵韪已叛了刘璋,从巴郡东直攻江州。我荆州军由甘宁统领一支五六万人的大军,和荆州水军一道,沿长江而上,与之在江州汇合。” “这支部队,与我南下的部队目标一致,南北夹击,直指成都。”士颂心说赵韪反叛的消息,只怕就在这两天就会传过来,现在邓芝也已经投降,他也就不再隐瞒了。 “若是如此,便不需要蒋干先生了,我去陈述事实和利害关系,程畿等人不傻,自然会做出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还请主公让我一试。” 邓芝显得信心十足,看样子他对于说服程畿很有把握,而且,隐隐间,也有着想要表现一番,建立功劳的意思。 既然这样,士颂当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当即同意,亲自为他挑选战马,又让他在巴郡兵中,选择几人为自己的护卫,与他一道前往葭萌关。 葭萌关上,程畿心急如焚,他派出去观察前线战况的斥候,出现了两种情况,深入到前线的,可以看清战局全貌的,一个都没有回来。 能回来的人里面,大多都只探查到了个大概,只知道荆州军也有一支奇袭部队绕到了巴郡兵的背后,听得到前方战场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但具体结果如何,却不知详情。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再派出一批探子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却看见邓芝带着一队护卫回来了,程畿连忙把邓芝迎进关内,自己也和诸多世族头领来到关门处,询问前方的战况,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柏苗,前方战况如何,你不是率军走小径突袭吗?怎么反而是你先回来了,庞太守呢?莫不是战事不顺,被荆州军给拖住了?” 邓芝心中无奈,惨笑一声道:“若只是被荆州军拖住,我又怎会独自一人,带着着几骑返回葭萌关。” “前方到底如何了?”一个老者拄着拐杖,急切追问。 “巴郡军大败,庞羲将军被士颂亲手阵斩,两万大军被围剿,六七千人被杀,剩下的全部被俘,荆州军,即将来攻。” “士颂说,南面的赵韪已经叛了刘璋,声势浩大,巴郡及南面州郡世族纷纷响应,赵韪的十数万大军,集结于江州,准备汇合沿江而上的五六万荆州军人马,一同北上,和士颂南北夹击,攻灭刘璋。” 既然这些人心急,在关口这种人多口杂处,就追问自己机密军情,那邓芝也不含糊,直接全部都说了出来。 周围的巴郡军将士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很快,整个葭萌关内,人心惶惶。 明明晴空万里,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头上,乌云密布。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你不是偷袭白水关内部去了吗?”有人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连忙询问。 邓芝也直爽,直接说道:“因为我投降了,士颂让我回来当说客,说服诸位献关归降。” “什么!”一个壮汉当即抽出了佩剑,大声呼喊,表示自己对邓芝的不满,但却被身边的两个好友死死拽住,不让他伤了邓芝。 还好程畿反应迅速,呵斥一句“伯苗不过是假意服从,为了赢得回来告知我们情报的机会,现在所有人都不要多说什么了。” 接着,程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邓芝和他一起走进了葭萌关内的仪事大厅,召集军中的几个世家代表,开始询问邓芝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两万精锐大军前去,就这么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全军覆没了,就连庞羲自己,都死在了士颂的手中。 邓芝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有的人眼中是期待,有的人眼中是不屑,有的人眼中则是疑惑。 但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说明,他这个力劝庞羲去反攻的人,为何在庞羲被斩杀后,自己却反而投降了。 “原因一,我们不是荆州军的对手,庞羲将军带去的两万人,在我看来,绝对是巴郡兵里面能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了。但是诸位可知道,士颂的荆州军出动了多少人把他们击溃,如猪狗一样驱散吗?” “不到八千人。不!应该说是只有不到五千人,另外三千左右的蛮子不过是拦在巴郡败兵退回葭萌关的路上,把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毫无战意的巴郡败兵给兜住,避免他们逃回葭萌关,仅此而已。” 听完邓芝的话,程畿的眼神里,黯淡了不少。 但邓芝的话并没有结束。“大家只怕都以为,我们正面迎战打不过荆州军,但只要我们守住葭萌关,深沟高垒以避之,就能保全自己吧?” “荆州军的攻城塔,比葭萌关还要高,他们还有大量的投石车和弩车,葭萌关的城头,我们是站不住人的。更别说板楯蛮投降之后,加上士颂手下本来就常备的武陵蛮各部,绕过葭萌关,切断葭萌关后路,使葭萌关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简直轻而易举。” “这,这。”那个拄着拐棍的世族老者,不停地敲打起了地面,他觉得若是发生那样的情况,他们将陷入绝境。 “你刚刚说,赵韪大人也已经叛了刘璋,他也投降了士颂吗?还是他和士颂只是合作关系?”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燃起了最后一丝希望,是的,赵韪跟着刘焉一起入川的,在西川多年,和和益州本地的世族们相处融洽,若是士颂愿意让赵韪来主管益州,他们的利益,应该还是能够保全的。 “赵韪大人,应该会成为右将军府在益州的代理人。” “但益州必然是会推行在荆州,在交州都已经推行的新法。荆州的新法,大家知道最厉害的是什么吗?并不是要剥夺我们世家的权利,而是给了所有百姓读书的机会,你家里有的书,能多得过武陵书院,多得过武陵大图书馆?” “以后,只要是愿意为士颂效力的人,家中子弟,都可以读书,那时候,若是各家还想要依靠家族的力量来压制,根本都不用士颂出手,这些人就会掀翻大家。” 接着邓芝话锋一转,说道:“但我们若是现在降了荆州,主动配合士颂推行荆州新法,别的不说,暂且可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说,也能在士颂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另外,士颂的统治区内,是有散官一职的说法的,虽然没有实权,却可一生无忧。富贵保全,地位保全,若是族中子弟确有才华,以散官的身份转实差在荆州也多有先例。” 先打压对方,告知士颂手下荆州军实力之强,而后告诉他们,若是归顺,他们其实也没有多少损失,富贵地位也都能保全,而且家中子弟,说不定还能有一个更好的发展。 典型的大棒加蜜枣,恩威并施。 但这样的手段,在如今这个形势下,效果明显,这些世家大族不是傻子,如今巴郡太守庞羲已死,南面的屏障赵韪也反了,刘璋的败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在这葭萌关一线,为了刘璋拼掉家底,肯定是不值得的。 于是,在程畿的率领下,葭萌关内的巴郡士族一起在降书上签名,交给了邓芝。 邓芝也不亲自回去,就派了一个手下回去复命,自己就站在打开的葭萌关大门处,静静地等待士颂的大军南下。 萧瑟的秋风,还在山谷中回响,但邓芝的心却很是安宁,他知道,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多,葭萌关拿下之后,巴郡北面,再无抵抗荆州军的可能,士颂的下一步,一定是进攻广元郡,进而继续逼近成都。 东汉的巴郡,是一个大郡,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历史上刘璋就把巴郡分成了三个板块进行治理。最早,他将垫江以北划分为巴郡,治安汉;江州以下为永宁郡;朐忍以下为固宁郡。 后来改永宁郡为巴郡,固陵郡为巴东郡,巴郡为巴西郡,这就是历史上“三巴”的来源。 现在,历史上的巴东郡部分,在士颂击溃板楯蛮,甘宁庞统率军从江陵出发,占据永安,白帝城后,就已经完全被荆州所掌控。 如今士颂兵过葭萌关,巴西郡地区的城池,大多也都落入了士颂手中,最后巴郡的中心江州地区,如今也在赵韪的手上,整个大巴郡“三巴”之地,除了靠近西面的几处要塞外,基本上是落入了士颂的掌控范围内了。 士颂在葭萌关内见过了程畿,以及巴西地区的世族。 给他们承诺,只要他们作为拥护自己新法推行的表率,每家都会有相应的文武散官的名额,保证他们的地位。 另外,他们家的土地资产等,不但可以保全,未来还可以率先加入到荆州新法的商业优惠政策中去,为家族获得更多的财富。 接着,三万多巴郡兵解散了一半多,剩下的,全部被士颂打散,重新编队组成运输部队,去到汉中,将自己囤积在汉中的物资和军械向南转移,为自己后续攻略益州做好准备。 第318章 刘焉伏笔 汉末黄巾乱起时,刘焉预见天下将乱,只怕是他也起了当刘邦的心思,早早进入益州,派张鲁占据汉中,阻断了朝廷和益州的联系。 之后,刘焉又重用赵韪,组建“东州军”,打压益州本地势力,割据一方。 而赵韪当年和刘焉一起入川,亲身经历了刘焉占据益州的全过程。 等到刘焉病故,他特地扶持没有主见的刘璋上位,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机会。 这么多年过去了,机会没有等到,却等到了荆州大军,赵韪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的。 但是他和刘焉不一样,他甘居人下,他愿意成为士颂的手下,愿意当士颂集团在益州的代理人。 好歹,他也能成为名义上的益州之主。 而且,凭借自己手中的东州军,以及自己和益州本地集团的交情,他总觉得自己还有鸠占鹊巢的机会。 自己不是刘璋,自己还是有能力的,若是有机会,他或许就能在士颂的眼皮子底下,完成对益州的实际掌控。 也正是如此,他一面积极起兵,响应荆州军,一面也暗中和益州的大家族联系,让他们都支持自己,成为自己力量,成为自己未来和士颂谈判的筹码。 而且,他的这种举措,目前看来,还十分的顺利。 刘焉在东州军中的旧部也好,益州本地的士族也好,纷纷表示愿意支持自己取代刘璋成为益州之主。 而士颂,也派来了自己的小友彭羕,对自己各种保证和承诺,只要名义上服从右将军府,在益州推行新法改革就行。 另外,自己手下的军队,依旧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士颂已经算是给出了极大的诚意了。 占据巴郡水陆交通要地之江州的严家,如今,也正式向他低头。 即便是颜家的那个老顽固严颜老头子,也表示可以接受由赵韪来代替刘璋为益州之主。 毕竟赵韪在益州多年,也算是他们眼中的“自己人”。 于是,赵韪并没有让大军进城,而是派出自己的信任的副将,由李异和庞乐二将,率领部分军队进入江州,对接关防。 自己则和彭羕一起,将军队继续向北面推移,准备稍稍休整一番后,就北上攻略巴郡东部的其余地盘。 按他心里的想法,自己占据的地盘,你士颂总不好意思全部都收过去,就算是收过去,也总会给自己一些好处吧。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江州城中,李异,庞乐还有严颜三人坐在一张酒桌面前,正商议他们的选择。 赵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身边两个得力副手,其实是刘焉,暗中埋伏在自己身边的伏笔。 若是自己一心为益州出力,两人就会好好辅佐自己,自己若是反叛益州,二人则会找到机会将自己收拾掉。 “彭羕小贼,引荆州贼入川。赵韪叛逆,辜负刘老府君的托付。居然在这种时候叛乱,让我益州陷入内忧外患之中,若是刘老府君底下有灵,不知有何感想。不知会不会叹息自己当年看错了人。” 严颜说完,一口干掉了自己面前的一碗酒。 “赵韪也好,北面的庞羲也好,都是益州的野心之徒。还好庞羲比赵韪聪明,知道面对来势汹汹的荆州军,益州内部,需要团结一致,才能有所期望。” “庞羲选择了和主公站在一起,北面有白水关和葭萌关两个天堑,荆州军想要攻入巴郡腹地,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李异还是按照常理分析着北面的情况,却不知道这时候,士颂已经占据了白水关,正准备吃掉庞羲的来犯之敌。 “真正麻烦的,是沿着长江而来的荆州军。” 李异看了看严颜说道:“荆州水军,训练多年,久经战阵。现在还有长江水贼甘宁为向导,水陆并进,跟在赵韪身后,这才是我巴郡之大敌。老将军,这江州城的水军,可万万不能轻易出击啊。” 严颜摸着自己的花白的胡须沉思片刻,叹了口气说道:“益州水军,早就废了,我就是想出击,也没有那个实力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决然道:“不过,不论是他荆州军再如何强悍,想要攻克江州,没有那么简单。我严颜手下这一支江州军,决然会给他们惊喜。” “倒是你们,这次半夜出击,去突袭赵韪,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有。可一定要一击必杀,赵韪手下的东州军中,也有些不错的部队,杀了赵韪后,早点安抚整编,退回江州城,与我一起死守,主公那边,必然会有援军来的。” 庞乐嘿嘿一笑,说道:“您老就放心吧,我们都商量好了,等杀了赵韪老贼,李异就带着他的脑袋去成都求援,我来整编东州军。还有那些个冒头的野心家,一个个白眼狼,忘记了刘老府君的恩义,统统该杀!” 庞乐的口中,那些跟随赵韪的益州本土小世家,他是不准备放过了。 “你勇则勇尔,但须知两军对阵,不能光凭勇武,杀了赵韪,一定不可盲目追击!”严颜再三叮嘱。 庞乐此人,是东州军中第一悍将,但有勇无谋的他,虽然在军中威名赫赫,严颜却知道他这样的人,性格上的缺陷,可能会给他给益州,带来麻烦。 “老将军安心,我们晓得。”庞乐笑呵呵地端起了酒水,一饮而尽。定下了他们的应对之策。 当天夜里,李异和庞乐,带领自己的心腹来到了赵韪的军营处。 二人都是东州军中的大将,当然没有人敢阻拦。 两人说得到最新情报,只能他们来告知赵韪,率领手下来到了赵韪的营帐处。 两人进入军营内部后,突然暴起,率领部队杀入营帐,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将赵韪斩杀。 随后,李异举着赵韪的人头,大声宣布东州军“反正”,继续效力刘璋,将开赴前线,抵御入侵益州的荆州军贼人。 当天夜里,东州军军营陷入了混乱,即便是相隔甚远的江州城城头,严颜都能看到了北面那冲天的火光。 东州军中,李异和庞乐虽然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毕竟赵韪才是东州军的老大,现在二人杀了赵韪,东州军中赵韪的心腹们,当然不会服从。 穿着同样服饰的东州军互相搏杀,甚至让一些人误以为发生了营啸,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等到第二天天亮,李异和庞乐清理完赵韪心腹后,才发现昨天夜里,彭羕趁乱跑了,赵韪近十万人马的东州军部队,也少了一半。 赵韪和他的长子都死在了昨夜,但赵韪的侄儿赵荣,却因为在后方护卫军粮而逃过一劫。 他带着自己护卫队没有加入混战,而是逃跑了,一路上聚集各路败兵,还有赵韪聚集起来,一起起兵的益州世家的军力,居然又聚集了约三万人左右的残兵败将和乌合之众。 但他不敢去找李异庞乐复仇,也没有复仇的实力。 这三万人的军粮他都凑不齐,要不是有些世家拿出了家底,他们今天就得就地解散。 于是,赵荣心一横,带着部队向东撤退,向赵韪的大本营朐忍方向撤退。 他决定去找荆州军,荆州军的军粮一定可以养活他的部队,而且,还能帮他报仇。 也幸好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刚刚撤离,庞乐就率领忠于自己的东州军杀了过来,堪堪躲过了一劫。 李异则先是带着人心不稳的几万东州军进入了江州城,把人马交给严颜,他自己则带上赵韪的人头,赶去成都,向刘璋,向益州集团求援。 他们的这一举动,让巴郡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益州内部,似乎没有了赵韪这个内贼,只需要好好对付荆州来的侵略者了。 这边庞乐得到消息,东州军中还留有赵荣这个漏网之鱼,他立刻来了精神。 他对严颜派来使者不闻不顾,表示待自己击溃了赵荣,和最后的叛军之后,他再返回江州不迟。 荆州军水陆并进,速度一定不快,自己有时间斩杀赵荣那个废物,收拾掉最后的东州军。 还有巴东地区胆敢支持赵韪造反的益州士族,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刚好这一次,新仇旧恨就一起算了。 想到了这里,庞乐的眼中露出了凶光,他从前作为赵韪手下第一猛将,也和这些人打过交道。 这些人也好,他们家的子弟和女眷也好,都把自己当做没有头脑的莽夫。 尤其是自己看中了巴东王家和文家的两个女眷,结果别人都是把自己戏弄一番,最后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嘿嘿,这一次,老子就当着你们两家人的面,让我手下的儿郎们好好的“享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的女眷了。 “你回去告诉严老将军,守好江州城,我去斩了赵荣,顺便打探一下荆州军的动向,即刻便回,不会耽误许久。” 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就把严颜的使者打发了回去。 按照他的进军速度,想要追上赵荣,其实并没有问题,问题是他并没有全力以赴地追击。而是一路上对巴东郡的世家大族们展开了血腥地屠杀。 侮辱其家族女眷,虐杀其男丁,弄的各地世家人心惶惶,纷纷拖家带口,赶着去跟着赵荣的部队一起逃跑。 赵荣也是个没带过兵的人,一律照收不误,他手下的队伍是越聚越多,东州军败军,运输队,世家的私兵,普通的逃难百姓,汇集在一起,约有七八万人之多。 还好,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那就是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使者,骑马也好,征集百姓的渔船也好,水陆并进向荆州方向报信。 顺江而下的使者,也在第一时间把东州军的变故告知给了荆州军。 “士元先生,赵韪刚叛,他手下就叛杀了他。虽说他咎由自取,但对我荆州而言,终究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庞乐一路烧杀劫掠,好像要把巴东地区的沿江地区弄成荒地,对我们以后补给,也多少有些麻烦。” “您看,我们能否加快速度,前往接应呢?”甘宁其实也是出身益州,当年也是应刘表的邀请,在刘焉病故后叛乱,结果被逼出了益州。 他东去荆州,还在荆南大闹了一场,后被士颂所感动,伺机投效士颂。 荆州军的南路军,从江陵出发,水陆并进,占据巴郡东面地区的沿江区域,本以为有着赵韪开路,应该是一路无碍,只需要养足精神,进入益州腹地后,和士颂汇合即可。 没有想到现在风云突变,他们在和士颂汇合前,还需要先击破反正的东州军了。 “我主乃仁德之君,怎会对危难中的百姓视而不见,我们当然要前往救援百姓。庞乐,东州军中的悍将,我们只需要引其来攻,给他一点诱饵就是了。”庞统的丑脸笑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难看。 “庞军师,我听赵荣派来的人告知情况,觉得这个赵荣似乎没有带过兵,三万东州军,其实稍加整顿,加上站在赵韪这边的巴郡东部的世家私兵,未必不能和那庞乐一战。” “但他却把大军和百姓混合在一起,向我们逃过来,若是庞乐发力,我只怕我们赶不上救援他,他的部队就被庞乐给冲散了。”这次南路军的副将,士颂特地安排了历史上东吴的第一任丞相,同样被称为有“廊庙才”的孙邵作。 士颂很喜欢甘宁,而甘宁对士颂,那就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忠心什么的就不说了,甘宁是典型地被士颂洗脑成功的代表,他甚至坚定地认为士颂就代表着这个时代的正义,是为老百姓出头的好君主,是他值得效力的主公。 而且士颂给足了自己各种面子,现在更是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方面军的主将。庞统,孙邵这样的人,都给自己当军师,当副手,他现在越发想要表现一番,报答士颂对自己的信任。 庞统看到甘宁眼中热切地期望,他当然知道甘宁的心思,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的人。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的机会。 从给士颂规划图谋益州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正是他庞统落实完成自己计划的机会,他一样激动,一样想要证明自己。 士颂重用自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出身荆州庞家,自己有实力,值得进入士颂统治的核心团队。 庞统略作思索,看了看益州大略地图,作出了建议:“这样吧,我们一面加速前进,一面派人告诉赵荣,让他把东州军和士族的私兵从大队中分离出来,全队分成两个部分。告诉他,他只需要前往枳城死守即可,让百姓撤向涪陵,我们会在枳城给他以支援。” 第319章 枳城解围 “什么,赵荣放弃了那些跟着他的百姓,自己跑进了枳城里面死守?哈哈哈!”庞乐的探子为他带来了赵荣方面的最新情报,庞乐一听就笑了。 在他看来,赵荣自知不是自己的对手,想要躲到枳城之中,依靠城墙来进行死守,等待荆州的援军。 庞乐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乱转,最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他准备兵分两路,一路集中自己的嫡系部队,前往枳城去攻城,斩杀赵荣和他心心念的王家和文家的私兵。 他可打听清楚了,那两家的女眷,现在也跟着一起去了枳城。 另外一路,则有他的几个心腹将领,率领最新跟着他的东州军一道去追杀那些百姓,清除叛乱分子。 或者说直白一些,就是过去杀人抢劫的。 按照庞乐的逻辑,这些人跟着自己得了好处,以后自然会愿意跟着自己。 很快,庞乐率领近三万人马赶到了枳城城下,当即就在城下耀武扬威的挑战。吹嘘自己如何杀入赵韪营帐,在斩杀赵韪之前,赵韪是如何向自己求饶的丑态,真真假假,对赵韪各种羞辱。 枳城城墙之上,赵荣看着庞乐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手里不自主的就握紧了拳头。 “贤侄,一定要沉住气啊!”站在一边的巴东王家的族老一眼就看穿了庞乐的把戏。 “庞乐小人,叛杀主公,如今还如此吹嘘,这样的人,是老天爷都不会让他得意多久的。他现在故意如此嚣张,是为了让我们出城交战,贤侄可不能上当啊。” “多谢教诲,城中的三万三千多人马,说起来也是正规军队,但要么是东州军败军,要么就是东州军的后勤部队,即便是王家和各家族的私兵,虽然精悍,但毕竟没有接受过正式的训练。真要和对面打起来,我们必定吃亏。” 最后,赵荣也不得不承认:“更别说对面还有庞乐这个家伙,伯父麾下的东州军中,他可是武艺最强的一个。” 赵荣认清了形势,觉得自己这边没有胜算,便收起了逞强的心思,老老实实开始布置城防。 还好,或许是庞乐赶路太累,决定休息一夜,并没有当天发起攻击,也为赵荣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 第二天天刚刚亮,庞乐的军队就开始了他们的攻击,枳城城墙之上值守的士兵连忙敲响了警报。 “敌军攻城啦,敌军攻城啦!” 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加上敲锣打鼓的声音,让周边半醒不醒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只是可惜,他们匆匆忙忙的反应,当然不是早有准备的庞乐所部的对手,庞乐不仅武艺不错,作战经验也不少,至少比赵荣这个新手要多。 他在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赵荣是不敢出来和他作战的,一早就让自己手下的精锐躲起来好好休整了,自己却带着普通手下跑到城墙下辱骂,挑战,以防对方放松戒备。 而现在,便是他早就休养精神的主力部队,调整好状态后,趁着天刚蒙蒙亮起的时候,突然袭击,赵荣所部的将士,一时间反应不及时,枳城城墙又比较低矮,很快就被对方冲上了城墙,和守军杀成一团。 甚至有些悍勇之徒,就直接冲向了城门,想要杀散守军,打开城门,接应庞乐杀进城来。 “城被攻破了?”赵荣甚至来不及穿好盔甲,只简单披上衣服就冲了出来,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这本来就不准备坚守的城市,继续逃跑。 要么,带着人上去和庞乐拼命,把庞乐的突击部队赶下城墙。 犹豫片刻后,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拼一下,于是他赶紧穿戴好盔甲,率领自己现在还能集合起来的部队冲向了城门处,那里的搏杀,几乎进入了尾声。 庞乐部的将士虽然少,但奋勇搏杀之下,硬是让赵荣的东州军败军丧失了最后的勇气。 还好,赵荣带着支援部队赶了过来,又缠住了对方,但也只能算得上是缠住了对方而已,搏杀起来,他和他手下的部队,依旧处于弱势。 很快,城门处原来的守军被杀光,敌人背靠城门组成了防线,挡住赵荣不说,还打开了城门。 城外的庞乐一看城门被打开,当即下令前军强攻,又投入了一批部队。 这时,他的身边只剩下四、五千部队,依旧在观战,不是他耐得住性子,也不是他有多么的沉稳,而是他在等待机会。 等待对方被他投入进去的部队消耗体力,而后,他再以自己的勇武冲进去,给予对方决定性的一击,这是他带兵打仗多年的经验。 只是这一次,他的经验并没有帮到他。 若是他的对手只有赵荣,当然没有问题,但是他却忽视了一个最大的敌人,那就是荆州方向来的援军。 或者说不是忽视,而是轻视。 以他心中对益州军,对东州军的概念,来推算荆州军的动向和行动能力,让他付出了代价。 他的大部队刚刚杀入枳城,眼见枳城易手,城内冒起了黑烟,但他的身后,却杀出了数支人马,领头一杆用蜀锦制成的大旗上,赫然写着一个“甘”字。 旗杆上还挂着铃铛,或许是距离比较远,或许是因为战场声音嘈杂,庞乐并没有听到铃铛的响声,但是他对于这面旗帜,这个铃铛背后的含义,熟悉的很,那是锦帆贼甘宁的标志。 当年甘宁在益州闹事的时候,东州军和益州士人的军队,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数万人马对付甘宁不到千人的部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才把甘宁赶走。 甘宁走了后,大家都松了口气,没有人想上去追击。 所有人知道,甘宁不好对付,他那口宽刃大刀的刀下,不知道有多少益州将士的亡魂。 “甘宁,他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庞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按他的情报和推算,荆州军至少还需要三,四天才能赶过来才是。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次荆州军所谓的水陆并进,不过是为了能沿路收拾各地的士家大族,安抚以后,要接受荆州新法的百姓。 若是放弃这些,甘宁这边的五万人马全部都坐上荆州水军的运输船,水军水手们全力以赴,以分班休息的制度,轮流休息,在一定时间内,保持日夜不停地划船,是可以很快就赶来的。 对于这次统领水军的张允和蒋钦二人而言,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运输任务,变成了赶时间的紧急任务,他们得到了表现自己,挣得军功的机会。 他们当然不会马虎,荆州军的运输船几乎在清晨就到了岸边。 而枳城,就在长江边上,刚下船的荆州军就看到了庞乐派出劫掠百姓的部队。 一路是无处发泄的荆州军,轻松将他们包围和切割,庞统抓住一个领头的将领一问,就知道了庞乐的打算,当即让甘宁和鲍隆二人出发,马不停蹄地赶向枳城。 其余部队,则在收押好这批劫掠百姓的“东州军”后,再行跟进。 至于荆州水军的运输部队,则一面运输百姓东去,另一方面,则将这批东州军军奴也运回去,庞统知道,日南郡的恢复和开荒,还是很需要人手的。 这种能干活又不用付报酬的“军奴”,再适合不过了。 “杀,敌军大旗所在,必是敌军主将所在,老子不在益州,庞乐这种货色也敢跳出来了,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甘宁越说越来气,不自主的加紧了马腹,胯下战马明白主人的意思,也加快的速度。 甘宁名义上是这支南路军的主将,但是他心里明白的很,自己的统帅能力有限,所谓的主将,不过是士颂给自己面子而已。 不论是庞统还是孙邵,都比自己适合当统帅,不过这两个人都是最近才投入荆州军帐下的人。 避免两人一来就当主将,怕有人心中不快,士颂才让自己当了所谓的主将,但自己不过是悍勇斗将罢了,指挥全军的事,他还是交给了庞统和孙劭。 既然庞统让自己赶快来对付庞乐,那自己就杀过来好了。 甘宁这次着急忙慌赶过来,手下的部队不过一千多人,另外一边的鲍隆,手下也不到两千人,至于雷绪,何仪等新晋投效士颂的一些将领,手下带着的人更少,都只有几百人。 这些人也不敢冲的太前,都掉在甘宁身后,准备作为冲击敌军的第二梯队。 甘宁也好,鲍隆也好,荆州军的核心将领,才懒得去和这些人计较这些,而且二人也更愿意自己率先突入敌军阵中。 只是二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一腔热血,却扑到了一团棉花上,庞乐身边的军士明明比荆州军要多得多,即便是他庞乐还自诩是东州军中第一猛将,但是面对甘宁,他却怂了。 他并不敢上去和甘宁拼杀,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枳城方向,而后就带着人马开始逃跑了。 他不敢冲向甘宁的方向,所以即便是绕点路,他也向着鲍隆那边跑去,现在的鲍隆,作为士颂手下的元老级别的大将,也是有些名头的。 只不过在世人眼中,他的实力也就那样,不过是运气好,早早遇到了士颂,成就了自己的功名而已。 “哈哈,这次功劳是老子的啦!”鲍隆也看出了庞乐的动向,他也不客气,自己好歹当年也号称荆南五虎之一的人,现在荆州军是人才济济,自己也只剩下一个勇将的名头。 想当年自己射杀老虎,到清远卖虎皮虎骨而被士颂赏识重用,到现在也已经这么些年了,虽然做事做了不少,也立了不少功劳,但毕竟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 这次入川,他是存了要立一些特别功劳的心思来表现一下的。 现在,庞乐这支部队,就是一个好彩头,作为一个开门红的征兆。 “杀!”鲍隆高喊一声,带着自己手下的老兵们就迎上了庞乐,这群他从清远就带在身边的老兵,百战余生,现在不少都已经成为了高等军士,有三等军士的,也有二等军士,甚至还有两个亲卫队的百人将,已经在士颂治下的军等体系中,算得上一等军士了。 这些人南征北战了多年,杀人无数,哪里是庞乐部的东州军这种部队可以抵抗的了的。 即便是东州军的将士们亡命之徒不少,但是你想要拼命,也要伤得到对方才行。 他们搏命似攻击,在荆州军的精锐面前,完全不够看。 面对这样的敌人,荆州军都默默地收起了长刀和长枪,换出了斧头和铁锤这种重型武器。 一斧头下去,要么当即毙命,要么斩断对方的胳膊,留下致命的伤残。 或者以铁锤下去,直接脑袋开花,或者打断骨头和经脉,让对方就算是有心拼命,也无力支撑。 交手没有片刻,庞乐就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鲍隆和他手下的部队,远比自己预料中的要难对付。 而且就在他被鲍隆困住时,甘宁的铃铛声在身后响起,甘宁和他的锦帆营强骑兵也杀到了。 就如同狮子杀入了羊群,在他的东州军部队里面大杀四方,就没有任何一个东州军可以顶住片刻,连一合之将都没有。 庞乐见此,哪里还敢再战,直接放弃了指挥部队突围的打算,五千人马的部队,他放弃的倒是干脆,就带着几十个亲卫就从边上跑了。 第320章 兵进江州 庞乐的逃跑,被甘宁和鲍隆同时发现。 甘宁搁着较远,也就没有追击,而是尽量冲散城外的五千东州军。 鲍隆倒是想要拦住庞乐,只不过庞乐在护卫们的重重护卫下,让鲍隆一时间也无从下手,只将庞乐的护卫斩杀了数人,便眼睁睁地看着庞乐突围逃走。 庞乐跑了,眼前这五千东州军,也随着他的逃跑正式崩盘。 士气一泻千里,加上荆州军将士的勇猛,让他们再无战心,不少人直接放下了武器。 只有少数人想要趁乱逃跑,却被荆州军无情斩杀。 而自以为逃过一劫的庞乐,还没有跑多久,就又遇到了一批荆州军。 这队人马,是孙劭亲自带着徐盛,拦在了庞乐西去的路上,闷头逃命的庞乐所部,一头便撞了上来。 孙劭对着徐盛说道:“敌将庞乐,在东州军中颇有勇名,现在已成丧家之犬,不值得上去拼命,听闻小将军弓术精湛,就连黄老将军也多有称赞,不如现在让孙某长长见识吧。” 徐盛听罢,立刻拿起长弓。 这把弓和荆州工匠坊里面的普通长弓略有不同,比一般制式长弓要稍稍长上半寸,这是因为徐盛的力量更大,手臂更长,发力起来,喜欢将弓箭拉满,常常用力过猛。 这弓长上这半寸,可以缓一下他的力度。 现在,徐盛拉满了弓弦,对着混在人群中的庞乐就是一箭。 这一箭快若流星,庞乐只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光点,在他刚想明白这是荆州军的弓箭,想要躲避开来的时候,这支箭,就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 荆州军的弓箭,都是有上好的荆山竹制作,制作工艺成熟,箭头的锋利,也绝非普通的弓箭箭头可比。 尤其是供给徐盛这样领军将领用的弓箭,那都是工匠们精心打造的杰作。 这样的弓箭,加上徐盛的力量,即便是庞乐身穿了东州军中最好的盔甲,这一箭,依旧射穿了他的胸口,插入了他的心脏。 庞乐当即摔下战马,眼中满是不甘。 他还没有正式和荆州军交手,就这样被射杀了。 “一个都不要放过!”徐盛一箭射杀了庞乐,而后便提起长枪,率领自己麾下的部队,将这支漏网之鱼兜住。 说起来,徐盛统领的安远军,当初,是士颂让徐盛从新兵营中,挑选出来的青少年进行组建的。 徐盛的这支部队,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主力战团,更是被士颂寄以厚望,希望能出一些荆州本地的领兵之才。 结果徐盛这边还没有出现士颂所期待的人才,那边陈兰部下里出了个唐瞬,也让士颂既意外也高兴。 枳城之中,原本占据优势,可以说已经拿下了城池的东州军将士们,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荆州军。 而他们的主将庞乐,却连迎战都没有迎战就跑了。 城内的东州军都懵了,最后,还是领兵的将领心一横,下令手下继续攻城,自己带着一支部队回头出击,去拦住荆州军,准备由自己拿下城池后死守。 但他的经验,让他付出了代价。 甘宁收拾掉庞乐放弃的五千人后,很快就冲了过来。 就一刀,把这个有心抵抗的东州军将领连人带马脖子,一起斩断。 东州军立刻大乱。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反身出击,但现实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主将不战而逃,领军被一刀斩杀,这些出城作战的东东州军将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甘宁身后的锦帆军杀得七零八落。 锦帆军冲过的地方,就好像刮过了一阵烈风,满地的狼藉里,全是东州军将士的尸体。 没有任何意外,被荆州军精锐的强大所震撼的东州军将士,顿时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胆小的,直接丢了武器投降。 怕死的,丢了武器转身就跑。 而占据了城头的东州军,发现城外的部队已经被击溃,也军心大乱。 荆州军也如同东州军一样,杀入城内。 这些人刚开始还想要抵抗,但是面对荆州军的强悍军士,他们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援军来了,荆州军来了!”赵荣的手下,早就被打散被压制,若不是庞乐手下的东州军不接受他们的投降,他们早就放弃抵抗了。 赵荣带着自己最后的亲卫队守在城中的县衙里,看到城内的敌军陷入溃散,看到荆州军的旗号,不少人都激动地哭了起来。 后续的事宜,就好像东州军攻克城池一样,再一次上演。 只不过这一次,守城的一方换成了东州军,进攻的一方,变成了荆州军。 一场摧枯拉朽的奔袭战,在庞乐部即将攻克城池的时候完成。 庞乐部近万人被击杀,近万人被俘虏,其余不少人作鸟兽散,这场奔袭战战线毕竟过长,甘宁等人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拦住所有的溃兵,导致不少人溜掉了。 至于赵荣部下的三万多人,居然还损失不到三千,他的手下似乎比庞乐部还要不中用,几乎可以说是一触即溃,躲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在荆州军进城后,他们又从各处冒了出来,跟着荆州军痛打落水狗。 击败了庞乐部后,甘宁率领荆州军的南路军,立刻就地入城整休。 赵荣部的这些人,在甘宁眼中,和那些东州军的俘虏没有什么区别,都不是当兵的料子,运回荆州当苦力还差不多。 只不过好歹赵荣是向荆州军表忠心的人,甘宁也不好太为难这人,于是就让孙劭去安抚赵荣。表示荆州军一定会给他报仇。 另外,荆州这边,也会好好安顿他。 现在赵韪,庞乐前后死亡,东州军中还活着的代表人物,就只剩下亲手斩杀了赵韪的李异了。 “绝对不能让东州军和背后的世家,再次站到刘璋那边去。”庞统给出的建议是,把赵荣抬出来作为东州军的代表,和对方唱戏。 益州的东州军,历史上本来就是由关中地区和原来荆州南阳地区的,那些躲避战乱的百姓和迁移的世族组成。 刘焉从这些人里面选兵组建的部队,历史有过叛乱,也有帮助刘焉刘璋父子压制益州,平定叛乱过。 现在的益州东州军,组成成分和历史上差不多。 只不过荆州的流民大多都返回了荆州,现在的东州军中,荆州方面的势力,大多还是当年不愿意接受士颂新法而离开荆州的世家大族。 他们之中,有的经历了关中之乱,又在益州倍受益州本土士族的欺压,心中早就起了回家的心思。 为了得到这一部分人的支持,荆州军在庞统的建议下,上书士颂,请求任命赵荣为“东州军中郎将”,直接隶属士颂的右将军府,俨然很是重用赵荣的样子。 即便是知道赵荣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傀儡,但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益州巴东地区的许多士族,也都打着支持赵荣,为赵韪报仇的旗号,聚集到了赵荣的身边。 别的不说,他们一个个都满脸笑容地,在赵荣的引荐下认识了庞统,并为荆州军送上了各种“犒军”物资,算是交了一笔投靠的军费,以求平安。 对于这些人,庞统是来者不拒,所有礼物,一律收下。 至于他们提出的“安于旧制,避免百姓心慌”什么的借口,打听荆州新法的推行进度等问题,庞统都是笑呵呵地打哈哈。 说什么益州的情况复杂,和荆州交州的情况都不一样。 具体要怎么办,当然还是得先打完刘璋,由右将军府开始治理益州后,再看益州的具体情况来制定策略。 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术,让这些人保留希望,但又没有给他们任何保证。 庞统心里明白的很,士颂占据益州后,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一定会在益州推行新法,而且以他对士颂的了解,交州的新法,在徐庶的推行下,很快就完成了。 这次若是拿下益州,士颂定然也会想要快速推行新法的。 只是这益州的情况,远比交州复杂,交州当时的情况是,本来就是他们士家自己才是最大的世家,至于其他的小士族,甚至士家中的一部分,因为夺嫡之争没有站在士颂这边,直接被欧夫人给清理掉了。 剩下的人,谁敢对新法说个不字。 但是益州,且不说南面的几个州郡蛮汉混杂。 就算是益州北部这几个郡,多少世家会抵触,庞统都已经可以预见了。 但有问题,有麻烦,对于他庞统而言,就代表着有机会,上次徐庶治好了交州,这次益州的新法推行,也肯定会有一个主事之人,庞统的心里,是打算毛遂自荐的。 “等我治理好了益州,荆州军也应该完成好了补充,主公那时候,定然会集中兵力东出北上,和曹操来一场大决战。” 不得不说,庞统的战略眼光,还是看得十分长远的。 他的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到时候要如何对付曹操了。 甘宁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在收拾了庞乐的败军之后,第一时间就打听清楚了巴郡现在的情况。 江州,那个连通荆州入川的水陆码头,巴郡东部的军事政治文化经济重城。 现在,正由严家的当家家主严颜把手。 巴郡出身的甘宁,当然知道严颜这个老头。 他和严老头也不是没有过交集,现在听说江州是由严颜把守,他的心里可不怎么高兴。 江州城本就难攻,现在守护江州的人,更是个老刺头,甘宁的眉头不自主的就皱起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庞统看到甘宁的异样,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问道:“兴霸将军是在为巴郡东部还需继续作战,不能第一时间,前往与主公汇合而发愁吗?” 见甘宁不答,庞统笑着说道:“兴霸不必过于忧虑,这江州城,虽然重要,却不是必要之处。我们这一路部队,与其早早拿下巴郡东面,北上去和主公汇合,还不如稳步前进,一路蚕食各州郡县。” “有我们这一路人马在,益州长江以南的各地的部队,就不会北上去支援刘璋,主公处,反而轻松不少。” “牵制益州南面各郡兵力的任务,不是交给了徐庶谋士吗?交州军现在也屯兵交州和益州之交接处啊。”甘宁还没理解庞统的意思。 庞统摇摇脑袋,说道:“交州军战力不强,全靠徐庶的阵法增强战力。若是防守交州,绰绰有余,但若是攻取益州南部各州郡,只怕有些难。” “主公到现在,都没有让徐庶动,只怕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交州军的牵制作用有限,我们这一支部队,就需要横在长江之上,将益州分为两段,即便是拿下了江州,也得留下重兵守护。” “且听军师的吧,我们在此城休整两日,两日后,我便率先锋部队,直逼江州。严颜老儿多少有些本事,我带少量部队先会会他。” 两日后,甘宁率领鲍隆,梅乾二将,以娄圭为随军谋士,率领他麾下的两万多定武军为先锋部队,出现在了江州城下。 城上,严颜看到了荆州军严整的军容,心中动容。 心说难怪可以轻松横扫东州军,难怪在北面轻松地击败了张鲁,荆州军天下强军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但这江州城,可不是你们逞能的地方。” 严颜摸着自己的胡须,看着甘宁的旗帜,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 第321章 张松请缨 士颂在攻取了葭萌关后,整顿了败军一番,才继续率军南下。 这倒不是士颂的效率低下,而是士颂为了确保万一。 益州险要之地太多,葭萌关也好,白水关也好,都是益州北面的门户之地。 葭萌关里面一下子投降了这么多军队,自己若是处理不好,这些人在自己南下之后,若是在葭萌关白水关这种地方给自己的造反了,怎么办。 那时候,自己就被堵在川中,陷入绝境了。 即便是自己有把握突围,有把握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 士颂现在行为处世,是越来越小心谨慎了。 但他这样小心谨慎的举动,虽然稳妥,但也让他丧失了不少先机。 就在听说士颂攻占了葭萌关后,在成都的刘璋,已经开始集中军队,将这些人派上前线,去驻守各处紧要关隘。 要从细分上面来说,白水关也好,葭萌关也好,都是益州广汉郡的地盘,只是庞羲这个巴郡太守,打着抵御汉中张鲁的幌子,弄到自己手中的。 而巴郡西部的重镇阆中,现在还在刘璋的治理之下。 为此,刘璋已经准备好了三万多人马,作为第一批阻挡士颂的部队,前往阆中,想要依靠阆中来作为抵御的士颂的前线。 历史上的阆中,可是巴郡西部的重镇。 刘备占据西川后,就是有张飞驻守阆中长达七年,北向对接葭萌关白水关,南向连通巴郡乃至益州腹地,是葭萌关后,巴郡西部又一个重要关隘。 更是历史上三巴之地中,巴西郡的治所之所在。 刘璋手下的谋士,被士颂羞辱,被赶回来了的张松,在士颂攻取了葭萌关后,就主动请缨,表示愿意随军去守阆中,去找士颂“报仇”。 “主公,张松虽不才,但也读过兵书,此番荆州贼军犯边,来势汹汹,不论为公为私,我都要想去前方御敌,还请主公让我随军出征。” 张松在刘璋的军议会上义正言辞,好像他对士颂十分怨恨。 “永年,不可意气用事啊,你毕竟是主公器重的谋士,不必前往一线涉险。”黄权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他本来对张松不怎么待见的,但是现在张松却为了益州,愿意出去领兵,去往抵御荆州军的第一线,他当然也只能在话语中表达出自己的关心。 “黄大人安心,我见过士颂,也见过荆州军,知道轻重。” “诚然,荆州军确实强悍。但,却并非不可战胜。”张松说完,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益州军诸将。 而后说道:“不论是白水军还是巴郡军,他们都犯了同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们外出和荆州军正面交战,庞羲自己甚至还被士颂亲手给斩了。” “他们忘记了我们益州的优势所在!那就是我们完全可以固守关隘天堑,待荆州军粮尽,或者东面曹操发力出兵,荆州军退却之时,再出兵去追击,必然可获得大胜。” 张松接着看向刘璋,说道:“主公,我益州有雄兵十数万,只不过分散在各处,需要时间集结起来。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拦住荆州军才行。张松不才,愿为大军前驱,去阆中拖住士颂,拖住荆州军。” “永年,忠义可嘉啊!”刘璋都快被张松给感动哭了,张松说的,都是他现在的困境。 益州别看中间有一大块盆地,富饶非常,但更多的地方,都是各种山区,行军艰难。 对方攻伐益州很困难,但益州集合军队出击,也一样的麻烦。 要不然历史上的诸葛亮北伐,为何要把大本营设在汉中,而不是益州的巴郡或者葭萌关白水关等地的原因。 现在,益州的大军还需要时间集合,统领大军的人选,肯定不会是刘璋自己。 以益州现在的统治集团利益来看,本来就是世家大族共同掌权的益州,集合起来的大军,绝对不会交给一个人来统领,肯定是会分批次的派人外出,到关键关隘处把守。 益州,多得是天堑关隘,今天一个武将率军几万守住一个城关,明天另外一个武将率军几万守住一个城关,既不会让军权落到某一个人手上,也不会对防御事宜起到不好的影响。 毕竟,防守一个关隘,几万人或者几千人几百人,没有多大的差别。 益州的军队,到现在还没有能完成集合,一方面是因为益州的地形原因。另外一方面,益州的各家世家大族们,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不少所谓的地方军力,对于他们而言,其实也就类似于自家的私人武装,就这么派出去为刘璋为益州出力,大家总有各种推脱和拖延的理由。 想要调集部队开赴前线,只怕还需要各方势力进行博弈。 “益州天堑,关隘如此之多,荆州军又没有翅膀,没有几年,攻得过来吗?我凭什么上去拼。” 在所有人都退缩的时候,张松却大义凛然地要冲到一线去。 有人觉得他傻,有的人觉得他冲动了,不过是被士颂羞辱了一下而已,至于吗? 但是张松的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有消息要传递给士颂,现在益州集团内部,正是内斗不休的时候,军队还没有集合成型,正是逐一击破的时机。 现在可不是攻克一处,治理一处,慢慢蚕食益州的时候。 而是应该一鼓作气,直取成都。 于是,原本就要派兵前往阆中去拖延士颂的刘璋,委派张松为监军。 又在张松的推荐下,任命法正为随军谋士,以扶禁、向存二人为将,率领已经集合起来的三万五千人,前往阆中驻守,拖住荆州军。 这边张松终于是得偿所愿,得到了随军出击的机会,而且还把自己的好友法正拉了进来。 法正这种典型的野心家,早就和张松在暗中串通好了。 这一次随军出击,一方面是张松心急,另外一方面,就是法正一直在给他施压。法正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准备把巴郡剩下的地盘,还有广元郡的地盘,全部作为献礼,送给士颂,换得自己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同时,士颂在向着阆中进兵的路上,从暗组的飞鸽传书中得知了南面发生的变故。 士颂心中感叹,赵韪还是没有逃过历史的规律,他还是被自己得手下背叛斩杀。 但也多少有些庆幸,毕竟若是赵韪不死,自己拿下了益州之后,这个人要如何处理,还是比较棘手的。 现在有人帮自己处理掉了这人,自己只用打着为他报仇的旗帜,一样能得到名义上的帮助,反叛刘璋的人,依旧会聚集到自己手下,对于自己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很快,士颂又收到了两份消息。 一个是益州军已经增兵驻守阆中,而且张松和法正还随军同行。 另外一个便是张松暗中派人送来的密信了。 信里,张松把这支增援部队的情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扶禁、向存二人,不过中规中矩之将,这次前来,也正是因为二人在益州集团内部没有多少地位,他让士颂不必担忧。 另外,张松一再向士颂分析益州集团内部的现状,表示士颂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加快速度,否则再拖下去,益州的力量,终究是会联合起来的。 而且,张松很认真地分析了士颂在益州推行新法会遇到的情况。 他表示,益州各大家族都会想方设法地抵触,若是要推行新法,则必须先拿下益州的统治权,而后打压益州本土士族。 尤其是在这一次战争中,益州本土士族的实力,必须被压制,被削弱。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家族,要么灭族,要么就完全服从士颂的新法政策。 “这个张松,自己也是益州本地的世家大族,对自己的邻居们下手这么狠啊。” 士颂心说按张松的分析,自己要把益州境内不少世家直接灭门,杀光这些人或许不难,但是杀了之后所带来的影响,却是自己不能忽视的。 士颂又看了一眼张松的信件,对身边的贾诩说道:“张松有一密友,名叫法正,已被张松说服,愿为我军内应。法正这里做了一番谋划,助力我们拿下阆中。先生以为此策如何?” 说着,士颂也毫不顾忌,把信件交给了贾诩。 贾诩知道这是士颂在向自己表示信任,行礼,接过张松的信件。 看完之后,他脸色微变片刻,很快恢复如初,但心中却是被惊到了。 这个法正,不简单啊。 计谋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问题是,这个法正居然有着这样的心性。 按张松对这人的介绍,这人在益州不得志,甚至还多少有些被欺负,现在有了报仇的机会,这人一出手,就想要把对方往死里整。 这样的人才,士颂肯定会用,这样的人才,在士颂手下,必定会对自己有影响,毕竟士颂的决策圈,并不需要太多的人。 “也好,就让这个法正好好表现一番吧,我且能不出头就不出头。”贾诩心里,忽然间想通了什么,露出了笑容。 法正这样的人加入,帮助士颂,不也是在帮助自己分担压力吗? 这人若是敌人,那自己有得头疼,这人若是自己人,那就不一样了。 贾诩假装思索片刻后,对士颂说道:“此计或可一试。法正此子,颇有心思,然其为人,还请主公细细探查之。” 贾诩当然不知道,士颂对法正的为人,那是清楚的很。 法正为人,恩怨分明,或者说睚眦必报。 你对他有恩,他绝对会报答你,你和他有仇,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你,即便是再久,他都会找你报复。 “文和先生所言极是,我会派人暗中探访。”士颂说完,收回张松的信件,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 若是不出意外,按照法正的计谋,自己可以完全占据巴郡西面以及广元郡北部,而后南下直扑涪城,打开前往成都的通路。 第322章 戏取阆中(上) 当士颂率军来到阆中城下,眼见这山城位于嘉陵江边,几乎三面绕水。 阆中东面的山脉属于巴山山脉,西面属于剑门山脉,和所有益州重镇一样,这里虽不是闻名天下的要塞,但也算是得上易守难攻之地。 按照法正的建议,士颂亲自率领一支小部队来到了阆中城下。 他身后,不过颂卫营两千余人,以及部分白水军和巴郡军中的降卒,这些人都是名义上投降了士颂,但是内里还是犹豫不决的一些人。 本来士颂原本的安排,是准备让这些人当运输部队,或者做做军队中的苦活累活。 但是法正显然预料到自己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信任这些人,于是给建议自己让这些人来攻城,以收获奇效。 “只要尔等尽力攻城,奋勇杀敌。城破之后,尔等便可和我荆州军旧部一样,享受各种优待,城中府库财物,也优先由尔等挑选,尔等的任务,也很简单,那就是冲入阆中城,打开城门,接应我军精锐入城即可。” 胡车儿扯着自己的嗓门,对着被逼上一线的益州降兵进行鼓动。 这些人被放还自己原来的武器,衣服也全部进行了更换,倒是没有换成荆州军的盔甲,但也统一更换了颜色,从原来橘黑色的布甲,换成了浅黄色,以便在战场上区别他们和敌对的益州军。 “不就是拿我们当喂刀的部队吗?说的那么好听,荆州军中那么多铁甲部队,还有弩车部队,都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行军,却让士颂带着最精锐的亲卫队,押送我们几千人来这里送死。” “这阆中城又不是什么雄关,要是荆州军主力全力一击,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说起来,就是士颂不信任我们。” “是啊,我可听说了,士颂这小子攻长沙的时候,就逼着荆南的降兵当过喂刀的部队,在关中和西凉军交手后,越发喜欢用这种方式了。” “而且西凉军中,赶着数十万百姓送死的那谋士,现在就是士颂的谋士,好像叫假的真的什么的。” “是西凉贾诩,天下最毒的谋士。对,一定又是他给士颂的建议,让我们去消耗这阆中城内的守军,而后他士颂好轻松拔城。妈的,让我们用命,给他填功业,老子真他吗不爽。” 被逼到一线的降卒中,本来就不满的情绪,三三两两的对话之后,大家更加不爽了,甚至不少话语都隐约被胡车儿听到,但胡车儿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胡车儿早就按照士颂的布置,在这支部队的身后,由自己的一千颂卫营战士,组成了督战队,这五千降卒若是想要逃回来,那结果就是被荆州军以临阵逃跑的罪名给就地正法。 士颂的举动,明显已经不是在逼这些人去拼命了,这摆明了就是逼他们临阵叛变。 “攻城!”士颂一声令下,胡车儿立刻逼着这数千将士向阆中城发起了进攻。 城楼上,张松和法正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 法正立刻对着这群军士喊起来:“诸位,诸位!大家都是益州子民,何必为了荆州军拼命,和我们川中乡人搏杀呢?” “诸位,快快和法大人一起劝说啊。”张松也在边上喊了起来。 于是很诡异的一幕在战场上出现了,阆中城城墙下,正在搏杀的双方,有的人呐喊着射箭,有的人劝说对方快点上城楼来回归益州军。 若是从前,士颂当然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让刚刚投降的军队里面的最犹豫,最不靠谱的一群人,还没有完成思想的转换,也没有收押对方的家人和人质,就派这些人冲上去,跟敌人拼杀。 但是现在,士颂不在乎这些,这些人临阵倒戈,再回到益州军的一方,对于他而言,无所谓,他的心中已经有自己的安排了。 阆中城城墙上的战斗十分拉胯,攻击一方没有士气,防守一方不停地劝说。 张松甚至走上城楼,高声下令益州军将士不要下死手,一定要劝说这些被荆州军抓走,被威胁来攻城的“老乡”们以机会,让大家能回归益州牧刘璋大人的麾下,继续为守护益州而奋战。 不得不说,在荆州军的压迫下,这些不情不愿,犹豫不决的益州军将士忽然发现,自己与其为了荆州军拼命,还不如回归旧制,继续当自己的益州军。 只要上了城墙,身后的那些荆州军,又能拿自己如何呢?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在益州的亲属在哪里,在城楼上投降之后,就能回归自己熟悉的益州军麾下了,这种事情,再好不过了。 本来攻城还犹豫不决的人,看到城楼上大批大批的人投降,得到了优待,纷纷鼓起勇气,赶紧顺着云梯向城楼上爬去,没有任何意外,只要进了城投降,就能受到优待。 对于大家而言,这城内的部队,才是自己的亲人故旧,自己的同乡啊。 “快上来,快上来,后面的荆州军是不会让我们退回去的!”刚刚回归益州军的军士们,也纷纷招手,呼朋唤友,让自己认识的朋友赶快爬上城楼上来。 城楼上的战斗,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结束了,变成了同心协力把益州军拉上城楼。 而原本守城的益州军,则端着弓弩,盯着这些人身后压阵的胡车儿所部,为他们掩护,防止胡车儿率军突袭这些人的背后。 很快,三千多人的部队,除了一开始被伤的几个人外,大多数的人都成功进入了阆中城内。 他们站在阆中城的城头,对着颂卫营放声高呼,嘲笑荆州军小看了益州人的团结,嘲笑荆州军的“蠢笨”。 “主公,这些人太嚣张了,让我带着铁甲营攻城吧,别说几万益州兵,在我们颂卫营眼里,不过是每个人多砍几刀的事。”胡车儿被士颂调入颂卫营时间不长,但对这支部队的认可度极高。 加上现在张绣贾诩也都受到了士颂的重任,他在襄阳城内由一再接受士颂的“洗脑”,心中早就认定士颂是拯救天下的期望所在,而士颂的亲卫营,颂卫营就是天下第一强军。 至于眼前的益州军,呵呵,什么玩意。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不急,一步步来。”随手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带着颂卫营停止了攻城,而后在城北做出准备安营扎寨的样子。 城中,扶禁、向存二人找来了投降过去的益州军的领队,详细询问了城外荆州军的情况。 那领兵的将领,显得很是激动,说道:“二位将军,现在正是出击的最佳机会啊。那士颂想要逼我们为他卖命,只带了亲卫部队两三千人马在身边而已。后续的大部队,估计要到午后才会到达。” 一边的张松问道:“那他为何逼着你们这么早就攻城?” “大人,士颂本来就不信任我们,想要我们作为喂刀的部队,来消耗阆中城的防守实力,消耗大家的体力,我们的死活他才不在乎。” “他原本的打算是我们拼杀半日后,他的主力部队刚好可以到达,然后以逸待劳,攻入城中。却没有想到各位大人给了我们反正的机会,不但没有消耗城防的守军的力量,反而是让我们也能有机会继续为益州出力。” “若是如此,从现在到午后,士颂身边就只有那几千人马?”法正特地把几千人马咬得很死,显得他动心了的样子。 “不可以,士颂身边的颂卫营我知道,那可是天下第一强军,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悍军士。这两三千人,就如同两三万人的战斗力一样。” “我们现在收了反正的义兵三五千人马,加上阆中城原本的守军,城内已经有五万大军,可以坚守很长一段时间了,只要等到了刘益州集合好了大军,便会有大将率大军前来支援,到时候,听从军令,一定能大获全胜。”张松好像真是在反对一样。 但是他的话,若是细细琢磨起来就会发现,他哪里是在劝不要轻动,分明是在分析城外的荆州军。 对面不过是两三万正规部队的战斗力,但是现在城里却又五万多人,明显可以打赢对方。 现在不把握这个机会,后面刘璋派来了更多的部队,击败荆州军,击败士颂的军功,就没有他们的份了,至少他们的头上能分到的军功,肯定有限。 扶禁、向存对视片刻后,向存说道:“张大人,你可能过于稳妥了。现在正是击败士颂的天赐良机,若是运气好,我们阵斩了士颂,则荆州军必乱。” “我可听说士颂这小子还没有子嗣,若是士颂死了,荆州和交州必定乱起,到时候,可不是我们收回巴郡和汉中郡的事了,我益州军出川可以顺势攻占荆州和交州的地盘啊。”扶禁的想法更加的大胆。 当然,若是他们真的能在两千多精锐颂卫营的护卫下,把士颂斩杀了,那种情况也未必不可能。 只不过,别说他们现在手下这近五万乌合之众,就是曹操的精锐加上西凉铁骑组合,在士颂关中惨败的时候,也一样没有能在颂卫营的护卫下,把士颂留住。 “永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如此天赐良机,可不能耽误了。要不然这样,我随二位将军出击,你率阆中城守军守城接应,如何?”法正也假惺惺地劝说起来。 按道理来说,领兵的将军是扶禁、向存。 军队都由他们二人统领,但是张松在前面在刘璋面前的一番表演,让二人觉得这个张松一心为公,又是智谋之士,眼光独到,在军中对他很是尊重。 张松若是死活不同意,两人只怕也不会贸然出击。 张松假装犹豫,而后说道:“罢了,但法正你不能随军出击,而是由我随二位将军出击,你们三位一个个都如此心急,而士颂多诈,我担心太过心急,容易中计,我在军中,也好让军队张弛有度。” “甚好,理应如此。”几人都连忙表示赞同,任何人看来,张松的决断,绝对秉持公正,没有任何问题。 但其实,所谓大象无形,世界上最厉害的计谋,就是让对方中计了之后,还没有明白自己已经中计。 扶禁、向存二人,点起三万人马就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杀向颂卫营。 他们也不傻,知道这是是士颂手下的精锐部队,特意将部队分成了几个梯队,准备用车轮战的办法,把荆州军拖垮。 张松还特地率领一支部队,绕过颂卫营,堵在了士颂推向葭萌关方向的道路上,切断士颂和后面援军之间的联系。 只不过,他们看似准备充分的安排,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见益州军冲出来和自己拼命,他立刻下令颂卫营放弃了随身的简易辎重,所有人上马向北撤退。 “士颂,张松在此等候多时,往日羞辱之仇,今日就一并报了!”张松布置好防守的阵势,指着士颂大声地呵斥。 士颂见状,心领神会,嘴角是一丝微笑稍纵即逝,心说你这老小子这次演得不错,而后便调转马头,带着人马向东北方向跑了。 “张大人,荆州军跑向巴郡中部去了。那边的州郡现在是什么态度我们还不清楚,我看我们还是快快追击吧,士颂兵少,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想要抓住他,就难了。”向存心急,刚刚赶上来,看到张松没有追击士颂,连忙提出建议。 张松回头看了一眼葭萌关方向,说道:“也罢,趁着荆州军后续的部队没有到,我们赶快追击,三万大军对他两三千人马,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他们了。大家放下辎重粮草,所有人只带上简易装备,轻装简从,我们速战速决!” “好!”向存一听,很是高兴,立刻下令所有人丢弃身上的随身辎重,所有人只带着兵器追击就好。 后续物资粮草,杀了士颂什么都有。 就算是没有成功,在他心里,阆中城内的法正,也会带着物资接应于他。 但是他也好,扶禁也好,却没有想到,自己和手下三万多人,离开了城池的防守,还放弃了辎重,只带着武器在荒山野岭中追击,本身就已经把自己放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第323章 戏取阆中(下) 荆州军的主力,距离阆中的距离其实并不远。 领兵的黄忠和贾诩,从探哨的口中得知了前方最新的消息,心中大定,知道这阆中城,基本已经拿下了。 至于出城之后,毫无补给的那三万人马,也已经与败亡之军,没有区别了。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追击颂卫营,真是不知好歹。”黄忠冷笑一声,传令全军立刻停止休整,准备开拔,前往攻取阆中。 以魏延部为先锋,鲍隆,文聘二人为后续接应部队,吕岱则率领部队跟在扶禁,向存的部队后面,守住关键隘口。一是占据地利,不让那支部队返回支援阆中,二是防止阆中方面的守军,向那边报信求援。 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益州军三万多主力刚刚追着颂卫营向阆中城东北方向而去,也就是向着汉昌方向而去。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后,荆州军大军,就出现在了阆中城城外。 吕岱率领雄武军堵住了各处要道,就连山上的各种羊肠小径,都有着武陵蛮和板楯蛮降军一起把守,不会让益州军偷偷溜去报信。 作为新投效的板楯蛮部队,王突是主动请缨,想要率领投降士颂的两千多板楯蛮作为先锋攻城。 但是却出人意料的被贾诩拒绝了,至于白水军和巴郡兵中被整编的部队,贾诩也没有让邓芝带着杨怀和高沛去作为先锋拼命。 一方面,贾诩是自己心中对板楯蛮多少有些愧疚,整个族群被自己逼入了绝境。 虽然说日后这群跟着士颂的部族,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但是大部分精壮都已经没了,而且不少老弱妇孺还被士颂发配去了日南拓荒。 但贾诩还是希望,这些留在益州,留在米仓山上的板楯蛮,在随军征伐益州的战场上少流血,不要为了表现他们的立场,而作出无意义的牺牲。 至于以后,认识到士颂的好后,愿意为了士颂的理念而战,那就是后话了。 另外一方面,现在的阆中城中,说是还有一两万的守军,但那些要么就是阆中附近世家大族的私兵,换了名头。 要么就是刚刚跑进去的“反正”军,这种事情,对于士颂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暗组的人手也好,事先挑选的军队暗子,也都安排好了。 再加上城内还有法正这个内应是主将,他和他手下的直属部队,本来应该是城内守军中最强大的依靠,但现在,只怕是最大的隐患。 这样的城池,可以说是顺手就攻克了,这种白捡的功劳,还是交给荆州军嫡系部队的好。 而且,说起来,贾诩也好,黄忠也罢,都是士颂麾下荆州派系的代表,这次先锋官魏延也是如此,既然这样,这功劳当然给他们“自己人”了。 “攻城,天黑之前拿不下这城,我宿戎军也就没有颜面在荆州军的主力军团里面待着了,要么快速拿下,要么所有人给我回到新兵营里面去重新训练。”魏延带着自己的文定军宿戎营,这支近万部队已经列阵完毕。 就连他本人也已经下马站立,手持双刃刀,动员着部队。 看样子,他是准备亲自登城了。 魏延手下的宿戎营或者说宿戎军军团也好,都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家里因为新政的推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而自己成为主力军团的正式士兵,也成为了家里骄傲。 基本可以说,是帮助家里完成了阶层的跃迁。 荆州当兵的各种政策上的优待,可是令所有人都眼红的。 但是正如魏延所说,荆州军号称天下强军,也会有人不堪重负,接受不了严格的训练而成为逃兵的。 那种人自己跑了也就算了,家里的优待没有了也就罢了,主要是家里若是出了一个逃兵,那家里人在周边就再难把头抬起来了。 现在自己倒是没有当逃兵,但是会被认定为不合格的士兵,得重新训练,呵呵。可能会比逃兵要好一些,但是社会性尴尬的局面,还是会发生。 自己的父母妻儿,绝对不能被周围的邻居看不起。 自己身为人子,身为丈夫,身为父亲,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魏延身后,所有人荆州军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大家知道,自家的主将这次是发了狠了。 “对手不过是益州军这种杂鱼军队里的后勤部队,世家的私兵民团级别的部队,可别给老子丢脸!杀!”魏延最后大喝一声,指挥手下举着云梯就冲了上去。 城楼上的弓弩手在荆州军发起冲锋后,也射出了自己的弓弩,但是荆州军演练攻城已经无数次了,实际攻城的次数也不少,面对益州的弓弩,荆州军熟练的举起了盾牌,护住要害,基本就没有人被伤到。 而本以为要攀附云梯攻城的荆州军,还没有冲到城下,阆中城的城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城内也冒起了黑烟。 果然,在得到荆州军主力发起进攻的消息后,城内埋伏好的“暗子”突然发力,而“亲自”守护在城门的法正,也十分配合的让手下亲卫们在面对荆州强军时,放下武器投降,让自己被荆州军“俘虏”。 魏延见状,立刻带着自己的护卫们加快速度,即便是步行,也第一个冲进了阆中城内,而守城的益州军,刚刚还鼓起勇气抵御的人,转头就看到自家的守将被敌军“生擒”,城门被夺。 不少人当即就丢了武器逃跑,想要混到城中,伪装成为百姓,希望躲过一劫。 而有些不甘心,不知道荆州军强悍的人,依旧在坚持抵抗,只不过他们连城楼都无法守住,顺着云梯爬上来的荆州军,轻轻松松就把他们杀倒一片。 只要有一个荆州军爬上城头,他就能护着身后好几架攻城云梯,即便是四五个益州军一拥而上,也不是这荆州军的对手。 这些荆州军就像是疯子一样,仗着他们优良的军械,即便是自己受伤,也要斩杀益州军,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出手又快又狠,对于训练不足的益州军而言,这些荆州军个个都是高手。 最让他们崩溃的是,他们要面对的,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荆州兵,荆州军向来都是小队配合作战。 一个五人作战小队的队长向来最先爬上城头,而队伍里的成员,又怎么会让自己的队长孤军奋战。 队长只要守住了几分钟,后续的成员就会上来支援。 阆中城城墙上的每一处,几乎上演的同样的剧情。 数个益州兵仗着人多,想要把头一个冲上来的荆州军击杀,但却没有得手,甚至被反杀不少人,而荆州军这边的支援跟上来后,便将这一段城墙的益州军杀散。 没有任何一点意外。 而一批又一批的荆州军从城门和城墙进入阆中城,从攻城开始到城池易手,前后不到半个时辰。 名义上城内有着将近两万守军的大部队,但就被荆州军魏延部,几乎一个先锋军团就攻下了。 后面的文凭和鲍隆两支部队进城,基本就是做维持治安,打扫战场的后续工作。 很戏剧化的一场攻城战,城内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但是对于攻城的荆州军而言,却又在意料之中,尤其是统领军队的黄忠和贾诩。 二人在见过法正后,顺利接收了城内的所有物资,同时对城内的益州军进行的梳理,敌军主将当内应,就是舒服。 而最郁闷的人,就是上午才刚刚投降进入阆中城,觉得自己终于回归了益州军,回家了的那几千人马。 他们在进城之后,不到半天,就又成了荆州军的俘虏,而这一次不一样的是,法正这个腹黑有心计的家伙,还把他们的名单做了登记。 当时告诉他们,要记录他们的名字,成为益州的英雄,即便是身处敌营,有机会也会回到益州,这种精神令人敬佩。 这些大话套话先不说,只要登记了的人,就可以先领取几天的干粮,还给他们承诺一笔小奖金。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都是不要白不要的,而对于法正,自己手上的物资分给他们一点,也不过是让他们代为保管一下而已,很快就会拿回来。 所以,法正在被“俘虏”后,被黄忠成功“劝降”。 为了阆中百姓,为了投降的一万多将士,他选择了配合,于是,物资给了荆州军,于是,法正手下的益州军完成了整编。 于是,“反正”的益州军名册,交给了荆州,世家大族的私兵也都被集中管理了。 这场攻城,就这么儿戏一般的结束了。 但是这边结束了,另外一边,还不知道自己的后路已经被抄,自己已经没有了补给辎重的扶禁,向存二人,正率领三万益州军“主力”,全力追击着士颂的两千多人的“小股部队”。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明明对方部队都是重甲部队,明明自己这边已经轻装简行了,但就是追不上去。 向存为了能提高速度,将全军上下为数不多的战马集中在一起,亲自率领三千骑兵追击,想着即便是我赢不过,但只要拖住你们就行,只要等到后面的大部队跟上来了,十倍的兵力还怕收拾不了你? 向存的想法其实很好,一般情况下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是面对士颂他精心打造的天下强军颂卫营。士颂在发现后面的益州军里,突然出现了一股速度极快的追踪部队后,立刻停止了后撤。 他找到了一处小高地,把一部分人马隐蔽起来,由胡车儿率领两百人躲在这里,等向存的三千骑兵过去后,士颂率领颂卫营翻身杀回来。 向存的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颂卫营的军士,实力太强了,其武艺都是他手下都尉的实力。 甚至,即便是自己,也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 “杀,这群狗东西,还真以为我们颂卫营怕他们啊!几千人也敢在我们面前嚣张!”廖化也好,周平也好,两个小将对颂卫营的荣誉极其看重,被迫调虎离山也就罢了,被益州军这样小瞧,他们的心里,可都是有火气的。 两人带着颂卫营将士,就如同两把锋利的钢刀一般,插入了向存部的追击部队。 片刻之间,将追击部队杀得七零八落。 向存本来还想拖延一下,结果身后又杀出了胡车儿,挥舞这巨大的铁锤,将自己这边的战士是一排排地锤飞。 向存见状,再没有任何犹豫,带着自己的心腹,趁着胡车儿这边拦截的人手不多,从侧边偷偷溜走。 他这一跑,追击部队的士气也就垮了。 逃跑的逃跑,投降的偷袭,颂卫营也没有和这些人纠缠,拿了他们的马匹就走,丢下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而向存带着不到百人的部队,刚刚逃回大部队身边时,发现于扶禁和张松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知道情况有变。 第324章 隐世勇将 见向存带着不到百人逃了回来,张松心中好笑。但也越发地肯定了他自己的选择。 当时在汉中城内,他只是瞥见过荆州军,还有士颂身边的颂卫营。 那些人的精气神在他看来,就和益州军完全不同。 而他也早就暗中研究过士颂的新法,对于自己这样不得志的人而言,自己很是支持,他要的就是“公平”! 即便是和自己的出身,和普通的世家阶层为敌,他也要讨到属于自己的“公平”。 凭什么我长得矮,长的丑,就不被重用! 明明我更有才华,可益州士族眼中,蜀郡成都张家,就只有自己那个兄弟张肃! 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只有士颂,被自己的才华所折服,这是自己争取来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你们为何跟进如此之慢!”向存刚刚死里逃生,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见扶禁和张松二人居然没有率军赶路,而是驻军休整,心里忽然间便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怒吼道:“你们可知士颂手下的亲卫队何其强悍,我带着三千多人,累死累活地赶过去,还没有歇口气,就被对方给埋伏了,若不是我运气好,早就交待在那里了。” “害向将军陷入险境,张松这下给你赔礼了。” “但我们这边也发现了不得了的状况,也算是事出有因。我们正想要派人去联系将军,让将军停止追击,却不料发生了这种事情。” 张松嘴巴上面这么解释着,但是心里,却巴不得向存被士颂干掉。 若是扶禁和向存二人战死,他成为这三万大军的唯一统领,他会比法正还狠,直接把这三万人往荆州军的包围圈里面带,而后“力战被俘”,最后不得不为了保全将士们的性命而投降。 “什么异常?”向存早就发现了问题,只不过心中的不满让他选择了先发泄一下。 “派回去联系阆中的传令兵,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们后来又派出了几个小队,居然也是一个都没有回来。”扶禁很是严肃,皱起的眉头,沮丧的面容,让任何人都可看得出来,他现在很是担忧。 “怎么可能,阆中城中,还有法正率领将近两万多人,即便是荆州军后续大军前来,也不可能轻易拿下阆中啊。”向存想当然的回答道。 可是张松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荆州军不攻城,而是把守沿路关隘要道,阻断我们和阆中城之间的联系呢?” \"我们现在轻装简从追击士颂,随身补给并不多,若阆中方向也无法给我们支援和补给,我们难道要活活饿死,还是纵兵劫掠,抢劫附近百姓粮草?” “这,这该如何是好?” 向存并非智将,资质平平的他,不过是因为有些勇力,还认识些字,才被刘璋提拔起来为将领的. 也正是因为他听话,令人放心,所以才会被刘璋派来统领这守护前线的第一支部队,刘璋有把握通过他们二人掌握军队。 “报!” 三人正商议着,探查部队终是回来了人,一个背后中箭,却坚持逃了回来的探查兵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大人,前往阆中的道路已被荆州军拦住,就连山上的小路中,也有效力荆州军的蛮族,我们在探查的途中,遭遇了荆州军的斥候队,对我们展开了各种围杀。”说着说着,这位不知名的探查兵居然晕了过去。 “带他下去治疗休息吧。”扶禁态度冷淡,他还不知道这个探查兵背后中了那一箭,是有着倒钩的,而且那一箭,已经伤了内脏。 这人是硬撑着一口气回来报信,箭头拔出来,若是没有当世顶尖的医疗大师来治疗护理,多半有死无生。 “荆州军拦住了道路,是担忧我们回去支援阆中城,我们赶快杀回去吧!”向存的想法比较简单,现在转身杀回去,还能和阆中城的守军两面夹击,定然有优势。 “这,只怕不可,前番白水军,巴郡军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明显吗?况且刚才,将军和士颂的亲卫队交手过,荆州军之强悍精锐,远胜我军,我们不可和他们力战。” “要么靠深沟高垒,坚城天堑以固守,要么,兵力有着绝对优势,方才有获胜之机啊。”张松连忙表示反对,他还拿不准荆州军是否能这么迅速就攻下阆中,还想拖住这边的三万大军。 同时,他也从理性客观的角度对二人进行的劝说,毕竟他所说的也是实情。 向存这次可不同意,坚决表示要冲破荆州军的防线,回去支援阆中。 他说道:“张别驾,那阆中城内,可只有法正大人手下的两千人,勉强算是正规军队,其余部队都不过是充数的罢了,看着人多,但若是荆州军全力攻城,只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张松想了想,说道:“我们可选择绕路回援!若是阆中城失守,我们则退向广汉郡,去找梓潼太守,也就是我兄弟张肃来接应我们。” “若是阆中城还在坚守,我们就进入城中,和城中守军一道守城即可。可不能再白白牺牲,在野战中让荆州军将我益州军逐个击破。” 张松说的话,从益州军的角度来看,十分的中肯,也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只不过,显然扶禁和向存不准备选择这个选项,扶禁说道:“张别驾所言,乃是稳妥之策。但现在我们手上有劲卒三万,士气如虹,还要如此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我益州军,也太好欺负了吧。”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扶禁和向存最终没有选择听从张松的建议。 两人点起人马,原路返回杀回去。 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第一时间,被“卧底”的探子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传了回去。 按照荆州军的准备,原本是让吕岱率领雄武军拦住这支部队,给予他们迎头痛击的。 但是法正为了故意表现自己,见到黄忠之后,立刻献上一计,把正面拦截的部队换成新投降,刚刚整编完成的白水军和巴郡军的降兵,而且只是假意阻拦,实际这是真的故意放益州军来到阆中城下。 而阆中城下,荆州军大军,假装正在攻城的关键时刻。 面对益州军的支援,只能后撤。 以扶禁和向存的个性,一定会追击荆州军。 这时候,城中再杀出部队,看似和对方呼应,其实则是夹击,若是顺利,可以一举将这支部队吃掉。 “而且,一开始被击败的益州军,可以假装向北溃散。” “而荆州军,则向西后撤。等敌军进入包围圈,荆州军反杀回来。阆中城中的部队从南面杀出,益州军败兵从北面而来。若是士荆州麾下精锐,还有体力,也可以从东面赶回来。” “嘿嘿,到时候可就是四面包夹了,刘璋派出来的这三万人马,也算是他刘璋自己手下的嫡系部队,所以才能这么快的集合前来支援前线。这支部队被吃掉,刘璋在成都城内的话语权,只怕会再被削弱几分。” 法正的话说话,就连贾诩都很认真警惕地打量起他来,这人的计谋谋划能力,自己绝不能小看,士颂手下,除了自己和庞统之外,终于又多了个像样的策士了。 见连贾诩都认可了这个计划,黄忠自己也对此战略很是满意。 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邓芝带着杨怀,高沛。率领整编之后八千白水军和巴郡军整编后的“益州义兵”,接替了吕岱的防线。 这支部队里面,除了原来的益州军战败后投降的人外,其实还有不少都是巴郡本地的世家,他们为了表示自己的立场,派出的人手,以及邓芝亲自去招募来的巴郡豪杰。 其中一人,便是邓芝在巴郡游走期间认识。 两人一文一武,惺惺相惜,却又一样不得志。 这人便是阳群,在真伪未证的《后出师表》中有提及,而在民间故事中,他更是被称为川中刀王,是蔡阳的徒弟,在刘备攻川的时候,和赵云打得不相上下,诸葛亮爱才,三擒三放才让他真心投降。 只可惜后来刘备伐吴,陆逊火烧连营时,第一个战死的蜀将便是他阳群。 历史上的真假难以辩证,但是现在,阳群却是邓芝的好友,被邓芝以隐世之勇将的名义,举荐给了士颂。 士颂的记忆中,隐约听过这人的名字,却无法找到这人的任何详细记忆。 也难怪,毕竟这人没有出现在《三国演义》和《三国志》中,对于士颂而言,这样的人,自己是不认识的,但多少有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现在既然邓芝如此推荐,自己就算是给邓芝面子,也会给这人一个名头。 于是,阳群被士颂任命为都尉,在邓芝帐下听用。 邓芝为此还私下里找到阳群,给他说只要我们好好表现,一定会得到士颂的认可的。 阳群却不以为然,表示士颂初次见面,就任命自己为都尉,掌握数千将士,一方面是对你邓芝的认可,另外一方面,也是对我的认可和考验。 而且,我自己也想试试,我手中的这把刀,有没有我心中期待的那样锋利。 “阳将军可稳住咯,待会儿你率领主力押后,让高沛杨怀二人去一线顶住,他们两人本就投降的不情不愿的,手下将士也多有犹豫,他们在顶在最前面,被益州军冲破防线,才最合情合理。” “我们主力可得快速撤退,后面翻身杀回去的时候,才是阳将军展现实力的时刻。” 邓芝在得到调令和假意撤退的命令后,他也明白人,当时心里就已经猜出法正的计谋大概。 他这边,已经尽可能的做好了准备,为合围这支益州军做好了准备。 第325章 法正之谋 夕阳斜下的午后,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让人陷入懈怠之中。 扶禁和向存二人领兵多年,这个经验还是有的,两人本来可以在下午就赶到邓芝所部防线,但两人故意放慢了部队的速度,在接近荆州军防线前停止进军。 一方面是让部队休整,一方面是等待时机。 等到太阳即将落山,等到他们认为荆州军已经进入松懈状态的时刻,他们便发起了进攻。 “杀!”向存举着自己的大砍刀一马当先,带着麾下的精锐,冒着箭雨冲开了荆州军设置的简易路障,把荆州军的防线冲散。 随后,扶禁和张松,指挥后续大部队快速跟进,扩大向存所打开的缺口。 “一群龟儿子,都是叛徒!”扶禁杀着杀着,忽然就发现这些敌人,不是真正的荆州军。 这些被他杀散的人,都是他熟悉的川中口音,联想到白水军和巴郡军战败投降的消息,他立刻明白这些人是什么人了,他是边杀边骂。 向存在人群中,甚至看到了杨怀,对着杨怀高喊一声:“杨怀!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自己贪生怕死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全军一起投降,你对得起刘益州吗?” 杨怀心中有愧,从他的角度来看,向存骂地的确不错,他也的确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是低着头转身便走。 见自己的骂声有作用,向存很是得意,立刻高声呼喊周围的人和自己一起赶快追击。 随着杨怀的后撤,本来还在指挥人抵抗的高沛也下达了全军后撤的军令。 本来黄忠调他们这些“益州新军”的部队到这边来换防,就没指望他们能守住,守的时间长时间短,其实都无所谓。 不管对面是否看得出他们有没有好好防守,对面一定会指挥部队冲向阆中城。 而对面的几万人想要回援阆中城,只要冲过去了,也就落入了陷阱之中了。 “一群背主之贼,士气低迷,不堪一击。”扶禁眼见得胜,心中也很快意,立刻催促部队跟紧向存,冲散荆州军的防线。 他们二人的眼中,这种没有气节的部队,是不值得花精力去注意的。 现在最主要的目标,是快速回援阆中城,只要自己这边的三万主力大军进入阆中城内,和城内的部队汇合,就可借助城墙死守待援。 而且在扶禁的心里,所谓的荆州军强军,也不过如此,即便是士颂的亲卫队可能会厉害一些,但是普通的荆州军将士,只怕也比益州军强不了多少。 要不然,阻拦自己的任务,怎么会交给原来的益州军呢? 若是攻城的关键时刻,背后被突袭,可是会让他们处于很危险的处境,荆州军主帅士颂已经被自己逼走,现在的荆州军一定是群龙无首,自己背后冲击,联合阆中城内的守军,一定能大获全胜。 一切,就如他想的那样,荆州军的阻击防线被冲透之后。他的部队在冲向阆中城方向的路上,远远地就看到城楼上的益州军还在坚守,依旧飘扬着益州军的旗号。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自己早上离开的城池,自己下午回来就已经易手。 而城下准备攻城的荆州军,在看到自己的部队杀出后,也陷入了“慌乱”之中,居然把刚刚修建了一半的军营放弃了,全军开始向西面转移。 见到这种情景,益州军显得很是兴奋,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全军上下,士气高昂,想要趁机掩杀,为自己获得军功和荣誉。 而且,更让他们安心的,是阆中城的城门打开了,就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城内的守军也配合他们杀了出来,准备和他们两面夹击。 不过看样子荆州军退的很快,夹击应该不行了,大不了和城内的部队合兵一处,一同追击荆州军。 只是向存也好,扶余也罢,还有他们手下的各级军官和将士,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自己才是猎物。 益州军全军已经一头扎进了法正为他们准备好的包围圈中。 “猎人,终究会变成猎物。” 已经跟着大军埋伏多时的唐瞬,在得到吕岱的将令后,立刻率军杀出,吕岱雄武军下属的潘璋,苏飞二将,同样也率军杀出,正面迎上“荆州军败军”,和黄忠所部的赤血军团一起反身迎战。 “嗖嗖嗖!”最早的反击,是一排排尖锐的钢矢,那是赤血军团在后撤的路上,早就准备好了的弩手们,将自己压抑许多的怒火释放。 随后,便是唐瞬带着自己的部下,冲过了黄忠部的弓弩手,一头扎进了益州军的军阵之中。 只见他挥舞着手上的两把横刀,益州军犹如稻草一般被他收割,所过之处,全是被他斩断的敌人。 运气好的,被斩断手臂手腕,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运气差的,要么直接被他斩飞了头颅,要么被他当胸或者拦腰斩成两段。 在周围益州军将士的眼中,这看似普通的唐瞬,就是真正的杀神。 而潘璋,苏飞二将,更不可能让唐瞬这个新人如此的逞威风,抢风头。 他们二人也都带着部队,作为第二波突击,沿着唐瞬打开的口子,冲进了益州军的战阵中。 一时间,益州军的阵地被冲得七零八落。 “稳住,稳住,荆州军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挡住这些疯狗,城内援军即可就到。”向存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顶住荆州军的冲击,他的心里,对荆州军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这份忌惮,也让他逃过了一劫。 可惜,他好不容易稳住的战阵,还没有稳定几分,就又陷入了混乱中。 背后,从阆中城里面杀出的部队,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益州军,而是由魏延和文聘率领的荆州军,魏延一马当先,冲入了益州军的侧面,双头刀在魏延的手上,招招致命。 益州军完全被打懵了,魏延一路杀到扶余身边,才被扶余的亲卫队拼死拦住。 但扶余的亲卫队刚刚才围住魏延,文聘就率军前来支援,化解了魏延一个人面对包围的窘迫,让局面瞬间翻转。 “不好,我们中计了,让向存快退回来!”扶余一面后撤,一面下令让向存带着前部退回来,和自己一起后退。 但是法正布置了这么大一张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此轻松地就跑掉。 不久前才被他们“击溃”的“益州义兵”,也在阳群的率领下,鼓起了勇气,向这边杀来。 霎时间,益州军陷入了三面夹击之中。 本来益州军的战力不强,这边对于扶余和向存而言,是最好的突破方向,但是这边,阳群这员悍将,一心想要展现自己的实力,他的大砍刀之下,无数的益州军被他斩杀。 他和刀法和唐瞬不同,唐瞬将人斩断,靠的是快和准,而阳群这里,却是大开大合,却很简单地就是依靠自己的蛮力,简单地说,便是大力出奇迹。 面对急转直下的形势,益州军很快就崩了,投降的,逃跑的,不计其数。 张松看到这样的局面,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冲到扶禁身边说道:“将军快随我来,我知道一条小路,可绕过阆中,退回广元郡,广元郡梓潼太守张肃乃是家兄,到了梓潼,我们收拢败兵,依靠广元郡的物资坚守梓潼,一样可以拦住荆州军。” “只是下次,万万不可轻易出击了,一定要坚守城墙,以待援军啊!”张松的表情似乎很是痛心,好像他真的在为扶余,在为益州军打算似的。 扶禁低着头,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张松的话,在和向存汇合后,跟着张松,逐渐脱离了战场,也不知道为何,荆州军居然没有追击这支部队。 他们就这样从战场撤走了。 但远处的擂鼓呐喊,让这支败兵一刻不停地跑了一阵。 “真的不用追击吗?”黄忠这一战并没有全力以赴,在完成合围之后,他更多的时间,在指挥全军,攻击益州军的薄弱处,以最快最效率地击溃了这支部队。 益州军突围,或者说逃跑的时候,黄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支部队,准备调兵前去阻拦,但却被法正拦住了。 法正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一脸坏笑:“黄将军放心,以张松的能力,若是想要把这支部队留下,就绝对不会带着他们走哪条小路。” “他现在既然带着他们从那边逃跑,那他定然做好了后续安排。若是我估计不错,张松定人是要带着他们退回广元郡,去投奔梓潼太守张肃,那梓潼,便是张松为我们安排的下一个进军目标。” 黄忠心说你们这些谋士,就是心里的弯弯绕绕,战场之上两军交锋,大不了讲究一些军阵,地形,哪里有那么多麻烦事。 不过,他也认可这些谋士们的实力,确实对于战争走势,对于战役的发展,乃至是某一场战斗,经过他们的谋划之后,确实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和影响。 黄忠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贾诩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两人身边。 他也笑着说道:“汉生将军且宽心,张松张永年,我也见过,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他特地带人突围,肯定有后手的。” 说着,贾诩颇有意味地看了看法正,法正也立刻对士颂手下这第一谋士颔首致意。 除了不到几千人跟着张松成功逃离外,更多的益州军,在包围中投降。 在法正、邓芝等益州军的收拢下,这些人很快就进入了城外的军营之,等待着荆州军安排他们的命运。 若是没有问题,他们中很多人会成为荆州军的军奴,运气好的,会被选入荆州军中益州部队里面,为士颂效力,“将功赎罪”。 到了晚上,战场已经扫荡得差不多,士颂率领颂卫营回到了阆中城,并喊来了黄忠,魏延,文聘等武将。 另外,还特地喊来了法正邓芝等益州代表们。 笑着说道:“张永年在向存,扶余二人决定率军返回之时,就暗中派人送信于我,说他会带领败兵退向梓潼,他有一个计划,让我们可以轻取梓潼,为我军南下,占据一个良好的据点。” “败兵之中,是已经混入了我们的人?”魏延想当然的想到了士颂常用的谋略,但很快想到,其实这一次,或许根本不需要。 因为对方军队里面,本就有我们的内应,那张松不就是掌握敌军军机秘密的随军军师吗? 有这样的人配合,还不是手到擒来。 “文长不必心急,且依计行事,拿下梓潼,而后在梓潼整理部队。”士颂的心中,似乎已经做好了下一步作战的计划。 第326章 张松来投 进入十一月后的益州,天气转冷。 不过益州军本土作战,防寒物资早有准备。 荆州军那边,也在汉中得到了大批的物资补充,又从荆州运送来了许多后勤物资,所以士颂和刘璋开战以来,双方还真都没怎么在意这些。 只是现在打了败仗,丢了城池后勤的扶禁和向存,带着几千残兵败将,跟着张松一起,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垂头丧气地向着广元郡的梓潼撤退。 现在的他们,是开战以来,双方将士中,第一批感受到天气转凉的人。 本来就没有怎么正经吃饭的他们,在急行军赶路之后和荆州军大战一场,最后玩命一样的逃跑,现在的他们是人困马乏,身心俱疲。 “唉。”就连还骑在马上的扶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扶将军何故叹气,荆州军狡诈,故意引我们出城,而后四面埋伏,我们处于不利处境,才会大败而回,等我们回到梓潼,补充好了人手兵器,坚守城池就是。” 向存倒是想得开,对于他这样的勇猛之将而言,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梓潼,乃是广元郡治所之所在,又是张松大人之兄张肃大人为太守,坚守待援自然无碍。只不过,我们带出成都的数万将士,就这么一仗,就只剩下这几千残兵,我终是有些无颜再见刘益州了。” 扶禁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张松明白,他和向存统领的这批人马,可以说是刘璋手上难得的嫡系部队。 其他的益州军,其背后涉及到益州大族和权贵,错综复杂,扶禁心中担忧的是,即便是挡住了荆州军,未来的益州,刘璋的话语权,只怕更低了。 张松看了看扶禁,眼珠子一转,而后说道:“这次荆州来犯,我们益州由各世家大族把控军队的弊病,尤为凸显。” “但这问题只怕早就有人看出来了,只不过看出来的人,要么就是既得利益者,例如黄家,吴家,庞家,谯家,严家等等。要么,就是没权没势力的人,诸如在下,法正还有二位将军之类。希望这次击退荆州军后,益州能有变革吧。” “击退荆州军。”扶禁冷冷一笑,他算是看出,这是不可能的事了。 现在益州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士颂占据益州的脚步,等待东面发生变故,士颂撤军。 到时候,或许还能留下些许地盘,落在刘璋为傀儡代表的益州大族手中。 “变革?如何变革,如士颂在荆州一样变法吗?”向存听出扶禁心中的不屑,但他也不在意,反而追着张松问变革之策。 “益州之治,太过仁厚。”张松说道:“你们肯定会觉得,那士颂不也是有着仁义之名吗?为何他仁义,可以改革,我们益州之主仁义,就不能改革呢?” 见扶禁向存,以及周边的军士也都纷纷点头,将目光投到他张松的身上,他便故意加大了音量。 说道:“如今的益州,大家都知道,名义上是刘益州主事,但刘益州的军令是出不了成都城的。下面郡县,说话算数的,都是当地的大家族,各家族之间,那也是盘根错节,各自积蓄力量。” “若是要改变这一情况,要么就是刘益州通过时间上慢慢的耗,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再额外培养自己的心腹手下,慢慢地掌权,不过这种缓慢地变革,只怕是需要几代人的时间。” “另外一种,就是刘益州有足够的实力,把这些人都铲除了,把整个益州的官员和将领来一次大换血。但我们的刘益州手上,既没有和益州大族们抗衡的实力,也没有一大批忠心于自己,可以用来换掉益州大族的手下。他只能和益州大族们达成一种默契,你们支持我的统治,我维护你们的利益。” “但是士颂有这些啊!”人群中也不知道谁插了一句嘴。 张松心中一喜,但还是不紧不慢地分析道:“是啊,这也是为何益州各大家族都支持刘益州的原因,他们都想要抵抗荆州军。” 扶禁长叹一声,慨然说道:“是啊,士颂在荆州变革之后,推行科考,手下有一大批寒门子弟等待着候补官职,手中的军队,也是天下强军,且各个忠心于他。” “他若是进入川中,才不会给川中各大家族面子,各大家族若是服从,他就顺势在益州改革,若是不服从,他便直接亮刀子。我可听说了,士颂所谓的仁义,那是对自己人,对百姓的仁义。对敌人,对不服从他的人,他可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张松偷偷瞟了一眼扶禁的眼神,心里知道有戏,便又胡扯了一番。 看起来,他是在为刘璋谋划,等退了荆州军之后,益州该如何改变。当然了,这些也算是张松自己的腹稿,未来是要献给士颂的,帮助士颂稳定益州。 在他张松看来,士颂想要掌控益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强推荆州新法,打压世家大族的实力,对于那些不服从的人,一律以刘璋残部处理。 直接依靠强大的军力,杀掉这些人,把位置腾出来。 刘璋需要这些人治理益州,士颂可不需要,这些人要么死,要么交出权力、财富和土地,换他们自己一条命。 片刻后,张松看着周围的环境,对扶禁和向存说道:“我们已经从南面绕了过来,这条小路再向西直走,便是梓潼了。” “现在军中无粮,军士疲乏,二位将军可在此稍歇,我这就带着小股心腹,赶去梓潼找我兄长,让他准备粮草,同时,也赶快运送一批过来,以解燃眉之急。” “如此甚好,就是辛苦张先生了。”向存立刻表示赞同,扶禁也微微点头,认可了张松的提议。 就这样,他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离开了益州军的大队人马,走进了前方不远处,荆州军的埋伏阵地。 这里埋伏的不是别人,正是士颂本人,他昨天夜里赶回阆中后,根本就没有进城,而是按张松给自己的密谋安排,当场就挑选精锐部队,跟着自己的颂卫营,顺着大路向西进军。 益州军败军需要绕路,他可不需要,很快就走到了益州军的前面,完成了埋伏。 张松的计谋其实很简单,扶禁和向存的部队人数不少,可以分批次处理,方便收拢。 而且,可以借用他们败军的名义,去骗开梓潼的城门。 “永年好谋略,只是梓潼城守将,乃是尊兄张肃,好像令堂也在城中,若是我军突然破城,老人家上了年纪,受了惊吓就不好了。” “要不还是直接拿下益州军的这支败兵,而后大军兵临城下,逼张太守投降?”士颂虽然认可张松的计划,但是他心里是觉得没有必要的。 在益州的探子也好,暗组也好,早就把梓潼的情况摸清楚了。 益州这边派出扶禁和向存之后,后续的部队还没有出发,都以为自己会被拦在阆中附近。 结果这两人的部队根本拦不住自己,所以现在的梓潼城内,不过只有老弱病残的地方守军,对比荆州军的体系,就是一群连民兵团都算不上的部队。 这样的守军,自己数万精锐攻城,若是超过了半天还没有攻克,只怕都是对荆州精锐的侮辱。 听到士颂的漂亮话,张松心里还是蛮有感触的,不管怎么说,士颂还是蛮看重自己,甚至爱屋及乌地关心自己的家人。 他思考片刻后说道:“若是如此,主公可在突袭益州败军后,生擒扶禁,逼他投降。而后将我关在囚车之中,直接到梓潼城下劝降。我那兄长好面子,明知不是荆州军的对手,也会犹豫。若是告诉他,他若是投降,便可以救我性命,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 “不可以,先生大才,如何可以入囚车之中。”士颂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张松连忙解释道:“主公,这也是成全我的名声,我被俘却不降,最终兄长投降,在兄长的劝说下,才投向荆州。未来在蜀中,推行新法,治理地方,也更容易被接受。” 是啊,不得已的情况下,在对方君主礼待下投降的人,当然更容易被人接受。 也方便后续,自己对益州地区的治理。 想到这里,士颂的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张松的提议,但做戏要做全套,这是士颂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大意的步骤,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于是士颂紧紧握住张松的手,脸上的表情,好像被张松所打动。 看到士颂此刻的表情,张松心里很是舒服,越发地觉得自己选对了效力的主公,也对自己的未来发展,信心十足。 既然张松都带着自己的心腹走进了士颂的军营,扶禁和向存带着突围的那几千又累又饿的残兵败将,他们的命运也就没有了任何悬念。 他们正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张松带着粮食去接济他们的时候,他们盼来的,却是荆州军的追兵。 而且这一次,前后夹击,他们这支部队已经被瓮中捉鳖了。 “啊!敌袭!是荆州军,荆州军杀过来了!” 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疲惫中的益州败军,根本就没有人去认真警戒,荆州军的斥候队,简简单单地就击杀了这些人,包围了益州军败军。 唯一还能组织起抵抗力量,鼓起勇气和力量反击的,就是向存了。 这个刘璋手下的嫡系猛将,好歹休息了片刻,见自己这边被包围,心知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带着自己最后的亲卫部队就发起了冲锋。 而他的这股反击力量,很快就引起了荆州军各部的注意力,魏延咧嘴一笑,便迎了上去,只是可惜,魏延还没有能冲到向存边上,一心博命的向存便被飞来一箭,射穿了喉咙。 这一箭的劲道,甚至是直接将他从战马上射飞了出去。 “黄老将军?不对啊,黄老将军不是和贾诩谋士一起在后方整理队伍,准备前往梓潼吗?”魏延最早的反应是刚刚那一箭,应该是黄忠射出来的。 但立刻想到黄忠应该不在这里,这时候,他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那个混蛋,竟然敢从老子手里抢敌将的人头!”魏延的心里很是不爽,这个向存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对自己的武艺还是很有信心的,斩杀此人,可谓是十拿九稳。 但到手的功劳,却被人抢了,魏延心里发毛。他一边怒吼,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边挥舞自己的双头战刀,杀入敌群之中,将失去了组织的益州军如割草般斩杀。 本来就心中犹豫的扶禁,眼见向存被杀,军心崩溃,他也无心再战,立刻带着手下竖起了降旗,向荆州军投降。 而后,在荆州军的俘虏营中,看到了坐在囚车中的张松。最后他长叹一声,完全放弃了抵抗,表示自己愿意归降荆州,如邓芝等人一样,为士颂出力。 而他得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随荆州军前往梓潼,威逼梓潼太守,张松之兄张肃献城投降。 第327章 威服梓潼 梓潼太守张肃,现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城外,连战连胜的荆州军已经兵临城下,自己的亲兄弟,就在对方的囚车里。 城内,谣言四起,什么荆州军破城之后,就会灭了他张家三族,什么当年长沙豪强苏代一族就被士颂杀了个干净,现在士颂一路以来,还没有任何城池能抵抗的。 巴郡的庞家,随着庞羲身死,巴郡陷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烟尘里。 而他现在要么死守要么投降,若是依靠梓潼城墙坚守,城中的军队虽然不多,但是城内各世家大族的私兵若是能集合起来的话,也是能凑齐上万人马。 虽然这样的人马在荆州军面前,基本上就是乌合之众,但也聊胜于无。 只是这些人能否合力御敌,保证这些人里面没有人偷偷出卖大家的利益,暗中投降荆州,他可就拿不准了。 荆州军方到,尚在整休,并未攻城。 但荆州军若是攻城,自己能守多久,张肃是一点底都没有。 但问题是,现在刘璋也已经派出了第一波援军,正在向梓潼这边赶过来。 这次来的可不是扶禁和向存这样的二流将领,而是实打实的川中名将。 泠萢、邓贤、雷铜、吴兰四人,在蜀中有着川中四将的名头,这次各自率领本族私兵一万,前来抵御荆州军,所代表的意义,比他们手中的实力要大得多。 四人之中,名义上领头的将领泠苞,给自己送来了书信,让自己再坚守五日,他们的部队就能来到梓潼。 梓潼不比阆中,梓潼可是广元郡治所所在,城高墙厚,只要他们的部队来了,一定就能把荆州军堵在这里。 而荆州军的劝降书也在昨天射入城中,士颂给出的条件,是保证张家的安全和富贵。 就连官职,还有他那个被荆州军生擒的弟弟,也能保全。 另外,城内的世家大族,也就是广元郡地区的世家们,也能得到优待,说是会待之如同荆州故旧。 而若是他张肃不投降,荆州军攻城之前,会杀张松祭旗,城破之后,张家满门,不论男女老少和家仆,一个都不留。 城里其他帮助他张肃守城的家族,一律都以此例处理。 而让张肃心烦的一点就是,这劝降信不只有一封,荆州军射入城中的信件不少,自己没有能全部收回。 城中荆州军的细作,也同时在城内抛出了许多和信中内容一模一样的信件。 不消说,荆州军预先埋伏了人在城里,城内各世家,只怕都知道了这劝降信的内容。 是降是战,张肃是犹豫不决,左右心腹也都举棋不定。 正在犹豫着,一个小校走了过来喊道:“大人,荆州军在城外校正,指名要大人答话。说是大人若是不见,荆州军立时开始攻城,小的看见荆州军中,已经准备好了云梯,看样子真是准备攻城了。” “啊,他们可是昨天午后才到,不过休整一夜而已,今天就要强攻?”张肃心说你们荆州军都是铁打的不成,益州山路,崎岖难行,你们连番大战还追击败军,现在就休息一夜,就要强攻城高墙厚的梓潼?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张肃也不敢大意,连忙前往城楼,毕竟自己兄弟的性命还在对方手上。 说心里话,自己那个弟弟,长得又矮又丑,自己也好,母亲也好,都不喜欢他。 但明面上,自己还是得做出一副关爱兄弟的样子,否则与自己贤士的身份不符。 梓潼城东门外,荆州军的人马看起来并不多,虽然很可能荆州军只是来示威的,并没有打算立刻攻城,但是站在城墙之上的守军,个个神色异常。 张肃顺着大家的目光看下去,荆州军军阵之中,一个少年郎穿着一袭白衫,风度翩翩,在金戈铁甲之中,很是显眼,不用任何人介绍,张肃也知道这少年便是士颂。 而士颂面前,更加让张肃注意的,则是一辆囚车和站在囚车身边的人。 囚车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兄弟张松,虽然看起来没有被折磨,衣服整洁,但人坐在囚车里,嘴巴也被封住,想来是宁死不降。 而张松边上的人,便是刚刚投降荆州军的扶禁,原本刘璋手下的嫡系武将。 这人不久前才率领刘璋的嫡系部队,从梓潼路过。 那时候何其风光,志得意满,现在呢?恍如丧家之犬,为荆州军张目以求苟活。 “诸位,听我一言,此刻已有十万荆州军前来梓潼,另外还有板楯蛮,汉中以及巴郡的降兵,十多万军队就在城外,梓潼城城内兵马,不过千余人马,大家何苦来哉?真值得为那刘璋守城而死?” “刘璋也好,益州世家大族也好,可曾为诸位的福祉想过?想想你们家的父母妻儿吧,明知道守城是死,却还要守城,你们战死了一了白了,你们的家人该怎么办?白白便宜那些后续会投降的益州大族吗?” “诸位!荆州士公子,仁义之名着于四海,我们这些人,弃暗投明,不论是汉中军,巴郡兵还是我扶禁的手下,甚至是山中的蛮子,都能一体待之。” “将来士公子拿下益州后,在益州推行新法和改革,所有人都会过上更好的日子,大家还是早早弃暗投明,不要跟着私自传位的刘璋了。” “士公子是奉朝廷之令,总督荆、交、益、杨四州,我们投顺士公子,是归顺于朝廷,大家不要再跟着刘璋叛逆朝廷,叛逆天下啦!” 扶禁的话,来来回回就是这些。 正当他喊得起劲的时候,张松挣脱开了封住自己嘴巴的破布,也大声地喊了起来。 “大家不要听他的!我等是刘璋刘益州的麾下,理所当然应当为刘益州守城而死。益州,是我们益州人的益州,各世家大族已经治理这里数百年啦,难道你们还想要反吗?即便是战死了,也得让荆州人知道,我们益州,没有怕死的人!” “张大人,你就这么怂恿益州的百姓白白送死吗!” “我是寒门出身,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大族是怎么想的,但百姓们若是都死了,你们世家大族也不能存活的!士荆州向来有仁义之名,益州的世家若是逼着百姓送死,士荆州士不会放过你们的!” 扶禁想要拦住张松,但他又不好动手,只能在两军阵前和张松吵起来。 “世家大族,世家大族!世家大族平日里受刘益州的厚待,让各地的世家大族俨然成为当地的土皇帝,平日里享受各种优待,到了关键时刻,难道不应该抛却生死,以回报刘益州大恩吗?” “诸君,是的,荆州军势大,实力强悍,我们抵抗荆州军,只怕是九死一生,但我们要告诉荆州军,不论是益州的百姓,还是益州的世家大族,我们益州,没有怕死的人!” 张松的话,看似在激励益州军决战,但对于城楼上的益州军而言,就是即便是被俘后坚持不投降的张松,也认可了荆州军的势力。 只是他张松要当忠臣,要以命回报刘璋,还鼓励大家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去为刘璋赴死,这,就让大家很犹豫了。 “扶禁将军,可否让我和我兄弟一言。”张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除了自己心里越来越没有底外,他就想问问自己兄弟一句话。 扶禁看了张肃一眼,没有回答,只能回头看向士颂,士颂心知眼前这出戏,最关键的演员就是张松,有张松在,他自然会有办法动摇守军的决心。于是便向扶禁微微点头,让张肃问。 “你问吧。”扶禁对着城楼喊了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 “永年,为兄我若坚守,能守几天?你不要骗为兄,给为兄交个底,我不能拿着梓潼城内十数万军民的生命开玩笑!” 张肃心中,虽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弟,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张松的本事远在自己之上,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当然会虚心求教。 “若是荆州军全力攻城,今夜梓潼必然易手,但荆州军作为攻城一方,他们的损失必然也不小,梓潼城能为益州打出气势,赢得时间。” “兄长,生死是小,失节乃大啊!兄长万万不可投降,我张家受刘益州厚恩,自当人在城在,与城共存亡啊!” 张松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流着眼泪说道:“大不了,荆州军杀我祭旗,但那又如何?我且在黄泉路上等一等,待兄长全节之后,我们兄弟二人来生,还做兄弟!” “好了,把他嘴巴堵上吧。”士颂大喝一声,前面守着囚车的士兵立刻把张松治住,堵住了他的嘴巴。 这时,士颂也缓步打马上前,对着城楼喊道:“张太守,如今我十多万大军,拔掉你这梓潼城,可没有你兄弟张松说的那么麻烦,他不过是为了鼓舞军心,才故意说能坚守一天。” “但在我看来,要不了三个时辰,我便可以拿下梓潼。到时候,城内的世家大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回去和大家伙商议下,半个时辰后,我便斩张松攻城。到时候,我也就如张松所愿,让你们兄弟二人到黄泉相见。” 虽然看不到张肃的表情,但张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是内心动摇。 士颂趁热打铁,抛出了自己的条件:“若是张太守愿弃暗投明,我不但保全令弟张松,不但是梓潼城内的张家,还有其他世家大族,我都会如同我荆交故旧,一体待之,绝不会让你们吃半点亏。” “另外,更按我荆州的制度,给予各家族世袭罔替的散官官职,各个家族世代有官身。城中的百姓,也免去一年的岁赋徭役,望太守三思。” 说完士颂,拱了拱手,也不等张肃回话,让手下搬出一个香炉,点上了一支记时为半个时辰的香,而后自己便退回了荆州军大营。 两军阵前,也就由扶禁,邓芝,高沛等益州降将,轮番上前劝说。 反复告诉守军一件事:坚守就是死,而且死的没意义没价值,投降就能活,而且能活得更舒服更惬意。 士颂还是高估了张肃,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梓潼城的城楼上,就树起了白旗。 梓潼城大门打开,张肃带着城内的世族长老们,捧着梓潼城的太守官印步行走了出来,献城投降。 不得不说,张肃做出了对他而言最好的的选择。 在张松的计划中,自己的兄长,是绝对不会为了刘璋拼命的,这种情况,必然会献城投降。 而对于士颂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兵不血刃拿下广元郡的治所,别的不说,广元郡梓潼以北的地区,他基本上算是拿下了,而且开打开了南下的道路,军队有了一个良好的前沿整修基地。 全军将士,完全可以在梓潼城内好好休息,然后继续南下。 后面的剧情,就让士颂觉得有些尴尬和囧的就是,投降后的张肃,带着自己的兄弟张松去拜见了在城中的母亲,好说歹说劝说了一夜,张松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士颂投降。 所谓演戏演全套,士颂还得假装大喜过望,当即就拜张松为军师祭酒,随军征伐益州。 反正各种版本的故事,在梓潼城内传开,既给了张松好名声,也给了士颂礼贤下士的名头,士颂也就没有任何的阻止。 只是暗组把这些信息交给他的时候,在想想另外一个时空中,张肃为了自保,向刘璋告发自己弟弟张松内通刘备,导致张松被杀。 后来张肃自己却反而投降了刘备,被刘备弃之如敝履。 再对比现在的状况,士颂的脸上,颇为感慨。 第328章 川中四将 因为《三国演义》对后世造成的莫大的影响力,任何与三国时代相关的内容,大家都会参看和对比一下《三国演义》的故事。 所以,很多人默认的将张任,刘璝,泠苞,邓贤四人,称为川中四将。 这四人,都是在刘备攻略四川时,为防守益州而死的川中将领。 但是实际上,这四个人在西川统治体系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张任显然要比其他三人要高出一个等级。 而现在,各自率军一万前往支援的四位川中将领,还和历史上略有不同。 这一次,本来率军前往前线支援扶禁的川中将领,换成了泠萢、邓贤、雷铜、吴兰这四人。 历史上,泠苞,邓贤是张任的副将,雷铜,吴兰则是吴懿的副将。 现在,刘璋是让这四个人,率领他们背后,各世族门阀的力量,前往一线抗击士颂。不需要他们出击,只需要他们做好防守城池的工作即可。 等他刘璋将川中精锐集合起来后,再让张任或者吴懿为主将,前往一线和士颂决战。 只是可惜,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占尽地利优势的西川军队,不说抵抗住荆州军,反而是一败再败。 扶禁投降,向存身亡,张松,法正先后被俘。 这些消息传到了泠苞等人的耳中之后,四人当然不会继续赶路,商议一下,立刻退守涪城地区。 泠苞邓贤在城外立营,雷铜,吴兰驻扎城内,互为犄角守城。 士颂的军队在梓潼稍稍休整后,便继续进军。 也就在此时,狼狈不堪的彭羕,来到了梓潼,在梓潼城的太守府内,向士颂带来了赵韪兵败身死的详情。 那天夜里,东州军军营内部,中军大帐内起了刀兵,赵韪是连抽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李异给杀了,随即军中大乱。 “趁着叛军追杀东州军,我独自绕路北上,专走小路,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把这个情报告知主公。” 彭羕哭丧着说道:“赵韪身死不足惜,但巴郡东南,尤其是长江沿线世家大族,本来都已经响应了赵韪。现在,突然一下子乱了局势,只怕会陷入观望之中。南面沿江而来的部队,短时间内难以北上来支援主公了。” 士颂低头不语,看了看身边的谋士们,贾诩依旧是闭着眼睛,若是自己不找他,只怕也不准备多说什么的样子。 倒是自己带在身边的马良露出了笑容。 士颂刚准备问马良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边上的法正却开口了。 “主公不必忧虑,东州军本就只是一步闲棋,那赵韪就不是一个能成事的人,不过是资历摆在那里,让人不可怠慢罢了。” “此人一死,蜀中所谓的东州军,只怕也就此消弭,南面能挡住荆州军的,算来算去,不过是江州城里的老将严颜了。” 法正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显得很是自信。 他方才弄计,帮士颂轻取了阆中,击溃了扶禁向存的人马,士颂对他也很是尊重,直接任命他为随军长史,军前听用。 法正相信凭自己的本事,等士颂定了川中后,自己必然会被重用。 听到严颜这个名字,士颂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老头武艺不弱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心里有城府有见地的。 历史上的张飞可是有勇有谋,即便是演义中,到了征战川中的时候,张飞俨然已经到了以大勇化大智的地步。 但现在的甘宁,只怕还比不上张飞。 不过话说回来了,甘宁身边,现在可有着庞统,还有被士颂期待厚望的孙邵,他期望这位儒将也能有所作为,展现他庙堂才的实力。 士颂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对法正问道:“孝直,且不说南路军进展,如今我即将南下攻涪城,川中各世家的私兵已经守在了彼处,我将如何进兵?” “川中险塞,刘璋和川中世家,自然可以依仗着地利之优势,深沟高垒,层层设防。” “但看似对方派出部队,阻击我们,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刘璋其人,根本没有整合川中军队的能力。川中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私兵,甚至直接将私兵转化为地方守军。”法正说着说着,眼中露出了精光。 “孝直的意思是,这次来的川中四将,手上的军队,都是川中世家的队伍,和从前我们对付的队伍不一样?” 士颂明白了法正的意思,那就是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犹豫,这些人根本没有和我们交手的经验,我们直接正面推过去就好。 士颂心里盘算了一番,自己定汉中之后,先是破了隶属刘璋的白水军,而后攻灭了巴郡西部地区的地方土豪庞羲的私兵,再然后又击破了扶禁,向存。 这些部队之间,基本也没有任何联系,一支又一支,都和自己正面硬刚,然后被自己逐个击破。 不知道自己部队强悍实力的川中世家私兵,只怕也会犯同样的错。 “好,就依孝直,今日起,全军好生休整三日,三日后,向涪城进军。” 三天后,士颂留下部分军队,配合张肃这个名义上的太守坐镇梓潼。 张肃张松的母亲,还有张肃的儿子们,早已随城内其他投降的官员和世家大族的关键亲眷,一起去了汉中。 再加上张松就在自己身边,自己还是很放心让张肃负责自己的后勤的。 而这次进军,稍稍有些不同的是,黄忠居然来找到士颂,主动请缨想要当担这次进军的先锋。 士颂以黄忠乃荆州第一将的套话,想要劝黄忠和大军一起行动。 但黄忠却笑着说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就是个勇武匹夫,当荆州军大将,那是士颂抬举自己,为了荆州大局,自己也就舔着脸当了。 “但是这次出征以来,我一直都在军中压阵,眼看着定了汉中,安定了巴郡,广元郡,马上就要打通前往川中腹地的通路了,我都还没有正经带兵冲杀过,我这也是难免手痒。” 黄忠笑呵呵地说出了自己请战的原因。 士颂知道,一方面的原因,可能正如黄忠所说,老将军手痒了。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黄忠想要给他手下将士们,多些立功的机会。 他自己现在俨然已经是荆州第一将了,但是那些跟着他黄忠的心腹亲卫也好,已经出去当了下层军官的老部下也好,也都指望着黄忠能拉他们一把,给他们更多的机会。 这样的请求,士颂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士颂让黄忠在雄武军挑选部队,为大军先锋,以全军为幌子,掩护黄忠。 他让黄忠在全军出击之前,偷偷带着三千雄武军的人马出击,突袭益州军城外的益州军军营。 按士颂的想法,这次突袭,肯定是顺顺利利,简简单单。 黄忠冲进敌军军营,一箭射杀一员敌将,再一刀斩杀一员敌将。为后面大军攻城,扫清城外的障碍。 为此,士颂还另外派出了唐瞬,带领两千人作为接应部队,拦住涪城方向可能会出现的援兵,等到黄忠占据敌营后,再回到营内和黄忠汇合。 但一直顺风顺水的荆州军,这一次,在益州终于是栽了跟头。 因为是半夜突袭,黄忠没有带着自己的赤血军团主力,而是从雄武军中抽调了潘璋部的三千人马。 这一夜,天上乌云密布,眼瞅着就要下雨了,厚厚的云挡住了月色,让周遭的环境,越发的压抑。 “将军,这眼瞅着暴雨将至,今夜突袭,只怕是用不了火把和弓弩了。”潘璋自从被士颂降职之后,也老实了不少,这次随军征汉中蜀中,也都中规中矩。 对于黄忠,自关中之战后,他也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毕竟是武人,对于黄忠的实力,他可谓是心服口服。 现在带着本部人马,跟着黄忠突袭,他也是信心十足,就想跟着黄忠建立功勋。 在他看来,别说黄忠身边,还有两百精锐亲卫,黄忠本人,更是人间杀器,刀箭双绝。 即便是快要下雨了,不方便用弓弩,但黄汉生的刀,一样可以把眼前的益州军军营给劈开。 “那就干脆再等一等,等下暴雨落下之时,我们便发起冲锋,所有人不得出声呐喊,全部跟我闭着嘴巴,闷声砍人即可。”黄忠双目如炬,盯着远处的益州军军营,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轰隆隆!” 当第一声雷声响起的时候,突袭的荆州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第二声雷声响起,黄忠便带着全军发起了突袭。 马蹄伴着雷声,让益州军的哨兵一时间根本分辨不清,逼近他们的,到底是雷声还是荆州军的马蹄。 等到荆州军逼近到一定距离内后,益州军军营才响起了“敌袭!”的呼喊声。 只不过,虽然在打雷,但大雨尚未落下,黄忠身边的弓手,没有给营寨木围栏上的哨兵喊出第二声的机会。 黄忠和潘璋二人合力,集中了最精锐的部队,直接从正面突入了益州军的大营。 混乱,惨叫,猝不及防的益州军一下子被冲散了。 本来值守的一队人马,在将官的带领下,还想拖住荆州军,给自家大营内的将士们争取反应的时间。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在黄忠手上,不到三回合,便被斩落马下,而后值守的数百人当即溃退。 “杀,哈哈哈!”潘璋也趁势杀入益州军腹地,几入无人之境,没有人敢拦在他的面前,但他同样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益州军溃兵,都在向营地西面跑去。 顺着这些人逃跑的方向看去,潘璋发现了问题所在,益州军的军营之中,还有一个内营! 这个内营和一般的营寨还不一样,两个营寨之间,隔着一处山崖,绕过山崖之后的道路上,居然有一条壕沟,宽约三米,而通道,不过几块木板,类似于码头上登船的跳板。 更让荆州军意外的是,内营之中,居然早就搭建起了雨棚,是的,专门用来防雨的棚子,就在内营的营寨边缘。 现在,即便是天空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丝毫不妨碍益州军用弓弩射杀荆州军的追兵。 “混蛋!这益州军的整个外营,不过是个用来预警的岗哨罢了。”潘璋一刀劈开了射来的箭矢,认识到了情况的严峻。 这一次自己和黄忠来突袭的人马,不过三千,但是益州军的军营里,可是有两万人马的军营! 若是突袭,敌军没有防备,当然有机会击溃敌军。 或者自己跟着黄忠一起冲入敌军中军,斩杀敌军大将。 但是现在,突袭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败在了敌军的谨慎,败在敌军因地制宜,专门适应川中山地的营寨,让他们的突袭,功亏一篑。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突袭敌军的内营,而是在敌军的反扑下,如何全身而退了。 虽然不甘,但黄忠没有犹豫,潘璋也不会拖拉。 他们方才退后,益州军的追兵,也跟着掩杀出来。 甚至还有一支部队,走了荆州军不知的小路,从侧面向荆州军发起了突袭。 第329章 身陷包围 “拦住他们,这群偷袭的荆州狗人数不多,吃掉他们,让士颂小儿,知道我们益州军的厉害!” 负责从侧面突袭的,是泠苞的副手邓贤。 在荆州军突然袭营之时,他原本是陷入慌乱之中的,但是很快就被泠苞喝住,让他带着内营没有被突袭的值守部队,从小路绕道,从荆州军侧后方袭击荆州军。 只是没有料到的是,荆州军突破了外营之后,并未坚持攻击内营,而是很果断地选择了后撤,脱离战斗。 于是,邓贤的背后突袭,变成了从侧后方追击。 而泠苞则是一面在内营收拢外营溃散进来的部队,一面指挥自己的亲卫队在内营处,用弓弩射击,掩护外营后撤军队,做好防御准备。 但荆州军的见好就收,也让泠苞有些意外,昏暗的营地灯火中,他隐约估算出荆州军的人数约在三千人左右。 他没有看清,来袭击自己的荆州军到底是哪一支部队。 若是他知道这次来了突袭的人,是荆州军中的杀神黄忠,泠苞应该不会冲杀出去。 但正是因为他没有看到黄忠的军旗,在看到荆州军后撤之时,他果断的选择了出击。 他心里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荆州军来突袭,即便是你们再强,现在一击不中,后撤而去,士气必然低落。 黑暗之中,难以指挥,再想转身形成有组织的战斗力,很是困难。 尤其是是现在邓贤已经出击,自己若是也组织人手掩杀,即便是不将这支荆州军全部击杀,怎么样也能斩杀不少,有所收获。 说不定,会是开战以来,益州军难得的大胜。 泠苞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有机会一战成名。 正如泠苞所料,后撤的荆州军,由于突然降下的大雨,速度不快。 黄忠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或许是因为人数比较少,大多还能统一指挥,可以撤退迅速。但是潘璋的三千雄武军军队,就完全乱了套。 加上侧后方突然杀出的邓贤部队,有近千人马就这样被死死的咬住了。 对于荆州军而言,最好的选择,似乎便是放弃这一部分人马,带着大部分军队后撤,和主力部队汇合。 但是这种断尾求生的方式,在黄忠和潘璋的心里,似乎是根本不用考虑的。 “不行,后队被敌人咬住了,黄将军,我去接应一下。”潘璋说着就准备调转马头,却被黄忠给拦了下来。 “大雨之中,难以指挥,尤其是人越多,越是麻烦。你是这支部队的主将,你带着大队人马先撤,我率领赤血精锐回去接应,人少的部队,也方便指挥。” 黄忠拦住潘璋后,看潘璋还想争辩,立刻表示此乃军令,必须服从。 潘璋无奈,不但是黄忠的官职和个人威严在那里,更重要的是,黄忠说的也是事实。 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少数精锐回去接应,比自己这个主将反身回去接应的好。 他身为主将,必须考虑更多的将士。 于是,后撤的荆州军一分为二,潘璋带着雄武军继续后撤,黄忠则带着两百精锐亲卫队反身杀入了混战之中。 “黄忠在此,各部听我号令!”稍显混乱的后军,看到黄忠的大旗后,顿时有了信心。 各部以黄忠的赤血军团为核心,立刻形成了有效的组织,和突袭的邓贤部杀得有来有回,稳住了局面。 也正是这个时候,泠苞带着一万多刚刚组织起来的益州军追杀了过来,。 他本想要多少吃掉一部分荆州军,却看到了黄忠的军旗。 心中先是一惊,而后大喜过望。 “今夜大雨,黄忠即便是天下神射,弓矢被淋,也无危险。他一五旬老将,体力有限,即便是车轮战,耗也要把他耗死,斩杀黄忠,乃是天大的功劳,会让荆州军一蹶不振。” 泠苞手下将领本来还有所畏惧,但听泠苞这么一说,一个个也都来了精神,还真就按照泠苞的指挥,包围了上去。 泠苞武艺虽然不弱,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若是上前,肯定不是黄忠的对手,搞不好黄忠突然发威,还把自己给砍了。 于是他在亲卫部队的重重护卫下,登上一处高地,手持一杆大旗,死死盯着黄忠。 黄忠若是向左,他的大旗便指向左边,黄忠若是向右,他的大旗便指向右边。 手下军队也是一波又一波的轮流上阵,死死咬住黄忠部队。 片刻之间,黄忠的赤血刀下,已经斩杀了三四个益州武将,但益州军依旧没有溃散。 失去了将领的军队后撤之后,马上就会有军队补充上来。 而后撤的军队也会立刻进行整编,由部队里面的副将继续统领。 若是副将也已经被杀,就从千人将,都尉里面临时推选。 反正就是一条,保证最简单的指挥体系,然后继续围剿荆州军,不给黄忠喘息的机会。 另外一边,最早咬住荆州军的益州将领邓贤,这时候也按照泠苞给他的军令,带领部队拼杀到荆州军后撤的路上,拦住荆州军后撤之路。 当然,若是黄忠只带着他的亲卫精锐突围,他肯定是拦不住的。 但黄忠若是突围,剩下的雄武军,他是能留下多少就留下多少,而且绝对不会手软。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之际,被包围的荆州军,陷入了绝境之中。 被车轮战法消耗了体力的荆州军,一个个倒下。 千余人的雄武军,如今已经不到三百,就连黄忠的亲卫队,也从两百人减少到了不足八十。 唯一的好处,便是大雨之中,益州军的弓弩也无法奏效,即便是泠苞早就不顾器械损毁,不管命中与否,集中了不少人马,对着激战处进行攒射。 而且似乎每一次攒射,几乎有一半的箭矢射中了自己人,但是泠苞不在乎,毕竟给荆州军带去了伤亡,毕竟影响到了荆州军的作战。 瓢泼大雨打湿了泠苞全身,但他的心跳,是越来越快。 看着荆州军的军阵越来越薄,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击败黄忠,斩杀黄忠之后,获得威震天下的名声。 到那个时候,川中诸将,不论是老上司张任,还是大族吴家的吴懿,都得给自己面子。 那时候,自己就会成为川中武将的一面旗帜。 想到这里,泠苞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让邓贤不要休息了,荆州军只剩下最后几百人了,大军合围,让他去斩了黄忠的首级,回来交差。” 只是他话音刚落,天空中一道明亮的闪电照亮了四野。 恍惚之间,自己军阵的侧翼,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只是闪电不过一瞬,他并未看清。 “难道是我看花了,我军阵侧翼,哪里会有军队出现?难道是涪城雷铜他们派出的援军?” “不对啊,今夜我军被突袭,并未起火,我也没有派人去求援,城内应该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的,怎么会来支援呢?” 泠苞的心里,想的可不是支援,而是在担忧自己斩杀黄忠的功劳,不要被人给抢走了。 但是闪电过后,一声巨大的雷响,包围荆州军的包围圈右侧,响起了喊杀声。 有一支千余人荆州军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了那里,向益州军的腹背,发起了冲击。 那些益州军,要么是刚刚换下来休整的部队,要么是失去了统帅,等待整编的部队。 忽然之间遭遇打击,一下子变乱了起来。 而在包围圈中,本来准备死战的黄忠和剩余的荆州军将士,听到外侧的响动,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军队,但也立刻向着那边冲击靠拢,和那支部队两面夹击。 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似乎荆州军即将冲开包围,突围而去。 在这关键时刻,泠苞也不含糊,立刻带着自己的亲卫部队,投入了战场,大声鼓舞益州军各部。 “成败在此一举,斩杀黄忠者,连升三级,赐金百两!” 这种奖赏其实并不多,但是已经是泠苞这个级别的将领,可以给出的极限了。 而且对于普通将士而言,这个奖励其实也还蛮有吸引力的。 随着泠苞的重赏发布,益州军中响起一片欢呼,而后众人再次涌向荆州军,将其包围。 眼看着荆州军最后的突围希望,破灭在即。 一支百人小队,却悄无声息地冲到了泠苞的中军所在,他们的目标,正是泠苞! 或者说,是泠苞手中,那杆指挥用的大旗。 来接应黄忠突围的部队,不是别人,正是和黄忠有着杀父之仇的唐瞬所部! 本来,他的任务是配合黄忠部队,在黄忠和潘璋突营之时,拦住从涪城出来支援的益州军。 但是不知为何,暴雨之夜的突袭,涪城内的军队,似乎并没有出城呼应自己城外部队的打算。 城内的雷铜和吴兰,虽然隐约听到了喊杀声和战斗声。 但是他们心中犹豫,一来大雨之夜,外面漆黑一片,这喊杀声是真是假,是不是荆州军自导自演,准备埋伏自己出城的部队,这可不好说。 另外一点,其实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城外的军营并没有点起求援的火把和信号,更没有派人来求援。 要么,荆州军只是骚扰,要么,城外军营能自行应付荆州军的突袭。 于是,涪城之内的益州军并没有出城支援。 唐瞬左等右等,等不到敌军的支援,却听探子回报,黄忠潘璋的突袭本来成功,却又被益州军反推了出来,被益州军掩杀。 当时唐瞬就觉得不妙,益州军毕竟人多,又占据地利的优势,若是荆州军一击不中,想要全身而退还是比较麻烦的。 于是他立刻带着部队,向荆州军撤退的路线上靠。 走了一半,探子回报,黄忠和千余雄武军被围,敌军正在以车轮战消耗,唐瞬的心里一下就凉了半截。 突袭不成,可以,损失千余人马,可以。 但若是黄忠折在这里,对于荆州军的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士气必然会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到整个川中的征伐。 搞不好,川中征战就此陷入僵局,或者被益州军反扑回去。 到时候,等曹操回头再次攻入荆州,那可就首尾不能相顾了。 唐瞬这些年也读了不少书,在江陵的武将图书馆内,借阅了不少典籍。不说成为儒将,但大局观还是有的。 这种时候,可不是计较自己个人私仇的时候,他知道必须得把黄忠给救出来。 于是,他让自己手下的两个千人将,马元和老孙头,各自率领一千人,分成两队人马,冲击益州军的右方,一面接应黄忠所部,一面吸引益州军中军的注意力。 而他自己,带着自己手下最精锐的百人小队,绕了点路,来到了泠苞指挥包围的高地,在看到泠苞把护卫自己的亲卫主力也投入了战场后。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 抽出了自己唐样横刀,唐瞬一马当先,冲入了益州军军阵之中。 第330章 杀父之仇 一道黑影! 一道杀人如麻的黑影! 对于趁着夜色摸上来的荆州军将领,泠苞印象深刻。 对方明明只是步行,但这个手持双刀的黑影,任何想要阻拦他的益州军,都被这人一刀毙命,无一例外。 这人出刀速度奇快,益州军这边,几个好手一拥而上,一样拦不住这人。 而这支小股部队,以这人为锋锐,瞬间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人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泠苞的人头。要在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泠苞心中大骇,他看了一眼突围受阻的荆州军,又看了看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那道黑影,心中虽然惋惜,但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他带着自己手上的大旗,开始后撤,躲避那黑影的冲杀。 另外一面,正在阵中冲杀的唐瞬,也看到了泠苞中军大旗的移动。 泠苞虽然后退了,会对益州军的军心士气造成一定得影响,但是他知道,被包围的军队依旧危险。 自己若是不能斩首成功,自己带来的接应的这两千人,也会很危险。 即便是自己的百人护卫队跟不上自己的速度,哪怕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冲到敌将身边,他也必须继续冲! 死中求活,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不正是这种时候吗! “荆南唐瞬,特来取尔首级!” 唐瞬大喊一声,也不知是为了威吓敌军,还是给自己鼓劲,手上双刀舞动,将拦在自己面前的益州军斩断,逼退。 运气好些的,被他直接斩断手脚,失去战斗力,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伤口哀嚎。 运气差的,直接被他一刀毙命,要么被斩断脖子,要么被割断动脉。 “拦住他!”泠苞身边的亲卫之中,最后一员小将。 这人是他家族的子弟,被族中长辈寄以厚望,但看到了浑身浴血而来的唐瞬,这少年如同看到老鼠的女人,只会发出尖叫,不停的后撤,想要逃避。 大雨限制了黄忠无双的弓术,但也一样让益州军失去了用弓弩限制敌军猛将的手段。 泠苞也好,还是他的护卫们也好,谁都没有想到,荆州军今夜来突袭他们的部队中,除了黄忠之外,还有一个如此骁勇的猛将。 “撤!”泠苞心知不能再犹豫了,他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五十米的唐瞬,黑夜中看不清唐瞬的眼神,但是唐瞬浑身上下释放出来的杀气,他知道自己必须撤。 对面那将是一心要自己的命,准备杀了自己以解救被包围的荆州军。 泠苞不想死,他还没有为刘璋奉献生命的觉悟。 “把指挥大旗留下,所有人马上后退!”泠苞说完,把大旗插在地上,黑夜之中,暴雨里的他甚至不敢骑马。 即便是自己熟悉这边的地形,但大雨之中,稍有意外,自己若是落马,只怕是再难得到逃命的机会了。 敌将后撤逃跑,唐瞬依旧准备咬牙拼命追击。 只不过,敌将居然留下了中军指挥的大旗,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逼退了周边还想护卫大旗的敌军,唐瞬一刀,将旗杆斩断。 而后,大喝一声:“敌军中军已溃,众将,随我杀敌!” “轰隆!” 天空中,好似呼应他的这声呼喊一样,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雷声,一时间,唐瞬的威势,压制了战场。 对于益州军而言,突然杀出的荆州军,打乱了他们的布置。 好不容易在泠苞近卫部队的带动下,在泠苞的重赏之下,再次鼓起的勇气,随着泠苞所在的中军大旗被砍倒,随着唐瞬的那一声高呼,彻底被这场大雨给浇灭了。 失去了斗志的益州军,虽然依旧包围着荆州军,但在黄忠的带领下,被包围的荆州军也趁着这股威势,一并发力,杀出了重围,和来接应他们的唐瞬部汇合。 这个时候,唐瞬也没有了再继续追击泠苞的必要了,带着自己的百人精锐,且战且退。 从另一条道路,向荆州军主力方向后撤,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分,遇到了士颂派出来的第二批接应部队。 在潘璋退回之后,士颂得知黄忠返身回去救援被困部队,心里也是大惊,立刻派出人马前往接应。 笑话,什么都好说,黄忠可是绝对不能丢在这种地方的。 于是士颂当即派出魏延带着一万多军队前往接应,紧赶慢赶,在半路,遇到了从前方撤回的黄忠和唐瞬。 虽然黄忠面部的表情很是严肃,但一夜鏖战,浑身浴血,也不知身上有多少伤痕的黄忠,眼角之间,多少还是有些疲惫之态。 看到魏延率领大军前来接应自己,黄忠只是示意让魏延去队伍的后面,把负责断后的唐瞬给换回来,让唐瞬好好休息一下。 “没想到益州军中,也有如此谨慎果决之人,让我几乎折在阵中,还好荆州军中又涌现了一员虎将,这次回去,我必向主公大力推荐此人。” “老将军稍息,我这就去把那小子换来休息。”魏延简单听黄忠说了几句,却并未放在心上。 对于他而言,军中诸将,有虎将之称的人不少。 例如甘宁,例如太史慈,还有从前的那个什么邢道荣,主公身边的周泰,胡车儿,甚至是武陵蛮里面的沙摩柯,从前都号称过虎将。 但是在魏延眼中,这些人的实力,不过尔尔,唯一一个能让他魏延心服口服的,只有黄忠一人而已。 现在黄忠对新提拔起来的少年都尉如此看重,魏延看来,不过是黄忠看这少年为了救援他拼杀一夜,向主公推荐一下,算是回了这少年都尉的人情罢了。 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等部队退回荆州军大营,士颂早已等在门口,看到黄忠安然无恙的返回,心里的石头才算是落地。 他连忙迎上去,安慰黄忠说道:“将军可有伤着,这次是我失策,没料到益州军中,这么一个声名不显的泠苞,营寨布置,如此了得,让将军身陷险境,士颂心中惭愧。” “主公!”黄忠长叹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这哪里是主公的过失,偷营之计,明明就是末将提出的,仗着自己有些武艺,想要建立功勋,结果袭营失败,让军队失了锐气,又损失了不少人马,还请主公责罚。” “将军哪里话,两军交战,哪里有只胜不败之事,今日之失,是我们共同之责。” “将军若是心中过意不去,这入川以来的战功赏赐,我且暂时收回。令将军继续军前效力,以期将军再立功勋,将功折罪,如何?” 士颂哪里愿意责罚黄忠,只是看黄忠这样子,自己若是不惩罚一下,黄忠的内心反而不好受,才给出了这么一个惩罚的条例。 “末将领罚。”黄忠应声之后,这才愿意站起来。 而后,他便向士颂推荐了唐瞬,将他昨夜所见一一细说。 “主公,非是末将偏私,见此人昨夜救自己于重围,想要报答他。这少年将军武艺非凡,两把横刀,出神入化。在我看来,其武艺远在一般武将之上。还请主公,多加留意重用。” 黄忠的心里,是真起了爱才之心,对于唐瞬,是大加推荐。 “噢?若是如此,我倒是想要找个机会和这位唐瞬聊一聊了。”士颂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所熟悉的三国历史上,是怎么也找不到,想不起这个少年武将的。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因为自己给这个时代带来的影响,最终得到了体现,最终反馈到了自己的面前。 “本来雄武军中,士云战殁,陈兰断了腿,五个校尉一下子少两个,军制陷入混乱。我见他武艺出众,雄武军中军营将士也都与他亲近,信服他的能力,便让他临时代替陈兰,统领雄武军中军营。” 士颂笑着说出自己本来大打算,但既然他现在这么说了,对唐瞬的安排就断然不会这么简单。 “昨夜,他本是去拦住涪城方向援军,但涪城援军没有出现,他当机立断,率军助战,斩断益州军中军大旗,接应老将军突出重围,其功勋,已然不小。” 士颂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也不用他当什么代校尉了,直接让他正式官拜雄武军中军校尉,在吕岱帐下听用便是。” “如此,老朽也替他谢过主公了。”黄忠知道,自己帮唐瞬争取到了他最需要的东西,那就是统领部队的名分。 后面,是否能掌握军队,坐实校尉的官职,那就是他唐瞬自己的本事了。 只不过黄忠这边倒是好心好意,但唐瞬那边却是犯了难。 回到军营之后,唐瞬是让自己手下的兄弟们都各自休整,他的老上司张毅,还有小伍和罗老二两个名义上的长辈,都聚集在了他的军营内。 这次出击,陈兰部剩下的两千人,也折损了不少,另外一个统领千人的都尉,昨夜也在乱军中阵亡。 唐瞬正准备商议要如何整顿部队,如何上报损失,请求补充时。 士颂给他升职的军令来了。 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唐瞬却尴尬了起来。 自己的实力得到了士颂的认可,而且因为昨天自己的功勋,就被士颂提拔,正式成为了这支两千人部队的统领,成为了荆州军军制里,校尉级别的高级将领。 那可是可以列席参与军事会议,直接面见士颂的级别啊。 但问题却是,推荐自己的人,偏偏是黄忠。 正常来说,自己昨天救了黄忠,展现了实力,得到黄忠的举荐,当然是好。 而且以他荆南本地人出身的身份,在士颂集团内部,那妥妥是加分项。 即便是荆北派系的人,看在黄忠的面上,怎么也会把他视为自己人。 而这,便是他内心最大的抵触。 别人推荐也就罢了,但是黄忠,那可是他的杀父仇人! 虽然是两军战场之上,斩杀敌军,在所难免。但杀父之仇,就是杀父之仇。 自己心知自己不应该纠结和执着于此,但救援黄忠是为了大局着想,自己若是因为黄忠的举荐,而去拜谢黄忠,去给自己的仇人跪下,对于他唐瞬而言,就有些为难了。 思来想去,唐瞬拒绝了张毅等人的劝说,反而命张毅去见黄忠,表示感谢。 同时,也让张毅暗示一下黄忠,自己为何不愿意投入他黄忠门下的原因,避免黄忠有心结,或者荆北派系的其他人,以为他不识抬举,而以后让他为难。 黄忠见到张毅时,正在和魏延说起昨夜袭营的情况。 见张毅来代替唐瞬向黄忠表示感谢,黄忠倒是十分意外,这少年武将这是怎么了,虽然昨夜救援了自己,但自己这样大力举荐,他竟然都不当面来感谢一下? “好大的架子啊!”不待黄忠反应,魏延倒是怒了,拍案而起。 他对着张毅吼道:“怎么,这才刚刚当上校尉,就不把将军放在眼中,那我这个中郎将,在他唐瞬眼中,只怕就更加不值一提了吧。” “魏将军息怒,我家将军是有苦衷的,唉。” 张毅叹了口气,说道:“我等荆南老卒,和唐瞬的父亲从前也是一队人马,其父唐麻子,原来是我队里的长枪手。” “那又如何,即便你是他的长辈,今天你凭什么代他前来?”魏延还在不依不饶,黄忠却拦住了他,心中隐隐间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你们随主公一起北定荆州,参与了与刘景升的那场战役?”黄忠当即明白了过来,襄阳城南那一战,在自己手中丧命的荆南军将士,人数可不少。 士颂大度,而且看重自己的武艺,要重用自己,故而压下了荆南军旧部们的反对,自己后来也用实力,证明了士颂的选择,证明自己的价值,也赢得了荆南军的尊敬。 但是问题是,活人可以改变,死人却不能。 黄忠长叹一声,问道:“你们怎知那唐麻子是被我所杀?” “襄阳城下血战,唐麻子就在属下身边,那日将军闯阵,神勇无敌。小的亲眼所见,队伍里的兄弟们,都看在眼中。”张毅的回答,让魏延一下子也泄了气。 是啊,你黄忠是别人的杀父之人,别人不会找你报仇,但也绝对不能向你屈膝跪拜吧。 “唉!这乱世,什么时候才能终结啊!”黄忠内心也是无奈,他好不容易看好的少年人才,居然被自己斩杀了父亲。 他自然没有追究张毅代替唐瞬前来的行为,反而告诉张毅,唐瞬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助的,尽管开口。 自己若是能帮忙,绝不含糊。 第331章 泠苞密谋 益州军这边,泠苞面对邓贤的质问,沉默不语。 “不过是个荆州军的小股突袭部队,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身边少说还有数百人马,这些人顶上去,怎么可能会被荆州军打穿?你倒是好,丢下了中军大旗,自己跑了,导致我们的包围功亏一篑!” 不过,昨夜见识过唐瞬之勇的益州军其他将领,站了出来,替泠苞解围。 “邓将军,你昨夜不在,你是不知道那荆州军小股精锐的厉害。那支部队个个悍勇异常不说,领头一将,更是无人可挡,我们多少好手,在他面前,连一合之力都没有,他是一步一杀,一刀一人。” “昨夜大雨,我们的弓弦也都湿透,无法有效射杀,这才在万不得已之下,被迫后撤啊。” “哼,那小子就是再强,比得过黄忠吗?我们在前面包围黄忠和他的亲卫队精锐,折损了多少人,多少将校被黄忠所斩杀,还不是一样拼死包围吗?” 邓贤没好气的嘟囔着,他一方面是为昨夜功败垂成而不甘,另外一方面,也是看到自己这支部队里面,许多骨干将领,一夜激战,就损失过半而觉得不值。 “若是单论战阵之中的搏杀之能,只怕是未必不如黄忠。”泠苞的心中,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过没有在这个时候真的说出声来,避免引来邓贤的进一步争吵。 而且邓贤注意到的事情,他一样也注意到了。 两人手下本来各有一万人马,都是各自家族势力凑起来的人马。 军队里面的各级将官,多多少少都和地方上的大小世家有所联系。 昨夜一战,想要斩杀荆州第一将黄忠,各个都想要争这个头功,结果别人黄忠硬是鏖战一夜,将自己这边的将官砍了个大半。 今天一早,在中军大营聚将,来的多是一些自己所不熟悉的面孔,都是些过去的副将或者手下的都尉,如今被迫顶了上来。 “诸位也瞧见了,荆州军战力,远在我军之上,昨夜一战,我们斩杀不过数百荆州军,结果我军伤亡反而将近两千。这荆州军,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泠苞没有和邓贤较劲,而是为提出自己的计谋,在打铺垫。 听到这话,邓贤顺势说道。 “荆州军战力强悍,不可正面力敌,我们当然知道。这建在城外的军营,只怕是拦不住荆州军的攻击了。外营就好像纸糊的一样,荆州军是一捅就穿了。荆州军下次有了准备,一样可以轻易突破我军内营。那时候,只怕是不等城内援军前来支援,我们就被包围剿灭了。” 他的心思很简单,他想要退入涪城里面,在城墙的保护下,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泠苞心里暗暗叹息,自己这个队友,说起来也是邓家的旁支,说不上不学无术,但也绝不是什么贤才。 不过是仗着学了些武艺,加上他的家世,混了个中郎将的头衔,率领自家的一万私兵,或者说是曲部。 现在遇到了强悍的荆州军,这人想要跑了。 虽然自己也知道,犯不着为了刘璋卖命,但是关键问题是,若是士颂占据了益州,在益州推行他所谓的“改革”,那么自家的那点家底,会被士颂掏空的。 失去了曲部和私兵仆从,自家即便再有钱财和土地,也不过是士颂手上的一盘菜。 益州,将不再是世家们的益州,而真的是益州统治者,也就是士颂的益州了,大家就是想要叛,只怕都没有反叛的力量了。 “邓将军必气馁,我有一计,可破荆州军。即便是再如何不济,也能拦住荆州军一段时间。待主公发大军前来支援,我们再和荆州军移交高下。” 泠苞说完,见邓贤也好,营中其余将领也好,都来了兴趣,想要知道他的计谋是什么。 他看这些人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了。 “荆州军远来,不熟悉蜀中气候,昨夜的巴山夜雨,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个前奏。” “后面几天,只怕还有大雨,而我们扎营之处,处于高地之上,荆州军若是逼近,必然在不远处的低洼处扎营。只要我们趁着大雨,掘开涪水堤坝,便能引涪水过来,水淹荆州军。而后驾着小舟,瓮中捉鳖。” 泠苞甚至早就开始准备船只,就在等着这场连绵大雨了。 昨夜荆州军的突袭,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毕竟损失还在可控范围内,而且说起来,是自己击退了荆州军的攻击。 自和士颂开战以来,益州军方面的战绩来看,已经算是不错了。 “何时动手?”邓贤的思维倒是简单,听泠苞这么一说,立刻认同了这个计划,而且在他看来,这个计划,还是蛮有可行性的。 “死守军营,以待天时。”泠苞为了这个计谋,可是谋划了许久,现在正是执行的时候,他一再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另外一边,士颂在简单的完成了整休后,带着荆州军继续前进,他不可能因为一次突袭失败,便停下自己的脚步。对于士颂而言,泠苞邓贤这两个名字,还拦不住他。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也不是阻拦他继续前进的理由。 在探明了益州军的最新动向后,士颂继续派出了军队,前往益州军军营不远处安营扎寨。 同时做好防备,以免益州军偷袭。 不过,魏延虽然很是期待和这支让黄忠偷袭失手的益州军,反过来突袭自己。但是即便是他故意露出破绽,故意放开外围警戒,让益州军的探子在自己周边游弋,但直到大营建好,都没有等到益州军的突袭部队。 “这些个益州的将军,莫不是被黄老将军给打懵了,还是说被吓住了?前两天黄老将军突袭,不是没有得手吗,他们被杀怕了?益州军,该不会是指挥体都出问题了吧。” 魏延想到这里,自己的嘴角也不禁笑了起来。 “不对劲,城外军营不过两万人马,涪城之中,算上城内原本的守军,应该也不过超过三万人马,而且各部还不相统属,这样的部队,面对我五万荆州军,加上三万多益州降兵,共计八万多的部队,居然还敢分兵在城外等我去吃掉,一定有诈。” 士颂骑在马上,眉毛是一直在跳,心里也很是不安。 士颂越想心里越是不安,总感觉有什么问题被自己所忽略了,但是自己却发现不了。 “不行,晚上还是得找贾诩这个老狐狸问一问,现在法正和张松来了,他好像避嫌似的,又安静了下来。还有杜袭,马良,也都是多谋之人,也得找来问问,肯定是我疏忽了什么。” 怀着不安的心思,刚刚来到魏延建立的军营,士颂还没有来得及去找诸位谋士问计,彭羕着急忙慌地出现在了士颂的门口,一脸急切地表情。 “主公,我军危矣!” 士颂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连忙抓住彭羕的手,一把拉入自己营中,说道:“我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永年是发现了什么吗?” “主公,我军所扎营之所,固然有利于我军铺开军阵,正面击败来犯益州军,也方便我们攻泠苞之营。但这么好的地利,益州军就这么白白给了我们?我们总在防备益州军偷袭,但若是来犯之敌不是益州军呢?” 彭羕的话音刚落,士颂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失误,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的不是益州军,难道益州军中还有能人,可以越过西面的大山,进入高原,引外族山民下山助战?”士颂心知彭羕想说什么,但是故意装傻,给彭羕立功的机会。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了,装傻以衬托他人,满足他人的虚荣心,这种最简单的手段,士颂早就运用得得心顺手了。 “主公。”彭羕的脸上似乎很是焦急,但是眼角间,多少还是有一些得意之色的。 他一本正经的问道:“若是来的不是兵,甚至不是人呢?若是来的,是滔天的大水呢?” “什么意思?”士颂继续装傻,他现在已经想起了泠苞这个人在历史上的那点点记录,正是他准备用水淹之计对付刘备。 而现在,似乎他把这条防守用的计谋,准备用到自己的身上了。 而且,现在正是阴雨之时,虽然这两天没有前面的暴雨那么大了,但是只要是哪天再继续下几场暴雨,自己所处低洼处的军营,必定积水。 而若是泠苞再有所动作,自己还真的危险了。 “近来阴雨连绵,此间离涪水并不远,若是再来一两场暴雨,益州军只用趁机掘开涪水的堤坝,引来涪水,我军必然被大水所淹。若是益州军再有所准备,引着小舟杀过来,我军必然损失惨重。”彭羕对此很是肯定。 在演义的故事里面,罗贯中说是彭羕通过占卜,算出了泠苞的水淹之计,帮助刘备避免危机。 但那毕竟是小说家之言,彭羕本身就是益州人,对于此间的天气和地利,也是十分了解,易位处之,很自然地就会想到泠苞可能会使用的谋划。 就如同现在,他进入这前线的大营后,立刻发现问题。 “若是你是泠苞,会在哪里下手。” 士颂拉着彭羕走到张松画给自己的地图面前,想要彭羕指出要点,自己也好将计就计,反制对方。 “就在这里。涪水在涪城境内的转弯处,此处水流最急,且泠苞的益州军,可绕路偷摸过去,避开我军的探查。泠苞的人,很可能已经在那里埋伏好了,只等我军入驻军营,待雨势一大,便引水来淹我们。” 彭羕这句话,倒是有些让士颂意外了。 本来士颂准备派出一队人马,沿着涪水巡查,遇到来挖掘的益州军,就当场驱离。 但若是敌军早就埋伏过去了,可就有问题了,自己这边的巡查队过去,很可能会被埋伏被突袭。 而且,若是泠苞派出的都是益州军中悍不畏死之人,那麻烦就更大了。 这些人完全可以一面拦住荆州军的巡查队,一面掘开堤坝,和荆州军同归于尽。 “先生以为,当如何是好?”士颂也是心中慌乱,没有时间仔细去想,彭羕就在边上,他也就直接问了。 “让那些投降我们的益州军,交出他们原来的军装,尤其是扶禁所部人马。而后选取其中四川口音明显之人,作为向导。在荆州军中选取精锐部队,以泠苞派出的增援的名义,前去涪水沿岸。只要益州军出来接洽,便将益州军击杀。”彭羕早已准备好了对策。 “好!先生妙计!”士颂嘴巴上当然赞不绝口,立刻以此完善了布置。 精锐部队?士颂直接让胡车儿和廖化带着一千颂卫营套着益州军的旧军服前去,只要遇到了人,颂卫营将士直接撕开益州军军服,便上前厮杀。 另外又让魏延率领三千人马拦在益州军军营和涪水之间,避免被击溃的益州军逃回去报信。 同时也做好埋伏,避免益州军中,真有部队前往增援。 “轰隆!”士颂刚刚做完分配,天空中又响起了一道惊雷声,雨,越下越大。 士颂的心,一下子也慌了起来,本来是想喊来黄忠,但想到黄忠前番一场鏖战,毕竟上了年纪,于是,便喊来了唐瞬。 另外,还把出征以来,动用较少的武陵蛮沙摩柯,和汉蛮营校尉邓方喊了过来。 让他们三人,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前去支援魏延。 在士颂心中,刚刚的那一声雷响起,泠苞就应该要行动了。 自己这边,得和对面抢时间了。 第332章 争分夺秒 做出了对应的安排,但是士颂不确定是否来得及。 若是按最坏的打算,现在,涪水已经在淹过来的路上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士颂派出了两拨人马之后,也立刻下令,全军放弃这座军营,全部后撤。 军营内的物资,一律不要。 命令传达下去后,让荆州军上下很是不解,好好的军营,怎么就不要了,而且现在雨越来越大,营中显然可以避雨。 现在放弃物资放弃军营,跑到外面淋雨,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最先找到士颂的,正是雄武军的中郎将吕岱,他对士颂的军令很是不解。“军中上下,对此军令,颇有不满,即便是想要趁着大雨突袭,也得等全军将士稍作休整啊。” 士颂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益州军中降将邓芝,扶禁等人也来找到士颂,表示益州降军,人心浮动。 这样的军令,让手下的人都很是难办。 再接着,手下的谋士们,终于是姗姗来迟,还好,一直不怎么喜欢说话的贾诩,这次倒是没有反对什么,而且似乎谋士这边已经通过气了,过来,只是为了表示对士颂的支持。 “诸位将军,破敌的妙计,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各部人马只需按计行事,自然可以击败敌军,收获胜利。” “现在已经有好几支部队开拔了,大家需要做的,便是假意放弃这军营,这么简单的安排,难道就因为怕淋雨,就不执行吗?”杜袭倒是不负士颂所期望,几句话,就控制了局面。 旁边的法正和张松,似乎也已经明白了原因,立刻各自劝说益州军降将,说这是破敌的计谋,大家有序撤离即可,大雨过后,便是破敌之时。 待劝走了诸将,贾诩才走到士颂身边,拱手道:“主公,这雨下得不小,为以防万一,还请主公早早后撤,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了。” “刚刚这雷声一响,我们便在和益州军抢时间了,还请主公后撤之后,再责罚我等谋士失察,以至于让全军陷入危险之中。” 果然,这老狐狸多半也看出了泠苞的水淹之计了,比彭羕稍晚片刻。 “罢了,我们还是先撤吧,也不是先生和诸位谋士之过,敌军之谋划,确实巧妙。天时地利占尽,我军自然被动。” 士颂说着,话锋一转:“而且,即便是占据了天时和地利,若是行事之人,所有犹豫和欠缺,也未必能成!” 贾诩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他和士颂一起,在颂卫营剩下的部队护卫下,离开了军营,向着后方的高地处撤。 另外一边,被派出的部队,在涪水边上,还真就遇到了益州军。 情况比士颂所预计的那种最差情况,要好上许多。 埋伏在涪水边上的益州军,人数不多,而且他们也没有挖掘的工具,他们更多地作用,是查看水情,和做好预警,防备荆州军的突袭。 当彭羕带着胡车儿和廖化,和两千伪装后的颂卫营将士,出现在涪水边上的时候,他那正宗的川中口音,顺利完成了对接。 “我们是泠将军派来支援的,防止荆州军派人来守住堤坝。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可大意。”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骗过了对面巡查的队伍,让对面放下了戒备心。 正当对方询问口令时,廖化亲自带着人马发起了冲锋,瞬间制服了对方,问出口令和对方隐藏起来的据点。 颂卫营可不会有任何的拖延,大部队直接碾压过去,把益州军派来的数百人全部拿下,一个都没有放过。 他们的身后,魏延带着三千人马,也拦在了益州军军营和涪水之间。 耳边,不停的有雷声传来,他是知道益州军可能的谋划的,他知道自己这一路的重要性,但更关键的是,他出发的时候,还没有开始下雨,而现在,暴雨如注。 他知道,对面的益州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魏延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换位处之,他若是对面的将领,这个时候,就是他出击的时候了。 益州军的行动,虽然慢,但也一直在行动。 甚至不待第一道雷声响起,泠苞在看到风起云涌之时,就发现了这个机会。 他集合部队,挑选出五千精锐,自己亲自统帅,前往涪水边挖掘堤坝。 让邓贤在营中准备好人手和船只,只等大水淹来为信号,便率军驾船杀出。 不求击杀士颂,但荆州军中的将领谋士,能杀几个是几个。 是的,泠苞给的军令是杀掉,他甚至特别强调不要俘虏。 “若是俘虏了荆州军的高官,成都那边一定会有人,妄想和荆州军谈判,我们必须帮益州拿出我们的态度,那就是绝不和荆州妥协!” “否则,一旦这些人有了退路,内心必会动摇。” 泠苞是这么对邓贤说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段话,更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心里也怕。 那天夜里,他亲临一线和荆州交手后,黄忠的勇武自不必说,就连一个自己不知名的年轻小将,也能杀到自己身边,准备斩将夺旗。他当然害怕。 泠苞下这道军令,也是希望能把自己逼到墙角,他怕自己最后会屈服。 在率军前进的路上,他的内心依旧在颤抖,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轰隆!” 走了半路,他所期待的倾盆大雨,终于是落下来了,他的心,也安定了不少,这么大的雨,已经足够让涪水涨起来了。 而且他已经打探清楚,荆州军今天一早就已经进入了那座军营,只要掘开了堤坝,名震天下的功绩,就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必须得快,再快一点!”泠苞大声地招呼自己的手下。 他知道荆州军那边,也有不少益州降将,那些人里面,或许也会有人熟悉涪城这边的气候和地利,时间久了,对面或许会有人意识到危险,从而劝士颂转移军营。 那样一来,他谋划了许久了规划,就付之东流了。 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担心什么,什么就越是会发生。 眼看就要冲到涪水边的关键处,面前,却出现了一支荆州军,拦住他的去路。 领军的将领他虽然不认识,但那面旗帜却清楚明白地告诉了他,对面那人,是荆州军中的大将魏延。 “还好,紧赶慢赶,好歹是赶上了。”魏延看到雨越来越大之后,便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大雨之中,虽然有不少人掉队,但自己身边,好歹还有近两千人。 对面人数虽然几乎是自己的一倍,但是大雨之中,弓弩失准,大家多半都是靠刀枪近战,魏延对自己手下,还是有信心的。 “看来士颂已经意识到危险了啊。”泠苞心里虽然失望,但他也早有预案。 对面的部队不多,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泠苞迅速下令,让一部分现在就直接去涪水边上捣毁堤坝,自己则率领三千人马冲杀魏延军阵,进行掩护,准备和魏延拼个鱼死网破。 双方相遇的位置,不是涪水堤坝的关键处。 若是从这里掘开,虽然多少也会对荆州军军营有所影响,但是绝对没有预期中那么大的伤亡。 但好歹,还是会对荆州军后续的攻城有所影响。能帮助对方守住涪城,等到益州军后续的支援到来。 “杀!”泠苞此时,也鼓起了所有勇气,带着部队冲杀了过去。 而眼见敌军仗着人多,分兵去掘堤坝,魏延心中着急,却也只能一面和益州军杀成一团,一面高声喊叫:“你们在此处决堤,水淹过来,你们自己也会被淹死!” “不必魏将军忧心,我等不过数千人马,荆州军大营可是有着数万大军。何况我等不过益州粗鄙之人,有荆州牧士颂这样的少年奇才,与我们陪葬,我们又有什么不值呢?”泠苞予以还击后,在亲卫的护卫下,杀向了魏延身边。 “不要管他们,杀开一条路,去拦住那些决堤的疯子!”魏延心里更急了,益州军这种同归于尽的战术,让他慌了。 他当然不是怕死,而是正如泠苞所说,这堤坝掘开了,这里交战的双方军队会被淹没不说,对于荆州军军营内,更是打击巨大。 而那个军营,是他魏延监督修建的! 明面选了最好的位置,布置了最好的防御,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对面这泠苞,居然想决堤放水,同归于尽。 若是这堤坝被掘开了,他魏延,就是这次荆州军征川失败的最大罪臣。 自己在抗击曹操时,好不容易挣到的名声,只怕也会丢得干干净净。 “杀!”魏延的双头刀,已经不知道劈开了多少益州兵,但是他面前益州军似乎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是越来越难杀。 泠苞也听过魏延的名声,知道魏延也是荆州有名的勇将,但这种抢时间的关键时刻,他也顾不上许多,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先是鼓舞士气,而后是督阵。 激战到关键处,他带着亲卫队也拼了上去,和魏延正面交手拼杀。 他知道自己这边的人,即便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依旧和对面的荆州军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知道对面的荆州军,是不是如传闻中的那样,用活人来做杀戮训练,但两军阵前,自己这边真的处于劣势。 几个搏命之人,拼着一死,让对方的兵刃捅入身体的时候,用户憋着一口气也要砍回去的方式,伤了些荆州军将士。 但整体而言,自己这边,不过是靠人数,用鲜血,用命,在拦着对面的荆州军前进的步伐。 “再挡住片刻,只要片刻,兄弟们就能掘开堤坝了。” 泠苞终于是将自己面前的荆州军五人小队杀完了,但自己身边的亲卫,也基本损失完了。 回应他的,却是对面传来的一声暴喝。“你这是痴心妄想!” 浑身浴血的魏延,咧嘴笑着,那笑容,在泠苞看来,是那么的狂妄,那么的令自己反感。 “你回头看看吧,我们荆州军已经把你手下的那些人包围了。”魏延虽然是在讥讽泠苞,但语气中,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他被泠苞不要命的纠缠住,但荆州军的第二波支援部队,也赶到了战场。 这支部队,绕过交战双方,直冲岸边堤坝,将益州军冲散,几个零星抵抗之人,也是瞬间被荆州军击杀。 泠苞回头望见了岸边的情景,心知自己所谋划的一切,倒地是落了空。 “唉,就差一点啊!” 第333章 处理之策 第二拨被派出前往涪水边上的部队里,遇到了魏延部掉队之人。 当时领兵的唐瞬立刻明白了什么,当即和沙摩柯、邓方商议。一部分人马,直接丢下盔甲负重,只带着武器和简单的防护,轻装简从,赶向涪水岸边。 果然,唐瞬看到了魏延部正在突袭,看到了益州军的一部分人正在河边挖掘。 他一马当先,绕过了两军交战激烈之处,杀向了那部分益州军。 对面的益州军中,领头的一员武将,反应也很迅速,立刻组织了人手准备拦住自己。 但是骑在战马上的唐瞬,长槊如龙,在两人交马的刹那,刺出了三枪,一枪荡开了对面的大刀,一枪刺中了这人的肩头,在这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最后补上一击,刺穿了这人的咽喉。 唐瞬力大,甚至直接将这人挑飞出去。 就这么一下,领兵之人阵亡,附近的益州军顿时没了勇气,纷纷丢掉武器,开始逃窜。 挖开了一大半的堤坝,也没有人再去顾及。 想要骑马逃走的,被唐瞬和他的亲卫百人队轻骑赶杀击杀,想要逃跑的步行军士,则被赤裸上身的武陵蛮,和汉蛮营中的两支精锐给拦住。 这小两千人,就这么被包了饺子。 另外一边,见大势已去的泠苞,不但没有阻止益州军军士的逃跑,也没有重整军队的想法,就连他自己,也放弃了抵抗。 “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魏延也是照例喊了一句,却没想到,对面的泠苞还真就这么做了,丢下了武器,选择了被俘。 魏延本以为还能有一场搏杀,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他也没了兴趣,让人押下泠苞,又配合唐瞬等人,收拢战场,尽可能的将溃败的益州军给控制住。 随后,魏延当仁不让地把自己放到了统领的位置,为唐瞬,沙摩柯,邓方等人布置了任务。 涪水岸边,被挖开的堤坝,当然还是由益州军自己给补充加固,唐瞬部则留下来作为监工,同时作为探哨,防止益州军一击不中,再次派人来决堤。 虽然泠苞摇头表示不可能,但是荆州军诸将,还是认为有备无患的好。 而魏延自己则和邓方一起,押着泠苞返回中军大营。 沙摩柯则在沿路收拢那些跟不上急行军队伍的掉队士兵,这些人在大雨中急行军不行,不代表这些人没有用,后面攻城略地,还是需要他们这些人出力的。 焦急的等待了一天的士颂,终于是在午后,得到了好消息,自己派出的两拨人马,险之又险的拦住了益州军决堤部队。 而且,还顺便俘虏了泠苞。 对于泠苞这个人,士颂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历史上的泠苞,第一次诈降,被刘备放了回去,第二次又被捉住,刘备也没有问他什么,只说了句这已经是第二次,不可以再放过他,就把他给砍了。 士颂找来了张松,法正,邓芝等人,问他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个泠苞。 益州军中的武将,现在投降自己的人不少,白水军的高沛和杨怀,益州军中军的扶禁,自己已经收了不少人了,但现在这个主动放下兵器的泠苞,士颂却是犹豫了起来。 不仅仅是泠苞的这次投降,可能只是诈降,而且还有泠苞的身份,和之前的那些益州投降将领的身份多有不同。 泠苞的背后,是益州地方的小世族代表。 对于益州的世家,士颂原本的打算,是一锅端掉的。 别的不说,如今已经被士颂占领的汉中郡,巴郡,乃至正在占领中的广元郡,各地的大贵族,大世家,都已经被自己除名了。 剩下的一些小家族,也收了对方的仆从,土地。 他们的仆从,成为远征大军的后勤徭役,名下的田产,也被“租借”给了士颂二十年。 对于那些主动投效的,说白了,也就是张松他们家,士颂才有些网开一面,让他们家保留了田产,但对于张松而言,这些东西,他可不在乎。 只要等士颂定了益州,推行新法,他自然会得到更多的利益。 但是泠苞这种投降的益州军将领,情况却又不一样了。 他的身后,是益州核心蜀郡的世家们,那里所聚集的,可是益州统治阶层的核心团体。 即便是历史上刘备入川,也和这些人妥协了,甚至是娶了吴家的寡妇来安顿这些人,这些人也组成了刘备手下的益州集团。 从理智上而言,自己若是接受了泠苞的投降,无疑会向这些人释放一个积极的信号。 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没有把他们往死里逼的打算,没有想过要把他们这些人全部灭族。 但是从情感上来说,士颂并不喜欢这些所谓的益州本土世家大族。 刘备入川,这些人不为刘璋出力,选择了投降。 诸葛北伐,又是他们一直在拖后腿。 到最后邓艾偷渡阴平,还是他们,鼓动刘禅投降。 再往后面说,五胡十六国时期,这些人又投靠成汉政权。 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利益,即便是成汉统治者各种压榨百姓,他们都无动于衷。 “泠苞的背后,是蜀郡的世家。如何处置,是我们给蜀郡世家们的态度。”邓芝虽然不是益州人,但是他来益州多年,当然知道益州这些实际的统治者,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伯苗以为,我当如何处置?”既然邓芝应声了,士颂当然继续追问。 “安抚劝降,动摇各世家,给他们留一条路,日后兵进成都时,这些人中,或许会有人愿意和我们合作。”邓芝还想继续分析一二,但却被人打断了。 “不可!当杀之以震慑蜀郡各家族。”法正,果然是容不下这些益州世家的。 他为士颂分析说道:“益州世家,欺软怕硬。若是他们即便帮助刘璋抵御我军,战败被俘,也能保全性命,后面,还能继续效力主公,保全家族利益,这些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法正说着,还比划了一个斩杀的动手,很是认真地劝道:“只有以雷霆手段,教他们知道痛!他们才会在集合私兵宗兵之时,多多思虑。到底是帮刘璋,还是为我军内应。” “有道理。”士颂正要被说服,张松却哈哈一笑,将他打断。 张松说道:“孝直所言,虽然是正理,对于蜀郡那些世家而言,也适合。但是孝直怎么只考虑威慑川中世家,而罔顾主公的名声?” “主公素来有仁德之名,更是儒学之传承所在,且总督荆、交、益、杨四州兵马,有朝廷大义。” “若是只是为了震慑那些宵小之辈,就让对方没有投降的机会,以后天下,会如何评议主公?如何评价我军将士?这个,我们不得不思虑。” 最后,张松对士颂拱手说道:“主公,不如这样,那泠苞若是愿降,我们自然允之。这泠苞在川中诸将之中,也算是有才之将,日后也能为主公的大业效力。只不过得让泠苞乃至泠家知道,他们的投降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永年,你有何主意?”邓芝似乎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泠苞可降,但两军交战之后投降的蜀郡世家,必须交出自家的家财和田产以赎罪。”张松的丑脸笑起来,多少有些让人感觉阴冷,但似乎却很适合于泠苞身上。 “妙计,如此一来,让蜀郡各家族有所顾忌,但又没有把路给断绝了。若是跟着刘璋混,战败投降,行,那之后就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百姓。若是不愿意接受,也行,那就早早投效我们。”邓芝对此很是赞同。 法正心里不舒服,在他看来,最好是把那些曾经的罪过他的益州世家,统统给灭掉才好。 但是张松刚刚的提点,让他不得不注意。 是啊,自己倒是想要报仇,只不过自己投效的这位主公,虽然也是心狠手辣的主,但现在毕竟顶着个仁君的名头,自己若是想要报仇,只怕还得暗中进行。 “若是那泠苞降而复叛呢?”士颂到底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张松和邓芝对视一番后,笑道:“若是降而再叛,这种家族,自然是全家抄没,举族流放。听闻日南郡那边一直需要人口补充,也不失是一种办法。既可威慑益州世家,也可补充那边的人口。” “罢了,也就这样吧。”士颂心里,虽然很想采用法正的建议,直接把这些个益州“土皇帝”们全部给灭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这样意气用事,自己就要陷在益州这个烂摊子里面了。 士颂告诉自己,张松的办法,已经是现在处置益州世家最好的办法了。 自己要尽可能快的拿下益州,便能依靠荆,交,益三大州成就窥视天下的基业。 至于益州内部的那些世族,用改革的办法,来一点点消化吧。 做出决定后的士颂,很快便见到了被俘的泠苞。 这泠苞倒是有些出乎士颂所料,这人并非一蛮横武将,在士颂看来,这个泠苞的外貌,怎么也算得上是儒将的风采,难怪能想出水淹入侵之敌的谋划。 “泠将军,水淹之计确实是好谋划啊。军营安排之内外营分隔处,依靠地势,设立壕沟,也是巧妙之极。自我军征伐益州以来,将军还是第一个能让我感觉有些棘手的对手。” “如今,将军既然愿意来我军中,士颂当然不会少将军一杯水酒。”士颂的话里,既肯定了泠苞的能力,但也透着威胁。 你小子虽然能力不错,但也正是因为你能力不错,对我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你可给我悠着点。 士颂说完之后,挥了挥手,早就准备在旁边的陆逊端出了一壶酒,拿到了泠苞的面前,看样子,士颂是准备请他喝酒了。 泠苞的额头,顿时冷汗直流,他吃不准士颂的打算,虽然士颂有着仁义之名,但也正如士颂所说,自己对荆州军多少还是造成了不少伤亡的。 尤其是前番黄忠偷袭,被自己围困,损失了不少人马,事后他打扫战场,看那些赤血军团的盔甲,他就知道,自己一夜虽然损失惨重,但击杀的,可都是荆州军中的精锐部队。 “君侯,泠苞技不如人。如今,真心请降,万望勿疑!”泠苞不敢赌,那杯里面的酒到底有毒没有毒,或者慢性毒药,他都不确定。 但是他知道荆州那边,士颂是大力发展了医疗的,还开设了医学院,传闻荆州军军队之中,还多有毒药。 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于是,他向士颂献计了,希望立功以保命。 第334章 互相算计 泠苞跪在地上,对士颂拱手:“我和城外军营中的邓贤,乃是世交,他向来都听我的吩咐。若是君侯愿意相信在下,我愿回去劝说邓贤,让城外人马一并归降。” “不仅如此,涪城之中的守将雷铜,也与我交好。我归营后,可暗中派人联系雷铜,到时候,让雷铜找机会打开涪城城门,引我军入城,则涪城可一举而下。” “君侯,如今成都城外,已经集结了不下十万大军,不日便会前来抵御荆州军,若是能赶在益州大军到涪城前,攻克城池。则广元郡内,益州军再无可守之地,益州军只能退守绵竹。” 听到这里,士颂还真有几分信以为真。 但是很快,他想到这人历史上的诈降,心里还是恢复了理智。 或许,历史上也是如此,在这个保命的刹那间,泠苞确实是真心实意的投降,只不过是回去之后,思虑再三,还是想要继续为益州而战,选择了对抗刘备。 “泠将军,何必如此。士颂当然信你。” 士颂笑嘻嘻地把泠苞扶起来,连连赔罪,说道:“是我思虑不周,将军初来,对我们这边还不熟悉,这样好了,我先自罚一杯。” 士颂心说,你不是怕酒中有毒吗?那好,我就当着你的面自己先喝一口,为你消除疑虑。 不等泠苞有任何反应,士颂自己拿起了那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泠将军,这可是我老家交州的特产,正宗的清远香哦,你也尝尝吧。” 此时,泠苞终于没有那么紧张,连忙感谢士颂赐酒,端起酒壶,直接便喝,喝完之后还不住的称赞“好酒。” “我想了想,刚才泠将军所言之策,也是可行的。泠将军可以稍作休息,吃饱喝足之后,再返回益州军营,劝说邓贤一并来投。” 士颂最终决定,也不管你泠苞真投降假投降,算了,自己反正拿出一个姿态来,就算是你泠苞假投降,自己能宽宥益州世家大族的态度,给出去了。 自己自然会安排暗组的人手,到成都周边去散布这消息。 “诺!”泠苞倒是答应的快,好像担心士颂后悔一样,表示士颂若是如此信任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辜负士颂的信任,他甚至想要立刻就去“劝降”邓贤,策反雷铜。 但是士颂却把他拦住,让他一定在用餐之后再回去,泠苞无奈,只能同意。 但到了用餐的军营,泠苞终是明白,为何士颂一定要他留下用餐了。 陪同他用餐的人,都是益州旧识。 坐在当中主座的,是深受士颂器重,万般无奈下,“被迫”投降士颂的益州谋士张松。 现在俨然已经是士颂手下益州派系的核心了。 张松以下,文有法正,邓芝,彭羕,程畿;武有高沛,杨怀,阳群,扶禁。 这些人中,不少人在前不久,还都是刘璋所倚重的大臣。 现在,却已经是士颂麾下的文武了。 士颂让自己和这些人一起用餐,看来是真的准备接纳自己。 “泠将军,主公念你稍有才华,也念在你主动投效,自然会待之如故旧。”法正笑着说了句开场白后,便是直入正题,片刻不给泠苞反应的时间。 而且他的话里,更多的,似乎是几分示威的意思。 “如今的益州,名义上是刘璋的益州。但我们都知道,别说刘璋了,就是他老子刘焉在的时候,这益州,最终能说算数,把各项政策执行下去的人,从来都是益州的各大世家。” “但是主公在荆州,在交州进行的改革,怕是会被各大家族抵触。”法正说着嘿嘿一笑,抿了口酒才继续他的“告诫”。 法正说:“我本来建议主公,对于敢帮助刘璋抵御我军的益州世家,直接全部灭了。但我主仁德,下不去手。最后还是决定以怀柔的方式对待益州世家。唉。” “只要是愿意效力我右将军府的益州世家,只需要按照荆州新法,去掉仆从和私兵即可,家中的财产,田地都能保留。” “至于那些帮助刘璋抵抗,而后又投降的人,需付出一定得家产赎罪。至于田地和仆从,则全部充公。对于那种冥顽不灵的,则举家抄没,流放交州最南面的日南郡去。” “将军此去,可和益州诸将说清楚,让他们早日知道我军之政策。” 听完了法正的话,泠苞看向张松,试探着问道:“张大人,不知在下现在投效,是属于哪一种类别呢?” 泠苞心想我家虽然不是大族,但在地方上也小有势力,若是按照法正刚刚的说法,自己肯定是算作战败投降,只怕是不少家产和田地,都要被士颂所没收的。 本来以为张松会和法正一样,对从前不怎么待见他的同僚冷言冷语. 结果张松却意外的好说话。 张松哈哈一笑,说道:“孝直所言,乃是往后将要执行的策略,将军j今日便投效,不必依照此例。我已和主公言明,待将军,将如待荆州故旧一般,将军安心。” “多谢张大人美言。”泠苞谢过之后,内心又起了盘算。 自己现在确实可以回去继续掌握自己带出来的那支军队,可以选择继续当刘璋手下的校尉将军。 同样的,自己也可以选择劝说邓贤投降士颂,为士颂效力。 而且即便自己投降了,以蜀郡泠家的势力,蜀郡郡内的家产和田地,自有自家族中子弟继承守护,益州世家这边,也不会让刘璋动自己的家业。 倒地该何去何从呢? 直到泠苞从荆州军军营出来,他的心中,还没有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等到他回到益州军军营,邓贤和一众将领,立刻将他迎了进去。 在屏退众人后,泠苞看向邓贤,把自己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 “现在面前两条路,兄弟以为,我们该怎么走?”泠苞自己心里确实没有底,总觉得投降或许能够保全自家,但又何尝不是卖了刘璋,卖了益州其他各家族? 而且,更重要的,是,也是对不起他自己。 让自己成为了战败投降的败军之将,想想出征之前自己的意气风发,想想谋划水淹之计时的智珠在握。 若是现在投降了,泠苞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邓贤的感触,也是一样。 他凑到泠苞边上说道:“将军,如今士颂连战连胜,志得意满,正是骄纵的时候,我们何不趁机将计就计,以投降的名义,进入荆州军军营,而后就在士颂迎接我们的时候,突然出手!” 邓贤的表情,这一瞬间,有些狰狞。 果然,他的斗志还在,还觉得自己这边还有翻盘的机会。 泠苞的斗志,在这一瞬间,也被他点燃了。 是啊,我还没有输,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吗? 只要我还在,我就还有机会。 于是,他和邓贤商议片刻后,又和涪城城内的雷铜,吴兰二将取得了联系,商议好了诈降的计划。 当天夜里,士颂就得到了泠苞的来信,说是他已经说服了邓贤和雷铜,邓贤和自己一样就在城外大营,只需要在军营中整顿好各部人马,就可以带领人马前往荆州军大营,接受荆州军的整编了。 但是涪城城内,情况有些复杂。 守在城内的两员益州将军,雷铜是愿意投降的,但是吴兰却要顾及着成都吴懿。 虽然两人不是亲属,但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 吴兰背后的小家族,多少还是受到吴懿家族的影响和控制。 这涪城之中,隐隐间是以吴兰为主将,雷铜为副将的。 为此,雷铜准备率领部分亲卫,趁着夜色出门,和荆州军面谈他投降后的待遇。然后他在回城,为荆州军打开城门,引荆州军入城。 一切,似乎很真实。 但是拿到泠苞信件的士颂,心中当然不会相信。 这时,法正求见。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主公,这是我的旧友孟达,传来的书信。说是吴兰和雷铜联系他,让他率军从从郪县出发,配合涪城的军队,夹击我荆州军。主公,我军是要调动人马,前往涪城城外吗?” 法正这个人精,虽然不知道泠苞的来信,但心中多少也有几分猜想。 士颂顺势便将泠苞的书信给法正看了。 法正看完之后立刻说道:“主公,这泠苞显然是诈降,回去之后,还想诓骗我军。让我们派人去接应吴兰,是准备吃掉我们一部分人马啊!” “但他和邓贤一起来我军军营,却是为何?难道他准备以命相搏,为刘璋而死?” “只有这个可能,唉。这个泠苞,也是可惜了。益州将领之中,到目前为止,难得有个让我看得入眼的人。” 士颂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说不定这个泠苞就和历史上不一样,这个时空中,就真的投降了自己呢? “主公,我们可将计就计,直接取了涪城。” 法正说道:“可以回信给泠苞,就说我们会派出大军,前往涪城外接应雷铜。确认雷铜的条件后,等雷铜打开城门,便杀入城中。对面肯定会同意,准备埋伏我军。” “而那泠苞和邓贤,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率军来‘投降’,只要看到主公,必然突然变脸发力,想要危害主公。” 法正的计谋,还真是符合他的个人特色,那就是故意露出破绽,引人犯罪。 对于需要赶时间的士颂而言,最好不过了。 于是,和法正仔细商议一番后,便定下了计策,给泠苞送去了自己的安排。 很快,泠苞送来回信,表示一定按照士颂的指示,联系雷铜做好准备。 隔日,荆州军军营之中,黄忠率领吕岱的雄武军,魏延的侧戎军离开了军营,往涪城方向而去。 荆州军各部,似乎就没有防备益州军在城外的泠苞军,就这样把自己的侧方暴露在泠苞所部的面前,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突袭,荆州军甚至没有往这个方向派出探马。 在泠苞看来,这是士颂对自己的信任,他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说不定,说不定自己的斩首计划,真的能够得以实施。 若是自己借着投降的机会,阵斩了士颂,那天下局势的变化,可就大了去了。 确认荆州军大军离开,士颂身边只有个人亲卫军和益州军降兵部队后,泠苞和邓贤,也集合了所有军队。 现在他们手上,只有一万多人马了,但也打着投降的旗帜,走向了荆州军军营。 本来以为荆州军会让他们去除武装,但来到荆州军大营之后,泠苞发现,荆州军军营之中的戒备很是松懈,或者说不是松懈,而是军营之中,守备的人数并不多。 他的斩首计划,似乎真的有能得以实行的可能。 “主公令,泠将军和邓将军二位,可率领亲卫入营,接受主公检阅。”一位传令兵骑马飞驰到泠苞面前传达了士颂的军令。 这时,邓贤正准备发力,泠苞却将他拉住,回应一句得令。 待这人离开后,泠苞对邓贤说道:“告诫全军,只要营中喊杀声起,便所有人一并冲杀入营。我们二人走进军营,亲眼前见到士颂时,更方便一击必杀。那时候,内外夹击,必能大败荆州军。” “而后,趁势杀向涪城城下,配合吴兰,雷铜二位将军,亮出士颂人头,便可将荆州军主力击破。” 两人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走进荆州军大营。 在大营中央,远远地,他们终于是看到了士颂。那少年,正满脸的笑意,站在中军大帐外,准备检阅他们的人马。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毫无防备的士颂,松懈空虚的军营。 “杀!”本来还在犹豫的泠苞,耳边响起了邓贤的一声暴喝。 本来就一直强忍着激动之心得邓贤,见到士颂后,终于还是决定出手了。 第335章 谋取涪城 突然发力的邓贤,一面冲锋,一面大喊。 “众将士,随我击杀士颂小儿!” 泠苞无奈,本来心中还有几分犹豫的他,也只能举起了长枪,跟着一起冲杀了过去。 对面,本以为会陷入慌乱的士颂,却纹丝不动,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益州军的冲锋。 只有身边的周泰和廖化等人,一拥而上,将士颂团团围住。 泠苞察觉到了异常,但邓贤眼中,士颂不过是信任他的亲卫队,他们的护卫们而已。 就在他准备借助战马冲锋之力,推开士颂身边的亲卫们时,邓贤也好,身边的护卫们也好,忽然一下失去了平衡,他们胯下的战马,忽然间失去了着力点。 马蹄踏空了! 士颂的面前,居然有一个好几米深的大坑! 那是士颂在给泠苞送去自己的安排指导时,就已经开始准备的大坑。 他和法正既然知道了对方可能的举动,当然也会有所防备。 看似防备空虚的军营里,周围忽然就杀出了大批的军队。 士颂身边,看起来只有他的精锐护卫,也就是颂卫营的几千人马,但是周围,却杀出来万余益州降兵。 这些人的身后,则是原本躲藏在了山中的武陵蛮和山蛮营两部人马。 沙摩柯原本更倾向于自己上阵冲锋的,但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必须得让他作为督战的部队,站在益州降兵的身后。 原本留在荆州军大营外的益州军,本来也和安排的一样,发起了突袭,冲进了荆州军军营。 本以为会是一场突袭后的剿杀,可结果却是自己一头扎进了对方的埋伏里。 四周都是含着川话的劝降之声,前方,自家的两个将军,都掉到了坑里。 而那些想要冲到坑边救助的益州军,正面却遭遇颂卫营将士的冲杀。 周泰,廖化,胡车儿,周平等人,纷纷杀入益州军军中,加上黑甲墨袍的颂卫营将士,一个个都是荆州军各部精锐,在各级训练和比试当中,都是佼佼者的他们,瞬间就把泠苞和邓贤还没有落入坑中的护卫队打崩了。 而这支部队后撤路上,益州豪杰猛将阳群,正挥舞着自己的长刀,带着自己聚拢的一支部队守在关键处。 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要逃命的益州军,都被拦在了这里。 前面的人看到满地的尸体,不敢上前,但后面的人,也不愿意被荆州军屠杀,纷纷推挤。 场面,一下子混乱不堪。 “尔等不过益州百姓,若是投降,便可活命!”见火候差不多了,邓芝出现在了阳群的身边,喊出了劝降的话语。 接着,益州降兵也纷纷响应,高声呼喊这些被包围的人放下武器投降。 本来就中了对方的计谋,现在又失去了指挥,陷入混乱的益州军,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思,纷纷放弃了抵抗,选择了投降。 见大局已定,士颂带着陆逊走到了大坑边上,看着泠苞和邓贤,坐在坑内,锐气尽失,显得那么的颓废和无奈。 而且看起来,两人之中,邓贤伤得好像还不轻。 想来也是,刚才他可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好像士颂的项上人头,就等着他去取,就好像他若是慢了半分,士颂的脑袋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盲目乐观的邓贤,摔得也是最疼。 而且后面陆陆续续掉落的人里面,更是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摔,他的左腿怕是断了。 若是去荆州医学院里面治疗,配合静养,或许以后还能勉强上马骑战,至于下马步战,只怕是再也不用想了。 士颂在陷坑之中找到二人,见泠苞欲言又止,知道泠苞是心中有愧。 本来自己打算是如历史上的刘备一样,给泠苞一次机会,他若是诈降再叛,那就直接杀了。 但是刚刚泠苞那片刻的犹豫神情,给了士颂稍许触动。 “我的到来,本就是改变的历史,创造另外一个时空,那个世界里,又何尝没有泠苞的一席之地呢?” 士颂的内心叹了口气,表面上,却对着泠苞笑道:“泠将军,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却是如此场景,阁下放心,我今日不打算杀你,便是你身边的邓贤,我也一并不杀。” “这些人你带来奇袭,还是带来投效,结果基本一样。” “君侯满意便好。”泠苞听士颂承诺不杀自己,心中大定,此刻,也也回答了士颂的挤兑。 士颂继续保持着他招牌似的微笑,说道:“泠将军,与你交战数次,你让我意外了两次。一次是黄忠将军亲自率军夜袭。在我荆州军上下看来,那是十拿九稳之事,你却能因地制宜,设置内外军营,且设置壕沟,让黄老将军突袭不成也就罢了,后来还能在夜战中指挥军队,围困住老将军,却是让我大大惊奇。” “后面你决堤以水淹我军的谋划,在我看来,更是绝妙。若是能得手,只怕现在我荆州军,已经无力继续向成都进军了,只怕得让刘璋继续在成都逍遥一阵子,我所吞掉的巴郡,还将会成为牵制我的鸡肋之地。” “罢了,不说那么多,你的水淹之计虽没有成功,不过却又让我对你高看了几分。” “你泠苞让我意外了两次,那好,我便放过你两次,算是对得起益州世家的才俊了。是降是走,君自抉择。”士颂说完之后,手一挥,身边就有军士拿着绳索和云梯出现,让陷坑中的益州军爬上来,当然,是空手上来,兵器全部留在坑中。 士颂的意思很清楚,自己不会杀你泠苞,至于从坑里出来之后,你泠苞做何选择,则全看你泠苞自己。 但这次已经是第二次,若是再遇到,只怕士颂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泠苞想起法正告诉自己,荆州军对待世家大族的策略,叹了口气,也不从坑里出来,直接在坑内,对这士颂跪下投降了。 “士公子仁德,泠苞心服口服,今次归降,真心实意,还请主公看在下今后的表现。” 那神情神态,和上次投降时,完全不一样。 泠苞的洒脱,倒是让士颂颇为意外,当即让人救起了泠苞,表示要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至于邓贤,见泠苞都投降了,自己又受了重伤,当然也顺势跟着一起投降了士颂。 而且刚刚出来,邓贤向士颂说明了他们的计谋,请士颂立刻派人去把派出去的军队调回来,避免被益州军夹击。 士颂只是淡淡一笑,看了看泠苞,说道:“二位安心,在下已有妥当安排。” 另外一边,按照泠苞的请求,为了配合泠苞的突袭,涪城里的雷铜和吴兰,各自引军五千,出了涪城。 明面上,打着出城和荆州军交战的旗号,暗中,却是以雷铜的名义派人联系荆州军,提出了自己投降的要求。 那些条件,在黄忠等人看来,可笑至极。 什么要保证雷家的子孙后代世代为官,为上等人,什么保证雷家的财产和土地不被侵占,甚至是永远永不缴纳岁款,家里的仆人和私兵,也就是雷家的曲部,不受士颂的限制和管理,听调不听宣。 他的这些条件合起来,俨然已经是在益州划走了一块地。 当然了,历史上的九品中正制,却也是实现了世家大族出身高贵的想法。 后来晋朝南渡之后,天下大乱的局面里,也确实凸显出了各家族私兵曲部的独立性,保证了世家大族们的利益。 但这些,不正是士颂想要避免的吗? 黄忠魏延不知道士颂内心,对于门阀世家的抵触,但他们是知道士颂的新法的。 这些条件,完全和新法相互违背,士颂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黄忠正准备拒绝,却被马良拦住。 而后,一封讨价还价的书信,便偷偷地送达了益州军军营。 雷铜和吴兰看到书信之后哈哈大笑。 “听说对面荆州军的主将叫做吕岱,不过是中庸之才,靠着资历成为了士颂手下的中郎将,现在居然还老老实实地和想要和我商议投降的条件,哈哈哈,愚蠢至极。” “这人带着几万荆州军主力,都在此间,士颂身边,除了护卫便是益州降兵,泠苞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能击杀士颂。”吴兰放下书信,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雷铜倒是看得很淡,只是回话道:“泠苞已经做得不错了,虽然我觉得他得手的机会不大,但是也没关系,他若是能成,我们自然配合他,成就他这一番泼天的功勋。” “他若是败了,也无所谓,我们再退回涪城固守便是。反正大军早已集合完毕,随时可从成都出发,我们只需要在守上几天,便能有数万大军前来,那时候我们就能稍稍歇息片刻了。” “孟达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孟达那厮,只是派了几千人马,运了粮食和武器去涪城,然后说他集合主力部队,还需要时间,我呸,不就是畏敌惧战吗?” 吴兰的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看不起这个孟达。或许在他这样的川中世家代表眼中,孟达这种“东州派”官员,都是不堪大任的,关键时刻不用太指望他们的。 “杀!”毫无征兆间,营外响起了喊杀声,整个军营陷入了混乱中。 本来还想在说些什么的雷铜,立刻抽出佩剑,冲了出去。 营外,几乎成了一片火海,原本以为被自己一封书信就稳住的荆州军,就这么突然杀了过来。 混乱之中,他看到荆州军中的大旗,却不是他们以为的吕岱的军旗,而是黄忠和魏延的军旗。 魏延还好说,至少在涪水边上截住了泠苞的偷袭部队,虽然最后泠苞放下武器投降,让他没有能斩将夺旗,但是到底拼杀一场,得了胜利。 而黄忠就不一样了,自从随了士颂之后,他黄忠就是荆州军逆境绝境之中唯一的依仗,但却被泠苞依靠天时地利给围困住,最后还得唐瞬拼命相救。 此时的黄忠,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 黄忠也好,他手下的赤血军团也好,玩命搏杀起来,本来就没有多少防备的益州军,瞬间崩溃了。 而军营外,正是献计的军师马良,组织了一批人手,拦在军营之外,把他们向涪城方向赶。 在周围都是喊杀声,求饶声的包围中,自家基地涪城方向一片安静,雷铜也好,吴兰也好,都带着手下向着涪城方向退去。 局势到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显然也明白过来,荆州军早就看穿了自己这边的谋划,送来书信,不过是为了稳住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这一下突袭。 两人打着万分精神,提防着随时可能杀出的荆州军埋伏。 还好,一路上并没有埋伏,而荆州军也没有疯狂的追击,似乎是准备收拢俘虏后再直接逼近涪城。 “快快开门!”到了涪城城下,所有人终于安心,都等着进城休整。 但这时,原本安静无声的城头上,出现了无数火把,所有军士穿戴整齐,各个杀气十足,虽然依旧是穿着益州军的军服,但雷铜和吴兰却不认识这些人,只认识他们当中领头的武将,原本不应该在此出现的孟达。 “孟达!?你为何在此,你这又是何意?难道你想要投敌吗?”雷铜眼看形势不对,立刻大声呵斥起来,也不想想,这样的呵斥到底有用没用。 “不满将军,孟达已投效朝廷,如今正分拨于右将军府下听令。如今这涪城,二位将军是进不来了。”孟达说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小胡子,眼神依旧犀利。 他整个人蓄势待发,若是对方想要攻城,他是决心坚守的。 不过,还没有等雷铜和吴兰下定决心攻城,他们的身后,荆州军的追兵出现了。 黄忠和他赤血军团居中,魏延的文定军在右侧,吕岱的侧戎军在左侧,已经把益州军能逃跑的路线全部堵住,加上涪城城墙,雷铜和吴兰,已经身陷绝境。 别的不说,在孟达的配合和谋划下,拦住士颂进军路上的关隘涪城,已经是荆州军囊中之物了。 第336章 三个消息(上) 孟达这边,原本只打算暗中和法正联系沟通。 他想等到荆州军攻取了涪城之后,他再向荆州军投诚。 但是一个人的到来和劝说,让他改变了主意,这人便是李恢。 历史上的李恢,在听闻刘备攻川的消息时,本来在调任途中的他,立刻放弃了刘璋任命的官职,去见刘备,得到了刘备的重用,后来更是为刘备说服了马超投效,为刘备定川,提供了帮助。 而现在的他,眼见士颂攻川,一路顺利,便想要直接投效。 这一次,他在路过孟达防地的时候,想起孟达和法正,张松关系都还不错,便决定带上一份礼物再去见士颂。 于是,简单的试探后,孟达和李恢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李恢直接告诉孟达,在他看来,刘璋必败,士颂必胜。 只不过是益州险塞,需要花费些时间罢了。 若是真等到士颂占据涪城之后,孟达再投效,不过是让荆州军少动刀兵,得到一些州县城池罢了。 在士颂那里,是不会被高看一眼的。 若是他现在能趁机帮助荆州军夺取涪城,为荆州军打开南下的进兵之路,那可是大功一件。 而且成都方面,已经集合了数万大军,将东州兵,益州世家的私兵,还有刘璋的嫡系部队都整合在了一起。 那支部队,正在来涪城和荆州军决战的路上。 若是此时涪城易手,那支部队便只能去守绵竹。 抢在益州主力到来之前拿下涪城,不但是帮助荆州军推进了战线,更是帮荆州军拿下了在涪城驻守的数万益州军,让荆州军在后面的决战中,占据优势。 这样的功绩,将来士颂统治益州,我们自有一席之地。 果然,李恢的劝说,打动了孟达这个野心家。 他当即配合李恢的谋划,在雷铜和吴兰离开涪城之后,让自己手下的主力部队,伪装成运输的民夫,进入涪城。 之后,在酒席间,拿下城内的守将,又控制住各营校尉,把城头和城门关口,都换成自己的人。再让李恢亲自前往荆州军军营送信。 李恢的信送到后,荆州军当即调整了战术,偷袭成功后,大军便立刻包围了过来。 眼见大势已去,雷铜和吴兰,都没有为刘璋而死的觉悟,也觉得士颂对待益州世家的政策,也不是绝对不可接受,两人商议一下,也就投降了。 第二天一早,士颂大军进入涪城,在城内见了雷铜和吴兰,让他们配合邓芝等人,打散原来的益州军,重新编制。 他们二人的部队,加上前面的泠苞和邓贤,这次先后有小三万人投降,即便是去除一部分不堪续用的兵痞,也还有近万人。 士颂只给了他们八千人的名额,而后让他们“川中四将”每人统率两千,算是把他们全部降级,和荆州军这边都尉级别的将官,统帅差不多的人马。 而对于孟达和李恢,自然又是一番封赏。 那些被刷下的原益州军,全部都丢给了孟达,让孟达手下一下子有了两万人马。 士颂给他的军令则是,由他孟达负责北路的物资供应,由他带领军队,往返汉中和涪城,配合自己的后勤部队,加大运输力度。 李恢,则被士颂任命为涪城太守,主管涪城民政事宜,配合自己留在涪城的军队,为前线大军做好最直接的供应和保障。 只不过,看着孟达一脸讨好的样子,士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于孟达这个人,士颂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喜的。 毕竟另一个时空中,自己所崇拜的武圣关二爷,就是被这人所加害。 当时守在上庸的他,手下兵精粮足,是唯一可以快速支援荆州的蜀汉武装力量。但是他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劝说刘封也不要出兵救援关羽。 而在《演义》的故事里面,面对突围而出的廖化,当着廖化的面,他居然也能拒绝身处绝境的关羽。 而且孟达的一生,再三背叛,先是背叛刘璋投降刘备,后来因为关羽之事,背叛刘备投降了曹魏。 再后来,又背叛了曹魏,准备叛回蜀汉,结果遇到了司马懿的奇袭,兵败身亡,是个典型的小人。 “不过是个小人,我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以后小心防备,慢慢边缘化即可。” 士颂当然不会信任和重用孟达,不过明面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他拉着孟达的手说道:“益州山路险要,即便是早有准备,却依旧让我军补给很是艰难,这后勤军资粮草,就有劳子度将军了。” “主公安心,孟达在川中多年,熟悉这些道路,定然督促好部队,保证大军的后勤供给。”此刻的孟达,当然是慷慨激昂,保证自己一定会全力以赴。 这时的孟达,还以为自己可以在士颂的手下混的风生水起,成为未来益州境内,举足轻重的要员。 本以为安排完了之后,两人便会退下,但是显然,李恢似乎还有话说。 他上前一步,先是谢过士颂对他的任命,而后拱手说道:“主公,我来之前,成都城外,益州主力,已经完成了集合,想来至少有七八万主力精兵。若是不出意外,将会由张任将军,率军前来支援涪城,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过了绵竹了。” “哦?”这个消息倒是有些让士颂意外了,即便是最近的暗组消息,也不过是成都城周围聚集了大批的益州军,但是到底谁来当主将,成都城内,各派系还一直没有争论清楚。 但现在自己这边势如破竹,只怕是就算是再不愿意,成都城内,也会有人妥协让步。 “主公,这次可万万不可轻敌。”李恢算是看出来了,士颂就没有把益州军放在眼里。 开战以来,除了泠苞似乎勉强算得上拦了一下,给荆州军带去了一点阻碍,其他的人,从白水军到巴郡兵,再到刘璋派出的嫡系部队扶禁,一个个都被士颂轻松击破。 算起来,前前后后加起来,益州这边也有小十万人马被士颂所破了。 士颂心里不在意,但也只能按住自己的不悦,转身坐下,示意李恢继续说下去。 李恢解释道:“原因有二,第一点,正如荆州军有镇军和民团郡兵的区别,其实在益州,主力精兵和地方部队,战力差距其实也不小。” “主公击破的扶禁的部队,名义上是刘璋嫡系,其实那支部队的战斗力,在益州,不过三流队伍而已。益州大族,是不会让刘璋手上,真的掌握什么精锐军队的。” “而这次聚集起来的军队,毕竟是蜀郡各大世家的精锐曲部所组成,这支部队,才是益州真正的主力部队。” “其二,则是这次率军前来的将领,必定是益州各方势力都认可的统帅,也绝非前番主公遭遇的各种益州将领可比,这次来的,必然是有统帅之才的良将,益州境内,唯一可担此重任的人,唯有张任。” “主公可能不知,这张任乃是蜀郡大族出身,少年时便以勇武成名。从军后,把张家的曲部训练成了益州境内最厉害的部队,和益州各族的对抗中,多有斩获,就连前刺史刘焉,也都对他信任有加。” 士颂点点头,说道:“张任嘛,我多少也有些听闻。” 士颂话是这么说,他哪里听过什么张任在益州境内的战斗事迹,他知道张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演义的故事里,是张任射死了庞统。 也正是这个原因,本来士颂是不想让庞统参与入川之战的。 但架不住别人庞统积极性那么高。 所以为了避免庞统遇到他命里的克星,也就把庞统丢到甘宁那里当军师了,从南面来支援配合。 “如今我军占了涪城,前往绵竹的通道已经打开,益州军绝不会前来涪城迎战,必定死守绵竹。那绵竹关隘天险,易守难攻,又有如此精兵良将驻守,还请主公早做打算。” 李恢说完,微微低头,等待着士颂的反应。 “先生既然对局势如此了然,不知先生可有破解之法教我?”士颂最会的,就是这借坡下驴,顺势求教。 可李恢却是摇头,两手一摊,很无奈地说道:“只怕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不过两种选择,一来,全军立刻放弃休整,日夜兼程,赶去绵竹方向。在益州军主力退回绵竹之前追上他们,逼他们决战,消灭他们。” 士颂心说这是什么破办法,自己的部队,虽然号称天下强军,但也是人,也是需要休息的。 现在拿下了涪城,已经下令全军休整,现在出去突袭,显然不现实。 尤其是自己率领的这一支人马,从荆州出发的时候,是有六七万人的,现在攻到涪城这里,其实也损失了不少。 战死的,重伤撤离的,轻伤留在后方休养的,这些人去掉后,自己身边的荆州军主力,只怕已经不到五万。 至于所谓的益州降兵,整编出来的“精锐”约莫还有两万人,其余的都是些民夫,运输辎重粮草的部队而已。 士颂摇了摇头,说道:“我军人数,和对面差不多,若是如先生所言,对面俱是益州精锐,我军更需要养精蓄锐,绝不能仓促接战。” “第二个办法,那就是等益州军退回绵竹,我军休整妥当后,兵进绵竹关前,制作攻城器械,强攻关隘。同时,派人从周边山上探路,看能否找到小路突袭。” 李恢的第二个办法,似乎才是目前士颂最好的选择。 毕竟,虽然没有热兵器,但是忽悠了墨家传承的士颂,对于自家军队的攻城器械,还是很有自信的。 “报!” 门外,传来了益州军最新的动态消息。 “禀主公,探马汇报,刘璋以黄权挂帅,张任为副将,刘璋之子刘循为督军,起益州主力大军十万,已出绵竹,向我军而来,听闻我军已破涪城,暂且驻军不前。” “黄权?”士颂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刘璋居然会让一个文官挂帅。 在自己的印象中,黄权可不是一个统兵打仗的人,不管怎么看,黄权这种益州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都是内政人才,都是文官。 大不了,在大略规划上出下主意,绝对不是诸葛亮那样文能定国,武能出征的人才啊。 “唉,也是难为成都城里的那些人了。”李恢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知道士颂有疑惑,便为士颂解释道:“主公,这是益州被我们逼急了,各方势力不得不退步的结果。” “这支益州最后的精锐部队,主力当然是由益州各大族的曲部组成。但也有部分忠心于刘璋的嫡系部队,还有不少东州兵的核心将领和曲部。这样一支部队,需要三方势力都认可的人,才能统领才行。” “如今,东州兵名义上的统领赵家已经叛了。剩下的人,只能以斩杀了赵题的李异为核心,他们实力不强,却也有一定的兵力。” “而最强大的力量,也就是川中大族。但各世家之间也在互相牵扯,刘璋不愿意这么一支主力军队,落在世家手中,所以,黄权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这里,士颂算是明白了,缓缓说道。 “黄权说起来,也是益州的世家大族出身,但他个人,却又对刘璋忠心耿耿,双方都能满意。而他是个文官,更是一心为公,东州军这一派的人,不用担心被他黄权吞掉兵权。” “至于张任为副将,刘循为督军,一个是为了指挥全军作战,一个是为了表明刘璋他的态度,自己的儿子都上了前线,这是要和我死战到底啊。” 第337章 三个消息(下) 了解了益州方面的最新情报,士颂决定不要轻敌冒进。 他告诉自己,不想妄要一口把这些人吃掉,然后就这么占据益州。他反复告诫自己,越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自己越不能心急。 把益州军动向,通告各部将领和谋士后,士颂依旧选择在涪城休整军队。 一来,各部需要完成整编,从后方运来辎重粮草。 毕竟,自己从襄阳出兵攻上庸开始,到现在已经打了半年多的战了,不知不觉就到了年末。 他觉得,还是需要让手下将士们放个小假的。 而且,绵竹雄关,自己当然不可能用人命去填,士颂还是准备等一等自家的攻城器械,用“科技”的力量,来突破这道天然的险要之地。 只是,一路顺利的士颂,忘记了自己最主要对手,其实不是益州的刘璋,而是在自己背后的曹操。 当天下午,又有两个消息传来,惊得士颂是坐立不安。立刻把贾诩,法正,张松等自己觉得可以商议的人,都给喊了过来。 自己在川中进兵,一开始还有考虑其他地方局势的发展,到后来,自己的目光是越来越集中在了益州境内,却忽视了曹操其实也有动作。 曹操把自己女儿嫁过来,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稳住自己,让他可以放手去攻徐州。 而且,有着刘备这个“内应”的求援,曹操的东进之路,这一次,也是顺风顺水。 虽然士颂的到来,改变了部分时间线的发展,但毕竟只是以荆南地区为核心,向周边辐射出去。 覆盖的范围有限,很多地方即便是收到了些许影响,却不会改变历史本来就有的进程,比如说,徐州的发展。 没有被士颂暗杀成功的郭嘉,在曹操兵围下邳的时候,和荀攸一合计,献上了水淹下邳的奇谋。 于是,吕布手下,该投降的还是投降了。 曹操和刘备两个绝世枭雄进了城。 白门楼上,刘备依旧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公不见丁原董卓之事乎?” 于是,一代绝世勇将,依旧魂断白门楼。 陈宫依旧让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 张辽,藏霸,依旧成为了曹操麾下的名将。 不过这一次,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是,曹操班师回朝的速度奇快,好像就是赶着回去支援许昌一样。 回到许昌的曹军,并没有就此解散,而是依旧在军营休整,似乎依旧在做战备。 曹军剑指何方,天下人都知道,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士颂。 此刻的士颂,心说我怎么就忘了自己在赶时间。 现在的士颂,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后背,有人把自己当做猎物,正死死地盯着。 就好像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利剑,随时可能斩杀下来。 如果说曹操定了徐州,回军许昌的消息,只是一把悬而未落的利剑。另外一个消息,则是让士颂有了回师汉中的想法。 根据汉中传来的军报,正当士颂率军南下攻入巴郡,自己的西北面,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敌人。 曹操势力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关中留守,执掌司隶的钟繇,暗中联系了雄踞西北的军阀马腾韩遂等人,向他们指出汉中的富饶和空虚。 告诉他们,现在正是南下攻取汉中的最佳时机。 也不知道钟繇是怎么忽悠的,又给出了什么样的好处。 反正,西北那些本来就是一盘散沙的诸侯,居然还真就被说动了。 各家诸侯组织起来了一支联军,马腾让自己的儿子马超为主将,韩遂则让自家的女婿阎行为主将,联合各家小军阀,乃至是羌族的军队,零零散散,居然凑起来了将近五万人马,直接就这样南下扣关了。 拦在他们面前的唯一的阻碍,也就是阳平关了。 阳平关原本张鲁手下的守将,已经被调回南郑。 现在的阳平关,只有霍峻带着三千人马守在那里,也算是士颂提前做出的一点防备。 原本,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盯着张鲁原本的那些汉中军改编的民夫,让他们老老实实的运输后勤。 但是现在,却成了士颂军抵御雍凉联军的唯一的依靠。 “诸位,军报虽然刚刚传来,但以西凉骑兵的速度,只怕是现在都已经兵临阳平关下了。”士颂拿着军报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他希望被自己寄以厚望的谋士们,能给自己指明方向,到底应该如何面对。 “我们即将要面对的绵竹关,是天下雄关,那拦在西凉铁骑面前的阳平关,一样也是天下雄关。霍峻将军手下的三千人,都是长林军中的精锐,缺乏攻城器械的西凉军,想要快速攻克阳平关,简直是痴人说梦。” 贾诩说得很是笃定,好像他对霍峻很是信任一样。 但其实,贾诩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他看到士颂慌得有些失神,只能是用这样的言语,来让士颂安定下来。 士颂自己,也在心里开始了自我安慰:“是啊,那可是霍峻啊,本来就是擅长防守的将领,我不正是担心西北局势或有异动,才特地把他留在阳平关吗?” 历史上刘备攻川,就是让霍峻守的葭萌关。 刘璋派出扶禁,向存率领万余人马攻击葭萌关,攻了一年都没有攻下来,而当时霍峻手里,不过只有几百人的队伍而已。 若是只是守下关隘也就罢了,霍峻甚至是趁着益州军攻城疲惫的时候,率领突袭部队反击,反而斩杀了向存。 当然了,现在这个时空,向存倒不是他霍峻斩杀的。但不管怎么说,霍峻防守关隘的能力,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而且士颂对霍峻,绝对是寄以厚望的那种,即便是霍峻年纪轻轻,一样在荆州军新军的文定军中,给了霍峻一个长林军中郎将的名号。 虽然他麾下部队,大多都是新兵,但是好歹也是个中郎将。这次他被抽调,作为魏延副将,一起入川。 霍峻手下的三千长林军,那是他手下近两万长林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击败。 士颂自己想明白后,神态表情也逐步缓和。 说道:“我用飞鸽传令,让荆州方面,长林军剩余的部队,也都全部进入汉中,支援霍峻驻守阳平关,诸位以为如何?原来张鲁部下驻守阳平关的杨任,杨昂二将,是否可以也调到霍峻帐下听用?” “他们二人,久在阳平关,对那里的地形倒是熟悉。只是他们原本的手下都被打散整编,现在二人各自还有千余人的曲部,他们二人到了阳平关城楼上,助力倒是没有多少,但若是起了反叛之心,和西凉军里应外合,阳平关反而危险了。” 法正似乎对汉中那边投降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感,至少还是提防着在。 对于他而言,任何人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多少都是有些困难的。 “不用他们带兵去,也不用都去,只用让杨任带领自己的几个亲卫,前往阳平关辅助即可。”士颂想起了杨任当时投降的时候,坚决要确认张鲁的安全。 可见这人的心中,多少还是心念故主的。 而现在张鲁一家,正在去往武陵学院的路上,估摸着都已经到了襄阳。 正因如此,有着忠义之心的人,士颂还是信得过的。 士颂接着问道:“板楯蛮自投降后,又重新整编了一支两千人的板楯蛮部队,如今还在米仓山中,那个王突,也是可以用的,他可是把他的儿子王平,也送去江陵了。这两千板楯蛮若是到了霍峻手下,阳平关周边的大山,全都可以成为他奇袭的道路,诸位以为如何?” 见贾诩微微点头,士颂也宽心了不少。 这时候,张松说道:“主公,不论是汉中军降兵也好,还是板楯蛮新卒也罢,这些人不过都只能作为辅助,或者作为一支奇兵。西凉军五万大军扣关,不论如何,还请主公从荆州调来的援军,快速前往支援。” “而且,还请不要只调派一些只接受过训练却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前往,主公可将驻守在上庸,西城等地的守军,一并调入汉中,一来支援距离更短,二来,多少也有些战场经验。” “西凉军,唉,西凉军。” 张松叹了口气,说起西凉军这个名词时,张松的心里想起了董卓,想起了李傕郭汜,这些乱国的贼子是灭了,但是西凉军还在。 西凉的土地上,依旧还是军阀割据,依旧还威胁着关中,乃至益州北面的门户汉中。 张松忽然意识到士颂身边的首席谋主贾诩,便是西凉出身,甚至是西凉军出身。 他立刻把自己想要说的话改变了许多,说道:“西凉军向来强悍,主公更是与西凉军交战过,虽然我们仗着关隘之险要,但也决不能掉以轻心。” “我和霍峻将军不熟悉,霍峻将军被主公委以重任,想来自有能力,但阳平关乃是阻碍西凉军进入两川之屏障,张松不才,愿请缨前往阳平关上,为霍峻将军副手,出谋划策,抵御西凉铁骑。” “先生要去助守阳平关?”士颂心说我还指望着你跟着我一起继续,兵进成都呢,你怎么掉头向北,去给我守关隘去了呢。 “主公,非是张松不愿意助主公进成都。只是张松借此机会北上,抗击西凉军,才是对主公安定西川最好的帮助啊。” 张松当然知道士颂的心思,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是川中世家,对益州很是了解,自己画的川中地图,也方便士颂随时询问。 但是现在士颂手下,熟悉益州的人太多了。 法正,邓芝,孟达,李恢,程畿这种主动投降的不说,还有泠苞,吴兰,扶禁,高沛,杨怀这种战败投降的。 论对益州的熟悉,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门路和角度。 但他张松能做的事情,却是这些人做不了的。 那便是张松的身份,他张松,是战败被俘,宁死不降的,最后是全族劝说,他才不得不为士颂效力。 而现在,他也选择了避免为士颂出力灭刘璋,而是作为一个益州的世家大族的表率,去阳平关抵御西凉军,那是为益州人抵御西凉的野蛮人。 这样一来,他在士颂手下的益州派里面,将来绝对是最受益州世家和百姓认可的人。 未来的益州派系领袖,自然是他。 而他的这个身份,也能更好的帮助士颂,安定益州,在益州推行新法。 士颂一时间还没有能想清楚这些,但他身边的聪明人很多。 贾诩见士颂犹豫,立刻上前表示支持张松。 紧接着,法正,邓芝等人也都表示支持,默认了张松未来将成为他们益州派的领袖。 “主公,此刻,我们大军是绝不可能回头的,但我们也不能寒了阳平关将士们的战心。张大人前去阳平关,正是代表着主公对阳平关守关将士们的关切。” 最后,还是马良的话让士颂下定了决心,让张松为自己的代表,前往阳平关助战。 至于许昌方面,既然曹操已经回到了许昌,自己也不能没有表示。 他也向守在荆州的徐晃、太史慈还有臧洪的将军送去了指令。若是曹操来攻,坚决贯彻死守城池的方略,以拖延曹军进军速度为上。 同时,士颂也给了刘巴书信,让刘巴酌情扩军,从民团和新兵营里,再抽调人手,甚至可以从各地的武学院里,抽调学生担任基层军官,以为后备。 不管怎么说,士颂在自己的心里,已经确认了对抗曹操的唯一办法,那就是司马懿对诸葛亮的办法,仗着自己兵多将广,仗着自己的粮草优势,跟你拼消耗。 商议结束后,士颂把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最后,只能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了。 陷入到如此被动局面的士颂,忽然想起了后世的名句,对着周遭的崇山峻岭发出了自己的感叹。 “等待和希望,果然包含了人类所有的智慧啊。” 第338章 静观其变 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没有改变。 南面,益州军主力进兵。 北面,西凉军南下。 东面,曹操回师许昌。 得到这三个消息后,士颂就一直心神不宁,觉得自己的的进军计划,或许需要做出调整。 他私下偷偷找到贾诩,问自己若是退兵,不再继续进攻,留下何人,能守住涪城。又能有什么办法,能快速击退西凉军,好让自己腾出手来,或者说集合一切力量,去抵抗曹操。 但贾诩的回答,说来说去,无非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士颂知道,现在就开始规划退路,似乎有些早了,有些失了进取之心,但是身后,盯着自己的那人,可是曹操啊! 自己在他手上吃了多少亏,关中的血战惨败,前不久差点鱼死网破的搏命一击,不都是因为自己对抗曹操时,处处被压制,处处被动吗? 贾诩怕士颂心中动摇,或者被其他人给误导了,再三劝说士颂一定要坚持住,一定得继续全力以赴拿下益州。 “还请主公务必坚持,如今之势,我军已无退路,要么拿下益州,要么,陷入四面受敌的绝境之中。” 现在这种情况,士颂心中犹豫,他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按原计划向绵竹进军。 不过,一切虽然没有预计中的那么顺利,但也似乎,没有预计中的那么差。 至少,益州方面,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阳平关外面,已经聚集了五万西凉军,也不知道,曹操已经定了徐州,班师回朝了。 益州军这边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孟达叛变,帮着士颂攻取了涪城,泠苞等四人,相继被俘投降。 益州军当即原地扎营。 当天夜里,益州军中军大帐里面,发生了争论,年轻气盛的督军刘循,主张趁着士颂还没有在涪城站稳脚跟,快速突袭,联合城内应该还在摇摆的益州世家,甚至那些被迫投降的益州军,里应外合,打士颂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益州面对的敌人,是从前的对手。什么西面高原之上的羌族部落流寇,乃至于交手最多的张鲁军队,甚至是从前和刘表军的摩擦。 此时,这支益州各处的精锐主力,刘循的主张,还真可以试一试。 但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是一路把益州军各地守军踩在脚下,让益州军各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士颂的军队。 认真说起来,这仗打到现在,益州军这边基本就没有赢过。 前不久泠苞军报中提及的胜利,不过是在付出了两到三倍的代价,击退了一次荆州军夜袭罢了。 “公子,如今的荆州军,乃是天下强军。士颂一路征伐,练就了一支百战精锐,这样的敌人,绝不能硬来。” “白水军,巴郡兵等各部人马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们那些部队,不过是为了拖延士颂军队进兵脚步的部队,败了也就败了。可现在我们手上,却是益州军的精华,绝不容失。一切,当求稳妥。” 黄权劝住刘循,又看向张任,希望这位在益州颇负盛名的将军给予自己支持。 现在的张任,正值壮年,豪族出身的他,不但勤于武艺,更喜欢研读兵书。 年轻时,他就自己组织宗族的私兵训练曲部,拿着益州境内的流寇练手,后来被刘焉重用,成为益州本土豪强的代表。 他当然是赞同黄权的观点,也上前劝说:“公子,这里七万三千多将士,人数方面其实并不占优。我们号称十万,不过是为了鼓舞军心罢了。” “根据探子回报,士颂手上的荆州军嫡系部队约莫还有五万人马,而益州降兵少数也有三四万人马了,即便是士颂剔除了一些不堪用的,怎么着他手下也有六、七万人马。” “双方人数相当,而我益州地势,公子也是知道的,都是易守难攻之所,攻城一方,必定更加吃亏。我们何必让自己处于劣势呢?不如退守绵竹,以绵竹雄关之险固守,士颂若是想要攻取绵竹,别的不说,他登上城楼之前,少说得丢下过万的尸体。” 刘循被说动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他又看了看这次一起出征的将领。 吴懿是自家的亲戚,虽然不是益州本地的世家,但是他们吴家世代和刘家交好,刘焉入川,吴懿是带着全家跟着一起来的,他手上的两万军队,可以说是自刘焉时代起,就是他们刘家成为益州刺史的最大的底牌。 吴懿当然知道刘循是想要立功,以巩固地位。 但且不说他吴懿的妹妹没有嫁给刘璋,而是嫁给了刘焉的第三子刘瑁,他和刘璋之间多少还隔着一层。 而且那刘瑁身体一直不好,只怕也熬不过几年了。吴懿甚至暗中盘算过,要不等刘瑁死了,让妹妹改嫁。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这种情况,他当然表示还是退守绵竹的好。 军营之中,其他的几个随军将领,如卓膺、刘璝、李异等人,不等刘循继续询问,纷纷表示,现在退守绵竹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士颂最担心的一种情况,那就是北面西凉军攻汉中,南面益州军攻广元,巴郡,东面曹操亲率大军攻宛城的局面,是不会发生了。 至少,益州军这边怂了。 益州军退守绵竹的消息,传到士颂这里,士颂终于是能从容地整顿军队,完成各部人马的整编和补充。 就这样,几天之后,北面传来了霍峻的飞鸽传书,说是已经击退了西凉军试探性的攻城。 张松也已经和杨任汇合,马上就要到阳平关了。王突的板楯蛮部队,也已经过了南郑,会带上一批补给,再前往阳平关。 信里面,霍峻很是自信,这倒不是他为了表决心而大声的叫唤,而是基于实际情况做出的分析。 “西凉军多为骑兵,这次南下扣关攻城,他们的准备并不充分,攻城器械十分简陋。简单的攻城锤,和一些没有防护的云梯,和我们在荆州准备的攻城器械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玩具一样。” 也难怪霍峻会有这样的分析,在荆州,得益于墨家传人们的努力,荆州境内的攻城和城防器械,对比与这个时代的其他各路诸侯,还是有明显的优势的。 加上这次霍峻前往阳平关防守,还特地带了一些可移动组装的弩车,现在也都被他安排在了阳平关上。 西凉军第一次攻城时,一个西羌的部族首领,本来站在城楼箭矢范围之外的地方进行指挥,结果被城楼上数道弩车盯上,五六支宛如长枪的刚弩射过去,那头领身中三矢,整个人钉死在了地上。 单靠这些弩车,霍峻就挡住了西凉军的第一波攻击。 后面西凉军的指挥者是一退再退,而被派出来扛着云梯攻城的西凉军步兵,在荆州军的箭弩攻击下,死伤一片。 即便是这些人扛着各种五花八门的盾牌,但显然缺乏攻城经验的军士,在经过无数次守城训练的长林军精锐面前,完全被压制。 对面甚至都冲不到阳平关城楼下,就没了士气,一哄而散。 到了后来,马超和阎行派出亲兵组成了督战队,凡是后撤的人,一律斩杀。 也就是这样,西凉军中,才有人把云梯给架上城楼,但是这时候,问题又来了。 阳平关天下雄关,城墙之高,西凉军准备的云梯根本在高度上十分勉强,加上霍峻部有意的损坏,这些云梯根本不堪用。 退回去的西凉军又得重新准备云梯。 但这些天下来,西凉军前前后后已经在阳平关下损失了三五千人马了,锐气尽失,已经消停了下来。 在信中,霍峻还列举了西凉军其他的问题。 例如西凉军乃是联军,指挥混乱; 还有西凉军额粮草补给,也十分有限,只怕难以维持很久; 原本,很多西凉军都以为这次攻汉中,是趁荆州军新定汉中,正在全力攻川,他们想要趁火打劫。 结果却没有想到阳平关如此难攻,这些各怀鬼胎的敌人,一击不中,没了士气,后面就再难鼓起勇气了。 “以上种种,皆是敌军之纰漏,霍峻以为,主公可安心南下成都,北面之事,若无特殊情况发生,只要末将死守不出,阳平关绝对稳如泰山。待主公定了益州,主力回旋,西凉军自然退去。” 看完霍峻的书信,士颂心里的又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他拿着霍峻的书信给贾诩看,而后说道:“以霍仲邈所言,其实不等我大军回援,那西凉军粮尽之后,自然会退去。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默默叹了口气,他心中无奈,自己出身西凉,但西凉一直处于军阀混战之中。 董卓之前的西凉军,是受大汉朝廷节制的西凉军,情况其实还好。 但自从董卓带着西凉军精锐入关,成为了天下人眼中的叛逆之军后,西凉军的名声,就和禽兽无异了。 而且自从董卓带走了大汉在雍凉的精锐,雍凉境内的大小世家军阀,要么勾结羌人,要么各自强虏人口,各自为政。 大一点的如马腾,韩遂。小一点的军阀那更是数不胜数。 贾诩知道,这些人唯利是图,只要有好处,他们便能如鬣狗一样聚集在一起。 若是有危险,则各个想要让别人当自己的挡箭牌。 “西凉各路,大小军阀,绝不会是一条心。” 贾诩把信还给士颂,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正如霍峻将军所言,若是这次来攻城的西凉军,本来就只是想来趁火打劫的部队,很可能都不是西凉各路军阀的主力部队。如今攻城受挫,必然会各自找借口,不愿上前。不管钟繇许诺他们什么东西,他们还得留着命去拿不是?” “再过两天,等到张松和杨任,带着板楯蛮族的援兵到了阳平关上,这阳平关也就稳了。至于从荆州境内调集剩余的长林军,我看就不必了,那支部队毕竟训练了许久,留在荆州,在徐晃将军手下,让荆州多一些防备力量,总是好的。” 士颂的脸色也露出了笑容:“不瞒先生,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许昌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曹操这次征徐州,多少还是有些损失的。新收编的徐州军队,他还需要时间整编。更要紧的是,这大汉朝廷的朝堂之上,似乎又在暗流涌动,曹操一时半会,只怕还离不开许昌。” 士颂仔细思虑了曹操那边的情况,觉得曹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 因为自己在曹操眼中,不过是尚不成熟的少年,只能算得上是个有潜力的对手。 而他曹操这次从徐州带回许昌朝廷的队伍里面,可是有着一位大耳福相,双手过膝的人物。 这人在朝堂之上,第一次见汉献帝,就被皇帝喊叔叔。 刘备,在曹操看来,才是最大的隐患,这刘备的才能器量,绝对不在他曹操之下。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刘备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个败军之将,手中毫无基业的人,成为了士颂决定继续南下进兵绵竹的强心针。 “刘玄德啊刘玄德,你可要坚持住啊,早点从曹操手下跑掉,再去占据徐州。”士颂最大的优势,便是知道另外一条时间线的走势。 那条时间线上,刘备再次占据徐州,虽然后来被曹操轻易击败,但不论如何,还是会牵制住曹操一段时间的。 “我还有时间,只要在曹操把刘备赶到袁绍那里去之前,平定益州即可。” 士颂的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准备认真研究,如何拿下绵竹。 只是可惜,正如霍峻在阳平关,把马超和阎行的西凉军联军,打得没脾气一样。 面对绵竹关这样的雄关,即便是士颂,即便是士颂手下的荆州军精锐,同样也是兵顿于坚城之下,丝毫看不到攻克此关的征兆。 第339章 雄关绵竹 江锁双龙台,关雄五马侯。益州如肺腑,此地小咽喉。 这首小诗所题之场景,正是绵竹关! 益州沃野千里,但大多平原都在成都附近的西川平原,那西川平原的沃野之土,就好比人身体内的肺腑一般,想要进入肺腑之中,就必须通过狭窄的咽喉。 而这绵竹关,便是益州的咽喉要道。 绵竹关坐落在鹿头山间,鹿头山东麓,越过了罗江县城,直到汶水边上;西面更是直达如今的绵远河。 三国时代,这里还被称为绵阳江,与绵竹城隔江相望。 因为山岭加上河流流向,使得这里成为了入川中腹地的天然要道,历朝历代,都被认定为东西两川的分界线,也被认为是蜀郡北面的门户所在。 这里自古以来,都是入川作战的要地。 历史上的三国时期,刘备入川时,驻守这里的人是李严,面对刘备来攻,本来就是荆州出身的李严,根本就没有把守关隘,直接献关投降了。 当然了,后来他在刘备手下他也混的不错,被刘备各种提拔,甚至被委以托孤的重任,希望他能成为制衡诸葛亮的存在。 显然,刘备高估了李严的能力,也小看了诸葛亮在自己集团内部的影响力。 到三国末期,邓艾偷袭阴平得手,兵锋直指成都的时候,绵竹关,成为了蜀汉政权最后的依靠和屏障。 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孙子诸葛尚,父子二人率领蜀汉留在成都的军队出战邓艾,不敌。 随后便退守的便是绵竹,在绵竹关凭借地利之优,堪堪挡住了一阵子,交战之中,还能在初期压制一下邓艾。 只不过邓艾是一支孤军,陷入的是绝境,是死地,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当时要么前进,成就灭国之功,要么就是死。 若是诸葛瞻死守关隘,等待姜维大军回援,肯定能让邓艾全军覆没。 但是诸葛瞻这位顶着诸葛亮儿子的光环,活了一辈子的人,估计太想要证明自己了,为了能证明自己可以不靠父亲的余荫,为了能证明自己也是将相之才,硬是要出城和邓艾决战。 要知道,邓艾那边的部队,都是和姜维军队拼杀了多少年,百战余生的精锐部队。 而能进入这次奇袭部队的人,更是精锐中精锐,现在大家也都知道自己这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情况了,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搏杀。 而诸葛瞻这边呢?看似离成都不远,后勤有保障,还能以逸待劳。但诸葛瞻即便是诸葛亮的儿子,但他八岁的时候,诸葛亮就秋风五丈原了,还没来得及接受诸葛亮的教导。 这次上阵,可以说是他人生第一次带兵打仗,这样一个新兵蛋子,即便是有着一腔热血,也于事无补。 最终的结果,就是绵竹一场血战之后,诸葛瞻、诸葛尚父子当场阵亡。 成都的刘禅慌了神,被益州世家代表谯周一怂恿,出城投降,蜀汉灭亡。 可惜刘禅的手下,没有人告诉他“我们谁都可以降,唯有主公不能降”这种话。 他也不想想,谯周投降之后,他们谯家,依旧是蜀郡大族,依旧是地方豪强,生活没有任何的改变。 不管怎么说,诸葛瞻和邓艾的绵竹关一战,直接导致了蜀汉的灭亡。 若是诸葛瞻能守得久一点,一切,就都还有回转的余地。当然了,后面劝刘禅投降的谯周,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至少,士颂是这么认为的。 “绝对不让他们坚守。”士颂的心里,已经给自己定下了快速攻克绵竹的要求。 他看着雄伟的绵竹关,自己刚才的思绪,不禁浮想联翩。 把另外一条时间线上和绵竹关的故事,都在自己的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对了,诸位有谁知道这蜀郡中的有个谯家?”士颂不清楚谯周具体是什么时候登上历史舞台的,但是不论如何,他肯定是益州的世族之一。 “谯家?蜀郡谯家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巴郡西边倒是有个叫做谯岍的学究,精通《河图》,主公也听说过此人?”身边随行人员中,只有邓芝知道一二。 而这个谯岍,正是谯周的父亲。 士颂听到这个消息,打哈哈笑说自己偶然听人说起过,还以为是这绵竹关后面蜀郡之人。 但谯家既然生活在巴郡西部地区,那就已经在自己的统治范围内了。 士颂手一挥,让人把这个学究弄到武陵书院去。 “你以后生下的儿子若是叫谯周,我就让他一辈子在武陵学院做学问,坚决不给他从政的机会,这种投降分子,绝对不收!”士颂的心里,也有属于自己的小小恶趣味。 没有人知道士颂内心的想法,大家都当是他在思索如何进攻绵竹。 最近,很是得意的彭羕,向士颂进言道:“主公,绵竹关城墙高大,若是强攻,我军损失只怕不小,不如设法引敌军出关一战,若是能在城外剿灭敌军主力,此雄关,便可不战而下了。” “敌军既然退回绵竹关内,只怕是已经做好了死守的准备了,若是我是敌军,甚至直接用砂石将城门堵死,就在这城关上,和我们荆州军死耗就好,为什么要出关来和我军野战,敌军守将又不是傻子。”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魏延对于彭羕这样的人,就是不喜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近这个彭羕因为献计,提醒士颂避免了被泠苞水淹,帮助士颂破了泠苞等人后,在荆州军中显得很是志得意满,在魏延看来,那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的嘴脸。 “哼,魏将军又不知我之谋划,何故出言讥讽。”彭羕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魏延。 而后,他接着对士颂建言,说道:“主公,在下愿意以使者的身份,进入绵竹关中,替主公送信给黄权,劝其投降。” “只怕是黄权未必肯降,而且刘循也在边上,更不会坐视黄权投降。而且这次领兵来的几人,要么是刘璋亲眷嫡系,要么便是蜀郡世家骨干,只怕是没有人会轻易被说服。”就连士颂,也是摇头,不赞同彭羕的这种建议。 彭羕却不以为难,继续说道:“主公,他们投降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态度,要给他们。让益州世家也好,军士百姓也好,知道我们给过机会。” “若是这样,只需要射入一封书信即可,何必烦劳先生亲自入城一趟呢?”士颂总觉得彭羕的举动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 彭羕看士颂还在犹豫,继续坚持道:“主公,这绵竹关内的益州军,世家的军队最强,但内部也有嫌隙,刘璋嫡系实力稍弱,但若是加上实力最差的东州军,其实也是能和世家的军队们旗鼓相当的。” “我这次入关去,名为劝降,实际上,则是去挑拨离间。” “告诉他们只要投降,世家是可以和我们荆州讲条件的,但和谈的前提就是,刘璋和东州军叛徒,是必须要死的。区别对待他们,在他们之中造成差异,让他们之间,互相提防。” “而且,即便是此刻不能立即奏效,待日后攻克绵竹,或者随着战事的发展,这些人之间,本来就有嫌隙的他们,必然会因为我今天的挑拨,而互相猜忌,甚至成为他们倒戈的契机。” 不得不说,彭羕这次的劝说,打动了士颂,就连一直看不惯他的魏延,也暗暗赞同,没有再出言挤兑。 而且别的不说,彭羕他敢只身入关,作为使者去益州军军中,也不失为一种勇气的表现,也没有人会看不起他。 于是,在荆州军发动进攻之前,彭羕单人独骑,走马来到绵竹关下,表明了自己的使者身份,愿意亲自上城楼和益州军统帅黄权面谈。 益州军守城将士禀告黄权之后,便从城墙上放下箩筐,把他拉了上去。 绵竹关城楼上的议事大厅中,黄权居中,张任,刘循分列左右,其余诸将,则分列两旁。 见到彭羕走进堂内,东州军统领李异当即抽出了佩剑,大声质问道:“好你个叛国之贼,如今还敢来我益州军议事大厅,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觉得我们不敢杀你!”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难道诸位益州军中的翘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道益州世家,都和西面的羌族蛮子,或者南中的百越蛮子一样,不懂圣贤之道,不晓礼仪之法?” 彭羕心里清楚的很,李异不过是想要吓一吓他,现在统领益州军的统帅,好歹名义上是黄权。 黄权这种典型的文人,怎么可能会斩杀自己这个使者呢? “哼,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这个益州的叛徒,明明益州出身,却跑到荆州去给士颂当带路的,当荆州军的向导,是不是益州人,人人可将汝杀之。”黄权还没有出声,他身边的刘循或许是受到了李异的感染,对彭羕的态度,也是十分的抵触。 彭羕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如此说来,这益州乃是益州人的益州,又和刘焉大人,刘璋大人有什么关系呢?你们刘家,可不是益州本地人啊。哈哈哈。” 刘循被彭羕折磨一挤兑,心中不快,正准备上前一步,出言反击,却被身边的黄权出手拦住。 他对着刘循微微摇头,而后对着彭羕问道:“彭羕小友,这次出使我军,难道是来逞口舌之能的?把士颂的想法说一说吧。” 彭羕知道正主终于是发话了,对着黄权再次拱手行礼,说道:“我家主公仁义,征伐两川,已近半年,两川百姓苦于兵戈战乱,多有流离和伤亡,特地让在下为使,前来劝降。” “放肆!” “狂妄!” “无礼!” 这一次,不仅仅是李异了。 卓膺、刘璝、吴懿等人,纷纷抽出佩剑,现场的武将之中,唯有张任还算平静,没有过激的举动,只是在静静地等着彭羕说完他后面的话。 彭羕也是不知者无惧,毕竟还是年少,不知道此间的凶险。 他学着自己读过的历史故事,没把这些抽剑的武将放在眼中,只是在心里鄙视这些人的同时,默念一声“匹夫之勇”来自我精神鼓励。 “这次入川,本只是应原巴郡太守庞羲所请,平定汉中叛乱的张鲁。张鲁既定,自当罢兵,可益州刺史刘璋,却不服朝廷管制,在益州裂土自立,俨然把益州当做自家所有,这才引得我家主公发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黄权冷声说道:“这些场面话,彭羕小友就不用多说了,直接说士颂的条件吧。” 不得不说,黄权还是个明白人,他当然知道彭羕所谓的劝降,不过是个幌子。士颂要么是想要图个名声,要么,是真有议和的意思。 别的不说,若是士颂真的想要议和,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东面有变。 所以,若是士颂真的要议和,那就是士颂要退兵回荆州了,也是他们益州军反击的机会,在黄权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第340章 交涉失败 彭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主已经决定,刘璋大人虽有不妥,但毕竟是大汉宗亲。罢兵之后,或降职,或回朝廷述职,都是可以的。若是刘璋大人无心仕途,也可以前往武陵书院,研读书籍,作书立传。朝廷方面,自有我家主公替刘璋大人说明。” 接着,彭羕堆起了满脸的笑脸,看了看黄权,又看了看张任。 说道:“至于蜀郡,乃至益州各处的世家大族,我家主公,必然待之如故旧。家产土地仆从,尽可保留。家族内还可以挑选出子弟,获得荆州新政中的散官官职,世袭罔替。” “哦?他士颂对我们世家倒是大方,他难道不想仿照荆州交州的做法,把我们的仆从全部变成他手下的百姓吗?” 即便是张任再如何的沉稳,但现在涉及到的问题,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他一人,或者他一家的利益,士颂的这个条件,是对所有的益州家族提出的。 他张任和他张任背后得了利益集团,其实是可以接受这种条件的。 “如何?”彭羕嘴角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似乎对自己的条件很是自信,觉得益州军中的世家代表们,都会因此而心动。 有那么片刻,议事厅内,安静异常。就连刘循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原因无他,这些益州世家,其实真的是可以投降的。 只要投降了,他们现在享有的一切,都不会减少,而且相应的,士颂为了表示对他们的安抚和嘉奖,还会额外地给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一些好处和奖励。 “那李异将军这样的东州军官员呢?不知道荆州牧士颂士大人,又有何安排?”黄权的话语似乎十分尊敬,但是彭羕知道,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黄权没有称士颂其他的名号,诸如右将军,东越侯等称呼,而是咬住士颂领着荆州牧的官职不放,那就是在表明,黄权这位益州的长史眼中,士颂和他手下的荆州军,是侵略者,是不请自来的强盗。 “东州人士,自然是按照才能,一并留用。而且不仅仅是在益州境内,大家还可能会被调入荆州,又或者调往交州,甚至也有可能被右将军推荐到朝廷中央。”彭羕当然是选好听的说,给这些人以期望。 不过,说到最后,彭羕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只不过,有一个人除外。那便是这位李异将军,这位本来在赵大人手下,已经和我荆州军商议好了,一起南北合围夹击的人,却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背叛东州军,不仅仅是杀了赵大人,更是带着手下,屠杀原来的东州军同僚。” “此人,我家主公深恨之。还请益州方面将其处置了,或者,交于我待会去处理也行。”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眼熟,我想起来了,你便是当日到赵题军营之中的荆州军使者,当日我杀了赵题,本来就想去杀你,混乱之中,你小子居然趁乱跑了。嘿嘿,还以为你死在乱军之中了呢?”李异说着,便要举剑砍向了彭羕,还好彭羕见情况不对,连忙躲远一些,以防被李异砍中要害。 待张任拉住李异后,彭羕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在这一瞬间,完全都湿透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作为使者,这样子挑衅和离间敌军,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搞不好,自己可能真的就回不去了。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士颂小儿,居然在我面前,堂而皇之地用这种拙劣的离间之计。彭羕,你也是年轻,你可知道,士颂最初的几个谋士里面,本来有一人,和马玄一起投效到士颂麾下,也是士颂手下举足轻重的一个谋士,在关中,作为士颂的使者,去见了李傕郭汜,你可知道那人的下场?” 黄权一眼就识破了彭羕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个离间计罢了。目的就是让他们益州世家和刘璋之间产生猜忌和嫌隙。 而黄权口中的士颂军使者,便是当年被西凉军杀害的卫闻了。 “那卫闻也是河东郡的世家大族,但是被西凉军斩杀之后,更是砍掉了他的脑袋,当着士颂的面,让手下军士把头当球踢着玩。” 听到这里,本来心跳刚刚恢复平静的彭羕,小脸唰一下的就白了。 本来就贪生怕死的他,刚才又差点被砍了一剑,此刻,心里有了惧意,连忙矢口否认自己在离间。 说自己不过是个传话的,这些话,都是士颂让他说的,自己不过是小角色,所以才会被士颂逼着到这里来。 到了最后,看黄权面色不善,彭羕甚至跪在地上求饶,说道:“我为士颂效力,也不过是为了求个出路,若是诸位给我机会,我愿反正益州,回来和诸位一起并肩作战,抵御荆州军。我在荆州军待了许久,知道他们的虚实。” 只是可惜,黄权没有给他这次叛变得机会。 “不必了,你这样只身前来,当说客又离间我们的人,想来也是士颂手下的死士,你口里提出的情报,你以为我就敢信吗?” 接着,黄权对周围的人说道:“我黄权受刘益州厚恩,无以为报,自当是为益州鞠躬尽瘁,又岂是区区利益所能打动我的。” “这小子刚才的话,不知真是士颂让他说的,还是这小子自己临时起意,想要公报私仇。但不论怎么说,他刚才劝降的条件里,可是包藏祸心,故意将我们分成了两个阵营,一种是可投降的,一种是不能投降的。” “不过,也正如你想的那样,别说益州各世家了,就是这大厅之中,我们这些统领这支益州军的将领之中,都可以分成两种人,一种是绝无退路的,如刘循公子,如吴懿将军,李异将军。” “至于我黄权,还有张任将军诸位,似乎都还有投降荆州军,保全富贵的机会。”黄权明明白白地把彭羕的那些小伎俩说出来后,彭羕的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这黄权,是想要做什么,你既然明白我的意思,那你也应该知道,你可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啊。 “但我黄权,是决计不会投降的,一来不会背叛主公,二来也不会辜负益州百姓对我的期待,更不会负了这绵竹关内的十万将士。” 黄权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吓人,似乎就好像要将彭羕给吞噬掉一般。 “是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没有说不能废了你,就连士颂,不也是在和曹操交战的时候,差点杀了曹操手下的程昱吗?”说完,黄权这个文人,居然拿起自己拿本来当做配饰用的长剑,一剑刺穿了彭羕的大腿。 “诸位,今日士颂小儿的使者就在此间,我今日不会杀他。但为表决心,一人砍他一剑,表明心迹,绝了投降士颂军的可能,如何?” 这时的黄权,不但是看穿了彭羕的打算,而且正面迎击,见招拆招。 黄权心中的打算,便是当众说破彭羕的计策,而后,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是的,我们军中有些人或许可以投降,而且投降之后,也会得到士颂这样那样的好处。 但是性格刚烈的黄权,不愿变节。他为了表明自己不会投降的决心,砍伤士颂军的使者,就是为了传递一个信号,你士颂给的退路,我黄权不要。 自己刺了彭羕一剑,也算是将自己的退路给断绝了,彭羕现在作为士颂的使者,这一剑基本也可以算是他砍在士颂的身上。 现在的黄权,浑身上下散发着的煞气,完全让人不敢靠近,而且他现在占着忠义的道德制高点,让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别人不说,同样也是准备为刘璋为益州拼命的张任,没有任何的犹豫,跟上黄权的举动,上来也补了一剑。 虽然伤得不重,但也让彭羕痛得惨叫连连。 既然有人跟进,吴懿、卓膺、刘璝等人也不落后,纷纷上前,在彭羕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剑痕。 彭羕身上的伤不重,但他在明白对方不会杀他,而是故意要折辱于他的时候,从恐惧变成了惊怒。 他大声地叫唤,反复强调这些人这么做,是在打士颂的脸面,是在和荆州军彻底决裂,是在把他们自己逼到绝路上。 但这些,不正是黄权想要做的吗?让益州军上下,全面和士颂撕破脸,和士颂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不久后,一身剑伤,满身是血的彭羕,被益州军从城楼上继续用吊篮放了下去。 本来是准备直接把他从城楼上丢下去的,但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彭羕,就是对士颂最好的回应,是益州军所有将领对士颂劝降的表态。 “混账!”看到城楼上放下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士颂当即发怒,立刻安排人手前往接应。 等荆州军将士举着盾牌冲过去时,彭羕正艰难地一点点向着荆州军这边爬过来,显得狼狈不堪。 看到一身伤痕的彭羕,别说是士颂,就连荆州军其余诸将,心中都燃起了怒火。 黄权是没有杀了彭羕,但是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打荆州军的脸,是在告诉士颂,你就别想着我们投降了,即便是你士颂攻破了绵竹关,我们这些人,也绝对不会屈服的,我们一定是要和你士颂死磕到底的。 士颂读懂了黄权的态度,本来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会拒绝投降而已,不管如何,彭羕的攻心之计,也会在对方将领中,造成裂痕。 但是黄权的行为,却让士颂大感意外,甚至是恼怒。 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荆州军,按照士颂的布置,立刻发起了攻击。 面对绵竹关这样的天然雄关,士颂当然是不会让自己手下的荆州军精锐去当炮灰,去当喂刀的部队。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军队里面,即便是再如何整编和缩减,益州军的降兵还有几万人,当年定荆南时用过的策略,没有道理现在不用,更不可能让益州降兵躲在后面,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反而去顶在最前面去。 士颂手下的益州的降兵之中,其实也是有些区别的。 最早投降的汉中军,其实已经完成了整编,大部分已经加入到了荆州军的后勤部队中,少数被认可的“精锐”,也就是相对有一定战斗力的汉中军,则集中在杨任和杨昂的手中。 现在,正配合驻守南郑,随时准备支援阳平关的霍峻。 而和西川的刘璋开战以来,投降的人倒是不少,原白水军在将领高沛、杨怀的带领下投降,部队整编后还剩下三千左右。 原巴郡军投降后,被士颂交给了邓芝统一整编,现在约莫还有五千人,加上阳群率领的一千多“义士”,邓芝手上有着六千多人马。 接着便是原本刘璋手下的机动部队,顶着刘璋嫡系名头的扶禁的部队,经历过几次大败后,这支部队伤亡不小,现在只保留了约莫两千人还能随军行动。 而益州降军中,实力比较强悍的,人数最多的,便是最近才投降的川中四将的部队,名义上的统领是泠苞,以邓贤、吴兰,雷铜,投降的时候,他们手上约莫还有两万多人马,在涪城完成了简单的整编后,现在每人手上约莫三千人左右。 而这些益州的降军,他们的好日子,也在绵竹关这里到头了。 按照士颂的安排,按他们投靠的顺序反着来,布置了他们轮流攻城的顺序。 首先发起攻城的,便是吴兰和雷铜的部队,当说着同样口音的益州降军发起呐喊冲锋的时候,城楼上的益州军顿时还有些愣神,觉得城下的人是不是弄错了。 但当他们明白对面的敌人,是昔日的同袍,如今已经投降了荆州,变成了荆州的走狗炮灰时,他们的内心,更多的是愤怒,觉得这些人背叛了他们,出手之狠,没有半分犹豫。 “放箭放箭!让这些叛徒,统统去死!”站到城楼上的刘循,可能是益州军中最反感叛徒的人了,这些人所背叛的,不正是他刘家的益州吗? 而本来值守城楼的刘璝,本来也想要大声咒骂,以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时,见到刘循已经吼了出来,他则选择了保持冷静,指挥各部有序射击。 把胆敢靠近的“荆州军”,一个个射成刺猬。 第341章 初战不利 既然投降了荆州,这些原本的益州降军,武器装备虽然不会立刻提升到和荆州军嫡系部队一个档次,但士颂还是尽可能的为他们提供了更好的装备。 别的不说,这次进攻绵竹雄关,士颂至少给他们都配置了盾牌。 但对面的益州军,这一次在绵竹关的城头上,下了血本。 不仅仅安排了普通的弓箭手,城楼上,还有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弩手,这支弩手部队,成为现在战场上的焦点。 三段射击,这个后世在火枪对射的年代最为出名的战术,今天在绵竹关上出现了,或者说出现了雏形。 益州军的弩手队伍里面,居然是十分井然有序的分成了三列,第一列人射出弩箭,第二队人时刻准备,第三队人在最后填充自己的弩箭。 于是,即便是配备的盾牌的军队,在距离靠近了之后,一样被益州军的弩手,射穿了盾牌,更多的人,还没有靠近城墙,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付出了五六百人的代价后,吴兰的部队终于是靠到了城墙边上,架起了最简陋的云梯。 这到不是士颂不好好准备,他这次攻川,准备的各种攻城器械,井阑车,投石车,巨型攻城塔,还有攻城车,那些东西,不久前才刚到南郑,此刻,或许还在崎岖的蜀道中,艰难行进着。 而士颂又不敢冒险等待和拖延,若是曹操真的不管不顾,刚刚灭了吕布就率大军再次杀入荆州,自己可就危险了。 所以,即便是强攻,自己也要早点拿下绵竹,打开进入蜀郡的要道。 在士颂心中,绵竹若能攻克,这西川也就门户大开了,成都平原之上,再无能拦住自己的敌人。 至于成都城,若是兵围成都,城内的世家大族自然会劝刘璋投降。 所以,即便是最简单的攻城云梯,只要能用,那就可以。 这绵竹关,士颂是准备用命也要堆下来的。 看着攀云梯而上的“荆州军”们,士颂其实也是有所防备的,为了防止这些益州降兵,再次临阵叛变回去,这些益州降军也都是在历次的整编中,登记过自家的信息的。 士颂给他们的许诺,也和当年在荆南给张家降军的许诺一样,若是你们为我而战战死了,我自然以军士家属的身份好好待你们的家人。 但若是你们临阵叛变,不好意思,你们的家人一律没收家产,流放日南郡。 当然,这样的办法对于那些光棍一个人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约束力,所以士颂给益州降军的奖励里面,那就是可以凭战功获得家产土地。 此外,待日后之废除了益州的仆从贱籍后,那些恢复国人身份的女子,可以优先介绍给他们这种有军功的士兵,进行相亲。 而且已经告诉他们保证,在荆州,有军功的军人,在这些女子眼中,是十分吃香的。 要么有牵挂,要么有盼头,士颂把自己能做的也都做了。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至少没有人临阵倒戈投降回去的。 对面的黄权已经组织了人手,用西川话在喊这些人倒戈,但这些人似乎对继续效力刘璋,没有多大的兴趣。 只不过,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如此了。 虽然有一部分人杀上了城楼,但是对面的益州军,毕竟是益州军各部中的翘楚和精锐,双方战斗起来,这些原本就是益州军中的二流人马,完全不是对面益州军的对手。 吴兰手下的三千人马,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差不多损失了近一半人马。 但在绵竹关城楼上,连一块稳定的阵地都没有占据,时不时有人被益州军逼退到墙角,从城楼上击杀,推下。 而后,一队队弓弩手,又能继续保持有效的射杀,让在城楼下掩护的雷铜部,苦不堪言。 这样又坚持了片刻,城楼上的益州降兵中,终于是有人崩溃了,有的人选择了投降,有的人想要后撤逃跑。 但似乎打到了这个时候,对面的益州军,没有准备放过他们的打算,不论是投降的还是想要逃跑的,都被无情地击杀。 “让第二队人上,攻势不能停下来。”士颂一挥手,泠苞和邓贤,便各自带着三千多人马冲了过去,将损失惨重的吴兰部,和备受远程火力打击的雷铜部,替换下来。 而这也是士颂无可奈何之举。 这绵竹关处于咽喉要道,一次性能铺开的军队有限,即便是自己兵力占优,其实也无法同时展开,何况说起来,自己这边的军队人数,只怕还未必有优势。 泠苞的部队质量,显然要比吴兰的部队要强上许多,也有可能因为是生力军的原因,刚刚换上去的泠苞部队,瞬间就在城头站住了脚。 正当士颂觉得这支部队可能会有惊喜给自己,帮助之打开绵竹关的大门时,却发现自己可能要空欢喜一场了。 这支部队冲上城楼成功,一方面是因为生力军的原因,还有一方面,是邓贤这个莽夫,亲自带兵杀了上去,带着自己最精锐的护卫队,就这样冲到了城楼上。 邓贤在益州,还是颇有威名的,他的出现,对于城楼上益州军的打击可不小。 就在益州军动摇的这个片刻,泠苞抓住机会,让大批的军士登上了城楼。 只不过,他们这一波进攻,达到这种局面,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随着城头上的守将,同样也是益州勇将的刘璝站了出来后,进攻的势头,就此被拦住。 刘璝一手拿着一面几乎等身高的巨盾,一手拿着长刀,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俨然一副老刀盾手的架子。 见邓贤刚刚在城楼上逞威风,他用一声大喝,震住了邓贤。 “叛国之贼,休得嚣张!还认得你刘璝爷爷的刀吗?这一次,可不是练习的刀了,而是真刀,小子,拿命来!” 刘璝也算是益州本地世家的一员,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对于刘焉刘璋父子,这个自己所为的“本家”,心里其实还是很认同的。 所以他手下这八千劲卒,说起来是最纯粹的益州军部队,他手下的部队,是刘璋平定东州军叛乱后,才开始组建的新军。 队伍的兵源,都当时在本地新募,有只认刘璋的,也有世家派来的暗庄。 但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在派系复杂的益州军中,被他刘璝练成了铁板一块,这支纯粹的部队,只认益州,不认所谓的益州牧刘璋,也不认益州背后有实力的各大家族势力。 他们这支部队,就是一心为益州出力。 而邓贤,原本便是出自这支部队,或者说在这支部队里面待过。 作为邓家派来想要掌握这支部队的人,他从前和刘璝可有不少交集,一起训练,一起喝酒,一起在成都城内的宅子里纵论天下。 当然,两人也交手过无数次,在练习场上的切磋中,刘璝几乎就没有输过。 而最后,邓贤发现自己掌握不了这支人马,才在背后家族势力的帮助下,另外组建了一支部队,成为了刘璋手下能和刘璝有同等地位的将官。 此刻,两人在阵前,再次相遇,刘璝的眼神里,有不解,有愤怒,也有无奈。 “你怎么没有战死,而是投降了!”伴着刘璝的怒吼,他一刀一刀,把邓贤逼退到了城墙边上。 邓贤本来就心中有忌惮,加上不管怎么说,不论士颂名义上的理由多么的充分,但所有人都知道,士颂的这次入侵,其实是有些站不住脚的,而他们的投降,其实就是苟且偷生罢了。 没有任何的悬念,只有招架之力的邓贤退后了,刚刚占了点优势的攻城队伍,再次被逼退了回来。 而且,邓贤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刘璝给斩杀了,更别说,不远处,张任已经一次次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战弓了。 “扶禁,上去支援,守住城楼上的口子。”士颂看到情况发生了变化,虽然可惜,但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当即派出了第三队人马。 只剩下两千人左右的扶禁部,这支原来刘璋麾下的直属部队也投入了战斗。 城墙上的局面,似乎又僵持住了,登上城楼的扶禁,冲到了邓贤的身边,让自己的亲卫们拦住了刘璝,给了邓贤喘息的机会。 不过很快,对面的益州军也对城防部队进行了轮换。 李异的几千东州军精锐换下了刘璝所部,和登上城楼的“荆州军”杀成了一团。 而李异的身后,卓膺也已经带着七千人马随时待命,这支人马,是蜀郡南面的键为郡地区的世家们,好不容易凑起来支援的部队。 “卓膺将军稍待,若是预计不错的话,等李异将军把邓贤和扶禁这两个叛徒的部队击溃之后,士颂后面,便是让巴郡降兵和白水军前来喂刀了。” “可恶!这些人为何不去死,为何宁可投降,宁可为敌人效力,也不愿意为益州牧死节!”黄权对此愤愤不平,只能是重重地捶了捶自己面前的桌子。 “张将军那边什么情况?”现在城楼大厅中,只有黄权和刚刚换下来休息的刘璝,黄权比士颂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身份的重要,所以一直在战场后面的城楼中,而没有亲临一线。 一线的绝对指挥,当然是益州军中,最有资历的张任了。 刘璝擦拭着自己的大砍刀,眯着眼睛盯着刀上的裂缝看了半天,那是刚刚一刀砍中邓贤肩甲时留下的。 邓贤虽然被自己所伤,但关键时刻,到底是被扶禁救了回去。 想到这里,他多少还是有些可惜的,不过,他也自我安慰今天不过是第一天,后面有的是机会。 “张将军在城楼上,指挥他手下的劲卫弩军,给了荆州军不小的伤亡,完全压制了城楼下的荆州军远程方阵,那边指挥的,好像是泠苞。” “不过黄大人也知道,泠苞那小子向来精明,见到张任将军的旗号后,就躲到了盾牌后面,完全找不到身影。张任将军已经亲自到城楼边上了,只要看到了泠苞的身影,便指挥部队进行攒射。” “可惜严老将军守在南面,若是严老将军在此,独自一人就能百发百中,说不定可以直接射杀其人。” 显然,在刘璝眼中,泠苞和其他的益州军降将,还是有些不同的。 泠苞的能力和见识,他也是认可的,当听说泠苞第二次战败被俘,被迫投降,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感觉可惜。 在他看来,泠苞是很有成长空间的一员武将,张任,严颜都老了,自己又偏向勇武斗将方面。在益州军中诸将里面,他个人最期待的便是泠苞。 而现在,他最期待的,却是张任能够指挥部队,完成对泠苞的狙杀。 当然了,若是泠苞也和邓贤一样冲上城头来,他就是拼死,也要把泠苞给活捉回来,等击退了荆州军,说不得,联合益州世家,保下泠苞,为益州未来留下良将种子,也是好的。 “彩!”正说着,不远处的城楼上,传来了益州军的欢呼声。 一个小校冲进了议事大厅,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兴奋,两眼中,满是自豪。 “禀大人,刚刚张任将军抓住时机,找到了敌军之中叛将泠苞所在,一箭将其射落,城外的荆州军弓弩方阵已乱,城楼上的荆州军失去了掩护,现在正在节节败退。” “好!”黄权和刘璝异口同声,即便是心中觉得泠苞可惜了,但是张任那一箭,确实涨士气。 荆州军若是因此而撤下城去,初战不利的荆州军,即便是士颂手下的荆州军主力,也肯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对于守住绵竹关,怎么看,都是有好处的。 第342章 匕现一击 “高沛、杨怀!”在望见泠苞被射落的时候,士颂就知道,前面那支部队,顶不住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立刻让整编之后的白水军,换了上去。去把前面的泠苞,邓贤,还有扶禁给换回来。 他也不指望白水军能有所突破,白水军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完成轮换,接替前面的部队,在绵竹关下站住脚。 而后,等待士颂派出的下一批部队,也是自己精心准备的杀招,那就是由邓芝统领的巴郡兵。 这支部队和其他的益州降兵不一样,这支部队里面,有着勇将阳群统领的千余人,本身可不是刘璋的麾下,而是由绿林道的游侠以及一些地方世家的曲部组成。 这支人马战斗力,反而在原来那些正统的益州军之上。 而更隐秘的是,士颂真正的杀招,就是阳群冲上城楼,只需撕开一道口子就好。 后面,魏延部将成为荆州军嫡系的前锋部队,在益州降军的掩护下,冲上城楼,和已经搏杀了几阵的益州军拼杀。 以逸待劳,而后重拳出击。士颂的强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很快,中箭的泠苞被人抬了回来,他身中两箭,但好在不是要害处,而且他身上的盔甲保养的不错,帮他泄掉了不少劲力。 而邓贤的情况就要差一点,除了被砍中一刀外,后撤的时候,背后还中了一箭,只怕是短期内,难上战场了。 士颂见两人没有性命之忧,便出言安抚:“安排大夫,全力治疗。两位将军宽心,暂且休整片刻,待破了绵竹,再带领麾下儿郎,随大军一起杀入城中复仇。” 士颂这话,算是认可了他们的这一番苦战。也是委婉地告诉了他们,你们可以休息一下了,后面不用你们上去拼命了,只需要跟着进去摘果子就好。 “多谢主公。主公,城楼上的弩手部队,是张任暗自训练的精锐,必是他压箱底的部队,还请主公让后面攻城的将军们,多加注意。” 泠苞虽然不是士颂手下的核心武将,但他在接到任务时,就知道自己也好,其他的益州军也好,都只是幌子。 荆州军攻城真正的杀招,真正攻城的人马,不是自己。 自己的任务,就是消耗绵竹关上守军的精力和后勤。 但不论士颂准备怎么攻城,他必然需要面对张任和他手下的那一支精锐弩兵,荆州军嫡系部队中的大盾,他是见过的,但那盾牌若是距离近了,只怕也未必能挡住张任部队的重弩。 他不知道士颂的安排,但他现在既然投效了士颂,他也要尽职尽责地进行提醒。 “确实是个问题,泠苞将军安心疗伤,我这边再问问诸位将军和谋士,可有应对的良策。”士颂笑着回应,然后安排二人退入后营治疗。 此时,邓芝和阳群,也亮出了巴郡军的旗号。 在白水军身后,冲向了绵竹关,他们的身后,则是没有打出任何旗号的荆州军魏延部的数千精锐,也正如拉满弦的弓箭,正蓄势待发。 “荆州军又攻上来了!”城楼上的益州军,好不容易赶走了泠苞部队后,又把白水军死死压在城关下方,没有给白水军登上城楼的机会。 但阳群率领的巴郡军,其士气和军容军貌,可不是前面那些部队可比的,在这支部队的带领下,刚刚被推倒的云梯,又被扶了起来。 城关下,数以千计的阵亡将士,此刻也成为了垫脚石,让这支部队,再一次的杀上了城楼。 “这士颂难道是想要一天就攻克绵竹吗?这还是仁义之军?逼迫我益州降军如此送死,他今日攻城,少说已经让近万将士流血牺牲了,他还不愿罢手,他到底想要怎样!” 黄权终是没有忍住,走出了城楼上的军议大厅,看着冒着箭矢冲上城楼的敌军,心中又恨又迷惑。 士颂这是想要做什么,真以为就能这么简单地突破绵竹关吗? “不对,士颂小儿,向来以奸诈多谋着称,手下荆州军有是天下强军。他怎么可能寄期望于这些益州降兵能够攻克我绵竹雄关,这些被击退的益州降兵,不过是幌子罢了。他士颂一定还有后手,这些人不过是来消耗我军体力的铺垫罢了。”黄权这时候猛然醒悟,连忙派人去提醒张任。 张任心中苦笑,心说你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啊,要不然我为何也在让诸部轮流上城楼防守,自己麾下的弩手精锐部队,也还专门分出一批人手在边上休整。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防备士颂的后招,不管士颂的后招是什么,出手的,只怕多半是荆州军嫡系部队。 那时候,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回去让黄大人安心,我已有布置,还请黄大人督促好后勤运输,各项补给。尤其是雷石滚木,还有箭矢火油,多多准备,越到关键时候,这些东西越是不能缺少了。” 刚刚打发走这个传令兵,荆州军那边的勇将阳群便杀上了城头。 他的一柄长刀舞得是威风凛凛,当面一刀,将刚刚还占据城头的刀盾兵,直接斩飞。 是的,盾牌虽然没有裂开,但那个被斩飞出去的小队长,断裂的骨头,只怕是再难支撑他活下去了。 身侧,刚刚还在向城楼下攒射的弓手,仿佛被阳群的蛮力给吓住了,整个人呆滞地站在那里,等到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却已经被阳群砍掉了脑袋。 “此人悍勇,不可力敌,刀盾手列阵,弩手跟上。”张任虽然也精通各种武器,但自己的实力如何,自己还是知道的。 对付一般的武将也就罢了,面对敌军阵中的勇武之将,他可不会上去搏杀。能用智取的办法,当然智取。 阳群武艺高超,刀法精妙,但却也不是那种冠绝天下的无敌之人。 面对四五个刀盾手组成的盾强,他的刀,一样劈不开缺口,而藏在盾牌后面的弩手,更不会对阳群客气。 “咚~咚~咚!” 一刀一刀,又一刀。 阳群用尽全力使出了自己的绝技,连环三斩。 整个人跳动起来,在空中转身,用自己的力量加上自身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他的刀刃上,砍向益州军刀盾手的盾牌上。 三刀,全部落在同一个点,盾牌出现了裂口,盾牌后面的人,完全支持不住这个力道,整个手臂完全脱臼,盾牌,也就此掉落。 “当心!” 按照阳群的计划,自己用尽全力,劈开了这面盾牌之后,也就算是在对面的盾阵中打开了一道缺口。 后面,自然是自己大杀四方的时刻。 但他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身后,更是响起了战友的提醒。 于是阳群没有继续向前,顺着缺口去砍杀其他的益州军将士,而是选择了警戒。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寒光闪过,他立刻侧身躲避。 但箭矢依旧射中他的手臂,他则趁机,在弩手完成填充之前,一刀砍掉了这人的首级。 “杀!”阳群大喝一声,逼退了周围的几个益州军刀盾手。 直到此刻,钻心的疼痛,才自手臂上传来。 箭头上涂毒,不是只有荆州军能用的法子,益州这边的医疗发展虽然不如荆州,没有那么上好的毒药,但是简单的蛇毒,在山林之间,还是弄得到的。 即便不是全员配备,但最优秀的弩手,这种有胆子跟着几个刀盾手冲到敌方大将面前射击的“冲锋弩”,他们的装备中,还是配有一定比例的毒箭的。 “快让阳群退下,这群益州贼子,居然也在箭头涂毒了。让兄弟们都当心着些。”说话的这人,正是刚刚出言提醒阳群的魏延。 就在阳群杀上城楼,再次打开缺口,在绵竹关城头占据一方阵地时,魏延带着他的文定军精锐,也跟着杀了上来。 他的两员副将,也就是原来南面沿海地区的流寇,洪明,洪进兄弟二人,现在各自率领一队人马,左右突击,帮魏延打开道路。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辅助魏延,帮魏延清理出一条冲绵竹关内的通道,让魏延带领亲卫部队,直接杀下城楼,从绵竹关内,打开关门。 而后,城外的荆州军大军,顺势杀入关内,将绵竹关一战而下。 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奇谋,只不过是仗着自己这边兵强马壮,牺牲刚刚投降的益州军降兵,士颂使出了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流氓战法。 但他要赶时间啊! 北面阳平关看似稳住了,但若是关中的司隶校尉钟繇不要脸,去给西凉军提供攻城器械的支援呢? 若是曹操其实早就暗中准备好了再次攻入荆州了呢? 虽然另一条时空的历史上,曹操没有这个时候攻荆州的想法,但是现在这个时空,因为自己的到来,整个天下的局势,早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又怎么能以那个时空的进展,来看待自己所处的这边呢? 所以即便是有些粗糙,但只要能快速拿下绵竹关,士颂也不在乎这办法好不好看,会不会让刚刚投降的益州军心寒了。 虽然按这个乱世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这种做法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过是让新加入的人,给自己表表忠心罢了。 看到城楼上魏延军进展顺利,荆州嫡系部队鱼贯而入,周围的益州军完全不是对手,城墙的缺口是越来越大,士颂已经是准备下令,让荆州军各部做好突袭的准备了。 只是,就在这图穷匕见的时候,士颂拿出了自己攻城的杀招,对面守城的张任,也拿出了自己的应对之法,生生地把荆州军给拦住了。 “百毒劲弩队,跟我来!”城楼上的局势,突然瞬间发生扭转。 益州军忽然兵败如山倒,完全不是对面荆州军的对手,张任就意识到出了问题。 接着,他便看到了魏延在城楼上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是没有见过面,他也看得出来,这支军队不是那些益州降兵,而是真正的荆州军精锐部队。 而且领头的那员壮汉,身长八尺,面如重枣,使着一把别样的双头战刀,这样的人,在荆州军中,只有可能是备受士颂器重的大将魏延。 “所有人,给我瞄准敌将,不用管其他人,只管射杀那红脸敌将!” 张任知道魏延厉害,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是自己准备了许久的预备队,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刻。 他甚至不需要一击必杀,只需要射中魏延就好,只要让魏延中毒,然后拖延片刻。 就算是荆州那边大力发展了医疗力量,解毒不及时,一样能要了魏延的命! 只可惜,弩手们还没有射出箭矢,魏延这边的两员副将之一的洪明,组织起来了一批重甲军士,举着大盾拦住了他们的视线。 “盾牌顶上去!”洪明的任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拖住益州军,给魏延争取时间打开绵竹关的大门。 当年和他和他兄弟洪进二人,在孙策的背后起事,本来是想趁机自立山头的。 但是他们哪里是孙策的对手,历史上的他们,被孙策派出的一支偏师就给剿灭了。 只不过在这个时空,他们因为也是绿林道的关系,借着认识腹蛇夫人旧部的关系,投到了士颂的手下,从此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当然了,他们原来手下的亡命之徒,也都被士颂给整编了。 但他们以欧夫人派系故旧自居,在军队里面,也向来老实,所以顺顺利利的成为魏延手下的都尉,跟着魏延突袭豫州兖州,好歹也算是有大功的人。 现在,也越发的自傲了,所以面对益州军的弩手,他也敢站出来,正面拦截。 “咚咚咚,咚咚咚!”荆州军嫡系部队的盾牌质量,可不是益州军的盾牌可比的,即便是近距离射击,也能将不少弩矢拦住。 偶尔有几支弩矢射穿了盾牌,也造成不了多少伤亡。 至于中毒,洪明的心里想的则是,益州人的毒算什么,等我回了军营,自然有军医提供解毒药剂。 魏延见自己的副将舍命拦截,盛情难却,自己立刻转身带着自己的亲卫部队精锐,向前突击,向绵竹关内杀去。 士颂所准备的这一击必杀的招数,似乎便要成功。 只是可惜,他低估了黄权等人死守绵竹的决心。 第343章 无可奈何 “跟我来,一队人,去杀散守军。剩下的人,去打开城门!” 魏延没有辜负自己的部下,他很快就冲入了城关内。 在魏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打开城门,只要城门一开,荆州军大军就能顺势杀入了。 今天这攻城战,从早上到下午,打了这么久,益州军各部降兵,损失不下万人。 一切,为的就是给此刻的自己打掩护。 就是想要趁益州军还没有适应荆州军战力的时候,让自己统领荆州军的精锐,突破益州军的防线,冲入绵竹关内部,打开城门。 但越往里面杀,他却发现,阻力反而是越来越小了。 等他带着人马杀到绵竹关内侧大门时,顿时傻了眼。 他的面前,绵竹关的大门,已经被益州军从里面彻底封死了。原本是可以打开的大门处,向已经被砂石给堆满了。 是的,黄权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巨石来堵门,也没有时间去搬运那种东西,他就地取材,把装粮食的袋子清理出了一部分,让军队就地挖土。 和我后世抗洪抢险时用的沙袋一样,用几百袋的土袋,把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而且在内部给架起了木板,准备在这些土袋后面继续加固,只不过荆州军冲过来的太快,他们的工程还没有完工。 而这,也是为什么魏延越往里面冲得深,受到的阻力反而是越小的原因了。 在看出荆州军的突袭部队,是想要冲到绵竹关内,从内部打开城门,刚刚从城墙一线退下的黄权,就给了军队布置,把城门给让出来,专门腾出了一大块空地,等着荆州军冲过来。 就在魏延和手下将士冲到城门口,正无可奈何的时候,黄权指挥早就准备好的益州军弓弩手,将箭雨射向了荆州军。 其中,甚至还混杂了两辆守城弩的重型弩矢。 即便是荆州中有人身披重甲,举着重盾,面对这样的射杀力度,魏延所部,损失惨重。 “退!”魏延根本已经数不清自己的身上中了多少箭了,这绵竹关城门处的土袋,不是不能清理,但若是清理起来,没有几百上千人来搬运一天,只怕难以清理完。 这城门,在这场战争结束前,是打不开了。 后面,即便是荆州军的攻城器械来了,攻城车也不用冲上来攻击城门了。 这城门,和周围的城墙,几乎没有区别了。 冲下来夺城门时,益州军在黄权的指挥下,其实是边战边退,就没有认真防守,魏延当然冲杀的很是轻松。 现在他想要反向杀回去,难度可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先是自己所部人马,被当作活靶子射倒了一片。现在自己想要杀出去,上楼的通道上,出现了无数益州军,拦着他们前进的道路。 “中计了,杀回去!”魏延心中十分着急,一刀劈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敌将,脚底下基本就没有停留。 但一心向前的他,慌乱中,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边,其实已经没有几个人跟上了。 他带着一千多人冲到绵竹关内,冲到了绵竹关大门处,但现在,跟着他回到城楼上的人,不到百人,不少荆州军将士在突围时,自发的选择了断后,选择了帮助同袍争取时间。 还有不少人在后退的途中,被身后追杀的益州军,用弩弓从背后偷袭射杀。 “将军!”在绵竹关城楼上帮助魏延开路,拼死拦住张任部队的洪明,看到魏延突然又退了回来,而且身边的人手已经十不存一了,他也意识到了问题,魏延冲下去开城门的战术失败了。 但怎么会失败呢?而且若是不成功,以魏延将军的个性,也不会选择后退啊,这么绵竹关的城门处,一定有问题! 见魏延奋力向外面拼杀,洪明立刻分出自己不多的人手前去接应,想要问个明白。 结果,就在他分心的片刻,一支钢弩射穿了他的咽喉,洪明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到底是谁下得手,就这样不甘心地倒下了。 “荆州军已败,敌将已被射杀,众将士,随我杀敌,把荆州贼子,从绵竹关上赶下去!” 张任举着空荡荡的重弩,大声鼓舞身边的益州军将士。 而随着洪明的阵亡,魏延的败退,对面荆州军的士气,终于是垮掉了。 是的,魏延所部,荆州军嫡系部队,士颂自以为远胜益州军的“精锐”部队,在这个时候,崩溃了。 不少将士,争相逃跑,想要顺着云梯退下来。 人群之中,只有一支十几人的小队伍,逆流而上,继续向着益州军方向冲过去。 “哥哥,我来为你报仇!”领头的这人,正是洪明的弟弟洪进。 当年和自家亲哥哥一起纵横扬州绿林的洪明,带着身边的十几个兄弟,也都是当年江湖上的好兄弟,现在攻城战显然是败了,但是即便要退回去,那也要把自家哥哥的遗体带回去啊。 “退!”浑身是血的魏延却突然拦在了他们的面前,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洪明愣住了。 自从他加入荆州军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荆州军会放弃自家将士们的遗体的。 但是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进攻不利,现在居然狼狈到连自家将领的遗体都不能带回了吗? 今天这破仗,怎么就打成了这样呢? 洪明战死,魏延自己也不好受,但他现在必须让更多的人回去。 “你先退回去,告诉主公,益州人用土石,把绵竹关的城门堵死了,那城门的背后,已经不是空旷的街道了,俨然已经是另一面城墙了。” “至于令兄还有其他将士们的遗体,主公自然会安排人手和益州军这边接洽。会想办法换回来的,你自可放心,主公仁德,尤其是对我们这些部下。” 魏延说着背过身去,带着自己身边最后的几个亲卫,拦在了洪进的身前,显然,他是准备亲自为全军断后了。 “我信将军,更信主公!还请将军速退,由我部负责断后。”洪进这时候也不愿失了自己的勇气和气魄,上前一步,和魏延并肩而立,准备换下魏延。 “这个时候就不要争什么了,我们一并断后,在一并退回军营!”说罢,魏延便带着这支亡命的小股部队,反向冲进了正在追杀的益州军中。 益州军刚刚得胜,不少人在追杀过程中放下了戒备,结果遇到这群人,反而被杀得七零八落。 等到张任和刘璝率领主战部队赶到这片区域的时候,魏延和洪进已经退到了城墙边上。 看着洪进也在弓弩手的掩护下退下了城墙,魏延站在城墙边上对着张任哈哈大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如此畏惧我军,居然是把城门给堵死了,防止我们打开城门,今日算是你们的小心谨慎,让你们逃过一劫。” “但我荆州军的破城之法,又何止一种。看着吧,要不了多久,这绵竹关,必定为我荆州军所破,那时你们都得死!” 撂下了狠话后,魏延随即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在半空中抓住云梯稳住身形,整个人的重量甚至导致云梯从城墙上倒下,而他也顺势落地一滚,卸掉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退回了荆州军大盾手的保护中。 至此,绵竹关上再无荆州军。 城楼上,响起了益州军震天的欢呼声。 城外大营中的荆州军将士们,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少人心中,都十分不甘,但那也没有办法。 绵竹雄关,正面突袭的攻法,只怕是难以成功了。 后面,就看主公和那些谋士们,能否想出什么破敌的妙计了,反正想要引敌军出城决战的办法是用不了,对面已经把城门都给堵上了。 这样的雄关,一心死守的数万敌军,这绵竹,只怕没那么好攻取了。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一条,所有人,也都在心里开始盘算和谋划起来了。 最不好受的人,便是士颂了。 他大意轻敌,选择了冒进,虽然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告诉他,这次攻城失败是他的责任,但这便是事实。 他想当然的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绵竹关,以一场大胜,打开攻入蜀郡的大门。 但是现实,无情地打了他的脸。 他低估了黄权,看轻了张任,他小看了益州人坚守城关的决心。 是啊,士颂都知道绵竹关的重要性,益州的大族们,又如何不知道。 若是士颂攻克了绵竹,蜀郡各地,几乎也就无险可守了。 到时候,士颂拿下成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拿下成都后,在益州推行他的新法,打压本地世族,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不论是益州大族,还是刘璋,想要继续保证自己在益州的权益,就必须把士颂拦在绵竹关外。 把士颂拦在绵竹关外,就有机会,可以等待天下时局变化。 把士颂拦在绵竹关外,还可以说,只是让士颂占据了东川,西川之地,还都是他们的。未来,他们还有反攻的本钱和实力。 “罢了,传令各部,好生休整。明日,派邓芝为使,去和益州军商议我军俘虏和遗体的赎回事宜。”士颂最终还是认输了,理智告诉他,这绵竹关,不能强攻了。 是的,现在需要赶时间,但绝对不能因为要赶时间,就丧失了理智。 否则的话,都不用曹操出手,荆州四战之地,其他人都会想要从自己身上撕掉一块肉来。 至于曹操那边,士颂告诉自己,只能是另外想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了。 “不管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能拖延住曹操的脚步,让曹操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不管什么办法,都得试上一试。” 就这样,在这个时空的建安三年,公元一九八年年末,一路势如破竹的荆州军,在士颂亲自督战的情况下,兵顿绵竹,攻击受挫。 损兵折将不说,驱赶大量益州降兵为“喂刀”部队的流言,也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流传开来。 让依附士颂,投降士颂的的益州军将士,人心惶惶。 北路军士颂这边还好,即便是有人有想法,但经过了几次整编后的益州军上下,已经无力反抗,只能是把不满压抑在心里。 但在南面,甘宁本就对着死守江州的严颜毫无办法,现在随着士颂北面进攻不顺,驱赶益州人送死的消息传来之后,巴郡东南区域,本来因为东州军的屠杀,而倒戈荆州军的这些益州世家,各个人心浮动。 不少人更是故意出工不出力,有意敷衍,想要继续观望时局。 现在这局面,让不少人认为,搞不好,刘璋真能顶住士颂。 那对于士颂而言,益州这边就打成烂战了,只要是东面有变,这益州,最后是谁的,还真不好说。 益州境内,很快就有了新的传言,说是西凉军也在蠢蠢欲动,想要占据汉中。 若是西凉军真的占据了汉中,那不就把从北面攻入益州的荆州军后路给截断了吗? 听说,曹丞相也回许昌了,那士颂在曹丞相手上,可是从来没有占到过便宜的啊。 一时间,各种流言四起,在外人看来,这益州战局,越发的朴树迷离了。 就这样,带着对未来局势的担忧,带着一场荆州军攻城失败的战绩,荆州军上下,在忧虑和不甘中,结束了这一年。 而下一年,士颂告诉自己,一定要为自己的霸业,打下基础。 第344章 攀山越岭 正面强攻失败之后,荆州军士气跌落。 即便是有心复仇,但大家也都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少,等完成交涉,把阵亡将士的遗体,还有被俘虏的将士换回来后,再进行下一波的攻势。 攻城失败当天的午后,绵竹关下,残阳沥血。 邓芝一个人举着白旗,走到了城楼下,和益州军达成了收殓城下阵亡将士遗体的协议。 至于被俘的将士,益州军却拒绝让荆州军赎回,甚至是攻上了绵竹关的荆州军将士的遗体,他们也都拒绝交还。 “益州军中,还有俘虏不愿投降荆州的人,难道你们也不不愿吗?”邓芝按照士颂的安排,给出了自己的底线,那就是用活人换死人。 “不换!”黄权在城楼上回答的很坚定。 他这段时间以来,可是认真研究过士颂的发家历程的。 他发现士颂多少次,都让手下伪装,混进了对面的军队里,最后里应外合,内外夹击,打败敌军。 黄权可不准备给士颂这样的机会。 益州军里肯定有人坚持不投降,但是送回来的人,是真的不投降还是已经被策反了,人心隔肚皮,他可分辨不清楚。 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也不敢赌。他宁可选择最有保证的方式。 第二天,荆州军的民夫推着小车,来到了绵竹关下,将荆州军将士的遗体接回。 而邓芝也一起来到了关下,提出了新的条件。 “不少在成都为官的巴郡士人,心中担忧家人,必定内心不安,黄大人可与成都方面商议,给我们名单,我们将成都为官的巴郡官员家属,送入关内,可否?” 不得不说,士颂的这个提议,黄权心动了。 士兵你可以策反,可以安排自己的人手。 但是官员的家眷,你怎么策反,就算是策反了,也不过是群无法上战场的人。 这些人换回来,可以让许多官员内心安定,能和蜀郡士人同心协力,不必担忧自己的家人安全。 “名单,由我们来列,而后,你们去寻人来吗?” 黄权再次和邓芝进行了确认后,便同意了荆州军的提议。 而且为了表示他的诚意,洪明的遗体,被益州军放在竹篮中送了下来。 洪进哭着迎回了自己的哥哥,就连魏延,也是板着脸,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军营之中,不少荆州军将士对此议论纷纷,多少有些不满。 就连唐瞬所部,麾下一样有人在抱怨。 “主公这是何意,让益州自己开出名单,我们把家眷送过去,那不是让本来有所犹豫的人,坚定第站在了刘璋那边吗?” 正在巡营的唐瞬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正在小声嘀咕的人,不是别人,还正是自己的老熟人,当年自己父亲的队友,如今也已经是百人将的老兵,弓箭手小伍。 这人大名叫做伍科,现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若不是穿着一身军装,其实看起来远比同龄人要年轻,估计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称他为小伍的原因了。 唐瞬过去拍了拍射手小伍的肩膀说道:“伍将军,主公送敌人的家眷进去,在我看来,至少有两条好处。” “噢?有何好处?”小伍来了兴趣,周边不少将士,也都伸长了脖子,想要偷听几句。 “首先,也是最直接的原因,前番强攻,即便攻城的主力部队,是益州降兵为主,但他们毕竟是在为主公冲锋陷阵,战死沙场。我们把他们接回来,这是给天下人看,更是给活着的益州军降兵看,我们一样不会亏待你们,不会厚此薄彼。” 唐瞬说完,不少人都默默点头,其中有个年轻点的小伙,壮着胆子喊了句。 “城楼上,其实也还有不少我们荆州军的遗体,洪明将军的遗体,不也是因此才还给我们吗?” 唐瞬向这人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其次,送回去的这些人,真的心甘情愿回去吗?如今巴郡之地,已经开始逐步宣传荆州新法,不少武陵学院的学子,还有参加过去年科考的子弟,已经开始分批入川,接管地方民政了。” “新法是好是坏,大家心里都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不过是那些大世家会抵触。但这些被送回去的人里面,有不少并非世家子弟。他们去了蜀郡,自然会宣传新政之好,这是主公的攻心之计。” “原来如此,我们主公,果然是不做亏本买卖啊!”射手小伍恍然大悟,又和周围的将士们打成一片。 其实,在唐瞬心里,隐隐觉得,士颂此举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但那个涉及到士颂的战略安排,所以他没有和麾下的将士们分析。 那就是,若是他在士颂的位置,居然这样示弱,显然是兵书上说的,能而示之以不能。 故意示弱,是在准备杀招。 益州军中若是没有人警觉,只道是荆州军会在完成俘虏的交换之后,才会发起第二次攻击。 士颂本来就是算计人心,发动突袭的好手,现在不可能不去揣摩绵竹关上,益州军守军的心理。 而从士颂的分析角度来看,益州军刚刚得胜,而且似乎还是一场不小的胜利,一扫被荆州军压制的晦气,正是洋洋得意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正是荆州军这边出奇谋,战胜益州军的绝佳时机。 想到这里,唐瞬只能是微微摇头,奇谋获胜,当然是有噱头,能够在未来讲述战争过程时进行夸耀。 但是每一个奇谋,其实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而且不论胜败,发动奇谋的部队,受到的损失,从来都不会少。 按他的想法,绵竹关本来就是天险之地,如今益州军更是连关门都封堵死了,士颂就别弄什么奇谋破敌了,老老实实地等着攻城器械运到就好。 以荆州军的攻城装备,唐瞬觉得拿下绵竹,不但顺理成章,而且会少很多的牺牲。 “要不要去求见主公,向主公进言呢?”想到这里,他犹豫了起来。 算起来,如今他接替了陈兰,成为了士颂军事体系下的一部都尉,大型军事会议,他也是有资格参加的,但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他这个典型的荆南派,似乎是崛起太快,如今士颂手下,还没有人接纳他。 唯一本来想要接纳他的人,结果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黄忠。 虽然战场厮杀,各为其主。别说自己了,当年渡江伐刘表的时候,多少荆南军将士被黄忠射杀斩杀,现在不也没有人再去提及那些事情吗? “要不,去找黄忠?”这个荒唐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他排除出了选项。 “罢了罢了,即便是去说了,主公的个性,只怕还是会坚持己见的。” 正如唐瞬想的那样,士颂和手下的将军谋士们商议过后,得到的结论,果然是要总结经验,再接再厉。 这绵竹关天险之地,易守难攻,前次强攻失败的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主力攻击部队,都是益州军降军,实力有限。 其二,士颂自己也承认自己轻敌大意,没有想到对方坚守的决心如此之强,直接把城门堵死,摆出了一副死守不出,和自己消耗下去的决心。 既然强攻不行,那就智取。 对方大胜之余,必然会放松警惕,自己也适时地通过赎回遗体和战俘的办法示弱,以满足对方的自满心态。 而只要敌人放松大意,自己的奇袭,就会有奇效。 历史上翻越大山奇袭的军事案例多了去了,绵竹关边上的山,又不是翻不过去。 士颂的麾下,也有部队擅长翻山越岭。 沙摩柯的武陵蛮营也好,邓方的山蛮营也好,还有从上庸抽调来补充的上庸蛮兵,不都是出身山林的人户吗? 在士颂的心里,这些人,都是可以成为自己的突袭部队的人选。 问题是,翻过去了之后,要如何配合荆州军攻下绵竹关呢? 方法不外乎两种,一种是阻断绵竹关的后勤供应,待敌军自溃。 但绵竹关的敌军不会坐以待毙,而且本来就是想要赶时间的士颂,也不会用这种办法的。 第二种,那就是配合荆州军正面的强攻,两面夹击。 而士颂还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让奇袭部队带上了不少益州军的军装,让他们翻越过鹿头山之后,便换上益州军的军装,混入绵竹关内。 只等城外荆州军打着交换俘虏的名号靠近绵竹关时,在关内放火,内外夹击。 几个谋士,对于士颂的这个计划,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办法,是最为现实可行的办法。毕竟自己的身后,还有曹操那个压在士颂心里的大山存在。 为了拖住曹操的脚步,士颂和贾诩前两天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秘籍,用暗语飞鸽传书给了在荆州的暗组人员。 确定好策略后,武陵蛮和山蛮营的两部人马,便开始了他们的准备工作,各种登山的绳索,钢钉,标记旗号,都被各部中的攀岩好手们拿了出来,一边边检查。 他们的任务,是绕道绵竹关侧面的鹿头山山边,在一处陡峭的悬崖峭壁处,在益州军最想不到的地方,众多人一起,轮流攀岩而上,沿路钉入钢钉,为那些不擅长攀岩的人做好准备。 就连士颂,这天夜里,也久久不能入眠,带着陆逊和周泰,就在不远处,盯着那攀岩的汉子,一点点向上。 那群人里面,有标准的五溪蛮子,也有原本躲在山中,避免缴税的汉族汉子。 其中领头的一个百人将,姓毕,大名不知道,大家伙都叫他毕猴子,世代都在山中采蜂蜜为生。 毕猴子原本是家里的老幺,最受父母疼爱,随着新法的推行,他们家的生活也是日益改善,但攀岩采蜂蜜的手艺,兄弟几个,都没有放下。 而且凭着攀岩练就出来的韧性,他在山蛮营里,颇受邓方喜爱赏识。 不少突袭,都是毕猴子带着人绕路,从别人以为走不通的道路突然出现,发起突袭,占据优势的。 这一次,翻越绵竹关边上的鹿头山,为大军打开局面。对于毕猴子而言,算是从军以来,担当的最大的使命了。 对此,他的准备的特别认真,或者说,整个武陵蛮和山蛮营两支部队都准备的十分认真。 自从沙摩柯投效士颂,建立武陵蛮营以来,唯一一次算得上功绩,还是当时随士颂一起血战襄阳的时候,随大军立功。 其他的战斗,所谓的功劳,在他们看来,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功劳而已,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夸耀。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这一次,翻越大山,为全军开路,打开整个战局。即便是沙摩柯半懂不懂,但邓方却看得明明白白,给手下人讲述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所以每个人都憋足了劲头,就等着攀山的军令下达了。 刚过新年的冬日夜晚,依旧寒冷。 但这些准备攀岩的汉子们,一个个都披着毛皮寒衣在做热身准备。 而后,便在毕猴子的带领下,用清远香和早早准备的五谷祭品,毕恭毕敬地完成祭拜山神的仪式。 士颂虽然对这种迷信做法不怎么推崇,但这些攀山的汉子们信这个,而且确实可以涨士气,士颂也不拦着他们。 等到了后半夜,明月当空时,邓方终是下达了攀山的军令。 “上!”领头的毕猴子一声低吼,随即脱掉了自己裹在外面的大衣,露出自己精壮的肌肉,拿起攀岩的家伙物件,便开始向山上爬去。 开始的时候,攀岩的几个人并驾齐驱,但爬到四五十米的时候,各人之间的差异就开始出现了。 不过这次攀岩不是比赛,而是合作!只要有一个人可以顺着悬崖爬到山顶,把沿路的攀岩点设置后,后面的人,就可以顺着这条中轴核心,向两边扩展更多的着力点,设立更多的路径,以方便更多人同时翻越此山。 开始的时候,士颂还能看到毕猴子这些人的身影,渐渐地,这些人变成了小点。 士颂最后看到的,是一个人将自己身上的钢钉递给毕猴子后,然后则顺着线路退了下来。 后面的人,则轮流接替这人,背着钢钉和其他工具继续爬上去,为毕猴子提供后勤保障。 到后来,士颂只能看到毕猴子身上绑在腰间的油灯发出的亮光,以及他在沿路做标记用的彩旗。 周围没有人出声,似乎所有人都怕打扰到那个正在爬山的毕猴子。 士颂的耳边,只有冬日的寒风在呼啸,即便是什么都看不到,但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山上,不知道那有着猴子称号的军士,到底爬到了哪里。 “去问问邓方,要不让将士们下来,休息片刻。不急在这一夜,今日修建好几百米,明日修建几百米,缓缓向上,都是可以的。”士颂给周围的人咨询着。 “不可。”陆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主公,他们攀山有讲究的,既然祭拜了山神,而后开始攀山,只能是一次就爬上去,若是今日一次,明日一次,只怕不吉。” 仿佛是知道士颂不在乎这些,陆逊又补充道:“何况攀山之后,沿路都有标记。虽然绵竹关内的益州军出不来,但益州军在城外是否还有获取情报的途径,我们不知道。若是失了先机,突袭变成了攻坚,这攀山之计,只怕难收奇效。” 第345章 出乎意料 听陆逊这么说了,但是士颂还是很犹豫。 他心想大不了,在周围多派出一些探哨,防止这条攀山的路线被人发现就好。 正当他准备下令给邓方,让人发信号,让将士们休息片刻。 结果一道亮光自上而下,如一道流星坠到了地上。 那是毕猴子腰间的油灯,那是他攀上山顶的信号!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他成功从这面峭壁攀了上去。 “报主公,山蛮营邓方部百人将毕猴子,已经成功攀上了鹿头山,设立好了第一条攀爬路线,现在剩下的攀岩好手们,都沿着这条路在向上攀爬,沿路拓展线路,让部队可以更多的人同时攀山。” 传令兵满脸的兴奋,显然,他对于自家部队飞跃高山很是激动。 “好,好,好!”士颂连说三声好,显然,他也很激动。 他连忙下令,给了毕猴子武勋是连升三级,另外不论这毕猴子身上有无散官官职,士颂给了他致一个果毅校尉的官职,在自己仿照后世唐朝的设立的武散官制度中,是正七品的官职。 对于毕猴子而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攀一次山,能给自己换来这么大的荣耀。 甚至可以说,完全可以改变他和自己家族的命运。 随着一条又一条攀山的道路,挨着这条线路建立,在天已经微亮的时刻,武陵蛮和山蛮营的将士们,也都顺着这些道路攀爬了上去,就连沙摩柯和邓方都没有例外。 他们的身后,是吕岱的雄武军。 原本在攻汉中的时候,雄武军的损失不小,甚至折了士云和陈兰两员校尉。 现在虽然把唐瞬临时提拔上来了,但雄武军麾下,其实是少了一个校尉的。 潘璋、苏飞和唐瞬,各自率领自己麾下的三千人马,跟着吕岱的亲卫队,也舍弃了战马,穿着最简单的护甲,等待在山下。 吕岱身先士卒,和潘璋所部,成为了第一支攀山而上的荆州军正规军队。 山顶上,沙摩柯和邓方两人,已经完成了部队的整编,站在高山上俯瞰山下远处的绵竹关,简直是一览无余。 两人按照事先的安排,带着各自的部队,开始探路,准备绕到绵竹关的背后,布置好防线,先切断绵竹关和其身后其他益州城镇之间的联系。 再然后,等着雄武军的部队爬上山来,顺着他们开辟的道路,换上益州军的军装,进入绵竹关内。 绵竹关前,在看到雄武军也已经开始分批攀上鹿头山后,士颂也回到了军营。 这边,有黄忠,魏延,文聘等诸将军,率领着两三万荆州军主力,也开始忙碌起来。 只等山上传来消息,他们就可以准备再次发起进攻了。 尤其是魏延,攻城失败之后的他一直提不起劲,他麾下的三千主力精锐,在上一次攻城中,折损了一大半,三千人去,回来不到八百。 即便是现在,抽调了后备部队的人手,补齐了自己的直属曲部,但是他心里的恨,已经压抑了许久。 别看只有这么几天,但这几天对于他而言其实很难熬,现在,荆州军主力将要发起第二次攻击,他哪能不激动。 只不过,他的先锋请求,被士颂驳回了。 “文长所部,折损太过,这次可与黄老将军一道,在城下压阵,以强弓劲弩掩护攻城部队。”这是士颂给他的答复。 这次的先锋,士颂让胡车儿率领颂卫营的将士为第一梯队,进行强攻,而后文聘率军跟上。 但在魏延的抗议和请战下,士颂还是松口了,他能体会到魏延的心情。 麾下的儿郎,为自己开路,为自己断后,为自己战死在了城楼上。魏延能做的,便是活下来,等到为他们报仇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又怎么能站在后面射箭,而不是带着将士们一起杀上去呢? “罢了,待文聘部登入城楼,站稳脚步后,你可率军跟上。”士颂的回答,终于让魏延满意。 战斗到那个时候,不正是要击杀敌军将领的关键时刻吗?自己那时候上场,才正是为兄弟们报仇的好机会。 “张任,给你我等着。”魏延的心里嘀咕一句,又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双头战刀。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这次攀山突袭可以成功的时候,意外又出现了。 沙摩柯和邓方两人,带着部队齐头并进时,山林之中,忽然杀出了一支益州军。 这支部队,和从前遇到的益州军很不一样,而且和守在绵竹关上的部队也不一样。 上次攻关,这支部队就没有出现在城头。 荆州军这边,对于这支部队的存在,完全没有任何消息。 这便是益州大将吴懿所统领部队,因为挂着刘璋嫡系部队的名头,所有人都以为这支部队会是中规中矩的汉族军队。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支部队里面,居然有着本来居住于西面高原中的羌族人,也就是后世吐蕃诸部,还有南面的百越人,也是被世人称之为南蛮诸部的南蛮人,甚至还有部分迁移到巴郡的板楯蛮。 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擅长翻山越岭,擅长山地作战。 虽然这些人,人数不多,合起来也不过三千出头,但是这样一支部队,其实也就是后来蜀汉政权中,无当飞军的前身雏形。 只是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刘璋的手下,这支部队就已经有如此强大的战力。 更没有想到,这支部队,会出现在荆州军突袭的道路上。 “放箭!”吴懿没有想荆州军能翻过鹿头山的陡峭悬崖。 他本来的打算,是派出探查兵,在高处探查一下绵竹关外荆州军的动向。 若是可以,便在鹿头山上建立军营,架设投石车,从侧面袭扰荆州军。 但是探哨却带回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那就是荆州军居然从悬崖峭壁上爬上来了! 他大失惊色之下,连忙报给了绵竹关上的黄权和张任,让他们有所准备。 而他自己,则带着他麾下的“无当飞军”找到了下山的必经之路进行埋伏。 同时,后面他还专门征调了民夫,在鹿头山下,建立防御工事。 他现在的目的,就是拖延住荆州军下山的速度。 在他的心里,虽然前方挡住了荆州军的攻城,但是那其中的大部分军队都是原来的益州军,荆州军的主力部队,实力绝对在那之上。 而现在,荆州军翻越了悬崖,突然出现,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荆州军的实力,让他不敢大意,他一心求稳。也正是如此,反而给了沙摩柯和邓方一点点机会。 走到半路,突然遭遇伏击,所有人都不好受,即便是荆州军也是一样,这样的训练,在荆州军的实战演习中,都是比较少的。 而且即便是演习了,面对战场上突发的状况,他们一样会措手不及。 最要紧的是,为了能顺利攀山悬崖,本来就只是穿戴皮甲或布甲的武陵蛮和山蛮部两支人马,大多人现在甚至是光着膀子的,他们的思维里,大家只是去探个路,做个侦查。 结果就遇到了同样擅长山林作战,而且以逸待劳的“无当飞军”。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面倒的局面。 即便是沙摩柯勇武难挡,但吴懿手下,也有猛将将他拖住。一个人对付不了,那就四五个人一起上,杀不了他,拖住他,让他不击杀其他人即可。 而另外一位主将邓方,显然是统帅型武将,和这群蛮族打扮的人走在一起,十分显眼。 在益州军第一波箭雨攻击时,他便被射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他身边的亲卫,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拖着邓方,便向后面撤退。 于是,荆州军的两个指挥官,一个中箭昏迷,一个乱中被围,整个指挥体系陷入了崩溃。 各自为战的荆州军,最后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血勇,和益州军吴懿部的蛮兵死拼。 “杀!”在又斩杀了一个落单的荆州军后,吴懿终于是看出了便宜。 对面的荆州军悍勇是悍勇,实力强大是强大,但是现在,对面的荆州军装备简陋,大多只有最基本的环首刀,或者蛮人常见的简单兵器。 由于没有任何盔甲,即便是搏命,对方也处在下风。 吴懿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建立功勋的机会,刚刚那个被几个蛮子护着逃掉的汉族将领,多半统领这些蛮兵的汉族将领邓方。 而另外一个蛮族将领沙摩柯,现在正浑身是血,被自己包围着,那沙摩柯已经中了四五箭了,只是可惜自己手上没有张任部的毒箭,否则那沙摩柯只怕站都未必能站住。 “快,再去催援兵,让所有人,包括民夫,都给我拿着兵器上来,杀一个荆州军,奖一百钱!告诉他们,荆州军已经大败,他们攀岩而上,早就没有了力气。他们大败之后,已经是无路可逃了,他们要么跳崖,要么就是死!” 吴懿说完哈哈大笑,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但局面,就如他分析的那样,随着支援他的部队到来,即便普通益州军不擅长山林作战,但配合他先前就在此埋伏的无当飞军,人数已经过万,局面大优。 荆州军的突袭部队,败局已定。 就连沙摩柯,也是带着人,在且战且退,一步步向着悬崖边上退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山崖下的士颂,见到了重伤的邓方。 好在邓方虽然重伤,但命多半还是能救回来的,他的亲卫们把他绑在身上,顺着越发完善的攀岩设施,硬是顺着悬崖退了下来。 同时,也给士颂带来了山崖之上最新的战报。 “吕岱和潘璋二位将军,已经率领雄武军前往接应,听说沙摩柯大人也在率军后撤。” “你们哪里听到了的消息,沙摩柯在后撤?”士颂心说你们不过是带着邓方退回来的,怎么还能知道前线的情报。 那人把头一低,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禀主公,不少从前方退来的伤员,给我们带来的情报。” “哼,还知道说是伤员带来的情报。下去吧!”士颂心里那个恨啊,明明就是沙摩柯和邓方两个人贪功冒进,想要赶在雄武军整休完成之前,借着探查的名义,打开通路,甚至是占据绵竹关后的某个小城镇,夺得头彩。 所以连雄武军送上去的辎重,原本是属于武陵蛮和山蛮营的装备,他们都没有领,就轻装简从地出击了。 结果没有人想到,自己的奇袭部队,会被对方给奇袭了。 现在,士颂只希望是吕岱和潘璋,能及时的赶到战场,多救回了一些自己的蛮营将士。而且邓方已经伤了,那沙摩柯,可是千万不能给我出问题啊。 士颂无奈,只能撤销了荆州军正面进攻绵竹关的军令,让雄武军剩下的人马,赶紧攀上悬崖,去建立防守的营地,不求他们能有所突破,执行自己原定的突袭计划。 只求他们能稳住战线,别让先上去的人马陷入绝境,被益州军杀了个干净。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士颂想不通,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奇袭计划,每一步行动都小心仔细,没有任何纰漏啊。 仿佛看穿了士颂的心思,法正在旁边摇头说道:“主公,或许只是不凑巧,益州军的探哨,本就想要登上高处,探看一下绵竹关外的形势如何。而刚好一头撞上了我军的奇袭部队,而后,早早做好了准备。” 法正的话,说得很委婉。 若是说直白一些,那就是我们运气不好,上天不佑。 第346章 时运不济 运气这东西,最是让人捉摸不透。 很多时候,人们做了一切自己能做的事,但最终却因为运气不佳,而导致全盘崩溃。 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种情况常常发生。 就好像这一次翻越陡峭的山崖,发动突袭,却刚好被敌军探查部队撞上一样。 山崖上的战况,也经过了好几次意料之外的转折。 一开始,吴懿所部的益州军,最初的打算,只是拖住荆州军的进军速度,让后面的部队,建立营地争取时间。 而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突袭,能取得这么好的成果,让荆州军的两部人马陷入苦战。 邓方重伤后撤,沙摩柯失去部队的指挥力度,悍勇的两部荆州军人马,被他轻易切割,陷入各自为战的情况。 也就在这个时候,吴懿看到了胜利的机会。 他把后方的部队,统统调集了过来,本来他麾下的部队,作为刘璋手中最后的本钱。 原本他这次,只带了三千无当飞军到鹿头山这边来登高探查,准备设立山寨。 至于其他的人手,不过是三千辅兵,以及四五千临时征调的民夫而已。 只不过,不论怎么说,现在他这边,弄出了过万大军的威势,把六千荆州军蛮兵逼退了 荆州军没有完全崩溃,只不过是因为沙摩柯好歹还在坚持着,荆州军指挥体系虽然乱了,但荆州军将士,心高气傲的精神面貌没有改变。 他们一边打一边后退,还在勉强支撑战线。 战场的形势,总是会在瞬间发生逆转,发生改变。 正当益州军在把荆州军赶向山崖的时候,吴懿以下,所有人都十分亢奋,觉得他们十拿九稳,赢得了这场遭遇战的胜利。 但荆州军的援军,也在此刻来了。 吕岱和潘璋带着五千雄武军赶到了战场,潘璋麾下的三千人,是蛮兵营后,第一批登山的正规荆州军将士。 而作为雄武军中郎将的吕岱,麾下的两千直属部队,也是雄武军中的挑选出来的精锐。 这支部队虽然整休的时间比较短,但是好歹装备齐全,而且这支部队人数也不少。 最为关键的是,这支部队早有准备,进退有序,显然比陷入混乱中的蛮兵营,要强上许多。 这支部队并没有一股脑的直接杀入战场,而是在吕岱居中指挥下,分成了三个股兵势,如同一个三股鱼叉一样,冲了过来。 中间的部队,当然是吕岱率领的中军,负责接应蛮兵营将士。 “蛮军营将士,速速退到我军身后,在悬崖边的驻军处,穿戴上自己的装备后,再来接应。” 吕岱看着来了精神的沙摩柯,连忙阻止了沙摩柯反向冲锋的举动,现在可不能让沙摩柯带节奏,吕岱很清楚荆州军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于是他以中郎将的官职,强压沙摩柯,让沙摩柯依照军令行事。 他布置的军阵,是标准的荆州军战斗小队组成的防线。 大盾在前,长枪在后,最后配上弓弩手,另外还有朴刀手在边上补漏。 这是最标准的荆州军战斗小组,大家都在训练中,在演习中,模拟了无数遍,即便是蛮兵营的将士们,也对对此阵型很是熟悉。 在沙摩柯的呐喊声中,一个个配合着这些战斗小队进行作战,且战且退,转移到了这些战斗小队的身后。 而后,退到雄武军的身后,再向悬崖边退去。 吕岱指挥的部队,另外两股则分别从两侧袭击,只是其中一侧,靠近山崖,不利于部队的展开,所以吕岱只是派出了一员偏将,带领一千人左右在这边牵扯。 而主要的进攻重点,则是落到了另外一侧,也就是山岭之间的道路。 这一边,则是由潘璋率领的正规部队,因为攀爬悬崖,故而荆州军这边都是步行作战,但荆州军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站在高处。 现在发起冲锋,是自上而下的冲击。 加上领头的人,又是勇将潘璋。 益州军这边,本来在追杀的过程中,阵型已散乱,现在面对荆州军主力部队的冲击,愣是一下子被吃掉了不少人马。 潘璋提着自己的大砍刀,斩杀了一个又一个益州军中的冒失鬼,甚至还夺下了数匹战马。 虽然不是自己的坐骑,没有那么的顺畅,但好歹也组成了一个十余人的骑兵队,这支骑兵队发起冲锋后,目标明确,那就是吴懿的中军大旗。 很快,战场的局势,就此发生了逆转。 益州军的攻势,硬生生地被吕岱的雄武军给挡住了,而后,局部开始了反击。 “这些新顶上来的汉族军,和刚才那些蛮兵不一样,这些人太强了。”无当飞军的山地羌族头领旺宗芒,察觉到了问题。 他的部落本是益州西面高原上的小部落,因为常年和益州进行贸易,也懂了一些汉话,仗着交易来的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粮食,向高原深处,进行过反向的攻略。 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不可否认,他的部落曾经也辉煌过。 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他,很快就发现对面雄武军的强悍。 他虽然进入了益州,投靠了刘璋,但是他也不傻,不过是混口饭吃的事情,没有必要为刘璋把命搭进去,也不想在这里损失过多的部下。 刚才突袭得手,顺风顺水,他当然努力向前,希望能多有斩获。 但是现在对面换成了一块铁板,他很识趣地选择了保留实力,让手下都收着点打。 益州军中,尤其是所谓的无当飞军之中,如旺宗芒这样,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开始保留体力,却给荆州军的突袭,让开了道路,尤其是潘璋的骑兵小队,顺利的冲透了他们的战阵。 潘璋的眼前不远处,便是吴懿的中军大旗,也是他这次冲锋的目标。 但冲到一半,潘璋却调转了冲击的方向。 是的,这个时候冲击益州军主将的中军,的确可以给予敌军莫大的影响,但是问题是,潘璋没有把握可以斩杀敌军大将。 别的不说,就说他和沙摩柯两人之间的武艺对比,他是心里有数的。 自己的武艺,远不如沙摩柯,但刚刚一身伤的沙摩柯,显然是被敌军逼入了绝境。 敌军主将吴懿,也是益州这边的大将了,早年便是跟着刘焉的狠角色。 潘璋吃不准对方的实力,更不敢带着十几个人冲击对方的中军部队。而且,经验丰富的潘璋,在敌军之中,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那就是吴懿为了壮声势,把后面的民夫也都拉上来凑数了。 那些民夫的武器,装备,显然不如正规军,他们的身体素质,精神面貌,也显然不如正规军。 潘璋当即就带着自己的十几个骑兵,杀向了那群民夫。 真的是如猛虎冲入了羊群,如饿疯了的狐狸,进入了鸡窝。 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悬念,这群民夫,在潘璋的冲击下,一击即溃。 他们中的不少人,只怕是连血都没有见过,哪里能扛得住荆州军的冲击。 潘璋一刀,将带领他们的益州军将领,砍成了两半。 绝大多数的民夫,都丢下了手中简易的武器,转身就跑。 当然,也有胆子大一点的,想要偷袭潘璋,但这些人的命运,和带领他们的益州军将领一样,死得相当的难看。 如入无人之境的潘璋,带着十几个人,砍翻了这群民夫,而这群民夫的溃散,直接导致益州军的崩溃。 在吴懿看来,荆州军右侧的部队,打穿了自己防线侧翼,攻入了自己的后军中,将自己的后卫部队击溃了。 正当吴懿犹豫,还要不要和荆州军死磕的时候,武陵蛮营和山蛮营的部队,又杀了回来。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了悬崖边上,找到了自己部队的辎重,穿戴上自己的皮甲,拿起自己最趁手的武器,更是带上了吹箭,渔网等各种乱七八糟的装备,在沙摩柯的带领下,又杀回来了。 他们要找回场子,他们也是要面子的。 两支蛮营,五六千人,因为中了埋伏,被对面三千多人马打崩了,而后对面的民夫来支援了,两支荆州军主力部队,就被击退了。 这样的战绩,武陵蛮营以后就不用在荆州军各部中混了。 “冲杀过去,直接斩了敌军大将!”沙摩柯身上的伤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是绷带处,明显可以看出,还在渗血。 但沙摩柯不在乎,他拿着自己标志性的武器——铁蒺藜骨朵,大步向前。 他带着自己的亲卫部队,第一个越过了吕岱,越过了雄武军的战阵,再一次地和益州军杀成一团。 只是这一次,更换了装备的蛮营将士们,憋着一口憋屈的蛮营将士们,和不久前的蛮营将士,完全好似变了一批人似的。 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迎面打了一顿,死了一大批兄弟,只怕是任何军队心里都会不爽。 尤其是对于本来就士气极高的部队而言,这样的打击,越发是不能接受,只要是有机会,就要找回场子。 而荆州军中的武陵蛮营和山蛮营,都是傲气的军队,更别说沙摩柯是个傲气的人。 吃了这么大的亏,自己浑身是伤也就罢了,自己的老搭档邓方,到现在还生死未卜。 别人不知道,但沙摩柯知道,邓方这人看似清高,但是对于蛮族各部,在荆州军诸将中,最是一视平等。 和巩志对蛮族的照顾完全不一样,巩志大人是觉得武陵蛮各部生活艰苦,他有心帮助。但那种帮助之中,多少带着些施舍的味道,而邓方的眼中,沙摩柯看到的是一视同仁,是平等的给予武陵蛮和汉族同样的待遇和机会。 在沙摩柯的心里,对邓方的评价,甚至比士颂都高。 士颂当然是改变蛮族各部生活的恩人,是主公,但是士颂毕竟高高在上,而最让他沙摩柯看重的汉族将军,还是邓方。 但是邓方,刚刚还在和自己聊天的人,没有任何征兆,就被射倒,昏迷前看着自己那个眼神,沙摩柯想起来就心痛。 “邓方是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要我给他报仇!”沙摩柯的心里,认定了这个想法,手上的铁蒺藜骨,那是片刻都没有停下,硬是带着自己手下最精锐的部队,当面冲透了益州军的军阵。 本来还能僵持一段时间的正面战场,瞬间被沙摩柯逼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要么,荆州军全力一击,击溃益州军。 要么,被益州军顶住攻击,失了一股子气势,而后落了下风。 吕岱想不通沙摩柯为何要拼命,他本以为伤亡惨重的武陵蛮和山蛮营两部人马退下后,会好好休整一番。 但显然,这些蛮子们没有想过休整,换好了装备,就冲过来拼命了。 “罢了!” 吕岱无奈,现在不是责怪沙摩柯的时候。 战局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也优柔寡断的人,当即就带着自己的中军亲卫,把最后的预备部队带上,自己亲自发起了冲锋。 吕岱这么一冲,雄武军各部的士气,立刻高涨。 而对面,潘璋也驱散了益州军中的民夫部队。 若是从高空俯瞰的话,益州军各处,都在败退,而荆州军则是如一股洪流,涌了过去。 “兄长,荆州军拼命了,我们是不是逼得太狠,把他们逼入了绝境。现在的他们,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了!”益州军中,一员年轻小将冲到了吴懿面前。 这人名叫吴班,算是吴懿的同族兄弟,从小就喜读兵书,弓马娴熟,在家族里,也算是后辈中的翘楚。 虽然年纪尚小,但辈分也不低,现在已经十七岁,比吴懿的儿子大不了几岁,但吴懿很喜欢这个族弟,在军中特地分了一批部队交给他统领。 现在,吴班的身上,已经中了两箭,虽然看起来伤的不重,但毕竟是挂了彩。 吴班的意思很明显,荆州拼命了,我们要么死拼一场,要么,早点退。 吴懿紧紧握着自己的佩刀,心中犹豫,眼前大功将成,结果荆州军的援兵来的这么快,让他的剿灭战计划,变成了击溃战。 而现在,击溃战又变成了击退敌军。 而且若是稍有差池,只怕未必能全身热退了。 “若非必要,绝不能和荆州军野战。”最终,吴懿想起了黄权一再提醒和告诫的忠告,他看了看自家的后辈,下达了退军的军令。 “你带着人先走,全部上马,超过那些民夫,然后守住一条路,我带着主力再撤!” 吴懿没有体恤那些为他壮声势的民夫,在他看来,自己的部队才是最重要。 不管怎么说,今天自己这个埋伏和突袭,把荆州军两部蛮营打惨了,自己怎么算,都是有大功劳的人。 看到吴懿的中军大旗后撤了,战场上各处的益州军,都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没有接到吴懿的军令,大家也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后撤,而后,变成了逃亡。 山腰处,那里有已经修建了一半的军营,逃到哪里,就有能继续坚守的依靠了。 第347章 继续冲击 益州军的后撤,在荆州军诸部看来,那就是敌军被自己击溃了。 即便是对方没有陷入混乱,但只要自己这边再加一把力,对面自然会垮掉。 这是荆州军多年战斗的经验,甚至是在荆州军内部的军事教育中,是明明白白记录在新建立的江陵军事图书馆里面的。 已经杀疯了武陵蛮营,死死咬住对面益州军里面跑得慢的人。 而且此刻,他们的眼中,是没有俘虏这个概念的。 今天,他们出手不留一丝情面,即便是有益州军丢下武器,想要投降,他们也没有收手。 跪着的人,更方便斩首。 就这样,看到连投降也是死,益州军这边的将士,跑得更快了。 被逼着加速后撤后,益州军也终于是出现了局部的混乱。 至于斩杀投降的人,事后益州军是否会拿这个说事,已经不是沙摩柯等人考虑的事情了。 追杀之中,吕岱也终于得到了一匹战马,坐上战马,抬高了自己的视野,他能清楚看到,局势正在如他想的那样发展。 益州军埋伏在这里的部队,终于是被自己击溃了。 虽然说吕岱不喜沙摩柯率杀降兵,但他也能理解他们的举动,有些时候,军人需要把自己内心的怒火给发泄出来。 战场的局面,总是瞬息万变的。 当荆州军追杀益州军到山腰时,益州军的后续增援,也来到了这里。 留在绵竹关中,属于吴懿麾下的另外一万多军队,都被李异带了过来。 只是山路崎岖,也不方便展开部队,在李异的估算中,荆州军攀岩而上,人数应该不多,应该只是精锐的奇袭部队,在这里修好营地,远比上去击退荆州军靠谱。 所以,他并没有带着这些人直接上山去支援。 他以这些部队为基础,加上他自己原本麾下的八千多东州军部队,以及新征调来的民夫,他完成了防御营地的加固。 也正是李异的选择,让退回来的益州军,看到了生机。 “弓弩手,准备箭上弦。” 益州军的败兵逃进军营起,李异就已经让手下开始做准备了。 他在巴郡东南处,虽然没有直接和荆州军交战过,但是跟着赵题,也和荆州方面有过接触,得到过荆州送来的一些高级军械的支持。 也见过荆州方面的谋士,那些人的护卫,他眼中都是好手。但那些人在荆州军,似乎只是很普通的存在。 而到现在为止,传来的军报,不论是北面士颂的一路破竹,还是南面叛将甘宁率领的水陆并进的荆州军,似乎益州军只要是出城和荆州军正面交手,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惨败。 他对黄权不出城野战,固守城池的战法,很是支持。 所以他带着部队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好营地。但也正是这种保守做法,让他错过了机会。 其实吴懿的埋伏,一开始打得其实很是顺利,给荆州军造成了重创。若是他也不顾一切地带着大军冲上去,和吴懿的部队进行轮换,虽然损失会更重,但多半是能拖垮荆州军的。 毕竟,若是荆州军再想增援,还需要再让部队顺着山崖爬上去才行。 若是拼消耗,怎么看,都是益州军这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要坚持打下去,益州军这边的赢面,其实更大一些的。 当然,李异的选择,也算是万全之策。 不论怎么说,依靠一个坚固的军营,拦住荆州军冲下山的必经要道,让荆州军突袭之策泡汤,对于黄权的固守战略来说,才是最契合的。 正如现在,益州军的败兵身后,本来追杀的很起劲的荆州军,看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防御军营时,都本能的放慢的脚步。 吕岱更是派人直接通知沙摩柯,严令他不许进行强攻,而是在益州军的军营外列阵准备。 而潘璋那边,不需吕岱的提醒,也停下了脚步,任由那些益州军手脚并用,连爬带跑地躲入了这座军营之中。 这一次遭遇战,真要算起来,其实双方损失的人数差不多一换一的样子,但对面军队,显然人数更多。 益州军军营里面,吴懿的两万嫡系部队,现在还有一万六七人。加上李异的东州军八千人,再怎么算也还有两万三到两万四千多人。 荆州军这边,原本的武陵蛮和山蛮营合起来有六千多人,被突袭后,现在还能跟着沙摩柯一起追杀的人,已经不到三千,加上吕岱手下爬上来的雄武军五千,战斗到现在,合起来,也不到七千人。 但即便是这样,守在军营里的李异也好,还是刚刚退入军营的吴懿,都没有整顿部队,然后再杀出去的打算。 笑话,对面荆州军的实力,他们今天算是领教了,能守,绝对就不去正面迎战。 “吕将军,敌军这军营,显然是刚刚设立,我们面前,不过简易的栅栏和半截土墙罢了。” 沙摩柯提着自己染血的铁蒺藜骨朵,快步走到吕岱身边,指着益州军简易的军营,说道:“对面益州军,看起来人数众多,但其中大部分都只是民夫而已。” 对于沙摩柯而言,益州军中所谓的主力军团的士兵,也跟他眼中的民夫,没有区别。 “此刻,对方的军营,刚刚修建,不过是个雏形。我们此刻退兵,只会给益州军加固军营的机会。” “后面再想要把这个军营攻下来,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只怕会更多!” “主公让我们攀岩而上,建立翻山的道路,不就是为了从侧翼突破吗?如今战略被敌军发觉,突袭是不成了。但若是连突袭的线路,都被益州军给堵死了,连侧翼威胁都不能施给绵竹关的守军,那我们这又是翻山越岭的,又是亡命搏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沙摩柯的话,说动了吕岱。 是的,现在突袭的谋划可能失败了,但若是能保持这么一条绕过绵竹关的道路,也能从侧翼,给益州军的防线以压力。 面前,便是下山的必经之路,现在若是不攻,等援军来了,对面军营必定也更加完善了。 “集中重盾,我们列盾前进,敌军匆忙建营,肯定没有布置好各种守营器械,普通的弓弩,还射不穿我们的重盾。” “等距离敌营二十步,重盾分开,武陵蛮和山蛮营两部人马,率先冲锋。而后潘璋率领雄武军跟进,这次攻击,不求多杀敌军,只要能击溃敌军,占据敌军军营即可。”吕岱就此下达了军令。 训练有素的荆州军,很快就按照吕岱的军令,完成了集合,一千大盾军士排列成了两列,齐头并进。 “一二,一二。” 荆州军的大盾推进,是大盾手们在训练场上训练过无数遍的基本训练,荆州军全军都保持着同样一个频率,所以即便是身边的战友不是自己本队的战友,甚至不是自己一个百人队,千人队,甚至不是一个军团的战友,但同样可以按照这个节奏,完成盾墙的组合。 “弓箭手,把弓箭抬起来,抛射敌军盾墙后面的步兵,弩手全部准备好,待敌军靠近五十步内,无需等我口令,可自行射击!” 李异看到荆州军的盾牌逼近,立刻下达了军令,他不知道自己这边的弩手是否能射穿荆州军的盾牌,但毕竟聊胜于无。 更主要是,是他让自己手下的东州兵,也都准备好了近战。 大盾的防御即便是很强,但若是近身战,他相信自己这边一样能伤到对方。 你就是全身铁甲,不也有眼睛要露出来吗? 我这边防守部队两三万人,还有过万的民夫,你们这几千人,还真就敢攻过来? 李异诧异之余,也隐隐为绵竹关担忧了。 现在看来,绵竹关能守住,只不过是仗着城墙高大的缘故。荆州军若是强攻,需要付出一定的伤亡,否则,只怕是绵竹关守不了几天。 不过话说回来了,若是士颂真的不顾伤亡,用士兵的性命,拼掉了绵竹关,那么他想要平定益州,只怕也就没有多少兵力可用了。 绵竹关后,蜀郡之内,虽然再无险要关隘,但各个城池,也绝非荆州平原之地的城池可比,荆州军只怕再难强攻任何一座城池。 而且等到荆州军强攻绵竹关拼光了家底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东面诸侯,都会对荆州起心思。 但是问题,现在自己这里可不是绵竹关雄关,这里只是鹿头山山腰处,一座修建了一半的军营。 这些军营虽然对于防守方有一定的帮助,但真正的助力,却比平原接战,强不了多少。 不过是守军能站得稍稍高一些,有些障碍物阻拦一下,方便自己的弓弩手射击。 只不过,这点点优势,在荆州军的盾牌面前,似乎完全没有了。 李异麾下的弩手,本来就不多,但即便是他眼中的强弩,当射击到荆州军的大盾上时,似乎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情况好一点的,能钉在盾牌上,力道不足的,甚至被盾牌给弹开了。 而那些抛射的箭矢,更难起到作用,那些射到荆州军盾牌后面的箭矢,能有什么效果,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准备接战!” 距离二十步,荆州军的大盾从中间分开了,李异知道,对面要冲锋了。 准备好了的东州军主力,也都握紧武器。 “冲!”两边同时发起了号令。 沙摩柯一马当先,越过了益州军简易的路障,以锤砸开了拦在他面前的益州军统领的头颅。 身后,更多的武陵蛮战士跟在他的身后,冲进了益州军的防线之中。 惨烈的白刃战,再次上演。 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和荆州军交手的李异,瞬间明白了益州军连战连败的原因。 荆州军太强悍了,即便是个普通的军士,也都能和他杀得有来有回。 更要命的是,一开始冲过来的蛮族将士,单单是因为的其悍勇的个性,和强壮的身体素质,压制益州军这边。 但后面跟进上来的荆州军,则是他见过最强的作战小队,没有之一。 这些人即便是在乱军之中,一样保持着战斗小队,互相支持。 “难怪吴懿那厮,借口需要整顿部队,把人马都拉到了后面,说什么给我做预备队,组织第二道防线。” “只怕是刚刚他在前面,被这样的部队冲杀,能活着退回来就不错了,还夸口说什么偷袭得手,富有成效。还击杀了荆州军山蛮营的主将邓方,狗屁!”李异心里越想越气不过。 但是埋怨归埋怨,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埋怨两句就能缓解的。 他带着自己的手下的亲卫,终是击破了荆州军的一个战斗小队后,从身边拉来一人,大声吩咐。 “快,去让吴懿将军派兵支援,敌军没有我们人多,只要我们保持轮换,一定能把荆州军的这次攻击给拖过去,把荆州逼退。” 第348章 耐心筹谋 根本不需要李异派人来催,吴懿在军营后的高台上,把战局看得一清二楚。 李异坚守营地的战略,他也很清楚。 对于他们而言,那是最现实,最容易实现的道路。 他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李异的支援请求,提得太快了。 在他看来,李异的八千东州军主力,其实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的。 虽然说那样一来,李异嫡系部队的损失只怕不小,不过那时,荆州军的体力,也会消耗的更多一些才是。 但既然李异派人来催了,吴懿也不好不回应。 即便是益州军内部派系之间有隔阂,但东州军也是和他们这群刘焉嫡系,向来是绑在一起的。 只不过随着吴家在蜀郡站稳了脚跟,他吴懿现在反而是和益州派系走得更近。 没办法,都是利益使然。 于是,吴懿让小将吴班,率领几千弓弩手冲到了李异的后侧,对着荆州军后方进行攒射。 在荆州军的大盾已经散开,开始进行小队作战后,荆州军后面冲上来的部队,倒是没有了盾墙的掩护。 现在益州军这么射击,多少还是能造成些许伤亡的,荆州军攻击的气势,也稍稍为之一顿。 见攻击陷入了僵局,吕岱也不退让,和刚刚一样,率领中军大旗前压。 刚刚可以压垮益州军,他相信这一次,一样可以压垮益州军。 随着他的中军大旗前进,荆州军各部将士感受到莫大的压力,都不约而同地更加卖力的搏杀起来。 只是对面的益州军,依旧没有被压垮。 不是益州军不想退,而是李异的身后,吴懿也带着大军压上来了。 吴懿带着自己整顿出来了一万主力,也投入了战斗。 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和荆州军交手,一部分人,站在李异部的身后,在狭窄的空间里面,等待着上前搏杀的机会。 另外,多少有些督战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是两支部队,若是邻军败退后撤,不用想,吴懿肯定会下令直接将这些想要逃跑的人就地击杀,以正军法。 所以李异,也只能咬牙坚持。 而坚持,虽然很苦,但是结果往往都会让人满意。 世界上诸多所谓的奇迹,其实,也都是在坚持的成果。 就好像这次士颂攻略益州,一路顺利无比,这一次在绵竹关吃瘪之后,他的好运似乎用得差不多了。 不是每一次意外,都会降临在敌人的身上,有些时候,幸运,也会眷顾你的敌人。 这一次,对面的益州军运气就不错。 乱军之中,吕岱骑着缴获的战马,正一步步逼近益州军的简易军营。也就是这个时候,小将吴班发现吕岱坐下的那匹战马,是他自己曾经骑过,后来当做礼物,送给了吴懿麾下另外一个将军。 当时自己和那个将军关系不好,自己为了缓和关系,忍痛割爱,赠送良马,以换取自己在军中的地位。 只不过现在,倒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吴班拿起自己挂在腰间的哨子,对着那匹战马吹出了长短不一的三声响声,这是他呼唤战马的的信号。 这信号,是深入那战马肌肉记忆中的训练记忆。 只要听到这声音,这匹战马便会向自己这边跑来。 刚刚和荆州军大战,全军后撤的时候,吴班其实也吹响了这个哨子,只不过在混乱的战场上,他并没有能看到自己原本的战马。 他不知道,那员本来骑在战马上的益州将军,本来还能且战且退,却因为这个哨声,战马失控,反被荆州军斩杀。 不过,现在看来,那位将军的牺牲也是值了。 战马听到呼唤之后,立刻带着吕岱冲向了吴班所在的高台。 那里,可是益州军弓弩手们列阵射击的阵地! 即便是吕岱一再想要停下战马,却也无济于事。 “射杀敌军主将者,重赏!”吴班见状,来了兴致,立刻集中几个弓弩好手,等吕岱勉强进入射程,他便亲自带着这些人向吕岱射击。 一阵箭雨射向吕岱,吕岱闪避不及,只能避开要害处,却也身中三箭。 还好他毕竟是荆州军体系内,中郎将级别的武将,身上的盔甲,还是能挡住这些箭矢的。 只不过讽刺的是,身上中的箭其实无碍,但是惊慌失措,又无法驾驭战马的吕岱,却从战马上摔下来了。 一般来说,即便是中箭落马,也不过是摔伤而已。 但运气不好的时候,即便是落马,也是有生命之危的。 好巧不巧,落马的吕岱确实是身体先落地,但他的头落地时,偏偏磕在了一个锋利的石头上,直接将脑袋摔破了。 这场面,在益州军看来,那就是他们射杀了敌军中军大将,一下子士气高涨! “敌军主将,被我们射杀啦!快去斩掉敌军主将的首级!”各种欢呼声,此起彼伏。 刚刚还在想着怎么保命的益州军,一下子疯狂起来,争先恐后地冲向吕岱落马处。 此刻,在前面杀得正起劲的沙摩柯懵了,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吕岱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就这么被敌军给临阵射杀了呢? 他来不及埋怨,只能是带着自己身边的人后撤,最先冲锋的他们,现在反而是被益州军包围起来。 还好,益州军似乎没有把重点放在他们这边,大多有一战之力的益州军,都选择了去争抢吕岱的首级。 不过,一头鲜血的吕岱,在正被潘璋护卫着,在两人亲卫的保护下,缓缓后撤。 而潘璋也仿佛着魔了一样拦在此处,不让任何益州军通过。 一刀,又一刀,潘璋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看着身边荆州军顺利后撤,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关中,和曹军交战的时候。 当年的阳翟之战,他潘璋冒进,被夏侯惇挑唆成功,上去和夏侯惇单挑,结果被夏侯惇砍下马去,整个奋武军军势崩溃。 虽然士颂只是将他降级留用,但是他的心里,那一次冒进,是他一生的心病。 所以这一次,荆州军的攻势崩溃,但他没有仗着自己的勇武,上去拼命,更没有斩杀退兵,让大家拼命的想法。 这一次攻击失败,显然让荆州军从侧翼突破绵竹关的战略失败了,他能做的,便是接应更多的荆州军将士,从容后撤。 “只能希望主公那边,安排了人手,在悬崖边上接应我等,否则益州军若是追击,这几千人只怕全都要交待在这里。” 潘璋的思绪被一支利箭打断,这一箭,正中他的护心镜,惊得他出浑身冒冷汗。 “潘将军,助我!”正当潘璋准备后撤,不远处,沙摩柯带着最后百余人退了过来,于是二人合兵一处,作为断后的部队,掩护全军后撤。 再一次的击退了荆州军,吴懿长叹了一口气。 前方,浑身是血,伤了多处的李异,早就坐到了地上,大口喘气,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追击的事。 倒是刚刚立了大功的小将吴班,很是兴奋。 他跑到吴懿身边建议道:“将军,荆州军主将命在旦夕,现在追击,必可大获全胜。还请将军给我一支精兵,让我沿山而上,追击荆州军败兵。” 不料吴懿摆摆手,说道:“罢了,诸军久战疲惫,况且荆州军是否还有援兵在后面,也说不定。好不容易获得胜利,切不可贪功冒进。”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这处军营修葺好。此处,乃是下山必经之路,我们修好防御军营,即便是下次荆州军大军再来,我们也能依靠军营的优势守护,而不是这样和荆州军血拼。” “这,族兄,此番情况和刚刚伏击得手情况不一样啊。”吴班还想争取一下,但吴懿显然没有追击的打算,只是让他率领一千人马,沿山而上,作为警哨,防备荆州军的动向。 荆州军这边。 山崖处,还真有一支部队完成了攀岩。正是唐瞬麾下的刚刚完成整编的部队。 他没有急着去支援前方,而是下令所有人在此原地休整,同时,有力气的人,就地取材,砍伐了一些木材,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防线。 很快,他便得到了前方攻击不顺,被益州军击退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他见到了满头是血的吕岱。 他不敢大意,连忙派人从吕岱亲卫的手中接过吕岱,那些人即便是雄武军精锐,到这里时,也早已没有了力气。 而攀爬悬崖这种事情,即便是荆州军,即便是建立了简单的攀岩设置,但依旧些吃不消,更别说军中的那些所谓的军医了。 所以,只能是唐瞬亲自带着自己麾下的好手,几个人一起,背着吕岱下山,送回荆州军大营进行抢救。 但结果,似乎并不理想。 吕岱终是性命堪忧,还能挺住多久,没有军医敢打包票,都说只能看天意。 “吕将军身上的箭伤倒是无碍,主要是摔破了头,这个真的是回天乏术啊。” 被堵在军营里的军医吴普,哭丧着脸,别说他只是华佗的弟子,他心中很肯定,就是自己的老师华佗来了,也救不回吕岱。 “罢了,吴大人,你尽力吧。”士颂没有难为军医的习惯,更何况,去年和孙策在龙川鏖战的时候,自己中箭,还是这位吴普给自己做的手术,说起来,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是对于士颂而言,这番被自己寄以厚望的翻山突袭战略,算是惨败了。 连续战败,损兵折将,对于全军士气的打击,可是一点都不小。 “这绵竹关,怎么就这么难打!”士颂扶着自己的额头,心中烦闷,就连脑袋也不舒服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士颂看着不远处的那座雄关,扪心自问,自己似乎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没有办法,士颂只能把自己心目中,最能为自己解决问题的两个谋士,不,应该是被称为两位谋主,给请到了自己的面前。 贾诩和法正,士颂心目中,三国时代绝对排得上号的两个谋士,现在正站在士颂的面前。 刚刚的军报,他们俩也得到了消息,如今这荆州军,算是遇到坎了。 这种关键时刻,贾诩算是心中早有准备,料定士颂必定会找到自己。只是法正没有想到,自己在士颂的心中,居然如此被看重,一时间,还有些小激动。 要知道,现在军中的谋士里面,益州这边,投靠士颂的人里面还有彭羕、邓芝。从这次随士颂攻略益州的过程中来看,都是功劳不小的人。 何况荆州军中,还有谋士马良和杜袭,一个是荆州马家的子弟,帮助士颂建立荆南基业的马玄的弟弟,一个是被士颂看重的,用于稳定日南的一方重臣杜袭。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士颂第一个找来的人,却是自己,而且和自己一起来见士颂的人,只有贾诩一人。 正当法正盘算着自己在士颂心目中地位的时候,士颂发话了:“二位,眼下的局势,士颂只有两问。一则,这绵竹关该如何攻取,二来,东面局势,该当如何?” 法正看了贾诩一眼,心知自己这种新来的,就不要等着贾诩发话了。 他赶紧说道:“主公,绵竹雄关,易守难攻,如今我军接连失利,短期内,只怕难以鼓起士气强攻。如今之计,或许可等待江州那边取得战果之后,从南面攻入蜀郡,刘璋只能从绵竹关分兵去阻拦,那时,我军再行攻关为好。” “东面局势,若是曹操得知我军兵顿绵竹关,只怕会有试探之举。最简单的做法,便是让司隶校尉钟繇,出钱出力,为在阳平关外的西凉军提供更多的支持,牵扯我军后援。同时,也要防备细作潜入荆州,影响荆州局势,若人心浮动起来,曹操说不定也会抓住机会,发起突袭。” “若是可能,得想办法拖延一下曹操,我们可派人进入许昌,散布谣言。就说北面公孙瓒已经被袁绍所灭,如今袁绍集合大军,正欲南下。要求曹操把陛下交到河北去,否则便率河北大军自取。” 听完法正的话,士颂心里又可惜又吃惊。 可惜的是,法正毕竟没有拿出什么好办法来,但吃惊的是,这个法正没有任何情报,就靠自己的分析,就能得出公孙瓒只怕坚持不了多久的结论。 历史上,即便是公孙瓒处于劣势,但白马将军公孙瓒的威名,可是在边塞实打实打出来的,天下不少人都觉得,公孙瓒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甚至可能守住后反扑。 不过士颂是清楚的,另外一个时空里的公孙瓒,就是在今年这个春天,眼见大势已去,自己杀了妻儿,最后纵火自焚而亡。 想到这里,士颂忽然想到了办法,但他还是把目光看向了贾诩。 第349章 等待时机 贾诩这个老狐狸,心中早有算计。 见士颂看向自己,稍稍抬了抬自己的眼皮,而后说道:“袁绍灭公孙瓒,多半只是时间问题。此一点,我与孝直看法一致,想来曹操那边的谋士们,也是如此观点。” 关于这点的分析,贾诩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贾诩的意思就是,法正所谓的派人去许昌散布谣言,其实都不用荆州这边派人去,曹操手下谋士们,自然会商议,应如何对北面的袁绍。 而这些人的商议,不外乎两点,要么战,要么稳住。 若是能稳住袁绍,那就能趁士颂在攻略益州的时候,拿下荆北五郡,只是那样一来,势必要面对士颂的反扑,反而落了下乘。 “曹操那边中,只怕更愿意稳住我们,而不是稳住袁绍。我们兵顿绵竹,对于曹操来说,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他能放手去谋划如何对付袁绍。” 贾诩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们不能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一点,我也很赞同主公的意思,我们要在东面做点什么。” “司隶关中诸郡中,原河内郡,几番变故后,由眭固掌权。这人驻军于射犬,名义上归降了司隶校尉钟繇,在许昌朝廷中得了任命。但这人心中,只怕未必信服。” “尤其是河内郡的地利特殊,南面是曹操,北面是袁绍。前番主公争霸关中,他眭固便在河内观望。主公退出关中后,他趁钟繇损失惨重,再次拉起了人马,现在,又有了在关中搅动风云的本钱。” 士颂听到这里,哪里还能不知道贾诩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文和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暗中派人,资助此人起事?” “不必我们出面支持。” 贾诩微微摇头,指了指北面说道:“可以派人暗中以袁绍的名义联系,同时给予他一定的钱财资助。说动他暗中投效袁绍即可。” “然后,在许昌放出消息,说河内郡的眭固,有叛逃袁绍的打算,而且已经在暗中密谋筹划了。曹操得到这个消息,不论真假,必定不能安稳,定然是会派人去对付河内郡,为我们赢得一些时间。” 贾诩就是贾诩,出手就是不一样。 你没有叛乱,不要紧,我派人和你商量一下叛乱的事情。 不论你同意不同意,我再把你密谋叛乱的消息传出去,反手就把你卖了。 以曹操多疑的个性,你眭固叛杀前主公的历史,曹操是绝对容不下你。 “而且,还可以此为契机,继续挑唆曹操和袁绍之间的矛盾。河内眭固,虽然可以拖住曹操一阵子,但想要让曹操无暇西顾,只能是让曹操和袁绍起争端。主公,公孙瓒死守易京,主公可有破城之法?” 贾诩这一笑,让士颂是心惊肉跳。 是啊,自己若是为袁绍出谋划策,帮袁绍早点灭了公孙瓒,那不就可以让袁绍早点腾出手来,安定河北四州之地,聚集南下的军队了吗? 士颂忽然就想起了历史上袁绍破公孙瓒的办法,那便是挖地道破城,虽然费时费力,但最终效果却出奇的好,一战而定河北。 自己只用安排暗部,偷偷地把这个办法告诉贪财的郭图,让郭图去给袁绍建言献策。 反正也不是危害袁绍的计谋,既能帮助袁绍,又能让郭图长脸,而且郭图还能暗中收荆州方面的好处,怎么看,对于郭图来说,都是美差。 但转头回来一想,士颂心里,又有些忌惮。 这贾诩是怎么知道自己有办法,可以帮袁绍破公孙瓒呢?他难道看出了什么? 不应该啊,有些事情,即便是老谋深算的贾诩,也应该想不明白才是啊,他难道怀疑自己知道另外一条时间轴? 士颂其实还真的是想多了,贾诩的心里,所谓的士颂能帮袁绍破城,是士颂在河北那边埋伏的暗子,可以帮袁绍打开易京的城门。 毕竟那边和益州不一样,至少和绵竹关这里的情况不一样,绵竹关的城门是完全堵死了的。 “至于眼前这绵竹关。”贾诩虽然看出士颂若有所思,但他没有打算停下自己的建议。 他对士颂建议道:“绵竹关,短期内不要再攻了,不论是南面甘宁庞统所部有所突破,都不要攻了。还是等我军攻城器械从汉中运来,到时,绵竹关自可一战而下。没有必要为了快速攻克,而徒增伤亡。” 贾诩对于绵竹关的建议,不外乎四个字——静待时机。 从这一点来看,贾诩和法正的看法其实是一致的,士颂想要奇谋破关,无非是想要争取时间。 但现在,短期内显然是无法攻克绵竹了,那就只能用曲线救国的办法,想方设法的拖住曹操,给曹操制造麻烦,为自己赢得时间。 “若是如此,就依二位所言。”士颂的声音里,多是无奈,不甘心。但确实,这也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而他要面对的第一个麻烦,便是一心想要报仇的荆州军将士们。 摔破了脑袋的吕岱,熬了三天,到底没有熬过来,就此命丧绵竹关外。 而他,也成为了到目前为止,荆州军攻略益州以来,损失的最高级别的武将。 对于吕岱的死,士颂的内心,很是复杂。 毕竟在另一条时空线上,正是这个吕岱,摆下鸿门宴,杀了士家兄弟,传首级于武昌。 当时自己占据荆南,这个所谓的士匡故交,带着士匡的推荐信来投自己,自己当时手下无人,这个吕岱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于是也就用了。 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用,就让这个历史上杀了自己的人,为自己南征北战,转战各地,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功勋,但一切也都中规中矩,为自己夯实了基础。 “唉,吕岱将军,也是荆南旧臣了,好好收敛遗体,和阵亡的将士就埋在此处吧。其衣冠武器等,送回荆州,交给其家眷。” 士颂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让人以阵亡将领的抚恤政策,好好善待吕岱家人。 对于吕岱,士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也没有给予规格之外的抚恤,对于士颂而言,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吕岱,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吧。 不过吕岱的死,也让士颂确定,自己的命运,不论如何,已经和刚刚来到这个时空时,完全不一样了。 自己的命运,是可以由自己来改变的! 士颂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时空,我命由我不由天!个人的命运,可以改变,时代的洪流,也是可以改变的!” 而曹操,也绝对不是不能战胜的! 历史上,被曹操压制了一辈子的刘备,不也是占据西川之后,和曹操在汉中,打了两人人生中最后一战,终于是在曹操死之前,赢了曹操一次吗? 刘备占据了益州,能赢曹操,那我也能行! 这边,吕岱的亡故,让雄武军一下子没有了主将。 按资历按能力,按在军队中的影响力,雄武军中,现在的诸位将领里面,当然是潘璋最为合适,而且潘璋原来就是中郎将级别的武将。 只是关中和曹操一战,他被曹军夏侯惇给压制了,间接导致大败局面,之后士颂把他给降级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其实士颂现在还真不想再次任命潘璋为中郎将,统领雄武军。 其实在士颂的心里,那个不在历史上出现过名字的小将唐瞬,才是他在雄武军中的第一人选。 只不过,这人的资历太浅了,现在破例提升他成为一个校尉级别的将领,都是用的临阵机制。 而另一点,让士颂不想用潘璋的缘故,便是潘璋这几天已经一再求战。 他愿意率领本部为先锋,率先登城决战。 现在他还不能节制苏飞和唐瞬,所以雄武军全军还没有陷入狂热的请战模式中。 若是他代理了雄武军中郎将,只怕便会以为吕岱报仇的名义,带着雄武军各种请战,这和自己定下的方略,有冲突。 “罢了,可以让文聘暂时代为统领雄武军。”士颂忽然想起,自己这次西征,特地把原本属于奋武军中,太史慈部下的前军校尉文聘,调去给魏延当了副手,文聘其人,倒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才。 于是,士颂一面安抚诸将,一面让后勤部队,加紧攻城器械的运输。 同时,也和远在关中和河北的暗组,使用秘语,通过飞鸽传书了解东面的局势。 期间还顶着黄权的各种鄙视,继续派出使者,和益州军完成了战俘的交换。 本来黄权以荆州军违约为理由,拒绝交换战俘。 即便是士颂表示愿意送回巴郡和广元郡出身的世家官员的家眷,黄权都不愿意。 最后,还是士颂亲自出面,自己在颂卫营的护卫下,来到了绵竹关下,抬头看着黄权,任由黄权和刘璝各种挤兑。 什么“荆州军难道都是言而无信之辈吗?” 什么“你以为你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面和我们谈休战换俘,一面偷偷从侧翼偷袭我军,就可以攻破绵竹关吗?士颂小儿,你还是太小看我川中英豪了!” 黄权的话还好,大不了是一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质问,而刘璝的话,就是明显的侮辱了,嘲笑士颂白费力气,损兵折将。 听得士颂身边护卫的胡车儿,恨不得立刻杀上城楼,把刘璝砍成两半。 不过,士颂的内心,早就练就出了最基本的厚脸皮,他当场狡辩:“我可没有违背约定,我只不过是派出人手,攀岩而上,为大军在高处建立哨卫,顺便探路。” “即便是如黄权先生所言,想要从侧翼绕路偷袭,那也是准备在交换完俘虏之后的布置,反而是益州军突然袭击,让我损兵折将,这真要较真起来,似乎是益州军先动的手,违背了双方的约定。” “还真是生得一张利嘴。”黄权冷笑过后,拦住准备继续争辩的刘璝。 他对士颂说道:“士荆州少年奇才,今日算是见识到了。难怪几年之间,转战天下,纵横寰宇。但益州之地,阁下出师无名,强行给我益州加上一些子乌虚有的罪名,便率大军入川。” “阁下向来有儒家传承之美名,如今为成就霸业,是把什么都抛却了,也不知千百年后,后世会如何看待阁下。” “罢了,阁下不顾儒者之名,我益州士人,还是顾忌的。就按前番约定,我们完成交换吧,还希望这次,士荆州莫要耍花样了。” 黄权的挤兑和讽刺,比刘璝高明得多,明着说士颂有失身份,而后又以自己为表率,凸显益州士人的高义,用这样的对比来打压士颂。 士颂的心里,对此是一清二楚,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好歹能换回来阵亡将士的遗体,还有一些被益州军俘虏的将士,都有助于自己休整部队。 “一切,只等攻城器械送来即可,我要做的,便是耐心地等待。”士颂告诫自己不可冲动,而后,笑着接受了黄权的侮辱,唾面自干。 不可否认,士颂的兵锋,在绵竹关下,就此被挡住了。 原本还期望南面能有所突破,结果南边那一路,也是一样的情况。 南面的江州城下,庞统和甘宁用尽了各种办法,面对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严颜,他们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在江州城下等待战机。 一时间,整个益州的战局,都进入了僵持阶段。 这样的情报,也陆续传到了许昌。 而曹操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刘备青梅煮酒,纵论天下。 第350章 青梅煮酒 建安四年。 曹操迎汉献帝于许昌的第四个年头,也就是公元一九九年。 原本的历史线上。 这一年,张绣投降了曹操,成为了曹操抵御袁绍的助力。 这一年,也是袁曹之间,逐步开始试探的一年。 这一年,原本的荆州和益州,平稳安定。 只是现在,因为士颂的到来,荆州和交州连成了一体,接收中原战乱的流民,改革“变法”。 更是率军西征,只不过兵顿绵竹关下,前后已经快三个月了,依旧拿绵竹关无可奈何。 在等待攻城器械运输过来的同时,也调集了诸多墨家的工匠,在前线大营中,同步打造攻城器械。 只等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便强行攻关。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士颂小儿如今兵顿于绵竹,倒是沉得住气,居然没有强攻,而是安心打造攻城器械,他就不怕,我从背后出兵攻他荆州。” 许昌城中,曹操和手下一众谋士,刚刚完成军备物资的清点盘算,议论着天下局势的发展。 “他才不怕,此番河内眭固之叛,真是时机太巧了。袁绍又用郭图奇谋,挖掘地道以破公孙瓒的望楼防御体系,以至公孙瓒无力回天,举火自焚。”郭嘉说了几句后,叹了口气,觉得这时机真是太过于凑巧了。 程昱接过话术,说道:“灭了公孙瓒,占据河北四州的袁绍,定然会起南下的心思。这眭固之叛,不论是不是他袁绍派人联系的,眭固既然打出了投靠袁绍的旗号,他袁绍也必然会响应。我们想要平定河内郡之叛,恐怕还需要费些功夫。” 在曹操手下谋士中,最厌恶士颂的人,非程昱莫属。 当年他作为曹操的使者去见士颂,士颂是真想杀了他的。即便是后来放他回来,也把他一顿好打,极尽羞辱。 甚至第一个动手的,就是士颂本人。“可惜,若是能让夏侯将军率领一支奇兵,再临荆州,必能让荆北再次陷入动乱。去年一次,今年一次,若是连着乱上两年,荆州人心,必然不稳。” “士颂在益州,也定然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可惜啊可惜!”程昱不住地摇头,他为了筹措夏侯惇部队的军粮和军备物资,这段日子是劳心劳力,就希望能给予士颂打击,结果现在,却成了一场空。 “这士颂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程昱说着把头看向了一边。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凑巧的事!若是事情太过凑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故意这么安排的。” 郭嘉就是郭嘉,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很多事情,他看得更加透彻,看得更深了。 郭嘉转向曹操说道:“袁绍麾下的郭图,我是认识的。当年我在袁绍帐下时,因与他同姓,也有过交往,这人贪财好色,徒有虚名,此番为袁绍连连献策,绝对有诈。” “而河内眭固,纵然是有反叛之心,但他短时间内,也没有叛乱的实力。更何况,此番他刚刚密谋,便有消息传到了许昌,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目的,就是把我们拴在河内郡,拴在黄河沿线。” “奉孝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士颂那小子安排的?他有如此本事?” 曹操虽然很信任郭嘉,但是郭嘉的这番分析,太过诡异,而且毫无证据,一切都只能是郭嘉自己个人推断。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但不论如何,河内军密谋叛乱,袁绍奇谋灭公孙瓒,都让我们北面的压力骤升,最终得益的,只有他士颂。” 或许是因为魏延的那次突袭,或许是因为士颂麾下的暗杀,郭嘉和程昱有些类似,那就是把士颂列为了不可掉以轻心的强敌。 曹操说着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想便宜了士颂小儿。从他攻汉中起,到他兵顿绵竹之前,他在益州,可是一路顺风顺水。” “那张鲁,刘璋虽然庸碌无能,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不堪。还好仗着绵竹关天险,拦住了士颂,守住了西川。否则,现在我就该头疼如何稳住这小子,避免这小子趁机来攻我了。” 为曹操出使过荆州,作为送亲的代表的董昭,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我们的部队,去不了荆州,我们何不派人暗中联系扬州的孙策。那孙策和士颂也颇有仇怨,让孙策引扬州军去攻荆州如何?” 程昱轻蔑地动了动嘴角,摸了摸自己差点被士颂割掉的耳朵,说道:“荀公达驱虎吞狼之策,在这里只怕不行。士颂小儿兵顿于绵竹,但西凉群贼,一样也拿阳平关没有办法。钟繇那边,又是支援粮草,又是支援军备的,不一样没有进展。眼下,想要让扬州孙策出力,趁机攻豫章和交州,只怕有些难办。” 而荀彧,也从另外一个角度,宽慰了在场诸人:“诸位不必烦恼,虽然我们不能趁荆州军主力不在,袭扰荆州。但同样的,我们前番灭徐州吕布,如今出兵去平眭固之乱,他荆州一样没有能力来袭扰我们。” 郭嘉点点头,没有抓着士颂是否能暗中影响河北局势不放,他再次和曹操确认了他为曹操定的大战略。“主公,先灭袁绍,后定士颂,此乃我军大略,即便是中途可能多有变故,但还请主公坚持此方略行事,则大业可期。” 曹操点点头,他明白郭嘉的意思。 只怕未来几年间,他曹操很可能一下子和袁绍开战,一下子和士颂开战。 但是袁绍也好,士颂也好,都不是他能一战而灭的大势力,只能逐步蚕食,逐步削弱。 而最终要灭掉的话,先灭袁绍,占据河北四州为自己的后方,再加上自己现在有的徐州,兖州,豫州和司隶,大汉十四州,自己将占据八个。 那时,他将占据中原之地,天时地利人和,将会都在自己这边。 至于剩下的边角余料,平定下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想通了这点,曹操便没有再和众谋士们说起什么,而是和一众谋士们畅饮一番。 等众谋士们离开后,曹操的心里,却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什么。 “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曹操走在自己的庭院中,猛然发现青梅已熟,想起了自己讨伐袁术时,用虚假的梅林,让将士们口中生津,而望梅止渴,继续前进的事。 想起了袁术,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差点被袁术灭掉,又被吕布所救,如今又和自己一起灭了吕布的“大耳贼”,刘备刘玄德。 “唉,这刘备才是最要紧的人,什么袁绍士颂,哪里比得上这刘备啊!可惜世人只能看到眼前,却认不得真正的英雄。” 曹操在心中嘲笑了自己的谋士们一番,而后下令,让人去把刘备给请来,自己要用青梅煮酒,招待招待这位在家里种菜的皇叔。 而在家里种菜,种得好好的刘备,忽然就被请到了曹操的丞相府中,刘备心里,十分紧张。 曹操却依旧是满脸笑容,一句:“玄德公别来无恙,在家做得好大事啊。” 吓得刘备还以为衣带诏事情败露,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呆站在那里。 “你堂堂皇叔,汉左将军,宜城亭侯,居然在家里当农夫种菜,岂不是屈才了。哈哈,来来来,今日,且与我共饮一樽。”曹操后面的话,终于是让刘备悬在喉咙的心,又落回到了胸口处。 拉着刘备走到园中小亭的路上,曹操很得意的分享了自己望梅止渴,激励军士前行的旧事,刘备也是适时恭维。 待两人坐定之后,却是风起云涌,天边出现了龙挂的景象,令人称奇。 二人便凭栏观看,由龙说到了当世英雄。 “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 青梅煮酒,还是那个青梅煮酒,曹操依旧逼着刘备来细数当世豪杰。 一切,和故事里一样,但似乎,也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淮南袁术,兵精粮足,自称仲家,可为英雄?” “冢中枯骨尔,吾早晚必擒之。”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虎踞冀州,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 “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人称小霸王,江东孙伯符乃英雄?” “借父之名,不足挂齿。” 到了这里,还和故事里一样,但后面,却有了点点变化。 “有一人,传承儒学仁义,兼有荆交二州,杀郭汜破李傕,南灭占族,扬国威于海外,交趾士颂士幼泽,总算得上是英雄了吧。” 刘备说完,笑着看向了曹操,心说这小子可还逼着你送女儿过去当人质了,你不会还是那么的看不起吧。 果然,听刘备说起士颂,曹操稍稍犹豫了片刻,没有像刚刚袁绍袁术那样,脱口而出,说这人当不得英雄的名号,他自己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片刻后,曹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才笑着说道:“士颂此子,迂腐有余而威严不足,逞小谋而无大略,虽有小才,却不过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眼下,还算不上英雄。” 听了曹操这话,刘备心中对士颂的看法,也稍稍有了些许改变。 毕竟士颂的名声,他早有耳闻,但却从未见过。 倒是眼前这位曹操,不但和士颂见过面,还和士颂交过手,前前后后打了两次,算起来,次次都把士颂打趴下了。 “那,刘璋,张鲁,马腾,韩遂等人,明公以为如何?”刘备想来想去,又列出了一些割据的军阀。 “庸碌之辈,何足道哉。”曹操随手一挥,似乎就没有把这些地方豪强放在眼中。 见刘备还有些迷茫,便说出了那段经典的描述:“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那谁人当之?”刘备当然被勾起了兴趣。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 曹操指了指刘备,而后又指了指自己,进而哈哈大笑。 乌云深处,传来一阵响雷,而刘备手中的筷子,也随之掉落。 刘备尴尬解释,自己被雷声所吓着,笑着说:“一震之威,乃至此。” “大丈夫还有怕打雷的吗?”好在曹操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拉着刘备继续饮酒。 也就在这个时候,最新的情报送到了曹操手中。 刘备正要告退,却被曹操拦住:“不打紧,这是淮南那边的消息,袁术屡战屡败,如今只余扬州江北几郡,众叛亲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刘备静静听着一言不发,心里却盘算起,这是否是自己逃离许昌的机会。 “这袁术也是小家子气度,眼见自己日薄西山,而袁绍有占据了河北四州,居然想要把皇帝的名号让给他从前看不起的哥哥袁绍。” “呵呵,还真是好笑,这皇帝的名号,是他说让就让的吗?还想拿着玉玺前去河北。”曹操说完,直接把书信递给了刘备,似乎丝毫不避讳刘备,对刘备很是信任。 “就是不知道,那袁本初他敢不敢收留他这弟弟。”曹操对于袁绍袁术这两兄弟,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神色中,满是鄙视。 “不论袁绍收或不收袁术,只怕袁术都会想办法北上。”刘备说完,很是郑重地向曹操拱手行礼。 而后,他继续说道:“明公,只要袁术北投袁绍,必定路过徐州。我久在徐州,熟悉当地气候和地利,愿请一支劲旅,前往徐州,截杀袁术,夺回玉玺。” “嗯。嗯?” 曹操一下没有想明白,袁术要北上,不论他是去送玉玺,还是去投靠袁绍,他就是去找袁绍串亲戚拜寿,曹操也不能让他从自己的地盘过去啊。 怎么着也确实要派人去拦截,只是曹操还没想好派谁去的时候,刘备居然请缨了。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刘备,只能愣在了当场。 “玄德的确是个好人选,那你便去准备吧。”想来想去,曹操也觉得刘备合适。 于是,便让刘备为主将,朱灵,路昭二人为副将,率领五万人马前往徐州拦截袁术。 而刘备,也却是如蛟龙入海,虎入深山,离了许昌,便是一路急行,完全不给曹操反悔的机会。 同日,许昌城西面农郊处,一只白色的信鸽,几乎在同时飞起,向荆州方向飞去。 第351章 谋划偷袭 士颂在绵竹关下,驻军了三个月,不攻也不撤。 荆州军上下各部将士,也在这段时间得到了补充。 荆州新兵营训练出来的部队,送到了汉中,而原来留守汉中的部队,则来到了绵竹关前。 而且,最新的情报传来,即便是山路难行,但墨家的攻城塔,投石车,也快到了。 第一批改装后的,可移动的重弩,都已经送到了军营。 而且好消息还不少。 北面阳平关下,霍峻和张松已经多次把西凉军击退。西凉军这群因利益而聚集的部队,早就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决心,只不过碍于司隶校尉钟繇的态度,以及钟繇支援过来的辎重军备,还在阳平关下继续待着。 但是也和士颂一样,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任何攻关的举动了。 而最让士颂安心的消息则是他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曹操因为河内太守眭固的密谋反叛,已经暂时腾不出手来袭扰荆州。 而袁绍提前平定河北四州,威震天下后,袁术更是准备想要带着玉玺北上投靠袁绍。 袁绍袁术,在曹操眼中,不算什么。在士颂这边,其实也并不怎么上心。 但正是袁术的北上,让刘备逃离了曹操的掌控。 历史上,刘备带着曹操的军队反叛了曹操,占据了徐州,成为了曹操和袁绍开战之前的变数。 虽然可惜刘备这次占据徐州,时间并不长。 他虽然能抵挡住曹操麾下武将们的攻击,但曹操亲自率军突袭后,刘备大败。 也就是这次大败,桃园三雄走散,刘备投了袁绍,关羽成了曹操客将,张飞落草为寇,占据古城小县。 “轰隆”一声巨响,把士颂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天上乌云密布,这大雨即将落下。 曹操短期内,要应付袁绍的渗透,要阻止刘备的东山再起。 士颂觉得自己还有时间,自己一定不能急。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稳扎稳打,拿下益州,而后坐等官渡之战来临,在曹操背后捅刀子。” “主公,如今袁术已成强弩之末,他北上投奔袁绍,自己人是走了,但留下的百姓,人口,还有淮南诸州郡,那么一些个地盘,可就成了无主之地。” 不知什么时候,法正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三个月以来,士颂和益州投效自己的人相处久了,也对他们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个法正,确实是自己很中意的谋主。 他不像贾诩那样明哲保身,他有成就一番功业的进取心。 他也不像庞统廖立那样,急着表现自己,而是会在关键时刻,提出他认为最好的决策。 而且他法正的内心,更是恩怨分明,嫉恶如仇。 自己对他可谓恩厚,也不必担心他未来会有变故。 时间久了,士颂甚至把部分暗组的事情,都交到了法正手上。 当然,暗组的主要负责人还是蒋干和蔡峰他们,只不过自己身边,总得有个人对接。 陆逊早晚是要放出去独自带兵的,法正嘛,刚好可以以军师祭酒的身份,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 “孝直以为,我可从汝南出兵,去攻略戈阳,蕲春,甚至是庐江三郡吗?”袁术所谓的淮南地区,其实就是东汉时期扬州在长江以北的几个郡,加上豫州南面的汝南和戈阳诸郡县。 只是现在,汝南地区大部分地盘被曹操占据,士颂则占了汝南郡西南的不少州县城池。 长江南面,孙策叛了他袁术自立,得到了许昌朝廷的认可和支持,而原本还想攻占徐州的袁术,在称帝后,北面本来已经占了的一些徐州的地盘,也都吐了出去。 现在的袁术,正如曹操所形容的那样,已经是冢中枯骨,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袁术虽走,但江淮百姓还在啊,扬州在江北的这几个州郡,如今大多都落到了刘勋手中。刘勋其人,贪婪无度,即便我们不灭,也早晚被曹操孙策所破。” “不如借此机会,派一支奇兵,进入淮南,即便不击破刘勋,占据淮南。至少可以在曹操和孙策之前,把属于豫州的戈阳,蕲春二郡收入我们手中。”法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是士颂的心中,却有另外一番打算。他对于淮南地区的占领,倒是不怎么上心。 若是自己占据了现在袁术的地盘,则是彻底把曹操和孙策隔开了,未来曹操和孙策必然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这种战略趋势,自己不想要。 而且估计法正也看到,所以法正只说要拿戈阳,蕲春二郡。 士颂想要的,是袁术手中的数万优质部众。 历史上,袁术被刘备拦截,去不了北方投奔袁绍,只能是灰溜溜地又回到了淮南地区。 天公不作美,淮南大旱,军粮又被雷铜陈兰截走,袁术讨要蜂蜜水喝,不得,终吐血而亡。 袁术死后,他麾下直属的部众,就此四散。 其弟袁胤,不敢继续守在寿春,怕随时被曹操攻灭。于是,他率领袁术部曲并带着袁术灵柩及妻子,去投奔了庐江太守刘勋。 而刘勋,又派人拦截想要投奔孙策的袁术部将张勋、杨弘等人。 当时,刘勋在江淮之间有很强的兵力,即便是扫荡了江东的孙策,也不得不防备着刘勋。 这个刘勋,说起来和孙策一样,原本也是袁术的部下,当年袁术命孙策攻克庐江郡后,便是派刘勋为庐江太守。 袁术称帝后,孙策反了袁术,刘勋,其实也是暗中反了袁术的。 不然袁术和曹操的战争中,刘勋一直按兵不动,掌握着可以牵制孙策的实力,却眼见袁术败亡,丝毫不顾及往日的情分,没有给与袁术一点支持。 等到袁术死了,他倒是四处收揽袁术旧部,在江淮一带,囤积部队,大有取代袁术的架势。 可惜后来,他中了孙策的调虎离山之计,被孙策偷袭,占据了庐江。 他只身前去投奔了曹操,从此成为曹操手下一个可有可无的部下。 而袁术留下的曲部,文武,甚至是家眷财宝,最后都落入了孙策的手里,成为了孙策发展江东的助力。 而这些东西,就是士颂想要谋划来的东西。 而且,袁术麾下的文武之中,也不全都是废物,只不过遇到了袁术这么个心比天高的主。 再有本事,也经不起袁术的折腾。 那些被刘勋掳走,后来又都被孙策收下的人才和部队,自己也想要收一些的。 “这样吧,我且给在荆州的蔡峰送去一条消息。那袁术北上投奔袁绍,我料定其必被刘备所败。袁术此番若败,则必然消亡,让蔡峰仔细打听消息,若是袁术身死,那我们荆州,可以接纳袁术军败亡之后的军队。”士颂说完看了看法正,想问问看,他有什么建议。 法正却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主公妙招,在下佩服,此番袁术北上,只怕是凶多吉少,只要是袁术一死,淮南必乱。到时候,我们以仁义之心,收拢其败部。将来,便能以这些人的名义,占据淮南,或者,以这些人的名义,和占据淮南的人进行谈判。” 说完东面最新传来的消息后,法正又看向了眼前的绵竹关,对士颂说道:“主公,我们在绵竹关下,已经待了快三个月了,如今攻城器械即将到来,麾下各部队也都补齐了人手,主公可准备攻取绵竹后,如何逼刘璋投降了。” “绵竹关后面,唯一拦在我们和成都面前的,便是雒城。那雒城虽然不比绵竹,但终究是川中大城,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待我们攻克绵竹,敌军部分主力必然退守雒城,等我们攻至雒城城下后,多半又要多耗费些时日。” 法正既然做了这样的分析,士颂心里明白,只怕是法正,已经准备好了先手的谋划。 士颂也不说破,而是虚心求教。“孝直可有良策,解决此麻烦。” 法正走到士颂军营内,张松留下的地图旁,指着一条前往雒城的小道,满脸笑意。 说道:“主公请看,张松这西川地形图中,前往雒城的道路,其实有两条,山北之大路,直取雒城城东,山南的小道,却可攻雒城城西。” 听到这话,士颂忽然觉得有些耳熟。 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刘备攻川时,刘备和庞统一起进兵的道路吗? 演义的故事里面,庞统和魏延就是走的这条小路,结果被张任射死在了那条路上,罗贯中还特地给这条不知名的小道,起了个名字“落凤坡”。 难道?士颂看向法正,难道绕了一圈,自己还是要走那条小路? 但是现在庞统和甘宁一起,还在围攻江州啊,虽然攻击不顺,到好歹名义上,把益州南部诸郡的部队,全部吸引到了那边,让南面诸郡的益州军,没有打着救援成都的旗号来成都支援,算是牵制了益州“一半”的兵力。 但看法正那跃跃欲试的眼神,难不成庞统去不成了,你法正想要去走那条“落凤坡”? 想到这里,士颂的心里,可不是滋味。 果然,法正后面的话,果然和那条小道关系紧密。 “主公,前番文定军攻关,折了洪明,后来雄武军攀山,折了吕岱。主公严令整休,以待攻城器械,但军中诸将,多有请战之心,而且这么多人,在敌军城关之下,无所事事,的确不好。” “我便和魏延将军商议了一番,让有空闲的将士,顺着鹿头山山下挖地道,地道的那一头,也不必出现在要害处,对绵竹关造成影响,地道的另外一头的出口,便在那条小道上。” 士颂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不愧是法正,这个策略其实很是巧妙。 自己的军队驻扎在绵竹关下,本来只是简单的补充部队,恢复士气而已。 士颂不是没有想过其他突袭的办法,但是他因为吕岱的战殁,心中有了顾虑。 同时,他的心里,也一直担忧北面西凉军扣关,和东面盯着自己的曹操。 有事没事,就找贾诩问自己的谋划,怎样才能更加的顺利。 把贾诩问烦了,最后为了摆脱士颂的纠缠,自己领命,全权负责拖延曹操,给曹操制造麻烦的任务。 当然,现在看来,贾诩的布置,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河内太守眭固,在得到了荆州的暗中辅助后,很快就和袁绍取得了联系,站到了袁绍一面,比历史上提前引发了曹操和袁绍的对峙。 现在袁术北上,曹操得派刘备去拦截袁术,而刘备拦截袁术的结果,士颂是知道的,只要刘备给力,就能再次占据徐州,曹操就得再去攻一次徐州了。 虽然士颂忽视了自己身边这些军队的安排,但是麾下的文武们,似乎并不甘心。 法正和魏延私下以商议,以保持将士们体能训练的名义,开始了地道的挖掘。 这个地道挖的十分巧妙。 一般来说,地道的挖掘,都是指向敌军的要害所在。 但法正和魏延挖的这一条地道则不同,是从一个荒郊野外,通向另外一个荒郊野外,没有人会特地防备着这些地方。 而且即便是绵竹关上益州军有所防备,但法正的这条奇袭之计。妙就妙在这招根本就不是针对绵竹关的。 奇袭部队,即便绕到了绵竹关身后,也不去攻击绵竹关,而是继续向蜀郡腹地进军,在绵竹关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雒城,断掉绵竹关守军的退路。 此外,荆州军的不少攻城器械,也已经亮了出来。 荆州军在这里驻扎了快三个月,绵竹关上的益州军也早就得到了消息,荆州军,在等他们的攻城器械。 估算时间,也应该是现在就要到了,所以绵竹关的守军,只怕一心都在防备着荆州军即将到来的攻击,谁会想到,荆州军会在憋了三个月后,再次发动这种偷袭。 只要这支奇袭部队绕过绵竹关,突袭拿下了雒城,而后士颂率领大军从正面攻克绵竹关,绵竹关内的近十万益州军主力,就被关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内了。 要么投降,要么被荆州军消耗,吃掉。 这条计谋若是成功,最大的利处,便是益州军主力,将无法及时回援成都,即便是他们战败,也能顺利退出绵竹关,但法正此计,便断了他们的退路。 想通了这一点,士颂不住地搓手起来,心中犹豫。 “赌不赌呢?怎么看,自己这局面,都比历史上刘备那局面要适合突袭,成功率只怕也不低。” “也罢,便搏上一搏,这支奇袭部队,想来文长绝不会让给他人。”士颂说完,对法正露出了笑容,既然他法正能找到魏延一起挖地道,那肯定早就和魏延商议好了。 喜欢奇袭弄险的魏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暮春的大雨落下时,魏延为主将,洪进为副将。 另外,士颂还派出了张松的哥哥张肃为军队向导,他刚刚押送了一批物资来到军营,正好赶上了出击。 他们率领文定军宿戎营的八千部队,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士颂对这支部队,是满怀期望。 只不过,唯一的忧虑,便是在贾诩知道了士颂和法正的谋划后,对此不置一言。 他的闭口不言,在士颂看来,不过是在贾诩眼中,攻略益州,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些花招。 在大战略占优的局面下,简简单单地推过去就好。 第352章 各人算计 举着火把前进的宿戎军将士,顺着挖掘开的地道,一个个都躬着身子前进。 因为这边是山地,这个年代的地道,想要做好承重,可没有后世那么的容易。 为了确保万一,这条地道十分的狭窄,最多两人并排前进,而且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处承重的柱子。 因此,刚刚完成补充的宿戎军,前进的速度,并不快。 “将军,攻城器械已到,我们为何不向主公请战,作为全军先锋,拿下绵竹关。而是走这条地道,去攻什么雒城?” “那益州军诸将,尤其是张任、刘璝他们的首级,岂不是白白让给了其他人。” 洪进的心里,还是想要报仇的,毕竟他哥哥洪明,是在绵竹关的城楼上,被益州军射杀的。 他想在绵竹关上,亲手为自己的哥哥报仇。 魏延瞟了一眼这个盗匪出身的将领,说道:“绵竹关易守难攻,在墨家的攻城器械到了后,借助那些器械,我军当然可以一举攻下绵竹关。” “但也仅仅只能是攻克绵竹关,益州军主力,包括那些益州军将领,都会顺势后撤,退守雒城。” “但若是这时候,我们已经拿下了雒城,就是断了他们的退路。而且,大败之后的益州军,慌乱后撤之时,正是我们趁机斩杀敌军大将的机会。” 果然,魏延的逻辑,永远都是要做就做一票大的。 这次突袭成功后,他不但是为大军开了路,更是把益州军主力逼入了绝境,所谓的斩杀敌军大将的功劳,都不过是添头罢了。 历史上的魏延,也喜欢用奇兵,走险招的人。 最着名的便是那从来没有执行的“子午谷奇谋”,准备走小道突袭长安,也不管沿路曹魏可能的设伏,但被诸葛亮压下了。 另外,在演义的故事里面,庞统的落凤坡进军,带着的武将,也是他魏延。 在这个时空线里,魏延也是一样,投效士颂被重用后,总觉得自己的功绩不够分量,在荆州被曹军侵扰之时,他甚至率领一支孤军突袭,穿过入了兖州,进入颍川,直逼许昌。 他魏延的名声,也因此是天下皆知。 而这一次,若是能成功帮助大军剿灭益州军主力,辅助士颂一战而定益州,他魏延,也绝对能成为当世排得上号的名将。 别的不说,在荆州军的体系内,他也希望能得到一个重号将军的位置。 现在的荆州军中,士颂仅给了黄忠和徐晃二人重号将军的名号。 黄忠也就罢了,很多人想不明白,士颂为何会让徐晃成为文定将军,统领新组建的文定军八万多人。 但是魏延的心里,很清楚为什么。 士颂手下,猛将如云,但士颂似乎一直在期待着能统领大军的将领,而不是一些悍勇之将。 而有潜力的成为统帅数万大军将领的人,士颂手下,算来算去,不过是太史慈,魏延自己,再勉强加上臧洪和文聘几人。 其余的人里,甘宁是斗将偏武,邓方似乎却又是武艺不济。其余潘璋、裴潜、霍峻等人也各有各的短处。 “主公心中想要的,是韩信啊。” 不得不说,魏延把士颂看透了,这也是贾诩当时问士颂的话,你的韩信何在? 从清远起兵到现在,士颂基本是都是自己在充当这个角色,但关键问题是,随着实力的发展壮大,自己麾下,必须要有能独当一面的大将,而且还必须得是他士颂信得过的人。 魏延认为,自己,是符合条件的。 而这次的奇袭,便是自己给士颂,也是给荆州,给天下人的证明。 和魏延的踌躇满志,洪进的报仇心切不同。 同行的文官,也就是向导张肃,内心的想法,是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自己的那个侏儒一般的弟弟,生得又矮又丑,还死活不愿意投降士颂,差点拉上全家一起跟着完蛋。 好在自己在关键时候,劝住了自己那个不开眼的弟弟,和一起投效了士颂。 但后面的情况,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士颂会各种打压自家,张肃已经做好了舍弃一部分家族利益的打算,准备在士颂平定益州之后,老老实实当的小官,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却没想到士颂对于他那个兄弟张松,颇为看重。 如何安定益州,多是听取自家兄弟的建议,似乎在士颂眼中,张松俨然是川中首席谋士。 为了避免张松面对故主刘璋尴尬,更是允许了张松的主动请缨,把张松派去了阳平关,帮助霍峻守护自己的背后。 士颂对张松,是信任有加。 张肃的心里,很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 从前在刘璋手下也就罢了,那刘璋不过是他们益州世家摆在台面的傀儡罢了,不过是庸碌之人。 刘璋那样的人,愿意用张松,他是无所谓。 但现在这士颂,天下闻名,而且虽然眼下进军不顺,但攻城器械,军粮辎重,都是他张肃亲自押送的,就他看来,以士颂的军力,拿下益州,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士颂便是占据荆,交,益三大州的大诸侯,未来会如何发展,他可看不准。 但不论如何,若是能在士颂手下立下战功,对自己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而且不为别的,就为自己争口气,不输给那个自己从小就看不起的弟弟张松,就好。 让张家的人知道,让母亲看到,自己才是张家的顶梁柱,自己才是张家可以依靠的人。 只是各怀心思,动力不同的三人,谁都没有想到,这次以为万无一失的突袭,前面等着他们的,不是他们的非凡功勋,而是风萧萧兮的悲歌。 命运中,好巧不巧,有些事情,似乎还真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必定会发生一样。 就在荆州军的突袭部队出发前一天的夜里,绵竹关内的守将张任,在半夜惊醒了。 是的,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他做噩梦了,他梦见自己的身后,有人拿着刀,想要偷袭自己。 梦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惊醒,吓出了一身的汗。 张任对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感到心慌:“难道是我疏忽了什么,上天在示警吗?” 其实张任倒是想得多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守在绵竹关,随时观望着城外荆州军的动向。 尤其是在上次荆州军攀山偷袭后,他甚至还在鹿头山上各处布置了岗哨,防止荆州军在他放松之后故技重施。 睡不着的张任,索性穿戴起盔甲,便带着自己的卫队在绵竹关上巡视,刚好遇到了守夜的黄权。 别看黄权是个文人,但自从领命守关以来,那是尽职尽责,严格要求自己,不得因为自己是文人而区别对待,坚守绵竹关三个月以来,他已经赢得了这支益州军上下的尊敬。 可以说,若是真能成功的击退荆州军,守住绵竹,保住西川,那他黄权,必然能成为益州群臣之首,成为益州世族的领袖。 那时候,不论是配合刘璋也好,还是想要推行自己想要的改革,都能实现吧。 “张将军,你白天已经守了一天了,现在怎么又来巡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近来连日大雨,想必荆州军,即便是攻城器械都运来了,也会等到大雨过后再攻城吧。” “到时候,还得劳烦诸位将军拼死血战。现在,将军尽管安心休息,荆州军若有异动,黄某自当第一时间告知,让将军率军上城关支援。” 黄权说的也实在,自己一个文人,白天的话,帮忙守城,也只能在城楼后面打打后手,还不如自己来值夜班,让武将们晚上能好生休息。 “先生,我心中不安。”张任实话实说。 “对面的荆州军,太反常了。我派人查过士颂的资料,此子年少起兵,连年征战,几乎一刻都不消停。每每攻城略地,都会花样百出。” “就好像前番攻我们绵竹,一开始用益州降兵开路,后来又攀山绕路。但现在,居然是老老实实地等着自己的攻城器械,从这崎岖的山路中运输过来。这一等,就等了三个月。先生不觉得和他士颂过去,很不相符合吗?” 张任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忧虑,巴巴地看着黄权。 黄权想了想,说道:“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士颂对他的攻城器械很是自信,认定只要自己的这些攻城器械到了,,就一定能攻克我绵竹。” 顺着这话,张任简单分析起来:“所谓攻城器械,即便是种类繁多,也不外乎两种,一种用于打开城门,但我们已经把城门堵死,他士颂绝对冲不开。” “还有一种,便是帮助士兵登上城楼。但劣质的云梯也好,坚固的登城塔也好,他们不过是能建立一条登上城墙的道路罢了。只要我们守护好那些缺口,在荆州军登上城楼的之后,用强弓劲弩压制住那些位置,荆州军即便是战力强悍,也必然会损失惨重。” “既然如此,张将军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黄权反问道。 张任也是心里憋了许久,既然遇到了黄权,便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先生,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荆州军这三个月 在等待他们的攻城器械,若真是如此,那些攻城器械便是荆州军的底牌和杀招。” “可士颂为何不作掩饰,攻城器械到了之后,也应该藏起来,不让我们发现。可现在,他却把不少攻城云梯和冲车,放在了我们面前,似乎是在告诉我们,他的攻城器械已经到了,让我们做好守城的准备。” “士颂虽然年轻,但这么些年下来,他的兵法造诣也好,实际领兵能力也好,都得到了证明,虽然在曹操手上吃过亏,但他好歹也开辟了一大片基业。不说用兵如神,但能而示之以不能的道理,他应该是知道的,也常常用到。” “如今既然当着我们的面,把攻城器械拿出来了,只怕这只是他的虚招。” “另外,虽说大雨时分,不利攻城,但同样也对我军弓弩不利,也不便于放火烧毁荆州军的攻城器械,他士颂也有可能趁着大雨来攻。但除此之外,我总觉得我自己忽略掉了什么,觉得士颂一定在钻我军的空子。” 见张任分析的头头是道,黄权笑了笑,安慰道:“将军,你已经将各种情况,都算清楚了,何故还如此不安?难道说还担心士颂的荆州军会长翅膀飞过去吗?上次他们倒是爬过山,但不是山上没有发出预警吗?除非他们从山下面钻地道过去。” 黄权本来只是一句戏言,但说到这里,自己和张任都愣住了。 “轰隆”一声,一声响雷在天上炸开,张任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化。 就和这阴沉沉地天气一样,断断续续地下了许久的大雨,刚刚停了几个时辰,眼见着,又要开始下雨了。 “三个月了,若是荆州军真的在挖地道,真能挖过去的!”张任心说不妙。 若是荆州军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自己的背后,若是士颂对自己的攻城器械很是自信,觉得一定能攻下绵竹关,若是士颂拿出攻城器械,不过是为了迷惑自己,给他真正的目的打掩护。 或者说,士颂在等待着荆州军的战略布局完成。 想到这里,张任的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了。 荆州军有可能真的在偷袭自己的背后! 自己的背后,便是雒城,若是荆州军拿下了雒城,而后又正面攻破绵竹?那会是什么情况? 张任和黄权二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也顾不得喊上其余将领,张任带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弩手部队,集合了白天整休过的五千精兵,连夜出发,向雒城而去。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在沿着大路赶向了雒城方向的路上,便遇到了雒城派去前线报信的人。 城西的那条小路外,出现了几百个不明身份的军人,那些人若是来攻雒城,要不了半个时辰便能杀到。 张任抬眼看了看被乌云挡住的天空,心中稍一盘算,知道现在入城防守,只怕是会和荆州军的那支部队同时到达。 即便是自己加快速度,也不过是提前一时半刻而已,而且那时候,自己的部队必然是人困马乏。 而雒城,又不如绵竹关那样险要。 “所有人下马,调转方向,放下所有辎重,只携带弓弩和箭矢,随我攀山走近路!” 张任打定了主意,他准备赌一把,赌荆州军不会连夜赶路,而是会整休一番,调整状态后再进军。 他要做的,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带着部队,去那条不知名的小道上埋伏好。 只要荆州军进兵稍慢,只要老天爷晚一点再下雨,让他的弓弩能晚点被打湿,他有信心,在那里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老天爷,帮我一把吧。” 张任的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他也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提前下雨,他也要带着军士,用山石砸荆州军。 若是荆州军提前进军了,那他就跟在荆州军的后面,在荆州军攻雒城的时候,突袭这支荆州军的后队。 即便是野战,他也要灭掉这支荆州军,绝对不能让这支荆州军拦在绵竹关和成都之间,断了绵竹和成都之间的联系。 第353章 落凤之路 对于荆州军而言,或者说,对于魏延等人而言,他们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本来是趁着夜色,趁着暮春的大雨出发。 可穿过地道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而山的这边,虽然也很阴沉,但却居然没有落雨。 “趁着这边雨还没有落下,我们不妨继续赶路,争取早点拿下雒城,直接在雒城内吃早饭,二位以为如何。”魏延看到队伍基本都穿过了地道,准备一鼓作气,直接去拿下雒城。 可是洪进和张肃,似乎都觉得他太心急了。 “将军不必担忧,这蜀中的气候,我最是熟悉,这座山阻断了湿气,别看山那边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夜的雨,山的这边,这场雨,最快也要到午后才会落下。” “且不说雒城之中,绝不会有人知道我军的动向,就算是我军,在进军路上被雒城发现,他们也无力阻拦我八千荆州精锐之师。” 张肃话说的漂亮,但实际上,就是他累了。 折腾了一夜,他并不想继续赶路,而是期望能稍稍休整一下。 洪进也在一旁劝道:“将军,欲速则不达。我军本就是奇袭,穿过了地道后,将士们还需休整,等下穿行那条崎岖小路,怎么看,也需要消耗些体力。” 魏延听二人说的也有些道理,便也不急于这一时,让军士们保持良好的体力,这在荆州军体系内的军训书中,属于最基础的常识,他魏延当然也知道。 虽然他常常喜欢违反常识,奇谋突袭。 但问题是,他手中的本钱有限。 有体力,不用停留,可直接去袭取雒城的“魏家军”嫡系,被荆州军中戏称为“魏武卒”的精华部队,那是他魏延仿照士颂的亲卫营精锐“颂卫营”打造的步兵精锐部队。 但那支部队,已经随他第一次攻绵竹关的时候,折了大半。 虽然还留下了一些种子,但想要恢复原来的实力,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也是魏延为什么没有如洪进说的那样,去找士颂争取攻城先锋的位置。 墨家的攻城器械到了,攻克绵竹不再是问题。但问题是先锋部队固然出彩,而先锋部队必然也是损失最惨重的部队,他魏延不想把队伍的种子,丢在这种破战上面。 而荆州军这么一拖延,一耽误。 张任带着他的弩手精锐,还有几千益州军,走近道,攀过一段段崎岖的山路后,在前面完成了埋伏。 他还能在布置完埋伏后,稍稍喘口气,要么喝点水补充力量,要么就地眯一下。 至于亢奋得坐不住的人,张任则让他们在山上收集了一些大石头,等下以做雷石滚木用。 半个时辰之后,正如张肃说的那样,这天上的云虽然看起来吓人,但这雨,还真就没有落下来,似乎还需要再酝酿一番。 雨没有来,但荆州军如约而至。 洪进率领三千人马为先锋,为大军开路,出现在了张任的眼中。 “洪?”张任看到军旗之后,心中盘算了一番,荆州军中并无姓洪的名将。 “大不了是个探路的都尉将官罢了,传令下去,放过这支部队,等敌军中军前来。” 果然,洪进的部队,一面前进,一面在路上留下各种标记。 等到这支部队走得近了,张任倒是认出了荆州军中一个文士打扮的人。 “张肃?他们广元郡张家果然还是降了,听闻张松即便被俘,也是宁死不降,最后还是被他这个亲哥哥给劝降的,这世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见到张肃后,张任越发坚定了这支部队不过是个先头部队而已。 这张肃显然是个向导,在下面指指点点一番后,这支部队派出几个骑手向后而去,而后大队人马,继续前进。 “落凤坡?”魏延听到骑手的回话,一时间有些恍惚。 在出征汉中之前,他在荆州和一些好友告别辞行,其中一人,便是道号凤雏的庞统。 魏延不知道为何,自己和这个庞统,甚至气义相投,而且从士颂军内部派系来看,自己和庞统的联合,也是最佳的选择。 当时,自己和庞统是有过一番交心的谈话的。 “主公麾下派系,看似繁多,荆北派系,荆南派系,交州派系,武陵学院派系,还有欧夫人故旧。但真能实际掌握军政之权的,不过荆北和荆南两派系而已。” “你我都是荆北出身,天然划归到了荆北派系。但荆北派系的顶梁柱,其实却是黄老将军,而荆北文臣之中,多被荆南派系压制,有才之人,甚至直接加入到了荆南派系中,如马家的马良等,都在主公北渡长江之前,已为主公效力多年。” 庞统笑眯眯地接着说道:“我们荆北派系,本来还有个蒯越,但蒯越叛逃之后,荆北文臣之中,再无可以和刘巴分庭抗礼的人了。所以大家才默认贾诩这个西凉降臣,来当荆北派系的文官领袖。” 魏延也顺势恭维起来:“阁下有凤雏之名,在荆襄士人之中,多有贤名。这次投效之后,进献的平川之策,主公甚是赏识,想必未来,领袖荆北士人的,必然是先生。” 大家都是明白人,庞统既然有心结交,当然会给足魏延面子。 “黄老将军,勇名冠天下,但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荆北派诸将之中,能继黄老将军之位,成为荆北将领之首的,也非将军莫属啊。” 在回想中,魏延不知不觉地便率领大军走到入了落凤坡小道。 他自言自语道:“当日和庞士元意气相投,我曾立誓,身为武将,定要帮他庞统,挡掉他人生中的大劫。他还笑着说自己道号凤雏,不如让我魏延也起个道号,叫护凤。” “当日不过是戏谑之言,但今天总感觉有些不对,难道说这小道中有问题,可洪进和张肃的前部人马,不是都顺利通过了吗?” 正当魏延心神不宁地走在这小道中时,耳边,忽然想起了落石滚动的声音。 “滑石啦,山上的石头掉下来啦!”不远处的士兵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山体滑坡,很本能的散开了队伍躲避。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魏延察觉到了不对劲。 “射杀魏字大旗下,那骑枣红色高头大马的战将!” “射杀魏字大旗下,那骑枣红色高头大马的战将!” “射杀魏字大旗下,那骑枣红色高头大马的战将!” 埋伏在山坡上的益州军将士们,一遍遍地将张任的军令传递下去,几乎所有小队长,都将自己队伍弓弩覆盖的范围调转到了魏延这里。 更别说,还有张任亲自打造的精锐劲卫弩军,一个个都是用弩的好手,现在又是居高临下。 各部人马分别埋伏在山中,约定好了以落石为信,现在信号出现,所有人都将憋了许久的箭矢射出。 一时间,落石之后,便是漫天的箭雨。 魏延躲避不及,连人带马,中了五十多箭,被射成了刺猬。 即便是他身上的盔甲再如何精良,连面部都被两支利箭射中的他,当场毙命。 别说是华佗不在这里,就是穿越到后世医疗发达的时代,也是没有半点生还的希望。 被士颂器重,也确实准备在日后委以重任的魏延,却没有想到,自己成为了庞统的替代品,成为了荆州军在益州征伐中,折损的第二个中郎将级别的大将。 若是说吕岱的死,对士颂的触动只怕不大,但魏延的死,对于士颂而言,打击 现在魏延在第一轮箭雨中被射杀,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荆州军,一时间也乱了套。 有的人以为魏延只是中箭落马,不过是受伤了而已,想要冲过来保护魏延。 有的人则想要给魏延报仇,即便是处于不利的位置,也向着山上在射箭还击。 但总体而言,想要突袭的荆州军,反而被别人埋伏了。 即便是换了一条时间线,即便是士颂再三小心防备,张任在落凤坡这条不出名的小道上,依旧是建立了属于他的功勋,让他闻名天下。 “射击,各部都不要停下。擂石滚木,也不要停下,统统都砸下去!” 张任手上的益州军主力也不过五千多人,加上自己不到千人的精锐弩手曲部,其实和山下的荆州军人数相当。 只不过前面洪进和张肃那边还有三千多荆州军,现在自己这边伏击动手了,那支部队肯定是会掉头回来的。 张任甚至是拿出了弩机,亲自对着山下的荆州军射击。 同时,也大声地鼓励周围的将士:“谁都不要停下,快快把荆州军主力击溃。” 果然,即便是刚刚完成了补充的荆州军宿戎军,即便是主将身故,即便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位置,这支荆州军依旧在抵抗。 甚至还有战斗小队互相配合,举着大盾,组成了简单的盾墙,想要爬上两侧的缓坡,上来和益州军搏杀。 只不过益州军的弓弩射不穿他们的大盾,但巨大的石头砸下来,再如何厚重的盾牌,也是挡不住的。 若非最近下过雨,天气又阴湿,张任若是用火攻,只怕落凤坡小道上的荆州军,情况会更加糟糕。 “撤吧,带着魏将军的遗体,退回去吧。”见局势越来越危险,终于是有人想要后撤了。 但是这人话音刚落,便被身边站着的,魏延的亲卫队长一刀斩杀。 这人大声叫喊着给魏延报仇,所有人不得后退。 他是魏延的家将出身,跟着魏延打了一辈子的战,如今魏延身故,他也是存了必死之心,他想要的,就是给魏延报仇,想要多杀一些益州军而已。 而他斩杀后退之兵的这一幕,也被山上的张任看在眼中,本来张任还想情况差不多了,可以带兵冲杀下去,击溃这支部队了。 但看情况,对面的荆州军,只怕会是死战不退,自己冲下去,反而会失去了地利之优势。 “杀!”也就是这个时候,洪进和张肃,带着前军退了回来,一部分爬上了山,步行冲杀了过来。 显然,他们得到消息后,立刻退了回来。 而且早早就弃了军马,爬上山来,步行对益州军中军发起了冲锋。 这里,是张任的中军大旗所在,若是荆州军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翻盘,最基本的前提条件,那便是同样也击杀益州军的统军大将。 而洪进,便带着自己的生死兄弟们,一路杀了过来。 绿林出身的他,也不是没有在树林中作战的经验,何况现在,他一心死战,和周围的荆州军将士们,身上冒出的杀气,只怕是自己看了都会害怕。 面前阻拦的益州军,轻而易举地就被他们击溃了。 “百毒劲弩队!”除了刚刚第一轮射击魏延,这支三百人的精锐部队射出过毒箭,后来便换成了普通箭矢,现在,张任又让他们换上了带毒的箭矢。 对着这支疯狂反扑的荆州军,瞄准了他们领头的武将。 双方相隔不到五十步时,张任已经看清了洪进的脸庞。 这一瞬,他终于明白对面这将为何如此疯狂,而他又为何会对那人有些许熟悉了。 自己在城楼上射杀魏延的另外一员副将,和这人样貌间颇有几分相似,而且似乎也姓洪,两人只怕多半是兄弟亲族,而且感情深厚。 “哼。”想到这里,张任冷哼一声,心道,前次你家兄弟被这带毒的弓弩射死了,今天,你也得命丧这弓弩之下! “放!”张任大声下令之后,自己也对着洪进射出了箭矢,洪进在荆州也有几年了,虽然底子差了点,但被逼着训练多了,还是有几分勇将之威的。 他用手中的大刀,荡开了几支致命的箭矢之后,却还是中了两箭。 但他还是拿着大刀继续前进,只不过,步伐上,慢了许多。 张任看出便宜,舍了弩机,抽出了自己的佩刀,一跃而起,自高处跳下,借着自己身体的重力,一刀斩下,洪进举刀抵抗,却抗不住张任这一刀的力道。 他的刀被击落,自己也被张任顺势斩杀。 大雨,也终于是在这个时候,落下了。 仿佛是上天,也不愿意继续看着这些鲜血,染红山谷。 魏延,洪进前后阵亡,张肃的大腿也中箭落马。慌乱之中,他居然选择了投降。 这支荆州军,到底是溃败了。 除了少数几个跑得快的,大多都被益州军包了饺子,八千宿戎军,临阵阵亡三千有余,四千多人受伤被俘,只有不到百人,顺着地道跑了回去。 而荆州军这边,立刻派人守在了地道口。 可是直到后来攻克绵竹,打下雒城,占据益州,都再也没有人,顺着地道逃出来了。 第354章 墨家之能 得知奇袭益州军身后的部队,再一次失败,而且还是惨败后。 士颂先是悲凉,而后是愤怒。 自己麾下的部队,成建制的被人吃掉了,对士颂的打击可不小。 而且,在士颂心中,魏延这样的武将,是绝对可以倚仗的方面大将。 关中惨败时,都没有怎么折损武将。 和曹操互相袭扰时,深入兖州,差点攻到许昌城下,陷入绝死之地的魏延,他都换了回来。 但这一次,自己以为十拿九稳,没有任何挑战的益州攻略,居然折了魏延。 士颂心中,算是体会到当年刘备失去庞统的心情了。 当时刘备都已经打到雒城了,眼看就要攻到成都城下,拿下成都,名义上占据益州了。 就在大功告成的门口,自己的重要谋士,或者说是谋主一样的人物,就这样牺牲在了雒城城下,他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可恶!”士颂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书桌上,这个时候,周围没有人敢上前触霉头。 只有请罪的法正,低着头跪在士颂军帐中,不敢吱声。 这条挖地道偷袭益州军身后的“奇谋”,是他和魏延一起商议出来的。 本来应该他和魏延一起去偷袭的,但是最后关头,他却因为要留在士颂身边商议军事,而没有和魏延一起去。 所以让张松哥哥张肃去了,结果那个张肃居然在战败之后,被俘投降了。 对于法正,士颂其实也是有气的。 别人贾诩都说了,现在这个局势,根本不需要用玩什么计谋,只用实打实的靠实力碾压即可。 自己偏要玩巧,结果就是弄巧成拙。 从法正的角度出发,为了显摆自己的才能,硬是要无中生有,弄个奇谋出。 弄好了,不过是锦上添花。 结果现在弄砸了,让自己损兵折将,士颂心里又悔又恨。 “罢了罢了,现在责怪法正,魏延也不能起死回生,这法正和甘宁倒是有些相似,都是恩怨分明的人,现在我若是宽恕于他,日后他也定然会报答我今日的恩情。” “未来,若是能如唐太宗用李靖一样,使功不如使过。有过今日之错的法正,未来,应该更加值得依靠。” 士颂算是适应了自己的身份,适应了这个时代,在腹黑的这条道路上,越走越深。 他站起来,长叹一声,把戏做足。 而后,走到了法正的身边,双手扶起法正,说道:“孝直奇谋,文长忠勇,可恨时不我待,如此奇谋,被张任贼子误打误撞给破了。” 他摇了摇头,叹息道:“折了魏文长,我心中悲痛,一时间忘了安慰先生,还请先生见谅。” 法正有点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不但没有怪罪自己,反而是来安慰自己。 “主公!”法正喊了一声,又跪了下去。 他磕头说道:“此番谋划,都是法正的计谋不行,哪里还敢奢望主公安慰。还请主公责罚在下,计谋拙劣,断送了魏延将军和八千将士之罪。” “两军交战,互相算计,我们棋差一招,又有何罪?再说了,最后拍板此策的人,不正是我吗?难道我还要自己罚我自己不成。” “孝直若是心中不安,这绵竹关攻关之战,我全权交给孝直来指挥,让你来为文长和八千将士复仇,如何?” 士颂反正是要表演,法正的实力,自己是知道的。在刘备眼中,军略计谋,甚至还在诸葛亮之上,可以说是刘备集团的郭嘉式人物。 可惜法正死得太早,否则还能劝住刘备不攻孙吴,保全蜀汉的实力。 如今,墨家攻城器械已到,这次正面强攻,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不论是谁指挥,攻下绵竹关,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但估计,也就只能是攻下绵竹关了。 而后,益州军的主力,定然是后撤到雒城防守。 那时候,自己的攻城器械想要运过绵竹关,再去攻雒城用,又得花费不少时间。 但是士颂已经不想在等下去了,雒城可不是绵竹关,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墨家的这些攻城器械,一样能强攻下来。 至于最后的成都,他不觉得益州主力连连战败的情况下,成都还能继续坚守。 拿下益州,早点回去襄阳,主持荆州。在暗中挑唆和加速曹操和袁绍之间的争斗,才是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时候,法正却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说道:“臣遇主公,实是臣之万幸也,今生,必定肝脑涂地,以报主公恩德之万一。” “先生言重了。”士颂连忙扶起了法正。 他心中,顺着自己刚刚的思路,想到了许昌。 那些曾被魏延威胁,被魏延挖了祖坟,最后不得不忍气吞声,放魏延离开的兖州世族,不知他们在听说了魏延战死益州的消息后,会不会弹冠相庆。 后来,士颂才听说,兖州的那些世家,听说魏延被张任射死,各家都大摆酒宴以庆祝。 张任的名声在兖州一带的世家中,是威名赫赫,人人敬仰。 若是张任有机会去兖州,必定能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 只是,士颂可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第二天,益州军在堵死了荆州军的地道后,张任将魏延,洪明的遗体,挂在了绵竹关城头,以作警示,大涨益州军士气。 也让荆州军各部将领,咬牙切齿。 “将军,如此亵渎敌将尸身,是否不妥当啊。”黄权虽然开心这次获得了大胜,但张任的这种做法,对于他这样的文官而言,多少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先生,我如此做,也是为了表明决心,让士颂知道,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愿意投降的。” “那士颂攻荆州,黄忠射杀了他诸多大将,甚至差点把他士颂都杀了,但他依旧在定荆州后,力排众议,收黄忠为将。昨日大胜之后,雒城方面便有流言,说是即便我杀了魏延,士颂也定然会看重我的才略,若是能攻占益州,也会好好善待于我。” 张任看着眼前的蒙蒙细雨,叹了口气。 说道:“原本卓膺、刘璝他们的意思,是斩掉魏延等人的首级,而后在荆州军攻绵竹之时,临阵斩杀张肃,以震慑荆州诸将。但我终究不忍,便留了魏延全身。不过即便如此,想必士颂也好,荆州军也好,他们那边,决然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的。” 听了张任的话,黄权沉默不语。 不久前,还是自己逼着大家不要留退路,但没有想到,张任的觉悟,比自己还要高。 他早就准备和益州,不,早就准备和刘璋统治的益州,同生共死了。 黄权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的益州军却躁动了起来。 “快快,看那是什么?” “那是攻城云梯吗?” “太大了!” “这就是荆州军的攻城器械?这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城墙啊!” 顺着这些人话语,黄权和张任也看向了绵竹关外。 眼前,雨水所组成的帘幕中,是一座巨大的高楼,或者说类似于一座移动的城墙。 那,便是荆州军中,攻城的利器. 士颂按照自己后世记忆中的战争游戏里,以攻城塔的样式为原型,他和墨家的子弟们一起研究设计,弄出了这种类似一面城墙的攻城塔。 高,大,坚固,陆地上行走的堡垒。 这是士颂对这个庞然大物的设定。 类似于同时代曹操的连环战船一样,士颂相当于是把数个攻城塔连在一了一起,而且中间也全部都打通了关节,甚至可以根据对面城墙的高度,继续加高这攻城塔。 攻城塔分为七层,从第五层起,便有可以放下的大门,门上全部都是钉子和钢爪,只要落到城墙上,必然是会凿出一个深坑,而后固定在那里。以便攻城塔内的将士们沿着斜坡冲入城关。 而更绝的是,这攻城塔上,还安装了弩车,投石机,登高射击的优势,将从防守的一方转移到荆州军这边来。 攻城塔的外壳,是由石头和钢铁组成,中间还加了隔空层,里面则是牛皮盾,做了各种防火处理。 别说现在还是雨天,就是烈日炎炎,敌军想要烧掉这攻城塔,也是千难万难。 这样的连环巨型攻城塔,荆州军中,推出来了两辆! 两辆攻城塔缓缓前进,荆州军的士气也随之大涨!将士们纷纷举着武器高声呼喊。 这是士颂等了三个多月,才终于等到的绝杀招数。 此外,除了攻城塔外,还有近百架投石机,其中一部分是后方运过来的,一部分,是墨家弟子们,现场在绵竹关下制作的。 这些投石机和这个时代的投石机最大的不同,在于这些投石机都被进行了改造,投射的范围更远不说,投出的石头,也不再是传统意义的石块,而是各种打磨过的碎石。可以理解为后世的散弹炮的作用。 士颂不是理工男,做不出那么精细的东西,但在现有的投石机的基础上改良,把石头打磨锋利了投出去,这种简单的改造,他还是能做到的。 而实践证明,这种改良,让投石车的杀伤性增强,可不止一点半点。 至少,在士颂的测试中所显示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 至于其他的攻城器械,荆州军从前常用的可移动的弩车,传统的攻城锤车,其实也都有准备。 只不过是在面对绵竹关这样的雄关,或者说,在拥有了巨型的攻城塔后,这些简易的攻城器械,似乎已经没有了登场的机会了。 不过,墨家子弟,还是为他们的机械设计出了更多的用处。 可以使用这些重弩射出绑着钢链或者绳索的重弩弩矢,一发又一发的重弩,可以把弩矢钉在城墙上。 重弩上绑着的绳索或者钢链,可以方便攻城将士的普通云梯互相配合。 这次攻城的总指挥,正是一心想要将功赎罪的法正,他手中握着几面颜色各异的旗帜,那是他的号令旗帜。 而他本人,更是就站在第一座攻城巨塔上面,以示自己有进无退,这次必然一战而下,攻取绵竹关的决心。 第355章 强取绵竹 “军师,一百二十架投石车,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听候军令。” 这次重要负责巨型攻城塔的将军,便是文定辅营校尉李严。 李严在荆州投效士颂之后,毕竟是荆州军中的新人,面对荆州军中诸多闻名天下的文臣武将,他倒是老实得很。 和历史上一样,在刘备集团中,关羽张飞等名将都在的时候,他一样很老实。 只是后来刘备几次惨败,手中人才凋零,只能是把他提起来重用。 那时的他,自以为是,最后妄想和诸葛亮平起平坐,结果被诸葛亮一纸公文就收拾了。 但李严能成为刘备眼中的托孤重臣,还是很有能力的。 别的不说,他这样文武双全的武将,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多。 虽然武艺上估计不如曹魏的五子良将,智谋上不如东吴四大都督,但他的文武平均一下,其实也是这个时代中拔尖的人物。 他现在作为士颂军中,辅兵营的校尉,和墨家子弟们待在一起久了,对于这些攻城器械的认知,远超同时期的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当世对攻城器械最有心得的武将,也不为过了。 “按照吩咐,所有投石车上全部装备着打磨后的尖锐石块和箭镞头,铁蒺藜等物,分布于绵竹关外四周,足以覆盖绵竹关城墙上所有地方。” 李严对自己布置的投石车方位是相当的自信,对于利用这些攻城器械攻城的各种战法,他更是自己演练过无数次了。 “前三轮,全部投射散装石块,而后,选出二十台投石车,换成巨石,将绵竹关上的城楼击塌,为攻城的将士提振军威。去吧。”法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挥手下令。 “咚!咚!咚!” 战鼓敲响的同时,投石车也将早就装填好的散弹石块等物件投射了出去。 整个绵竹关城楼上,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举盾,准备火把,待敌军攻城车靠近后,放火烧掉敌军那攻城车。” 张任一面将黄权拉到城楼中躲避散弹石炮,一面指挥益州军防守。 只是这个时候,城楼上哪里还站得住人。 即便是举着坚硬的盾牌,即便是盾牌能堪堪挡住这个石头,避免自己被砸伤,但总会有一些碎石,是挡不住的。 何况还有箭镞和铁蒺藜砸到城墙上后又反弹起来的二次伤害,让守在城头的益州军是叫苦不迭。 就在这时候,又有一阵箭雨将城头覆盖,更可怕的是,这些箭不是从下向上的抛射,而是从高处射过来的。 “是荆州军的攻城塔上,荆州军站在那高塔上在射杀我们!” 一个益州军百人将发现了问题,可他刚刚喊一声,整个人便被一发重弩洞穿。 那是安装在攻城塔上的重弩,即便是益州军能躲在盾牌后面,但在这样的重弩面前,益州军的重盾,就好似纸糊的一样。 即便是他们用缴获的荆州军的盾牌,能勉强挡住,不被重弩直接一发打穿,但重弩巨大的冲击力,也能把益州军的将士击飞出去。 更要紧的是,重弩和箭雨的射杀开始后,城关上本就不多的益州军,再也站不住脚了。 他们只能后撤,白白把城墙处的防御阵地,全部都让了出来。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荆州军可以在掩护下,随意的登上城楼,而后和我军在城楼上决战。我们失了防守之利,必然处于劣势啊。” 黄权看出了问题所在,拉着张任,哭丧着叫喊,想要张任给出一个好办法来。 张任心说我哪有什么办法,我打了一辈子战了,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啊。荆州军既然有这样的攻城利器,又何必各种绕路偷袭,各种奇谋弄巧,直接正面强攻就好啊。 但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样的投石车攻击阵势,又是川中山路,运输起来,肯定不便,难怪士颂那小子,等了三个多月。 士颂是有十足的把握拿下绵竹关,而魏延偷袭的部队,目标则是雒城。 士颂那小子,是准备把我益州军主力,直接围在绵竹关,而后攻下绵竹关的同时,吃掉益州军最后的主力。 一瞬间,张任想明白了士颂的战略规划。 他对黄权说道:“先生,现在绵竹关是守不住了,我们必须后撤,率主力军团退到雒城,绵竹关高大,对面的攻城器械想要过绵竹关,只怕不容易,只要我军主力尚在,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现在绵竹关都守不住,后面雒城,又如何能守得住呢?”黄权的想法倒是简单,绵竹关是最后的依靠和屏障了,绵竹关挡不住,后面的雒城,哪里比得上绵竹关,肯定也挡不住荆州军的攻城塔啊。 “我们先是没有准备,现在既然知道了荆州军中有这等东西,后面我们仔细筹谋,找到破解之法即可。为何要在此白白牺牲。急切之间,哪里能想到破解之法呢?” 张任心说你黄权就不要倔强了,跟着我一起率军后撤吧。 黄权不是固执之人,他知道张任说的对,现在不是意气相争的时候。 “罢了,张将军,你先去找到刘循公子,而后让吴懿率军开路,荆州军正面如此猛攻,说不定在我们身后,也会布置埋伏。我和李异将军,率军东州军,就在这城楼后面坚守一阵,为大军后撤争取时间。” “如此,便有劳先生了。”危急关头,张任也不含糊,拱了拱手,便立刻转身离开。 此时,荆州军的投石车,已经先后投弹十多次,绵竹关城头上,早已经没有活人。今日轮守在城头上的部队,正好便是李异和他麾下,最后的八千东州军。 只不过现在,都躲在了城墙的后面,没有人愿意顶着荆州军的投石车和重弩,站在守卫城墙的第一线。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等下敌军的投石车一停,敌军必然就要攻上来了,所有人都准备好,只要敌军的投石车停下,立刻给我冲上去。”显然,李异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黄权的传令兵也在这个时候带来了黄权的军令,让他为全军断后。 李异本来也没有打算后撤,在他的心中,益州若败了,自己是决然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先跟着赵题一起投降,而后又反水荆州军开始,他便破坏了荆州军攻略益州的大计。 在彭羕“劝降”的时候,荆州军的态度也很明确,那就是可以接受益州军这边任何人的投降,就算是刘璋投降了,荆州都会让他当个富家翁,安度晚年。 但是自己不一样,自己是被荆州军点名要杀的人,自己要么帮助刘璋,成功守住益州。 要么,就得死。 至于向西翻山越岭,逃入西羌人的高地,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轰隆!”几乎在投石车的投石停下的瞬间,荆州军改良后的攻城云梯架上了绵竹关城墙。 同时,法正所在的第一架攻城塔,也撞到了城墙边缘,放下了攻城塔上的吊桥,千斤重的吊桥压在城墙上,直接是把女墙压垮了一段,而后,便死死地压在城头。 “夺城!”攻城塔上,是早就站在这里,做好了充分准备的荆州军将士们。 而第一个冲上城楼的大将,花白的胡须,显示出他已经不小的年纪。 这人,便是荆州第一将黄忠,对于魏延的死,黄忠的心里,很是悲凉。 说起来,魏延几乎是和他同一时期投效士颂的荆州将领,虽然魏延是主动投效,自己是被迫归顺,但自己和魏延相处久了,对于他这个荆州的“伙伴”也有不一样的认知。 毕竟是自己的后辈,在荆北派系越来越明显的局势下,自己对魏延还是很有期待的。 却没有料到魏延居然折在了攻略益州这种破战上,黄忠的内心,又悲哀又愤怒。 黄忠带着他的赤血近卫队,这支身披重甲的部队,一马当先,冲上了绵竹关城楼。 而后,从改良后的云梯上,爬上来的第二支部队,便是父亲被黄忠斩杀的唐瞬的部队。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唐瞬和他麾下最精锐的部队。 大盾手孙老头,也可谓是天生大力,居然扛着荆州军的重盾,爬上了绵竹关。 要知道,他身上的重盾可不是一般的重盾,而是他自己改进过的,简单来说,就是他把他的的盾牌,又给加厚了,他的大盾,厚盾相当于别人两个盾牌厚,重量更是其他盾牌的两倍。 现在,孙老头正把大盾举过头顶,护卫着自家的主将唐瞬,挡住益州军躲在城楼后抛射的箭矢。 很快,唐瞬率领的部队,便超过了黄忠,率先和再次冲出来的益州军,混战在一起。 只不过,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意的东州军,面对士气如虹的唐瞬所部,瞬间被击溃。 “这就是荆州军的主力部队吗?竟然强悍如斯。”黄权一直在后面指挥,虽然听说过荆州军战力强悍,但他只见过被士颂驱赶来攻城的益州降军。 至于后来魏延部混在其中的部队,还有吕岱攀越山崖的军队等,他都只是听闻荆州军正面交战如何如何强悍,但却一直都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毕竟在他的思维中,吕岱也好,魏延也好,都是被自己麾下的吴懿和张任击败,甚至击杀。 荆州军所谓的强大,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本来空旷的绵竹关城墙上,荆州军冲了上去,益州军也冲了上去。 就好像两股水流对着冲击。 结果,本以为会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的撞击,却是益州军这边的军势,一触即溃。 不,黄权知道自己说错了,不是一触即溃,李异和他麾下的东州军没有后撤,而是就在交手的瞬间,大量地被荆州军斩杀。 黄权看得清清楚楚,荆州军的军士,挡住益州军的刀枪,而后反手便将益州军击杀,出手比益州军快得多,似乎,力气也大得多。 说白了,不论是单兵素质还是团队配合,益州军这边,全面处于下风。 “啊!”这个惨叫声黄权听的耳熟。 抬眼看去,正是东州军最后的主将李异,他带着麾下最精锐的亲卫部队,正面迎上了荆州军中,冲杀在最前面的一员小将。 那小将虽然也有旗号,但黄权并不熟悉,多半只是荆州军中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地一员年轻将领罢了。 但就是这种心态,让李异吃了大亏。 李异本想着斩杀荆州军中领头冲锋的武将,拦住荆州军攻击的势头。 于是他迎面撞上了唐瞬,唐瞬手上的一把唐样长刀在李异看来,太过纤细,好似一口长剑,但却只开锋了一面。 “嗯,不过是个力气不够的绣花枕头罢了。”李异觉得自己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力气不足以拿起朴刀的荆州军小将。 他脚下的步伐是越来越快,想要早点斩杀此人,为益州军后撤赢得时间。 是的,这一次,他没有想着击退荆州军的攻击。 他心里明白得很,即便是自己击杀了这员荆州小将,自己多半也不是他身后,荆州军大将黄忠的对手。 忽然,李异心中一沉,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不对!这小子有古怪。” 李异对着唐瞬挥砍了三刀,乱军之中,自己的亲卫只怕也砍出去了数刀。 但唐瞬却能轻松游走在刀刃之间,甚至都没有举刀抵挡,便近身到自己身边。 随后,长刀出鞘,自下而上斩击。 李异慌忙间侧身躲避,可依旧来不及,被唐瞬斩断了左臂。 而后,唐瞬又跟上两刀,把李异身边的两个亲卫斩杀,若非李异咬牙后撤,退到其他亲卫的护卫中,很可能也会一起被唐瞬斩杀。 “好快!”李异忍着剧痛,和手下一起后撤。 对于唐瞬,他唯一的印象便是这小将出手速度极快。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 混战之中,十数个益州军护着李异退到城楼下黄权所在处。 黄权看了李异一眼,知道自己最后的幻想,只怕是不可能了。 “将军负伤,我们还是撤吧,张任将军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后撤了,我们可以和张任将军他们交替掩护后撤。” 黄权的想法不错,只不过,荆州军,或者说法正没有给他们机会。 法正本来就站在攻城塔的最高处,俯瞰战场,一目了然。 见到李异被唐瞬击退后,顺着李异后撤的线路,他也看到了黄权。 法正没有客气,亲自调集了数个弩车和投石机,将重弩和石块,砸向了那个区域。 “轰隆,轰隆隆。” 重弩没有射中黄权,但也把周围的亲卫们射穿了不少。 而同时,巨石打碎了城楼的屋檐,大块大块的石料就此砸下,将黄权和李异,还有他们的护卫们,都埋在了里面。 “敌军守城主将已击毙,所有人,呐喊出击!” 法正兴奋不已,随即向身后发出了攻击顺利,已经拿下绵竹关城头的信号。 “杀!杀!杀!” 他身后,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数万荆州军潮水般的涌了上来。 士颂和他麾下的荆州军,用最直接最强硬的办法,强行打开了蜀郡的门户,拿下了绵竹关关隘。 第356章 合围之势 见益州守军被荆州军如同赶鸭子一样,从绵竹关上赶下来,张任又急又气。 他刚刚找到刘循和吴懿,让二人率领三千人马为前部,为全军开路。 接着,绵竹关城头,就已经易手。 “黄权大人何在?李异将军何在?他们没有退,尔等为何先退!”张任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拦在了益州败兵身前,堵住了这些人继续逃跑的线路。 “死啦,都死啦!”败兵们七嘴八舌地讲述完,张任算是明白了。 “李异将军先是被荆州军斩断一臂,退到黄权大人处,一起守在城楼。结果荆州军的投石车和重弩,直接把城楼打塌了,他们都被砸死活埋了。” 听完,他握紧拳头,不甘地闭上眼睛,微微抬头。 “卓膺、刘璝!” 张任喊来还在收拢部队的另外两员益州将军,吩咐道:“来不及了,荆州军本就强悍,如今又活生生地被士颂憋了三个月。前番死了吕岱,这次又折了魏延,荆州军上下,憋着的一股劲,已如山崩之威势,我军是万难抵挡的。” “二位将军现在,不论已经收拢了多少人马,立刻后撤,我将率领本部人马三千,拦在绵竹关后督战,所有来不及撤退的人,必须给我断后。” 卓膺、刘璝二人是面面相觑,心说这张任还真狠,现在两人能撤走的人马,只怕不多,不少还是张任和吴懿的人马。 剩下的人马,多半都在绵竹关内。 但张任现在带着他手下强悍的弓弩部队守在这里,那些人马想要跑出来,只怕也难了。 有那数万人马拦在荆州军面前,荆州军就是杀,也得杀上一段时间。 这张任,是在用人命争取时间啊。 “喏!”二将领命而去,也不敢耽搁许久,若是张任再一狠心,下令他留下来断后,岂不是更加危险。 正如张任所言,城楼上的荆州军,如今已经杀疯了。 这一战打下来,绵竹关内,至少要平添数万冤魂了。 “杀!不要俘虏,能杀多少,就杀多少!”荆州军中,向来有勇将之名的潘璋,带着部下就跟在唐瞬部身后。 名义上,他们雄武军暂时受文聘节制,但雄武军这次征伐益州,中郎将吕岱阵亡了,军中的四个校尉折了士云和陈兰两个。 老资格的将领,只剩下他潘璋和苏飞,而苏飞哪里比得过荆南派系的潘璋有资历。 雄武军中,早就隐隐以潘璋为首了。 既然潘璋下了这样的军令,雄武军将士们,本来就心中有恨,现在下手,更是肆无忌惮。 一队益州军将士,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想要投降。却被围过来的雄武军将士们,不由分说地斩杀干净。 旁边本来还想要投降以活命的另外一队益州军,立刻放弃了投降的念头,大声呼喊不能让荆州狗当鸭子给杀了。 于是,被逼急了益州军中,不少人也开始拼命了。 搏杀的技巧拼不过你荆州军,大盾长枪的配合不如你荆州军,我抱着你从绵竹关上跳下去同归于尽,总可以吧。 所谓匹夫用命,三军束手,益州军中不少杀红了眼的人,还真就让荆州军的攻势稍稍放缓了。 只不过,更多的人,似乎都在耍小心思。 既然有人拼命,那我就有时间后撤,我不用比荆州军跑得快,我只用比我的同僚们跑得快,那就行啦。 而且,这种“聪明”很容易传染,尤其是在荆州军有意为之的情况下。 法正也发现了潘璋部屠杀投降益州军的做法,激起了对手搏命的心态。 但法正是真正聪明的人,他当然不会让潘璋停止屠杀降兵,否则这笔账,潘璋以后会算到他法正头上。 现在法正要做的,是引导荆州军快速拿下绵竹关,能尽可能多的击杀或者俘获益州军将士,消灭益州军的有生力量,为后面攻成都,做好铺垫。 于是,在法正的令旗所指,文聘带着雄武军中的唐瞬,苏飞二将,开始向绵竹关左侧重点攻击。 即便是潘璋有心继续向前突进,也没有办法独自离开大部队。 而另外一边,黄忠带着沙摩柯的蛮军营,山蛮营部队,还有胡车儿廖化的颂卫营一部分人马,开始压制绵竹关右侧。 两支主攻部队,转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钳子,将益州军牢牢地咬住,准备从两面完成夹击。 正中间的突破和追击任务,法正则是交给了士颂麾下的益州降军们。 当前一将,便是益州有名的勇将阳群,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泠苞和邓芝,也都各自率领部队,向前推进。 整个战场,益州军是兵败如山倒,任何人都无力回天了。 “尔等为何逃至此处,绵竹关乃是巴蜀入口,绝不容失,尔等速速转身回去,和荆州军决一死战!” 看到又一批败兵逃了过来,张任依旧冷冰冰地抛出了这段话。 他的身前,已经倒下了数百益州军将士,这些跑得快的聪明人,早就丢下了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将军,黄权大人和李异将军都战死了,我等失了统属,毫无章法,如今荆州军气势如虹,我们抵挡不了,只能后撤以整顿军势,还请将军见谅,让我们退过去吧。”领头的一个将领,似乎还有些见地,已经看出绵竹关守不住,得重新布置防线了。 只可惜,张任虽然也是这个观点,但是现在,为了保全更多人,这些还来不及撤出绵竹关的人,显然不在张任再次布防的计划中。 “不必狡辩,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所有人,立刻给我转身回去守住绵竹关,否则,休怪我张任无情!” “将军。”这个领着败兵逃出来的将领还想争辩几句,但张任没有给他机会,一支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胸口。 “所有临阵逃跑还想要狡辩者,均以此例!”张任的眼神,越发的冷峻,让这些益州军败兵心寒。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反身杀回去,和荆州军搏杀在一起。 只不过,这种不甘心不情愿地搏杀,越发地让益州军士气低落。 张任的督战队,让益州军多坚持了一刻钟的时间。 而后,即便是张任射杀败逃的部队,这些益州败兵也不愿再去和荆州军搏杀了。 尤其是他们当中看到潘璋斩杀俘虏,明显回去就是死。 于是这些人把心一横:荆州军杀我们,那是因为是敌对的,你张任明明是我们的长官,明明是我们益州人,你也要拦着我们的退路,射杀我们。 你比荆州军还要可恶! 很多时候,战友的背叛,比敌人的利刃要伤人的多。 益州军将士在陷入绝死之地后,居然对着张任的督战队发起了冲锋。 是的,益州军绵竹关内的败兵们把盾牌集合了起来,而后呐喊着“我要活!”的号口,向张任的督战队发起了冲锋,倒是让张任陷入了两难。 “杀啊!” “狗东西,别当道!” “你们装备如此好,你们怎么不上去拼命!” 心里不平衡,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被无限放大,这些人很快冲入了张任的督战队,和督战队展开了近身的搏杀。 大家都是穿着益州军的军装,本来是无法明确辨认的,但大家有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身上有手弩的,或者背着弩矢的人,就是张任的部下,就是拦住大家退路的敌人。 其中一员小校冲到了张任的面前,举着刀犹豫了片刻,却被张任的亲卫射杀,后面的益州军见状,更加疯狂。 张任叹了口气,心知大局已定,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便下令放开口子,让益州军败军,随自己一道后撤。 于是,绵竹关后面道路上,犹如泄洪一样,益州军的败兵,蜂拥而出。 而且不少人是丢盔弃甲,甚至是脱下益州军的军装,就想着装成老百姓逃出这片战场。 原本绵竹关内还有的数万益州军,最后跟着张任退到雒城的,只有不到两成。 正如所有人想的那样,只要墨家打造的巨型连环攻城塔来了,荆州军理所当然的,收获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一心报仇泄愤的荆州军简直杀疯了,即便是最后由益州降军承担了正面主攻追击的任务,能够活着缴械投降的人,也没有多少。 绵竹关这一战,基本上让蜀郡地区的益州军,再无正面迎战的实力。 而随着绵竹关被克的败报,一起送到成都,送到刘璋面前的,还有江州的败讯。 仿佛约好了一般,在南面挡住荆州军另外一支部队的江州城,也被攻克了。 老将严颜虽然率领一部分军队突围成功,但他们只怕也无法再阻拦荆州军沿着长江逆流而上的部队北上了。 后面,南面来的荆州军,一定会和士颂的主力部队合围成都。 到那个时候,荆州军不仅仅是战力更强,只怕是军队人数上,也会占尽优势。 成都,已经危如累卵。 “如何是好?这江州城又是如何丢的呢?难道荆州军除了攻绵竹关,准备了两座攻城的巨塔之外,在江州城也准备了这等攻城利器?”刘璋拿着南面传来的简单军报,询问着自己手下的文武。 只是他眼巴巴地看着手下文武,却等不到任何回答。 他不知道江州城失守的详情,这些留在成都内的文武,一样不知情。 “如今绵竹关失守,大军溃败,雒城只怕也守不了多久,荆州大军只怕就要兵临成都了。本来还能向南后撤,可如今江州城也丢了,我们和南面诸郡的联系,也就被切断了。” “南逃是不可能了,战又无力战,退又无路可退。荆州军对我成都,已有合围之势,为今之计,主公,趁着我们手上还有些实力,不如和士颂议和吧。” 一位成都世家出身的官员,小声提出了“投降”的建议。 对于他而言,士颂的“新法”虽然有损他们家族的利益,但不论怎么说,他们还是能活下去的。 这话说完,堂中顿时安静下来。 似乎所有人,都在盘算着自己投降的可能,甚至是刘璋自己,似乎都在犹豫,是否要向士颂投降。 这些人现在的表现,对于前线搏杀的黄权等人,那种宁死不降的决心,似乎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但是这些人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一众文武中,走出一道身影,大声呵斥道:“荒唐!你们投降倒是一了百了,你们把主公置于何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和张松一起出使汉中,见过士颂的王累。 这位演义中把自己倒吊着上书,劝谏刘璋不要迎刘备入川,历史上自刎于城门的刚烈之人,现在当然不会退缩。 他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益州,人人皆可投降士颂,唯独主公不能降!我们这些人投降,不过是失了名节,失去些家族的利益。但主公若是投降,未来不过士颂麾下一闲人,处处被他提防,再想要过如今一呼百应的日子,则是万万不能的了!” “主公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被圈养软禁。即便是士颂顾着自己的名声,他手下那些人为了争功,说不得也会暗中加害啊。” 王累的话语中,前面的结果,刘璋的内心其实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乱世,自己也不是争霸之主,当个安享太平的富翁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王累后面的话,让他皱眉了。 是的,士颂有仁德之名,但士颂的手下,可不是这样啊,那些投降了士颂的益州官员不会让自己好过啊。 他们想要讨好士颂,对自己暗中下手了怎么办? 到时候,士颂若真是主持公道,不过是对这些人稍加惩罚,若是士颂有意袒护那些人,只怕是连明面上的呵斥都没有几句,暗中说不定,还有嘉奖。 想到这里,不用王累站在那里呵斥那些投降派,他刘璋也高声喊道:“此危机之时,我等当团结一致,士颂想要除去的,又何止我刘璋一人!” “听巴郡那边回来的世家子弟说,士颂已经在巴郡推行他的新法,世家的仆从奴役,全部都被士颂说走,田产也大部分都被充公,若是不从,士颂便是让这家所谓的世家绝户,他们家的田地财产,也就直接充公了。” “诸位的家族,大多都在蜀郡。投降士颂,可不是让出点家族利益就完了,而是家族数十代人的积累,全部都交给士颂,说不定士颂还不满意。”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益州刺史府大堂内的文武,当然也都纷纷表示,回去一定尽全力为刘璋,为益州再筹集物资和后备兵力,准备继续抵抗荆州军。 至于如何击退荆州军,却是没有人提出任何有效的建议。 第357章 江州攻防(上) 那边,刘璋陷入困境,不知道江州城如何丢失的。 这边,刚刚进入绵竹关,收拢部队的士颂,同样也收到了南路军的报捷军报。 而他的面前,正是大难未死,却心有余悸的黄权。 绵竹关被攻克,他万念俱灰,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斗志,显得很是落寞。 “好叫公衡先生知道,这封军报,便是我荆州南路军发来的捷报。不仅仅是我这里攻克了绵竹,你们南面的屏障,江州城也已于昨日被攻克。” “严颜的败军,甚至都不如你们绵竹关的守军,还能向成都方向后撤,严颜只能率领败军南下,反而被我荆州军隔断了与蜀郡方向的联系。” 大胜之余的士颂,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他也不管眼前的黄权,内心是何种感受,他士颂,就要把自己内心的不快,发泄出来。 你黄权为了表明自己不降之心,鼓动益州守将们砍伤彭羕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今天这种情况吗? 面对士颂的挤兑和得意,黄权冷哼一声,说道:“士荆州想要如何?荆州军既然有如此巨大的攻城利器,为何先前几次三番地弄些无用的阴谋诡计,还不如等这些攻城器械到来后,直接一鼓作气拿下绵竹不好吗?现在又弄一封假的军报糊弄我,是想要在下回去劝说我主投降吗?” 士颂心说,我不过是在绵竹关这里憋了三个月的气,现在南北两路进军都打开了局面。我就是嘚瑟一下,你黄权想得还真多。 “不必劳烦公衡先生跑一趟去成都,我不过是得意炫耀罢了。”士颂这一次倒是直接得很。 见黄权还是一脸的不屑,士颂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继续正色说道:“公衡先生,江州城是真的被我军拿下了,现在,正准备南北合击,蜀郡乃至益州,就要易主了。” 说完,士颂拿着手中的军报,给黄权讲述了庞统甘宁那边的南路军,是如何攻下江州城的。 这一次的头功,应该要算在小将徐盛的头上。 江州城这边,严颜的防守可谓滴水不漏。 虽然说荆州军这边的将士更加精锐悍勇,但严颜毕竟占着地利,占着防守的优势。 而严颜其人,和黄忠也有几分相似,那就是刀箭双绝。 即便是不如黄忠那般出众,但在益州,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三国时代的故事里面,他出场的时候,已经是三国中后期了,年纪也已经不小,算得上是老将了,年轻时代,也决然是天下数得上号的猛将。 上了年纪的严颜,武艺上似乎不如年轻一辈的猛将,但经验上,绝对不差。 毕竟也是带了一辈子兵的人,布置的城防是认真严谨。 不论是庞统如何弄策,甘宁如何强横,若是想要不付出一定的代价,荆州军似乎很难拿下江州城。 但若是真的强攻,那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了。 那样的结果,只怕还不如继续围困这边,牵制益州南部诸郡所谓的“援兵”。 在江州城这边的局面,陷入僵持住后,小将徐盛,找到了庞统,把自己的想法和庞统合计了一下,在庞统的指导下,完善了自己的谋划。 于是,当天夜里,徐盛带着自己精选了三十个精悍的亲卫,悄悄离开了荆州军大营。 安远军大军的指挥权,则交给了有儒将风采的孙邵来统领。 毕竟,就连徐盛也看出来,士颂调给自己的那些个副将里面,雷绪勉强还能当个副将来用。 另外配置的黄巾降将何仪,何曼,简直就是个莽夫,不过是仗着有些力气,成为了统领叛乱部队的头头而已,这些人,绝对不是统领大军的备选之人。 所以部队,只能暂时交给了孙邵。 几天后,江州城外出对接辎重补给的官员,在南面州郡官员的介绍下,认识了来自扬州的“黑市商人”文先生。 江州的南面,属于益州的键为郡。 益州南部诸郡,名义上确实归属于益州,归属于刘璋的统治。 但问题是,键为郡,键为属国,益州郡,牂牁郡,永昌郡这些所谓的益州南部州郡,其地方豪族,大的宗族世家,对于地方军政权利的把控,远比蜀郡还要强。 别说刘璋了,就是刘焉在时,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现在,不过是因为这些人听说了士颂的新法,对他们相当的“不友好”,对比刘璋的宽容,他们当然不愿意让士颂来主理益州。 士颂掌握了益州后,荆州和交州的大批的官员会进入益州,他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于是这些益州南部州郡的豪族们,也都凑了些部队,去帮助刘璋,尤其是帮助严颜守护江州城。 他们对江州城市源源不断地送粮草军械,甚至为严颜招募人手。 只不过粮草还好说,大家凑一凑,怎么都还能凑出来不少。、 而军械问题,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 自从荆州的的军械所出现之后,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拿着大把大把的钱粮,去荆州换来了相对优质的军械,让他们的实力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只是现在,他们和荆州方面开战了,原来“走私”的通道,似乎都被堵死了。 而他们也不愿意减少自家的军械储备,去支援严颜。 正在头痛的时候,来了扬州的“走私黑商”文先生,带来了一大批扬州产的军械。 这些世家之中,也有懂行的人。 当文先生拿出那批装备的时候,一眼就认出,这是原来扬州地区军队的装备。 有的,是原来扬州刺史刘繇军的装备样式,有的,是会稽太守王朗军的制式,还有的,就是现在占据扬州的孙策军的装备。 显然,运来这批装备的人背后,和扬州地区的世家,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更何况,这位“文先生”那一口标准的江南口音,就没有准备隐藏他来自扬州的出身。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这些益州南面世家的人,对这位“文先生”还有所提防,一般都是钱货两讫,这位文先生也不拖拉,也绝不多话。 你们给钱,他就出货。 一来二去,大家也就慢慢熟悉了起来。 有心的人把文先生的手下,拉到了酒桌上,拿出了他们在黑市上弄来的“上好的清远香”,。 酒宴上,打听到扬州那边其实也和士颂不对付,扬州的孙策在上次和士颂在龙川交兵之后,一直忙着安定扬州,为自己建设一个稳固的后方。 现在虽然没有出兵荆州,对付士颂的打算,但同样,也不希望士颂能轻易的拿下益州。 于是,偷偷派人,打着黑市客商的名义,拉来扬州的军械支援益州,顺便还能赚点钱,成为了扬州那边最好的选择。 一个月以后,文先生第三次拿着这些军械过来交易的时候,便被他们直接领着前往江州城在西南方向的一处水门。这附近还没有荆州军驻扎,只不过需要避开偶尔来此巡逻的荆州军哨兵即可。 由于江州城的地理特殊,荆州军也不可能四面围城。 而这样一来,想要在消耗战中拿下江州城就更不可能了。 路上,领路的益州军小校名叫彭方,是江州本地的一个小世家的子弟,他指着江州城说道:“荆州军确实强悍,不论是单人交手,还是小队协同作战,都比我们厉害。只不过,我们益州军能依靠江州城的城墙来固守,他们也拿我们没办法。” “将军和荆州军交过手?”这文先生似乎对此很有兴趣。 “没有,我的前任长官,和荆州军的哨兵们交过手。”话说了一半,彭方略作停顿。 而后说道:“只不过可惜,交手之后,这暗中筹集军械的任务,便交到了我的手上。嘿嘿。” “原来如此。”文先生点了点头,说道:“一般来说,能担任哨骑的人,即便不是军中最精锐的骨干,也大多都是军中的好手,我们不过是运输些军械而已,没有必要拼命就是。” “是的,那群荆州疯子,被我们拦在江州这么久,听说早就憋疯了。北面的士颂小儿,也被拦在了绵竹,被黄权张任击败了好几次,就指望着荆州军在江州城打开局面。听说已经多次下令,让这边的荆州军,早日攻下江州。” 说到这里,这彭方的笑容更加的得意了,他笑道:“而那水贼甘宁虽猛,却也挡不住严老将军的神射,当了缩头乌龟,不敢露头。” “那号称南州士人冠冕的庞统,一样是束手无策。嘿嘿,我看啊,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得灰溜溜退军,哪来的,回哪去。” 正说着,二人来到了水门处,在彭方的介绍下,守在水门的益州军也没有怀疑扬州来的“文先生”,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人。 毕竟,荆州军久攻不下后,最近也越发的懒散了,给益州军守军们的感受便是,这荆州军不久就要撤了。 对于彭方而言,他是图了个方便,让这位运货的文先生直接帮着把军械托到了江州城,免得他接收后,自己还要组织人手运送过来。 反正,这位文先生,益州这边都信他。 水门这边,现在也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的危险了,让这些人到这里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往往,很多所谓的“不应该呀”,就都是在没想到的情况下发生的。 此刻,也是一样。 就当一切顺利交接,文先生似乎准备拿钱走人的时候,他们身后不远处,腾起了烟尘。 一队荆州军的哨骑,似乎不准备轻易放这些人离开。 看那架势,似乎是要赶在这些人走进江州城之前,把他们全部干掉。 “荆州军来了,快进城,快!快!”似乎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感受,所有人都一致决定,赶快进入江州城,避免在城外和荆州军的部队野战。 慌乱中,文先生和他的手下,也带着他们的货物,一起涌进了江州城的这座水门。 在所有人的眼中,只要上了船,只要从打开了的水门进城,他们就安全了。 对面的荆州军哨骑,是不可能从水门冲进来的。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文先生却带着他的“仆从”们突然发难。 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这个文先生不是别人,正是被士颂看好的荆州小将徐盛。 徐盛当时见江州城难以强攻,便准备智取。 当日他找到庞统,便把自己的谋划告诉了庞统,他原本的打算,是去找到益州南面州郡的世家,混入他们的军队,找机会作为援兵进入江州城。 但是庞统认为这样做的话,怕是费时费力,而且他这样新加入的人,想要混入江州城,再和城外取得联系,太困难且危险。 于是,庞统把徐盛的计划做了修改,让水军从荆州一批批地运来扬州军的装备,让徐盛假扮扬州客商,并且,让荆州军各部哨骑随时待命。 这一次,当徐盛带着物资走向江州西南面的水门时,庞统便知道这是机会。 他立刻和甘宁,孙邵集合大军,做好了准备。 于是,举着“白龙牙旗”的哨骑出现时,徐盛便明白了,这是庞统给自己的信号,自己要动手了。 第358章 江州攻防(下) “你,你,你干什么!” 看到自己带进城的人,突然亮起了武器。刚才很得意的辎重官彭方,忽然结巴了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乃荆州安远军中郎将徐盛是也!今日,降者不杀!” 徐盛抽出自己的佩刀,大喊一声,站到了水门开关处,逼开了这里原本的守卫。 而在益州军众将士们反应过来之前,徐盛带来的这些精悍部下,早就从他们“运输”的军械中,拿出了武器。 “哈哈哈,笑话!就算是你是荆州军的中郎将,就算是你混了进来,就凭你们这几十个人,就想要拿下江州城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守军,是负责此处城门守卫的城门校尉,守护此处水门的安危,是他的责任。 而且,他说的话也没有问题。 徐盛即便是荆州军这边年轻的大将,但是他现在正处于江州城内,正处于益州军的腹地,他身边不过几十个人,外面的荆州军哨骑,也不可能越过江水,冲到江州城的水门内来。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周围的益州军士兵,似乎也都鼓起了勇气,变得跃跃欲试,想要把这些自投罗网的荆州军给收拾掉,获得战功。 “他们不会没有准备,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混进城来,城外必有他们的接应。”一直和徐盛交接的辎重官彭方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自己身处险地。 果然,他话音方落,城外的江面上,便出现了数十艘艨艟战舰,正快速地向水门处驶来。 几乎同时,城外的荆州军,又再一次地发起了攻城。 城内其他位置的守将或许不明白,但是彭方知道,那些攻城,不过都是对这里的掩护而已。 荆州军的必杀一击,就在自己的面前,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死士”。 “守住水门!”徐盛也不理会对方怎么看待自己,既然水军战舰已经出现,他现在要做的事,便是守好这水门,接应水军的运兵船冲进来。 只要拿下水门,后续部队,就能一批批地冲进这里,这江州城失去了城墙的防护,是拦不住荆州军的。 到了这份上,没有人会退让。 江州守军这边,水门的城门校尉带着麾下部队,拼命杀向徐盛,想要抢回水门。 还别说,这个城门校尉的武艺不俗,几刀就逼得徐盛连连后退。 士颂虽然看好徐盛,但现在的徐盛,毕竟只是一员小将,虽然武艺不差,但也绝非出名的斗将。 其人说得好听,是允文允武,但说得实在一些,便是统帅能力和武艺都很普通的中庸之将。 若是遇到了勇猛的敌将,他还真不是对手。 还好,徐盛自己似乎也明白这一点。 护卫在他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安远军中的精锐,高阶军士。 这些人的武艺,真说起来,只怕还在他徐盛之上,只不过这些人读过的兵书,没有徐盛读得多就是。 现在这种情况,徐盛早有预演,或者说是在荆州军内部的演习中,早就出现过了。对面的大将,想要靠个人勇武直接把徐盛给砍了。 这种时候,只要不是黄忠,甘宁那样的猛将,能一回合就把徐盛给砍了,徐盛都会且战且退,而身边的护卫则缓缓向两翼展开,优先击杀对方的护卫,而后再配合徐盛围杀对方。 徐盛或许武艺平平,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拿手绝活,那就是弓术。 在荆州军中,擅射之将不少,最强的当然是荆州第一将黄忠的神射,其次还有太史慈的箭法也是世之少有。 但很少有人知道,除了这两人外,荆州军中第三擅射的便是他徐盛了。 徐盛的弓术本来也只是比较出众,和黄忠手下的赤血军团的弓手差不多。 但徐盛投入士颂麾下后才发现,这里人才济济,自己虽然靠着一点功劳和运气,得到了士颂的信任和赏识,得到了重用。 他没有因此放松,也在不停地提升自我。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能统帅大军的智将,武艺平平也就罢了,但他也想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他的选择,便是弓箭。他私下里,还跑去跟着黄忠的赤血军团学艺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弓术上本就有天赋,经过黄忠的点拨指导后,加上他的刻苦训练,他的弓术早就大有进展。 而且,在荆州军内部,尤其是他训练的新成立的安远军,由于成军较晚,大多人都是新兵,每次演习,他的军团常常被雄武军等老兵团撕开。 那些荆州军中成名已久的武将,一个个都想要把他徐盛在演习中给“斩杀”,而且,不少人都成功过。 但一次次被人临阵“斩杀”的徐盛,也在不停地改进自己的战法。 其实最有效的一种办法便是拖住对方,只要能不被敌将一击斩杀,他便能和他精挑细选的亲卫们互相配合,让想要斩杀他的敌人“孤军深入”,然后让自己的亲卫们缠住对手。 而退后几步的徐盛,则弯弓搭箭,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弓,完成近距离射击。 本来徐盛最早是准备用手弩的,但是弩的填装太过麻烦,而他把原本骑兵用的短弓练熟之后,可以快速的射出连珠箭。 黄忠的连珠三箭那是用长弓重箭,威力巨大。 但徐盛的短弓射出了连珠箭,虽然威力不如黄忠的重弓,但速度更快,甚至可以连珠七八箭。 而且,他的目标,就是自己眼前十步以内的敌人。 这么近的距离,短弓的威力,也是能将普通的铠甲射穿的。 荆州军中的将领被徐盛用这样的办法“反杀”了不少。 就连甘宁,魏延这样有名的斗将,都在徐盛这一招面前吃过亏。 眼前,这位江州城的水门校尉,显然是不知道徐盛的这个绝活的。见徐盛被自己逼退,他越发的兴奋。 “把荆州狗推进水里去!”他虽然没有能斩杀徐盛,但也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只要斩杀掉这些混进城来的荆州军,江州城水门,必然能顺利关上,让城外的荆州军无功而返。 “嗖!”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胸口。 他看得清楚,就是刚刚那个被他逼退的荆州军将领,居然掏出了一把短弓,在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能使出连珠箭法。 “嗖嗖嗖!” 前前后后,七八支箭射穿了他的身体。 对面的荆州军将领也顺势收了短弓,拿着配剑反身杀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这位城门校尉没有能抵抗的力量了,被徐盛斩掉了脑袋。 徐盛提着这人的脑袋当盾牌,继续呼喊战斗,刚刚还气势如虹的益州军这边,瞬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失去了组织的部队,面对本就强悍的荆州军,完全不能构成危险。 甚至还有人放下武器,喊着水门需要支援的喊声,跑去报信去了。 徐盛当然是约束将士,不必追杀,现在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守住水门。 水门外面,荆州水军中的一艘战船已经近在眼前。 船头站立一人,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拿着巨盾,傲然而立,那人正是率领这支水军的统领,荆州水军的后军校尉蒋钦。 而这艘快船,便是蒋钦将自己手下的优秀水手们集中在一起,拼命摇桨,硬是逆着水流,快速冲了过来。 徐盛或许可以支持一阵子,但徐盛能混进江州城的人数毕竟不多。 时间一长,必然会被益州军再次拿下水门,身为这次突袭的水军主将,他必须第一时间赶上去支援,守住水门。 荆州军这边的动向,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严颜这里。 “什么,有细作从水门混入?”在严颜心中,混进来的徐盛,和他手下的那三十多人的精锐部队,和混进城的细作没有区别,不过就是些亡命之徒,想要打开城门而已。 只不过,这一次荆州军的细作选择的城门,让他没有料到。 这一次,荆州军派出来当细作人,居然是统帅数万大军的中郎将,虽然他也探查到徐盛和他手下的安远军团不过是些新兵,但好歹也是几万人马,所有建制一应俱全的部队。 徐盛虽然年轻,但被士颂看重,统领这么多人马,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想到这里,严颜也不敢大意,立刻拿了长刀弓箭,准备亲自前往水门处,斩杀徐盛,夺回水门。 但就在此刻,东门外两个多月没有动静的荆州军大营,动了。 甘宁亲自统领大军,再度发起了攻城。 这一次的攻势,显然是筹备已久。 就连荆州军的攻城云梯,都进行了改造,不再是从前那种简单的攀爬云梯,而是在云梯的前端加上了固定爪,牢牢地镶嵌在了城墙上。 云梯的底座处,也都进行了改造,加上了车轮,方便荆州军将云梯推到江州城城墙下,而后还能收起轮轴,变成固定架,将攻城云梯固定在地上。 避免被城上的益州军推倒。 看到这架势,严颜似乎陷入了两难,从荆州军的动向来看,显然这一两月的积累,就是为了准备现在的雷霆一击。 犹豫再三,严颜还是决定先去水门处,毕竟正面荆州军的猛攻,还有江州城的城墙以及守军可以抵抗一下。 但水门那边传来的消息,则是荆州军的精锐部队已经混进来了,而且还有一个荆州军的中郎将级别的将官率领,城外,荆州军的水军也正在赶来,稍有不慎,荆州军必定能就此突入江州城,内外夹击,拿下江州城。 等到严颜率领一队精锐,冲到水门处时,这里的局势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到了万分紧急的情况。 徐盛死死守住了水门,而蒋钦的快船,也已经冲了进来。 蒋钦更是直接从船头跃起,硬是穿着一身的铠甲,隔着三米多远的距离,跳到了岸上。 几刀,就逼开了周围早就士气低迷的益州军,和徐盛部形成呼应。 见到这种情况,严颜哪里还有时间犹豫,提起长刀便冲了上去。 沿路,身边的亲卫也在鼓舞士气,大声呼喊严老将军已来支援,招呼本来快没有斗志的益州军将士们,继续鼓起战意,配合严颜死守水门,把荆州军逼出去。 “蒋将军,严颜老儿来了!” 徐盛提醒完蒋钦,手上也没闲着,抓起身边益州军的弓箭,虽然不趁手,但也对着严颜射出了一箭。 严颜这种刀箭双绝的人物,徐盛这箭,他顺手便劈开了,真正能拦住他的,是蒋钦和他身边的护卫们。 蒋钦的武艺,虽然比不过严颜,但此时的蒋钦,正值壮年,加上身上的铠甲精良,还真就把严颜这支人马给拦住了。 几个回合后,徐盛也赶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了一杆长枪,冲上近前,和蒋钦配合起来。 隐隐间,反而把严颜压了回去。 严颜眼见一艘艘荆州军的战船冲进了水门,他的心中,越来越急切。 “这对面二人,既不是悍勇的甘宁,更不是荆州出名的武将,不过一碌碌无闻的中年将官,再配合一个年轻的小将,便能把我抵挡住,让我急切之间,不能取胜。” “唉,我益州军中,年轻一代的武将里,只怕找不到对面这样的好手啊。自刘焉老使君去后,益州境内,不知为何,逐渐人才凋零。” “当打之年的人,也不过是张任他们几个。只怕就算是我今日守住了江州城,这益州,迟早也要易主啊。”严颜的心中,越发的唏嘘起来。 “城破啦!东门失守!” 正在严颜感慨荆州军人才辈出时,身后,传来了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的叫喊声。 甘宁率领着他的“锦帆营”精锐,亲自登上了江州城头,斩杀了严颜留在东门城楼指挥的副将,打开了东门。 荆州大军,顺势涌入城中。 对此,严颜无可奈何。 他若是选择守在东门城楼,或许以他的箭术,能压住甘宁,不让甘宁登上城楼。 但若是那样,在城楼上的他,必然会听到水门被攻克的消息。 现在的情况,严颜知道江州城是守不住了。 但经验丰富的他知道,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存。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保存有生力量。 “所有人,随我一起,向南突围!”严颜一刀逼退蒋钦,徐盛二人,大手一挥,指挥手下的将士,跟着他一起涌向南门。 荆州军主要的攻城方向,便是东门和水门,重点攻击的方向则会去拦住北门,阻止益州军退回成都方向。 益州南部的几个州郡,而名义上还是刘璋治下的地盘,自己带着人马杀出去,找他们寻求补给,会更加方便。 从而避免向北突围后,再次陷入荆州军的包围中。 只不过,没有一点声音的南门处,让严颜越发的小心,不用说,荆州军一定是在南门外面为自己准备了伏兵。 第359章 益州骨气(一) “那严颜率一支部队,从江州城南门逃了出去。结果却没有料到,我军在南门外早有埋伏,没有等他集合多少人马,四下伏兵杀出,严颜只能是落荒而逃,整个益州南面,再无威胁。” 士颂笑嘻嘻地把军报后面的内容一笔带过。 这不过是他的心理战,因为在战报的后面,他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 原本按照庞统的谋划,派出了雷绪、和黄巾降将何仪、何曼三人埋伏在城南,分次阻击。 目的便是要拦住严颜的败兵,等荆州军主力从江州城内杀出来,配合剿灭这支部队的。 但是这三人却不听安排,居然合兵一处,想要趁着严颜新败,手下兵无战心的时候,占些便宜,甚至是想要斩杀严颜,赚一波军功。 只是可惜,他们显然高估了自己,也轻视了严颜。 三人率军杀出之后,让严颜带出来的这支部队陷入了绝境。 背水一战,有死无生。 突围的益州军在严颜的带领下,一心求活,哪里还不拼命。 此外,严颜也是放手一搏,结果这边埋伏的三人,和刚刚城内和他交手的荆州军武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在他搏命似的砍杀中,几个回合,便斩了何仪。 何曼大惊,调转马头便想要逃跑,严颜这时候也不顾什么形象,直接从背后追上一箭,射杀了何曼。 不远处,本来还想要捡漏的雷绪吓的不轻,当即率军后撤,让严颜成功夺路而走。 这次突围,反而成为了益州军在这次战斗中不多的亮点。也让严颜能继续保持威望,在益州南部州郡继续招募人手,威胁江州城,威胁荆州军的南路军。 也正是因为严颜的存在,荆州军南路军即便是拿下了江州城,也没有能第一时间全军北上。 甘宁听从庞统的建议,将手中的部队一分为二。 由孙邵守在江州,阻止严颜率军益州南面州郡的部队反扑。 甘宁自己则率领另外一部分军队,以江州城为据地,北上进入蜀郡,准备来和士颂汇合,合兵进攻成都。 黄权听到这里,自然是知道,如今荆州军南北两面都打开了局面,成都城内,只怕是一日三惊,这益州,算是完了。 黄权把眼睛一闭,不再说话,他早就表明过自己不投降的决心,现在,他也已是无话可说。 士颂的心中,本来就没有计划要收黄权的,这黄权若是在两军阵前战死了,那也一了白了,后面黄家不论投降不投降,自己直接当作敌人,完成打压清理就是。 但现在黄权活着,被俘虏了。虽然不投降,自己还真不好直接就砍了,毕竟自己还需要顾忌自己尊重士人的形象的。 想了想,士颂没有放过他,说道:“先生让我很是难办呀。蜀郡黄家,乃是益州大族,先生不降,是想让我对黄家斩尽杀绝吗?” 见黄权眼皮微动,士颂也没有逼得太急,只是让人把他压下去,准备在占了成都之后,再来处置这些益州的“忠臣义士”。 现在的益州的情况,士颂心里很清楚,按暗组传来的消息,成都城内,人心惶惶。 是战是降,刘璋自己都犹豫不决。 但有王累这样的强硬派存在,成都城内还有兵有粮。北面,张任、刘璝、吴懿退守雒城,辅助刘循守城。 他们觉得他们还能继续拖一阵,只要拖着,就能等到机会,说不定荆州东面,就出了变故呢。 也不用去问贾诩,问法正,士颂心里清楚的很,如今甘宁的部队北上,将会成为压垮蜀郡人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己要做的,便是在那之前,将大军摆在成都城下。 至于拦在自己和成都中间的雒城,将是刘璋最后的屏障。 攻克雒城,进兵成都,是他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雒城不像绵竹,并非雄关,张任心里也很清楚。 若是士颂真的有耐心,让荆州军在绵竹关上打个口子,把那两架巨型的攻城塔运过来,以荆州军将士强悍的战力,雒城只怕没有一战之力。 不过即便如此,张任也没有想要放弃,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拖住荆州军进军成都的时间,只要拖住了,说不定就能等到变数,迎来转机。 荆州的东面还有曹操,还有袁术,还有孙策。 于是,在张任的建议下,刘璝、吴懿辅助刘璋的公子刘循守城,张任自己带着副将卓膺,在城外扎营,互为犄角,以抵抗荆州军。 而且,成都城内的抵抗派,在王累等人的组织下,也向他送来了补给和补充的兵源。 虽然说对于双方的战力对比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不得不说,对于安定军心而言,还是很有效果的。 张任的宣传口号也很简单,士颂虽然不会屠城,但他会收走你们的一切,让你们和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一样,去给他当奴隶,当苦工。 “你们是想要一辈子都当奴隶,被荆州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然后如狗一样的死去,还是用那样的几十年生不如死的生活,换今天拼死一搏的机会?告诉荆州人,我们西川人,我们蜀人,绝不屈服,绝不投降。” 不得不说,张任的鼓动,还是有效果的,不少益州军将士也生出了决死一战的心。 荆州军在绵竹休整了两天,士颂到底没有把绵竹关拆掉,但连环攻城塔,也就停在绵竹关这里。 后面攻成都,说不定还真就用得上。 至于如何攻取雒城,士颂没有找谋士们商议,不过法正自己却给士颂献上了一策。 “张任在城外扎营,和雒城互为犄角,看似中规中矩,实则漏洞百出。”法正说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若是益州军战力不俗,和我军交手不相上下也就罢了,我们攻他,只怕还有些麻烦。但益州军将士疲惫,主力部队大多损失在了绵竹,逃走的人也是再难鼓起勇气和我军正面一战。” “破雒城,我们只需要声东击西即可。” “何意?”士颂心里大概想到了法正的计策,但还是顺着法正的话进行询问,这是他这个当主公的,对手下谋士的尊敬。 “我们只需要详攻雒城,张任必然发兵来攻我军侧翼。那时,我军提前准备的军队,一来可以攻张任背后,二来,也可以先攻其军营。” 法正的意思那里是什么声东击西,说白了就是围魏救赵加以逸待劳,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围点打援”的战术。 “张任也是蜀中名将,我们若是大张旗鼓地攻雒城,他引兵来救,自然会安排好后手,防备被我们包围。城外的军营,想必也会有妥当的安排,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士颂不是不信任法正,而是士颂看法正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家伙的话没有说完,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那更好啊,他看破了我军的埋伏,击败了我们在路上的伏兵,自然有更多的益州军溃兵加入他的军队。后面我们再攻城也好,攻城外军营也好,都能及时响应。” 法正真正的杀招,只怕就在这里。 现在士颂的军营里面,可还压着好几万降军呢,这些人放回去一部分,在混入一部分细作,张任军必败。 一切,都如同士颂和法正的对话预言的那样。 当天下午,荆州军在黄忠的指挥下,驱赶被俘虏的益州降兵攻城,这些人喊得杀声震天,但是真的冲上去拼命的人,其实没有几个。 三千人上去,不少人直接就临阵倒戈了,但后面的督战队也不会含糊,黄忠手下的赤血团的弓弩手,专门就找这样的人招呼。 一时间,雒城城下,尸横遍野。 这样的动静,当然会惊动张任,张任集合好了自己挑选出来一万多主力部队,就杀向了荆州军的侧后方。 路上,遇到潘璋和苏飞二人的伏击,只不过张任对此似乎早有准备,全军上下仿佛知道荆州军会出来埋伏一样,明明是正常行军的部队,却在左右两翼,由刀盾手组成了防御阵地。 潘璋也好,苏飞也罢,虽然不怕他张任,但两人率领的都是轻骑游走部队,见讨不到好处,也只能沿路骚扰。 而张任也在乎这两人的骚扰,约束好部队,维护好阵线,一点点地继续向雒城外的荆州军靠拢。 等到距离近了后,张任亲自断后,防止潘璋,苏飞二人突然发力,正面,便让卓膺率军突袭攻城的荆州军。 城内,大将吴懿也率军杀出,两面夹击荆州军的攻城部队。 荆州军的攻城部队,看似是大将黄忠统领,但黄忠也好,副将文聘也好,都不过是带着本部人马作为督战的部队。 主战和压阵的大头,其实都是益州降兵。 邓芝和泠苞二人现在已经是益州新军中的领军人物,他们用整顿过的益州军,带着绵竹新降的益州军,和对面大战了一场,打得是有来有回,不分胜负。 直到日渐西落,荆州军大营里,才响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由黄忠和文聘断后,益州军也没有敢继续纠缠,毕竟鏖战了一天,他们也疲乏了。 在他们看来,激战一场,荆州军好歹是被击退了。 但张任刚刚回到军营不久,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军队,雒城方向,又响起了求援的号角声,荆州军正在趁夜偷袭。 士颂仗着荆州军主力白天没怎么出力,半夜让武陵蛮营跑到了雒城城下,试着偷袭,若是益州军因为早上击退了荆州军而大意,他能顺手拿下雒城,那当然是好。 只不过士颂也未免太小看自己的对手了,城墙上,益州大将刘璝身披铁甲,手持巨盾,身前士卒,硬是把武陵蛮营偷偷摸上城楼的小队,一个个都击溃了,把他们逼下了城楼。 虽然偷城没有成功,但是另外一面,张任再次率军冲出了军营,他的心里,隐隐生出几许不安,白天出兵前,他就给所有人说过,荆州军必然会在路上埋伏我们,大家做好准备,所以遇到荆州军的突袭后,他能从容应对。 后来两军交战,他发现对面的荆州军,就是那些益州降兵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打着打着,不少人被他的部队劝说反正,临阵倒戈,尤其是从前绵竹关的益州军,看到他张任的旗帜,即便说不上望风归降,但也在犹犹豫豫中,不少人选择了再次跟随他。 鏖战一下午,击退了荆州军后,他带着部队回到军营才发现,自己带回来的部队,似乎比带出去的人还要多不少。 张任当然知道这些人里面有荆州军的奸细。但士颂似乎根本没给他甄别的机会,半夜再次突袭雒城。 自己白天都有所大意,雒城里面,只怕情况也是一样,搞不好还会有内应打开城门。 若是那样,雒城岂不是一天都没有守住。 张任的军令,是所有白天出战过的人,以及跟着回来的人,全部集合,再次跟着自己出征,即便是许多人心中不满。 但对于张任而言,只有这样做,他心里才有安全感。 若是把这些人留在军营里面,只怕是自己击退了荆州军的夜袭,自己也没有军营可以返回了。 没有任何的意外,走到半路,他再次被荆州军袭击。 这次来的,还是潘璋和苏飞,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带的可不是骚扰的轻骑,两人都是带着白天休息了一天的自己的本部人马,趁夜杀出,瞬间就把张任的疲惫之师击溃。 张任正准备下令回军,身后,军营的方向出现了不少火把,大声呼喊,军营已经被荆州军夺了,我们快回去雒城,这些人一喊,那些刚刚反正的益州兵,立刻向着雒城方向涌去。 张任即便是有心阻止,但半夜时分,谁都看不清,他的军令,他的呼喊,也就只能在他身边有效果。 眼见大势如此,他也只好带着部队向雒城方向而去,准备进城之后,会合城内的部队死守。 但很快,荆州军那边就响起了益州军大败,张任已经逃了的喊声。 本来还很有秩序的撤退,变成了溃逃。 溃逃也就罢了,走了没有几步,面前忽然出现了无数火把,把此处照亮得如同白天,而火把下的身披金甲的少年,不是士颂又是谁。 张任的弓术不错,还有一支弩手部队。士颂不会冒险,现在益州的局势,基本已经大定,自己不能阴沟翻船。 现在,他带着三千颂卫营的将士,拦在了张任的面前,就是要击溃张任这支部队最后的抵抗之心。 当然,为保万无一失,胡车儿没有骑马,反而是拿着两面巨盾就站在士颂身边,随时可以帮士颂遮挡箭矢。 看到黑袍黑甲的颂卫营,张任苦笑一声,说道:“诸位,眼前便是名震天下的士颂亲卫军,所谓的颂卫营了。诸位,今日可愿和我一起试试这天下强军。” “愿随将军一战!”张任的身边,不少亲卫也都是他多年的老部下了,现在生死关头,也都准备和张任一起,和士颂拼死一战。 “果然和孝直想得一样,这张任到了绝境,必然会搏命。”士颂微微一笑,显然,张任的选择,荆州军这边已经早有安排了。 “贼将穷途末路,我率本部五百骑杀出,必能斩杀此贼!”颂卫营诸将之中,廖化最先发声,周平也是跃跃欲试。 只有周泰面无表情,静静地守在士颂身边,似乎斩杀敌将这种事情,与他无关。 “诸位将军,不必心急,张任已落入我军包围,逃不掉了。”颂卫营里面少见的“文官”陆逊,此刻的表情,似乎也是风轻云淡,成竹在胸。 这次跟着士颂,经历了入川以来的一系列战事,这位“儒将”成长不少。 作为士颂心目中的“帅才”第一后备人选,士颂对陆逊的期待,别人不知道,他陆逊自己,心里看得明明白白。 士颂待自己恩厚,自己自然是要全力以赴,报答士颂的知遇之恩。 此刻的局势,陆逊算是看出来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自家的主公也好,还是益州那个一心想要表现才智的法正也好,必然会给张任准备好一张巨网。 他张任,是跑不掉的。 果然,就在张任鼓舞身边的将士们,准备决死搏杀之时,远处的火光之中,忽然有益州人用川中方言高声呼喊起来。 “张将军莫慌,吴将军来支援啦!” 他们这一嗓子,看似是在喊给张任听,但实际上,却是喊给张任手下那些准备拼死一搏的将士们的。 人若是被逼入了绝境,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绝不能小看,所谓匹夫一怒,流血五步。 这些人即便不是颂卫营精锐的对手,但抱着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态来拼命,即便是武装到牙齿的颂卫营,只怕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但现在,这些人的心态可不一样了。 刚刚那是陷入重围之中,那是在陷入死地之时的心态,现在,他们的面前忽然有了活路,他们当然不想放过。 若是能活,谁愿意去死,根本不用张任招呼,这些人就裹挟着张任,向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全然不知,那看似救命的稻草,其实才是最大的陷阱。 第360章 益州骨气(二) 趋利避害,是人性的本能。尤其是面对生死抉择时。 这也是法正计谋的狠毒之处,先把张任和他手下的益州军精锐逼入绝境,而后在绝境里,再给他们一丝希望。 给他们一个破绽,一个机会。 张任和他的部下冲向这个“生”的机会时,却是一头撞进了最危险的陷阱。 张任已经看见不远处,益州来接应他的部队,正在和外围的荆州军拼杀。 只要他带着自己手下的精锐主力杀过去,里应外合,一定能击溃这边的荆州军。 不说拦住身后的颂卫营强军,但自己这边,多少还能带些部队突围而去的。 可就在他马上要冲到的近前时,胯下的战马,忽然没有了支撑,他连人带马,直接落入了巨大的陷坑里。 身边的亲卫,大多和他一样,还没有来得及勒住战马,便跌入坑中。 落在最后的益州军将士,要么被追上的颂卫营斩杀,要么,也被推入了这个巨大的坑里。 到了这个时候,张任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根本就没有什么来接应的部队,一切,都是荆州军在给他演戏。 他和他手下的将士,情急之下,就这么冲进了荆州军为他准备的陷阱里。 “这陷坑,只怕荆州军也只能挖出这么一小块了,除非我自己冲过来,否则没有任何作用。” 张任的腿被战马压骨折了,斜靠在坑边,自嘲似地发出了感叹。 很快,坑外的战斗声越来越小,益州军的抵抗,很快就崩溃了。 而在坑边聚集的荆州军,越来越多。 最后,金甲的士颂,依旧在胡车儿的大盾旁现身。 “张将军,别来无恙呼?”士颂也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的,便是他自己心中,曹操最喜欢说得这一句话。 “要杀便杀,士荆州,这是想要羞辱在下吗?恐怕和阁下儒学传承的身份,不太相符合啊!” 张任忍受着剧痛,心知他已经到了绝境,到了生死边缘。 但他依旧挺起了腰板,不卑不亢地给了士颂回话。 他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士颂有了几分犹豫,本来一心想要杀张任的他,心中忽然又起了几分惜才的念头。 士颂还没有想好,到底如何处置这陷入了坑里的张任,但他身边,一向安静低调的陆逊,却突然对着张任训斥起来。 “张任匹夫!你射杀我军大将魏延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侮辱魏延将军的遗体!本来以你的才干,若是投效荆州,他日必然能为上将军。但你已惹了我荆州军上下众怒,今日,便是你还债的时候!” 听到这话,士颂猛然警醒。 陆逊哪里是在骂张任,明明就是在给自己提醒。 张任的情况和黄忠不一样,黄忠杀了自己的心腹大将,但毕竟那是两军阵前,堂堂正正地交锋,怎么也给了自家武将,各种尊重。 而张任呢?杀也就杀了,杀完之后还各种羞辱,若是士颂不杀张任,只怕麾下将士都会心寒。 另外一点,便是现在自己的局势,和当年攻刘表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时候士颂麾下的荆南军中,最厉害的武将,不过是周泰,沙摩柯,邢道荣这些人。 当时的士颂集团,缺乏大将,猛将来镇场子。 但这些年来,士颂占荆州,北伐关中,南取交州,东进扬州,兖州。四处征战不假,更是到处搜罗人才,麾下文臣武将,可谓人才济济。 同时,这些人之间,也形成了利益团体,明争暗斗。 未来士颂拿下益州,时间久了,只怕也会多出一个益州派系出来。 但不论怎么说,张任这个级别的统帅级武将,现在在士颂麾下,已经不那么的稀缺了。 士颂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张任,而伤了数万将士的心。 张任似乎比士颂还看得清楚明白,心知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在左右随从的搀扶下,倔强地站起来,昂首对着士颂大喝道:“士家小子,你也休得猖狂!你们荆州军想要擒我,那是妄想!好叫你知道,我益州,也有不怕死的将军!” 说罢,张任抽出佩剑,当场自刎。 随后,陷入陷坑之中的张任亲卫,全部都跟着自刎,追随张任于地下。 他们的这一举动,倒是让士颂十分动容。“益州贞烈豪杰之士,竟然如此之多。” 士颂想了想,吩咐道:“罢了,让人把他们好好安葬吧。他们既然忠于刘璋,那就让他们的坟冢面南,可以看着成都城。” 这个世界上,有人了忠义,悍不畏死。 自然也有人,贪生怕死,为了能活下去,放弃自己的一些原则和底线的人。 张任的副将卓膺,显然便是这样的人。 在得知张任身亡,城外军营的主力部队,已经被击溃的军情后,本来守在城外军营的他,当即选择率军投降。 士颂见到这人,嘴角微微撇了撇。让身边的人,都看出士颂对这人的不屑。 若是平常,有个益州将领投降,士颂就是假模假样,也会虚与委蛇一下。 但现在,士颂刚刚亲眼见证张任和他的亲卫们,宁死不屈决然自刎。 即便是敌人,对张任,也多少是有些尊敬的。 而作为张任的副将,如此贪生怕死,对比起来,士颂当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卓膺。 好在士颂顾全大局,现在眼看益州将定,自己的基业将成,自己没必要节外生枝。 他对卓膺说道:“将军既然临阵归顺,我也不客气。如今张任已死,黄权已擒,小小雒城,哪里挡得住我十数万大军。” “只不过,若能智取,我也不想强攻。将军现在,可率一支被俘的败军,前去雒城,为我诈开城门,而后守住城门,接应我大军杀入城中。这雒城之战,便算你首功,如何?” 士颂的要求很是直接,其实也就是要对方给自己交投名状的意思。 你投降,我接受。 但你投降,总得拿出些诚意来。你带着的这些人马,我还看不上眼,也信不过,只有你帮我拿下雒城,成为名副其实的“带路党”,我才会正式接纳你。 卓膺的能力虽然一般,但是他不傻,知道益州这边,大势已经不可逆转,即便自己不当“叛徒”,也会有别人带路。 士颂所需要的,不过是益州官员们的态度,是积极合作,还是消极抵抗。 合作的,自然日后会有好处,消极抵抗的,以后自然会要清算。 为了活下去,他当即表示,愿意为荆州军去诈开城门。 此刻的雒城,也是人心惶惶。刘璝、吴懿二人正争执不休。 吴懿想要领兵出城,前去支援张任,突袭荆州军侧后方。 但刘璝却认为,荆州军白天攻城失败,现在半夜在城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多半是诱敌的行为,想要引益州军出城之后,在野战中消灭益州军的有生力量。 “这半夜时分,城外漆黑一片,荆州军若早有准备,我们出城,还不落入荆州军的圈套之中。为今之计,只有死守雒城,以待时机。” “张任将军必然也是死守军营,即便是荆州军强攻,怎么也能支持一晚上。我不是说不救,我意,待天明之后,再行发兵,避免被荆州军埋伏,白白损失人手。” 刘璝的心思很简单,荆州军比我们强,我们只能依托城墙死守,白天的时候,还能以城池和城外军营互为犄角,但是到了晚上,大家得靠自己。 吴懿见说不动刘璝,也不客气,立刻逼着刘璋的儿子刘循表态:“公子,雒城不是绵竹,我们只有和张任将军在城外的军营互为犄角,才能拖住荆州军。此时若不出援,城外军营若失,雒城将变成一座孤城,再难坚守。” 刘循心里哪有主见。 他是刘璋之子,当然是不愿意和士颂妥协的,他的抵抗意愿,还是很强烈的。 毕竟按照他的想法,刘璋百年之后,这益州便是他的地盘,但即便是再如何不甘心,他也没有扭转大势的能力,只能干着急。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传来了城外益州军大败,城外军营丢失的消息。 说是张任的副将卓膺,正领着败兵准备进城。 听到这个消息,本来还站着好好的的刘循,立刻坐到了地上,最后还是刘璝把他提了起来。 吴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咬咬牙,忍住了,只是留下一句,我去接应卓膺进城,就转身离开了。 吴懿亲自来到城门处,为卓膺开门,见到卓膺的第一句话便是:“张任将军何在?” 在吴懿的心中,张任,或许便是益州最后的依靠了吧。 “张任将军兵败自刎。自我以下,城外益州军,已经归降了士荆州,吴将军,对不住了!”卓膺拱了拱手,便带着手下,抢夺城门。 同时,按照事前的约定,举火画圈。 在吴懿反应过来前,跟在卓膺身后阴影之中的荆州军,也突然杀出。 领头之人,正是这次益州攻略战役中新崛起的荆州小将唐瞬。 他挥舞起自己的唐样横刀,直接杀入了战斗最激烈的位置,那里,正是卓膺和吴懿厮杀之处。 吴懿好歹也算是益州大将,卓膺这种人,他可不放在眼中。 现在,他失了先机,被卓膺部偷袭,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这么多年的经营,吴家在益州,在蜀郡也算是扎下根来,身边的几个亲卫们,拿命稳住了局面,为吴懿赢得了抵抗的机会。 但也仅仅,只是让他看到了一点点机会而已。 随着唐瞬的杀入,吴懿最后逇抵抗之心,没有了。 唐瞬的刀术,在多年的钻研下,可谓是已臻化境。 吴懿的眼前,只见刀光闪烁,而后,刚刚还挡在自己身前,呼喝战斗的数名壮汉,便被唐瞬斩杀。 其中一人,甚至是被拦腰斩断。 吴懿大骇之余,本能地想要举刀抵抗,却不想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战心,挡住唐瞬的第一刀,他的整个虎口已经发麻。 他转身想跑,却被唐瞬一脚踹到地上,还没有等他爬起来,两杆长枪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直到这个时候,吴懿才发现,一批又一批的荆州军,都冲进了雒城。 城内,四处响起了劝降的川语。 是的,除了零散地骚乱抵抗,更多的,便是劝降。 也就是这一刻,吴懿忽然明白,刘家的益州,大势已去,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想到了这里,他看向了自己刚才和刘璝争吵的太守府,忽然便大笑了起来,任由荆州军士兵将他绑起。 笑完之后,对唐瞬说道:“小将军年纪轻轻,却武艺不俗。将来必被士荆州倚重,今日临阵将我擒获,带我去见士荆州请功吧。” 第361章 益州骨气(三) 士颂在颂卫营的护卫下进入雒城时,城内的混乱,还未完全平息。 毕竟算起来,退到这里的益州军,大多都是刘璋和益州世家们的死忠分子。 这些人里面,不少宁死不屈的人。 这样一来,安定城内,只怕还需要些时间。 也就是这时候,士颂见到了吴懿。 士颂板着脸,沉声问道:“你就是吴懿?射杀我军大将时,可想过今日被擒?” 其实说起来,吕岱虽是被吴懿所部,射于马下。 但吕岱也是运气不好,落马的时候,好巧不巧摔破了脑袋,最终救不过来。 真要算起来,吕岱并不是吴懿所部所杀,但益州军这边,射杀荆州大将的功绩,反正是安在了吴懿的身上,吴懿还顺势,把自家族中子弟吴班升了官。 见士颂似乎对此很是介意,有拿自己去给吕岱偿命的架势,吴懿心中有些慌了。 他大声说道:“我愿投降,还望公子给我将功折罪的机会。我吴家在蜀郡,在益州的全部资产,愿全部献给公子,族中子弟,愿为公子效力,还望公子,允我家投降。” “呵,你居然愿降?”士颂对吴懿的选择,多少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个刘璋家的亲戚,跟着刘焉来益州的大家族,会和张任一样,和自己拼到最后。 而且这人当时带着部队,破了自己攀越山岭的奇谋,导致了吕岱的身死,自己以为他也是个硬骨头。 但现在,居然是大声呼喊要投降。 历史上,刘备攻益州,擒下了吴懿后,问了吴懿一句你投降不投降。 结果,吴懿用最强硬的口气,说了最怂的话。“既然被擒,当然投降啊。” 当时弄得刘备很是意外,连忙给他松绑,好生安抚他。 其实说起来,吴懿对刘璋,真没有多少忠心可说。 本来他吴懿是带着家族仆从,携家带口,跟着刘焉到益州来打天下的,刘焉为了绑住他,让自己的儿子刘瑁娶了吴懿的女儿。 但刘瑁在刘璋继位后,忽然就不明不白地得了所谓的“狂疾”死了。 不少人都推断,是刘璋继位后,和益州世家大族利益绑定,把威胁自己地位的兄弟给弄死,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所以对于吴懿而言,忠于刘焉,没有问题。 对于刘璋的忠,只怕还需两说。 这也是历史上,他为何很痛快地就投降了刘备,还把自己守寡的妹妹嫁给刘备的原因。 士颂所在的这个时空,刘瑁虽然还没有死,但似乎也活得很是憋屈,只怕是也没多少年可活得了。 吴懿虽然不恨刘璋,但也没有为刘璋效死的决心。 既然别人大声投降,士颂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意动的。 见士颂没有立刻回应,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身边的谋士及随从将领们,立刻反应过来,士颂是在犹豫吕岱之死。 不论怎么说,吕岱是被吴懿所部射落马下,才摔死的,和他吴懿脱不了干系。 但士颂心中,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就是对于吕岱,士颂从一开始就没有好感。 毕竟在士颂所知道的历史轨迹中,士颂乃至士燮全家子弟,都是被这个吕岱所害。 自己对吕岱的认同感,其实很低。 “吴将军乃蜀郡大族,如今带头归顺,愿意献出家产与奴仆,将成为我日后在益州推行新法的表率。而吴将军本人也是蜀中宿将,广有人望。许他归顺,戴罪立功,也可让我们更加顺利的安定益州。” 出声劝说的人,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很少主动谏言的贾诩。 士颂的内心的想法贾诩不知道,但贾诩看得清局势,他继续说道:“主公,可效仿黄汉生将军之策,许吴懿将军整理益州将士人心,日后相助主公,迎天子还于旧都。” 士颂立刻就明白了贾诩的意思,无非是说你以前对黄忠,还不是很宽宥,黄忠亲手射杀的荆南军将士还少吗?你不是一样重用。 到现在,整个荆州集团上上下下,那个不认他黄忠是荆州第一将。 而且,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东面的曹操,现在曹操已经拿下了徐州,清理关中,我们得尽快安定益州,而后整理部队,做好应对曹操的准备。 益州人马,出川之后,还不是自己的人力资源。 想明白了这些,士颂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是文和先生所请,我自然听从。” 说完,士颂亲自上前,给吴懿松绑,而后说道:“望将军日后,与我同心同德,解民倒悬,安抚天下。” 吴懿不傻,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士颂为他松绑,接受了他的投降,他也立刻跪下,再次表明归降的决心。 他表示自己愿意随荆州军一起,前往雒城城内还在抵抗的地方,进行劝降,而且很直接地说出了刘循、刘璝二人所在。 于是,在吴懿这个“带路党”的带领下,士颂带着颂卫营的将士,很快杀到了雒城中,一处抵抗最为激烈的阁楼。 在胡车儿,廖化二人,率领颂卫营精锐突入战局后,很快将还在抵抗的益州军杀散。 对面几个悍不畏死的小校,还组织人手想要突围,也被荆州军射杀,最终被逼到了阁楼的墙角边上。 这个时候,吴懿走了出来,大声呼喊这些益州军投降,还问他们刘循和刘璝在哪里。 吴懿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叫骂声。 “吴懿匹夫,贪生怕死之徒,你居然还有脸在两军阵前劝降!”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和吴懿发生过争执的蜀郡大将刘璝。 只不过,现在的刘璝,左腿上中了三箭,本来站都站不住了,但犹然被左右扶着走了出来。 眼圈通红的他,对着吴懿呵斥道:“刘益州父子,在蜀中二十多年,对百姓也好,对世家也好,无不厚待之。” “这个士颂,仁义其表,峥嵘其心,与奸雄曹操,一丘之貉!拿下益州,不过是为了我益州的物产和民力,想要整合我们的力量,未来去和曹操拼命,你们今日投降或许可活,可未来,一样要为了他个人的野心,让我益州子弟流血丧命。悲呼益州,哀哉益州!” “没想到这个刘璝倒是个明白人。”士颂心里暗暗思索,准备劝说此人归降。 毕竟这人武力不弱,也有见地,若是好好培养一番,未来也能是军中一员悍将。 但士颂还没有开口,刘璝悲愤道:“荆州军主力既来雒城,只怕城外张任将军所部已然被克。方才不久,刘循公子不愿被俘受辱,已经在我面前拔剑自刎。我刘璝生是益州之将,死是益州之魂!不是你吴懿这样贪生怕死的懦夫!” “士颂小儿,好叫你知道,我西川,也有宁可战死也不愿投降的将军!” 刘璝大喊一声,举起手中的已经断掉的横刀,便拖着自己的瘸腿,冲向士颂。 他不是在冲锋,他是在求死。 这样的对手,士颂的心中还是有着敬意的,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士颂淡淡地说道:“幼平,给他一个痛快!” 自从成为士颂麾下颂卫营的统帅以来,本来就少言语的周泰,变得更加的沉默了。 而士颂也是难得会给他下命令,身为士颂的贴身亲卫,周泰这些年来,对自己也是严格要求,多有训练,除了自己从前的长枪外,他和唐瞬一样,对于荆州武器所研究推出的唐样横刀,很是喜欢。 他的腰间,长短横刀各一,这是他为了能在近战中,护卫士颂特地准备的兵刃。 虽然他没有如唐瞬那样苦练刀法,但他在刀术上,也有自己的特色,那便是拔刀一斩,出刀又快又准,且力道十足。 不用士颂下令,对于刘璝这样处境的对手,周泰自己内心同样认可。 他没有客气,此刻,他化身一名普通的刀客,给了自己对手最大的尊重。 用尽自己的全力,正面给予对手最强的一击。 刀光闪过,刘璝手上的断刃又被削掉一截,一起被削掉的,还有刘璝的头颅。 周泰这一刀,让边上的吴懿看得心惊肉跳。 他也是战场老兵了,刚刚周泰那一下,不仅仅需要优良的武器作为支撑,更需要周泰的力量和技巧来完成。 “就刚才那一刀,这天下,只怕是无人能挡住。” 刘璝虽死,但他身后麾下的益州将士,并非一个个都如他一样求死。 若是有活下去的机会,大多数人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吴懿认得其中几个小校,喊出他们的名字,一再保证他们放下武器会被善待,这些人最终犹犹豫豫,半推半就地也都投降了。 只不过,他们要求士颂厚葬刘璝和不久前刚刚自刎的刘循。 雒城既下,成都就在眼前。 荆州军诸将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成都,继而安定益州,成就基业。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士颂自己,内心同样激动。 只要拿下了成都,名义上占据益州后,那他士颂,就是手握荆州,交州,益州这三个大州的诸侯了。 虽然说这三个州,都是地广人稀的州郡,但是架不住地盘面积大啊,放在大汉朝全国地图上一看,士颂的地盘几乎占据了一半。 至于人口不足的问题,士颂这种来者不拒,不分蛮汉的态度,只要他继续推行民族平等,优待各少数民族,他是有信心同化自己地盘内部的其他族群。 而且,他还准备继续从南面弄来一批批人口,作为补充。 或许那些所谓的名门世家看不起这些“化外之民”,但士颂不在乎,他要的是人口,他要的是兵源,要的是能发展生产力的人口资源。 “主公,成都乃是蜀中大城,蜀郡世家也好,刘璋亲卫也好,都在城中。若是强攻急攻,只怕只会适得其反,攻成都,重在攻心。” 贾诩担心士颂过于急于求成,又白白牺牲将士,即便很少提建议的他,现在也只能站出来,稳住士颂。 因为士颂的敬重,加上他贾诩曾经给荆州军带来的一次次麻烦,荆州军上下对他贾诩,也颇为忌惮。 既然他这么说了,刚刚想要抢着当先锋的潘璋等人,立刻安静下来,等着贾诩提出他的建议。 但是贾诩却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他没有什么策略,还是故意把韬晦,把建言献策的机会给让了出来。 他这时候居然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再多说一句了。 片刻后,还是法正提议道:“主公,我军可在这雒城休整一番,一方面,等南面的甘宁将军率军前来汇合。同时,可派出使者去成都逼降刘璋。” “劝降?”旁边的邓芝先是一愣,而后也表示或可一试。 “不是劝降,是逼降。哈哈!”同样出身益州的李恢笑过之后,主动请缨,说道:“主公,恢愿为使,前往成都逼刘璋投降。” “就麻烦德昂了。”士颂也已经想清楚了,现在的局势,对于刘璋而言,已是败局已定。 谋士们所谓的逼降,成功的可能性不小。 不战而得成都,对于他而言,当然是最好的。 而且,大军确实需要休整一下了,若是到时候刘璋不降,刚好汇甘宁部一起,拿下成都。 第362章 益州骨气(四) 对于如何逼降刘璋,和刘璋身后的蜀郡世家集团。 士颂和手下的谋士们,商议了许久,列出了自己这边可以接受的各种条件。 刘璋和他刘家的子弟当然可以活下来,只不过,全家必须迁往交州日南郡,去填充那边的汉族人口。 蜀郡的世家们,愿意投效且愿意完全配合执行荆州新法的,都会给与他们散官官职,对于有才华的人,也会给实职。 那些不愿意配合的世家,士颂也会允许他们投降,也不要求他们必须执行自己的新策,但是自己的新法一样会推行。 而他们家的子弟,不但得不到散官官职,也会在各个方面被打压。 当然了,这些需要李恢有技巧地传达给那些蜀郡的世家们。 反正,士颂的态度是,我愿意给蜀郡本地的世家们一条活路,我也愿意保全你们的富贵,一切都和荆州和交州的政策一样。 而且,士颂也愿意如荆南刚刚开始推行新法那样,一步步地缓缓推行。 对于益州,自己是必须加强集权的,不可能让益州本地所谓的世家门阀,有建立他们自己军事力量。 最后,说明了自己的政策和好处,李恢当然也会带去士颂的威胁。 若是你们这次不投降,等荆州军破城之后,那就不好意思了,那时候投降,荆州军的将士是否停下手里的刀,士颂不做保证。 荆州军向来喜欢抢劫大户,接济贫困。 到时候,诸位的家将,可要守护好自家的院子,若是有成建制的乱军杀过来了,还是保命要紧。 有甜枣有大棒,有让步有底线。 最要紧的,有数万虎狼之师,作为自己的后盾。 李恢对于自己的成都之行,信心十足。 而且士颂告诉他,成都城内,还有蒋干和荆州军暗组的人,为他提供最新的情报。 于是,李恢带着两个随从,高举荆州军使者的旗号,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成都城。 在益州刺史府里,见到了刘璋和蜀郡各大家族的代表们。 “士颂无端兴兵,侵我益州,祸害百姓。今日遣你进城,莫不是以为荆州军兵临成都,就能逼迫我投降吗?”说话这人,义正严辞,语气强硬。 很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他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这人,便是数月前,和张松一起前往南郑面见士颂的王累,历史上他,死谏刘璋不要迎刘备入川的人就是他。 “以王从事之见,现下益州,屡战屡败。北面张任自刎,黄权被俘,南面江州城破,严颜被逐。荆州军南北合围而来,成都城如巨浪中的一叶小舟,当如何抵御呢?” 李恢根本就不必去争辩什么,只需要把事实摆出来,而后露出一副淡然微笑的样子,就足够支撑起他的高姿态来了。 “成都城高墙厚,内有虎士三万,更有数十万百姓民众。粮食物资充足,坚守数年不在话下,有严颜老将军在,益州南面诸郡,迟早会聚起援兵。” “更何况,荆州东面,终会生出变化。益州归属,尚未可知。” 王累的理由,其实只怕是他自己都不会怎么信,但是为了不落下风,他依旧大声地喊了出来,仿若他喊的声音越大,他的这些依据和理论,就越有信服度似的。 李恢微微一笑,没有再去理会王累的叫嚣, 他看向刘璋,说起来,刘璋也算是他的故主,他李恢本来是准备在益州出仕的,但是士颂攻汉中那一刻起,他就动了投靠士颂的心思。 对刘璋,他是没有半分的故主之情,现在,他笑着说道:“刘益州以为,这成都城,能守上多久呢?每多守上一日,又会有多少益州将士,为大人殒命呢?” 士颂麾下的谋士们,在商议的时候,就得出过一个结论。 那就是刘璋其人,只怕是比士颂还要“宅心仁厚”,还要不忍百姓因他而死。 面对李恢的询问,刘璋支支吾吾,没有回答。 李恢也不急着逼问出什么,只是转身看向刘璋身边的其他文武。 这些人,说起来也都是蜀郡乃至是益州境内的高门大族。若是从前,李恢这种人,是他们眼中小门小户的益州人士,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现在,形势比人强。 李恢作为士颂的使臣,他们看李恢的目光,则复杂得多。 有的人是不屑,有的人是嫉妒,有的人则是讨好,也有的人,很是不甘。 但不论他们的眼神如何,内心想法如何,李恢也懒得去计较。 他不是法正,若是法正当使者,只怕现在就要当面羞辱不少人了。 他对着这些益州的大族们,笑着问道:“士荆州在荆州和交州推行的新法,不知诸位有无了解,拿下益州之后,不论益州世家们是否配合,新法推行,势在必行。” 见这些人神色不对,李恢继续笑道:“只不过,新法在荆南,荆北,还有交州推行的过程中,多有不同。这次在益州也是一样。” “若是成都城愿放下刀兵,配合我主安定蜀中,配合新法的推行,诸位依旧可以保全富贵。家资田产,也都一应保全,族中子弟,可出生便获得散官官身,有何不好。” 李恢的话音未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讨论声。 但王累似乎是铁了心地捣乱,讥讽道:“你只说投降之后的好处,你怎么不说说,我们不投降的好处。” “若是不投降,自家的财产依旧是自家的。击退荆州军,刺史大人自会有封赏,举荐的自家子弟,上来就能是有实职的官吏,远比士颂手下,那个挂个虚名的散官实惠。” 李恢没有等王累说完,立刻说道:“是的,若不不投降,还能击退我荆州军,当然是这样。但若是不投降,又被我荆州军攻克了成都呢。” “其一,到时候诸位是否有命投降,我是不知道的。士荆州素来有仁义之名,麾下军队也都是仁义之师,向来喜欢劫富济贫,到时城破之后,乱兵冲入高门大户时会发生什么,我可没有保证。” “其二,既然不降,那便是一心与我主为敌。我主仁德,即便不愿多杀,但不配合之人,也就对不可在留在蜀郡了,各家可留下一幼子在蜀郡,照顾先祖坟墓,其余家眷,全部迁去交州日南,我主驱逐占人后,那里可缺人的紧啊。” “其三,各家族在蜀郡的田产家资,说不得,大半是要充为军资,作为奖励,给与攻成都城时,立下战功的将士们。” 李恢是侃侃而谈,把荆州军这边商议好的政策一一说明。 直接威胁这些蜀郡的世家大族,你们若是不投降,等荆州军破了城,那时候投降就没有必要了。 即便没有死于乱军之手,你们家族也要被举族迁走,家资充公。 听完李恢的利诱和威胁,王累大怒道:“李恢叛贼,你自己投降也就罢了,如今还在这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好叫你知道,这益州刺史府内,尽是忠贞之士,你这种鼠首两端的下等之人,是无法明了的。” 李恢心中冷笑,你王累想要死节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拖着这大厅内所有人和你一起死,也不看看周围的人,似乎对你更加反感了。 “噢,原来如此,还好今日来的是我李恢,若是今日法孝直作为使者前来,嘿嘿,他日破城之日,只怕王从事合族上下,不得留有活口了。” 对一而再,再而三阻扰自己的王累,李恢也是给予了敲打。 只不过,李恢却没有料到,王累大喝道:“国家已到了危亡之时,我又岂会只顾忌我自家安危,我合族上下,自当以死报效益州!” 王累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李恢有些意外了,看了看刘璋说道:“这便是刘益州的回复吗?那在下,这就回去禀告我主。” “德昂且慢,这是战是和,还需要我等商议一番啊,王累主战,我等之中,未必没有主和之人。你且在驿馆稍住几日,可否?”大厅内的益州大臣们,只怕多半都更愿选择投降,只不过王累仗着大义,没有人当面回怼他,所谓私下商议,只怕就是这些人准备劝刘璋投降了。 “也罢,我且住上一日,明日便来听益州的回复,李恢告辞了。”李恢转身便走,身后,立刻有人跟上,求他多宽限几日。 而大厅内,王累已经指着刚才说话的蜀臣大骂起来。 李恢没有片刻停留,只是推说自己不过是个传话的使者,军队的调动和自己无关,自己明日,必须得回去。 现下还在成都城内的人,大多都是蜀郡地方士人。 除了王累外,以秦宓和费观为首。其他诸如任安、王商、陈实、祝龟、杜琼等人。 这些人,历史上在刘备占据益州后,都是跟着刘璋一起投降,后来在刘备手下为官的益州本土派集团代表。 现在,这些人正和刘璋讨论到底要怎么办,到底是战还是和。 王累当然是义正严词地要求大家和他一样,支持刘璋和荆州军打到底,玉石俱焚也不愿投降。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大厅之内,除了他王累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主公,若战,成都被攻克,是迟早的事了。战与不战,对于士荆州而言,结果似乎都是一样的。”费观说起来,还是刘璋的女婿。 几年前,士颂还只占据荆南四郡的时候,他作为益州的使者见过士颂,当时他心里就十分不安,觉得刘表虽然一直找益州的麻烦,但是刘表的才能有限,未必对益州有多少威胁。 他当时就隐隐觉得,若是士颂拿下荆北,发展几年后,必然会打益州的主意。 现在看来,他当时的看法,无比正确。 “宾伯的意思,是劝我投降?”刘璋的心里面,其实早就想要投降了,只不过需要一个台阶下。 其实,当他听说自己的儿子,在前线宁愿自刎而死,也不愿意被俘虏,不愿投降的时候,心中是一阵唏嘘。 他没有年轻人那样的热血,也没有王累那样坚定的思想信念,他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从他的想法去看待问题,那就是投降远比抵抗要好得多。 再看看现在,还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益州“最后的忠臣”吧。 这些人未必忠心,而是他们作为蜀郡,作为成都的地方大世家,他们的利益在没有得到荆州方面的确认前,他们不敢轻易地打开城门。 现在,士颂给出的条件,他们虽然也不喜欢,不想接受,但对比士颂提出的威胁,这些人,显然是更加愿意投降的。 即便是自己想要战,只怕这些成都城内的世家大族,也会偷偷联系荆州军,以他们的实力,成为荆州军的内应,为荆州军打开城门,简直易如反掌。 “主公,若降,以士颂的名声,合城将士百姓,都可以保全性命,士颂之治理荆交,百姓安居乐业,荆州繁华,天下悉知。益州本就是天府之土,若是以士颂之法来治理,未来百姓的生活,可能更好。” 费观前面的话,也算会实话实说,后面的话,便是给刘璋脸上贴金了。 “主公素来仁德,爱惜百姓,今日让成都免予刀兵,百姓自然感念主公恩德。对于士颂而言,昔年他和刘表争锋时,他荆州牧的官职,还是主公为他上表,这是旧恩。” “如今主公归顺,益州他便可以传檄而定。对于他而言,占据荆,交,益三大州后,基业已成,可尽早东向以窥天下。这都是主公归降,给他的益处,这是新功。” “这新功旧恩,合在一起,士颂必然厚待主公。若是不降,即便是士颂其人有心保全主公,荆州军中那些一心想要立功的人,混乱中伤了主公,或者主公家人,只怕反而不美。” “也是。”刘璋小声嘀咕了一声。 但王累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又一次以君子大义,劝刘璋决一死战。 议事厅内,吵作一团。 刘璋一时间不能决定,便推脱说自己要思考一夜,明天再做最后的决定,让众人离开。 但刘璋他自己,连夜聚集家眷,准备好了投降的各种安排。 第363章 益州骨气(五) 益州州牧府大门处,王累刚刚走出来,便有一人拉住了他。 这人姓郑命度,乃是刘璋麾下的从事,刚才也是和他一起主张死守的人。 此刻,郑度却拉着王累长叹一声,说道:“刚刚堂上诸君,大多都有意投降,即便是不表态的人,只怕也是暗中支持投降,这益州,亡了。” 王累刚准备表态,表示自己和益州存亡一体,却被郑度拦住。 他说道:“王公,你性格刚烈,虽然我们力劝主公死战,但主公若是最终选择了投降,还请王公不要自暴自弃,当留的有用之身,继续报销主公,为主公之将来,谋个善终。” 听了郑度的话,王累大怒,正要发火,却看郑度的眼神,很是真切,心里忽然便软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明白,现在的益州,已无可战之力了。 郑度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便是劝自己主战可以,但不要太过激烈过头了,需要保全有用之身,在未来益州投降之后,继续为刘璋出谋划策。 想到这里,王累看了看郑度,说道:“郑兄,主公多半是会选择投降了。但更得让士颂和他麾下文武知道,我益州,也不乏忠义之人,别让益州人,被士颂所轻视。” 王累虽然不能阻止益州被士颂所得,但他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依旧是一心为刘璋,为整个益州百姓士人的利益在谋划着。 郑度心里一惊,他隐约知道了王累的选择,还想要再劝说几句,却被王累拦下。 王累对他说道:“我们得让士颂知道,我益州人也不都是软骨头,程婴与公孙杵臼,我们益州也有!” 王累的口中的故事,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赵氏遗孤的故事。 为救赵朔遗腹子赵武,门客程婴与公孙杵臼一人送死、一人养孤,将赵武抚养长大后报仇雪恨。 王累现在说这话,是把刘璋,把益州未来在士颂麾下的地位,比喻成了那遗孤。 而他王累和郑度,比喻成了程婴与公孙杵臼,显然,他自己是准备当那个自我牺牲的公孙杵臼了。 郑度见王累心意已决,长叹一声,对着王累长揖到底,小声地说道:“送王公。” 第二天,刘璋果然是选择了投降,而且都不准备让李恢去回报,而是选择了自己和李恢一起出城,去迎接士颂。 即便是荆州军还没有出发来成都,他自己反而上赶着去献上印绶。 在他自己看来,自己这样的举动,看似做低了自己,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自己显示的越无能,在士颂的眼中,那也就是越发的没有威胁,自越发的安全。 只不过,当他的车马队伍来到成都北门的时候,王累已经将自己倒悬于城门。 手中,拿着他以死为威胁的谏书。 益州从事臣王累,泣血恳告:窃闻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今荆州军远来,出师无名却攻城掠地,其势必不能久,待中原有变,我们尚可反击。即便最终城破,亦可保全名节,青史留名。 “主公,生死是小,名节是大。今若归降,则必受辱万年啊!” 王累将谏书交给刘璋后,便大声地喊了起来:“主公若不从我言,我便以死明志!” 见王累真的是豁出去了,刘璋和手下文武,无不动容,就连李恢也是愣住当场,随即不住的摇头,心中感叹王累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最后还是刘璋上前,对王累说道:“我知从事之忠义,然现在的情况,益州已无力再战之力。再战,成都城内百姓士民,皆要遭遇无妄兵灾,我父子在蜀中近二十年,无恩德以加百姓。累月战事,血肉捐于草野,皆我罪也。我心何安?不如投降以安百姓。” 王累听了刘璋这话,心知益州已然易主,大声喊道:“主辱臣死!只怪我王累无能,不能替主公分忧退敌,今日主公出降以保全百姓,王累当殉国以全忠义!” 说罢,王累割断了绑在自己脚踝处的绳索,坠地而亡。 在场益州文武,无不落泪,但形势如此,他们又能如何。 所谓弱国无外交,弱小的势力,在这乱世里,弱小,就是原罪! 弱小的势力,还想要占有膏腴之地,那就好像是几岁的小孩子,抱着黄金在马路上晃悠,自然会被人抢夺。 倒是李恢有些不忍,被王累的忠义所感,拦住刘璋,让他就在成都城内等着,不必亲自去找士颂投降,他自己快马加鞭,赶回荆州军大营,面见士颂,说明刘璋愿意投降,也说了成都城内发生的一切。 士颂听了,心中感慨万千,本来自己不怎么喜欢王累这个人,但是说实在的,王累这样把忠义做了极致的人,自己多少还是会敬佩的。 “既然刘璋愿降,我也不能冷了益州士人们的心意,我这就前去成都,接受他刘璋额投降。”士颂的心中,其实何尝不是一块悬着的石头落地了。 刘璋若是死活不愿意投降,自己即便是拿下了成都,后面益州各地,只怕也是叛乱不断。 各种打着刘璋的旗号冒出来的人,都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但现在刘璋降了,所有问题也都解决了。至少,明面上如此。 “主公,大军调动,只怕还需要些时间,各部刚刚领命就地休整,吸收降兵,现在又变更军令,兵进成都,只怕于大军而言,不好。” 敢这样直接劝谏士颂,也只有常年不在襄阳,刚刚从交州调回来不久的杜袭了。 还好他为人谨慎,也没有说得太过,没说什么朝令夕改,于军不利之类的话语。 士颂也知道这位随军的参谋没有恶意,毕竟出征以来,杜袭一直兢兢业业,做好了后勤的维护工作,现在出言看似提示和劝阻,其实更多的,是担心士颂的安危。 大军不能动,士颂若是亲自前去,必然有危险,而等到大军准备好了再去,士颂又怕会出现变故。 最后,士颂还是决定尽早赶到。 他带着三千颂卫营将士,和李恢一起前往成都。 同时,让贾诩总督大军,做好随后跟进的准备。 还好,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士颂只带着三千人马来到成都城外,但士颂这一举动,也体现了自己的诚意。 成都城内,现在说是还有两三万部队,但是这所谓的两三万大军只怕还真未必是士颂麾下的这三千颂卫营精锐的对手。 刘璋很识趣,成都城内的世家大族们,也很识趣。 他们这些人里面,还没有人有能力,在这个时候还想什么“复国奇谋”,想着最后关头放手一搏。 想来他们也知道,即便是他们真能靠十倍的兵力击退城外这支部队,甚至是击杀士颂,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数万荆州军血腥地报复。 那时候,只怕是成都城,真的会被屠杀殆尽。 士颂的帅旗出现在城外不久,刘璋便带着一众文武出城投降。 士颂也没有任何的矫情,直接照单全收。 而且还把前面俘虏的黄权,也放了出来。 看到被俘虏的黄权,刘璋想起了自己那个自刎也不愿投降的儿子刘瑁,内心被触动。 而黄权这边,看到刘璋,觉得是因为自己无能,导致兵败,最后才连累刘璋不得不举白旗投降,两人心中各有各的苦楚,见面之后,这一对君臣,抱头痛哭。 见到这场景,士颂倒是想起了在陷坑中自刎的张任,想起了临死冲锋的刘璝,想起了死谏不降王累,想起了在南面流窜的严颜。 不禁在内心感叹,益州的义士也确实不少,只可惜这个刘璋的能力确实不行,不论是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还是自己现在这个时空,刘璋作为君主,都辜负了他手下的这一批忠臣义士。 “罢了,在我治下的益州,绝不会让历史如刘禅那样的悲剧在重现川中。” 士颂当然不会为几十年后的川中百姓担忧,但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是,自己一定要打败曹操,尽早结束中原的混乱,避免后世的大混乱,大分裂。 也只有那样,川中的百姓,才不会遭遇兵戈之乱吧。 刘璋和黄权二人痛哭一阵后,在刘璋地劝说下,黄权居然才走到士颂面前鞠躬作揖,似乎是打算和刘璋一样,向士颂投降了。 士颂的脸上,刚刚挤出笑脸,就被黄权给打脸了。 黄权对士颂说道:“我益州既降,不知士公子准备如何待我主?” “搞了半天,你黄权是想要为刘璋争一个好的待遇啊!”士颂心里本是有些不屑,但现在他必须要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出来。 反正刘璋这人,即便是留着,也对自己毫无威胁。 历史上刘备占据了益州后,把刘璋弄到荆州去了,后来关羽大意失荆州,刘璋被东吴俘获,又投降了东吴,在东吴的要求下,天天到益州劝他的那些“故旧”投降东吴。 但即便是刘备集团遭遇了荆州大败,益州境内,就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刘璋。 这样的人,杀了没有任何好处,留着也没有任何的威胁,这样的对手,士颂当然不会杀。 他笑着说道:“我早就说过,刘使君高义,让成都乃至益州剩余个州郡免予刀兵,让百姓避免流血,刘使君有功于百姓,我自当厚待。刘使君一家,可前往交州,我已命人在我老家,为使君一家挑选府邸,同时,给以刘使君散官高官,一生衣食无忧。” 士颂的安排很简单,那就是给刘璋一生富贵,还给刘璋名义上的散官高官,让他不仅仅是个富家翁,还多少有个“官身”。 在士颂自己看来,怎么看都算是厚待刘璋了。 只是士颂觉得不错的安排,黄权却不满意,他上前一步说道:“士公子少年奇才,儒学传承,仁义之名传于四海,如今我主献上益州,士公子可谓占据了半壁江山,王霸之业已成,为何如此苛待我主?” “交州远在南海,千里之外,必然水土不服,还望士公子念我主微薄贡献,莫要将他迁移到交州。” “那去哪里?你别给我说什么要留在益州,守着先祖坟墓。益州境内,只怕只有刘焉的坟在这里吧,我会允许刘使君定期回蜀中祭拜如何?”士颂盯着黄权,眼神变得冷漠了起来,若是黄权的回答不满意,他多半是会变脸的。 “听闻武陵书院,聚天下群儒,乃是读书立说的好去处。”黄权的话还没有说完,士颂连忙摆手。 “我已让张汉中一家,去往武陵啦。”士颂心说你刘璋那时候刚刚上位,就杀了张鲁留在成都为人质,把张鲁母亲以及其他亲属都杀了,逼着张鲁反叛。 这几年张鲁更是压着你益州打,现在你投降了,也去武陵,虽然你们两家都是闲住武陵,但时间久了,你刘璋只怕要被张鲁报复的。 黄权似乎也听出了士颂的意思,不是不愿意刘璋去武陵,而是担心刘璋去了武陵不得安生。 他便又靠近一些,说道:“襄阳乃荆州治所所在,繁华异常,刘使君习惯了成都这样喧闹之所,不如让刘使君居于襄阳吧。” 士颂见黄权眼神认真而坚定,也知不道黄权心中在想什么,调侃道:“你走得这么靠近,我若是不同意,你是不是说,即便是自己血溅五步,也要拼命让我就范啊。” “下臣不敢,然故主之恩,黄权不能不报。若士公子还是不允,黄权当以头抢地,撞死在公子面前,以公子之仁名,想必不忍。” 黄权果然是要挟士颂,但不是以士颂的安危作为筹码,而是自己的命。 你士颂若是不同意,我就在你面前自杀,溅你一身血。 这种情况下,你士颂还要逼死自己,你士颂多年积攒的仁德爱士之名,就丢干净了。 士颂叹了口气,心说历史上都说黄权不如王累忠义,但王累以死明志,又何尝不是一了百了,而活着的黄权,才能真正有机会,继续为刘璋争到更好的生活。 “就依黄公。不过,黄公,今日之后,益州各项事宜,还需先生教我啊。”士颂同意了黄权的提议,但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刘璋自己不会杀,也不会流放到交州日南郡那么远,让他刘璋一家,在襄阳城内过富家翁的生活,但你黄权,则必须真心归降,从此之后,为我士颂效力。 “敢不从命。”黄权也不矫揉造作,到了这份上,他也认了。 不久后,士颂得到消息,南面的严颜,带着益州最后的抵抗力量也向江州城投降了。 严颜交了兵权后,单人独骑,只身赶来成都,不求为官,只求士颂让他继续以家将的身份,守在刘璋身边,跟着刘璋一起前往襄阳。 士颂虽然觉得可惜,但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如自己心意的。 严颜已经把他能做得都做好了。 益州南面州郡,至少名义上,也都投降了。 自己若是这点要求都不同意,就显得小气了。 而且严颜之将才,其实也就一般,既然如此,士颂也就顺势同意了。 看着严颜,带着十几个随从,在一支“荆州军”的护送下,护着刘璋一家前往江州,准备从江州转水路前往荆州,士颂这才确定,益州,终于是拿到手里了。 看似在为刘璋“送行”,但是士颂知道,看向东方的自己,脑海中,满是大汉的地图。 自己的势力,已经占据了西面的半壁江山。 别的不说,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曹操虽然强,毕竟年纪大了,只要自己帮助袁家,不让曹操统一中原,只要让中原保持分裂,等曹操老死,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胆,肆无忌惮地挥师东进了。 当然,若是有更好的机会,也不是不可以提前起兵的。 想到这里,士颂的嘴角,再一次微微上扬。 第364章 益州治略(上) 随着刘璋低头,士颂,在名义上占据了益州。 就连益州南面诸郡,也都送来了降表。 现在摆在士颂面前的问题是,要如何治理益州。 士颂在荆交的新法,是肯定要在益州推行的,只是这推行的方式,自己麾下的谋士们,还多有争论。 另外,自己后面是要回去荆州的,这益州交给谁来治理,也是个问题。 荆州新法,是由自己和刘巴在摸索中完成。 交州的新法,是交州当地世族无力抵制自己后,让徐庶强行推行完成的。 而益州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益州北面的州郡,原来刘璋掌控力还行,现在又被士颂用武力压下,按照东汉王朝的行政划分,自北向南包括汉中郡,巴郡,广汉郡,广汉属国,蜀郡,蜀郡属国,还有南方犍为郡靠北一些的地方。 这些地方的世家也好,豪族也好,被荆州军打过一遍,要么死要投降,对新法的可接受度,显然比南面诸郡要好得多。 而南面的犍为郡、越巂郡、牂牁郡、益州郡这些地方,便是后世的云南和贵州,甚至还有缅甸北部的一部分地区,这些地方,在历史上,即便是蜀汉政权,对这里的统治力度也并没有那么的强。 现在这个时空里,这些益州南部州郡在刘璋治下,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归属于成都管理。 但实际上,各个都是本地的土皇帝。 士颂想要在这些地方推行他的新政,只怕还需要先把这些地方的“土豪”给整治好。 不过,这些位置在现在这个年代,属于标准的“穷山恶水”,想要把这些人治理好,让他们心悦诚服,只怕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甚至还需要动刀兵。 所以士颂综合了谋士们的建议后,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大体的计划。 那不就是益州的新法推行,分两步走。 益州北面诸郡,自己掌控力度强的,可以如荆州和交州一样,分批次开始推行新法。 而针对益州南面的诸郡,士颂只能先收获这些人名义上的臣服。 而后,以商贸,文化,教育,免税政策等方面,逐步渗透。 当然,最主要的,是逐步把自己的军事力量渗透进去,不论什么年代,掌握了一个地方的军事力量,那个地盘也就是自己的了。 对于士颂而言,现在最要考虑的事情,是这“益州长史”的文官一把手。 益州地区的政务主管,到底要交给谁? 益州这边,自己肯定是会留下部队,留下兵力,至于所谓的益州牧,益州刺史这种官职,士颂是不准备任命了。 这些位置会长期“空缺”,未来的益州,在士颂的规划里面,政务将交给所谓的“益州长史”来负责,地方军队将交给“益州将军”来管理。 只不过“益州长史”的人选,却让士颂犯难了。 士颂扫过自己的这些谋士,心中盘算起来。 贾诩肯定不能留在益州,不是贾诩没有这个能力,而是贾诩这只精明的狐狸,自己必须带在边上,未来面对曹操,有贾诩在自己身边,自己怎么也能更加安心。 而参与平定益州的谋士中,跟着自己从北面入川的,除了贾诩,就是彭羕和马良了。 但这两人,年纪都还太小,即便是自己不在乎,也得担心其他人会不服。 他们两个还需要时间打磨。 南路军中的庞统和孙邵两个人,年龄上倒是不错,只可惜可能是自己太过于保护庞统,以至于虽然整个益州的攻略是由庞统来构建的战略规划,但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庞统却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表现。 他不过是帮着徐盛完善了一下计谋,而历史上东吴的第一个丞相孙邵,表演也不过是中规中矩,没有让自己眼前一亮,只怕是放在“益州长史”的位置上,同样也会受人非议。 若是自己从荆州带来的人里面选不出来,那就只能从益州本地的“投降派”里面选了。 但这也有问题。 益州本土士人里面,张松,法正,黄权,邓芝四人,若是论能力,都可以坐上这个位置,但他们却又各有各的问题。 黄权刚刚投效,士颂不担心他的人品。但不论是自己,还是自己麾下的几个派系,只怕都不会允许黄权执掌益州的。 而张松虽然私下早就归附自己,暗中为自己出谋划策,还有辅助霍峻守住阳平关这个明面上的功绩,但对外的宣传里面,他可是坚决不降的益州忠臣。 这两人,至少明面上,是不适合担任益州长史的。 而法正和邓芝,这两个主动为自己效力的益州“人才”,在自己攻略益州的战争过程中,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拿下益州出谋划策,各有功绩,而且两人的才能也都不错。 尤其是法正其人,其才华,在这个时代,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智者,但他们二人的问题也不少。 法正这人,恩怨分明,睚眦必报。 他若是成为益州的主政长官,对外宣称公平公正的新法,在他这里肯定会变味。 邓芝在益州,倒是有名士风范,又顶着名将后裔的名头,但邓芝也有他性格上缺陷,那就是个性要强且自傲,益州新定,需要推行新法不假,但也要团结百姓士人,甚至投降的军方势力。 所以这两人,就显得不那么适合了。 “主公,如今凉州军已退,还送来了不少马匹求和,希望我们能打开阳平关,恢复往日的商路,互市通商。这群西凉蛮子,还真不把我们当回事啊。” 说话的这少年,便是有着白眉最良之称号的马良,拿着北面传来的最新的情报,给现场的众人介绍着。 “霍峻将军和张松先生在阳平关死守数月,让那西凉联军空耗人力物力,损失颇重。时间一久,他们内部自己生了嫌隙,扣关失败,无功而返。” “现在西凉太守马腾,却给我们来信,说什么他已经清理好了西凉地方,想要和我们通商,他脸皮还真是厚。” 士颂不是没有想过,借着这次西凉军被钟繇当枪使的契机,让自己有进入西凉的机会,但想到东面的曹操,他还是放下了这个心思。 “些许小事,既然他们服软,我也不想逼迫太急。他们送来的战马收下,至于开通商路,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只要战马,牛羊牲畜这些东西。尤其是战马,每次交易,必须提供一定量的战马,否则,不允行商。” 现在出征西凉,能获得的东西,除了雍凉的地盘和人口外,也就是战马和牛羊等物资而已,最多,还能有开辟西域的机会。 但这些东西,也是可以通过商贸直接获得的。 占据雍凉好不好,当然好,但是现在来看,并不是十分紧急。 而且自己最想要的西凉的物资,不外乎战马,自己虽然可以组织商队走私一些回来,但既然马腾为首的西凉“豪帅”们自己送来了战马,士颂当然也就顺势同意。 “这事情,就交给程畿吧。”士颂看了帐下众人,本来是想要交给蒋干去作为对接的使者的,但是士颂忽然想到蒋干被自己派来益州,虽然功劳没有多少,但多少有些苦劳,后面去和曹操周旋,不论是暗组的调派,还是作为使者去纵横捭阖,都用得上。 至于和西凉这边通商的事,就交给程畿也就可以了。 “今,益州新定,不少川中俊杰还在观望,士颂不才,愿出榜招贤,希望诸位,多多为我引荐。” 士颂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即便他知道所谓的川中俊杰,现在看来,只怕大多都已经在自己麾下了,但是他依旧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一幅礼贤下士,虚心接纳贤才的样子,以收益州士人百姓之心。 “主公既然如此说了,在下想要举荐一人。”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人,居然是贾诩。 见贾诩要给自己推荐川中俊杰,士颂也来了精神,心说历史上的贾诩,似乎和益州没有什么交集,这才进入成都几天啊,他贾诩也有想要举荐的人了? 若是说有人贿赂士颂身边的谋主贾诩,希望能得到他的推荐,但以贾诩的个性,绝对不是会接受贿赂的人。 所以现在贾诩的人,绝对是真的入了贾诩眼的人。 想到这里,士颂的眼中,也开始期待起来,等着贾诩给他一个名字。 “郑度,字逊之,广汉人,原益州牧刘璋的治中从事,此人,愿主公用之。” 贾诩的话不多,甚至没有过多的介绍,甚至在座的一些荆州将领文臣,似乎都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不少益州降臣的眼神,显然发生了变化。 而士颂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长吁一口气,心说,不愧是贾诩。 也就是你这样“毒士”敢向我推荐郑度了。 历史上,在刘备入川,一路攻城略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时候,郑度给刘璋献计。 “今刘备虽攻城夺地,然兵不甚多,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不如尽驱巴西梓潼民,过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尽皆烧除,深沟高垒,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彼兵自走。我乘虚击之,备可擒也。” 郑度的战略很简单,就是深沟高垒,或者说是坚壁清野。 让本来就军资不足,只能以战养战的刘备,陷入大片大片的无人区中去,最后被拖垮。 就如同后世俄罗斯对付拿破仑,对付二战时的德国那种战略。 地盘给你,但是不给你任何物资。 当时刘备听到这个计谋的时候,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觉得刘璋要是真的这样做了,自己必然只能是大败而归,最后还是法正劝住刘备,说刘璋其人,妇人之仁,绝对不会用这种计谋的。 要说法正不愧是三国时代益州第一谋主,至少,对刘璋心性的把控,还是十分到位的。 刘璋果然没有采用郑度的计谋,还说什么“吾闻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避敌也。” 然后还把郑度给罢免了官职。 后来刘备占据了益州之后,郑度也是一生不出山,以百姓的身份终老,以全自己和刘璋的君臣之义。 这一回,郑度也向刘璋提过类似的建议,不过他的说法是,可以多拖延一段时间,以期荆州东面局势有所变化,这种说法,显然没有打动刘璋,也没有打动那些在他的战略计谋中,被放弃的世家利益集团。 他的计谋,同样没有通过,同样被刘璋和益州世家集团所排挤,赶出了益州的核心集团。 只不过,听到他这个计谋的贾诩倒是对他很感兴趣,去和他见了一面,也不知道贾诩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是让他愿意为士颂效力。 “既然是文和先生所荐,我必当重用,稍后,我便去见一见这位郑度谋士。” 士颂的心里,忽然对这个郑度有了些期待,这个郑度,计谋毒辣,莫非又是一个贾诩似的人物? 第365章 益州治略(下) 见士颂当场表示会重用郑度,一下子点燃了现场益州派系官员们的热情,纷纷向士颂推荐“贤才”。 士颂也都笑着表示着接受,不过强调,这些人以后也是需要按荆州的制度来进行考核。 这些人的推荐里面,士颂听来听去,都没有什么自己记得的名字,唯一一个有些印象的,便是黄权举荐的秦宓,这个历史上劝阻刘备伐吴却被刘备下狱的文臣,在三国的故事里,也都是以外交家,辩士的身份出现。 这次似乎也有劝刘璋不要和自己开战,只不过他的劝阻,并没有成功。 辩论厉害的人,言语过激,总是讨不到好的。 不过这个秦宓也好,其他人也好,怎么听都是益州本地世家出身的代表。 “看来这些益州人,多少还有互相扶持的心,治理益州的高级官员,决然不能是益州出身。” 也正是这些推荐,让士颂决定了治理益州的人选。 益州新定,为了安抚本地人心,给自己创造稳定的后方粮仓,益州本地世家,肯定是一边用一边“打压”,只要新法能在益州推行,过个十几二十年,所谓的世家和寒门,其实也就没有多少差别了。 那时候,所谓的世家不过是更加的富有而已,没有割据地方的实力,不能对中央统治产生威胁。 “新法的推行是核心,稳定地方,只是为了能让新法更顺利的推行。其三才是为我的军队提供粮食物资,最后便是为我提供新的兵源和人才。” 士颂的心中,已经做好对益州的规划。 第二天,士颂先是单独见过了郑度之后,按他自己的要求,分到贾诩手下担任副手。 接着,士颂将昨天被推荐的益州“才士”们委以官职。 最后,便正式任命庞统为益州长史,法正和张松都调入了自己的将军府中,任命为自己将军府的从事郎中,参与所有军政。 二人官职看似不大,但地位却很高,别的不说,此二人得到了随时可以在士颂身边说上话,参与所有战略规划,军政布局的地位。 在外人眼中,此二人,一跃成为了士颂的核心心腹。 不过,士颂也没有把所有的益州重臣调去荆州,他给庞统留下了两个副手,便是黄权和邓芝。 一个是益州的“抵抗派”,一个是益州的“带路党”。 在法正和张松被自己调去荆州后,这两人将成为益州士人集团的领袖,而且,这两人是不会合力和庞统争权的。 本来就有矛盾的益州内部,不论过去是怎么分的派系,现在在士颂的有意引导下,都会分成“抵抗派”和“投效派”。 如何利用这两派的矛盾,完成新法的推行,那将是庞统未来的任务。 至于益州的军队方面,士颂在综合考虑后,又和贾诩进行了商议,最后留下了李严和邓方二将,让他们主管益州军事。 其实在士颂原本的计划里面,是准备留下魏延来主管益州的军事,让魏延和历史上一样,进驻汉中,成为益州在北面的屏障。 但魏延的战死,让士颂的计划落空。 其实这次攻汉中下益州,士颂麾下的折损也不小。 中郎将级别的武将里面,折了魏延和吕岱,校尉一级的折损了士云,陈兰,都尉级别则是损失了洪明、洪进、何仪、何曼这些新投效的将领。 另外部队的损失也不小,估计也需要花费小半年的时间,才能让补充的新兵,完全融入军队中来,形成和原来的军队一样的战力。 而这次入川作战的将领里面,除了魏延外,其实还有文聘,霍峻,南面的甘宁,徐盛,表现不错。 另外那位所谓的“儒将”孙邵,其实也是中规中矩。 但是留下来成为益州的军事主管,士颂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霍峻和徐盛,显然是显得有些年轻了,而甘宁这样的斗将,未来对抗曹操,肯定是要用上他的,不可能留下益州后方。 文聘和孙邵二人,其实士颂也有考虑过,不过士颂想来想去,文聘在荆州,可以随时作为自己的后备的领军将领,应对和曹操的军队的第二战场。 而孙邵这个人,士颂的心里面多少有些不放心。 一来是对这人的忠心有待验证,二来这位历史上东吴的第一任丞相在这次的攻川进展中,表现也确实不怎么亮眼。 大不了让这个孙邵担任镇守江州的军职,既保证益州和荆州的水运通畅,同时也好威慑益州南面诸多州郡里的那些不安份子。 而留下山蛮营的邓方,是士颂和贾诩商议的结果。 益州北面州郡境内的板楯蛮也好,南部州郡中还没有去接触的“南蛮”也好,应对这些所谓的“蛮族”,邓方无疑都是最好的人选。 另外还可以调益州降将吴懿给他当个副手,士颂也不要求他很快就给自己练出什么“无当”飞军,但要开始为此准备。 “安抚蛮夷,循循善诱,推广蛮汉相处之策,让各族悉知,乃是此任职之重。” 贾诩的建议,说到了士颂的心坎里。 而邓方,显然是最好的人选,从最早组建武陵蛮和汉人的混编部队开始,邓方一直是军中和蛮族接触最多的将领,对付益州境内的蛮族,显然需要恩威并举。 有军旅经验,擅长和蛮族接洽的邓方,被士颂任命为了益州的庲降都督,主管益州蛮族的各项事宜。 当然,庞统那边的益州长史府,也是需要派遣文官和邓方配合的,毕竟很多在荆州和交州推行的政策,在这边的推行效果如何,还有待时间的验证。 在士颂和贾诩商议益州规划的同时,士颂还问了贾诩另外一个问题。 那就是拿下益州后,若是从益州北上,是有两个选择的。 就和历史上诸葛亮北伐一样,要么向东去进入关中,谋取长安,另外一条路,便是向西北发展,也就是去谋取雍凉。 而贾诩,正是西凉出身。 “文和先生。” 士颂单独留下贾诩,当然是准备问一些关键问题,关于未来的发展,自己私下琢磨过许久,大的方略,当然是如贾诩规划的那样,努力发展荆,交,益三大州,稳扎稳打,等到曹操和袁绍开战的时候,从曹操背后捅刀子。 但现在的情况是,拿下益州之后,有了北上进入雍凉的道路和机会,士颂反而起了别的心思。 那就是在和曹操动手之前,能不能派一支偏师进入雍凉,不求完全占据雍凉,只求在雍凉打入一颗钉子,一方面为自己收集西凉的资源,例如战马。 一方面在西凉提升自己的影响力,招收人心,为自己日后进驻西凉打下基础。 贾诩听士颂说了半天后,心里也起了波澜,西凉之地,对于他贾诩而言,那里可是自己的故乡啊。 从情感上来说,他当然不愿意西凉继续被马腾韩遂为首的西凉大小豪帅割据。 百姓的生活即便不是苦不堪言,但绝对是比不上士颂治下的荆交之地,若是士颂的新法能在西凉推行,当然是好。 只不过,贾诩思虑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反对。 “第一,主公新定益州,但能完全掌握,推行新法的地盘,不过益州北部州郡。益州南部,还需时间去渗透,安抚。” “第二,西凉群豪,看似一盘散沙,各自攻伐不断。但若是有外部力量进入雍州,他们必定会合力抵抗。我们若是占据雍州南面的数个州县,反而是让这群内斗不休的人团结起来,在我看来,反而不智,势必会在西面拖累我军。” “第三,主公想要的西凉军资,尤其是西凉的高头大马,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商队去获得,这次西凉联军攻阳平关大败而归,选择了妥协请和,只要我们提出通商的条件,他们必定同意。商队去了西凉,自然能获得战马,传播我方之新法,甚至暗中收雍凉义士之心,甚至带回一些人口,此事主公不必担忧。” “第四,也是最大的问题。” 贾诩说着,停顿了片刻,盯着士颂问道:“主公难道忘记了谁才是最大的敌人了吗?我们紧赶慢赶,抢着攻略益州,不就是为了在决战之前,壮大自身实力吗?” “最大的敌人,当然是曹操。”士颂脱口而出,条件反射一样地回答了贾诩的问题。 说完,自己也是一愣。 是啊,那个像山一样,压在自己头顶的人还在啊。 自己和曹操交手了两回了,就没有占到过便宜。现在襄阳城都在曹军的兵锋之内。 若不是自己耍小心机,暗中帮袁绍提前灭了公孙瓒,又鼓动河内郡的眭固倒向袁绍,让灭了吕布占了徐州的曹操一时间分不出精力对付自己,只怕曹操早就趁自己不在襄阳,再次攻掠荆州了。 “是我贪心了。” 士颂顿时明白,自己现在看似强大,但是内部问题也不少。 后面,还要面对的敌人,是已经发展壮大的曹操。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 “罢了,我在成都在待上半个月,等庞士元把益州诸事梳理顺畅,新法开始稳步推行,我便先行返回襄阳。” “而后,文和先生,统领大军顺长江而下,返回荆州吧。” 士颂倒是爽快,反正不打仗,直接把数万主力精锐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贾诩。 贾诩当然知道这是士颂在示好自己,口头上当然是恭恭敬敬地感谢信任。 但他心里明镜似的,士颂麾下的这些军队,在新兵营就已经完成了洗脑工作,自己带着他们执行士颂的军令,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所有将领,士兵,都会遵照自己的军令行动。 但若是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怕没有人会把自己当回事。 说不定士颂打造的那个所谓的暗组的人,私下就把自己给绑起来了。 “雍州之事,主公可让蒋干蒋子翼为使,去和西凉群豪交涉。”贾诩劝住士颂稳扎稳打,不出兵西凉后,又开始给士颂分析如何通过交涉,在雍州方面获得最大的利益。 两人正说着,这时,陆逊却冲了进来。 看到贾诩,匆忙对贾诩也拱手行礼,而后交给了士颂一个黑色封口密封的纸条。 这是暗组内部十万火急的加急标志,这纸条,必定是荆州那边出了大事,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自己送来的消息。 贾诩虽然对暗组的事情不熟悉,只知道暗组是士颂私下训练的精锐情报组织,但是身处他这个位置,虽然不能调用暗组,但当然还是知道暗组不简单的。 见到这种情况,他也不避嫌,等着士颂看完信件后,找自己商量。 而士颂看完荆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后,用手扶着脑袋敲了敲,见贾诩和陆逊都看着自己,连忙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曹操没有打过来。只不过我让蔡峰留意淮南方向的袁术,若是袁术败亡,看看能否找机会,收容一下袁术旧部。” 说白了,士颂的意思是,让蔡峰在袁术败亡之后,去抢一点袁术留下的政治遗产,或者是一些地盘、人口、部众什么的。 但蔡峰这个从清远起兵就跟着自己的“元老”,显然理解错了士颂的意思。 他确实盯着淮南方向,盯着袁术,但他在袁术亡故之后,一出手,别的没有抢到,倒是抢回来一个烫手山芋。 蔡峰在信中说得很清楚,他得到了袁术手中的最宝贵的东西——传国玉玺。 第366章 传国玉玺 原本按照士颂的想法,他给蔡峰下达的任务,是关注淮南袁术那边的动向。 若是袁术败亡了,想办法从袁术的地盘上给自己挖来一些人,鼓动人口迁移,让袁术原来麾下的将领,部队来投靠自己。 毕竟自己和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曹操的敌人。 但是蔡峰对这个命令的理解,似乎和士颂的想法不怎么一致。 在蔡峰看来,士颂给自己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在袁术败亡之后,从淮南那边弄到足够多的利益和好处。 袁术想要北上去投袁绍的时候,蔡峰就已经暗中派人进入淮南散布谣言,鼓动百姓来荆州了。 时间倒转到一个月前。 在袁术北上徐州,被刘备击败,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回到淮南时。在荆州主管这情报的蔡峰,就按照士颂的嘱咐,派出一批批的探子进入淮南。 暗组的探子们在进入淮南后,一面暗中各自动员淮南地区的百姓前往荆州,一面留意着袁术军的各种动向。 原本富裕的淮南地区,先是袁术的横征暴敛,接着遭遇饥荒,可以说是天灾人祸集齐了。 对外战争一败再败,内部将领众叛亲离。 建安四年六月,就在士颂进入成都的同一天,袁术在江亭求喝一口蜂蜜水不得,吐血而亡。 在士颂所知道的那个历史轨迹中,袁术死后,其从弟袁胤畏惧曹操,不敢继续退守寿春。 于是袁胤,还有袁术的女婿黄猗一起,率袁术剩下的部曲,抬着袁术的灵柩,以及袁术的妻妾子女,前去投奔袁术原来的部下刘勋于皖城。 袁术麾下其他的文武大臣,有的也带着部下投奔了刘勋。 有的人想要过江投奔孙策,反而被刘勋拦下。最后的结果就是袁术之死,让刘勋的实力变强不少。 当时刘勋的实力不弱,可以说有实力威胁孙策在江东的统治,后来孙策采用示弱的办法,假装与刘勋好盟,靠偷袭击败刘勋,导致袁术的家眷曲部,最后都落到了孙策手中。 后来,袁术儿子袁耀,仕吴国郎中,袁术的女儿,成为孙权的夫人,袁耀的女儿,许配给孙权的儿子。 但历史上的袁胤、黄猗等人,并没有走到皖城。 他们在投奔刘勋的路上,遇到了徐璆。 说起来,徐璆也算是袁术的部下,只不过是被袁术半路劫过来为自己效力的。 随着袁术身死,徐璆立刻跳了出来,组织人手,在半路埋伏袁胤、黄猗的队伍。 他杀了二人,抢走了袁术死都抱着不放的传国玉玺,然后带着玉玺去许昌献给了曹操,被曹操封为高陵太守,得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空,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袁术一死,淮南便陷入了动乱。 袁胤、黄猗果然还是和历史上一样,不敢回去寿春收拾烂摊子,他们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乱世,不是他们这样的人玩得了的。 他们俩一商量,还是和历史上一样,决定带着传国玉玺,以及袁术留下的曲部仆从,妻妾子女,护着袁术的棺椁前往皖城,投奔刘勋。 而这个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被一只鸽子带回了荆州。 蔡峰得到消息后,立刻让暗组准备人手,甚至还给驻守在江夏的向朗发去军令,让他组织江夏郡的郡兵,做好战斗准备,随时配合自己。 “传国玉玺,淮南百姓,袁术旧部。” 蔡峰在心里略做盘算,立刻把优先级顺序给排列好了。 在他看来,士颂让自己盯着即将败亡的袁术,目标只能是袁术手上的传国玉玺。 淮南的百姓,早就有一大批人逃来了荆州。 袁术麾下的大将雷薄,陈兰也早就率领袁术最后的一支主力部队,投效了荆州。 袁术麾下剩下的那些文武臣子里面,肯定没有什么有用的人才,至于袁术身边最后的护卫曲部什么的,招过来,也不过是丰富人口罢了。 觉得自己没有想错的蔡峰,当时便做出了重要的决定,去找一个以他的身份,绝对不应该去接触的人。 从襄阳到寿春,这距离可不近,他没有翅膀飞过去。 若是等他组织好人手赶过去,想要路上拦住袁胤、黄猗,只怕来不及。 “刘勋也好,徐璆也好,或者其他暗中盯着传国玉玺的人也好,绝对都会出手。” 蔡峰的心里,荆州境内,只有一支部队,或许赶得急。 襄阳城内,最繁华的商业街。 这里也是士颂占据襄阳后,仿照荆南建立商业街的模式,所打造的商业街道,加上襄阳现在是士颂势力的治所所在,这条商业街,很快便繁华起来。 后来随着士颂占据交州,开辟海洋贸易后,这里的商品是越来越多。 现在士颂又占了益州,只怕以后这里会更加繁华。 蔡峰可没有心思逛街,他径直走到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走到了酒馆的二楼,坐到了一个看似老板的年轻人面前。 这人见到蔡峰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平常。 直到蔡峰在他面前坐下,他知道蔡峰这次就是来找自己的,立刻挥手让周边的仆人们离开。 “今天酒馆打烊,所有人去外面守着,不要放人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士颂麾下,那支“不存在”的部队,影爪部队的首领沈修。 影爪部队的要求很是严苛,很少有人可以合格,在执行几次任务后,损失人手后很难补充,而他们去执行的任务,从来都不是轻松简单的任务。 对于影爪部队的头领而言,沈修都是尽可能得避免一些所谓“紧急任务”。 这样的任务,没有时间准备,最容易出现损失。 现在刚好十三人,士颂在出征益州之前,刚刚对“影爪”精锐小队进行了整改,每一个影爪,都被士颂授予了一个特别的“代号”。 对外,他们依旧可以用自己本来的身份和姓名应对世人。 但在影爪,乃至暗组这个情报组织中,他们都以自己的“代号”来代替自己。 就好比沈修,他的代号,便是山海经中的异兽“驳”。 “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山海经》对于这种异兽的定义,是以老虎和豹子为食物的猛兽,甚至可以统领军队。 士颂把这样的称号给予沈修,就是期待他可以为自己好好统领好“影爪”。 现存的其他十二个“影爪卫”,则被士颂以民间流传的十二追凶兽的名字命名,至于后面若是还有能可以合格成为“影爪卫”这样特种兵,士颂也会另外依照《山海经》或者民间传说中的异兽,给予他们代号。 “以你的权限,应该只知道我一人。而且按照规定,不到万不得已,你是不应该来找我的。” 沈修盯着蔡峰,态度很冷淡。 他知道蔡峰的突然出现,必然是会有紧急任务等着自己。 “暗组里面的所有情报,作为影爪都尉的你,都是有权查阅的,只不过我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只怕阁下还不知晓。” 蔡峰淡淡一笑,是的,自己确实没有指挥影爪的权利,但自己可以把最新的情报告知影爪卫们,是否行动,完全出自他们自己的意愿选择。 “袁术死了,淮南已乱。”蔡峰的情报没有让沈修有任何的触动。 沈修很平淡地回话说道:“迟早的事,袁术是自作自受而已。” “袁术死后,其弟袁胤,其婿黄猗带着袁术的家小和最后的部队,准备南下去投奔刘勋,而且他们身上,还带着袁术最为看重的东西。” 蔡峰说到这里,故意一顿,而后一字一顿念道:“传国玉玺!” 话说到这里,沈修的瞪大了双眼。 当沈修知道了徐璆准备半路劫杀,抢走传国玉玺去献给曹操,而蔡峰还需要一点时间组织人手的时候,沈修终于是知道蔡峰为什么来找自己了。 现在,也只有“影爪”部队,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到淮南,避免传国玉玺落到敌人手中。 当然,没有士颂的命令,沈修可以拒绝的。 但沈修当然不会拒绝! 传国玉玺,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心中的分量,比命都重。 沈修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离开了掩饰自己身份的小酒楼,以最快的速度,给“影爪”十三卫传递了任务信息。 即便是不能立刻集合所有的影爪卫一起出发,但在前往淮南的路上,他们必然会集合。 有了“影爪”部队出手,蔡峰的心里总算是安稳了几分。 在他看来,这些人换上他们的武器装备之后,和自己所认知中的军队,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他们出手,不说把所有人劫到荆州这边来,但拿下传国玉玺,蔡峰还是很有信心的。 对于袁术旧部,靠着袁家“四世三公”嫡子身份招募到淮南的人才,还有袁术收集到的财富,在蔡峰看来,一样不应该放下。 蔡峰也在没有耽搁,当即率领暗组的精锐南下,到江陵乘船,顺路还把出自汝南袁家的袁忠给带上了。 这位本来一心在武陵书院做学问的儒者,直到上了暗组精锐的船,才知道自己这一趟前往淮南,是要去做一件大事。 从荆州襄阳到淮南江亭,若是正常行军,以这个年代的交通水平,只怕需要几天的时间。 但“影爪”的精锐们,几乎是不分昼夜,不眠不休,他们甚至没有在江陵集合,而是在江夏集合,从江夏乘船东进。 袁术的棺椁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快,加上队伍里面带着大量的家眷仆从,辎重行李。 他们的队伍,先是到寿春会合袁术家眷,拿上袁术在寿春最后的家产,带上最后效忠袁家的仆从将士,而后从寿春出发南下,前往刘勋所在的皖城。 想要半路劫杀他们的徐璆,也正是这个时候,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只要拿到传国玉玺送到许昌,曹丞相一高兴,说不定还会给他加官进爵。 只不过当徐璆的探子看到袁术棺椁队伍中,有一支特别的部队后,他们把最新的消息送还给了徐璆,让徐璆准备更多的人手,再去打那传国玉玺的消息。 袁术的这支棺椁押送部队里面,居然有并州军的身影。 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些并州军,都是精锐部队。 即便是在并州军内部,只怕也是最强的好手。 徐璆不知深浅,但又不想失去传国玉玺,他能做得,便只有等待。 一方面打听这些并州军的消息,一方面,自己私下张罗人手,等自己的人数够多了后再出手。 而他这边一犹豫,倒是给士颂机会。 第367章 温侯之女 让徐璆忌惮的这一支人马,人数其实并不多,只有不到两百人。 但这两百人,却是温侯吕布麾下并州军最后的精锐。 在这个被士颂扰乱的时间线中,士颂和曹操选择了互相妥协。, 最终士颂向西攻略益州,曹操向东攻略徐州,两人几乎就是在比速度。 有些事情,似乎就和历史上一样,曹操在刘备以及徐州本地的“带路党”的帮助下,轻松战胜了吕布,在白门楼上将吕布斩杀。 但这个时间线中,也有很多细节发生了改变。 例如在曹操攻徐州的时候,吕布在向下邳城撤退的路上,就让自己的家将曹性,带着一队人马,护着自己曾经和袁术有婚约的女儿前往寿春。 他想要通过完成自己和袁术之间的婚约,让袁术发兵来救援自己。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事,吕布家的“送亲”队伍被袁术扣押了,虽然袁术也看不惯曹操,没有把这支队伍送到曹操那里去,但也没有给这些人好脸色。 袁术麾下的谋士们给出的建议是,若是吕布能守住徐州,击退曹操,那么这些人还可以留下,作为缓和两家关系的筹码。 若是吕布败亡,也可以借着吕布女儿的名头,帮助淮南收吕布旧部。 后面的故事,便和历史上一样,曹操水淹了下邳,擒杀了吕布。 对于吕布逃到袁术处活下来了的女儿,曹操倒是没有在意,等灭袁术的时候顺手灭了就好。 只不过曹操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多次击败袁术,已让袁术实力大减,加上袁术自己作死,麾下不少太守,将领纷纷背叛。 好一点的,如雷薄,陈兰,带着麾下部队,劫掠人口直接去投了荆州士颂。 也有些野心的人,如孙策,刘勋这些从前也都名义上是袁术部下的人,一个个纷纷自立,断绝了和袁术的往来,甚至参与了对袁术的攻伐中去。 这也是袁术势力迅速败亡的关键。 外有强敌,内部分裂,他这个全天下第一称帝的人,势力膨胀到极致后又瞬间分崩离析。 袁术面对自家日益增多的烦恼,自顾不暇,当然也没有再去理会被他扣押的吕布旧部。 而吕布旧部在得知吕布死后,散去了不少人,只有曹性带着最后不到两百个并州军的老兄弟,以家将的身份,守在吕雯的身边。 而吕雯,或者说后世很多故事里以吕玲绮为名的这位吕布之女。也在这样的困境中成长起来。 学武,读书,尤其是读兵法书,在她的心中,父亲的失败,最大的原因便是谋略的缺失吧。 虽然陈宫先生的谋略不差,但没有能劝住父亲,显然也是失败者。 本来曹性以为袁术训练骑兵的名头,带着这支吕布旧军,在淮南过的还不错,毕竟对于袁术而言,曹操的敌人,那就是自己的朋友。 只不过现在袁术都死了,而袁术的继承者们,完全没有直面曹操的勇气。 而且,不论是吕玲绮也好,还是曹性也好,他们也知道,现在的淮南,根本没有抵抗曹操的实力。 他们也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那就是跟着袁家的队伍南下,先去皖城投靠刘勋再说。 毕竟现在的刘勋,对外宣称自己有十万虎贲,富甲江淮。 不得不说,袁术在淮南地区的实力,要么被左边的士颂所蚕食,要么,便是被刘勋所获得。 而士颂和刘勋,怎么看都是刘勋更近,和袁术更有渊源,和袁术旧部更加熟悉。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选择,去投效刘勋,没有任何的问题。 即便大家都知道士颂的实力远在刘勋之上,但是从寿春出发前去荆州,要么从曹操的地盘过,要么就是翻山越岭,在刘勋的地盘上通过之后走水路。 这也是为何这些人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去投奔士颂的原因。 在历史上,甚至还有不少的袁术旧部,其实是想偷偷渡江去投孙策的,但是却被刘勋给半路截下来了。 面对日益强大的曹操势力,若是想要逃跑,当然是选择最近的庇护所在。 袁术从弟袁胤,女婿黄猗的选择,就相当于袁术势力的继承者,自动放弃了继承袁术所谓的帝位,想要退出争霸的游戏,逃到刘勋那里寻求保命。 在简单的准备之后,吕玲绮带着曹性和最后忠于“吕家”的不到两百人的队伍,跟着运送袁术棺椁的队伍离开了寿春。 这支队伍合起来约莫千人,但是从武装力量上来看,只怕是不到四百人,除了吕玲绮和她麾下的吕布旧军,现在还愿意跟着袁胤、黄猗一起离开的袁术军队,其实不过是二人的家丁而已。 虽然在寿春耽搁了几天,但是这些人还是在三天内启程了。 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离开寿春,甚至都还没有走出原来袁术的统治范围,他们便遭遇的袭击。 而袭击他们的人,正是原来袁术的部下。 徐璆为了这次伏击,暗中集结了五百精悍之士,有他自己的心腹手下,有他出高价钱招募的亡命之徒。 在袁家的队伍南下前往皖城的必经之路上,徐璆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猎物。 但他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袁术死后的这三四天时间内,从襄阳出发的,士颂麾下最精锐的特种兵部队,“影爪”十三卫,现在,也埋伏在周边。 “驳,还不动手吗。”说话的壮汉,是和沈修关系最好的庄宏,士颂给以他的代号是十二追凶兽中的“腾根”。 “徐璆和他的手下约莫五六百人,我们十三人,正面去拼,实为不智。”沈修,也就是腾根口中的“驳”。 他很是淡然的表示即便是现在他们突袭,也很难取得多大的战果。 倒是另外一个代号“错断”的女人一边笑,一边拿针绣着帕子。 “蠢货,我们这次的目标,可不是什么徐璆,而是袁家带着的那颗传国玉玺,只有在他们生死关头,我们去救他们一命,他们才会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回去荆州。” 腾根好似很忌惮这个女子一样,见她说话后立刻闭嘴,只能是紧握住自己的那柄重剑,而沈修则扭头看向一处暗影。 “和蔡峰那边联系了没有,他们接应的船队什么时候到?” 若是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这里居然还隐藏着一个身形瘦小的人。 这人代号穷奇,一手拳剑的武艺很是厉害,其人又擅长步法,若是遇到不适应他兵刃的对手,很快便会被他击杀,当然,他更适合的是一击必中的暗杀行为。 “早联系上了,我们前脚出了襄阳,那蔡峰就带着暗组黑刃队的人出了城。还派人向江夏,武陵都传了调令,增援的人也会和他汇合。” “到时候,他们从寻阳上岸,我们若是截住了人,可以带着队伍,和他们在大别山脚下汇合。江夏那边,也会派出数千郡兵接应。” 沈修听完点了点头:“那现在,就等袁家的队伍来了。” 说完,他便背靠树干闭上眼睛,在出手之前,在养养神。 很快,这条所谓的“官道”上,便出现了一支零零散散的队伍。 稀稀拉拉的阵型,完全没有一个正式军队的样子。 队伍里面的这些人,不论是骑马的“将军”大人们,还是靠自己双脚慢慢行走的军士,所有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都是一股让人觉得低迷的颓废之色。 也难怪在历史上,这些人被名声不显的徐璆轻松屠戮,抢走了传国玉玺。 “杀!杀死袁家人,夺回传国玉玺!”徐璆在这支队伍走进了自己的伏击圈后,立刻现身,高举自己的配剑,指挥弓箭手射击。 而后,他招募来的亡命之徒,便冲了上去。 完全没有准备的袁胤等人,本就士气低迷,而且走在淮南的地盘上,他们还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埋伏他们。 措手不及之下,很多人当场就被第一轮箭矢射杀。 就连袁术的女婿黄猗,也是中箭落马,躺在地上惨叫,哭着求周边的人救他。 只是这个时候,周边的女眷早就吓得手足无措,袁术的女儿袁氏倒是想救自己的夫君,只是人还没有下车,就被周围的侍女和嬷嬷们给拉了回去。 而等到徐璆手下的乱军冲到车队跟前,袁胤手下的这些护卫就没有任何抵抗。 刚刚运气不错,没有中箭的人全都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任凭袁胤如何呼喊,也都没有人回头和袭击者搏杀。 眼见无力回天,袁胤也准备丢下袁术的棺椁,自己独自逃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员女将,率领一队骑兵冲了过来。 犹如一阵旋风吹过,而且还是带着刀刃的旋风,直接是将袁胤不远处的敌人斩杀,死相极惨。 袁胤这才发现,领头的那一员女将,正是袁术收留的吕布之女。 没有想到这吕布的女儿,也不让其父,战阵之中,两把短戟挥舞起来,已经收割了数条人命。 徐璆手下的攻势,为之一顿,气势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刚刚还拼命逃跑的人,现在也都放慢了脚步,想要看看战事的后续发展。 情况,似乎已经被吕玲绮扭转过来。 见此情况,徐璆也发了狠,大声喊道:“所有人听着,谁要是能杀了袁胤,赏黄金百两,杀此女将者,赏美人十个!我徐璆就是散尽家财,也会兑现诺言。” 有了徐璆的重赏承诺,加上徐璆也将自己身边的亲卫部队,全都投入了战斗,甚至还让身边贴身的亲卫大将,也都冲了上去。 这些人身上的装备,可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荆州那边走私运过来的。 虽然在荆州算不上什么高端装备,但是在这里,这些武器装备显然都是好东西。 现场的局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即便是曹性在后面率领一队弓箭手进行点射,但除了开始突然射出的冷箭有效果外,后面射出的箭,都被这些人用盾牌挡住。 对吕玲绮的包围,越来越紧密。 第368章 影爪逞凶 战场上,吕玲绮很猛,而且也很努力。 她原本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因父亲是闻名天下的猛将吕布,自小也对武艺有些爱好。 或者说,她想要靠自己练武,来获得父亲的关注和喜欢。 久而久之,她自己在朦胧中也意识到,自己练武,或许才是自保的唯一方式。 而后面的局势发展,就和她冥冥中的预感一样,即便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依旧没有挽回父亲兵败的颓势,即便是父亲屈膝求活,依旧被曹操斩于白门楼。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在袁术处,反而活了下来。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经历了这些事的吕玲绮,即便是受困于袁术处,但是依旧保持苦练,父亲舞动方天画戟的本事,她是没有的,但是舞动小号的铁戟,还是可以的。 “还好没有偷懒,不然早就死了。”吕玲绮一面庆幸,一面忧虑。 虽然自己可以逼退甚至是时不时击杀贼人,但是自己身边的护卫,已经出现了颓势,不少人被击伤击杀。 失去了这些人在边上的配合,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应对这么多的敌人呢? “杀了他们,抢走玉玺,我们去找曹丞相请功,我保证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看出便宜的徐璆,大声地叫唤起来,自己麾下的主力上去拼命了,把对方压制住了。 眼见胜利在望,他越发激动起来。 只不过,他不叫还好,他这么一叫,陷入困境中的吕玲绮心中燃起了一团怒火。 原来这些人是想要杀了袁术残部,抢走玉玺,去找曹操请功,想要拿自己的命,去舔曹操。 吕玲绮大喊一声,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她这突然变化节奏和打法,一时间,还真有些让这些围攻她的人措手不及。 不过,也就是这片刻的时间而已。 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众人,看到了便宜。 眼前这女将发疯似地进攻,却不再防护她自己,显然是被逼急了要拼命。 而对付这种要拼命的人,就好像对付发疯的野狗一样,只要坚持住,只要保护好自己,对方这样疯狂的状态,定然持续不了多久。 只要对方没有力气了,结果,就是任由自己这边拿捏了。 果然,吕玲绮的疯狂,没有能坚持多久,本就没有休息好的她突遇袭击,只能奋起反抗。 但她的手下的部队,毕竟人数处于劣势。 而对方的实力,又不比自己这边的手下差多少,即便是对面没有狠角色威胁到自己,但自己终究只是一个人。 面对千军万马,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这一刻,吕玲绮仿佛体验到了当年父亲的一丝无奈。 但转机,也就在此刻。 在一旁等待了许久的“影爪”部队,这时候终于是出手了。 沈修带着两人是直接杀向了徐璆身边,其余的人也都早早暗中锁定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徐璆偷袭部队里,各个小团体里的领头之人。 “影爪”部队自从成立起,便是士颂麾下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 三连发手弩,各种优质兵器铠甲,配合上这些人本来就是各有特长的“江湖奇人”,而且还是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和筛选之后的人。 不客气地说,单论武艺和单兵作战能力,一个个都算得上是当世猛将。 这群穿着漆黑铠甲的人突然杀入,战场的局面立刻发生了变化。 即便这些人都是步行作战,但是他们的面前,就没有一合之将,全部都是一刀一个,将徐璆麾下的杂鱼部队击杀。 这群人的兵器,也是怪异的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真是多种多样。 其中,拿着一把雁翎刀的沈修,却一直没有出手,在“腾根”和“祖明”二人的重兵器开路下,一路畅通无阻。 腾根,也就是庄宏,使用一柄无锋的重剑,旋转起来,犹如一阵旋风,被击中的敌人,即便不被拦腰斩断,也是内脏尽毁。 而代号“祖明”的那个高个男子,手上舞动的则是他自己设计出来的多头流星重锤。旋转起来,周围三五米几乎不能近身。 徐璆看到突然杀出的这些怪异之人,又惊又恼。 “你们是何人手下?哪个山头的?是雷薄陈兰的手下?”徐璆最先的反应,是袁术原来的手下雷薄陈兰,他们派人来救援这些人了。 但转念一想,雷薄陈兰都已经投靠士颂了,更听说都跟着士颂去了益州,怎么可能会派出手下来帮助袁家人。 何况这些人装备精良,武艺高超,显然就是一支特别训练的部队。 这样的部队,绝对不是雷薄、陈兰那种级别的人可以训练出来的。 想到这里,徐璆算是明白了,这支突然杀出的部队后面,只有可能是荆交之主,那个顶着儒学传承,仁义之民的士颂。 “士颂小儿,即便身在西蜀,也想要抢这玉玺吗?”徐璆呵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一把飞刀飞了过来,正中徐璆前胸。 那是代号“巯胃”的男人,虽然带着面具,但身形挺拔,披散的头发卷曲着,好似故事中的狮子的发型。 他见徐璆大声地呵斥士颂,忍不住便丢出了三把飞刀,把徐璆身边最后两个护卫给击杀,同时也重伤了徐璆。 徐璆刚想要求饶,“影爪”部队的首领驳,也就是沈修,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一刀,将他的脑袋斩下。 后面的战斗,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 十三“影爪”犹如冲入羊群的豺狼虎豹,把徐璆的手下屠杀殆尽,只有少数见势不妙的人,早早选择了逃跑,而这一次,“影爪”因为要看护更重要的东西,故而没有追击。 等到问题解决,沈修走到了为数不多的袁家人面前。 这时候,袁胤在吕玲绮的陪伴下,来拜见沈修,表示感谢。 “我家主公,过去和袁公路将军,也算是当过一段时间的盟友。”沈修这话算是让对方放下了一定的戒备心。 “只可惜袁公路将军,心中志向远大,称帝之后,这才断了往来。如今袁公路将军已去,过去种种不是,也已烟消云散,诸位为何,不考虑来投我荆州呢?” 沈修的口气倒是不卑不亢,只不过其他影爪好手,这时候,已经隐隐间将袁家人这支队伍中核心人物都看住了。 在他们看来,玉玺只有可能在这几个人身上。 若是袁胤同意去荆州,那一切好说。 若是袁胤不同意,呵呵,徐璆没有做成的事,影爪部队也是可以代劳的。 袁胤似乎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回答说道:“我们本来是想去投我家故旧,驻军皖城的刘勋将军。若是去荆州,我还得与大家商议商议。” “好说,先生请便。”沈修也不阻拦,随手将雁翎刀收回刀鞘。 “你们各个都是好身手,若是你们十三人一起上,只怕我父都难以应对。”吕玲绮也算是对高手有所敬意,说完拱手行礼,回到了车队的马车处。 “天下无敌的吕布吗?”沈修心中冷笑,在他看来,有勇无谋之人,在这乱世,还是老老实实当好别人手中的刀就好了。 就好像自己和自己麾下这班兄弟,找到值得效命的主公,全力以赴为主公出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吕布那种没事就背叛主公的人,在他眼中,多少有些不值钱。 即便是武艺绝伦,他也不屑于和吕布做比较。 另外一边,袁胤也来到了马车边,这里有着袁术的遗孀冯夫人。 历史上这位冯夫人被立为皇后,只不过后来,被袁术后宫中的其他女人所嫉妒而加害了。 在这个时空,袁术要面对的问题不少,自家后宫中的女人似乎发生了偏差,冯夫人到现在依旧活着,而且风云依旧。听说在寿春城内,被不少人觊觎着。 她和自己名义上的继女袁颖儿一起,正守在中箭昏迷的黄猗身边。 黄猗身为袁术的女婿,也算是袁氏帝国的驸马爷了,其人品样貌都很不错,而且是个勤学之人,或者说是典型的儒生。 历史上,黄猗和袁胤一起死于这次突袭。他的老婆,也就是袁术的女儿,后面几经辗转,被孙权纳入后宫,算是安享了晚年。 有些事,真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即便是影爪部队出手,即便是他受伤的位置,不是致命伤。 但是身体羸弱的他,在失血过多后,还是没有能救回来,袁颖儿和冯夫人一样,也变成了寡妇。 虽然袁颖儿哭成了一个泪人,但是冯夫人好歹还算镇定。 她听了袁胤的介绍后,她看向了吕玲绮,这个在危难中还一直跟着他们的客人,或者说原本名义上的“儿媳妇”。 他们这群袁术残部,现在最能依靠的人,其实便是她名义上的嫡子,也就是袁术的儿子袁耀。 但袁耀因为不想带着他们这些拖累,说为了保全袁术的血脉,自己带着精锐护卫,连袁术的灵柩也不等,早早地就跑去了刘勋处,反而让她们带着袁术灵柩和物资缓缓前行。 吕玲绮见冯夫人看向自己,知道这是在问自己的主意,吕玲绮说道:“依我看来,那刘勋本是袁公麾下将领,袁公北上失利,他却趁机拥兵自立,背叛袁公。即便没有出兵加害,落井下石,但也没有伸出援手,我们去投奔他,多半只能有片刻的安定。” 接着,吕玲绮又说道:“而且在我看来,刘勋其人,贪财好色,以后也难成大事。更何况,刘勋麾下有多少人马,又能有多少地盘实力,不论是北面的曹操,还是南面的孙策,都会拿他开刀。到时候,且不说为袁公复仇,只怕还会被当做他讨好曹操的礼物,被送到许昌。”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明白了吕玲绮的意思。 袁胤点头称是。“士颂坐拥荆交二州,现在又正在攻略益州,若是把益州也拿下了,可谓占据了半壁江山,他比刘勋更有实力和曹操一战,为袁公复仇。”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荆州吧。”冯夫人点点头说道:“听说那士颂,也是儒学大家,仁义为先,人品名声也都不错,想来也不会亏待我等。” 说完,眼角瞥了一眼哭泣中的袁颖儿,内心似乎又有些别的想法了。 商议完毕后,他们便答应了沈修的邀请,跟着他们向西而去。 一天后,果然遇到了蔡峰派出来的接应的先头部队,虽然人数也不多,但比袁家人自己的护卫,那肯定是强得多。 等到队伍到了寻阳,从这里登上荆州的战船,袁胤见到了自家的亲人袁忠。 同样是出自汝南袁家的袁忠,当年为了避乱,逃到了会稽,后来走海路到了交州。 现在这人顶着袁家的名头,在武陵书院混的风生水起。 只是听说了袁术的败亡,心中还是难免伤心。 见到袁胤等人,又是一番安慰,告诉他们到了荆州,自然就会安定,带着他们一起返回了荆州。 当然,在去荆州的路上,蔡峰稍稍暗示,袁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很恭敬地交出了和氏璧,或者说传国玉玺。 蔡峰也很精明,表示这东西还是你们自己交给士颂,但因为这传国玉玺太过贵重,现在可以先交给我代为保管。 而蔡峰也不自己收着,直接给了沈修。 开玩笑,这东西要是出了差池,他可担不起责任,还是丢给这些个“影爪”卫好。 沈修也是个狠人,当即就收了传国玉玺,揣在自己怀里,护送队伍一起返回了江陵。 他们准备在这里休息一番后,再慢悠悠地去了襄阳。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启程,就收到了士颂的书信,川中事宜,已经安排妥当,士颂已经在颂卫营的护卫下,和贾诩、法正等谋士,从益州出发,走水路顺江而来,让他们就在江陵城等着自己。 同时,也让刘巴等重臣来江陵等自己,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商议。 第369章 战胜贪念 人都有私心,人都有贪念,人都有虚荣心。 士颂,也不例外。 正所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更何况士颂的心中,返回荆州的急切心情。 尤其是在他想到自己即将看到,甚至是拥有那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时,自己的内心深处,莫名地就涌起了一股占有欲。 最开始的时候,士颂对这个徒有虚名的和氏璧“传国玉玺”真的不怎么看重。 这天下,不是你拥有了一块破了角玉石,你就能号令天下的,袁术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随着庞统在益州的新法推行工作顺利进行,士颂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完全掌握住益州了。 那时候,半壁江山在手,玉玺也在这个时候落入自己手中,这是不是冥冥之中,上天对自己的认可。 在回江陵的船上,士颂的内心,反复斗争,情感和理智激烈的碰撞着。 等船到了江陵城,士颂没有去见任何人,也没有让任何人在这里等着他,而是第一时间走进了江陵城的太守府邸。 这里,荆州集团的核心成员,都在这里等着他。 刘巴、毛玠、徐庶、蒯良、顾徽、石韬、士干等留在荆州交州的主要谋士 。 加上士颂带在自己身边的贾诩、法正、张松、马良。 可以说荆州集团中的核心谋臣文士,都聚集在了这里。 众人给士颂见礼之后,都很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和士颂一样,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蔡峰便引着一人,手捧托盘,盘子上用赤红的蜀锦盖着一物,走进了屋内。 向士颂介绍道:“主公,这位便是袁术之弟袁胤,袁术故后,淮南不稳,寿春动乱,他已无力控制局面,故而率众离开,不少人去投奔了占据晥城的刘勋。” “而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在路上杀人越货。我思虑我们和袁术,曾经也算是盟友,如今袁术已去,留下的家眷子弟,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给杀了,主公心中定然不忍。便擅自做主,去把他们救了回来,还请主公责罚。” 会做人啊!士颂心里一叹。 蔡峰,不愧是商人出身的人,又掌握了士颂麾下暗组这种机密的情报组织,他的心思是越来越活泛了,明明是士颂自己贪图袁术留下的政治遗产,留下的仆从和将士,乃至现在就在士颂面前的这颗传国玉玺。 但在蔡峰的嘴里,士颂是为了照顾故人之后,秉持仁义之心,特地出手相救。 而且还不是士颂的想法,是他这个手下揣摩士颂是个仁义之人,觉得士颂会这么做而已。 “不怪你,这世上,哪有趁着故主新亡,其家眷发丧,运送棺椁灵柩的时候,前去半路截杀的道理。这事你做的不错。”士颂当然不会怪罪蔡峰,不但不会怪他,后面只怕还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奖励。 “你便是袁胤?”士颂在明知故问。 “我占荆南之时,便和袁术将军有旧盟,即便是袁术将军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称帝,我也并未和他刀兵相向,现在你们既然来了荆州,你们只管安心,你们一家,我自会好生安置。后面,也还请先生多和袁术将军旧部联系,告诉他们,随时可来投我荆州。” “是,多谢士荆州。”袁胤倒也老实,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了,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手上这传国玉玺早就已经被蔡峰这人拿走,只不过刚刚把这托盘交给自己,让自己捧着托盘去见士颂。 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明白。 对面这位这荆州的情报头领,显然就是想要借自己的手,走个过场,让自己亲自把玉玺呈给士颂,虽然自己给不给都一样,但是对于看重名声,尤其是士颂这种又想得好处,还想立牌坊的主,这是很关键的事。 “兄长故去后,我等已无心于争霸天下,兄长之子袁耀,已经放弃了寿春,放弃了我等部下,只身去投了刘勋。” “我等被弃之人,无处容身,若不是士荆州高义,我等甚至都活不到今天,我等无以为报。” 袁胤说着就跪在了地上,双手举起托盘,说道:“我等只想在这乱世保全性命,别无他求,愿献上传国玉玺给士荆州,士荆州大才,此物交由士荆州保管,最为合适。” “这,这便是传国玉玺?”士颂本来到嘴边的推脱之话,到底没有说出来,看了身边的陆逊一眼,陆逊便接过了托盘,为士颂解开了蜀锦。 没有那种耀眼的光芒,没有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绚烂,对于士颂而言,这个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和后世满大街的玉玺刻章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他这种对于玉石而言的门外汉来说,眼前这四四方方的玉玺,大不了只是玉的颜色更加晶莹剔透而已,或许后世那种多方打磨加工后的产品,看起来更有卖相。 但是士颂知道,自己眼前的这方玉玺,是无价之宝。 它的价值不仅仅是玉石和边角料上的那点点黄金的价值,更多的,是这方玉玺背后的人文价值。 千百年来,亿万华夏子民的血肉,赋予在它上面的崇高价值意义。 那意义,代表着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士颂的心里默念着传国玉玺上的这八个字,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拿起了这玉玺。 当把玉玺握在手中的一刻,士颂不自主的想了许多。 是的,任何人真真切切地在手上拿起了这个玉玺,似乎自己脑海里所有的理性,就都被遗忘了。 士颂也不例外,他也是人,这一刻,他的两眼冒出了贪恋的精光,内心想着,盘算着。 “若是我称帝,会如何?袁术那种跳梁小丑,只有淮南一隅之地,他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我现在占据天下半壁江山,我若是称帝,应该没关系吧。唯一的问题,便是曹操。” “曹操!”想起曹操的刹那,士颂忽然清醒了过来。 是啊,自己的头顶上,还压着一座令自己无法仰望的大山呢。 自己已经连续败给曹操两次了,现在自己占了荆,交,益三州,形势大好,自己可一定不能作死。 看到士颂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终于是回归了平常,刘巴松了口气,贾诩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 而法正徐庶二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神之中,似乎还有一丝遗憾。 虽然屋内各人反应不一,事后士颂得到暗组给自己的密报时,也只是默默记住这些人的反应。 但不论如何,士颂在这一瞬间,理智战胜了自己的贪念。 他好生安抚了袁胤,承若会保证他安全,想要当官也好,去武陵书院也好,都由他自己选择,袁胤表示回去思索一下,和家里人商议商议,士颂当然也顺势同意,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主公,若是想要收袁术遗留下来的势力和影响,松有一策。”在路上,张松就知道了士颂派人去救援袁胤的心思,这次虽然得到了传国玉玺,但是士颂真正想要的东西,袁术麾下那些文臣武将,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袁术手下有什么特别出色的文臣武将吗? 似乎并没有多少厉害人物,但是士颂知道,自己的势力正在快速发展壮大,需要各种层次的人才来填补自己的空缺。 新法推行,新的教育普及制度,想要有成果,只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袁术作为袁家,四世三公家族嫡传,在淮南地区招募的人才可不少。 这些人,背后都有有一定的家族力量。 就和当时自己用编撰书籍的名义,和曹操抢人才资源是一样的,士颂想要的,也是袁术或者袁家原来门生故旧的力量,来充实自己所欠缺的中下层官吏的实力。 当然,若是能借着袁家原来的关系,得到几个大才,也是不错的。 例如袁术手下,难得敢说实话的明白人阎象,现在应该也已经被刘勋截下了。 “永年先生何策?”此刻,士颂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玉玺,让陆逊将其收好,心思转回到了正事上面来。 “袁术有一子一女,其子袁耀,庸碌之辈尔,现下也已投奔于刘勋。而其女则和袁胤一起来了荆州,听闻其夫在来的路上已经被杀,如今也算是孀居在家。” “主公可先放出风声,说待其守孝期过后,便收入房内,一方面,不负当年和袁术的结盟之义,算是照顾故人后代,另一方面,也能安稳和拉拢不少袁术旧部人心。” 好家伙,张松一上来,就又给士颂规划了一个媳妇,而且还是刚刚死了丈夫的女人。 士颂刚听这话,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曹贼之好”这个词汇。 刚想要拒绝,张松后面的话却让他认真思索了起来。 张松说道:“主公,这袁氏新死了丈夫,如今正是无依无靠的时候,主公儒学传承,当然不会在这时候趁人之危,但主公不会,不代表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主公若是放出这风声,想来会让来投奔荆州的袁家旧部安心。此乃其一。” “其二,不论日后主公何时去迎娶袁家小姐,只要有了这名义上的关系,我们派人去淮南地区,不论是扬州在江北的几个州郡,甚至是北面不安稳的徐州各郡。不论是真的心中还念着袁家的旧情,还是准备借着袁氏故旧的名义,来投效我们的人,都会来和配合我们,扩大我们的影响。” “以后不论是东进拿下这些地盘,还是从这边迁徙人口,都可以用袁家女婿的身份名义,正大光明地来进行。” “其三,刘勋本就是袁术部将,如今看似声势不弱,但他那数万军队,和我们的数万军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我们可以借着这个名义,不求逼刘勋投降,但让刘勋多少交出一些袁术原来的部下,来为我们效力,甚至让刘勋交出一些原来袁术的军资以及财产来,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四,我们也能借此,暗中派人和袁耀接触。袁耀只要不傻,就会想要离开皖城,来我荆州,若是袁耀来了荆州,未来我们接手淮南,那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若是刘勋不放袁耀过来,嘿嘿,将来不论皖城方面发生什么情况,我们也都有了出兵干涉的理由。别的不说,我们派兵去保护下自家的亲戚,这种可以吧。至于皖城方面的问题解决后,我们荆州兵何去何从,有没有人故意刁难我们,可就说不准了。” 张松就是张松,果然又是一个喜欢玩阴谋诡计的好手。 在他的分析下,只要士颂放出准备娶袁术的消息,就能给自己带来许多的政治利益,和明里暗里的诸多好处。 历史上,这些好处,都被东吴吃掉了。 死了丈夫的袁术之女,被孙权收了房,历史记载说她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性,颇得孙权喜欢。 另外,孙策击破了刘勋之后,袁术的那些故旧,包括袁术的儿子袁耀,也都落入了孙家手中,为东吴占据扬州在长江以北的州郡地盘,提供了不小的政治优势。 想到了这里,士颂也顾不上自己所谓的“正人君子”形象,而且依照这个时代的看法来说,士颂愿意收袁术之女,似乎才正是君子所谓。 毕竟,急人之所急,扶危助困,顾念旧情,这些名词,也都是可以用上的。 第370章 布局淮南 士颂心里认可了张松的建议,但他现在已经有三个老婆了。 诸葛诗语,杨梦如还有曹节。 虽然再收一个,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不过,士颂还是要面子要台阶下的。 他只能故作思虑,而后看向周边的几个谋士。 “主公,袁术虽然僭越,但现在人已经死了,过去我们在荆南时,和袁术也有过一段时间的盟约,也算是有过交情。” “不如主公以探望旧交家人的名义,去拜见袁术遗孀。一来安抚下这些人,第二,也顺便见见那袁术的女儿,也让对方看看您。而后,我们再派人暗中和对方接触,探一探口风,若是别人也有这份心思,主公也就当是照顾故旧家人,收了那袁术的女儿,算是全了当日同盟之情。” 最后,还是刘巴开口了,也只能以他这种,有半个士颂老师般身份的人,说出的话,才能当做士颂台阶。 刘巴说的好听,让别人先见见士颂,看别人是否愿意。 袁家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若是有机会进入士颂后宅,怎么可能会拒绝。 不过是让士颂过去看一下袁术的女儿,若是实在看不上,大家在另外想办法。 只不过刘巴有句话,倒是蛮有意思的,那就是全了当年的同盟之情。 士颂想想还真是,不说自己只有荆南一隅之地的时候,联合袁术给刘表压力。 就是自己关中惨败而归,又不得不南下和孙策龙争虎斗的时候,要不是袁术称帝,拖延了曹操的兵锋,自己当时还真不知道如何破局。 不久前自己西征益州,兵顿绵竹。袁术北上送玉玺,也多多少少逼着曹操分出部分军队去做拦截。 这么算下来,袁术其实还真为自己的事业“出力”不少。 想到这里,士颂心里越发决定,去见过袁术的女儿之后,怎么也要把这柔弱的女子给收了。 “既然子初先生和大家也都认可,那我找个时间,去见一见他们吧。然后也去送送袁术,他也算是一代风云人物了,也应该有属于他的体面。”士颂为这件事定下了基调,让众人各自准备。 袁术败亡之后,淮南地区出现的权力真空,即便是自己现在不方便去占据这些地盘,但怎么样也要瓜分到一些好处。 正当众人准备散去之时,蔡峰走上前来,对士颂说道:“主公,还有一事。刚才袁胤受了委托,应该向主公禀明的,但那小子显然太过紧张,不敢说出来。” “何事?” “和袁家这支队伍在一起的人马里,还有一支并州军。领头的乃是吕布之女吕玲绮,以及吕布家将曹性。他们并不以袁术部下自居,而是自称并州军遗部,想要以此名义拜见主公。他们总共不过百十个人,想来是没有资格见主公的。” 蔡峰的话一顿,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大家立刻明白,为何蔡峰会为这支所谓的“并州军”出头,求见士颂。 其实道理和刚才张松的道理一样,你士颂准备收袁术之女,以图淮南。 那么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还有一个吕布之女,这就值得玩味了。 你士颂要不要把吕布之女也一起收了,未来也能打着吕布的名号去徐州,甚至是征伐北面并州时,会不会有作用? 士颂本能地第一个看向了贾诩,而老狐狸只是微微一笑,居然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有了贾诩带头,其余的人里面,法正第一个会意,也跟着离开。 很快,周围的这些文臣谋士们,一个个都选择了离开。 他们传递出的信号很明显,那就是:无所谓!无关紧要。 你士颂可以见一见这支所谓的“并州军残部”,也可以见一下这位吕布之女,你要是喜欢,一并收了也无妨。 不要,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图谋徐州时,已经是击败了曹操。 在贾诩的战略规划中,蚕食天下已成趋势,所以本来就不多的徐州力量,要不要无所谓。 而等到士颂的军队北上到并州的时候,那基本上已经天下大定了,所谓的名义,只怕更无所谓。 对于士颂而言,吕布之女带来的政治利益,远不如袁术之女。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历史上的这位吕布之女,还有射瞎了夏侯惇眼睛的曹性,士颂多少还是有些兴趣的,便让蔡峰去带他们来见自己。 很快,蔡峰就带着三男一女走了进来。 不用问,走在中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应该就是吕布的女儿,也是士颂印象中的吕玲绮了。 后面跟着的三人,士颂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想必,也就是些比较忠心的家将而已。 “见过士荆州。”一身女将打扮的吕玲绮,确实和这个时代绝大多数女子不同,显然她更愿意以一个武将的身份自居,就好似诸葛诗语偶尔也喜欢以士颂麾下谋臣的身份自居一样。 “诸位不必见外,这位想必便是温侯之女了。听闻吕姑娘在路上遇到贼人伏击时,亲自率队抵御,一马当先,亲手击杀数人,在下佩服。” “这里也还请姑娘放心,现在既然进入荆州境内了,我麾下数十万将士,定保姑娘周全,不必再亲临险境。”士颂也不知怎么了,见到吕玲绮后,居然起了保护这个勇猛武将的怪异心思。 “士荆州说笑了,我自幼习武,常以父亲为学习目标,想要成长为一员出色的将军,这次来到荆州,就是希望能投入士荆州麾下,未来有机会,在战场之上,率军斩杀曹操,为父报仇。还请士荆州,务必收留我等并州军余部。” 吕玲绮的话,倒是让士颂大感意外,心说原来你这丫头在这里等着我在啊,想要直接在自己手下当个将军。 女子当武将行不行? 当然可以啊!以后不是有花木兰,有穆桂英,有梁红玉吗? 但是问题是汉朝时期的中原,还真没有,自己不是不敢当这个出头鸟,问题是你吕玲绮,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别到了最后,我丢了面子,你丢了命。 “并州军余部愿意投效于我,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论是曹性将军领军,还是今后等袁燿公子从刘勋处归来,待二位成亲后,由袁燿公子出任官职,掌握并州军。都是可以的。” “那时,可是需要借助吕姑娘的威信,来召集散落各地的并州军余部。”士颂没有正面回答吕玲绮,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了,我可以收留你们这些人,甚至还可以帮你们召集吕布以前的旧部来集合,但是这支部队的兵权,不能落到你吕玲绮手上的。 吕玲绮明白士颂的意思,但却是不甘心,说道:“笑话,我吕玲绮怎么可能嫁给袁耀那种人。且不说父亲早就拒绝了和他们家的婚事,徐州失守前,我在家将们的护卫下突围,去到袁术那里不过是暂时安身。” “他袁燿若是有本事,能为我报仇,我自然会跟他。不过现在看来,别说为我报仇,他袁燿自己的父仇,他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嫁给他,把并州军的未来托付给他,真是天大的笑话!在我看来,还不如我自己为将,就不知道士荆州有没有这样的胆量,敢用不敢用我这样一个女子为将。” 吕玲绮的话说到最后,使出了激将之法。 在她的习惯性思维中,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会容许别人说自己胆子小的,何况还是士颂这样的一方豪强。 但是,有些时候,很多大人物的行为,往往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不敢!我没这个胆量。”士颂的回答斩钉截铁,甚至可以说是不带一丝犹豫的。 “你,你,你。”一时间,吕玲绮被怼得哑口无言,她没有想到士颂居然会这样回答她,本来她想好了一大堆后续的话,现在却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士颂没有理会这个有些懵的猛女在那里尴尬,而是看向了曹性。 虽然士颂也是第一次见这人,但是吕玲绮身边三人之中,显然这人的身份最高,另外两人明显都在看这人的眼色行事,这人不是曹性还能是谁。 “听闻曹将军箭法出众,我自有重用,还希望曹将军顾念旧主,好好照顾好故主家眷。” 士颂的意思很清楚,他想要以曹性为主将,弄一支并州军出来,你吕玲绮,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就好,和别的女子一样,相夫教子即可。 不想嫁给袁燿,那就另外找人嫁就是了。 但在我手下当统兵的将领,还是算了吧。 “你,罢了,你给曹性什么官,几万人马?”吕玲绮哪里会甘心。 “吕氏曲部听说还有百余人,曹将军先带领这些曲部吧,任巡城都尉,在襄阳校尉帐下听用。” “末将遵命,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曹性知道,现在自家对于士颂的军队,并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他还是想要劝吕玲绮回去的。 “士颂!”吕玲绮不顾曹性的拉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士颂,说道:“我父虽然兵败,但多是因为谋略不足,然我父亲麾下的并州军中,有飞骑营和陷阵营两支强军。” 听到吕玲绮这话,士颂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忽然一种捡到宝贝的预感,在自己的内心升腾起来。 “这二人,一个原来便是飞骑营中的都尉,一个,便是陷阵营中的都尉。下邳城危机时刻,他们各自率队,护卫我突围。” “如今他们麾下的将士,死得死,散得散。但从前军中如何训练的,他们可都是亲身经历过,也都是带队训练过新兵的。” 吕玲绮这次拿出来的东西,果然让士颂心动了。 吕玲绮笑着看向士颂,显得信心十足。“你若是让我为将,我便让他们二人为我副手,在你荆州军中,挑选精锐,按照飞骑营和陷阵营的训练之法,进行训练,如何?” 士颂到底没有忍住。 对陷阵营的好奇和期待,还是让他做出了让步。 “我会让人从新兵营内挑选出八百精锐新兵,给你筹备陷阵营,以你为教官,待你把这八百人训练完成,我且看结果如何,再来决定你能否为将。” “这八百人的武器装备,钱粮用度,你都按照你们并州军原来陷阵营的标准来。这钱,我们荆州还是有的。陷阵营练成之后,我再为你准备上好战马,为你重建飞骑营做准备,如何?” 士颂终究还是决定试一试。 不过在士颂看来,所谓的陷阵营,结果很有可能和自己从前让邢道荣率领的铁甲军类似,不过到时候看成果就知道了。 “好,一言为定。”吕玲绮说着举起右手,居然准备和士颂击掌立约。 士颂也爽快答应,若是吕玲绮真能给自己练出陷阵营和吕布从前的那支骑兵部队,自己给她一个率领军队的身份,有何不可。 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玉玺在手了,眼睛里看的是天下了。 自己提前违背一下所谓的常理,让女子为将,有何不可,难道非要等自己称帝之后才行? 得到了士颂的肯定,吕玲绮一刻也没有多留。 她在蔡峰的安排下,前往襄阳城外的新兵营,挑选出士颂许诺给她的八百新兵。 而原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并州军残部百余人,则全部原地变成她吕玲绮的亲卫队。 当然,曹性被调走了,名义上成为了襄阳城内的一员普通将领,未来,将投身于士颂的争霸事业。 不过,士颂那句好好照顾他故主家眷,也算是认可了曹性可以继续保持和吕玲绮的主仆关系,继续为吕玲绮效力。 毕竟他们并州军早就名存实亡了,他们这么点人,在荆州还起不了什么风浪。 第371章 安排袁氏 送了吕玲绮,士颂也有自己要处理的事情。 那便是刚才自己承诺袁胤的话,会帮助他们把分散的袁术旧部都招募过来,做妥善的安置。 或许袁胤他们还不知道袁术的旧部,绝大多数人,不论是文臣武将,还是兵马仆从,都已经落入了庐江太守刘勋的手中。 士颂所谓的“招募”和“安置”,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直接找刘勋要人。 在士颂占据了汝南郡南部地区之后,加上原来早就被士颂掌握的江夏郡,整个庐江的西面和北面,都已经变成了士颂的地盘。 而南面又有长江天堑,东面原本是袁术这个不成气候的故主。 这样的环境,天然给予了刘勋的庐江郡,一个相对和平发展的机会,让他得以在袁术败亡后,成为淮南地区的霸主。 但是现在,士颂新定了益州,声势如日中天。 在部分主力部队还没有回到荆州的前提下,在没有好好整休的前提下,士颂当然不会去撩拨曹操的虎须。 毕竟,士颂还想等着官渡之战这个绝佳的机会,背后偷袭曹操。 只不过士颂的东面,除了曹操和孙策,还有这个刘勋。 在士颂看来,这刘勋的地盘,就是自己嘴边上的肉,不吃白不吃。 何况自己也有了干涉淮南的名头,那就是袁术的灵柩在自己这边,袁术的遗孀和女儿,也在自己这里。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作为荆北最大的港口城市,江陵城内可不缺笔杆子,他当即命人替自己准备了一封“询问信”,让人快船南下,直接送去庐江晥城交给刘勋。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一方面是询问袁术儿子袁耀的情况,表示自己顾念从前和袁术的交情,让他把袁耀送过来。 告诉对面,他袁耀老爹袁术的灵柩,他的后妈,他的妹妹现在都在去襄阳的路上。 同时,袁术原来手下的那些文武,士颂也都列好了名单,同时把袁术应有的仆从和部队,加上钱财物资,全部做了一个预估数值,再翻上几倍,向刘勋开口索要。 安排完这些,士颂便离开了江陵太守府,在陆逊等人的护卫下,前往了袁术灵柩在江陵城的暂放之所。 士颂要去那里见一见袁术的女儿,至少要在别人的面前,展现出自己少年英雄的气概,最好是让对方芳心暗许,主动向自己投怀送抱。 说实际一些,让对方主动表示,可以成为自己后院内眷的一员。 这样一来,自己既能得到干预淮南的,伺机东进,占据庐江和九江两郡的名义,又避免让自己带上一个趁虚而入,强娶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的不良名号。 一切,都和士颂预料的一样,当然,也有少许的不同。 在得知士颂轻装简从来祭拜袁术,袁家上下哪里敢有丝毫怠慢。 现在进入了荆州,自家性命和前途,可都在士颂手上握着在。 即便是冯夫人和袁颖儿这样的后眷女子,一样懂得这个道理。 不知道是出于对士颂的尊重,还是她们的个人习惯,在作为袁术家属,向士颂回礼的时候,明明母女二人都是低头看着地面,根本都没有看士颂,但士颂看到她们的一瞬间,却真的是心神一荡。 是的,从前见杨梦如的时候,都没有出现的情况现在却出现了,而且让士颂自己都觉得不安的,并不是在士颂看到袁颖儿的时候,内心有这样的感觉,而是士颂在看到冯夫人的刹那! 恍惚间,士颂想起了自己原来那个时空中的一句话。 垂死病中惊坐起,曹贼竟是我自己! “我怎么也起了曹贼之好,我这身体不是才二十多岁吗?”虽然士颂也算是两世为人,加起来只怕都有快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刚才那一瞬间,是自己的身体,对冯夫人有了感觉,是那种惊艳的初见之感。 “见过士侯爷。”冯夫人年纪约莫三十五六,但是保养极好,珠圆玉润,风姿绰约。 而拜见士颂的这声音,听在士颂耳中,也是别有风味。 “不行,不行。”士颂连忙阻止自己那不好的心思。 若是别的人也就罢了,自己当一回昏庸的君主,把这母女二人都给收了。 但这个冯夫人情况很特殊,她是袁术亲自立的“皇后”。 你士颂得了玉玺,又把这个“皇后”收了,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显然会有人给你安上一些特别的解释。 “见过冯夫人,我见夫人神色不佳,面容憔悴,想来是一路颠簸。” “夫人既来了荆州,还请放心,我自会安排人照顾好夫人和袁家小姐。” 士颂虽然在自己的大脑内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但是面上的话,也没有怠慢。 而且在不经意间,对冯夫人流露出了过多的关心,似乎超越了普通的问候和安慰,变得和男人关心女人的那种呵护关心。 士颂自以为自己藏匿的很好,自己身边的人跟随自己多年,自己精心打造的人设在他们心中那是根深蒂固,他们也没有这样想。 但是士颂看待冯夫人的那种眼神,甚至包括士颂不经意间瞟见袁颖儿的那种偷看的眼神,都被袁胤看在眼中。 袁胤其人,在军国大事上或许不行,但这察言观色,为自家主公“排忧解难”的本事,却是炉火纯青。 想着刚刚士颂的那种眼神,那个神态,袁胤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荆州,一定可以过的不错。 “颖儿也就罢了,没想到连冯夫人也,嘿嘿。” 士颂的这次到访,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冯夫人的引荐下,和袁术的女儿袁颖儿匆匆见过一面之后,士颂按照自己的计划,留了一份礼物送给袁颖儿,但不知道士颂怎么想的,他直接送了两份。 是的,士颂也送了一份给冯夫人,表示自己对袁家人的安慰。 在士颂离开之后,冯夫人也陷入了内心的纠结中,这么多年颠沛流离,从中原逃难到了淮南,被袁术收房,现在又随着袁家残部来到了荆州,士颂送礼物的意思,她比袁颖儿明白。 “颖儿也就罢了,为何连我也,唉。难道外面传说的士颂,都是假的?” 她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蔡峰就和袁胤碰面了,两人把各自准备的话互相试探一二之后,立刻达成了协议。 袁家人尽早北上,去把袁术灵柩送回汝南袁家老家祖坟,这个工作就交给了袁胤来担任。 而袁夫人和袁颖儿,则因为身体不适,悲伤过度,会在北上之后,转路去襄阳城内休息调养。 而为了报答士颂救援和照拂他们袁家,袁颖儿也会在守孝期满之后,成为士颂的小妾。 另外,在袁胤的强烈建议下,冯夫人也会一起住过去,方便“照顾”袁颖儿,一起住在士颂将军府的女眷内宅里面。 蔡峰开始还有些不错愕,而后,见袁胤如此肯定,他也没有坚持,这种事情,可不能在自己这里给拦下来了。 当然,这两人有些僭越的决定,士颂是没有料到的,他离开袁家后便立刻警醒,知道自己前面可能做得有些多余了。 但他心中决定,袁术之女也就罢了,冯夫人的话,还是找个机会,和刘表留下的蔡夫人一样,成为自己笼络手下的筹码好了。 随着士颂的回归,荆州各项事务,也都开始逐步开始向他汇报。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件在很多后世之人眼中的“小事”,被送到了士颂的面前,但是士颂对这种事情的态度却很认真,绝对不放过。 就在士颂西征益州的同时,在交州珠崖郡,也就是现代的海南省海口市附近,有人被控诉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士颂所倚重,想要在未来作为自己海军统帅的蔡瑁。 而且实际情况上来说,蔡瑁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蔡瑁在交州组建海军,甚至建立了深水港,护卫着因为士颂新政而壮大的海上贸易线。 海上丝绸之路的雏形,已经很明显了,东南亚地区的粮食和各项军备物资,大量被士颂派出去的商人给收回来,带去荆交生产的各类奢侈品。 但是,这个时代,但凡有稳定的商业路线,路上就有稳定的打劫者,即便是在海上也不例外。 东南亚地区的“蛮族”也好,交州地区的盗匪也好,“蝮蛇夫人”的名号,对于很多人来说,早已是传说,他们会选择去大海上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于是,即便是士颂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推动的南洋海上贸易,除了给自己带来南洋的财富和一定的人口补充外,也带给了自己一大群“海贼”。 而且这些海贼的发展还不错。 几年下来,甚至是在夷州,也就是后世的台湾,建立了他们的海贼基地,一面海上打劫商队,一面在岛上和山上的高山族开战,四处掳掠。 最终,被打劫的商人,还有宝岛上的汉人和高山族同胞们,联合在一起,求到了蔡瑁这里,给蔡瑁交了一大笔钱作为“保护费”,或者说“剿匪”的军资。 蔡瑁也不含糊,还真就收钱办事。 他当即和蒋琬,蒋钦一起,组织海军,趁着风雨天,偷袭海贼巢穴。 一场夜袭,是一个海贼都没有放过,海贼将士以及其家眷合在一起,有将近四万多人口。 正当蒋琬笑的合不拢嘴,准备上报的时候,蔡瑁以日南郡沿海地区出现问题,急需办理的由头,把蒋琬打发到了日南郡那边。 接着,他就私自把这四万多人的战俘当奴隶给卖了。 当然,蔡瑁不会卖给东吴那边的孙策,也不会卖给没有奴隶或者说终生家仆的荆交地区。 他把这四万多人口,全部卖给了南面的扶南国,也就是后世的柬埔寨、老挝和越南南部地区合在一起的国家。 也就是当年,暗中支持日南郡的占人独立的那个国家。 扶南王范旃,由于当年被士颂打得有些惨,损失了不少军队,国内甚至也因为士颂率军南下平叛的影响,出现过动乱,但这几年,终于是有所缓解。 加上交州的稳定,日南郡的重新发展,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但是人口的缺少,却是他最大的问题。 于是他暗中,花重金从蔡瑁手上把这批人给买了。 不过,他们这买卖,很快就被发现。 第一个向士颂举报的人,便是在交州从事暗组管理工作的伊籍。 第372章 威逼刘勋 士颂收到伊籍的举报后,还真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置。 蔡瑁给自己弄这么一出贪污大案,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若是蔡瑁不私自把战俘当奴隶给买了,以他筹备海师,平定海贼的战功,自己绝对是要重重嘉奖的。 但他私自就把战俘给卖掉了,这事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无他,此事事关自己的权威,绝没有什么功过相抵,不赏不罚的道理。 士颂思考片刻,便做出了决定。 明面上,以平定海贼要给予嘉奖的名义,调蔡瑁,蒋钦,蒋琬三人回襄阳,只等三人回来,再一并处理。 蔡瑁蒋钦要罚,蒋琬也有失察的过错,士颂也准备敲打一二。 对于贪污这事,士颂忽然发现,还真是地位决定态度的事。 若是在后世,自己从新闻上看到某些要职人员贪污公款,被查出来被曝光,那是拍手叫好,希望这种人被重重惩罚。 但是现在士颂身居高位之后,反而是有了不同的看法。 蔡瑁这人,贪财怕死,卖主求荣。 若是以自己后世激愤的少年心性,必然是看不惯的。 只是现在,自己的地位不一样了,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了。 对蔡瑁的惩罚,多半是只能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蔡瑁是自己麾下水战第一人。 不论是大江之上,还是沿海作战,这个蔡瑁都是一把好手。 若是因为他贪财就杀了,以后谁来帮自己守长江,若是自己依旧打不过曹操,未来就指望着靠长江天堑拦住曹操。 更别说,长江之上,还有一个东吴的周瑜。 自己麾下那些所谓的“水军将领”里面,唯一能在大江之上和周瑜争上一争的人,也只有他蔡瑁了。 还有就是退一万步,自己后手中的后手。 自己实在是打不赢曹操,也打不赢发展起来后的东吴水军,自己把荆州,益州都丢干净了。 自己也指望着以交州为起点,打造大船离开中原。 等过个几十年,曹操老死了以后,再杀回来。 当然了,这种灭自己气势威风的准备,士颂只是埋在自己的心里,是谁也不会告诉的。 “罢了,蔡瑁回来后,让他去武陵书院给我教书和写作。教习水战,写他的水战心得体验,用来给以后水军学习用好了。”士颂在心里,放了蔡瑁一马。 士颂这边,如何处置安排蔡瑁暂且不提。 随着袁氏一干旧人,去襄阳的去襄阳,去武陵的去武陵,开始逐渐融入士颂集团的同时。士颂给刘勋的信件,也到了晥城刘勋的手中。 见到这信,刘勋是第一时间把他的智囊刘晔,给唤到了跟前。 “子杨,士家小子,欺人太甚!他刚刚得了益州没有两天,就又打起了我淮南的主意,以为我刘勋手下十万虎贲是吃素的不成!” 或许是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外强中干。 刘勋又补了一句:“大不了老子弃了淮南不要,直接去许都投奔曹丞相!” 刘晔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一笑。 自家的真实情况,他这位刘勋手下第一谋主,当然清楚。 他接过刘勋递过来的信件,大略一扫,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士颂前番派人进入淮南,把袁术灵柩和袁术遗属都接去了荆州,这明面上是想要把手伸到淮南来。但我以为,士颂绝不会来攻淮南,我们更要小心的,反而是那江东孙策。” 见刘勋一脸的不理解,刘晔解释道:“士颂此子,以士家六代基业为凭,广有荆交。如今又新得益州,看似已得三分之天下,但没有数年经营,只怕是难以稳固根基。”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对我咄咄相逼,要我把袁术之子袁耀,袁术旧部和仆从,乃至他们带来投靠我的军资,全部都转运到荆州去?这些人,这些东西,我们可都已经整编了呀,肯定是给不过去的!” 刘勋有些着急,似乎还真在担心士颂率军打过来。 刘晔对眼前这人甚是无语,但自己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依附此人,只能耐着性子说道。 “大人,士颂所求,无非两点。” “其一,是他未来发兵淮南的名义。他现在不准备占据淮南,不代表他未来不想东进。把袁术之子拿捏到手上,他便有了名正言顺的东进名义。其二,他对袁术留下的部众财货,多少还是有些觊觎之心的。” 见刘勋又慌了起来,刘晔连忙分析说道:“士颂虽然讨要好处,但他也是明白人,知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如今他最重要的事情,是去稳定益州,绝非来攻取我庐江郡。” 刘勋现在的地盘,是以庐江郡为根本,辐射整个淮南地区,这个所谓的淮南地区,真要较真的话,其实是属于扬州的。 即长江以北的庐江郡和九江郡,甚至包括行政划分上属于徐州的广陵郡,彭城国(郡),乃至下邳国(郡)的南部地区。 这些地盘,曾经都算是袁术的势力范围内,现在则基本都在刘勋的影响范围内。 刘勋的志向原本不大,但袁术败亡后,他的实力急速膨胀,让他有了些不现实的想法,那就是割据一方,在乱世当个土皇帝。 只不过刘晔并不认为以他现在的实力,有割据一方的本钱。 便多次进言,告诉他,他未来的路,要么归顺朝廷,归顺曹丞相,以求一生富贵。 要么,励精图治,南下长江,如孙策扫荡江东一般,把孙策灭了,那时候,以淮南为北向争斗的前沿,以江东六郡,作为自己的后方,提供钱粮支撑。 或许这样,才有割据一方的机会。 “对,对,对!” 刘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士颂即便来攻淮南,也守不住的,到时候,即便是他灭了我,但是他自己也会处于被曹操,孙策南北夹击的境地中。占据的地盘过于狭长,他是守不住的,所以他才来信件恐吓我,让我交出袁术旧部。” 刘勋看着刘晔,沉默了一阵后,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子杨曾劝我投效朝廷,但现在,眼见士颂占据荆,交,益三大州郡。大汉朝几乎半壁江山落入其手,此子日后说不定还会击败了曹操,你怎么不劝我投效士颂?” 听到这个问题,刘晔哈哈大笑一阵,而后回答道:“将军别看士颂现在势大,但在我看来,此子如今,正是烈火烹油,月满则亏之相。” “此子行事怪诞,与天下世家为敌。又年轻气盛,贪名务虚。此子,绝非曹丞相对手,若是投效他,日后必定随他一道,为曹丞相所败。” “罢了,罢了,我也懒得和你辩。你只说,现在如何应对这士颂吧,他烈火烹油也罢,他贪名务虚也罢,现在他找我们讨要人口部众,钱粮马匹,我们该如何应对?” 刘勋知道刘晔不喜士颂,也没有再继续追究探讨下去。 刘晔想了想,说道:“既给,也不给。” “怎么个既给,也不给法?”刘勋期待地看向自己麾下的这位智囊。 “袁术旧部,我们已经吃下,当然不能给。袁家的仆从,会成为我们的劳动力,当然也不能给。但可以把张勋和阎象给士颂小儿送过去。” 刘晔笑着解释道:“士颂找我们要袁术旧部,这二人当然也是袁术旧部,还是他袁术甚为依仗的谋士。他们二人想要过江去投孙策,被我们拦住。即便是袁耀公子都已经在主公麾下任职了,他二人还依旧不愿低头,这样的人,我们杀又不好杀,放又不好放。” “但是现在,士颂给我们递过来了台阶,我们可以顺势把这两人丢到士颂那边去,这样一来,我们既给了士颂面子,也保全了我们想要的大部分物资钱粮。” 刘勋大喜,当即决定就按刘晔的建议,给士颂写了回信。 刘勋在信里意思就是,袁术的旧部都是我的故人,他们来投奔我,我怎么能不收留呢。 何况袁耀公子都已经明确把淮南地区托付给我了,我必须为故人守住这地盘。话里话外的意思,颇有一些历史上刘表死后,刘琦把荆州托付给刘备的味道。 最后,刘勋表示,袁术旧部中,有张勋和阎象二人愿意前往荆州,我便把他们二人送了过去。 当士颂看完刘勋的回信之后,还是笑了笑。 这刘勋说的好听,让张勋和阎象过来,这个张勋是袁术麾下的大将,在演义的故事里面,是统领二十万大军北上和吕布交战的统帅,后来袁术称帝,也是张勋率军守蕲阳,处于抵抗曹操的第一线。 后来袁术败亡,张勋带着麾下的败军南下,准备过江去投孙策,结果被刘勋半路给拦截了,吞了张勋的人马。 只怕是张勋心里肯定不服,所以现在把这人打发到自己这边来了。 至于另外一位阎象,士颂其实还是有点兴趣的。 别的不说,这个阎象是个明白人。 袁术称帝的时候,他是站出来明确反对过的,说周文王有天下三分之二,还继续称臣。只不过他的苦心劝谏,袁术这位被“皇权”迷了双眼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在袁术败亡后,或者说袁术败亡之前,阎象就已经认清的事实,早早为自己准备好了后路,袁术想要带着玉玺北上,他是选择“留守”寿春的,而且早早就把家人送到江东。 等到前面袁术败亡的消息传来,他便立刻动身,离开淮南。 后面遇到张勋的败军,也就劝说张勋和自己一起过江,只不过,没有想到,却被刘勋给拦了。 现在嘛,两人又都被张勋送到了士颂处,怀着忐忑的心情,两人见到了士颂。 “二位不必拘束,请坐。”士颂依旧保持着标准的假笑,以凸显自己的礼贤下士,平易近人。 当然了,现在他的家底越发的雄厚了,面前这两人也不是什么绝世之才,他也没准备刻意的去结交,这次见面,更多的只是为了让两人安心。 士颂问了问袁术旧事,又向两人问了问刘勋的近况。 “二位且安心,要不了多久,我自然会让刘勋把袁燿公子送过来,二位的亲眷家人,我也会为二位取回,至于仆从旧部,我也会尽力为之,只不过得他们活着得到这机会才行。” “士荆州,是准备东向用兵了?”阎象先是一惊,继而连忙说道。 “不可啊,如今士荆州占据广有荆,交,益三大州,豫州,扬州也都有触角,若是攻取淮南,则将江东和中原隔绝,江东孙策,必然派人北上联系曹操,南北夹击。” 听到阎象这话,士颂的心里还是蛮舒服的,说明阎象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士颂笑着告诉他:“我不会东向尽取淮南,但打淮南主意的人,可不止我一个。放心吧,到时候,我不过是顺势而为,去拿些好处罢了。” 后面,士颂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排二人和自己一起吃了一顿晚宴,顺理成章的得到了二人的效忠。 士颂也不在乎二人的心意有多么的坚决,只要能给自己做事就好。 他给二人安排了适当的职位后,便一心等着孙策如历史上那样忽悠刘勋。 而他的计划,便是在孙策动手之前,火中取栗,得一些好处罢了。 第373章 士颂请封 士颂告诉张勋二人的话,是自己不会有东向用兵的打算。 但是士颂自己也清楚,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有动手的实力。 别的不说,自己多支主力部队,现在都还在益州,随着益州局势趋于稳定,也是只能分批次的退回荆州。 而现在留在荆州的军队里面,精锐主力都集中在宛城一线。 上一次被曹操夺去了鲁阳周边地区,等于是让自己的荆州北面,失去了第一道屏障。 而且虽然上一次和曹操交战,不像当年在关中那样惨败,但是士颂心里清楚,自己上次其实还是败了。 只不过出于凝聚人心,提升士气的考虑,自己打肿脸撑胖子,硬说是曹操送女儿求和。 所以现在,留在荆州的部队,他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真要说现在自己手上有什么机动军队,那就是自己麾下的三千颂卫营,就这支部队,其中还有不少人是新补充。 另外,就是襄阳城外的新兵大营了,里面还有五万多新兵,以及荆北,荆南地区的屯田兵和民兵了。 “也不知道曹操听说我得了益州,率军返回荆襄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只怕曹操怎么也不会想到,张鲁、刘璋这么不经打。 在回襄阳的路上,士颂的脸上,写满了得意二字。 对于士颂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拿下益州,曹操集团当然没有料到。 本来,曹操刚平定了河内地区的叛乱,稳定了司隶,也就是关中地区。 而后曹操抽出手来,准备趁士颂的主力部队不在荆州的时候,派出一支部队袭取宛城,继续向蚕食士颂。 结果就传来了士颂平定益州,返回荆州的消息。 曹操没办法,只能放弃了这个计划。接着,东面徐州又出现了新的情况,曹操听完,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报,关羽斩杀车胄将军,刘备夺了徐州城!” 听到刘备夺了徐州,曹操的心里一惊。 刘备在徐州,那是深得人心,曹操的第一反应就是,绝不能让刘备占据地盘。 这刘备,是无用武之地的英雄,若是让刘备站稳了脚跟,那绝对是后患无穷。 接着,更详细的情报传了回来。 刘备夺了兵权,杀了车胄之后,让关羽留守下邳,自己则前往小沛,遥相呼应。 同时,徐州东海郡内,泰山群贼之一的昌豨,也率众反了,在名义上宣布归顺了徐州牧刘备。 而徐州地方上的世家大族,以糜竺为首,陈登为辅,全部为刘备张目。 徐州各地郡县,纷纷反叛曹操,归附刘备,让刘备在短时间内就组建了自己班底,兵力一下子膨胀到了六七万人,声势大涨,北面的袁绍也派出了使者,和刘备结盟。 “明公,刘备占徐州,短期内并无大碍。” 郭嘉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观点,那就是,其他都可以缓,曹操唯一的大敌,只有河北袁绍。 “如今公孙瓒败亡,袁绍占据了河北四州之地,南下已成必然,明公当以此为根本,统筹大局。” 缓缓蚕食荆州的具体谋划,向来都由心中怨恨士颂的程昱筹谋,这次平定了河内之乱后,他又准备好了各项物资,做好了南下的预案。 但刘备占据徐州的消息传过来,郭嘉又这么说,看来他这次的准备,又算是白忙活了。 曹操捋着自己不长的胡须,略作沉思,说道:“奉孝的意思是,以袁绍为首要目标。如今之计,当南向安抚士颂,孙策等人,东面击破刘备,以断袁绍在黄河以南的援手。而后,一心对付袁绍这样?” “正当如此。”郭嘉看了程昱一眼,他当然知道程昱恨士颂,他郭嘉也恨士颂那小子,但为了曹公大业,士颂这边是必须得缓一缓。 原因也简单,在他看来,士颂可以稳住,但袁绍只怕是稳不住了。 袁绍的地缘位置,袁绍的年纪心气,都让袁绍不会等下去。 还有一点就是,若是定了北方,而后南下,通常都能一往无前。 但若是去了南方,想要北上,却是难上加难。 这是这个时代的共识,南方诸州郡,在大家看来,虽然说不上是蛮荒之地,但毕竟不如中原。 若非中原战乱和天灾,百姓南下,士颂的荆州,交州,怎么可能发展得起来。 “刘备复得徐州,立足未稳,我们当用急兵袭之。”程昱继续说道:“刘岱、王忠二将麾下,两万新军已经训练多时,本是准备南下袭扰荆州的,如今,正可调去徐州。” “刘岱,王忠?”曹操思虑片刻,说道:“可令二人率此两万新军为前部,即刻率军前往徐州,不指望他们能击败刘备,只要他们能扰乱徐州治安,让刘备不得安生便可。待我整顿好军队,自会亲提大军,前往剿灭刘备!” 而后,曹操想到了刘备之反,会打乱自己的布局的节奏,向身边谋士们问道:“袁术死后,我本准备顺势拿下淮南,如今刘备在徐州反了,那寿春等地,还需大将守护。南面的刘勋,只怕也会另起心思。诸位有何看法?” 一直没有说话的荀彧,这时说话了。 “皖城刘勋,名义上是袁术旧部,袁术称帝后,他便已经成半独立的状态。袁术败亡后,他招降纳叛,聚集了不少袁术败兵,占据庐江和九江两郡,在淮南看似实力不弱,但在我看来,这刘勋外强中干,已有败亡之相,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扔出去的一根狗骨头罢了。” “狗骨头?”程昱没有想明白荀彧的意思,但是一边的郭嘉却是笑着点头。 “为今之计,袁绍雄踞北方,大军虎视眈眈,刘备复起徐州,实为腋肘之患。” “我军主力必须先安徐州,后敌袁绍。对于南方,我们有心无力。且不说刘勋尚未投效,即便是他献上两郡之地,我们也不能要。” “那两个郡,就是给士颂和孙策这两个小子去争的狗骨头。” 荀彧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这是要拿刘勋当甜头,引士颂和孙策起矛盾,给自家在北面对付袁绍争取时间。 “话虽如此,士颂和孙策若是吃了刘勋之后,不但不互相攻伐,反而一起联兵北犯,该如何是好?”程昱连忙问道。 “所以我们刚才一再说要稳住士颂啊,而且士颂如此之快的攻灭张鲁和刘璋,东西两川之地,他必然需要时间去安抚。这时候,我们给他加些虚职封赏,以朝廷的名义让他安抚好益州百姓,承认他对益州的占据,给他名分,还是能稳住他一段时间的。” “另外,曹宪小姐处,还请明公多些慰问。”郭嘉在前番遭遇磨难之后,如今弄计,更是狠毒了。 郭嘉面带嘲讽地笑了笑,说道:“至于所谓的江东小霸王孙策。此人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 “纵有百万众,无异于独行中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此人绝无北上来犯之忧,还请明公安心。” 听到郭嘉这么说,就连曹操的有些意外了,但看郭嘉如此肯定的眼神,曹操知道,郭嘉这边必定会有后手安排,他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了。 只是微微点头,而后说道:“那好,我们且议一议,待士颂把他占据益州的功绩提上来,给他怎样的嘉奖吧。” 士颂攻占益州的“表功”奏书,士颂回到荆州之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内容也简单,就是张鲁占据汉中,故意隔绝东西,阻碍朝廷。如今战败认错,已经被罚去武陵教书传道了。 而刘璋窃据益州,荼毒百姓,不供朝廷,现在也已经被剿灭了。鉴于他最后开城投降,又是汉朝宗亲,自然不会杀,就留在了襄阳城,闭门读书悔过。 至于士颂自己嘛,他也不客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了传国玉玺,士颂的心态有些变化。 如今自己名义上的地盘如此大,半壁江山入手,他有了称王之心。 他模仿韩信给刘邦上书的话语,说是益州也好,荆南也好,更不说交州地区,都是汉族和其他民族混居之所在,民风彪悍,自己推行新政也好,用军队治理也好,还是需要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头的好。 要不,朝廷封自己一个“假楚王”? 不得不说,士颂这个奏书很有意思,刘邦杀了所有的异姓王之后,弄了一出什么白马立誓,非刘姓不能王。 士颂当然不会去触这个霉头,但是他在钻空子,他想要当“假楚王”,就和韩信当年求的“假齐王”一个意思。 那就是我不是真的王,只是假借“王”的名号,来管理地方和治理军队。 真要论起来,士颂这个“假楚王”,还真没有违背刘邦的白马之誓。 只不过,前面有袁术这个例子在,士颂当然不会真的去当什么“假楚王”,他原本的期望便是,自己漫天要价,曹操落地还钱,给自己打些折扣即可。 但若是曹操真的封自己一个“假楚王”,那自己也可以推辞不受的嘛? 到时候自己不认账就行,说自己没有上那奏书,是曹操给自己泼脏水,自己反而还要率军北上为自己证明清白。 反正,这个时代的舆论权,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每十天半个月,就出一版发向全国的报纸的实力,也只有荆州这边有了。 曹操如何回复自己,士颂不清楚,但是益州最新传来的消息,却是大好。 庞统在益州干的不错,在黄权和邓芝的辅佐下,偌大一个益州,庞统仅仅两个月就清算好了人口户籍,军资粮产,更如当年在荆南推行新法一样,在益州北部,完成了新法第一步的推行。 而在益州南部州郡,他庞统以五年不改旧制,五年以后你们看益州北部情况再看是否推行新法的承若,让益州南部快速稳定下来。 看着益州传来的报告,士颂忽然想起演义故事中的凤雏先生,当时被刘备派去当耒阳县令的时候,完全不把政务当回事。 一句“区区百里小县,能有多少公事。”只用了半天时间把积累百天的公务全部处理完成。 而现在,在他庞统手上的,几乎是大汉朝面积最大的益州了,不仅仅是刘璋治下的益州,还包括张鲁的汉中,和南面的蛮族之地的益州。 这次,他庞统只怕不能荒废百日之后,在用半天就解决所有问题了吧。 想到这里,士颂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主公,有人自称是徐州牧刘备的使者,特来襄阳求见主公。” 已经习惯跟在士颂身边的陆逊,在这时候,给他带来了一个人。 第374章 刘备使者 对于刘备,士颂的内心,其实是很矛盾的。 在自己的印象里面,不论是读《三国志》还是演义故事,对于那个处于社会底层,依旧怀有大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历经挫折打击,依旧百折不挠,耗费一生,辗转大半个中国,最终成就帝业的刘备,天然有好感。 对于刘备这样的草根英雄,士颂是打心底是佩服的。 自己以前和同学,朋友们说起三国时代,也常常会说,我若是生在汉末这个风云际会的年代,自己一定选择效力刘备。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自己后面玩三国题材的游戏,都喜欢创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而现在自己真的在阴错阳差下回到这个时代,最终不得不选择自创基业,自己当时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千里迢迢去投效刘备的,而且很大概率,自己都走不到北方。 来到汉末这么多年了,这一次,还是自己第一次接触刘备势力的人物,士颂的内心,居然有几分期待。 来人个子不高,圆脸上留着一些短胡须,身穿一身淡黄色的宽大袍子,见到士颂后,立刻行礼。 “汉左将军府从事中郎简雍,见过士侯。” “原来是简雍啊。” 士颂的脸色微微一笑,对此人的到来到不意外。 刘备麾下作为使者的人,多半也就是简雍,糜竺二人。 而且多以简雍为使者,毕竟简雍这人,在刘备麾下的文臣之中,也算是能言善辩之辈了。 “刘皇叔遣先生来荆州,不知道有何见教。”士颂坐在自家的亭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询问,看起来似乎对简雍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士侯,我主有一不解之处,让在下务必当面确认。” 简雍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话语,上来直接问道:“士侯是大汉之忠臣否?” “当然是啊!”士颂的心里很想这么回答,但仔细想想,自己若是这么脱口而出,只怕是自己都会觉得很假。 士颂露出了他标准营业的微笑,故作高深地看向简雍,反问道:“刘皇叔以为,我士颂是忠臣还是奸臣?或者说,刘皇叔希望我是忠臣,还是奸臣?” 士颂的这个反问,就有些诛心了。 什么叫刘备希望他是忠臣还是奸臣,一般看来,或者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的眼中,刘备当然当然希望他士颂是大汉朝的忠臣。 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刘备内心深处希望他士颂是叛臣,是和袁术一样有不臣之心的奸臣,这样他刘备才有机会名正言顺的站在大义处,成就自己的功业。 这样话,他刘备又是大汉朝的忠臣还是奸臣呢?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就如同士颂不想回答简雍刚才的那个问题一样。 未来的发展,随着自己的到来,肯定不会沿着另一个时空的轨迹发展了,但自己会走到哪一步,又怎么会是现在就告诉别人答案的呢? “如此,在下明白了。”简雍明白了士颂的意思,那就是现在不想表态,而选择不表态,又何尝不是选择了保留当奸臣的选项呢? 如此看来,在士颂的心中,所谓的大汉朝廷,其分量肯定是不高的。 “在下此次前来,带来了我家皇叔的一份信。如今,刘皇叔已经复得徐州,徐州治下军民百姓,无不拥立,特地前来荆州,寻求结盟。”说着,简雍恭敬的将刘备书信递上。 “我主已经联合了河北袁本初将军,若是贵我两家再结盟,便能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威胁曹操。可让曹操顾此失彼。” 简雍的建议,其实和贾诩的大略没有什么区别,那就是集合所有能集合的军阀,一起去对付曹操。 看来刘备在许昌待了一段时间后,对曹操也有了新的认识。 面对刘备递过来的橄榄枝,士颂当然是不客气的接着。 但是士颂不是棒槌,也不傻,现在这个时候发兵去攻曹操。 现在他能做的事,便是借势,借刘备和袁绍来造势,给自己谋好处。 别的不说,这次自己上奏请封“假楚王”这事情,要是曹操知道刘备有意拉拢自己,曹操若是不想把自己逼到刘备那边去,必然会加大奖励力度,好好安抚自己,让自己安心。 “若能和刘皇叔联合,成东西夹击之势,自然是好的。不知刘皇叔何日起兵伐曹,我也好早做打算,虽然我军主力尚在川中,但我集合屯田军和民兵,也能在曹操西面造势,势必能牵制曹军一二。” 士颂的意思很简单,对付曹操,好呀!我参加,但是我不当主力,我这边只能当敲边鼓的。 简雍心知士颂在敷衍自己,对方此刻没有去和曹操死拼的打算,但不论如何,士颂只要表面上同意结盟,只要能造势,就能帮助刘备赢得更多的时间,去稳定徐州。 简雍离开之后,士颂立刻便吩咐下去,让人大张旗鼓的宣传刘备军的使者简雍,已经来了襄阳城,邀自己和刘备结盟。 他士颂,感念刘皇叔是仁义之人,当即同意,表示愿意为刘备上书朝廷,希望朝廷恢复刘备徐州牧的旧职,让刘备好生治理徐州。 话里话外,就是士颂心中很是认可刘备,觉得刘备是自己的偶像,是仁义之君的典范,是自己学习的目标。 若是有人欺负刘备,他士颂,是要为刘备出头的。 舆论,就这么在襄阳营造起来了。 甚至都不用曹操派遣在荆州的探子传消息回去,士颂直接是用曹宪的仆从,给曹操送去了亲笔信,询问刘备是怎么回事,他刘备不是你曹操口中的英雄吗? 刘备不是为朝廷击败了北窜的叛贼袁术吗? 刘备不是当今皇上亲口认的叔叔吗? 怎么刘备又和曹丞相起了矛盾了呢? 你曹操和刘备都是大汉朝的忠臣,你们之间怎么就不对付呢?现在兵乱四起,可不是党争的时候啊! 要不,我士颂来当个和事佬,你们双方不要争了,曹丞相自留在许都主理朝政,让刘皇叔去徐州治理地方,这样不好吗? 士颂这举动,就是典型的口号喊的响亮,但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与其说是在劝说刘备曹操罢兵讲和,不如说是在鼓动曹操早点发兵去灭刘备。 但曹操真的出兵去徐州,他士颂是否会为了刘备,真的在背后捅曹操一刀子,士颂自己心里明白,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别说自己的刀子,现在一半还在益州,就算是主力都回来了荆州,没有一段时间的休整,士颂是不会去找曹操麻烦的。 毕竟,一战曹操,自关中惨败而归,二战曹操,损兵则将不说,最后还割了鲁阳地区,相当于半个南阳郡出去。 从前,总以为自己有着更超前的知识,在这个时代,可以横行无忌。 但面对曹操,士颂没有了这个底气。 他的心里,现在对曹操,是恨中有敬畏,说直白一些,他士颂,多少有些害怕曹操了。 不久,许昌方面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是原本曹操和谋士们商议好了的对士颂的嘉奖,本来都已经发出来了,又被追了回去,决定重新商议。 别的不说,仅仅刘备的使者在襄阳受到了士颂的礼遇,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曹操对于士颂请封“假楚王”的事情,本就心里不舒服,在给士颂的加封里面,根本就没有提这事。 但是现在,曹操起了别样的心思,他不知道士颂请个封“假楚王”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士颂这小子,得了传国玉玺之后,内心膨胀了,人变得狂妄了。 但任何事,都还是小心谨慎的考虑为好。 曹操集团内部,都默认的认为,这是士颂在试探,若是朝廷真敢封士颂为“假楚王”,那袁绍怎么封,其他的诸侯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本来曹操是准备加封士颂一些虚职,然后以长辈的身份敲打士颂,告诉他不要忘记了刘邦的“白马之誓”。 但现在情况,似乎不一样了。 刘备跑去找士颂了,在曹操看来,刘备和士颂有联系,那是比袁绍和士颂有联系,更加可怕的事情。 于是,曹操对于士颂的请封,只能是再三斟酌,派人传出消息,说是朝廷内部对于如何封赏士颂,朝廷大臣们议论纷纷,还需要讨论一段时间。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却是让江东的孙策,心里着急了起来。 他这边早就听说士颂已经定下了和袁术女儿的婚事,准备过段时间就收了袁颖儿。 而且袁术旧部,也被士颂收拢不少。 怎么看,都是士颂准备东进,要去打刘勋的注意。 现在又传来了士颂和徐州的刘备有勾连。 那到时候,若是士颂真的挥师东进,占据了淮南之地,那等于就是说,江东地区整个都被士颂给包围了起来,除非和士颂翻脸,再无外拓发展的机会和方向。 而且外人不知道,孙策自己是明白的。 他已经谋划淮南地区很久了,以江东为后方,淮南为前沿,他才有进取中原的道路。 对于孙策而言,这条通道,不论如何,他都要打通的。 若是曹操为了安抚士颂,或者为了不和士颂起大规模冲突,把淮南地区让给了士颂,那可就麻烦了。 孙策现在可还没有准备好去和士颂全面开战。 以半个扬州的地盘,去和占据荆,交,益三大州的士颂开战,孙策是很热血,但是孙策不傻。 简雍很满意荆州的宣传效果,开心的离开了襄阳。 士颂虽然没有等到朝廷给自己的正式封赏,但是却得到了暗组从江东传来的消息。 和历史上一样,孙策开始对刘勋变得很是恭敬,一幅奉刘勋为地区老大,只求你刘勋不要打我的样子。 从表面实力来看,收拢了袁术败军的刘勋,拥有了十万多军队,远比孙策手上的军队要多。 但刘勋手上那样的军队,在士颂看来,不说自己的新兵营,就是屯田军,随便拉出去两三万人,就能把他们打垮。 历史上也是这样。 孙策一通夸,刘勋就拉着部队出去帮孙策“平定”江东去了,结果自家庐江郡被孙策抄了底,顺手和周瑜一人一个,分了大小乔。 刘勋则求援于江夏黄祖,但黄祖兵还没有到,他却被孙策击溃,只能灰溜溜地北上投奔了曹操。 现在,孙策似乎要动刘勋的手了。 得到消息的士颂,没有道理不占点便宜。 第375章 趁虚而入 你有你的计划,但别人,也有他自己的计划。 对于孙策而言,这话可能很合适。 就在他精心谋划布局,用计把刘勋的主力,调出皖城之后,刘勋率领着自己麾下的三万多“主力精锐”南下,进兵海昏县地区。 汉代海昏县,在现在的江西省北部。 范围大致包括南昌市新建区北部、永修县、安义县、武宁县、靖安县、奉新县。 虽然说海昏地区这片地盘,名义上是划归豫章郡,豫章郡明面上的太守是诸葛玄,但谁都知道,诸葛玄的背后是士颂。 但诸葛玄虽然书读的不错,但似乎真的不适合这乱世。 而现在,诸葛亮又不在他身边,他治理下的豫章郡,完全靠着和荆州的商贸,出产粮食和长江沿线鱼产。 百姓中,不少人都直接去了荆州,尤其是荆南地区。 而在豫章有田有地的世家,则越发的聚集仆从和家丁,反正豫章郡属于扬州,士颂的新法在这边没有执行,他们也就欺负诸葛玄手上,没有像样的军队。 这样一来,倒是让其中不少人聚起了不少的“宗兵”。 在海昏地区,尤其是孙策信件中提及到的上缭城,则是这群宗帅们的聚集之处。 孙策给刘勋的情报,都是真的,刘勋完全可以派人去证实这些事。 他刘勋若是攻克上缭城,拿下海昏县地区,不说占据这里,就当是帮诸葛玄“剿匪”了,怎么也能从诸葛玄这种庸俗的儒生身上,讨要到一些个好处的。 另外,别的不说,那群宗贼手上的钱粮兵器,不都是上好的战利品吗? 这些宗兵,一个个都是青壮男丁。曹操麾下的青州兵不就是这样整编的吗? 士颂麾下的不少部队,不也是从敌人的部队里面,挑选精锐来整编的吗? 尤其是如今军力膨胀,自信心爆炸的刘勋眼中,自己若是出兵,拿下海昏地区的宗贼,那是易如反掌,没有任何的危险。 于是,不顾刘晔的劝说,刘勋带着自己麾下的主力,离开了庐江郡。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离开皖城没有多久,他的动向,就被传到了孙策和士颂二人那里。 孙策这边接到消息后,立刻让自己堂兄孙贲、孙辅二人,领八千人驻守彭泽地区,切断刘勋主力和庐江方面的联系。 孙策自己和周瑜一起,率兵二万直接突袭庐江郡,准备攻下刘勋根据皖城。 孙策的动作,不可谓不迅速。 历史上,他也是这样击败刘勋的。 刘勋失去了根据地后,带着残兵败将,北上投效了曹操,当了曹操麾下的勋贵之臣。 只不过现在,孙策的一举一动,都被士颂派人盯着。 而刘勋的主力刚刚离开了宛城,士颂便带着早就在江夏郡待命的部队,杀向了庐江郡。 不管怎么说,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从荆州这边出兵去攻庐江,可是比从江东出兵,要方便得多。 为了这一次能占得先机,士颂不但把在汉中地区驻防的军队,甚至还有黑塌的板蛮营都调回了荆州。 只不过这些人赶回来,却不是去参加攻略庐江郡的战斗,而是为了换防驻守在宛城的军队。 这一次的主力,是臧洪为主的文定军麾下,新成立的侧戎营两万人。 侧戎营中,除了主将臧洪外,便只有丁奉、邹佗、钱铜几人,其中除了丁奉这个东吴后期的大将,另外两个不过是交州地区的流寇而已。 士颂为了保险,士颂特地把文定军中郎将徐晃也给调了过来,让徐晃带着他的本部三千人马,一起加入到这次的突袭行动中。 此外,奋武军太史慈部,和水军冯习部为接应部队,随时听候调用。 谋定而动,方能占尽先机。 局势的发展,比士颂预料中的还要顺利。 士颂的部队,从江夏郡鄂县出发,沿长江而下,刘勋这边重兵把守的“重镇”寻阳城,不战而降。 在诸多早就有心投靠士颂的“带路党”的引导下,士颂一路上,基本就没有开战的机会。 刘勋骤然间聚集的部队,面对士颂的军队,可谓是望风而降。 短短十天,刘勋军前后就有三万多人投降,刘勋放在庐江郡西侧的军队,就没有和荆州军战斗哪怕一场,便几乎“全军覆灭”。 最后,投降的人数,比士颂带来出的军队还要多。 这么多投降的部队,还是江夏郡的太守向朗,带着民兵过来收缴兵器,押送俘虏返回荆州。 本来还有人建议士颂依照惯例,逼着这些人俘虏作为“敢死营”,作为喂刀的部队,为后面进攻皖城所用。 但是随行的法正却不同意。 “从前之法,如今并不适用在此间。一来,从前是为了防止投降的部队实力强横,避免降而复叛,给我军带来麻烦,但眼下这些淮南军,别说三万了,就是三十万,只怕还不如荆州民军收拾的。” “其二,如今整个淮南地区,可谓是望风而降,没有丝毫抵抗。我们若是执意逼这些人去死战,刘勋手下其他人怎么想,那些还在观望的人怎么想?不说被逼急了和我们拼民,但多半是要逃命流亡,成为流窜地方的流寇,不利于我们以后安定地方。” 最后,法正好似开玩笑似地说道:“况且,主公素来有善待百姓的仁义之名,为了避免败兵骚扰淮南百姓,我们也不便把这些人逼迫地太过急切。” 士颂看了看法正,心想在法正这些谋士们的眼中,自己所谓的仁义,不过是自己营造的“人设”,是为了方便自己收买人心,为了方便为自己杨名用的。 但士颂的本心中,的确心中不忍百姓遭罪。 不过,这话不论自己怎么说,对待敌人手段残暴异常的士颂,只怕没有多少人会信他的初心。 就这样,士颂如法正的建议那样,善待这些投降的淮南军,甚至还从里面选出数千人马,帮忙劝降和安抚新投降的部队。 有这新归顺的人去安抚其他淮南军,劝说更多人投降。 十天,士颂便兵临庐江郡治所晥城所在。 由于刘勋已经率领主力离开,如今的晥城,除了一些留守的郡国兵外,最有战斗实力的,反而是那些所谓的“袁术旧部”以及庐江世家。 他们的手上,有着属于自己的“私兵”,也就是他们自己的曲部和仆从。 这也是士颂为何在自己的统治区域内,定然要执行新政的原因之一。 就是为了武装力量指挥权统一,所有的军权,必须都在士颂一个人的手上。 麾下将领的部队可以认那些将军为主将,却不能认那些将军为主公。 这就是士颂新政中关于军队的根本变革。 现在,晥城内,所有手上有私兵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和刘晔一起面见士颂派过去劝降的使者。 这个使者不是别人,他们很多人都认识,就是前不久刚刚被他们送到士颂那里的“袁术故旧”阎象。 如今,也是士颂麾下的治中从事了,这次特地被士颂调来一起进入淮南。 “没想到啊,不到一月的时间,阎先生如今已经是士侯麾下重臣,我等皆要仰仗先生,方才可以苟活,还真是世事无常。” 即便刘晔是个明白人,知道大势不可逆,但他到底是心里不痛快。 尤其是看着昔日自家的“囚徒”,如今趾高气昂地坐在那里逼自己投降。 “子杨先生不必如此不满,现下谁都看得清楚,袁术之后,淮南以无可为之势。我家主公虽然年少,但士家经营六代,厚积薄发,如今雄踞西南半壁江山,横跨荆,交,益三大州,触角更是涉及扬州,豫州乃至关中司隶。” “说句不好听的话,帝王之基业已成,退,可坐看关东之成败,进可逐步蚕食天下。曹操,袁绍尚且不论,他区区刘勋,也敢撩动我家虎须?” 阎象说完冷哼一声,接着要求皖城无条件投降,接受荆州方面的整改。 他没有丝毫客气,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这一次,刘勋必灭,要么降,要么死。 “都说士颂公子,乃是儒学传承,仁义之人,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们若是投降,可否如益州南部诸州郡那般,过几年再推行士公子之新法。” 座中一位老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他不敢说不接受士颂的新法,但他更不想放弃自家的利益,于是提出了缓上几年的想法。 在他看来,几年之后,要么他想到办法应对士颂,要么,天下局势又会有新的变化。 “是啊,士侯虽然势大,但这次突袭淮南,只怕是出师无名,就不怕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说士侯仗势欺人吗?” 人群里,又有人聒噪起来。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似乎真的是觉得士颂是在欺负人。 阎象听到这里,把袖子一甩,站起身来,说道:“我主收到豫章郡诸葛太守来信,说刘勋率军突袭豫章。那诸葛太守之侄女,乃是我家主公的第一位夫人,诸葛夫人在荆州军民百姓心中,地位崇高。诸葛大人来书求援,我家主公岂有不出兵之理。”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分辩:“本就是豫章郡海昏地区盗贼四起,他诸葛玄治理无方,我家主公出兵南下豫章,不过是帮诸葛太守清剿盗匪而已。” 面对这种还没有想明白的人,阎象大喝道:“假途灭虢之计尔!诸葛太守说得清清楚楚,他可没有请刘勋帮忙,就算是要请帮手,不会找我家主公?荆南四郡,随便拉一支队伍过去,就能完成平叛,还轮得到他刘勋动手?自己起了贪念,就不要狡辩了。” 接着,阎象拱手道:“我和尔等没有多的话语,要么今日投降,要么明日破城。言尽于此,诸位珍重。” “阎先生如此态度,是想要逼着我们不降,好让荆州强军明日攻城,破城之后,玉石俱焚,就为了报被我军截留的一箭之仇吗?”刘晔冷神问道。 阎象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子杨先生安心。不知为何,我家士侯对先生是特别上心,早已经在军中下令,即便是皖城不降,明日破城之后,荆州军全军上下,不得伤先生及家人丝毫。更准备好了一支精锐护卫队,由颂卫营将官亲自带队,明日就一个任务,那就是入城之后,护卫先生安全。” 这话,倒是让刘晔有些意外了,他想不通为何士颂会对他另眼相待,他在荆州没有什么好友至交,在武陵书院,也没有什么名声啊。 “至于其他诸位,若是和子杨先生交好,可将亲眷安置在子杨先生宅内,明日破城后,自然是安全无虞。” 说完,阎象大步离开,即便是有人劝他稍待,他也都拒绝,毕竟他是个劝降的使者,如今荆州军势大,这些人还真不敢强留。 等阎象离城,皖城内的世家也好,官员也好,都眼巴巴地看着刘晔。 这位抵抗士颂之心最为激烈的人,如今反而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救星。 第376章 进驻皖城 当天夜里,皖城无眠。 一开始,不论是主战还是主降的人,都把自己的至亲家眷往刘晔这里送,希望能保得一条性命。 但刘晔家,毕竟就那么大,能住人的地方,基本都住满了,于是就有人的家眷,就送不进去了。 这个时候,谣言也就起了。 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还是本就有人心中不满。 对刘晔的议论,一夜之间,传遍全城。 “他刘晔深得荆州士颂的赏识,不论是战是降,城破之后,士颂必定厚待他。” “听说他的家眷如何安置,荆州那边都已经商定好了。荆州军上下,都不会动他家人丝毫。” “是啊,说是刘晔以及其家小,只需生擒,不得伤害,若是伤了刘晔,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哼,难怪他刘晔一力主战,你们想啊,他是没有后顾之忧的,他是不会死的,若是守城成功,击退了荆州军,那就是他刘晔名扬天下之时。若是城破,他也没有任何损失,全家上下都能保全,自己也能搏一个尽忠职守的名声,以后在荆州,更好混下去。” “是啊,是啊!说来说去,我们都是他刘晔高升的垫脚石而已。我呸!” 开始是对刘晔的不满,接着便是底层军士的厌战,甚至开始有人偷偷溜出城外投降。 到了这种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仗是打不了,明天荆州军只要攻城,这边不说抵抗,完全就看谁投降的快,投降的慢一点的,就会成为别人的“军功”。 唯一能坚持到最后的,只怕就是那位深得士颂“青睐”的刘晔了,只是现在看来,士颂的青眼有加,不知是真的,还是阎象的离间计。 第二天清早,城西的荆州军开始了集结,似乎正在做着攻城的准备。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速从东面冲来,高喊着“九江急报!军情急报!” 守城将士不敢开门,只让这骑兵将军报从城外射入城中,交给刘晔等留守在皖城的文武观看。 而这封急报,让所有人决定开城投降。 急报上写的明白,孙策和周瑜,起江东精锐三万,已经拿下了九江郡,如今正向皖城而来。 “刘勋啊刘勋,说了孙策不可信,不可信!你偏偏不听,如今倒好,孙策占了九江,士颂拿下庐江,你已无家可归啦!”刘晔长叹一口气,话语中,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刘晔把急报交给众人传阅,而后说道:“罢了,如今皖城外无援兵,内无精卒。荆州强军,若全力一击,我等守不住。如今九江也被孙策所占,看来所谓的海昏之乱,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现在,要么投降士颂,要么后面投降孙策,诸位,选一个吧。” “当降士荆州。”人群中,一位世家老者站了出来。 他说道:“孙策,匹夫之勇,残暴之徒。当年在袁公帐下,便目中无人,和袁公麾下诸多文武,都有嫌隙,就连这庐江郡太守一职,他孙策也是心心念念许久,最后却被刘勋将军所得。” “若是投降了孙策,这城内有多少人会被孙策所害,刘勋将军的家眷,只怕都不能保全吧。我等家中,女眷财物,只怕也会被孙策所掠夺不少。” “更别说,如今荆州军近在眼前,孙策的江东军马未至。” 这人口中的袁公,便是袁术了。 当年袁术麾下,有不少人是想要去江东投奔孙策不假,但也有不少人和孙策有嫌隙的人,是更倾向刘勋的。 而且现在的形势,只怕也容不得他们多想。 刘勋中了孙策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后孙策攻取刘勋的地盘,士颂则是近水楼台,趁机先来了皖城。 “那就士颂吧。”刘晔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自己本就身处嫌隙之地,现在有人带头,他当然也就顺势同意。 “咚!咚!咚!”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西荆州军的战鼓敲了起来,荆州军的各种攻城器械,已经排开,攻城云梯,攻城车,攻城弩,巨型挡箭盾,都已经开始缓缓前移了。 “士荆州且慢,我等愿降!”皖城城门也赶忙被打开,随着这老者的一嗓子,这仗是没有打起来的可能了。 历史上,刘勋前前后后收拢了袁术麾下的仆从曲部,十三万余人。 这些人让他的皖城,一下子热闹繁荣起来。 后来,这些人随着刘勋败亡,都被孙策迁移到了江东。 现在嘛,士颂则准备把这批人全部迁移到交州去,当然,明面上是告诉他们去荆南安顿,只不过,到了荆南,就把他们往桂阳郡迁,再诱导这些人南下去交州。 毕竟那边航海业发展起来,还是需要人口支撑的。 进城之后,士颂匆匆见过这些投降的文武,除了对刘晔感兴趣,拉着他看自己的攻城器械营外,便见了见那位带头投降自己的老者。 这老者姓乔,乃是故太尉桥玄的远支亲族,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 见到士颂后,隐隐间便透露自家的两个女儿,都待字闺中,想邀请士颂有空的时候到家里去饮宴。 这下子,士颂心里咯噔一下。 仔细打量起了眼前这老者,心说好家伙,弄了半天,你就是乔国老啊,大乔小乔的爹? 江东二乔,嘿嘿,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姐妹花,多少人的故事里,都喜欢把这二位收入自家后院。 说士颂没有这想法,那多少有些虚伪,但士颂转念一想,收这江东二乔,对自己又没有丝毫利益,不过是两个花瓶而已。 若是自己见到了,心动了,也就罢了,现在面都还没见,就想那些龌龊事,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乔先生有献城之功,我理当前去,只是如今,淮南动乱,孙策的江东军马,要不了多久便会到来。待退了江东军马,安顿好了淮南,我再去叨扰。”士颂到底没有拒绝。 既然来了这个时空,既然有这么个机会,这名动后世的江东二乔,怎么也要见上一见的。 不过,士颂已经打定主意,自己不会把这二女收房,但会为她们安排合适的夫君。 只是她们的夫君, 绝对不会是孙策和周瑜。 这一点,士颂很确定。 很多的故事里,甚至在演义的故事里面,都把孙策和周瑜,分别娶了大乔和小乔当做一段佳话,觉得这是什么美人配英雄,是什么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但是真实的历史,三国志里面有记载。 在一段关于周瑜的记录中,写道:“从攻皖,拔之。时得乔公两女,皆国色也。策自纳大乔,瑜纳小乔。” 也就是说孙策和周瑜,攻克了皖城之后,看乔公的两个女儿漂亮,于是就兄弟两人,你一个我一个,把二乔分了。 这个年代娶正妻是要家里同意的,能自纳的,都是小妾,或者连小妾都不如。 所以,二乔根本都不是孙策和周瑜的正妻,只是他们两人在战场上抢来的俘虏,临时用来泻火的工具而已,后面带回江东,最好的情况,便是能得到小妾的身份。 她们的故事,根本没有后世无知之人想的那么的美好。还以为孙策周瑜和她们之间,有什么爱情羁绊。 想想电影《金陵十三钗》里,侵略者占了金陵后,杀人放火抢劫,对女子用强,然后把这些女子带去东瀛,这些女子和这些强盗之间,就是美好的爱情?可以传扬万世吗? 这些歌颂爱情的人,有问过这些被强行掳走的女子,她们被自己认都不认识的人,直接拖到床上,完事之后,她就和那个侵犯她的人有了爱情,这样的爱情,她们自己认吗? 应对完乔公,士颂收起了自己的侠义之心。 他叫来徐晃,安排好了皖城的各项防务工作,又和法正商议了半天。 之后,便用飞鸽传书,给在后方待命的奋武军太史慈部,以及水军冯习部,发去了命令。 “按照刘勋军的急报来看,孙策的动作还挺快,不过即便是他孙策准备再充分,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可能完全占据九江郡,在我看来,他不过是切断了九江那边和皖城的联系。” 法正喝了口茶,继续分析道:“我若是孙策,这次调虎离山成功,我至少会出两支人马。若是手中军队有富裕,甚至会出三支兵马。其中一路,抢占地利优势,堵住刘勋回援之路。第二路,也就是他孙策亲提主力大军,来占这皖城,刘勋军的家底,可都在这里。” “第三路,可派出郡国兵,新兵等部队,去九江郡各地宣扬刘勋败亡,如今扬州尽在他孙策手中,借此威势,完全掌控九江。” 一旁的张松,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说道:“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军早就把他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嘿嘿,现在我们拿下了皖城,刘勋的家底,我已经着人开始清点了,运回交州,绝对可支撑海运之事。” 士颂点点头,说道:“现在,就是如何应对那孙策了。淮南之地,糜烂已久,我虽然不想要,但也不能轻易交给孙策。依二位之见,我们让太史慈部去救援刘勋之后,他孙策会和我们翻脸吗?” 法正和张松对视一眼,而后看向了周围来自荆州的诸位谋士们,虽然这次出兵,他们两人是名义上的军师,或者说谋主,但士颂的这个问题,显然不仅仅需要考虑战略和局势,还需要考虑孙策的个人性格。 另外,以及孙策周边说得上话的人,如周瑜,张昭等人,会对孙策造成怎样的影响。 如今,在士颂身边的文臣或者谋士里,也有几位出身江东的人。 别的不说,江东顾家的顾雍,顾徽兄弟二人,号称“江东二顾”。 在江东世家之中,隐隐间已有了前有江东二张,后有江东二顾,把他们堂兄弟二人,直接对比孙策军中,在江东地区享有盛名的张昭张纮二人。 当然了,这种名声,多半还是因为如今士颂的势力作为后盾的。 而所谓的“二顾”之中,顾徽是士颂当年在清远小城时最初的谋士之一,是原从派系的元老级别重臣,能言善辩之余,为人还低调,在士颂体系内,地位可不低。 至于顾雍,这位历史上东吴的第二位相国,本事能力是有的,在士颂以修书的名义聚拢来荆州后,被顾徽推荐给士颂,也不知是因为顾徽的面子,还是对江东顾家的看重,士颂对顾雍很是重用。 顾雍一来,就被授予了将军府主簿之职。 要知道,另外一个主簿,可是荆州马家之主马良。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士颂对马家的倚重,马家在士颂体系内的重要地位,是没有人会怀疑的。 所以,对于顾雍的任命,其实不少人还有过议论,只不过后来顾雍用自己的能力,让众人心悦诚服了。 毕竟根子上来说,顾雍是顾徽的的族兄,顾徽推荐的人,怎么也算是原从派系的人,和马家一样,是自己人。 见益州派系的两个谋士都看向自己,顾雍连忙拱了拱手。 他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明白的很。那就是自己是走萧何派系的,自己面前这两位,只怕是如汉初时期的陈平一样的人物,自己还是对他们礼貌些好。 顾雍好似解释说明一般地介绍道:“若是孙策一人提军前来,他必定咽不下这口气,必定要和我军开战。” “但这次,孙策的身边有周瑜,还有其他的谋士,若是我们稍稍退让,他们必定不会动手,还是会选择和我们讨价还价。但九江郡,乃至庐江郡东面的地盘,一如主公所预料的那般。” 顾雍的意思,就是孙策会想要打,但会被劝住。 士颂点点头,笑道:“也罢,我们先以此做好应对便是,若是他孙策要打,那就让他付出点代价,他自然会变老实。” 第377章 议分淮南 士颂进驻皖城的第三天,还没有来得及和皖城内的世家大族,或者说权贵们好好聊一下,也没有去见那所谓的倾国绝色姐妹花“二乔”。 城外,便出现了江东军马。 前锋,正是东吴大将黄盖。 当黄盖率领五千前锋军队兵临皖城时,看到皖城城头的旗帜,居然不是刘勋军的旗号,而是荆州军的旗号,他立刻意识到,主公的谋划,只怕出了差错。 这一次谋划淮南,进展到现在,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所有的问题,周瑜和二张那些谋士似乎早有应对之策。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对于荆州军出兵淮南,他们有没有预案。 “居然是黄盖。”皖城城头上,早早来到城头的士颂,心中还是颇为唏嘘。 自己和孙策,四战龙川,双方武将多有折损,而黄盖之子黄柄便在其中。 其人被士颂的重型弩车,一击重弩贯穿,自从那时起,黄盖每次出阵,必定当先,其疯狂之举,别说士颂这样的对手,就连孙策军内部,也颇为忌惮。 想着暗部传来的消息,士颂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这黄盖是否从丧子之痛中走了出来,若是黄盖发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的筹划。” 不过,显然,士颂的担心有些多余。 在听说荆州军已经占领了晥城后,周瑜立刻劝住发怒的孙策,让他不论如何,先见一见士颂再说。 同时,又飞马传书黄盖,让黄盖不要轻举妄动。 黄盖军当然没有攻城,当即后退了五十余里才安营扎寨。 当天夜里,孙策军主力便进驻了黄盖军的军营,休息一夜之后,孙策带着周瑜,出现在了晥城城外,点名要见士颂。 “伯符兄,公瑾兄,龙川一别,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啊。”士颂既然占了便宜,自然是笑嘻嘻地站在城楼上,向孙策和周瑜打招呼。 而二人不知道的是,士颂的心里还有另一个小得意,那就是自己这下拿下皖城,别的不说,大乔小乔,这两位是见不到了。 他们想要当连襟,还得另外找一对姐妹花。 “士侯,这江北淮南二郡之地,本就属于扬州治下,当年被叛臣袁术所占据。如今朝廷已经加封我为扬州牧,吴侯,统领这扬州之地。不论是庐江的刘勋也好,还是豫章的诸葛玄也好,按朝廷大义来讲,可都是我的治下之属。” 孙策的话里面,显然带着火药味,对于士颂突然出兵占了晥城,夺了刘勋家底的事,他孙策心里,何止是不爽快,他生撕了士颂的心都有。 士颂这边,早就准备好了说词。 “噢?这刘勋为何突然南下豫章,去海昏城那边剿匪?孙将军想来比我清楚。刘勋南下,惊得豫章郡诸葛太守突发旧疾,连发求救书信于襄阳。天下人都知道,那诸葛太守和我有亲,我的第一位夫人,便是诸葛家的女子,你说我能不来找刘勋的麻烦?” 孙策还想反驳,却被周瑜抢了先,周瑜说道:“士侯,当日我们在龙川签订和约时,你我两家,可是说好了的,贵军自西取益州,而我军则可以扬州为基业,北上徐州,逐鹿中原。” “如今我们依照约定,用计调走刘勋主力,拿下九江,庐江二郡后,我们便能北上攻取豫州和徐州了,不知为何贵方要违反约定,阻拦我军北上之路。” 听到这里,士颂连忙摆手,说道:“我可没有违背约定!你们自取九江郡,而后便可顺着九江北上徐州便是,这庐江郡,当是刘勋作为对豫章郡诸葛太守的赔礼才是。” “哈哈哈哈!”孙策气急反笑,说道:“刘勋的军械钱粮,可都在庐江郡,而且大半都在这皖城之中。我谋划许久,最后我得一个空壳般的九江郡,而富裕繁荣的庐江郡,却尽数落入你手中。你这算盘,打的倒是好!” “士颂!你新定益州,只怕主力尚在川中,另外还需在宛城一线布置重兵,防备曹操。即便是得知我要攻取庐江,你也不过是只能轻兵急行,仗着自己的威势吓唬皖城城内,这些没见识的废物,逼他们投降而已。” 说到这里,孙策的口气里,颇有几分威胁的意思。“我料定,你不过是孤军在此。可我却带着我江东精锐在此,动起手来,这小小皖城,只怕未必如龙川那般好守!” 士颂的脸上,依旧笑嘻嘻,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心里的打算,我自知道。不过是想要等南面的孙贲二将,埋伏刘勋之后,率军切断荆州和皖城这边的联系,你好一鼓作气,拼着折损精锐的打算,死磕这皖城。” “可你却不知道,孙贲他们只怕未必能击败刘勋。南面来的消息,可不一定是孙贲隔绝了荆州。也有可能是我荆州水军联合刘勋余部,封锁长江天堑,隔绝江东和淮南,把你孙策困在九江这一郡之地。” 士颂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但却让孙策以及周瑜等人,内心升起了一股寒意。 “主公,士颂向来狡诈,其人所说之策,不得不防。”程普素来稳重,对于士颂所说情况,他是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 他跟着孙家两代,好不容易有了江东的基业,他可不想就这么白白地被士颂困在了江北。 周瑜也在一边小声劝道:“程老将军所言有理,我们不可不防,不如稍作等待,派人去南面探听消息。” 见孙策似乎还有犹豫之色,周瑜继续说道:“如今曹操和袁绍开战在即,乃是天下共识。想要趁着袁曹交兵的机会,去图谋中原的,可不止我们一家。想来心思最重,最关注袁曹动向的人,必定是眼前这士颂。” 孙策顿时明白了周瑜的意思,转头看了看周瑜。“公瑾的意思,是这士颂其实根本不想和我们耗,也并没有占据庐江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要打劫刘勋的家底?” 周瑜点点头,说道:“士颂的心思如何,我虽然不能确定,但他绝对不会想要这个时候,和我们全面开战。和当年在龙川一样,这庐江郡,士颂是愿意和我们聊一聊的,刚才他说我们占九江郡,他占庐江郡,不过是他开出的价码,我们可以就此还价。” “公瑾是想要和士颂议和?”孙策追问道。 “我们都还没有开战,何来议和之说,现在不过是我们和士颂两家,一起瓜分了刘勋所占据的淮南二郡而已。要谈的,不过是如何瓜分利益罢了。” 周瑜笑了笑,而后眼里冒出了精光,说道:“当然了,若是孙贲将军真能在击溃刘勋之后,隔绝荆襄,让士颂成为孤军,我们就算是拼个元气大伤,也要拿下眼前这皖城。若是能击杀士颂。” 后面的话,周瑜没有说,但周围的东吴诸将,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 若是击杀了士颂,那个画面到底有多美好,他们谁都不敢想。 士家,名义上是士颂的老爹士燮是君主,但是到了现在,天下谁不知道,所谓的士家,现在当家做主的人,可是士颂。 而士颂,虽然娶了好几房妻妾,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子嗣。 若是士颂死了,荆,交,益三州必乱,那时候,他们可是逆江而上,顺势占据南面的半壁江山。 还好,孙策虽然莽,但是还是有头脑的。 还好,孙策的身边还有程普这样老成持重的老将。 程普连忙进言,浇灭了孙策等年轻人的妄想。 “主公,不论如何,我们需得等南面传来消息,再做定夺。而且,即便是士颂孤军在此,士颂其人,也没有那么容易击杀的。” “关中李傕郭汜也好,曹操也好,即便是主公当年和他数次交兵与龙川,他几次遇险,身边都有悍不畏死之亲卫前赴后继,为他赴汤蹈火。” “的确,是我孟浪了。为今之计,暂且休整,做好准备,以待南面的消息传来。”孙策狠狠地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士颂,自己亲自断后,带着军马缓缓后撤,回了军营。 士颂见孙策撤了回去,自然不会出兵去追击。 他手上这两、三万主力人马,他可没准备去和孙策的精锐部队去拼,这些人按自己的练兵之法,再训练一两年,和益州退回来的部队“演习”几次,以后,是要拉上阵,对战曹操的。 现在,士颂和孙策一样,都在等着南面的消息。 而南面,豫章郡海昏县城,刚刚“剿灭”了这一地区的流寇,甚至顺带“慰问”了一些世家之后,刘勋的收获其实也不少。 加上豫章郡太守诸葛玄本来就身体不好,现在听说更是被他吓着不敢出门了。整个豫章郡东面和北面,几乎半个豫章郡,实际上都在他刘勋的控制中。 正当他刘勋志得意满,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赶走诸葛玄,自己占据豫章的时候,传来了孙策的偷袭淮南的消息。 是的,孙策比士颂先动手,而且,封锁消息也没有士颂做得到位,刘勋听到这个消息,一面打骂孙策无耻小人,一面整顿军队。 他到底是没舍得自己在豫章郡搜刮的战利品,能带走的东西,他也都整顿进了自己部队的军辎之中。 但是这次出兵,他麾下稍稍有点见识的人,如刘晔这样的人,都是反对的。 而自大的刘勋这次也就没有带上他们这些人,自己只带了些自己的心腹武将,这些人和他刘勋一样,自家的钱财家眷,都在庐江,都在皖城。 听说孙策起兵偷袭淮南,九江已失,孙策军正在直扑庐江,这些人赶回去的心情,比刘勋还要急切。 为此,刘勋把自己的主力还进行了一次分兵,自己亲自挑选了一万多精锐主力,轻装简从,准备和孙策抢时间,想要赶快返回皖城。 只要回到了城里,所有的后勤补给,都是会有的。 于是,慌忙赶路的刘勋,在彭泽,遭遇了孙贲、孙辅的埋伏。 虽然刘勋的部队人数更多,但是孙贲、孙辅麾下,都是江东孙家的嫡系精锐,又在这里以逸待劳,占据地利优势,突然袭击。 以有心算无备,刘勋自然大败。 他所谓的一万精锐主力,十不存三。 本来刘勋还想着稍稍后撤,和自己后面运输战利品和军辎的部队合兵一处,再战孙贲,夺路返回庐江。 但孙贲显然没有给他机会,一路掩杀,刘勋连整顿军队的时间都没有,反而是自己的败兵,冲乱了自家押送物资的队伍。 刘勋的后军没有丝毫准备,不少军士甚至连武器盔甲都没有备齐,直接就被江东军给砍杀了。 历史上,刘勋大败之后,逃到浪沂向江夏太守黄祖求救。结果黄祖救兵还没有到,孙策便亲自率军追杀了过来,刘勋大败之后,几乎是孤身北上投奔了曹操。 现在这个时空,早就没有了什么江夏太守黄祖,现在的江夏太守向朗,正在江夏郡内运转各种军资,支持士颂攻略庐江。 同时,将士颂从庐江郡西部各城镇收缴的物资钱财,运回荆州,哪里会有心思管他刘勋的死活。 不过,心知自己被孙策骗了,中了孙策调虎离山之计的刘勋,在彭泽大败之后,直接向西而走,直接就准备投奔士颂了。 而且他还给了士颂一封信,信里的意思也很简单,只要你能收留我,帮我击败孙策,帮我报仇,我庐江郡的家底都给你。 第378章 使者吕范 刘勋的信使,刚刚出了刘勋军大营,还没有过江,便被在长江沿岸逡巡的荆州水军给拦住了。 听闻是荆州水军,这信使连忙大声呼喊自己是刘勋的信使,有重要书信,要面呈士颂。 还叫嚣事关重大,你们这些人是担待不起的。 虽然说在士颂心里,一直膈应着自己两次败给曹操的事情,但好在士颂宣传工作做得到位,士颂治下军民,尤其是荆州的军队,那一个个都是有着傲气的。 大家从来都觉得,自家军队乃是天下强军,战无不胜之师。 一个小小的信使,即便是有什么重要信件,也没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装大拿,对他们呼来喝去。 “呵呵,刘勋军的信使?”一荆州小校冷哼道:“莫不是刘勋大败,想要找我们求援吧。”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这个信使气势全无,只能低头不语。 荆州小校见这人老实,也没有再出言挤兑,而是带着他去见了水军将领冯习。 冯习问清楚了刘勋那边的情况之后,收下这人的信件,表示此信会由荆州军传达。 其实这信送不送过去都一样。 这边,太史慈为主将,带着水军冯习部水军沿长江而进,已经得到了士颂最新的军令。 那就是去救援刘勋,而后横绝长江,让江东军知难而退。 冯习部,正是此军先锋! 所以,当天夜里,正当孙贲、孙辅准备夜袭刘勋,争取斩杀刘勋,立下大功的时候,荆州水军突然出现在了江面上,从侧翼,突袭了江东军。 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刘勋残余部队,却是乘机转移到了江边,和荆州军汇合。 第二天一早,太史慈的部队出现后,孙贲、孙辅知道,想要趁机灭了刘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若是稍有差池,自己二人,连带着这八千江东子弟兵精锐,恐怕都难以安然回去。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稍一犹豫,只是派出使者,见了见太史慈,询问为何荆州军要帮助刘勋,想要一个答案回去给孙策交差,他们的部队,便被包围了。 北面,荆州军水军横绝了大江,南面,豫章郡的数千郡国兵和上万民夫被征调了过来,四户挖坑。 这些人不是江东精锐的对手,但是这些人似乎也没准备动手,一心一意挖坑。 江东的部队,想要从南面突围,那就要先当活靶子被射。 西面便是刘勋的残部和冯习部水军,但再往西便是崇山峻岭以及荆南之地,他们突围过去,那就是等着被围剿的命运。 而自己向东的退路,被太史慈这个杀神牢牢守住。 别看太史慈的人马只有五千左右,但太史慈是什么人,江东诸将心里清楚。 那是和自家小霸王孙策打得不相上下的人,更是士颂十分倚重的心腹大将,箭戟双绝,想要从他这边突围,别的不说,孙贲、孙辅二将,怎么也得留下一人。 太史慈给了二将回复。 意思简单:现在刘勋已经降了荆州,把庐江和九江先给了我家主公士颂,现在我家主公已经进驻皖城,而你家吴侯孙策,也占了九江,双方正在对峙,商议如何解决问题。 是战是和,得等双方主公商定,你们现在可以派人去给孙策送信,告诉他这边的情况,但是你们大部队,是不许动的。 太史慈的做法,和士颂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士颂本以为的情况是,太史慈等人在刘勋遇到袭击的时候,全军出击,从侧面袭击,击溃东吴的这支部队,而后去威胁孙策后路。 但这样做的话,对孙策的刺激只怕不小。 在荆州留守的太史慈,清楚曹军的厉害。他是个有大局观的人,他认为现在可不是和东吴翻脸开战的时机,而且最好是能结好东吴,一起威胁占据中原的曹操,才是上策。 于是,他选择对孙贲、孙辅围而不攻的策略,把这两个孙家将领以及他们麾下的八千江东军队当做人质,为士颂争取谈判的筹码,同时,也没有把孙策逼得太急。 不得不说,太史慈的做法,给士颂带来挺好的效果,那就是孙策在得到南面的消息后,更加的瞻前顾后起来。 和士颂开战的话,自己不一定能攻下皖城,南面那八千多将士,多半是回不来了。 而不打,别的不说,九江郡自己是已经吃下了,南面的部队还能带着刘勋在豫章郡抢掠的战利品回来。 庐江郡这边,和士颂也有得谈。 “罢了,派人入城去见士颂吧,这次老子吃亏,谋划许久,让他士颂给虎口拔牙,分了一杯羹去!” 思来想去之后,孙策最后还是松口了,决定派人和士颂商议如何瓜分淮南。 这次孙策派来的使者,倒是个明白人。 此人名叫吕范,乃是孙策旧识,深得孙策信任,所以这次来和士颂讨价还价,吕范可以做主的权限还不小。 而士颂关于这位吕范的印象,则只有两点,一个是这人是刘备孙尚香结婚时,东吴这边的“媒人”,另外一个便是孙策在杀于吉的时候,想要救下于吉。 历史上的吕范,是东吴集团内部,从孙策时代开始,到孙权时代中后期,都绝对是核心集团的重臣。 其人手段见识,都是不凡。 只不过,任凭你个人实力再如何强悍,在绝对力量的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进入皖城的吕范,沿路看到荆州军在城内的布置,看到荆州军的可移动可组装的弩车,还有荆州军高昂的斗志,精良的武器铠甲,他就知道,即便是孙策不顾一切,想要靠这一两年来发展起来的江东部队来强攻,结果也只怕很难看。 这皖城,没有那么好攻取。 “吕范见过士侯。”见到士颂后,吕范把姿态放得很低。 当年曹操为了恶心士颂,故意封孙策为吴侯,让士颂为越侯,暗自期许一出吴越相争的戏码。 但是士颂似乎对这个越侯很是抵触,外界传言是他士颂觉得越侯这个封号,容易让士颂想起越王勾践,他士颂虽然敬重勾践,但却中觉得勾践的故事,似乎并不那么的吉利。 说白了,就是士颂觉得彩头不好,而且士颂是交州出身,更想要的,是获楚侯的封号,听说这次定益州,士颂的上书中,就提及了这事。 不管如何,吕范还是恭敬地向士颂行礼,不去触及士颂的逆鳞,甚至稍稍让士颂不悦的细节,他也都小心地避免。 士颂这时也已经收到了太史慈那边传来的消息,对太史慈的举动,他是认可的,现在没有必要去和孙策死磕,这也是整个荆州集团的共识了。 所以现在,士颂在原来刘勋的府邸内,端坐上位,笑嘻嘻地看着吕范,问道:“伯符兄既然派你来了,想必是同意我先前的提议了,刘勋基本可以说是接手了袁术剩下的地盘。这样吧,我和伯符兄也算是旧识了,我只要这庐江一郡,什么九江郡,什么九江上面徐州南面的几个州郡,我都不要了,统统都交给你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吕范心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九江郡早就被袁术玩空了,九江郡上面徐州的那些地盘,原来名义上被曹操拿了,现在则是名义上归顺了刘勋。 更别说那些地盘鱼龙混杂,想要拿下来,要费多少时间和心思,而且即便是拿下来,所收获的东西,只怕还不如庐江郡的十分之一。 吕范面色不变,对士颂说道:“士侯容禀,这次攻略淮南,我军前前后后,准备多时,耗时耗力,和那刘勋斗智斗勇,好不容易调虎离山,结果却被贵军轻取了皖城,逼降了刘勋。” “如今,我们出力多的反而所得较少,而贵军出力少,却占尽淮南膏腴之地,又得袁术刘勋所积累的兵马辎重补给,这世上似乎并无此道理。” “况且,早前我们两家议和之时,就有约定,我军可取淮南,顺势北上徐州豫州,逐鹿中原。现在贵军却占了庐江郡,这只怕和从前的约定有所不同。” 吕范说着,看士颂没有反应,继续说道:“然贵军毕竟出了兵,又逼降了刘勋,当然不可能无所得,我提议,贵军可将袁术故旧和刘勋所部在皖城的兵马钱粮,全都带回荆州。但庐江郡,我主期盼已久,还请依照前次约定,将淮南之地,交给我军。” 听到这里,士颂的嘴角露出的微笑,他知道吕范这是在试探着他的底线。 对此,士颂认为是个好兆头,孙策愿意谈就好,反正对于淮南之地,士颂是没有底线的。 这皖城他都可以不要,地盘他士颂有的是,现在缺的是人,士颂的目的,就是来淮南这边,拐带人口返回荆州,把这些人安置去交州开海,是他最初的打算。 即便是吕范的提议士颂可以接受,但士颂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同意,能多要些好处,士颂当然不会嫌多。】 就比如这庐江郡。 士颂笑着说道:“这么说吧,这次能把握时机,轻取庐江郡,也是我荆州消息灵通,麾下将士用心。我这里,还从来都没有把到手的地盘让出去的道理。” “但你说的也不错,这次毕竟占了你们家的便宜,不如这样吧,就以此皖城为界,我们平分这庐江郡,如何,让这庐江郡,成为我们两家在江北的缓冲之地。” 听到士颂这话,吕范先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士颂现在也不想和江东翻脸,他士颂不惧江东,但是站在士颂的角度来说,现在最大的威胁明显是曹操,最具有威胁的目标,也显然是曹操。 现在天下都知道,袁曹之间即将展开一场大战,这个时候,士颂是不会想要让他的部队陷入和江东的争斗中的,他要腾出手来,一心一意的去对付曹操。 想到这里,吕范上前一步,做出认真的表情,说道:“小小庐江郡,对于士侯而言,不过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但对于我们江东而言,却是我们北上的重要据点,占据庐江,可北望豫州,拓宽我军战略谋划之纵深,士侯何苦非要拿去呢?” 其实士颂都认可了吕范的道理,但是士颂这个人,就喜欢占小便宜,而且是能占一点是一点,他的基业,基本就是这样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他这种小农思想的人,对于地盘,对于土地,那是看得很重得。 所以士颂摆手道:“整个庐江郡,都让给你们,你让我的面子搁哪?如何给这次出征的将士们交代?” “但你说的倒也不错,你们占据九江和庐江之后,可以向北威胁徐州和豫州,尤其是你们甚至可以以庐江为据点,突袭许昌。” 士颂的分析,一下子惊到了吕范,他们江东可没有谋夺天子的心思,即便是有,那也只有孙策这样的人才会有,他们这些人,可没这么大胆。 不过吕范现在也没有反驳士颂的话,就当是默认。 至少要让士颂知道,我们也可以帮你减轻来自曹操的压力才是。 “这样吧,我再退一步,就连这庐江郡的治所皖城,我都让给你们江东。我们两家以皖水为界,皖水以东,三分之二个庐江郡都交给你们,皖水以西这小半个庐江郡则归我。” “这是我的底线了,若是还不同意,那我宁可放弃袁曹之争,也要先定江东,然后和中原之争的胜者南北对峙。” 士颂话说得很满,但熟悉他的人知道,这其实也并非士颂的底线,孙策真要疯狂拖着士颂,别说士颂不愿意,麾下的贾诩也好,刘巴也好,也都不会让他白白错过袁曹交兵的机会的。 好在这个结果,已经大大出乎了吕范的预计,吕范对此很满意。 后面的就是些细节的敲定,士颂直接让他去和顾雍谈好了,你们都是江东世家出身,谁不知道谁,你们慢慢聊。 第379章 士颂保媒 虽说士颂同意把皖水以东的地盘让出来,甚至就连皖城都会让出去。 但这绝对不是带着军队离开,这么简单的事情。 顾雍为首的荆州文臣们,围着吕范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让吕范同意,荆州方面先放掉南面被包围的八千江东精锐,然后荆州军可以带走袁术和刘勋在皖城的家底。 另外,但凡“自愿”前往荆州,乃至交州居住的庐江郡百姓,尤其是皖水以东的百姓,都可以在未来三个月内来到皖城,随荆州军一道西去。 至于皖城内的世家富户人家,士颂是一点都不客气,你们愿意跟着走的,一切好说。 想要留下来,去为孙策效力的,呵呵,那好,先给我们交下这几个月的“治安维护费”,也不贵,你们家家资产的一半即可。 整个皖城城内,诸多世家,一下子叫苦不迭。 就连最先开门迎接士颂的乔公,本来也想要找门路,继续留在庐江郡。 对于别的庐江地头蛇也就罢了,士颂无所谓的。 但你乔公不同,在士颂入城时,你伸着脑袋出来接石头。硬是让士颂想起了您是大乔小乔的爹,你手里还有两个绝世姐妹花,那就不好意思了。 你作为第一献城给荆州军的典型代表,不论是你愿意不愿意,你乔公都得举家给我迁去交州。 为此,士颂委任乔公为交州南海郡治中从事,负责海上事务。 在顾雍等人忙着迁移百姓的时候,士颂正在乔公家做客。顺便准备见一见名动天下的大乔小乔。 “乔公上次相邀时,我方才入城,诸多事宜未定。如今总算是得空前来拜访。”士颂笑嘻嘻地喝着茶水,似乎真的只是来拜访名士,成就自己礼贤下士之名似的。 “主公言重了。”乔公内心再多的不甘心,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士颂给自己的官职任免,自己已经接受了,而且听说是个肥差。 在南面主管商贸口岸,听说士颂号称开辟了南洋的海上丝绸之路,繁荣异常。 自己过去,就是一个郡的海洋贸易进出口主管之人,自己原本以为会就此发家,还高兴了许久。 但现在,忽然听说士颂把皖城让给孙策了,整个庐江郡,他士颂也只要了三分之一,说是为了笼络孙策,和他一起北向抗衡曹操,但你士颂这么搞,就是把他们庐江郡的世家都给卖了啊。 尤其是他这样已经上了士颂贼船的人,现在想下船都来不及了。 还好,乔公比其他人而言,还有两张底牌,那就是他的两个女儿,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正是动用这底牌的时机。 酒过三巡,乔公先是询问了士颂年纪,然后笑呵呵地说道:“主公真是少年英才,老朽佩服之极,此生得遇主公,实是老朽之幸。老朽不才,得蒙主公厚恩,不久后将南下交州,在此,想将家小托付于主公。” 说着,也不等士颂同意,乔公便站起身来,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去将二位小姐请来,让她们拜见主公。” 然后乔公给亲自给士颂倒满了一杯酒,说道:“我膝下无子,家中唯有两女,虽蒲柳之姿,但也只能厚颜让她们来拜见主公,还望主公念老朽微末功绩,照拂一二。” 士颂心说好你个老不羞的,你这哪里是什么托我照顾啊,你这出戏码,和故事里面,王允献貂蝉的流程一样,只是王允献的是自己的义女,你是献得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且一次还献两个! 明知道我士颂已经是有正妻的人了,你还这样玩? 等等,想到这里,士颂忽然想到,历史上孙策周瑜拿下皖城,该不会也是这位乔公,明知道孙策和周瑜都已经娶有正妻的情况下,还特地让大乔小乔出来见孙策周瑜,然后顺势献女儿以自保,或者说就此谋了自己的富贵。 强忍自己内心的鄙夷,士颂的脸色不变,依旧保持微笑。 他装作一副明君姿态,准备和这位乔公,演一出君臣相知的戏码。 而等到大乔小乔一出场,士颂对乔公的态度,那是很自然地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姐妹二人虽说是一对姐妹花,但却又各有各的神韵,其中年纪稍长的大乔体态更为丰韵,鹅蛋脸上,大大的眼睛,乌黑的秀发,还有那一低头的娇羞,让士颂我见犹怜。 至于边上的小乔,那也是名不虚传,身处曼妙,瓜子脸,标准的美人仪容,只是她这样的标准美女,士颂两世为人,见得多了,也就没那么有触动了。 “主公,士侯!”乔公很满意士颂的失神,心头忽然火热起来,他眼中,似乎看到了未来,自己的地位,因为两个女儿而水涨船高的未来。 “乔公二女,果然天人之姿,犹如美玉啊。不知乔公的二位小姐可否婚配,可许配了人家。” 士颂先是出口赞美,让乔公更加的满意。 但是二乔虽然低着头,但她们的眼神中,多少有些失落,名满天下的士颂,原来也不过如此,听说他早已经娶妻纳妾,如今见到自己姐妹二人,只怕又有了肖想。 这样的儒学传承,少年英才,和她们俩心目中的大英雄,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曾婚配,也不曾许配人家。”乔公连忙回答。 只不过,士颂后面的话,却让三人大感意外。 按照所有人都以为的剧本,士颂应该会毛遂自荐,向乔公求娶二女,或者至少纳一个以安乔公之心。 但是士颂点点头,却说道:“如此佳人,必是要许配当世英杰才是!如今乱世,乔公又被困于庐江皖城一隅之地,倒是耽误了二位佳人。不如由我保媒,为乔公推荐两个女婿如何?” “嗯,啊?”乔公本来以为士颂会自己求亲,准备嗯一下就同意的。 结果他这忽然反应过来,士颂没有被他的两个女儿迷住,士颂自己不准备收纳二乔,而是准备当媒人。 至于边上的大乔小乔,这时候,心中则更不是滋味。 刚刚还觉得名动天下的士颂,不过也是个贪图美色的人,会被自己姐妹二人给迷住,但回头就发现,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别人士颂压根没看上自己姐妹二人。 羞涩,不满,委屈,不甘,各种滋味涌上心头,但隐隐间,对士颂的印象却有改变了不少。 至少,眼前这位少年英才,确实名副其实,不是沉迷于温柔乡里,迷失自己的人物。 “保媒?”乔公试探着问道。 “放心吧!既然乔公一心南去,主理南海郡海港事宜,家眷不宜远迁,又托我照顾。既然如此,我且为二位佳人各推荐一英杰人物,让乔公绝无后顾之忧。” 士颂说完后,略作沉思,说道:“我麾下有两人,绝对可配乔公二女。”、 “我麾下有一将,神勇无双,乃我心腹大将,在我军中绝对是独当一面之才,东莱太史慈,早年虽娶妻,但其妻早亡,可把大乔嫁给他做正室。” “太史慈?太史子义?”乔公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士颂的安排。 太史慈的名头,在淮南可不小。太史慈在士颂军中的地位,如士颂所说,绝对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让大乔给太史慈当正室,绝对没有亏待大乔。 而且太史慈当了自己的女婿,那就是自己在荆州军的军队体系里,都有跟脚的人,不管怎么说,也都得看看太史慈麾下那几万奋武军的面子吧。 “而小乔嘛,我给推荐的人选,也是上上之选。此人乃江淮名士,身长八尺,剑眉星目,有苏秦张仪之才,可谓智辩无双,九江蒋干蒋子翼,如何?” 士颂说完后,自己的内心都狂笑不已。 他这安排,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清楚得很,那可真真是疯狂地打了孙策和周瑜的脸面啊。 “蒋干?他还没有娶妻?”乔公当然知道这位出身九江郡的狷狂之士,别人都学儒学,就这家伙,偏偏学什么先秦的纵横之术,显得那么的不合群。 但现在,偏偏这蒋干似乎在士颂麾下还挺被重用的,是士颂军中,第一外交使臣,更是传闻,乃是士颂麾下机密情报暗组的头目之一,负责暗中监察百官的人物。 自己若是想要靠山,这蒋干当自己女婿,还真没有人敢惹自己了。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蒋干自持有才,风流倜傥,哪里会早早娶妻。他目前尚无正室,我本来也有心为他寻个内室,也好约束约束他,今日见到乔公之女,想来也是上天的安排。” 蒋干本就是九江出身,以辩才独步江淮,又素来有着“有仪容”的美名,传闻中也是美男子一个。 如今又是士颂麾下的从事中郎,兼监察使。 这样的人物,又是正室,小乔嫁过去,也绝对是不亏的。 乔公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头道:“既是主公保媒,想必并无差错,老朽在此谢过了。” 身后,大乔小乔也是一起施礼,只不过二人心中,多少有着一丝落寞。 虽然士颂推荐的太史慈和蒋干,一武一文,都是一世之才,但和士颂比起来,怎么看都还是差了不少的。 安抚好乔公之后,皖城内,许多世家的人,似乎也看明白了风向,不少人心中虽然不甘,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大家还是懂的。 各家也都陆续开始了搬迁的准备。 甚至也有不少人,把自家的儿女推上前台,和士颂麾下文武结亲,拉近关系的,士颂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而在迁徙百姓的过程中,士颂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小吏,这人不过是把一些文书交给士颂过目,士颂见此人行事谨慎有度,随口问了下名字。 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故事里的男主角。 而故事的名字,叫《孔雀东南飞》。 从前读《孔雀东南飞》这首叙事长诗,士颂的心里便唏嘘不已,焦仲卿成婚不过一两年,和刘兰芝夫妻和睦,美好生活正要开始,却因为母亲的缘故,被迫和刘兰芝分开。 最后两人,一个磐石无转移,一个蒲苇韧如丝,生人作死别,遗恨千百年。 “你叫焦明,字仲卿?焦仲卿?”士颂一再和眼前这人确定着身份,再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又追问焦仲卿可有娶妻,焦仲卿回答说是尚未婚配,但家中早就给他定了亲,是一户刘姓人家的女子。 士颂嘴角一笑,心说这次来庐江郡,是要把这媒人做到底啊。 想到焦仲卿和刘兰芝最后被逼分开,全是因为焦仲卿母亲看刘兰芝不顺眼的原因,而且有不少分析都说是因为刘兰芝嫁过来一两年都没有怀孕,便被嫌弃。 于是,士颂盯着焦仲卿看了许久,说道:“我从前喜欢观星,自从遇到徐子将后,也暗自了解了一些相面的书籍,我看你的面相,一生富贵平安,和当和一刘姓女子息息相关。此女子生活富足安定,你自然幸福平安,若是此女子身亡,你也只怕命不久矣。对了,此女子应当和兰草有关联。” 听完这话,焦仲卿整个人惊呆了,连忙说道:“主公,和我定亲的那女子,闺名便唤作刘兰芝,您说的可是此人?” “哦?果真如此?”士颂故意装作自己不知情似的,假模假样地询问着细节。 等到焦仲卿说完他和刘兰芝的订婚之事后,士颂说道:“这样吧,你既然叫我一声主公,我也不负你。你且弃了这庐江郡小小吏职,这次也举家随我回襄阳,你和刘兰芝的婚事,由我来当证婚人。” “你们二人成婚后,可能会有一小劫,不过不要紧。你们夫妻二人到时候且去武陵书院,找医行从事张机张大人,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在张机大人麾下效力数年,危机自然解除。” “谢主公!”焦仲卿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入了士颂的眼,居然亲自为自己安排出路,感恩戴德之余,立刻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 刘家那边,听说士颂愿意给焦仲卿和刘兰芝当证婚人,哪里还会多言,自然也是准备举家前往荆州,好跟着焦仲卿一起,以后在士颂治下生活。 第380章 士家心思 这一次士颂和孙策议和,吕范看似为孙策争取到了不小的好处,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士颂准备给他们玩一出釜底抽薪! 士颂准备把庐江郡这边的百姓,全部都给迁走! 袁术残留的家底,还有他袁术遗留下来的仆从、旧部,乃至这些人的亲属家眷,还有刘勋的家底,再加上庐江郡西侧州郡的百姓,以及皖城中的庐江世家。 再加上荆州军有意宣传下,从庐江郡东侧,不少百姓偷偷来到了皖城,想要一并前往“荆南”那片富裕安定之地。 这些乱七八糟的势力和人员合起来,几乎有小十万人口,就连士颂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庐江郡,居然有这样子的底蕴。 要知道,张鲁经营汉中多年,一个汉中郡,靠着天时地利人和,才聚集了三四十万人口。 但那是汉中郡,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在。 不论是关中治乱,还是天灾人祸,还是士颂从荆州逼走的门阀世家,西北避免西凉群雄内斗的人,都汇聚在了汉中。 在张鲁得各种优待政策下,才留在汉中,汉中才能汇聚这么多人口。 这天下,也只有汉中郡能有此实力,养活这么多人。 后面士颂灭刘璋,完全占据益州,才发现刘璋治下人口,不过百万出头,即便是不少人没有登记在册,不少山民隐而不报,最多不过一百五十万人口。 但这一个小小的庐江郡,或者说,士颂占据的三分之一个庐江郡,居然给他带来了十万人口的好处,对于他而言,到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这个乱世,士颂的初心,便是活人。 抱着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的想法,他南战北伐,东征西讨,算起来已经十多年了。 现在明面上,他的治下人口,已有八百五十多万了,在这个时代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人口众多,地域广大的一方雄主。 士颂的心中,也颇有几分自豪。 迁民的工作,士颂交给了顾雍,以他的能力,加上荆州水军的配合,把庐江郡这些人迁到荆南,再去交州,是没有问题的。 这次,几乎没有打一仗,便轻轻松松拿下了庐江郡西侧,前后不过月余功夫。 也不知是不是因此,给了曹操和他麾下谋士们触动,他们给士颂的封赏,终于是在淮南问题解决之后,送到了荆州。 本来就离荆襄不远的士颂,把工作丢给了顾雍,便带着颂卫营返回了襄阳城,见到了所谓的“天子使者”。 依旧还是当年给曹宪送亲,历史上劝曹操迁都,把朝廷献给曹操的董昭。 对这个人,士颂的心里面,是本能的不喜欢。 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别人带着朝廷的封赏来了,难道自己还要摆脸色吗? 和士颂预料的一样,即便是曹操,现在也不敢以身试法,给士颂一个“假楚王”的封号。 不过这一次,为了稳住士颂,曹操这边,是做出了相当大程度的让步。 虽然不能封假楚王,但是士颂不喜欢原来的越侯封号,曹操也是知道的。这次朝廷要是还不给他改满意了,士颂很可能自己给自己上尊号。 但那样子,代表中央朝廷的曹操,只能再一次陷入和士颂的争斗中。 所以此刻,曹操当然是随了士颂的心意,给他改了封号。 右骠骑将军、楚侯、仿县国例、持节、开府、位比三公、督荆、交、扬、益四州事。 这是曹操集团,反复推敲之后,觉得可以让士颂满意的加封。 士颂原本就有车骑将军的头衔,而且一直都是以车骑将军府的名义招募幕僚谋士。汉朝的将军之中,最大的便是大将军一职,其后便是骠骑将军,再之后便是车骑将军,在然后,才是前后左右四个将军。 而其中,担任骠骑将军最为出名的人物,自然是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了。 现在曹操已经以朝廷的名义,封了袁绍为大将军,而在士颂这里,却没有正式的封为骠骑将军,而是新创立了一个什么右骠骑将军。 位阶嘛,比车骑将军高半阶,又比骠骑将军低半阶。 只怕这个官职,更多还是在考虑袁绍的感受。 好面子的袁绍,只怕不愿意接受士颂只比他低一品阶。但是低一级半,袁绍这样的人,心里会舒服很多。 至于楚侯之封,也算是对士颂“假楚王”的回应。 这次, 不弄让他和孙策吴越争霸的暗喻了,这次直接玩阳谋,那就是让士颂督荆、交、扬、益四州事。 其他三州也就罢了,毕竟基本都在士颂手上,但这次多了个扬州,又让士颂为楚候,这就是明着让士颂成为孙策的顶头上司的意思了。 上一次,士颂借着朝廷的名号去治刘璋的罪,以此为名,出兵川中。 这一次,曹操把士颂出兵江东的名号,也递送了过来。 这是典型的驱虎吞狼,想要让士颂在他曹操对付北面袁绍的时候,你士颂去对付孙策去。 颇有一种我曹操占北面,你士颂占南面,我们南北对峙,平分天下后,再分高下的味道。 其实这阳谋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孙策不傻,手底下周瑜,张昭更是聪明人,曹操的阳谋他们自然也看得出来。 士颂只要派人过去知会一声,两家的约定依旧作数,想来江东集团在孙策的带领下,还是会有继续保持从徐州豫州北上,逐鹿中原的谋划的。 “嗯,要不找个机会提醒一下孙策,外出打猎时,要避免刺客?” 士颂的心中,对要不要提醒孙策防止刺客这事情,其实很犹豫。 孙策不死,江东确实有北上的可能。 但是孙策不死,同样的,对自己而言,江东集团的威胁,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士颂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心说:“暂且再看看吧,若是江东集团真有心北上对付曹操,能帮我削弱曹操几分,我也不在乎帮他孙策一帮。” 最后,士颂把目光落在了诏书上,最中间的那一段话。 若说引导士颂占据扬州是曹操集团的阳谋,中间这句,仿县国例,持节开府。这就是曹操集团的阴谋了。 是的,士颂“假楚王”的试探,曹操没有上当,但反而给了士颂一个难题,那就是楚王没有封给你,但是给了你类似楚王的权利,那就是开国。 允许你士颂以楚侯的名义,建立一个所谓的县国。 这个所谓的县国当然是虚的,只是一个用来对标的模板而已,你士颂可以依照这个县国的标准,建立一套属于你士颂自己“小朝廷”,一个县国标准的治理体系。 给你士颂这个权利,你士颂敢不敢这样做? 即便是现在天下各路诸侯,基本都是自己的治理班子,但还真没有谁敢随便建立一个自己的国度,建立一个自己的小朝廷。 唯一这么干的人,叫袁术,现在已经是冢中枯骨了,你士颂敢当第二个吗? 摆在士颂面前的选择其实有两个,一个便是把这个封号当做虚衔,领受之余,就放在那里不闻不问。 一个,便是真的就这么干。 自己直接组建自己的县国政治集团,以楚国之主,楚侯的名义,来治理自己的地盘。 名义上,自己便是一国之主了。 董昭在给了士颂诏书之后,便笑吟吟地表示,自己身上还有曹丞相的家书,要去交给曹宪,便离开了士颂的议政大厅。 想来他也知道,士颂要做什么样的决定,都需要和自己麾下的文武谋士们好好商议一番的。 是否按照所谓的“仿县国例”这个嘉奖,把自己麾下的文武官员,免去他们大汉朝的朝廷官职,另外按自己重新建立的“楚国”体系来重新为他们安排官职。士颂分别询问了自己麾下的几个谋士。 大家的回答,则是又让士颂拿不定主意了。 面对这个问题,有人积极赞同,有人不置可否,有人则是明确反对。 最让士颂没有料到的则是,这些人里面,反对得最激烈的,居然是贾诩。 别人反对也就罢了,你贾诩可以说是用一句“奉朝廷以正天下”,生生浇灭了大汉朝的最后一丝生机。 你也如此激烈的反对我以县国例建府? 另外,最近居然和贾诩成了亲家的郑度,这个原来刘璋麾下的狠人,也跟在贾诩后面,劝自己一定不可起贪念,避免让荆州陷入内乱之中。 对于二人的建议,士颂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 但是郑度的话,士颂是听进去了的。 内心想着:“是啊,这才是曹操这个阴谋的狠毒处,这一开国的利益抛出来,自己岂能不动心,但自己一动心,自己麾下的人,就会出现隔阂。” “两汉连绵四百年,国祚早已作古,如今早已是诸侯割据之局。曹操所谓的朝廷,不过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罢了,主公开国置官,上则有朝廷敕封,名正言顺;下则有万民支持,大势所向。主公不必忧虑!” 最积极,最支持自己的,是法正,张松这两位投机分子。 论智谋能力,这两位只怕也差不了贾诩多少。 而庞统,徐庶还有马良等荆州派系的谋士们,也都表示这事情可为可不为,无所谓的事情。 而且麾下官员,可以身领两职,一面当大汉朝的官员,一面也是楚侯府的官吏,多一个办事的名分而已。 但刘巴,石韬,裴潜,廖立等一批人,则劝自己暂且观望一二。 这次不仅是自己拿下了益州,北面的袁绍也灭了公孙瓒,占据河北四州。 曹操也以朝廷的名义,给袁绍加封大将军,燕侯,可仿县国例开府置官。 所以他们建议,先看看袁绍的反应,再来安排自己这边。 最后,士颂想了一夜,终究做不了决定。 第二天,居然是欧夫人把自己请过去。而欧夫人要问自己的事,也正是这件事。 “幼泽,你可知昨天得到了朝廷许你仿县国例,开国置官,你麾下哪些人最为激动吗?” 欧夫人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在荆州,她这带过兵的老夫人,可谓地位超然。 荆州的儒生文臣们,就单单她士颂亲母的身份,这人伦大义就让这些人必须敬着她。 荆州的武将里面,且不说本就有一系人马是她旧部,光是她一身功夫,武者出身的身份,就让这些武将们敬佩。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士颂麾下所谓的暗组,基本也都是欧夫人的班底,而欧夫人对于士颂麾下派系制衡,很是看重,就更不敢随意招惹这位存在了。 只是不知不觉中,士颂麾下的派系里,又出现了一支很特别的派系。 不是荆北,荆南,益州,武陵书院任何一派,而是原来的交州派系。 也就是士燮治理交州的手下,而最为关键的是,士燮治理交州,基本上遵循的就是家天下的治理方法,士家一族,基本都有官身。 在士颂占据交州之后,在交州改革,推行新法,这些士家的亲属,基本都被徐庶给罢免了。 但这些人怎么说都是士颂的亲属,随着士颂的势力发展,这些人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但凡有点本事,能继续为官的,也都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了欧夫人麾下。 现在所谓的交州派,还不如说是士颂的亲族派系。 对于他们而言,士颂若是开国,即便是仿县国例,那也是半个国主的地位,他们的身份也有提高。 若是士颂称王,他们便是王族。 若是士颂真能问九鼎轻重,他们就是皇族! 这些人,当然是希望士颂的身份越来越尊贵的好。 欧夫人为士颂准备了一盏茶,屏退左右后,在密室内昏暗的灯光下。欧夫人说道:“士家那些人的想法,根本无需考虑。我知道你所担忧的问题,是担心自己麾下出现裂痕,但这裂痕,在我看来迟早会出现。” 欧夫人盯着士颂,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意识不同,利益不同,身份不同,观念不同,都会有人去争去斗!你能做的,便是选择。是被动的等来问题爆发,不得不去管,还是在做好了万全准备下,主动去引发问题,而后找到不同的声音,尽早扑灭之,避免到关键时刻,突然爆发。” 士颂的眼神变得坚定,嘴角则是露出了笑容,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多谢母亲教诲,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381章 试探人心 这个世界上,试探什么都好,但请不要试探人心,那是比恶鬼还要歹毒的东西! 可惜,此时的士颂似乎忘记了这条原则。 他的心里,认可了欧夫人的建议,而且这个建议,似乎也只有欧夫人才可以给他说。 即便是自己如师长般尊敬的刘巴,如宾客般客气的贾诩,甚至是自己后院里的杨梦茹,诸葛诗语,都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这世上,只有至亲到了极致的人,才会对士颂说,需要测试人心,测试人性。 这个世界上,真的能和士颂绑定在一起,绝不会背叛的人,即便是士颂不想承认,但事实的就是,唯有欧夫人一人。 “这位欧夫人倒是个明白人。是啊,现在地盘大了,军队多了,麾下文武官员是越来越多,派系之间是越来越复杂,虽然名义上都在为我办事,但是其中有多少人是因为利益,多少人是因为恐惧,多少人是因为家族,多少人是心甘情愿,多少人是认可我的观念?” 士颂满怀心事的返回了自家宅院,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这是士颂的一个信号,表示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去想,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自己。 自己的几位夫人,基本也都明白这意思。 曹宪自有董昭带来的消息和嘱咐,让她一定一定,得在袁曹交兵的时候,稳住士颂,不要让士颂背后偷袭曹操。 现在士颂内心纠结的事,董昭也为曹宪分析了一二,曹宪自然不会去打扰士颂。 而诸葛诗语这边,作为士颂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而且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自荆南起,便以士颂夫人的身份处理诸多妇女方面的政务,其实早就在荆南派系中有了自己的支持者。 何况因为诸葛家在荆州有旧的关系,荆北派系的人里面,不少人也都希望她能成为士颂长子之母的。 士颂今日纠结之事,便是刘巴亲自托人给她送过信,告诉她,若是有机会,也思虑思虑对策,或者找她那个号称卧龙的弟弟,问上一问。 最后便是杨梦茹这边,按道理来说,杨梦茹才是士颂正妻,更是士颂心中最爱的女子。 她是四世三公的杨家出身,这样的正妻,可是给士颂带来了不少政治好处的,上次来荆州修书的不少儒生学子,都是因为这个原因,便留下了。 而士颂麾下的文武中,武陵书院派系,天然便站在杨梦茹身后。 如今定了益州,以法正,张松为首的益州派系,似乎是为了和荆州派系抗衡,隐隐有和武陵书院联手的迹象,而最直接的表象便是,益州派系,逐渐站在了杨梦茹的身后。 当然,这些还都只是表面上的情况。 暗组传来的情报里面,这些派系里面还能继续细分。 有的人全身心支持自己,有的人可能是其他势力派过来的暗子,有的人不过是图利益。 也有的人,心中期望借自己的力量复兴汉朝,而有的人,则希望自己将来能问九鼎,他们能以从龙之功,水涨船高。 各人心思,各有不同。 而士颂便打算,借着这一次“开国”的机会,看一看自己麾下这文武官员们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想法。 别的事情,自己暂且不去管他,对于自己开国,这群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是支持的人多,还是反对的人多,有多少人会和自己离心离德,会不会有人直接高举叛旗,和自己公然作对? 士颂准备做的,就如曹操带天子狩猎那次一样。试探群臣,试探人心。 曹操以天子弓箭射猎,接受众将士给他的天子礼仪欢呼,同时,暗中派人留意文武众臣的反应。 荀彧面色不善,关羽拔刀欲上,诸人第一时间最本能的反应,都被曹操所知晓。 所以后面时机成熟之后,会用“衣带诏”除去异己,一除一个准,会给荀彧一个空盒子,告诉他,他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士颂拿起自家书院新刊印的《春秋》,看着里面郑庄公的故事,默默思考着。 在孔子的观念中,这位君主可不是好人,为了杀自己的亲弟弟,先是各种故意纵容,给他造反的军备物资,而后又自己离开国都,给亲弟弟造反的天时地利人和。 等到他的亲弟弟,也就是共叔段真的造反了,他早就准备好来的大军,立刻出动,直接扑灭之,而后名正言顺地杀了亲弟弟。 “郑庄公要对付的人在明面上,他当然好对付,我要对付的人到底有那些,对付完了之后,他们留下的空缺要如何填补,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啊。” 士颂拿起《春秋》,有节奏地敲打起了书桌,计算起了自己的后手。 “现在雄踞三大州,北面袁曹交兵在即,东面孙策低头,我军主力尚需时间从川中调出来,而且即便回来了,荆州也需时间整顿。” “现在这个时机,确实是评估一下手下文武的时机。哪些人可以在日后委以重任,哪些人根本就和我不是一条心。” 士颂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那就是这次开国,不仅仅真的是要落实到实处,给予自己麾下重要文武大臣们楚国的官职,更要大办特办。 就如曹操狩猎一般,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士颂接受了朝廷的赐封,仿县国例开了一个国家。 历史上,曹操在建安十八年,也就是公元二一三年,在天下三分成型后,曹操才进位魏公,加九锡,以丞相领冀州牧。 同时,冀州河东等十郡封给了曹操,让曹操可以修建魏国的社稷宗庙。设置属于魏国的尚书、侍中、六卿等官职,让魏国成为国中之国。 而现在,才只是建安四年,比曹操“受封”魏国,士颂这个“受封”楚国,提前了十四年。 虽然是没有加九锡,不能建社稷宗庙。只是允许士颂仿县国例,建立一套治理地方的官职系统,但是对于士颂而言,对于天下士人而言,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士颂决定,今年的九月份,便在武陵书院那边,举行一场盛大的授官仪式。 因为那个时候,差不多益州那边可以调回来的主力部队,也都调回来了。 这段时间,自己也可以借着科举和新法的各种人才举荐方式,趁着自己势头正盛,收割一波人才。 同时,也让暗组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好给自己看准确了。 于是,第二天,士颂便下令,让人在武陵书院对面的小山上,修一高楼和高台,名曰楚天阁。 说是准备在今年秋收后,聚集自己手下文武,对本次出征乃至建立如此基业的文武群臣,好好进行一番表彰和封赏。 虽然士颂没有明说,但是士颂手下里面,人精可不少,士颂的这个举动,或者说选择,很快便被人传了出去,有人兴奋,有的高兴,也自然有人叹息,有人无奈,甚至有人不甘,有人心中,起了怨怼之意。 虽然暗地里是波诡云谲,知道士颂这一次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弄一番大动作。 但是明面上,整个襄阳城,依旧是风平浪静,似乎所有人对士颂的决定,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一般。 毕竟,这个所谓的仿县国例,是朝廷明旨敕封的,你想让士颂公开违背吗? 于是,在士颂的布置下,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这次大封群臣的仪式,士颂是交给了士干来主持。 自己麾下诸多派系里面,也只有所谓的交州派,或者说是士家亲族这一派系,那是最期望自己能更进一步的,他们也能顺势提升自己的地位。 家族里的不和谐声音,早就在多少年前的交州之争里,就清除了大半。 后来在欧夫人的主持下,那些暗中和士颂不对付,想要支持士徽的一批人,又被清理过几遍。 现在的士家里面,只要是还能喘气的,都已经认识到了,士家名义上的家主,是因为“重病”而不能理事的交州之主士燮。 但真正掌握权柄的人,则是闻名天下的士颂士幼泽。 所以,现在的士家人,在士家老四,也就是士干的带领下,基本上都积极投入到了这封赏台的建设之中。 即便是明面上,世家兄弟里最心系朝廷的士家老大,现在也是无比激动。 士干为了把这次的开国封赏仪式效果做好,他还特地找来了两个“专业人才”。 一个名为杜夔,以通晓音律而闻名于世。历史上,避战乱于荆州,后来曹操南下荆州,刘琮束手而降,他便成为了曹操的军谋祭酒,参与太乐之事。 人们津津乐道的曹操在大江之上,检阅军队,横槊赋诗,仪式典礼,背景音乐,这位大佬就是曹操的舞台总监。 后来这人是历经曹操,曹丕两代,在曹魏做到了太乐令,协律都尉的官职。 而另外一位张臶,则更是有意思。 历史上也是三国时期的隐士,音乐家,不论是汉朝还是魏朝,对他的招揽,他都是推辞不接受。 早年在河北,并州牧高干让他做乐平令,也带着门徒们迁移走了。一生都致力于古典音乐的恢复。 这两个人,都是上次召集天下之士编撰书籍时,找到了荆州官员,他们都希望能将汉乐府乃至以前更古旧的曲谱加入进去,希望能借助荆州强大的印刷体系,把这些古籍多刊印一些,多保存一些下来。 这种文化传承的事情,士颂当然是同意的。 只不过士颂这人,无利不起早,即便是明明自己想要做,愿意做的事,他还是能尽量多要一些好处,就尽量多要一些好处。 于是这两人便在编撰乐谱的同时,留在了武陵书院,成为教学音乐的官员。 而现在嘛,这两人被士干抽调出来,全力以赴,为士颂心目中的大封群臣的仪式,进行着各项准备。 音乐,礼仪,服饰,一切都按照所谓的“仿县国例”来操办。 另外一边,益州的局势越发的趋于稳定,不知道是庞统的手段厉害,还是益州世家被士颂给震慑到了,益州不说整个州,但至少北面诸州,已经稳固。 益州当地的部队完成了整编,甚至也招募了新的郡国兵,屯田军。 而士颂的主力部队,也都如预计的那样,在这年九月,回到了荆州。 当初前往益州征讨的文武,士颂也抽调了回来了一部分,方便参与他成为楚侯之后,在武陵大封群臣的仪式。 很快,士颂确定了仪式的时间,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后,今年的十月秋收之后。十月十五日,在新修的“楚天阁”,士颂正式举行接受朝廷敕封的楚侯的典礼,以示对朝廷的重视。 同时,士颂也放出话来,要在这一天,对自己麾下群臣,给予嘉奖。 当然,暗地里,士颂的想法,是准备窥探一下自己麾下文武的内心,到地是怎么样的。 只是这话,他自然只吩咐给暗组人员,而且都是欧夫人心腹。 就连蔡峰,蒋干等人那里,他都没有透露出一丝消息。 第382章 大封群臣(一) 三国时代,最为出名的刀匠,武器师。都会想到蒲元这个人。 而士颂为了准备自己大封群臣的仪式,特地将自己多年来收集的上好寒铁,全部交给了浦元。 还特地为他准备了一间上好的制作工坊,让他带着他的徒弟们,为自己精心打造一批特别的武器。 这批武器不需要有多么的锋利,但质量一定要好。 当时定益州之后,士颂派人找来浦元,询问炼铁炼刀的技术,浦元连忙献上了七十二道制的轻钢刀,士颂见到之后,连称宝刀。 之后士颂便派出人手,为浦元寻找上好精铁,玄铁,寒铁的任务。 当时士颂的心中,不过是想要给自己麾下的重要文武们,配送一些上好的武器,以便收买人心而已。 却没有想到,刚好这一批上好的武器,正好可以在楚天阁大封群臣的时候,作为信物发下去,仪式感拉满。 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为此,士颂甚至是专门把着名画师曹不兴,书法家梁鹄弄过来,为这些人的刀柄和刀鞘上做画,在刀背上刻写名字。 最后,浦元献上可用于战场征战的武官刀十三把,文臣佩戴的配剑十把,以及防身匕首两把。 统一的制式风格,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当然了,士颂自己的配剑,浦元还没有时间制作,他和他的弟子们,为了士颂的配剑,直到现在,都还在挑选材料。 武陵楚天阁仪式的“主持人”,士颂选择了许靖和王粲二人。 论身份地位,论文采风流,这二人都最为合适。 许靖和他那弟弟许劭一样,喜欢品评人物而出名,更是天下闻名的名士。 王粲其人,本就是所谓的建安七子之一,在武陵书院的加持之下,其人的文采风流,更是天下皆知,已经隐隐间有当世文采第一的美誉了。 当然了,毕竟三曹的诗词,在士颂的地盘里面,没有多少明面上的市场。 所以精神文化方面,需要这么一个领袖人物来撑场子,找来找去,王粲确实合适。 唯一的缺点,只怕就是王粲的外貌,颇有一点其貌不扬。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士颂注重的是他的文采和名声。 到了十月十五日这天,整个武陵书院,人山人海。 士颂这么大的举动,大张旗鼓的接受朝廷的敕封,各方势力的探子,基本也都云集在了这里。 都想看一看,士颂准备怎么定位他自己,是如袁术一般狂妄至极,还是真的就按所谓的礼法规定,来举行楚侯的受封仪式。 当然了,又或者,士颂这小子,弄不好,还会玩出些什么新花样来不,也是被天下之人所期待的。 武陵书院外,不远处的这座不知名的小山,为了这次士颂的楚侯受封仪式,还特地被改名为定楚山。 士颂麾下文武,上到刘巴,贾诩,黄忠,徐晃。 下到中下层文武,例如只有士颂认可的种田得官的散阶官员,只要是稍有空闲的,都被士颂邀请到了现场观礼。 现场就是高阶官员们,离士颂的楚天阁近一点,低阶的官员们,在外围围观。 更绝的是,士颂似乎是有意要炫耀什么,甚至是让文官从事郎中级别以上,武官都尉级别以上,都可以携带家眷前来观礼,甚至是有些人的家眷,士颂还特地让自己的夫人们前去邀请。 为此特地由自己的三位夫人,以及未过门的袁颖儿四人一起,在会场侧面,开辟的女眷聚集的地。 用上好的绢纱围了起来,让女眷们避嫌的同时,也能隐隐看到楚天阁前的高台上发生的一切。 至于居住在荆州的文武要员们的父母长辈,士颂也没有落下,只要能邀请到的,也全部都邀请到位了。 这一区域,则让自己的便宜老爹士燮出面,就连司马水镜和黄承彦这样所谓的隐士,也都悉数到场。 原因嘛,倒是简单,对于士颂来说,这一天很是重要,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全都在这里体现,若是想要士颂对他和他们身后的家族更好一些,那就老老实实地配合士颂完成这次炫耀。 这阵仗一摆出来,让来到现场的人,内心都是一惊。 谁都知道,士颂在今天,恐怕是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传出一些重要的信号。 “子初先生,主公待你若师,主公既然接受朝廷的敕封,仿县国例,组建所谓的楚国班底,这是要和曹操撕破脸,和天下拥戴汉朝的遗老故旧之臣为敌?难道是因为得了那和氏璧,主公有些等不及了?” 贾诩坐在刘巴身边,眼睛微闭。 虽然他跟随士颂有些日子了,但是对于这位少年主公,贾诩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有些拿不准。 和贾诩一样,坐在最佳座位的刘巴,心中一样有担忧。 士颂想要做什么,他不信贾诩猜不到,但是他不能对贾诩说。 即便是他知道,在士颂心中,在整个士颂集团内部,自己和贾诩二人,就是文臣之首,是荆南和荆北两个强大派系的领袖人物。 但贾诩毕竟曾经是敌人,是否真心和自己一样效力士颂,或者说是否真心支持士颂,他还拿不准。 刘巴只能说道:“主公毕竟年少,从前对朝廷以越侯来讥讽他和孙策之争,心中颇有不满。如今朝廷如他所愿,封他为楚侯,又允仿县国例,持节开府。” 停顿片刻,他继续道:“如今我军地盘,广有荆,交,益三大州,触角遍及豫州,扬州。几乎半壁江山入手,志得意满之余,更需要收拢人心,振奋士气。” “毕竟,你我都知道,我们主公心中,还压着一座山,主公想要攒一口气,掀翻那山,也需要上下一心。” 刘巴说的隐晦,但贾诩多聪明的人,立刻明白了刘巴的意思,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士颂接受这朝廷的敕封,就是要借此机会“收拢人心”。 至于怎么收拢?那些收拢不了的,哪些反对士颂的,哪些未来可能成为士颂对付曹操的阻碍的力量,只怕都会在这一次的考察中,决定他们的命运。 士颂麾下,能如刘巴,贾诩这样,想到这一层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不少。 但士颂具体会如何做,会做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看得出来。 正当所有人窃窃私语时,楚天阁的高台上,突然出现了一批军士,这些军士居然清一色的都是胖子,一个个叉着腰,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全场肃静!” 这么多军士一同发出呐喊,声音响彻云霄,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这便是士颂因为特地为了这次仪式,准备的人型扩音器。 现在看来,效果是相当的不错。 他们的任务,便是将高台上之人宣读话语,大声地呼喊出来,传遍现场,让现场所有人都能知道,高台上的人说了些什么。 待全场安静下来之后,许靖和王粲二人走上了高台,宣布本次受封仪式大典正式开始。 接着,朝廷的代表,来给士颂颁布诏书,却又被士颂扣在荆州月余的董昭,带着朝廷的册封诏书,走上了楚天阁前的高台,宣读他带来的诏书。 这时候,身穿楚侯服饰的士颂,才走上楚天阁,来到典礼高台之上,按照古礼,跪拜接受朝廷的敕封。 “原来是要搞这么大的阵仗。”董昭的内心,同样也是经受了不小的冲击。 刚开始的时候,对于士颂的“邀请”,他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心说自己在曹操集团,也算不上号,士颂即便是要留人质,也不会留自己啊。 到了后来,士颂完全对他没有任何限制,任由他送书信回许都,还要他把士颂这边准备举办大型仪式,接受朝廷册封的消息传回许都。 曹操和麾下文武们一商议,就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士颂要投石问路,要看看天下的反应。 “好,这小子毕竟年少,如今风头无二,小有成就,便得志猖狂起来。”曹操集团的商议结果,便是让董昭留在荆州,作为朝廷代表,全程参加并全力配合士颂的这场仪式。 毕竟名义上,士颂这是接受朝廷册封的仪式。 不但如此,更多的暗探也都被派到了武陵,要准备把这里的情况,第一时间传回去。 在曹操集团,还有董昭的心中,得了传国玉玺的士颂,就是第二个袁术。就如同士颂这边,觉得曹操就是第二个董卓一样。 只不过士颂没有袁术那么的猖狂,他士颂的僭越之路,走得比较小心谨慎。 至少到现在,士颂还知道借着朝廷的名义给自己打掩护。 但他如此大规模的仪式,来完成仿县国例,来行“开国”之实,怎么样都会引起天下纷议。 士颂的内部,必定会出现裂痕,士颂的儒学传承名头上,会越来越接近王莽的形象,这对于曹操集团,有百利而无一害。 等董昭宣读完诏书,士颂接受诏书之后,则在礼仪官的带领下,完成了成为楚侯的各种仪式流程。 最后,在这位礼仪官的带领下,在场的所有人向士颂行礼,高呼“参见楚侯。” 这也算是士颂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公开以侯爵之礼接受参拜。 士颂这个楚侯,可不是历史上关二爷的汉寿亭侯那种侯爵可以比的。 两汉的侯爵,一共有二十个等级,除了分为列侯和关内侯的区别外,其中列侯更是因食邑的大小而分成县侯、乡侯、亭侯,士颂这种级别的楚侯,基本上便是裂土称王级别的侯爵了。 到这个时候,一切,都很符合规范,一切,都彰显了士颂对朝廷的恭敬。 但所有人都知道,士颂后面要做的事情,应该才是今天的重点,有了楚侯的身份,有了仿县国例的特权,他士颂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才是今天的重点。 在外界看来,士颂的做法,无非几种。 保守一点,自己领一个楚侯的封号,找几个可有可无的近臣,成为所谓的楚侯府属官。这种做法,可谓是无伤大雅,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士颂的不是。 再一种,便是让手下文武保留大汉朝官职的同时,领授他士颂封的楚国官职。历史上,曹操封了魏国公开国之后,就是这么干的。 这也导致那些没有得到魏国官职的人,一个个都人心惶惶,一再求曹操,希望能得到魏国的官职。这种做法,算是给大汉朝廷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最后一种,也就是最为激进地做法,那就是把手下文武的官职全部更新,所有人都免去汉朝的官职,以他士颂新任命的楚国官职来治理地方。 这种行为,即便是士颂的楚侯是朝廷封的,仿县国例开国,也是朝廷允许的,但士颂的行为,依旧是僭越,乃是无礼。 朝廷可以给,但你不能真的就这么接到手里。这个时代的道理,就这么的拧巴。 士颂的内心,当然还是选择学习曹操的做法,让麾下文武保留大汉朝官职的同时,接受自己楚国的官职,慢慢地完成过渡。 不过在这次仪式上,士颂可没有准备在这种场面大肆分封官职,那样子,他觉得好俗气,好没有特色。 所以他的这次封赏群臣,要在浦元为自己准备的上好刀剑武器上。 以这些绝世兵刃,来当最好的封赏。 第383章 大封群臣(二) 曹操之哭,前之哭胜似赏,后之哭胜似打。 可笑奸雄眼泪,既可作钱帛用,又可作梃杖用! 站在楚天阁前的高台之上,士颂俯视现场,自己麾下文武,乃至武陵书院的名士,寒门和庶民学士们,士颂的心中,忽然想起了后世对曹操之哭的评价。 看到士颂抬眼俯视众人,这一刻,所有人都禁声不语。 这一刻,万籁寂静,流水无痕。 这一瞬,便是士颂傲睨天下的瞬间。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和士颂争这万众瞩目的刹那。 而士颂也在体验了一把雄视天下,舍我其谁的快意后,回头看向自己的近侍陆逊。 陆逊会意,连忙走下台去,把士颂特地为此刻准备的文武刀剑以及两把匕首,用红布盖着,着人端了上来。 士颂这才对着台下说道。 “小子士颂,交州人士,年少无知,见天下动乱,百姓流离,心中颇有不忍。” “便练兵于清远,意安定天下,造福百姓。转眼已一十三年。” “十三年来,我四处转战,有胜有败。到如今,小有所成,安定西南。” “得蒙朝廷嘉奖,封我为楚侯,许我仿县国例,持节开府。” “然我心中惶恐,此功,非我一人之功尔。在我看来,若无诸位相助,哪里会有我士颂今日!” 说着,士颂端起酒杯,高举过顶,说道:“今日,我先敬酒一杯,感诸位相辅之恩。” 待士颂将这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今日之典礼,外界有诸多猜想,我军内部,也是议论纷纷。我在这里,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为何今日之典礼,要如此正式,如此隆重。无他,只为了表彰十三年来,为此基业,立下无数功劳的文武群臣而设!” “为了今日,我特地请西川名匠浦元大师,选取上好寒铁,打造了文兴剑十把,知闻刃两把,武定刀十二把,赠给和我一起成就此功业之文武!” 士颂这话说完,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为之一变。而且士颂故意少说了一把武定刀,那把藏下来的,不存在的武定刀,他自然另有安排。 不存在的刀,自然交给“不存在”的部队。 听完士颂的宣言,有人激动,有人叹息。 而贾诩刘巴这样的人,则暗道士颂这招高明,自己当了楚侯,可以封楚国官员,但他一个也不在公开场合加封,而是以楚侯的身份赠送兵器,但这兵器背后的意思,却如此明显。 这些人,都是士颂楚国之臣! 士颂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接着说道:“此举深意有二,一则表彰功臣之功勋,二则,我希望能激励更多文武,招募贤才。” “如今天下纷乱,万民困苦。希望诸君能再接再厉,继续和我一道,去安定这世间之乱,去开创一个更繁荣昌盛的时代!” 士颂的每一句话,都由台下,那一群人型传音筒,大声地传递了出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士颂在鼓动人心,士颂在表露自己的志向。 那就是:安定乱世,结束乱世。 怎么结束? 当然是扫灭群雄啊! 但扫灭群雄之后呢?辅汉安刘,还是改朝换代,士颂没有说,但是大家心中,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期待。 这一刻,不同立场的人,眼神里露出的神采,是完全不同的。 心有汉室的,眼中似乎有怒火;私下有二心的,这时的眼神里,则是讥笑和嘲讽;而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跟着士颂打天下的人眼中,则满是期待和激动。 士颂不可能去观察没有一个人,但是隐藏在周围,明面上是维持秩序的侍从之中,却有暗组人员,会把每一个重要官员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谁忠心不二,谁利益与共,谁对自己有别样的想法,都会被记录下来。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士颂的“秋后算账”,或者说是后手安排。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此刻,士颂还是诚心诚意地,想要给自己麾下的文武群臣们一些回馈,给他们一些荣耀的。 士颂从身后侍从的托盘上,拿起一把浦元用上好寒铁精心炼制的配剑,介绍起来:“此剑长三尺一寸,虽尚未开锋,但古朴庄重,文人士大夫配之,更添几许风流神韵。又因此一套名剑,我将赠给我麾下十位文臣,因此,我将其称为文兴剑。” 浦元之名,自从士颂定了益州之后,浦元拿着自己的七十二口轻钢剑出现,早就在荆州军中传开了。 之后被士颂招揽,称为专攻军中武器制作的监造大匠,隐隐间,已经有了天下第一制器师的名称。 现在,他在士颂的要求下,以上好寒铁打造的绝世宝剑就在面前。 虽然士颂说没有开锋,但不代表不允许获剑之人,自己拿去开锋啊。 “下面,我便一一为大家介绍,我楚侯士颂麾下的文兴之臣!听我言语,所念之人,即可上台接剑!” 士颂随即下令。 士颂说完,特地停顿片刻,待自己的传音部队高声呼喊之后,全场再次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想要知道,士颂的心中,这么些年来,有哪些文臣武将,可以得到士颂赠送兵刃的这种认可。 谁都知道,这一批人,将绝对会是士颂集团内部的核心,未来,也必定是成为他人效仿的对象。 甚至,结成党派也绝对是以这些人为核心,是不少人以后要牢牢抱紧的大腿。 “这第一人,制定新律,才智绝人,安抚州郡,兴农通商,孤之商君也。” 士颂说着,看向了不远处的刘巴,根本不用传音部队大声地传遍四方,士颂的话语,每一个字,刘巴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即便是心中早有准备,刘巴的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就好像汉高祖刘邦论功的时候,会把萧何的功绩放在第一位一样。 自己在士颂集团的地位,不也正是如此吗? 而且正如士颂所言,自己和萧何还有些不同,萧何和刘邦的关系,到了最后,可是君臣互相猜忌,萧何为了自保而自污名声。 在刘巴的心中,自己和士颂的关系,更像商鞅和秦孝公这一对君臣,互相成就,彼此成全。 而自己的结局,也一定比商鞅要好,因为信任商鞅的秦孝公先死。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商鞅得罪人太多,被太多人反噬而亡。 但自己和士颂,相差有二十多岁,士颂若自己的子侄一般,士颂待自己若师,为人臣子,得遇如此君主,何尝不是生平一大幸事。 “子初先生,还请上台接剑。”待传音部队把士颂刚才的话大声传遍四方之后,士颂居然在高台上对着刘巴行礼,认真地请他上台。 这一刻,刘巴恍惚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了士颂在风雪夜请自己出山的时刻。 刘巴这里,也没有耽搁许久,顺着士颂这一礼,他受邀走上了高台,在万众瞩目之中,从士颂的手上,接过了第一把文兴剑。 待刘巴回到自己的座位,贾诩微微一笑,拱手祝贺。 刘巴也回礼道:“文和先生无需多虑,在主公心中,先生这里,必然也有一把文兴剑的。” “承您吉言了。”贾诩对此也是信心十足,论手段能力,论在士颂心中的地位,他贾诩,还是有这份信心的。 果然,士颂拿起第二把文兴剑,说道。 “此一人,筹策社稷,经达权变,指点江山,算无遗策,才比平、良。” 同样的,待传音之人把话语传遍四方之后,士颂便看向了贾诩,正迎上了贾诩微微有些意外的神色。 贾诩想得到自己必然会有一把剑,但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士颂这里,第二把剑便给了自己,而且自己在士颂的心中,那是张良,陈平一样的人物。 想到自己的西凉出身,辗转多处,未遇赏识自己之人,空有一身才学,却无处施展,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投效了士颂,但在士颂这里,却给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君主的厚待,尊重,不说言听计从,但也是信任有加。 何况士颂此子,如此年轻,乱世之中,辅佐这样的主公,未来可期。 “罢了罢了,萧何自让那刘巴去当,我就来当这小子的张良吧,决计不辜负他今日筑台赠剑之恩。” 想到这里,贾诩站起身来。 迎着士颂“请文和先生,上台受剑”的恭请声中,领了士颂的这第二把文兴剑。 “第三把文兴剑,要给的这人,荐谋定略,安抚益蜀,南州冠冕,凤翔九天!得庞士元,吾之幸也!” 士颂这次没有卖关子,直接在给予评价后,喊出了庞统的名字,现在的荆州,早就有了卧龙凤雏之名,卧龙是士颂妻弟,和黄承彦一样的闲云野鹤。 而凤雏,便是最近风头无二,一力为士颂谋定益州的庞统了。 庞统向来自傲,士颂的这第三把文兴剑,在他看来,自己不但配得上这剑,只可惜的自己比贾诩来的晚了些,自己早点来到士颂身边,必然能有更多的功绩。 因为外貌而被人看不起的他,站在楚天阁前的高台上的这一刻,庞统的情绪忽然爆发,接过文兴剑,大声道:“庞统,当以此剑,为主公斩出一片新天地!” “好!你我君臣一心,且向未来!”士颂此刻,也是豪情万丈。 庞统之后,士颂又拿出了第四把文兴剑,面露微笑,缓缓说道。“此一人,雅量非常,眼略长远,起霍公之车悬,解南海之困局,徐元直,谋世干才也。” 士颂的这第四把剑,给了自己麾下的寒门代表徐庶。 现在看,徐庶不过是荆北派系中一个颇有实力之人,但随着士颂新法之中的科举制的普及和推广,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出身的官员,以后或多或少,都会聚集在徐庶的身边。 未来徐庶背后的力量,会有多大,士颂是知道的。 而且徐庶之才,在自己南下交州,和孙策四战龙川时,也得到了体现,得到了认可。 可以说那一战,是徐庶力挽狂澜,守住了交州,稳住了扬州。 才有了后面自己抗衡曹操,进兵益州的可能。 徐庶的表情似乎很是平淡,但袖口中微微颤抖的手,还是让人看出了他的激动。 他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有一把文兴剑,出身寒门的自己,居然也有有一天,举世瞩目,万丈光芒落到自己的身上。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这是徐庶登台接剑时,对士颂的言语,让士颂心中一凛。 士颂依旧笑着,双手递过文兴剑。“我要与君共成大事,同看世间繁华,元直,可一定要守约呀!” “敢不效命!”徐庶大声回应。 观礼台上,欧夫人也对徐庶之母说道:“老夫人,我观元直为人,至忠至孝,我家颂儿能得其辅助,我心甚慰,老夫人教子有方!” “夫人言重了,士侯仁义之名,天下悉知,我儿辅之,是得其明主。今日士侯高台赠剑之恩,我徐家,永世不忘。”徐庶之母现在也是激动万分,亲眼见证儿子如此有出息,作为母亲,哪里有不激动的道理。 徐母眼里,此刻,也满是自豪。 第384章 大封群臣(三) 待徐庶回到自己座位之后,士颂又拿出了一把文兴剑,只是这一次,士颂停顿了许久。 正当众人不解时,士颂看向了天空,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智起荆南,成我基业,辅我初始,遗计安楚!叔长,魂兮归来!”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完传音部队高声喊出士颂的话语后,也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士颂手下的谋士里,曾经最为倚重的人,地位堪比刘巴的人物,便是马玄了。 高台下,马良和马谡紧握拳头,内心激动无比。 马良的眼里,泪水不住的打转。“兄长,主公他,没有忘记你,没有忘记我们马家的功勋。” 这时,礼仪官高声喊道:“马玄大人已经故去,由其弟马良登台,代兄接剑!” 听到这话,马良连忙擦干眼泪,整理衣襟。 这次登台受剑,是代兄登台,他不能失了兄长的脸面,不能失了马家的仪容。 看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马良,如今也已经成年,而且屡次在自己身边建言献策,士颂此刻,越发地怀念马玄。 最初桀骜不驯,不愿为自己效力,后面又屡出奇谋,帮助自己拿下荆南,遗计定荆北,成就自己的基业。 想起故人,士颂的心里,怎能没有感慨。 “我常常在想,若是马玄尚在,我是否会有那日关中之败。如今的我,是否早就已经入主中原了。”对着马良,士颂的话语里,满是可惜,满是对马玄的看重。 马良接过属于马玄的的文兴剑,说道:“承蒙主公看重,家兄能遇到主公,带着我们马家效力主公,是我们马家之幸。过去种种,我们无法改变。还请主公和我们一道,看向未来,努力开创盛世,想来,这也是兄长之所愿。” 士颂点头,心说自己确实没有白费苦心,前期努力培养马良。 现在,已经是收获了一个良臣,这小子,绝对是未来自己麾下的股肱之臣。 自己麾下年轻一辈的文臣之中,便是以马良,潘俊以及现在随侍自己左右的陆逊三人,最为出名。 他们被称为荆楚三俊杰,在士颂集团内部,都认为这三人的前途一片光明。 等马良回到自家位置,年轻气盛的马谡连忙接过文兴剑,不停的抚摸,而后对马良说道:“四兄,以后我们俩,也要和三兄一样,为我们马家赢得荣誉!” 马良微微一笑,对马谡鼓励几句,但他隐隐觉得,自己说不定,也会有一把。 所以才把马玄的文兴剑,交给了马谡。 高台上,士颂又拿出了一把文兴剑,朗读一般地高声背诵着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开荒输粮,囤我国本,大义援难,活民无数,广元之功,天下百姓,熟不知耶。” 这一把文兴剑,士颂则是给了石韬石广元。 历史上的石韬,最为出名的不过是因为他是诸葛亮的朋友。 他在魏国为官,也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但在士颂这里,石韬主管士颂麾下的农业,不论是荆州,交州新法的推行,农业制度的改革。还是从中南半岛开通粮食之路,为士颂集团,购入大批粮食。 有他石韬在,可以说是为刘巴省了不少力气。 另外,也正如士颂所说,士颂几次大规模的收留流民,也都是石韬组织人手,为流民准备粮食,支持他们渡过最初的困难时光。 甚至在不少流民心中,石韬那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石韬现在,也是傲然站立,面带笑容。 在他的预计中,自己也应有一把文兴剑才是,但士颂刚刚赠剑的人,其功勋也确实比自己大。 不过还好,自己这里,还能有一把文兴剑。 “毕竟农业乃是国本,由我负责的农业事务,已经让荆州有了天下粮仓之称,主公怎么可能会落下我。” 石韬志得意满地接过了属于他的文兴剑后,士颂拿出了第七把文兴剑。 说道:“此一人,内可治民,外有辩才,荆南义助,管鲍贤辅,顾子叹,吴中俊杰也。” 这一把文兴剑,士颂的情感大过功勋和能力。 要说能力,顾徽的能力肯定比不过他的族兄顾雍;要论功勋,顾徽只是最初时期的外交之臣,后面更多的外交都被士颂交给了蒋干。 而且就算是两人都以辩才闻名,蒋干的实力也绝对在顾徽之上。 但士颂依旧给了顾徽一把文兴剑,这把剑的意义,不在顾徽那些普通的日常功勋上,而是在于他顾徽作为自己清远起兵开始,就跟随自己的老班底,士颂必须要给他敬重,承认他的苦劳。 另外一方面,顾徽和马玄二人,可以说是亲如兄弟,所以士颂才会说管鲍贤辅,把马玄比喻成管仲,他顾徽便是鲍叔牙。 这把剑,与其说是给了顾徽,不如说是给了自己的功勋故旧之臣。 顾徽,恰好是最为合适的那个代表人物,仅此而已。 下一把文兴剑,士颂给予的人,又有他的特点。这人主管着士颂的人才选拔,主持着士颂的科举之事。 “此人有伯夷古风,明辨奸邪,上有谋国之策,下有举贤之能,恨不早遇孝先也。” 这人便是历史上为曹操提出“奉天子以讨不臣”,为曹操挑选人才的毛玠。 士颂在鲁阳得了毛玠之后,也是将自己这边的人才选拔之事,交给了毛玠来主持。 毛玠为了士颂的科举制度,也是尽心尽力。 他结合这个时代的特点,结合士颂之下的世家,寒门,以及士颂推行的学院等诸多学习之路,完善了士颂的构思,通过一次次的科举考试,以百姓可以考吏员,吏使可以考官员这两级制度,平衡了各方势力。 数年来,为士颂招募了诸多中下层官吏,完善了士颂的人才梯队建设。 更为关键的是,毛玠选取出来的官员,都是能干实事的人,是可以帮助士颂推行新法的人。 正因为一批批这样的人才,才让士颂有能力在交州,益州逐步推行新法,而不是只有一个空架子。 毛玠对自己能得一把文兴剑似乎并不意外,而对于自己属于最后几把文兴剑,本来还有些奇怪,难道士颂不重视人才的选拔,但看到士颂前面几把文兴剑给予的人,他心中也倒是没有不平。 士颂今天做法的本身,就是最好的吸引人才的举动。 士颂自己动手铸造黄金台,亲手种植梧桐树,对天下英才的吸引,会比自己好上许多。 毛玠之后,士颂拿出了第九把文兴剑,笑道:“此剑,却是要给一位来的稍晚之人。” 说完,士颂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益州派系那一堆人中,高声道:“此人上懂天时,下晓川泽,料世兴衰,孙膑再世,孝直,来的何故如此之迟耶?” 明明是发问,似乎是不满,但这责怪的背后,却是对法正的肯定,希望法正能早点到自己的身边,埋怨法正来的晚了,更多的是士颂对他法正的看重。 而这一边,法正,张松,黄权诸人心中的石头,也终于是落了地。 好歹,益州派系这边,也有一把文兴剑。 黄权效力刘璋,最后刘璋投降他才投降,虽然治理益州有功,但绝对没有资格这么快就得到一把文兴剑的。 张松则是虽然献图有功,和士颂暗通曲款。 但他做出的那些贡献,都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讲的事。 益州新投效的文武之中,也就只有法正,在士颂定益州的战事中,勉强算是有些谋划之功,而且早早投效士颂,其人的才华,也得到士颂集团的认可,够得上获得文兴剑的资格。 其实士颂自己也有些犯难,益州新定不过大半年,整个益州如此之大,人脉关系,盘根错节。 自己若是不给他们益州派系一把文兴剑,必定会让这一派系的人心冷。 但若是给他们这一派系文兴剑,必须先得安抚住自己的嫡系。 于是,思虑再三之后,士颂才把第九把文兴剑赠给了法正。 法正的聪慧,当然知道士颂的不容易,接剑时再三表示自己一定全力以赴,为士颂的事业做出贡献,士颂只是笑着肯定法正的话语。勉励道:“我和孝直一见如故,以后,还请孝直多多费心了。” 法正只是再次表示,一定为士颂肝脑涂地。 不得不说,士颂赠剑之举,对于法正而言,正合其胃口。 恩怨分明,睚眦不忘的法正,正可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去羞辱打击曾经欺辱他的人。 当然,同时,法正对于士颂的忠心,也达到了顶点,而且心中也已经在思量着,要如何才能报答士颂给予的厚恩。 接着,士颂拿出了最后一把文兴剑,嘴角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高声说道:“这最后一把文兴剑,我准备赠给我眼中的荆州希望之星。 ”这句话说出之后,台下不少人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士颂前面这九把剑的分配,他们无话可说,自问功勋和能力,以及在士颂集团内部的重要性,只怕都比不过前面这九人就是。 “年方弱冠,策谋百出,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吾观季长之智,不让乃兄。”士颂的最后一把文兴剑,却是要给已经上过一次台的马良。 只是这一次,马良不是代替兄长马玄领剑,而是领属于自己的那一把文兴剑。 历史上的马良,在蜀汉集团也是刘备麾下重臣,只是可惜,跟着刘备一起在夷陵大败,那一场大败,把蜀汉的中生代折损了干净,就连马良这样的重臣,也折损在了夷陵之战中。 也导致诸葛亮后期,基本无人可用。 若是诸葛亮北伐时,守街亭的不是马谡,而是马谡的哥哥马良,只怕,那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士颂的心里,对马良的期望甚至可以说是和陆逊相同,自己把这二人视为自己未来可以倚重的股肱之臣,自然要让马良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深厚期待。 而在外人看来,士颂对荆北马家,可是极其上心。 马玄也就不说了,这马良向来有马家五子之中,资质最好的名头,智谋百出。 士颂北出关中时,他马良就在两军阵前,对着曹操叫嚣,丝毫不怯。这样的人,未来的确是有无限可能。 台下,马良则是在马谡敬仰的目光中,端正自己的衣冠,再次郑重上台,从士颂的手中,接过了属于他自己的文兴剑。 第385章 大封群臣(四) 十把文兴剑,到此算是结束了。 得到剑的人固然振奋,但更多的人,内心却有些失落,为自己惋惜,甚至不值,觉得自己没有得到重视。 对此,士颂早有准备。 只见士颂对着台下所有人说道:“方今天下未定,群雄割据,将来之事,还需诸位倾心相辅。士颂今日,且以这套文兴剑为引子,一则引天下英才之目光,二来,则是希望诸君大展拳脚,待日后四海安定,士颂定当再寻良材,打造神兵以赠之。” 士颂的话,把所有人都拉回了现实。 是啊,现在士颂不过占据西南三大州,虽然从版图上来看,地域广大。 但毕竟不是中原之地,未来建功立业的机会多了去了。 而刚才士颂说的什么,现在天下未定,以后四海安定,别看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所图不小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问九鼎之轻重啊。 于是,没有得到文兴剑而感到可惜的人,暗自琢磨如何让自己更有价值,另外一些对士颂不满的人,也开始暗自筹谋,自己以后的路,要何去何从。 士颂顾及不了现场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是些什么想法,他的赠送仪式还要继续。 他转身从陆逊手上接过了两把匕首。说道:“今日还有两位,虽是文臣,但在我心中,却又和一般文臣有些不同。刚好,文兴剑外,浦元大师还打造了两把匕首,在我看来,最适合他们。” “噢?是文臣,却又和一般文臣不同?什么意思?”武陵书院的学子们听到传音部队的高喊之后,纷纷议论起来。 士颂没有让他们去猜测,而是直接公布了答案。 士颂高声说道:“第一位,此人清远集资,辅定荆南,武陵传语,助我名就,皆蔡峰蔡子同之苦劳也。” 蔡峰,又是一个士颂清远起兵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元老级别的臣子。 如今,也是掌握士颂麾下情报暗组的主要头目之一。 而且他总领墨家,为士颂打造各种器械,运营武陵传语,为士颂赢得舆论战线的优势。 这样的人,说是文臣吧,的确是文臣。 他的才能,确实比肩不了获得文兴剑的那几位,但他做的事的重要性,却又一点也不差。 “子同,这一把匕首,我把他们称为知闻刃。”士颂把这匕首交到稍显惊慌失措的蔡峰手中。 继续柔声说道:“子同,你与我年纪相仿,自南向北,一路扶持而来。诸多机密之事,你都尽心尽力,全力以赴,我都看在眼中。我的这份基业里面,你拿得起这把匕首。” 蔡峰跪下接过匕首,当然是指天发誓,今生今世,一定全力为士颂效命,绝不负士颂之恩。 台下诸多官员里面,知道蔡峰是清远老臣,掌握暗组的也就罢了,不少中低阶的官员,对蔡峰还不是很熟悉,旁边就有好卖弄的人解释介绍。 “蔡峰此人,犹如主公之近侍,所做之事,犹如宦官之于天子;且这人把机密之事办的相当妥当,你若是主公,必定也要厚待嘉奖此人。” 不得不说,这人的说法还是很贴切的。 士颂不是帝王,身边没有宦官内侍,一些机密心腹之事,还是得交给自己信得过的人。 其实蔡峰这个位置,曾经是易欣担任的。 但那个自小就在士颂身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即便是最后依旧尽忠而亡,但士颂的内心,多少对其有些抵触和回避。 加上易欣的功勋才华,更加比不上蔡峰,所以这把知闻刃,当然是交给现在和荆州蔡家关系密切,自清远起兵就跟着自己,明面上还管理着武陵香酒业,武陵传语,各种墨家器械的蔡峰了。 蔡峰之后,士颂又拿起第二把匕首,说道:“这一人,谈笑古今,辩智无双,苏张更生,郦叟复出,蒋子翼名士风流。” 蒋干这个人,别的才华不行,但不得不说,这蒋干研究纵横之术,对于自己的外交帮助,还是不小的。 而且带着外交的名义,蒋干也带着暗组完成了不少地图勘察,消息核实等诸多信息收集的任务。 当然了,加上他那一张利口,即便外交上没有什么成功的例子,但是暗地里,被他说服而投效的敌军中低阶文臣武将,地方世族,确实不少。 最后,今日这回给群臣赠兵刃,怎么着也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在里面。 儒学之士也就罢了,有其他才干的人才,士颂也想要多多召集,纵横家蒋干,对于士颂而言,也算是一块招牌了。 听到自己也能获得兵刃,蒋干莫名激动。 前不久,他在士颂的主持下,迎娶了庐江郡乔公次女小乔。虽然觉得乔公这种失去了底蕴的岳家,对自己未来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但见到小乔后,所有的不满,都被他抛到脑后。觉得士颂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这样的美女,居然让给了自己。 而现在,又在楚天阁前,如此重要的场合露脸。 即便是常常自诩名士风流的蒋干,想到自己也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他挺直腰杆,走上高台,从士颂手上接过知闻刃,说道:“蒋干庸碌之才,承蒙主公错爱,给予厚恩。此生,只认主公一人,效犬马之力。” 这是在表忠心啊,这话的意思,就是士颂现在和袁术一样称帝,他蒋干也要坚定地站在士颂身后。 “子翼之心,吾知之。”士颂握着蒋干的手,给予了他肯定的鼓励。 一旁女眷们的帷幕内,杨梦茹也站起身来,向小乔恭贺:“小乔妹妹,恭喜了。蒋子翼名士风流,和妹妹这样的佳人在一起,可谓郎才女貌。今日又登台受赏,未来,不可估量了。” “多谢。”小乔连忙起身回礼。 别的话也不多说,只道:“他也就是有个好皮囊,有一张利嘴罢了。” 但小乔的脸上,却也露出了笑意。 虽然没有能成为士颂的后院之人,但嫁给蒋干,毕竟是蒋干正妻,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重要性可不一般。 等蒋干带着属于他的知闻刃回到自己的座位,士颂回头看了陆逊,让他去取下一批武器。 十二把开锋过的上好宝刀! 而他自己,则在高台上笑道:“想必有人会问,主公,这文兴剑也好,知闻刃也好,都是给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可你这基业,可是数万将士们,拼着命打下的,为何没有武将获得赠礼。” 说到这里,士颂特地稍作停顿。 等到陆逊带着侍卫们,捧着刀上场,士颂才说道:“和文官们的文兴剑稍有不同,这十二把给予武将们的刀,都是开锋了的,全部都是七十二道萃炼打磨的上佳宝刀,上阵杀敌的斩将利器。愿得此十二把刀之将,以此刀再创战功,此一套刀,我授以其武定刀之名。” 士颂的话音未落,台下诸将一个个摩拳擦掌。 和文官不同,文兴剑再好,对于他们而言,不过只是装饰罢了,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但是对于武将而言,这武定刀,可是切实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的。 这个时代,制式武器本就不多,天下最精良的武器制作工匠和工厂,基本都在荆州了。 而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士颂亲口承认的第一炼制大师浦元,用士颂提供的上佳钢材制作的,用来奖励多少年来的有功之臣的刀,想想,就不简单。 “话,说在前面,这武定刀虽然只有十二把,但我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的上好武器,军中诸将都有所得,不论是谁得了这武定刀,其余之人,绝不可无端生事!不许用什么比较武艺,切磋交流等任何名义,抢夺此刀,诸将可得令?” 士颂担心因为宝刀之名,引起军中争夺,只能是在赠刀之前,把话挑明白说清楚了。 “末将得令!”在场的诸多武将,基本就是士颂麾下武将基石,这些人领命了,士颂才放心进行后面的赠刀步骤。 士颂点头示意后,陆逊递过来了第一把武定刀。 士颂接过刀,高声说道:“战如熊虎,不惜躯命,三救我于绝死之地,若无幼平,吾命早休矣!周泰,上前接刀!” 所谓计绝莫若断粮,功高不过救主! 士颂麾下武将之中,有实力拿第一把刀的人不少,但士颂思来想去,论出身论功勋,论自己对其人的认可度,士颂还是决定选择周泰。 就如士颂自己说得那样,周泰投效的时间长,三次救过自己命。 这样的功劳,这样的资历,加上他周泰的武艺实力,也没有人有什么反驳的话语。 “主公。”周泰虽然话不多,虽然想着自己或许能得到一把武定刀,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会把第一把刀给他。 此刻,他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在士颂的面前,激动之余,更是万分感慨。 当年自己投效士颂,便被士颂厚待,自己当然全力报效。 今日又得士颂赠刀,别的话他不会说,但他的眼神,让士颂知道,就是他让周泰去死,周泰也绝无二话。 “你我之间,何须多言。” 士颂把刀交给周泰的瞬间,周泰心中一紧,重重点头,收起了这把武定刀。 周泰之后,士颂的第二把武定刀,所赠之人,也让在场诸将无话可说。 “烈弓神技,勇冠三军,强挚壮猛,荆楚一将。吾观天下,莫有可敌者也!” 黄忠,黄汉升,尤其是正当壮年的黄忠,不说是天下第一人,但绝对是当世顶尖一流的战将。 加上还有一手无敌于天下的弓术,从抵御士颂,到跟随士颂,死在黄忠手上的名将可不少,早就让黄忠有了荆楚第一将的名头。 现在黄忠得刀,自然是没人有异议。 黄忠的双鬓已经有些许花白,他的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自己一生为将,到了自己快要步入老年的时候,却终是遇到明主,这士颂对自己之看重,黄忠是深有体会的,自己斩杀射杀了多少荆南猛将,士颂一律既往不咎,这份心胸和厚恩,自己就应该拼死以报了。 这次士颂赠刀,自己能以降将身份,拿到第二把刀,就足以体现士颂对自己的倚重和信任了。 加上荆州大小军事,主力军队,名义上也都在自己麾下,自己这个刘表封的中郎将,能在士颂集团享有如此待遇,黄忠,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黄忠站直身子,气势如虹地登上高台,从士颂手中接过武定刀,说道:“主公,黄某此生,早已把姓命托付给了主公。此刀,只为主公的之路,披荆斩棘!” “以后还有诸多要依仗汉生将军处,新天地,当由我等去开辟出来!”士颂对黄忠,那是信任有加。 信任其人品,信任其武艺。 当然,黄忠效力他之后,为他立下的功劳,也绝对对得住士颂的这份信任。 第386章 大封群臣(五) 黄忠之后,士颂又拿出了一把武定刀,笑着说道:“所谓季布无二若,侯嬴重一言;关中破阵,龙川让马,太史子义,天义之将非君莫属!” 这第三把武定刀,士颂给了自己麾下唯一一个,有可能和黄忠能全方位斗上一斗的武将,那就是太史慈。 这位不仅能和小霸王孙策打得不相上下,一手弓术也是超凡入圣,不在黄忠之下。 荆州军中,说起荆州第一将之争的,都说再过几年,等黄忠年纪大了,荆州第一将的名头,便是这太史慈的。 而且太史慈和黄忠的身份不同,太史慈没有和士颂集团敌对过,太史慈不是降将,是士颂花钱“借调”过来荆州的,太史慈和士颂,那也是一见如故。 又因太史慈为人严谨低调,从不和人争功,有古代名将风采,荆南派系的人,对他很是推崇。 太史慈自从来了荆州,就感受到了士颂对自己的喜欢,一次次施恩,一次次拉拢,最终反而是他太史慈的旧主把他太史慈卖给了士颂。 效力士颂之后,士颂对他更是诚心相待,把最精锐的兵员都交到自己手上,对他没有丝毫怀疑。 这样的主公,太史慈从没有遇到过,为士颂效死,他太史慈义无反顾。 就在太史慈上台领受武定刀时。女眷处,杨梦茹又一次带头向大乔道贺。 大乔和小乔不同,她的脸上满面春光,笑得很开心。 太史慈和蒋干不同,那真是一个实打实英豪人物,大乔对自己能成为太史慈正室,内心是满足的。 现在见到太史慈能成为武将之中的第三个,上台领受武定刀,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多谢,承蒙主公厚待,我太史家一定全力以赴,报效主公厚恩。” “恭贺姐姐姐夫。”就连小乔,也对自己的这个姐夫更加满意,在她看来,蒋干这人虽有名士之风流,但多少有些失于轻佻了,倒是太史慈这样的稳重之人,才是上佳夫婿人选。 只可惜,自己被士颂配的人是蒋干,外人眼中,自己和蒋干,自然是俊男美女,天作之合,但她的内心,其实也有自己的苦闷。 台上,太史慈一番效忠表态后,带着武定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士颂,也顺势拿出了第四把武定刀,想到下一个得刀之人,不禁嘴角露出笑容。说道:“这人性子有些急,但是和我却是意气相投。此人!百骑劫营,名动华夏,锦帆银铃,千古斗将!与兴霸共事,大善。” 士颂麾下武力值高超的,其实还有几个,但士颂却把甘宁放在了第四个领刀的位置,其实多少有些顾忌甘宁那要强的个性。 若是甘宁的武定刀排序太靠后,只怕甘宁心中有芥蒂。 至少,周泰,黄忠,太史慈这三个人,压在甘宁头上,甘宁再如何狂傲,还是能认清自己的位置的,绝对不会觉得他现在这个顺序太过靠后。 果然,台下,甘宁仰天长笑,丝毫没有避讳,大咧咧地走上了高台,似乎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在士颂面前跪下,却小声说道:“主公,甘宁虽然狂傲,但也有自知之明。前面三将自是无需多言,但荆州军中,有资格第四个上台领刀之人,细论功劳名声和武艺,其实还是有一论的。” “但主公却把这一把武定刀给了我甘兴霸,想来是主公不愿让我落在人后。甘宁今日愧领了,但主公放心,他日甘宁必定补齐功劳,不白领主公这武定刀。” “哈哈哈!”士颂听了甘宁的话,心里面舒服,面上也是大笑起来,说道:“如我刚才所言,你我二人,意气相投尔,何必要把功劳算那么细致。你第四个领刀,无他,就是我士颂信任你,看重你,就怎么不行了!还以后补齐功劳,你甘宁今日怎么扭捏起来了,哈哈!” “这!”士颂的话让甘宁更是心潮澎湃,大丈夫意气相投,哪里有那么多的斤斤计较。 士颂说就是看重自己信任自己,这种话,太对他甘宁胃口了,心说自己真没有找错主公,这辈子,这条命,是卖给士颂了。 甘宁接过刀,向着士颂拱手行礼,千言万语,自在他那火热的眼神之中。 而第五个上台领刀的人,按功勋和武艺,还有名声而言,都可以和甘宁论上一轮,甚至统帅能力,远在甘宁之上,不过这第五位领导的人,士颂知道是个识大体,不计较领刀先后顺序的人。 “此人统军,稳中求胜,长驱直入,军士倾心,宽猛相济,徐公明,实有周亚夫之风。”士颂对徐晃的评价可不低。 在他士颂麾下,武艺高超的人不少,但是论统领部队,独当一面,只怕徐晃才是第一将。 好在士颂把徐晃从曹操手里“挖”了过来,自己明里暗里,给了徐晃不少恩惠,又顺着徐晃的心意,塑造了自己为百姓牟利的明主形象。 现在的徐晃,早就是自己麾下的核心将领了。 这次征伐益州,也正是有徐晃在荆州这边主持全线防务,刘巴主力后勤,这才让士颂能安心攻克益州,而不是总担忧着曹操来袭。 徐晃性格内敛,但人却清醒的很。 历史上投效曹操后,不论曹操是汉朝丞相也好,还是后面的魏王也好,他都会明确地站在曹家一边。 但是他为人,却是三观极正,曹魏集团的武将里面,只有他徐晃,能和关羽相处的很好。甚至在最后救援樊城曹仁,对抗关羽的时候,关羽还想着上前来和徐晃打招呼,联络感情。 现在,明白人徐晃,自然知道为何自己会得刀,为何会在甘宁之后得刀。 别的不说,军中武将若是争虚名,必然会导致战力下降。现在,士颂的大敌,依旧是曹操,士颂将北面重任交给自己,自己就要对得起士颂。 而且对于士颂集团而言,自己这个人有些特殊。 说自己是士颂嫡系吧,自己是外面投效来的,虽然不是战败投降,是和士颂一起关中大败而归的人,但毕竟和士颂嫡系隔着一层。 另外,最要命的就是自己这个性格,士颂集团的武将,大多都是性格外向爽朗,颇有江湖之气。 可自己却是古将之风,大家虽然敬重自己,但却并不和自己交心。 所以,即便是今天被甘宁在前面领刀,徐晃也没有任何不满,依旧是神色如常地走上高台,从士颂的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武定刀。“谢主公赠刀!” “公明,这些日子来,你辛苦了。”士颂从益州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徐晃,即便是士颂回到襄阳时,徐晃依旧在北面守着宛城一线,士颂对此,心里是有数的。 “某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徐晃也不倨功,对自己稳守北线,很是平淡。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以后,还需多多仰仗将军了。”士颂握紧徐晃的手,有些意味深长的话,徐晃自然能懂,士颂麾下,斗将居多,统领大军的将军,除了自己,还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了。 “主公安心,徐晃必不负主公所期望。”徐晃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为士颂统军,独当一面,是他早就做好的准备。 徐晃之后,士颂拿起下一把武定刀,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来这把刀的主人,也是士颂手下难得的统帅之将,未来可期。 却没料到,居然折在了益州,这是士颂怎么都没有料到的事,被自己看轻的刘璋集团,居然能阴错阳差之下,让此人陨落。 “血战关中,周全谋臣,奇袭许昌,骁勇果敢,文长,吾之岑君然也!” 不得不说,士颂对魏延的定位,也是外界给与魏延的定位。 魏延投入士颂麾下之后,便跟着士颂南征北战,立功无数,尤其是他偷袭许昌,在颍川掘墓鞭尸,让曹魏集团文武,尤其是颍川集团的文臣谋士们,对他魏延恨之入骨。 但魏延当时的举动,确实对士颂的帮助不小。搅得曹操后方鸡犬不宁,为士颂赢得了不少时间,和战场的主动权。 而谁都没有想到,魏延这样的悍将,居然会折损在入川的山路之上。 历史上光武帝刘秀麾下名将岑彭,云台二十八将中排名第六,率军入川,结果也死在了川中,令人可惜。 现在,士颂也把魏延放在第六把武定刀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士颂故意如此。 魏延若是对比了岑彭,那你士颂又对应着哪一位呢? 士颂身边的礼仪官,可不管有些人的内心想法,他上前一步站了出来,高声喊道:“魏延将军战殁,由其长子魏昌登台,代父领刀!” 本来在人群中显得很是落寞的魏昌和弟弟魏荣二人,也是激动不已。难怪主公刚刚说了不许以任何借口争抢宝刀,这样的神兵交到自己手上,若是士颂没有交代,只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不得不献出此刀以自保。 魏昌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了高台。 征讨益州,壮大势力,对于整个士颂集团而言,都是一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 但偏偏,对于他们魏家而言,却不是如此。 本来魏延在士颂集团内部,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不仅是士颂看重,荆州军军队内部,对于魏延的认可,也是公认的,可却万没料到,魏延折损在了益州。 “主公,臣代父亲前来领刀。”魏昌年纪不大,虽然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但现在也进入了军中,而且身上有着魏延留下的散官官职,他在军中,也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现在的他,就想着以后,凭借这把神兵利器,在疆场立功,再扬门楣。 “小魏将军年纪轻轻,气概不凡,望将军未来在疆场,不坠文长将军之名。”士颂安慰了魏昌几句后,将这把武定刀交给了他。 第387章 大封群臣(六) 武将和文臣不一样。 别的不说,武将的风险要比一般的文臣要高得多,再厉害的武将,上了战场,有些时候,生死真由不得自己。 士颂的武定刀,所赠之人,除了魏延外,还有一人,也已经战殁了。 士颂看着台下的人群,又拿出一把武定刀,说道:“交州定乱,比景浴血,荆南虎臣,关中鏖战,邢道荣,立国之将也。” 是了,演义故事里面的邢道荣,似乎是个搞笑的人物。 但是在士颂的故事里,这个邢道荣真的是为自己的基业,打下了基础的大将。 而且这里,他特地把邢道荣拿出来当典型人物,士颂考虑了数个因素。 首先,邢道荣真的是自己初期大将,自己的基业建立,确实有他的一份功劳。 其次,邢道荣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荆南四郡,也能算得上一员猛将。 第三,邢道荣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而且本事其实也有限,但他忠心耿耿,至少表面上如此,至少武陵传语的宣传里面,是这样的。 这样一个有着各种毛病的人,武艺其实也就一般,所仗的不过是当年的铁甲军的强势,仗着士颂麾下,还没有其他真正的绝世猛将。 但这个人真就凭借自己的机遇,得到了士颂的认可,闯出了名声。 对于很多人而言,自己不比邢道荣差,那么自己未来,也能有得刀的机会! 邢道荣,是士颂树立的标杆和典型,是士颂放在外面的千里马骨头! “邢道荣将军已然战殁,其子邢资,上台领刀。”礼仪官依旧按照规定,传唤邢道荣的儿子,上台来领取属于他们邢家的武定刀。 邢资和邢道荣一样,是个粗狂的糟汉子,也是子承父业,在军中效力。 不过毕竟是邢道荣的儿子,现在在武陵担任地方的民团指挥使,虽然没什么大权,但胜在安全有保障。 “主公,邢资不会说话,我知道主公因为父亲之故,照顾我们家,让我在后方安定生活。但我虽然没有诸位将军那般骁勇,但我也不怕死,主公,把我调入正军中任职吧,即便是当个普通军卒也好,我也想上前线杀敌作战,靠自己的实力挣一份军功。” 没有想到,邢资会有这样的志气,倒是让士颂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士颂的印象里,那个邢道荣可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好吃懒做的人,所仰仗的,不过是自己的一身蛮力。 却没有想到他儿子放着安稳日子不要,要上前线争战功,争机会。 “有志气!你且先收下此刀,荆州军下次整编,我便将你调入主力镇军。” 似乎是在以邢道荣为分界线,士颂后面的几把武定刀,给与的人,战功确实不一般,但这些人多少都会引起一些议论。 因为后面几个人,可没有前面那几位那么的令人信服。得刀,不过是得到了士颂的认可而已。 “南北驱驰,破敌战阵,孤关不倾,嫖姚之才,三军第一守将也。”士颂的第八把武定刀,给予了霍峻。 这个历史上,因为其死,刘备罢朝数日,带着酒在他的坟前痛哭的人。这次入川,士颂拿下汉中后进兵西川,西凉军被曹操诱来骚扰自己。正是有霍峻带着不多的人,守在北面,硬扛得西凉军没有脾气。 “主公,我这微末功劳,岂可获得此刀。”霍峻上台后,连忙推辞。 士颂却把他扶起,说道:“这把刀,不仅仅是酬将军之过往功绩,也是我对将军未来的期待,将军年轻,未来疆场之上,多有需要用到将军之处。只希望此刀,能助将军一臂之力。” 霍峻虽然接了刀,但是他心中,依旧有些不安,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他已经可以预见,未来肯定有人会以此来议论他。 但也如士颂所说,自己这刀,是未来建功立业的兵器,到时候,自己用功绩来证明自己就是。 霍峻不知道的是,其实对于他能接刀,荆州军上下,还真就都服气。 毕竟霍峻那种情况下,孤军守关,早已得到了军中将士们的认可。 第九把武定刀的获得者,也是被士颂寄以厚望的统帅之将。 “临危守义,诚信之臣,悍战护民,仁勇无双,荆州之屏障也!”士颂口中的这位,便是文聘了。 这位刘表旧臣,为刘表坚守到了最后,投效士颂之后,也是尽职尽责,帮助士颂稳定荆北,训练新兵,防守北面。 面对曹操的攻势,他文聘也是一如过往,为士颂坚守。 但文聘和霍峻一样,也有自己的不足,那就是他文聘一切都做得很好,很正常,但却没有一样很特别很特殊的战功。 但在士颂看来,他不需要文聘能有什么险中求胜的战绩战功,能稳扎稳打,没有纰漏,就是一大功绩。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主公,文聘投效以来,尚无大功,如何能领受此刀?”果然,文聘也有着自己的疑问。 而士颂这边,早就有应对的话语了。“将军守宛城,北面向来无事,徐公明守荆州,将军则可谓是守在荆州的第一线。我麾下勇猛之士不少,真能算得上统帅良将者有几人,将军自知。此刀赠给将军之深意,将军想来应该明白。” 文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士颂麾下名将,大多都是武艺超群之人,但这些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过是一个临阵斩将夺旗之人,真正意义上统领军队,排兵布阵,筹谋战局大略的将军,士颂麾下还真没有几个。 除了徐晃和自己,也就只有折损在益州的魏延,算得上一个。 其余的人里面,有统帅型良将资质,包括刚刚获得武定刀的霍峻,都是年轻一辈。 士颂给自己武定刀,是想要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士颂渴望能招募更多的统帅良将。 “如此,文聘愧领了。”文聘没有继续扭捏,大方地接下此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 而士颂,则是又拿出一把刀,说道:“这第十把刀所赠之人,行伍严整,忠而勤强,居城困敌,奋身破军!文向与我同岁,智统良将也。” 士颂军中,年轻一辈的武将里,被士颂寄以厚望的,除了已经有一定功勋的霍峻之外,便是徐盛了。 徐盛这人,在士颂看来,允文允武,不仅仅有统帅之潜力,而且武艺不弱,弓术也小有火候,又和士颂同年,在军中年轻武将里面,颇有人望。 士颂的眼里,徐盛的身上,似乎有着自己的影子。 若是自己也只是一员普通的战将,或许便是徐盛这样的武将吧。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也能算是面面俱到,以后多一些历练,多一些沉淀后,必然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良将。 “文向,快来!”见徐盛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士颂再次挥手,把徐盛叫到了高台上来。 和前面两人一样,徐盛也连忙说道:“主公,徐盛投效以来,承蒙主公厚恩,屡次给与重任,但徐盛自知,现有功绩,绝对是配不上这武定刀的啊。” “文向你和我同岁,平日练兵,井井有条;战场之上,进退有度,我和军中诸位大将讨论过,君之才,隐隐间已有大将风采。今日赠刀,我再次明言,不仅仅是赠过去之功绩,也赠未来之期望。” 士颂一边说着,把武定刀递了过去:“此刀,赠的便是未来,是给军中年轻一辈武将们的表率,也希望你徐盛,能带个好头,不辜负此刀,为全军年轻将领们,当好这个表率。” “此刀,是期待,更是责任!” 士颂的话,让徐盛变得更加慎重认真,双手接过武定刀,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好这个表率,鼓励和引导年轻一辈的武将,奋发努力,报效士颂。 对于赠给徐盛此刀,可以说是士颂个人的一些偏爱,算是小任性了一把。 而士颂后面要给出的两把刀,其得刀之人的争议,只怕更多。 士颂拿起第十一把武定刀,依旧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缓缓说道:“首倡海军,扬威南海,实策兴商,丰粮富国,蔡瑁蔡德珪,大汉水战第一人也!” 谁都没有想到,士颂的武定刀得主之中,居然会有蔡瑁。 论实力本事,荆州军上下都是信服的。 蔡瑁这人的水战本事,确实厉害,荆州军上上下下,没有人比得上。 但蔡瑁这人的人品,那就呵呵了,荆州军上下,可是都不怎么认可。 而且最让人不会想到他的事,这个蔡瑁刚刚才犯了大错,被士颂贬到武陵书院当教习了,听说若不是士颂看在刘巴的面子,按军法处置,是完全可以斩了蔡瑁的。 蔡瑁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被士颂如此看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一边向高台上走去,一边偷偷看向刘巴,在得到了刘巴肯定的眼神,甚至微微点头后,他才鼓起勇气走到士颂面前。 “蔡瑁戴罪之身,如何可得如此宝刀。” 和前面几位一样,蔡瑁的开场白,也是不自信,也是觉得自己不够格。 士颂心说,自己所赠刀之将里面,不够格的人多了去了,但自己还是要赠刀,要提振士气,要千金买骨,要在自己的军中塑造典型。 更何况,蔡瑁这个人,其实也是够格的。 大汉朝水战之能,除了东面那个周瑜,眼前这蔡瑁,似乎真的可以傲视天下。 这样的本事,就足够他蔡瑁得一把武定刀了。 士颂收起了笑容,换成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 “德珪,你水战之能,放眼天下,几人可敌。我怎么可能永远让你在这里教书,未来的大江,未来的南海,东海,只怕都是你乘风破浪,建功立业之所在。” “让你来武陵书院当教习,我用意有二。其一固然是要敲打敲打你。其二,也是希望你这一身水战的本事,能传承下去,让你留下水战的经验心得,百年后,千年后,或许都能造福我华夏后世的水军统领,成为他们研习之策。” 话都说到这份上,蔡瑁连忙跪在士颂面前,双手接过武定刀。 “罪臣一定不负主公之期待,在武陵书院,好好传导水战之策,为主公培养水战人才,早日完成水战战策,开创我华夏水战战策。蔡瑁,蔡瑁感谢主公给我着书立言之机遇,蔡瑁定为主公之基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蔡瑁效忠的表态,士颂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蔡瑁若是真把自己的水战心得这本书写出来,自己麾下能多出一些水战将领,不论是将来可能的和东吴之间的水战,又或者自己有开海的计划,这些人,都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蔡峰之后,士颂拿起了最后一把武定刀,士颂甚至能感受到诸多将领那热切的目光,毕竟自从魏延,邢道荣这两位已经战殁的大将外,后面得刀的武将,与其说是功勋卓越,倒不如说是有自己一家的特点。 所以最后这一把刀,很多人都在隐隐盘算着,自己是否会有机会。 第388章 静待风雨 “奇渡大江,助定荆襄,肃清叛乱,以正军法,文珪乃我军纪表率也。” 士颂手上的最后一把武定刀,给了潘璋潘文珪。 这位东吴十二虎臣之一的大将,算起来也算是士颂麾下的元勋旧臣了,是元从派系骨干之一。 而潘璋此人,其最大的功勋,便是按照士颂的奇谋,带着部队提前绕路渡过长江,奇袭江陵城,打开了士颂的北上之路。 另外,便是战场之上,坚决执行军法,绝不徇私,绝不给所谓的面子。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潘璋这个人,在荆州军中的口碑可没那么好。 “冷脸鬼煞”,便是中下层军士们对他的称呼。 士颂这里特地赠一把刀给潘璋,目的就是希望以后潘璋以此刀执行军法,不手软,更不会势弱。 有一把武定刀在手,负责执行军法的潘璋,能让荆州军上下各路牛鬼蛇神,都老老实实地执行军令。 “愿君以此刀,正我军之军法、军规。战场之上,犯军法者,可立斩之!” 士颂特地在这里大声宣布这一条,还让传音部队大呼三次,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军队,就要有军队的纪律,只有能执行铁律的军队,才是铁打的强军。 “喏!”潘璋本来还想着自己可能不够格,但士颂的话语,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这么一把刀在手。 这样更能有效地执行军法。 现在他的部队,在军中专门负责查勘有无违规违法之事,和后世的宪兵有些类似,有这么一把刀镇着,绝对是好事。 士颂给刀,为提倡军纪,表达了士颂对军纪的看重,这把刀,他潘璋当之无愧! 至此,士颂的赠送兵刃的仪式终于结束。 这一天,士正式接受了朝廷给予的“侯爵”的敕封,成为了楚侯。 这一天,士颂依照朝廷的嘉奖,开国建府。 这一天,士颂以此为契机,文臣赠剑,武官赐刀。 后面,逐步让自己麾下文武在保留汉朝官职的前提下,接受自己楚国的官职。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实际权力,转移到了有着楚国官职的人手中。 这一天,楚天阁前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遍了天下。也引来了诸多非议。 曹操那边,自然是说士颂便是当世王莽,江东和河北,则是起了自家主公,也应有开国之权的讨论。 而士颂的地盘内,主流论调则是士颂之功,当得起朝廷给予的奖励。 至于武陵书院里面的反对论调,一些忠于汉朝的也好,忠于其他诸侯,被当做奸细派遣过来的官员也好,他们的暗流,士颂麾下的暗组,按照当天武陵阁前的反应,几乎是一抓一个准。 不少“意外”发生在这些人身上后,反对士颂的暗流,似乎是还没有成型,就烟消云散了。 但士颂知道,有些人只不过是在隐藏到了暗中,自己一旦势弱,内部的不安因素,也定然会再次出现。 不过,对于他来说,也无所谓了。 北面袁曹大战在即,自己还有一年的时间做准备。 不论这一次,袁绍曹操之间的胜败如何,自己必定是会在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乘机北伐,一鼓作气攻入中原腹地。 此外,随着武陵传语对于士颂接受朝廷敕封成为楚侯,在武陵书院外,建楚天阁高台,登台赠礼之事大加宣传,在楚天阁上获得士颂赠送兵器的文武,也都被人们统一称为“文兴十臣”,“武定十二将”以及“知闻双杰”。 对于这样的称号,士颂没有反对,武陵书院对外的官方资料里也进行默认。 于是,那些登上高台接受楚侯武器的文武大臣们,一时间,名声更盛。 这次仪式之后,士颂又在一个月之后,依照往年的惯例,在秋收结束时,给予种粮大户,商业捐款众多的商户,授予了一批散阶官职,让治下百姓同样振奋。 荆州,交州境内的百姓虽然振奋,但多少也已经习惯了。 倒是今年新拿下的益州地区,尤其是开始推行新法的益州北部州郡的百姓,一下子沸腾了。 对于士颂的新法,他们越发地拥护起来。 而益州南面,虽然新法没有开始推行,但是散官官职也开始在益州南面开始授予。 这也让益州南部地区的百姓,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加上有心人暗中推动,当地不少百姓,反而期盼益州南部早日开始推行新法了。 入冬后,士颂低调的纳妾,把袁术之女袁颖儿正式收房。 历史上的她,也是死了丈夫后,被孙权收房,人品口碑也都不错。 士颂收了她,让那些投效自己的袁术故旧,真正的放了心,让这些人迁移去交州沿海,填补南海郡的事项,都顺畅了不少。 至于那天让士颂心神一恍的冯夫人、这位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俏寡妇,虽然不是袁颖儿的亲生母亲,算是后母,现在也是独身一人。 这次,她也以照顾和陪伴袁颖儿的名义,住进了士颂的后宅。 而后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生活在自己的院子里,即便是过年的宴会,她也都没有出现。 外界只知道是她为人低调,不喜交际。 只有她和袁颖儿知道,士颂来到她们这里过夜的时候,是她们俩一起陪着的。这乱世,权势如士颂这样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雄主,她们无力反抗。 好在士颂自己也知羞,这事情,暗组给瞒得死死的,还真就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去。 只不过以后,会不会对士颂带来麻烦和不好的影响,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这样,似乎是随着士颂接受了朝廷的敕封,大汉朝西南地区,就此安稳。 这一年的冬天,士颂治下的地盘,陷入了久违的平静。 但稍稍留心一些,就会发现,士颂留在荆州的新兵营,又有了不少新的面庞。 征伐益州时招募的那一批新兵,早就填补了和曹操第二次争斗中的损失。 现在主力部队,也陆续从益州撤到了襄阳。 士颂麾下的文武,要么忙着和南中半岛和南洋诸国的粮食贸易,要么忙着训练将士们的耐寒能力,大冬天被拉到无人的山里,做各种实战训练。 整个“楚国”境内,一切外松内紧。 一切,都在静待风雨。 犹如蛰伏的猛兽,在等待一个机会,就准备时机成熟时猛然发力,一击必杀。 时光飞逝,在平静中,时间来到了公元二零零年,也就是历史上的建安五年。 这一年的春天,几道消息,终于是打破了襄阳城的平静,犹如石子投入湖中,以襄阳为中心,涟漪逐步扩大,波及整个“楚国”境内。 第一件事,是士颂称楚之后,江东孙策发现自己和士颂已经完全不在一个体量了,他居然是暗中偷偷派人北上见了曹操,和曹操结亲,曹操还真就让孙策这个占据大半个扬州的吴侯,也可以仿县国例,开国建府。 显然,士颂的眼中,孙策是可以帮助自己牵扯曹操的力量,而曹操的眼中,孙策又何尝不是牵扯自己的力量呢? 江东这一班子人,当面装孙子,背后捅刀子的名声,在后世那是无人不知。 士颂集团内部,很快就出现了新的声音,建议先集中力量对付孙策,平定江东,全收扬州。 而后,占据南面的半壁江山,坐等袁曹在北面分出胜负。 为了这个事情,欧夫人特地也来问过士颂,士颂对外不表态,是为了混淆视听,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是面对自己这便宜母亲,士颂只能老老实实地交代。 “天下之大,唯一能拦在我前面的人,只有曹操,只要击败曹操,天下顺势可定。但若是曹操尚在,我击败了再多的敌人,消灭再多地方势力,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袁曹之争,即将开始。此刻,我军主力必须时刻准备,不论袁绍曹操胜负如何,我必然要杀入中原,若是能占据中原之地,加上现在西南半壁,小小一个扬州,传檄可定。” 欧夫人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 在她看来,江东孙家,是要合族灭之才能让她舒服的。 只不过现在的士颂,声望愈浓,即便是她,也不便太违逆。 士颂和他麾下谋士们商议的大略,她也不方便去询问。只能强调一句“孙坚虽死,但孙家男丁,是一个都不能留下的,这是我的底线,你可别忘了。” 也就在此刻,许昌方面传来了一个大消息,衣带诏事发。 曹操在得到衣带诏名单之后,在许昌完成了一次血洗。 又一批忠心于汉朝官员也好,世家也好,在这一次血洗中,被清理了。 最让天下人心寒的,便是汉献帝的董贵妃,身怀六甲的身子,也因此被曹操杖杀,一死两命。 而后,曹操亲自率领大军,突袭徐州而去,一路势如破竹。 刘备猝不及防,连忙派人四下求援。 其中一个使者,便是刘备的大舅哥糜竺,这次就是他,前来荆州求援。 上次来荆州的外交官简雍,这一次被刘备派去了河北,可能在刘备眼中,河北袁绍,势力更大,实力更强,和曹操的关系,更加剑拔弩张,开战在即,更是可以直接救援自己的力量。 衣带诏事发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先是让襄阳城吃惊,而后则是武陵书院的愤怒。 是的,武陵书院的大儒们,那一群原本对士颂高调接受朝廷敕封十分不满的人,觉得明明一个虚荣的开国,士颂还真就实实在在地这么干了。 本来这些人心中对士颂有些怨怼,但听说了曹操在许昌干的事后,这些人直接承认了士颂对曹操“汉贼”的定位,不少人直接上书士颂,在武陵书院造势,要士颂再次集结重兵,联合袁绍,南北夹击曹操,解救汉献帝。 对于这些人,士颂真的是懒得搭理。 不过刘备麾下的糜竺,士颂还是愿意见一见的。 糜竺这位东海富商,借着汉末乱世,眼光不可谓不厉害。 他舍家抛业,一心跟着刘备,妹妹嫁给刘备不说,家产变卖了以做刘备军资。 在他眼中,刘备此人,奇货可居。 只是可惜,最后他弟弟糜芳不争气,投降了东吴,出卖了关羽。 即便是刘备不怪他,他自己和他的家族,在蜀汉,基本也就没有了未来。 第389章 糜竺求援 糜竺这次来,和上次简雍来,目的完全不一样。 上次简雍来,只是想要一个名义上的结盟。 这一次,糜竺来荆州,是求士颂趁着曹操不在许昌的机会,请士颂发兵,突袭曹操的背后。 就如同曹操攻陶谦的时候,吕布在兖州生事,让曹操不得不放弃攻略徐州一样。 士颂没有第一时间去见糜竺,而是把自己麾下的几个核心谋士,召到了自己的身边,询问他们的看法。 是继续自己原来的方略,等袁曹交兵之后出手?还是等袁曹交兵的时刻出手?或者更激进,现在就出奇兵突袭曹操背后? 士颂看了看自己麾下这些谋臣,等待着他们的回话。 贾诩依旧是四平八稳的样子,摇着自己的小扇子,一语不发。 这状态,倒是让士颂想起了诸葛亮。 只是自己前不久,其实去找过诸葛亮。 但这诸葛亮居然留下话来,说是入川了,去益州游学,开拓视野,让士颂扑了个空。 贾诩不说话,不代表其他的谋士们会安静,尤其是没有得到文兴剑的张松,这时很是积极。 “曹操以下犯上,逼得天子写血书,藏于衣带之中,让天下人讨伐曹操。如今正是出师有名之时,开春之后,天气爽朗,正好用兵。” “徐州刘备刘皇叔,素来有仁义之名,也是衣带诏上留名之人,如今被曹操猛攻,我们也应前去支援一二才是。” 庞统也顺着分析。“另外,河北袁绍,江东孙策,只怕也不会无动于衷。甚至西凉马腾韩遂,说不定也会有所动作。此刻,正缺一人登高一呼,联合天下人攻伐曹操。” “不对。” 徐庶摆手道:“当年登高一呼,讨伐董卓的人是袁绍。袁绍是盟主,曹操还是十八路诸侯之一,可结果呢,打董卓不欢而散,反而是各路诸侯互相攻伐,以至于天下动乱。” “再后面,曹操劫了天子东去,主公也是登高一呼,联合关中诸将讨伐,可结果又如何?联合起来,看似势大,但实际上,难以指挥,互相提防,反而不如各自为战。” “哈哈哈。”法正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道:“徐元直所言,有失偏颇了。” “联合其他势力,不过是个名头罢了,不过是为我军造势。真正出兵,当然是各自出兵,不必集合在一处。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己统属自家的军队突袭就是。” “主公,如今曹操离了兖州,正是用兵之机,不求能占据兖豫,可发兵奇袭,解救陛下,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法正的意思,居然是历史上孙策的那个计划,那就是我也不占你地盘,就带着一支奇袭部队,直接打进许昌,劫走皇帝。 很快,马良,廖立,裴潜等人依次发言。 士颂的头,也越来越大。 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袁绍的难处。 自己麾下的谋士们,个个都不简单,每个人都说得头头是道。 但仔细一想,每个人的核心观点,是完全不同,甚至南辕北辙的。 最终,士颂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最为看重的贾诩,自己麾下这些谋士们,说起来个个名头不小,但是面对曹操这样的对手,士颂还是觉得,只有贾诩这样洞察人性的人,或许才有最好的应对之策。 本来不想发表过多言论,避免给自己树敌的贾诩,见士颂等着自己,这才不慌不忙地问道:“楚侯是怎么看袁绍和刘备的?” “听说曹操在许都,曾和刘备煮酒论英雄,说天下英雄,只有他曹操和刘备。” “袁绍被曹操批得一无是处,我则被曹操说尚需雕琢。不过在我看来,袁绍即便不如曹操,但是其实还是很有本事的,袁家的声势,在他手上可谓是发展到了极致。河北四州占据之后,已经有了傲睨天下的资本,这样的人,即便不是英雄,也是一代枭雄。” 士颂稍作停顿,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才又分析道:“至于刘备刘皇叔嘛,与其说是皇叔,不如说是崛起于市井的白丁。” “他打着宗亲的名义,硬是在这乱世闯出了名头。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麾下猛将虽多,却无可堪一用的谋士。虽是英雄,但却是一直龙困浅滩,壮志难酬。” 贾诩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楚侯以为,这两个人,我们可以信得过吗?能信得过吗?” 士颂哂然一笑,说道:“不论是枭雄也好,英雄也罢,其人胸中所图之事,必然不小。这样的人,岂能轻信。” 其实说到这里,贾诩借着提问的方式,让士颂自己说出了答案。 那就是袁绍也好,刘备也好,联合起来对付曹操,不现实,也不可能! 最后,贾诩一句“楚侯莫忘了当年救援陛下之事。” 用当年,士颂联合关中群雄,去对抗曹操结果大败的事情,再次提醒他。 这一句话,可谓是一锤定音。 士颂想起了上次在关中,联合关中诸多乌合之众,看似声势浩大,可最后那些人反而成为了自己拖累,最后甚至是反戈一击,导致了自己此生最大的一次惨败。 士颂立刻惊醒,说道:“对对对,打曹操,不能只是联合这联合那的,还是得统一指挥,还是得凭借我们自身的实力,和他好好的干上一场!” 见士颂醒悟过来,贾诩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对付曹操,最后的依仗,当然是我们自己的实力。大势上,也可以联合诸多诸侯一起对付他。但最好是等其他人动手之后,我们再出手。” “否则,不论是我们和曹操胜负如何,其他人以逸待劳的话,吃亏的终究是我们。” 听着贾诩的建议,士颂微微点头,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名义上,和所有人联合起来对付曹操。 但实际上,自己坚决不出手,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好处不出兵。 自己要当最后入场收割的,而不是去当前面的铺垫。 否则,自己若胜,别人会和自己抢好处,自己若是败了,说不定,别人还会过来咬自己一口。 第二天一早,士颂便见到了糜竺。 糜竺其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富商外貌不同。 糜竺非但一点都不胖,甚至还很精瘦,整个人的眼睛里,透露着精光。 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明白人,是个精明的商人,但是在这汉末乱世,这样的商人,处境其实并不好过。 还好,糜竺也算是慧眼识人,抱住了刘备的大腿,青史留名。 “拜见楚侯,楚侯可知,如今正有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在阁下面前,天予不取,必然反受其咎!” 糜竺见到士颂,没有任何的客套话,他心里面着急。曹操率领麾下精锐部队亲征徐州,明显就是准备速战速决,想要趁刘备立足未稳,羽翼未丰之前,拔掉这个隐患。 现在的刘备,名义上说是徐州牧,但是手下军队,要么就是原来曹操的部队,要么就是徐州世家和一些流寇,在名义上归顺。 真正意义上,能算得上是刘备家底的军队,满打满算,只怕不过万余人马。 这些部队缺乏训练,缺乏经验,甚至彼此之间,都未必熟悉。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能挡住曹操的进攻。 若是没有外援,徐州被克,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糜先生来荆州之意,我岂能不知。那曹操借着衣带诏事,上灭贵妃皇嗣,下杀忠臣义士,可谓是倒行逆施,引得天怒人怨。武陵书院早已群情激愤,我心中亦是惊怒交加。” “但是。” 士颂话风一转,说道:“我和曹操前后已经斗过数次,直接开战,也有两次。第一次关中惨败而归,元气大伤。第二次被曹操逼得耗尽家底,还被占去了鲁阳地区。对曹操,我可不敢轻动啊。” 不论如何,士颂说的是事实,那就是他士颂以及麾下军队,看似威风,但在曹操这里,还真就没讨到过好处。 所以,士颂表现出对出兵对付曹操的抵触心理,怎么看,都合情合理。 士颂说得这些,糜竺当然也知道,他连忙说道:“楚侯,可那曹贼,如今已经不在许都了。他亲统大军,前往徐州,现在兖州,豫州空虚,若是楚侯起西南之精锐突袭。则可攻克许都,迎天子还于旧都。失了天子之后,曹操便不能狐假虎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糜竺是越说越急:“到那时,袁绍将军起兵河北,我主出于徐州,和楚侯一起,三面夹击。曹操岂能不败?击败曹操,上可报效国家,解救天子,下可报昔日之仇,安慰三军。如此机会,楚侯何必犹豫!” 士颂知道糜竺的处境和意图,但他现在也是老演员了,脸上依旧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 装模作样地思考片刻后,说道:“实不相瞒,你说的这些,麾下谋士中,也有人建议过。你看这样如何,我先派人去徐州探探情况,再看看河北袁绍有无举动。” “同时,我也集结人马,准备粮草辎重,一旦有了确切消息,曹操在徐州被拖住,或者袁绍将军发兵,那我也同时起兵响应。” 士颂明明不准备出兵,但是为了造出一副自己犹豫不决的表象,他故意见了糜竺,又似乎在做着出兵的准备。 糜竺知道,这已经是士颂的底线了。 他虽然很想要士颂现在就出兵,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他只能就此称谢离开。 应付过了糜竺,士颂便把自己犹豫不决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果然,一队商人以带来许都礼物的名义,进了士颂楚侯府邸的后宅,准确的说,是找到了曹操的女儿曹宪,也就是士颂名义上的正妻之一。 不得不说,曹宪此女,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 她三观正,人品好,而且模样也俊俏,即便是明知她和士颂的婚姻,不过只是一场政治交易。 但对士颂,对欧夫人,对杨梦茹,诸葛诗语,甚至是刚入门的袁颖儿,她都以礼相待,小心翼翼地相处。 即便是明知道士颂集团内部,有些文臣武将,对她的态度不好,她在士颂面前,也是决口不提任何政治或者军旅之事,而是和士颂说诗词经典,说名山大川之风景。 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士颂开始是可怜,后来因怜生爱,对她也多有照顾。 相处日子长了,慢慢也就有了感情,心中甚至决定,不论以后和曹操翻脸到什么地步,这个曹宪和曹宪的子嗣,他是会保下的。 去年接受朝廷的楚侯之封,建立楚天阁之后,他休养了一个冬天,也有不少时间,是在曹宪这里度过的,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 只不过,士颂对于曹宪的“保护”,也更加细致了。 在暗组报告了曹军探子去找过曹宪之后,士颂便回到了楚侯府,故意前往书房读书,在这里等着。 很快,曹宪端着点心,走进了书房。 她一脸无奈,但却又不得不走到了士颂的面前。“夫君,你回来了便直接前来书房,还没有用过膳吧。” 见曹宪如此小心翼翼,士颂还是放下了手上的书,笑着让她坐下,柔声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曹宪先是微微低头,而后还是说道:“最近有些反胃,吃东西时偶尔会吐。” 曹宪的话没有说完,士颂却刷得一下站了起来,盯着曹宪的肚子,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你,有了身孕?” 曹宪脸上也是一红,而后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士颂千算万算,还真就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些夫人里面,居然是曹宪第一个怀孕。 自从前后收了这么多女子,士颂也考虑过自己子嗣的问题。 虽然襄阳城内,上上下下,为此事着急的人不少,但毕竟士颂年纪不大,而且张机也有为士颂看过,没有任何问题,有子嗣,只是迟早的事情。 多半是因为士颂从清远起兵开始,就一直忙着政务和战事,很少休整,这才把这事情给耽误了。 但现在,曹宪怀孕了,事情也就有意思起来了。 第390章 南巡惑敌 曹宪怀孕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传出去。 但是方才不久,曹操那边就有探子,以献礼的名义,来探望过曹宪。 不用说,曹宪怀孕的消息,应该已经在传去许都的路上了。 甚至很有可能,曹宪怀孕的消息,那边早就已经知道,只是故意一直瞒着士颂没有说。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这才把这个消息捅出来。 想到这里,士颂心中一惊。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自己这是被曹操算计得死死的啊! 但曹宪肚子里面怀着的,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曹操的外孙。 这孩子是个女孩也就罢了,若是这孩子是个男孩,这个时代。那就是他士颂的嫡长子! 这样的话,这故事就好玩了。 “我若是曹操。”此刻,士颂似乎忘记了自己即将成为人父的喜悦,而是站在曹操的角度,开始思虑曹操的计划。曹操会如何运作,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衣带诏事发,曹操不得不强力镇压,稍有松懈,便会让有些人觉得他软弱,有可乘之机。所以曹操必须强硬冷血到底。” “但本来就收拾了河北四州的袁绍,这个从小就看不起他曹操的世家子弟,如今看曹操把持朝廷,早就更加不顺眼了。” “现在有了衣带诏这事,袁绍便了有名头,曹操和袁绍开战在即,结果刘备这老小子又复叛占了徐州。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这刘备,是绝不是可以小看之人。” “为今之计,曹操必须快速击溃刘备,而后集中部队,随时准备迎战袁绍大军。” “但有我在他曹操南面,他也不得不防。虽然我刚刚定了益州,军力尚需恢复。但若是此时,我也在南面起兵,三面围攻曹操,让曹操首尾难顾,曹操必陷入绝境。为今之计,他曹操必须要稳住我!” 想到这里,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着曹宪说道:“你这个时候,告诉我怀孕的消息,不会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吧。” 曹宪心知,她自己多少有拿肚子里孩子来要挟士颂的意思。 于是,她红着脸低下了头,一脸娇羞,让士颂我见犹怜,何况眼前这美丽贤惠的女子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夫君,这孩子的外公,有书信送来。说是如今他陷入了困境,刘备在徐州叛乱,袁绍在河北陈兵。但这些事,他都自有应对之策。唯独,唯独。”曹宪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曹宪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曹操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士颂。 至于江东孙策,西凉马腾等人,在曹操眼中,那都是可以直接忽视的。 其实曹宪的要求,士颂完全可以直接答应,毕竟士颂的战略中,也不是现在出兵。 但是为了把样子做足,士颂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先是做思考状,而后又看向曹宪的肚子,露出为难的表情。 最后,才问道:“你也知道,我已经两次败于你父之手,若是想要复仇,这可是天赐的良机。我若不抓住这次机会,在他曹操背后生事,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父亲送来的书信说了,若是夫君不在他和袁绍开战之时偷袭他背后,等他击败袁绍,便允许主公东取扬州,北占西凉。愿与夫君平分这天下。” 曹操的建议,也就只有眼前呆萌的曹宪会信,士颂这里,是一句话都不信的。 只怕曹操自己,都不会信这种鬼话,曹操唯一的依仗,便是曹宪肚子里,士颂那未出生的孩子。 在士颂初为人父的这个大前提下,加上士颂麾下军队需要休整,士颂麾下各派系之间,需要时间整合。 还有益州的新法改革,需要稳定等等,都是辅助因素,都是可以让士颂暂缓出兵的理由。 士颂没有去拆穿曹操骗自己女儿的话,而是很严肃的看着曹宪,问道:“若是我这次同意了,那么下次呢,你父亲率军来讨伐我,你又抱着孩子,让我投降,我该如何是好?” “你曹宪已经嫁给了我,我才是你的夫君,你既已出嫁,为何一心还念着你的娘家?” 曹宪这女孩,是这个时代很传统的女子,士颂用的,也是这个时代对女子在礼法上的束缚,来质问曹宪。 所谓在家从父,在嫁从夫。 现在士颂才应该是她曹宪的天,她曹宪现在还顾念曹家,那可是于世俗礼法不符的。 虽然士颂的质问,士颂自己都没有底气,但是曹宪更加觉得自己理亏。 她直接就跪在了士颂面前,哭着说道:“只此一次。父亲说过,我出嫁之后,只需要替他求夫君一次,而后,便再也不是曹家女儿,而是士家的媳妇。” 士颂这边,怎么可能让怀孕了的曹宪跪着,连忙把她扶起来,揽入怀中。 安慰道:“哪有这种说法,你虽是我士颂的妻子,但也永远是他曹操的女儿。罢了,罢了,我且依你。在曹操和袁绍胜负未分之前,绝不发兵北上。” “但他们胜负已分之后,我和北方的胜利者之间,终究是有一战的。” 见曹宪还有一些忧虑,士颂笑着说道:“放心,我说到做到,你直接让人传话给你父亲,就说我士颂准备亲自带着你南下。去武陵书院,找张机大师看护你周全。” “之后,我便率领一支队伍,直接南下交州,去日南郡,去和南中半岛地区的那些蛮夷会盟,开辟新的海外商贸之路,这次北方战事,我绝不参与。” “真的?”曹宪很是吃惊,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士颂居然会同意。 牙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终究把头靠在了士颂的肩膀上。 曹宪虽然传递了这样的消息,但是襄阳城这边,士颂集合了不少部队,尤其是颂卫营精锐,竟然是三千人全部集齐。 在外人看来,就是糜竺见过士颂之后,士颂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而后便北上去偷袭曹操,救援刘备。 但是稳坐钓鱼台的士颂,很快,便等来了他知道的结果。 曹操征刘备,自己没有立刻出兵,袁绍也因为儿子生病,没有心思去管。 于是,不出意料的刘备大败。 这一败,桃园三雄各自飘零,刘备北上投了袁绍,张飞南下占了古城,关羽守下邳中计,约定三事后,降汉不降曹。 消息传到荆州,糜竺嚎啕大哭。 士颂连忙安慰他,说没有想到刘皇叔败得这么快,现在自己也没有出兵的意义了。 他安慰糜竺不要伤心,说没有听到刘备战死的消息。 只要刘备还活着,以后就还有相遇的机会。 最后在士颂的极力邀请下,糜竺在襄阳城内,成为了楚侯府中的客卿,帮助处理一些荆州境内的民生政务。 而后,士颂也不管曹操那边的明里暗里的探子,是否来了襄阳城。他居然以颂卫营卫为护卫,带着杨梦茹,曹宪,诸葛诗语,以及袁颖儿四女,直接南下去了江陵。 身边的谋士,仅仅带上了马良和陆逊。 把楚国府的政务和军略诸事,都丢给了刘巴和贾诩。 路上,士颂还在想着,自己想要渔翁得利,要让曹操放心大胆地去和袁绍决战,除了自己这边不给曹操威胁外,曹操就真的不防着孙策吗? 士颂在想,要不要派蒋干去一趟江东,见一见那位吴侯,让他稍安勿躁,不要轻动。 结果,士颂这边还没有做出决定,暗组却传来了新的消息,孙策遇刺了。 比历史提前了数月遇刺。 不用想,孙策想要偷袭许都的计划,算是彻底落了空。 等士颂到了江陵,孙策遇刺的具体细节情报,也被暗组探查明白,送到了士颂的面前。 这份情报,看得士颂是心惊肉跳,这一次的刺杀,和历史上的“许贡门客”们那种简陋的刺杀,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次刺杀的人数,也是三个人。也是打着“某某门客”的名头。 反正孙策在别的不喜欢干,就喜欢杀人。 杀到最后,逼得吴国太站在井口边上准备跳下去,说你孙策再乱杀人,还不如我自己跳下去简单。 也就是这样之后,孙策才有所收敛。 但以前被他杀掉的人,可救不回来了。所以士颂认定这次刺杀孙策的人,不过是随意借了个名头而已。 不过,这次刺客的装备,精良的让士颂咂舌。 三人都是精致的鱼鳞软甲,一次性连发手弩,上好的六十三炼轻钢刀,还有各种涂了毒药的飞镖暗器。 在士颂看来,这三人的装备,和自己麾下那一支“不存在”的影爪部队,何其相似。 若不是这次影爪十三人,就在自己身边,以暗卫的身份,护卫着自己和自己的夫人们,士颂都在怀疑,是不是沈修他们接了“私活”。 不过,不管如何,士颂还是让暗组的人去调查一下,那些刺客的来路。 面对小霸王孙策,这三人,一死一伤一逃。 而且受伤被俘的那个,听说很快也成功自杀了。 最神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成功逃走了。 这种级别的刺客,只要还有一个活着,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士颂对于自己身边的护卫,也是更加仔细更加小心了,自己的亲卫营和颂卫营合并之后,自己身边还真就没有专业的“保镖”人员。 或许在战场搏杀上,颂卫营将士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对于平常生活中的暗杀,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好,自己家里后院女眷的安全也好,甚至是未来自己子嗣的安全也好,再培训一批暗中的护卫,势在必行。 而这项工作,士颂当然是交给了沈修他们这些影爪成员来当教官,从暗组中挑选精锐,进行培训。 在培训完成之前,自己的这次南巡安全,则由影爪十三卫来充当影卫,暗中保护士颂和家眷们的安全。 士颂的队伍,在江陵只休整了一天,士颂抽空去了一趟所谓的“江陵武略书馆”,查看了一下自己搜罗到的各种兵法书籍的目录,也查看了一下各级将领的借阅情况。 不出意料的,自己心中寄以厚望的人,果然也是平日里喜欢读书,喜欢学习钻研的人。 其中,除了陆逊,马良,徐盛等士颂所熟悉的历史名臣名将之外,士颂对于一个叫做唐瞬的武将,也起了兴趣。 他记得这个唐瞬。 在汉中之战中,临时接替陈兰,统帅一支部队的一员小将。 这人是荆南出身,靠自己的新法,才得以成长起来的武将。历史上,完全没有听过名字的人,却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命运。 看着手上的借阅名册,士颂心中感慨。或许,正是自己的新法,给了唐瞬这样的人机会。 但改变命运的关键,还是得看个人,看自己能否把握住机会。 这个唐瞬,不仅练武勤奋,更加难得的,是借阅兵书很是有规律。 根据不同内容篇幅的兵书战策,这个唐瞬短则一月,多则三月,都借阅过数次。 这个时间内,只要有心,唐瞬甚至可以把这些书籍自己誊写一遍,而后在家里反复研读。 若这个唐瞬真的是不仅在武艺上造诣不错,还手不释卷地学习,那么将来,这个在历史上本来籍籍无名的荆南小将,未来的成就,或许不必比逊,马良这样的世家子弟差。 或许,能和自己比较看重和投缘的徐盛,一较长短,也未可知。 总之,对于这个唐瞬,士颂还是蛮期待的。 只可惜,现在唐瞬的部队虽然从川中回到了荆州,但是在完成部队的补员之后,也随着大部队,进入了荆州地区的山林中,进行秘密拉练,和实战训练去了。 否则,士颂还真想要见一见这个唐瞬。 最后,士颂只是在江陵的武略书馆内,留下了自己的嘉奖令,以楚侯的名义,让管理这书馆的官员,给勤于借阅书籍的武将,发去嘉奖。 接着他便带着队伍,渡过长江,前往武陵书院。 也就是这个时候,曹操那边似乎真的放心士颂已经南去,真的相信了曹宪送过去的消息。 那就是士颂答应了曹宪,在曹操和袁绍没有分出胜负之前,绝不插手北方之争。 第391章 再临日南 “哼,士颂这小子,故意让宪儿传回这样一个消息,他倒是会打主意。” 已经从徐州返回许都的曹操,探明士颂确实已经前往荆南,便在自己的丞相府里,发出冷哼。 一旁的荀彧说道:“这士颂声势浩大地接受了楚侯的敕封,又真的敢开国设府,独立设置官员,其志不小。” “现在他故意南去,以示无意和我们开战。一来是征益州之后,军队需要补充休整;二来,更加重要的,是士颂这小子,怕是做着渔翁得利的打算。” “必然是如此。”郭嘉脸上面露讥讽,接着荀彧的分析说道。 “不过也好,如今士颂南巡,孙策遇刺,短期内,南面无忧矣。若是士颂真的在我们对付袁绍的时候,在背后起大军来袭,我们多少还有些麻烦。” “他若是想要当渔翁,那他得有当渔翁的本事。他又想要自己捡便宜,又不想便宜了袁绍,担心和袁绍联合一起,攻灭了我们之后,他被袁绍所欺。” “他想在我们和袁绍两败俱伤之后,再来捡便宜。我们正好可以集中兵力,将袁绍和他士颂,各个击破!” 曹操点点头,说道:“罢了,就让他士颂再得意几天,我们可以装作中了他的计谋,把部队向白马方向推过去。同时以朝廷的名义,再给士颂一些嘉奖,就说他安抚南蛮,扬国威于海外,朝廷许他长子都骑尉的官职。” 见周围诸人不说话,曹操忽然发现自己刚才那话,有些不适合。 毕竟士颂长子,很可能就是他曹操的外孙。 这个都骑尉封赏,弄了半天,还是给的自家人。 想到这里,曹操脸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便又补充道:“要不,荫封二子吧。” “喏。”掌握着朝廷事宜的荀彧也是立刻回应。 另外一边,士颂在武陵停留了一段日子。毕竟,武陵书院如今闻名天下,已经有了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头。 士颂不单单在这里汇聚了各种儒学大儒,编辑儒学经典。其余诸子百家,士颂是来者不拒。 法家,纵横家,墨家,兵家,医学家,各派学说,都能了在这里着书立说,讲学和传播自家的学说。 士颂上一次,在武陵书院对面修筑了楚天阁,开国建府,赠送刀剑,一副独立建国的架势,在武陵书里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支持的人,反对得人,多次发生争论。 还真就是直到不久前,衣带诏事发,有了曹操这个对比,道德人士们对于士颂的不满,得到了缓解。 毕竟,有同行衬托,方才能体现出士颂的好。 现在,曹操快速平了徐州,刘备北上投了袁绍,袁曹双方,在白马对峙。 这局面,卫道士们又蠢蠢欲动,想要借此机会,鼓动士颂北上,偷袭曹操背后。 或者至少,把天子“解救”出来,请天子去襄阳,或者直接请天子来武陵,也是很好的。 他们这些卫道士,自然有“经天纬地”之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重振大汉江山。 在士颂到武陵书院第二天,一个重磅消息就传了出来。 士颂来武陵书院,是来找张机的。而找张机的原因也简单,那就是士颂的夫人怀孕了。 而怀孕的这位夫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们声讨的曹丞相的女儿曹宪。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破事啊! 士颂和曹操,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一世之敌,但现在,若是曹宪生下了士颂的嫡长子,那曹操,岂不是未来楚侯的外公! 他们这些人,鼓动女婿在媳妇怀孕的时候,背后给老丈人捅刀子。 他们这些人的道德文章,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而士颂呢,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各种情愿,更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情绪。 他在武陵书院安顿好了曹宪之后,便去见了武陵书院的儒学泰斗,大儒赵岐。 历史上的赵岐,在去年都已经去世了。 但是由于士颂的到来,赵岐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不知道是因为士颂大力发展了医疗,还是因为武陵书院的建立,大大激励了赵岐的生活意志,为了编撰自己在儒学上的心得,为了把自己的思想传承下去,赵岐硬是撑到了现在。 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今年,还是病倒了。 张机给士颂的消息是,赵岐的身体已经超出了极限,其人只怕已经是油尽灯枯,就在这几个月的事情了。 士颂见到赵岐时,发现这位老人,真的消瘦了许多。他躺在病床上,依旧在用口述的方式,让人完善着自己的着作。 见到士颂来访,赵岐才挥手让周围的弟子和侍从退去,只留下了他自己和士颂两人。 他盯着士颂看了许久,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在荆州,初次见君,惊为天人。我认定儒学可以因你而大昌。只是可惜,我的眼界终究是短浅了,何止是儒学,诸子百家,都因君而得以再次兴盛。” 赵岐歇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若是只是复兴诸子百家,传承先贤之学,也就罢了。” “但阁下如今,俨然一方雄主,少年英豪。” “有人说你王莽再生,有人说你百姓之幸。在我看来,不过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我这一辈子,效力大汉,身为汉朝臣,死为汉朝鬼。这里也没有多少建言和嘱咐,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若是有朝一日,天不佑汉,还望君,善待大汉遗族。” 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赵岐的眼中,这天下,只怕过不了多少年,就不再为刘汉所有。 若是最后的胜利者,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士颂,他也算是为大汉朝,尽了最后的忠义。 赵岐说完之后,一直紧紧盯着士颂,等待着士颂的答案。 这让士颂很是尴尬,即便是自己早就有了谋天下的打算,即便是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流露出这方面的倾向,尤其是上一次在楚天阁开国,赠送兵器。 但现在,赵岐想要让自己亲口承认,这就不一样了。 “华夏之族,永远都是以汉族名之。” 最后,士颂想出了一个模棱两可得回答。 中国的主要民族,以汉族为名,传承千年,这是事实,也是士颂内心的认可。 这里,他给的承诺,已经可以让赵岐满意了。 整个民族永远称汉族,那曾经的汉皇遗族,当然不会有太差的待遇。 而且,士颂的这个回答也很讨巧。 士颂守护整个汉族之名,没有说自己不会篡汉。 他可以狡辩,说他士颂守护的不是汉朝,而是汉族这个民族。 总之士颂的回答,没有落人口实。 后面,士颂在武陵书院,梳理了一下书院的发展情况。 对于儒学的发展,他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毕竟这个世界,都是以儒学为表的。 士颂最在意的,是法家和墨家。 准确的来说,是法家的中的改革派,墨家中的机械营造派系。 变法图强,改革维新。是士颂发自内心的想要进行的事。 未来,统一天下后,改革发展,也是整个国家的发展方向所在。 很多事情,都可以依托在变法改革的名义下,进行推行。 至于墨家的营造之术,现在很多人都以为,士颂的目的,是为了加强自己的军队军械,想要通过别人不屑的“奇技淫巧”,来获得战场上优势。 但其实,士颂心中所想的,是想要鼓励技术的发展,通过海洋,走出地理对自己限制,去看更广大的世界。 不过现阶段来说,有两个目的,一个当然是能在军事上帮助到自己。 另外一个,便是士颂心底的另一条退路。 若是在中原打不赢曹操,要是退到荆南还被曹操追杀,那他自己就依靠墨家打造的海船,逃到海外去,以后再找机会打回来。 所以在这里,士颂见了蔡瑁,把墨家一些愿意投效自己的“有识之士”们设计的海船,给蔡瑁看了一看。 “你觉得这船如何,能否训练海军,深入大洋,而不是沿着海岸线航行?” 自从得了武定刀后,蔡瑁的积极性,真得被调动起来了,一直在等待着士颂再次启复他。 现在他明白了,士颂给他的未来定位,便是开辟海洋,扬威海外。 他仔细端详着这海船的设计图,说道:“海洋航行,不仅仅是船大,便能有用。” “船的大小,配备的船员,可以运输的兵力,存放物资的仓库,还有若是船出了损坏,修补的配料储备等等,都是需要考虑到的因素。” 断断续续地,蔡瑁结合自己的水战经验,以及在南洋和海盗周旋的体会,把自己对于大海之上,怎么样的船才是好船的的一些看法,都说了出来。 士颂,作为后世之人,即便是细节之处不是很明白,但蔡瑁大概的意思,士颂是明白的。 “不愧是我大汉水战第一人,嘿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士颂对蔡瑁很是满意,一面鼓励他继续在他的水战教育领域发光发热,一面也让他时刻做好准备。 说了一句“有空也可以研究研究黄河那边的情况,黄河虽然没有长江这么宽,但若是黄河上水战,想来和长江还是有些不同的。” 就是这一句话,让蔡瑁激动万分。 他听出了士颂的玄外之音,以后士颂要北上,等到了黄河边上的时候,依旧还是要依靠他来主持水军事宜。 这基本就是暗示他蔡瑁,北上之后,便是他蔡瑁起复的时刻。 在武陵书院待了十天左右,把曹宪留在这里给张机照顾后,士颂便继续南下。 这次,他一路上都没有再作停留,直接进入了交州,本来打算绕个小路,去清远看一看的,但是转念想想,士颂还是决定,等到南巡回来的路上,再去清远看看。 于是,士颂甚至连交趾城都没有去,而是直接到了南海郡这边的海港。 在乔公的安排下,士颂和颂卫营分乘数条海船,走海路,去了日南郡。 士颂也就罢了,杨梦茹,诸葛诗语,还有袁颖儿,甚至颂卫营中的许多将士,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面对广阔无垠的大海,面对海天一色的壮丽,这些人也是颇有感触。 “上次去日南郡,是我新定荆南四郡,基业初创之时。当时改革新政,训练新军,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却没料到,日南郡占人作乱,于是我便领父亲之调令,率领四郡新军南下,沿着交州,从陆路进入日南郡平叛。” 站在海船船头,士颂也是心潮澎湃。 回想起自己上次南下,和占族叛军血战,当时自己也算是初出茅庐,年轻气盛不说,还一身的戾气,把占族军民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基本在日南郡杀绝了。 直到十多年后的现在,整个日南郡的人口,虽然恢复了许多,但是人口的组成结构里面,占族已经成为了绝少数。 “夫君当年在日南郡立的京观,听说现在,还有人偷偷摇拜呢。” 似乎是看出了士颂心中所想之事,诸葛诗语便进言道:“听说不少占族人,当年向西向南逃走了。在日南郡西面,各泰族部落里,还有南面扶南国国内,这些人都是抵触和我们交易粮食的,而且还鼓动他们身边的人,一起抵触我们。” “是啊是啊,乔公不也是在送行的酒宴说过,在南洋之上,和我们作对的海盗,都是以占人为主体。想来这些人,都记着当年的仇呢?” 袁颖儿也连忙附和着,自从进了士颂的后宅之后,虽然名义上曹宪和杨梦茹才是士颂的正妻,但是袁颖儿更怕的人,却是诸葛诗语,总是习惯性地讨好这个聪明的女人。 “日南郡,是我连接中南半岛诸国的前沿之地,是我从南海诸国购入粮食的桥头堡。这边稳定,能为我带来大批的军粮储备,这些占族遗民的问题,也是应该要解决一下了。” 士颂悠悠地叹了口气,心说蔡瑁不在南海之后,这边的海上粮食之路,还真需要自己来梳理梳理。 第392章 南盟诸国 上一次平定占族叛乱,士颂在日南郡的朱吾城,和南中半岛上,日南郡附近的国家和部落,进行了简单的会盟。 当时,定下了用粮食为基本交换单位,他们可以和士颂交易来自中原的各类奢侈物品和高档器物。 那一次,这些人尊称士燮为北越大王,以士颂为王子待之。 不过随着贸易的频繁,随着武陵传语在南面的传播,随着更多的中原思想和信息,也流入南方。 南中半岛上,靠近日南郡的诸国,也对中原大势有了新的认知。 但越是认识到了中原的广大,就越发得心惊。 在明白士颂如今掌握的荆,交,益三大州以及豫州,扬州部分地区的广大疆域后,这些人对士颂,越发的恭敬了。 而且这些人终于明白,现在的士家,当家做主的人,可不是当年的老大人士燮了。 士燮士王,那是一个仁厚之君。 现在,士燮的小儿子士颂,如今士家的掌权者,却是个狠角色。 当年灭占族的就是他,听说在中原作战,他对于自己的敌人,那也是毫不留情,不仅杀人,还在两军阵前活剐敌军,现烤现吃。 甚至是敌人祖先的墓地,他都不放过,都要挖出来曝尸荒野。 随着这一次,士颂又准备来日南郡,来西卷城。 南中半岛诸国的“国王”、“头人”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要么早早来到了西卷城,要么早就派人长驻西卷城内。 当年的日南郡太守士武,便是在这城内被杀的。 即便后来士颂把占族几乎杀绝了,这西卷城依靠其地理位置,依旧是日南郡这边恢复的最快的地方。 几年过去了,如今依旧被设置为日南郡的治所所在。 士颂进入西卷城后,先是见到了士武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士畅、士瀚这两个表兄弟。 当年为士武报仇后,这兄弟二人也就向士颂投诚。 后来士颂南下和孙策龙争虎斗时,日南郡这边,还派出了部队支援。 “拜见主公。”士畅年纪比士颂要大不少,为人沉稳,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自己是士颂麾下的武将,绝不以什么表兄的身份自居。 看看吧,自从士颂带领士家崛起之后,对士燮士颂不满的那些分家,有哪一家有好下场的。 对于士家人而言,早就形成了共识,那就是,跟着士颂,以后他们的前景,不可估量。 和士颂对着来,未来可不是惨淡,而是基本就没有未来。 “畅兄。”士颂当然不会顾忌许多,依旧对士畅兄弟行礼,和他们一起走进了西卷城内。 路上,士畅也没有闲着,连忙向士颂介绍着如今日南这边的局势情况。 “西面泰族诸部落,一共来了十二家头领和代表,其中实力最强的部落头人,叫作芒帕,其部落约有八万户左右,常年和我们在陆地上贸易粮食。” “南面的扶南国,派来了他们的相国余赞。至于南海上那些海岛诸国,现在,基本都以扶南国马首是瞻,和我们的贸易,基本都是对标扶南国。” “主公,你别看那个芒帕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但这个人精明的很,却故意装作蠢笨示人。那些以为他蠢笨的人,都被他给阴了。”一边的士瀚也立刻补充,为士颂介绍其这些个南中诸国头人们的个性,提醒士颂莫不要被这些人的外貌给欺骗了。 “他明明知道,如今主公是大汉朝的楚侯,他却一直尊称伯父大人为士王,称主公您为什么士王世子。这不是故意把我们家架在火上烤吗?给那些武陵书院的大儒们口实,说我们士家有不臣之心。” 士颂会心一笑,心说这南中半岛诸国还真是千年不变。 中国实力弱了,他们便各种理由,以反抗中国为荣。 中国实力强了,他们就各种顺从装孙子。 等后来发现世界上出现了比华夏更强大的国度后,立刻转变风向,建立联盟,投靠其人,成为其限制和遏制中国的马前卒和走狗。 对于这些国度的人,士颂绝对不会信任。 士颂所需求的,不过是通过中南半岛这个跳板,获得更多的军粮来源。 不论是海产,还是这边的大米。让自己的粮仓里,有更多的囤积粮食的渠道,仅此而已。 而且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经过大航海时代,信息还处于闭塞的地域性消息传递时代。 对于中南半岛,乃至南海诸岛国而言,中华大地,物华天宝,繁荣富庶。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就是所谓的天朝上国。 现在这些人,所谓的“小心思”,只怕还在如何在士颂这里,谋取更多的好处。 而不是以他们的军事力量,来和中原王朝对抗。 所以,士颂只是对士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自己会仔细对付这些个国王或者头人的。 一路舟车劳顿,士颂的夫人们进入日南郡太守府邸后,便去后宅休息去了。 士颂则是在士畅士瀚兄弟的陪伴下,参加了日南郡文武官员为自己举办的接风酒宴。 等到了第二天下午,士颂在日南郡太守府中,接见了南中半岛诸国的拜访者。 正如士畅说的那样,南亚次大陆陆地上,日南郡西面诸多部落国度,是以一个叫芒帕的人为首。 这个芒帕,个子不高,不知道是否能到士颂的肩膀处,皮肤黝黑,满口黄牙还带着憨厚的笑容,仿佛一个毫无心机的田间汉子。 见到士颂,这人立刻带着泰族各部首领跪在地上,对士颂行参拜大理。 “小国头人芒帕,拜见上国士王世子殿下,愿殿下名扬四海,万代传颂。”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张口就各种乱七八糟的成语,配上他憨傻的表情,不得不说,还真有一定的迷惑性。 “当年没有造反的安禄山,在唐玄宗的面前跳舞的时候,只怕也是如此憨态可掬。”士颂的心里,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时代的故事。 内心给了自己提醒之后,士颂的脸上恢复了营业似的笑容,微微抬手,笑道:“诸位请起,士颂自上次南下定乱之后,久未南下。这次来西卷城,才发现整个日南郡,早已恢复了往日繁华。想来少不了诸位的出力,这里,多谢诸位了。” “世子殿下客气了。”芒帕连忙摆手,似乎有些不高兴士颂对他这么客气,说道:“能够为士王父子效力,是我们的荣幸。” “自从世子殿下在日南郡通商之后,中原的丝绸,茶叶,美酒,瓷器,各类生活物资,完全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而我们付出,不过是我们这里完全不值钱的一些粮食大米而已。说起来,是我们得了士王父子给我们的天大恩惠。” 说着,这个芒帕又要给士颂磕头表示感谢,士颂不得不起身,把他扶起来。 心里却开始提防起来。 这芒帕厉害啊,先把你捧得高高的,等下子,对自己提出的加大粮食贸易,或者和他们会盟约定什么的事,他提任何要求,似乎都是自己应该给的。 果然,见士颂来扶起自己,这么芒帕果然来事了。 他眯着眼睛咧嘴傻笑,说道:“世子殿下,我们这些化外之人,心中也仰慕中华文明之璀璨,除了想要互市通商,获得这些生活物品外,我们也想要学习中华的圣人教诲,学习器具制作,炼铁制钢;还有我们的丛林之中,多有猛兽伤人,听闻中原广大,神兵利器颇多,我们也想要用粮食换些武器防具,帮助我们对抗那些猛兽,保护治下百姓。” “求世子殿下,可怜我泰族各部百姓,对士王一族忠心不二,也售卖我们一些吧。”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在啊,不仅仅是想要通过商贸获得改善生活的物资,还想要从士颂这里弄去文化书籍,弄去兵法战阵,弄去制作技术,还想买一些现成的兵器。 眼前这憨子的心眼不少啊。 而且,就士颂所知,即便是士颂没有给他们官方的通商渠道,芒帕这些人只怕私下里,通过各种途径,也“走私”了不少这些物品了。 士颂对此,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太招摇,只要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会对自己造成损害,士颂是没有打击的太厉害。 但在明面上建立这样的渠道,士颂可不是听他芒帕几句漂亮的恭维话,就会点头的。 士颂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放心,我回去就给父亲说,和谋士们商议,拟定一个章程出来。” 士颂的太极也是打得不错的,这些他一句话的事情,他也推到了士燮的身上,还说什么要和谋士重臣商议。 芒帕心有不甘,但他是聪明人,自然是顺着士颂的话往下说:“是,是,是,不知道士王老大人如今是否还在交趾城,我们也是许久没有拜见他老人家了。” “父亲啊,他已经去了武陵书院,那是我楚国中心之地,毕竟中原广大,住的太南面了,中原诸多事宜,不便管理。”士颂还算是给士燮面子,没有说士燮现在是在武陵书院养老,整天就是在那里和一帮子儒生谈玄论道。 应付完这一批人后,扶南国的相国余赞,也带着南面沿海诸国,以及后世中国南海周边一圈海岛的国家,前来拜见士颂。 现在这些岛屿上虽然没有强大的国家,但是也已经有成型的部落,从南亚次大陆这边迁移过去的一些人,也组成了一些小国家。 他们倒是没有和芒帕那样,提出要开发更多的商品,而是提出了另外一个需求。 余赞到底是扶南国的相国,真从根子上论起来,还是中原一户姓余的人家南下之后,在扶南国的后嗣。 他们家常常以天朝上国遗民自居,这次见了士颂,居然如中原世家子弟一样,向士颂拱手行礼,而不是如那些小国王一样,直接跪在士颂面前。 “下国余赞,拜见大汉楚侯。”这个余赞,看来对中原局势,也是有一定了解。 又或者不想像那个芒帕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士颂面前故意扮丑。 “噢?你是中原人士?”士颂看着余赞,倒是有些意外。 “先祖是荆南长沙郡人士,如今来看,正是楚侯治下之民。”余赞大大方方,没有丝毫隐瞒。 “不错,上次占人叛乱,你们扶南国出力不少。好在最后悬崖勒马,但我还是希望,你回去给你们国王多多提醒,中原广大,即便是稍有动乱,但中原一隅之地,能拉出来的兵力,也是可以踏平扶南国的。” 士颂见此人身上有些傲气,故意拿过去的事来打压他。 “楚侯莫要框我,黄巾之乱后,大汉气数已尽。” “如今的中原,早已是群雄割据之局面。楚侯势大,雄踞西南。但对于楚侯而言,东有孙策,北有曹操,皆是劲敌。” “楚侯虽新定益州,但益南诸郡,南中各部,只怕未必归心。楚侯哪里还有兵力可以南下,对付我们这小小的扶南国。” “何况我们扶南国,自日南之战后,便一直伏低做小,全国勒紧裤腰带,也要收集粮草,为楚侯筹措军粮。楚侯岂能欺负我们。”余赞显然没有被士颂吓住。 见士颂有些吃惊,余赞笑着说道:“楚侯需要粮食,而我们南中诸国气候,正适合产粮。且海洋之中,渔产丰富,海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诸多渔产可以制成腌制品长期保存。对于楚侯而言,这些都是可以用作军粮之物。” 士颂没有说话,而是示意此人继续说下去。 在士颂看来,这人虽然响应了自己的号召,来西卷城和自己会盟,给了自己面子。 但是这次,别人也是有备而来。 第393章 孙策之死 士颂眼前,这位扶南国的相国,继续侃侃而谈。 他说道:“楚侯,如今南洋海路已开,我们南洋各邦国部落,都有组建自己的船队,沿海岸线而上。除了可以和楚侯贸易,东吴孙家,似乎也对我们的粮食物资很有兴趣。” 后面的话,余赞没有继续说下去,无非就是现在已经不是士颂的买方市场了,他们的粮食,除了可以和士颂贸易,还可以选择把船开远一些,去和东吴贸易。 大不了,以台湾为中转站,绕到扬州那边的海港停靠即可。 士颂的嘴角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问道:“那么,若是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和我楚国的贸易,而不是去和东吴贸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看到士颂似乎有让步的可能,余赞也是见好就收,毕竟去扬州,要绕一大段路,来回花费时间和精力也更多。 “楚侯,我们这些地方,没有什么特产,唯一好点的东西,就是适合产粮食。这十年来,因为和您的贸易,各国似乎都停滞了发展,全部一心一意开垦荒地,捕捞海鱼,为我们换来中华之美物。但。” 余赞说到这里,画风一转,说道:“我们知道天朝之物,甚是珍贵。但价格实在太过高昂,许多货物,不说瓷器丝绸等高档物品,就是砖瓦绢布等民用之物,我们也需要花费大量的粮食去换。这些物品可都是寻常百姓用度之物,价格太高,百姓们很难用上。” 听到这里,这余赞似乎还真是个为民请愿的好相国。 但后面的话,却让士颂好笑。 他说道:“另外,丝绸也好,清远香也好,以及天朝的各种金银制品,在我们诸国也都颇受欢迎,若是价格能再低三到四成,我们的粮食,是可以都交易给楚国的。” 这便是他的条件了。 要么,士颂把价格让下来,要么,他们就和东吴去贸易,对于士颂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资敌”之举。 而且他们似乎有恃无恐,觉得士颂在北面将有大举动,必然没有精力,也分不出兵力再次南下,来对付他们。 何况他们扶南国,可不是当年的占族叛乱,他们扶南国地域不小,国内也有数十万正规军。 再加上南洋诸岛的小国家,若是各国部队合起来,打虽然打不过士颂,但把士颂的部队耗在南面,他们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想到这里,士颂的脸色,很不好看。 思虑片刻,士颂说道:“罢了,普通的砖瓦材料,以及百姓常用的绢布等。这一类物品,我都适当降价一些,让更多的商人,运输此类物品南下,卖的人多了,价格自然会降低的。” “至于你所言的奢侈品,也就是那些贵重物品,价格是不会改变的。若是你执意联合诸国东去扬州,和东吴贸易,可别怪我以后,翻脸不认人。” 士颂给出了让步,但也给出了自己的底线。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冷,很严肃,不容置疑。 “楚侯,此事我们还需再商议商议,不知可否。”余赞居然没为士颂的威胁所动,依旧皮笑肉不笑,和士颂打哈哈。 “好,你们回去仔细思量一下吧,只不过,下一次,可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说完,士颂拂袖而去,转入了后堂之中。 那些南洋诸国的头人,国王看到这样的情况,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而余赞依旧保持淡定,向着士颂离开的方向微微行礼,而后离开。这些人也都有样学样,行礼后匆匆离开。 “士畅,士瀚!这个扶南国是什么情况!居然也敢蹬鼻子上脸了!” 士颂是真的生气了,在国内,对曹操忍气吞声,对孙策一让再让。 却没有想到,到了日南郡来,以为南亚次大陆上的各小邦国,是可以任由自己拿捏的。 结果,别人准备绕过自己,去和东吴贸易。 士颂忽然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己辛辛苦苦开辟海路,结果却便宜了东吴。 士颂心里面很不爽,很不甘,很烦。 “主公,扶南国乃是南方第一大国,占据了南洋北岸的大片领土,其国家疆域,约有一州大小。国内有军队十万余人。如今,也常备了一批海军,用于护卫商船,似乎是防备着我们骚扰他们和东吴贸易。” 士畅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接着,士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士颂请罪:“主公,士畅失察,没有想到扶南国已经秘密和东吴接上线了。” 士颂本想安慰安慰士畅,但转念一想,日南郡交给了他们兄弟二人,这也确实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士颂冷声说道:“日南郡的海军,还有交州南海郡的海军,以前是蔡瑁在管理,蔡瑁被调到武陵之后,这些海军交给地方管理,也变得懒散了,需要有个人来统一管理起来才行。” 士颂想来想去,蔡瑁现在就起复是不可能的,毕竟刚刚才罢免没多久,何况北上对付曹操,黄河那边,说不定还需要用上他的。 至于让甘宁来当水贼劫掠对方的商队,也不切实际,甘宁也是要带去北面的。 “罢了,你先把日南郡的海军给我整理好,我也会让乔公把南海郡的海军进行整理。后面我会让冯习来统一管理,给我把南海给封锁起来。除了我楚国的商船,所有船只不许通行!” “不,可以通行,缴纳所运货物的一半。”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论是扶南国,还是东吴那边,海上的冲突,他士颂还是扛得起的,大规模的战争,则是绝对打不起来。 扶南国的军队,就他们那装备,日南郡这边新组建的铁甲军就可以让他们喝一壶。 而且士颂已经在心里,又谋划一条更阴险的毒计了,那就是拉拢一方,打压另一方。 日南郡西面泰族各部,早就和南面的扶南国有矛盾了,只不过他们过于松散,且武器装备落后,若是自己扶持这批人联合起来,用他们当“喂刀”部队,还是可行的。 用让他们占据出海口,获得捕鱼的机会作为诱饵,这些穷疯了的人,是会玩命的攻击扶南国的。 但士颂没有料到,所谓世事无常,还真会给他一些出人意料的惊喜。 这边,士颂正在筹划,准备让扶南国为首的南洋诸国,如何老老实实地给自己当粮仓,隔断他们和东吴那边的联系。 暗组那边,却送来了东吴那边最新的情报:孙策死了。 比历史上早死了数个月,孙家,乱了套。 原来,上一次孙策遇到的三个刺客,一死一伤一逃,死了的那个也就罢了,伤了的虽被活捉,即便是打掉下巴避免这人咬舌自尽,但最终这人还是找到机会,自己一头撞死。 而逃掉那个更是泥牛入海,全无消息。 演义的故事里面,孙策遇刺只是受伤,后来因为不满于吉而动怒,伤口破裂而死。 这一次,在士颂的故事里,孙策遇刺后,也伤得不轻。 虽然没有因为于吉的事情动怒,但神奇的是,那个逃走的刺客,居然能混入孙策内宅。 他当着孙策一众妻妾,以及孙坚之妻,孙策嫡母吴国太的面。在孙家内宅,趁着孙策重伤未愈,浑身缠着绷带,行动不便的机会。 从背后突袭,仅一刀,就斩掉了孙策的脑袋。 而后,这人带着孙策的头颅,一路杀出孙宅内院,扬长而去。 这件事,在东吴闹得沸沸扬扬。 孙家内宅女眷,自吴国太以下,个个噤若寒蝉,不少人被吓得卧床不起。 更为关键的问题是,这一次,孙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留下遗言。 本来江东孙家,就是一个家族集团的聚合,孙策在的时候,还能聚集家族力量,现在孙策突然死了,这偌大的家业,可是有很多人都想要分一杯羹的。 别的不说,首先,孙坚是有五个儿子的。 孙策、孙权、孙翊、孙匡、孙朗。 加上历史上孙策死的时候,已经有儿子了,孙策之子孙绍,历史上,也是个被孙权打压和提防了一辈子的悲剧人物。 孙策临终前,手下的大臣们,例如张昭,就向孙策提议过,由和孙策性格相似的孙翊继承孙策之位,只是孙策以孙权更加稳重,适合当个守成之主,而决意立孙权继位。 后来,东吴麾下的核心力量,才集中到孙权手下,为孙权顺利继位出力。 现在孙策突然死亡,孙家彻底乱了。 孙匡年纪太小,孙朗是庶出子弟,这两人当然是没有机会的。 但是孙权,孙翊,以及孙策之子孙绍,都有支持者。 加上原本江东地区,就多有对孙家不服的势力,现在也都蠢蠢欲动。 暗组传来的消息里面,已经有不少江东世家和地方“义军”,乃至于山越头领,都有派人秘密和荆州这边接触。 整个江东,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这种时候,不论后续江东如何发展,至少短期内,是绝对没有力量,顶着士颂的压力,去和千里之外的扶南国,建立什么海上贸易的。 士颂看完暗组送来的消息,也是暗暗咂舌。 “没有想到啊,堂堂江东小霸王,一世之雄主,居然在自己家里,被人斩去头颅,他孙策府邸内,就没有护卫吗?” “这个刺客也是个猛人,杀了孙策之后,居然还能带着头颅杀出去,这等人物,可派出暗组暗中寻访,若是能结交拉拢,便试着结交拉拢一二吧。” 士颂忽然想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刺客,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历史上刺杀孙策的那几个刺客之一。 历史上他们刺了孙策后,自己也死完了,这一次,好歹活下来了一个。 接着,士颂转身,看到自己桌子上铺开的南洋海图,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第394章 会盟北归 孙策再次遇刺,结果身亡。 江东孙家,陷入继位之争。 这消息在士颂的授意下,立刻在西卷城内传播开来,甚至整个日南郡,整个交州,都开始流传。 下一期的武陵传语上,也会把这件事情,放头版头条。 本来还以为会费些手脚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士颂的心情,还算不错。 不过这事,也给了他一个提醒。那就是南洋诸国,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简单的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后花园。 等自己有机会了,还是要回头来整顿一下这些人,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否则,他们总会起一些不好的心思。 要让这些人知道疼,要让这些首鼠两端的人,知道中原除了有灿烂的文化,更有雷霆的手段。 另外,士颂要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应对扬州之乱。 现在扬州乱起,对于曹操而言,那是相当的利好。 首先江东集团内部,最具有攻击性的领袖孙策,死了。 江东集团短期内,是绝对没有北上偷袭他的能力了。 即便是以后整顿好了江东,没有了孙策这样的领袖,江东集团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失去了头狼的狼群,利爪和牙齿都没有过去那么锋利。 而且现在这个局面,似乎对士颂也十分有利。 似乎不需要动用益州的力量,士颂只需要让交州军出龙川,沿着孙策定江东的路线反推回去,荆州军分出一半,在配合荆州水军顺江而下,扬州江北的地盘也可唾手可得。 这种南北夹击,对于陷入混乱的东吴,即便是有人想要抵抗,也绝对拦不住士颂的大军的。 士颂若是起兵攻了江东,短期内军力无法恢复,江东平定后,更需要时间消化。 这段时间,足够他曹操击败袁绍,安定北方了。 那时候,曹操占据中原,占据北方天时,士颂占据南面,占据地利之优。 看似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但实际上,这个时代,不论是士大夫,还是人口,经济,粮食,物资,基本都是北方为中心。 若是真成为了南北对峙的局面,士颂对曹操,只怕是败多胜少。 至少整体实力上,会比曹操差上一大截。 和预料的一样,孙策遇刺身亡,江东陷入混乱的消息,传到武陵,传到襄阳后,各种通过秘密渠道交到士颂面前的请战信件和请战书,是数不胜数。 这些人都说,这是天赐良机,要士颂好好把握。 若是在占据荆,交,益三大州后再占据扬州,那就是真的有了半壁江山了。 不过,士颂重点查看的几位重臣,他们的观点和士颂有些不谋而合,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刘巴在给士颂的信里分析,说现在益州刚刚逐渐稳定,新法稳步推行,淮南地区的新得,迁移百姓之事,正在逐步进展之中。 还有科举,还有废除私奴、仆从,厘定国民,奴民之事,还有按新法划分田产等等诸多事宜。 这些事,至少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来沉淀,才能把益州转化为我们自己的力量。 小半个淮南的庐江郡也就罢了,整个扬州的话,士颂的楚国府,还没有这么多的官吏,可以支持士颂的后勤事宜。 而贾诩的书信比较简单,那就是别分散了注意力,如今最好的机会,不是什么江东之乱,而是已经开始低强度交战的袁曹之间。 现在袁绍和曹操在白马延津一线已经开始起冲突了,只等曹操袁绍一场大战之后,我们从中取利,才是重中之重。 在贾诩眼中,这天下群雄,似乎只有一个曹操,需要重点关照的人,也只有一个曹操。 只要击败了曹操,其他人,都是细枝末节。 对于这一点,士颂也是认可的,曹操,确实是压在他心口的一块巨石。 当然,最重要的是士颂自己也没有东征扬州的打算。 孙家的江东地盘,也就是所谓的扬州诸郡,在士颂的眼中,怎么看,都有些鸡肋。 从孙家手中把扬州夺过来,需要耗费的精力,和自己获得的收获,不成正比。 还不如休养生息,一心准备对付北面的曹操。 只不过,士颂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江东既乱,既然自己有机会捞些好处,他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士颂立刻让冯习暂停南下,让他带着张允,蒋钦等一干水军将领,把荆州水军聚集起来,沿长江而下。 “护卫商队,巡视长江,清理水贼,安定航道”。 反正士颂提出的荆州水军动向里,只字不提扬州之乱,不提自己对孙家的权利继承有什么观点。 士颂相信,自己的水军一动,扬州那边,最后不论是谁占据了扬州的主动形势,想要稳定扬州之乱局,必须要和自己交涉。 他们一方面需要得到自己的支持和认可,另外一方面,需要避免自己趁机东出。 但凡想要盟好自己,必须给自己些好处。 至少,荆州水军巡视长江的辛苦费,他们多少也应该出一些的。 转回眼前。 当孙策身死,扬州动乱的消息,在西卷城传开后,南洋诸海岛国家的“国王”和头人们,都坐不住了。 本来余赞还想劝说他们再等等最新的消息,结果就传出了这是士颂东征的机会。 士颂若是东征,以后就没有江东孙家了。 很快就有新的消息出现,说是江东孙家,已经派出使者来求见士颂了,希望能让出诸多利益,换取士颂不要东征。 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不论余赞如何劝说,南洋诸国领袖,纷纷来求见士颂,结果全部吃了闭门羹。 日南郡太守士畅出面宣布,士颂将会在三日后,在日南郡治所,西卷城之东,和前来拜会的泰族诸部落会盟。 以后,加强双方合作,士颂会用中原制作的精良铁制武器,以及西域的高头大马,从他们那边换取更多的粮食。 而且,还会教他们如何造船,现在可以在内河使用,以后若是有海船需要,楚国这边也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是的,士颂就差明说要扶持这些泰族部落,让他们南下去对付扶南国,去占领南洋诸海岛了。 消息说,这次会盟之后,士颂便会北归。 之后楚国会重新整顿日南郡和南海郡的海军,加大对“海盗”和“走私”船的打击,一经发现,全部击杀,不留活口,所得战利品,归打击这些走私犯的海军将士自己所有。 这样的消息,让南海诸国代表们,更加心慌。 第二天,士颂在颂卫营的护卫下,带着自己的夫人们,出了西卷城,准备提前两天到城外的会盟台附近休整。 结果,刚刚出了东门,就看向余赞带着一群南洋诸国领袖,跪在士颂面前。 余赞也和这些人一样,赤膊上场,跪在士颂的车队前,求士颂让他们这些国家加入会盟。 士颂心说这些人脸皮还真厚,前不久还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提出种种需求,现在倒好,直接是跪在自己的面前了。 士颂笑着说道:“余相啊,我这两天思虑过了,诸位提出的要求和价格,我楚国是满足不了的。所以这次商贸会盟,也就没有邀请诸位,诸位也不必前往会盟了。” “诸位的国度,有海洋之利,自可以在海洋之上寻找到其他的贸易之所在,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愿诸位多多发财。” 余赞知道士颂这是在挖苦自己,心说你一个高高在上的中原雄主,割据一方的大诸侯,居然还和自己这样的小国家置气,真是有失风度。 但此刻形势,却是他余赞一手促成的。 他本想借着扬州孙家的那一条商贸线,来给士颂施压,方便自己压价。 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仅仅是压价的计划告空,更是间接促成了芒帕和士颂的军械贸易。 余赞相信,若是没有自己的施压,士颂绝对不会把中原的兵器卖给泰族诸国。 那个芒帕若是得到了士颂的武器盔甲帮助,不说统一泰族诸部,但把诸部整合起来,形成一个联盟,肯定没有问题。 而这些泰人,一定会在联合后南下西进,寻求出海口。 他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余赞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得意的士颂,士颂看他的眼神,让他凉透了全身。 “芒帕必定南下,这士颂一定会鼓动芒帕南下,唉!” 想到这里,余赞立刻跪着前移数步,对着士颂磕头,说道:“那是小人被孙吴的商人蒙蔽,中了他们的离间之计,我们扶南国,还有南洋诸岛国,我们就是楚国的后备粮仓,我们的诸国产的粮食,除了楚国,哪里也不卖,我们愿意降价,只卖过去的八成,还请让我们也参与会盟吧。” 余赞不敢请求士颂停止和芒帕的军械贸易,他现在想要争取的,仅仅是未来扶南国和泰族各部起冲突的时候,士颂能够一碗水端平,不要直接站在泰族各部那一边去。 若是那样,以泰族各部为消耗,日南郡的精锐部队为主力,再加上楚国的高大海船,扶南国,将会有亡国之危。 虽然不会被瞬间灭掉,但若是一点点蚕食,扶南国必亡。 余赞一遍磕头,一遍哭求道:“我们南洋诸国,除了能提供大米粮食外,我们还能提交更多的海产和食盐,可以把海产腌制好。这些,都是方便运输的肉制品,可以运到楚国北方各地,便于囤积。” “还有,我们也愿意出兵清理海盗,避免楚国商船遇到那些亡命之徒,我们,我们还可以,还可以。” 一时间,余赞想不到更多的条件了,急得他不停地擦拭头上的汗水,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紧张。 在士颂的计划里面,资助芒帕崛起,鼓动芒帕南下,去对付扶南国,让这个南亚次大陆将不再那么平静,是不可能改变的计划。 但战事的激烈程度,还是可以控制一下。 毕竟,这些国家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给自己种粮食,即便是路上运输损失再多,只要运向荆南,运过长江,多少都会成为自己北伐的军资补充。 余赞所求的,不过是个南亚各国,或者说各势力之间的平衡,希望士颂不要帮扶泰族各部太多,把他们扶南国消耗过多,弄得最后扶南国元气大伤,搞不好会被灭掉。 这些,士颂此刻也想明白了。 “罢了,既然如此,就按此标准,南洋沿海及海岛诸国,所有的粮食,渔产的收购的价格,全部降为过去的八成,同意的,便一起参与这场会盟吧。” 士颂说完看了周泰一眼,周泰会意,立刻率领颂卫营上前,把那些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小国领袖推到道路两边,让士颂的车马继续前进,离开了西卷城。 两日后。 在西卷城城东的一座山上,士颂以楚国国主的身份,和中南半岛上泰族各部头人,以及南洋诸岛国的国王或者这些国家派来的代表,再次进行了会盟。 和上次平定占族之乱,借着军队大胜,灭族之威的声势不一样。 这一次,士颂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软实力”,靠着中原更先进的生产力和技术能力,靠各种商品,让这些国家选择了依靠自己,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从属”国度,成为自己的域外粮仓,为自己提供粮食。 这次会盟,在这个世界里中南半岛的历史书上,被称为“军粮之盟”。 这一次会盟,也奠定了中南半岛诸多国家,未来很长一段时期的发展方向。 那就是粮食生产和海产捕捞行业的发展,而其他方面的发展,则陷入困顿。 甚至不少国人,纷纷学习汉语,想要进入日南郡,而后以北上进入武陵学院学习为荣。 会盟结束后,士颂也没有继续留在这边,带着自己的夫人们,在颂卫营的护卫下,乘船北返。 毕竟自己这次南下的目的,已经达成。 稳定了南面的粮食外贸,也让曹操可以放心大胆的调集部队北上对付袁绍。 白马之战,关二爷万军之中,斩了颜良,河北震动。 接着,延津之战,曹操丢弃物资引袁绍军哄抢时,继而令虎豹骑精锐突袭,文丑当场死于乱军之中,袁绍军这边领军的刘备当时就懵了。 当然,喜欢关二爷的曹操,依旧把这份功劳算在了二爷身上,表关羽为偏将军、汉寿亭侯。 另外一边,怎么也死不了的刘备,在他的天赋技能的帮助下,从混乱的战场突围而出,回到了袁绍身边。 只是袁绍听说关羽连斩颜良诛文丑后,对刘备的脸色,可没有从前那么的友好了。 第395章 多事之秋 得知白马之战和延津之战,如自己知道的历史那样,依旧在这个时空上演,士颂心里,终于是起了波澜。 “机会,终于来了。” 士颂站在海船的船头,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后面来的,便是那改变北方格局的官渡之战。 而自己所有的筹谋就是,在官渡之战结束的同时,自己从背后偷袭曹操。 自己准备充分,以逸待劳。 曹操那边南北奔波就不说了,本来官渡大胜,士气高昂,压力刚刚结束,所有人都放下了戒备,觉得后面可以轻松一下的时候,自己的荆州大军北上。 正所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追。 军心松动的时刻,正如黎明前的黑暗时分。 士颂就要在这个时候,给予曹军雷霆一击。 北归的路上,士颂一心都在盘算,自己后面的战略布局要怎么安排。 一路上,对于杨梦茹和诸葛诗语的不舒服,也并没有太上心,只当是两人体质弱,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不然,你看看那个被自己调过来,护卫她们的女护卫长吕玲绮,就一副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这种身体素质好的女人,就没有这种问题。 结果,士颂的队伍绕了点小路,来到士颂起家的清远城时,杨梦茹和诸葛诗语两人居然都呕吐起来,而且对饮食都挑剔起来,就连神经大条的吕玲绮,都发现了不对劲。 到了清远之后,让在清远的医官一把脉,杨梦茹和诸葛诗语两女是双双怀孕,一下子让士颂有些反应不过。 自己这些个老婆们是怎么了,先是曹宪,现在又是杨梦茹又是诸葛诗语的,怀孕这事还扎堆一起来的吗? 最后,连刚刚被士颂收房不久的袁颖儿也被医官查了几遍,确定没有身孕,才让袁颖儿继续侍奉在士颂身边。 至于杨梦茹和诸葛诗语二人,肯定是不能有丝毫大意,当然也是专门分出看护的人手,往武陵书院里面的医学院送。 和曹宪一样,交给张机和他手下对于孕妇调养有经验的大夫们照看。 于是,士颂的队伍分成了两队,士颂自己带着袁颖儿继续向襄阳方向而去,而杨梦茹和诸葛诗语则在吕玲绮的护卫下,前往武陵书院。 士颂又有两位夫人怀孕,在武陵书院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一个士颂自己不怎么在意,但周围的人却很看重的事,那就是自己的继承者问题。 虽然说现在自己很年轻,是还可以被称为士郎的年纪,但是自己手下诸多大臣们可不这么认为。 自己这么大一份基业,当然还是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才行。 不如看看江东吧,孙策一死,江东的乱局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似乎都还没有厘定清楚。 江东本来还想要在北面豫州和徐州有些动作的部队,全部都原地转为了防守。 而且,这些年在欧夫人的刻意安排下,士颂麾下各派系分隔越发的明显了。而各个派系和自己后院的夫人们之间,似乎也真的或多或少有了联系。 原本曹宪这个最为特殊的夫人第一个怀孕,就让这些人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现在,杨梦茹和诸葛诗语这两个士颂最看重的夫人,都有了身孕。 别的不说,诸葛诗语的身后,是以刘巴为首,贾诩为辅的原从荆南派系和荆北派系合流之后,士颂麾下最强大的派系以及班底。 他们当然是支持在荆州为官出身的诸葛玄的侄女,希望诸葛诗语能为士颂生下儿子,继承士颂的基业。 而杨梦茹的身后,则是武陵书院的读书人居多,儒学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而四世三公的杨家,本就是诗书传家,杨家的门生故旧,都是被称为腐儒的读书人,大多都聚集在武陵书院,通过士颂的科举制,走进了楚国各地为官,在他们眼中,杨梦茹才是士颂正妻。 而且杨梦茹又出身儒学名门,只有这样的女子,她生下的子嗣,才有资格继承士颂的基业和士颂儒学传承的名头,继续为儒学发扬光大而努力。 这些事,还是士颂过了长江之后,在江陵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欧氏,欧氏分析给他听的。 士颂想到这些事情,更觉得头大。 但对于欧氏给自己的“惊喜”,这些问题,其实都只是小问题而已。 江陵太守府的内阁密室中,欧夫人在士颂的面前,放了一个锦盒。 盒子里面,是一颗已经被石灰粉给处理过的人头,虽然已经有一定的变形,但士颂一眼就认出了这颗人头是谁。 这人和自己交手了多少回了,还几次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士颂怎么可能不认得。 锦盒里装着的,便是江东之主,有小霸王之称的孙策首级。 “你在路上,可有听到什么流言没?” 欧夫人捧着一杯茶,端坐在士颂面前,显得是那么雍容华贵,宠辱不惊。似乎是有了士颂这样的儿子后,她的人生已经圆满,已经是外人眼中,那个可以过着简单的幸福生活的女人了。 但是士颂知道,欧夫人的许多手下也知道,甚至是楚国集团核心团体的忠臣们都知道,欧夫人对于士颂的影响力,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且不说欧夫人和士颂手下的暗组关系密切,更何况,现在荆州军中的“绿林好汉”派系,交州派系,再加上士家宗亲的势力,基本都集中在了欧夫人手里。 这个杀过自己儿子的女盗匪,心狠手辣,手段高深,这样的母亲,对于士颂而言,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就好像现在,士颂算是明白了,孙策之死,就是眼前自己这母亲的手笔。 欧夫人此举,还真是让士颂的说不清到底是好是坏。 “流言?”士颂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欧夫人话里的意思。 孙策遇刺,乃至孙策之死,在天下人眼中,最为可疑的人,便是曹操和自己,毕竟孙策一死,得利最多的便是曹操和自己了。 对于曹操而言,孙策死了,江东乱了,再也不用顾及东吴会趁机偷袭自己身后,突袭许昌,把汉献帝拐带到江东去。 而对于自己而言,且不说先前四战龙川时,自己险些被孙策所杀。更不说江东动乱之后,自己可以从容东征,拿下扬州。或者威逼江东,弄些好处。 而且,隐隐间,认为是自己动手的人似乎更多。 一来是曹操没有必须要杀孙策的理由,孙策对于中央朝廷,一向“恭顺”,即便是有心北上,也只是在筹备阶段,还没有落到实处。 唯一一次,前不久让孙权率军北上徐州南部,算是试试水,结果却被陈登大败。 其二,便是那三个刺客。 他们所用之武器装备,其精良程度,令人咂舌。 那样的精良装备,全天下似乎只有士颂这边有厂房可以制作。 而且传说中,他士颂麾下就有这么一支精锐小队,全副武装都是这样精良的装备,士颂虽然说是带着这支护卫小队南下了,但谁知道士颂还有没有其他的精锐暗杀部队。 最后一点,那便是孙策一死,士颂是实实在在地立刻得了好处。 南洋诸国不敢再将航船越过交州,荆州水军巡视长江航道,江东水军硬是在水寨里面避而不出。 听说东吴上贡的使者,已经上路,即将到荆州来拜见士颂,缴钱买平安了。 而且孙策死的时候,就有小道消息说,在第一次预刺时,死掉的那个,和被活捉的刺客身上,本来都有纹身,但被人用刮掉了,不过隐约可见蛇形痕迹。 本来士颂对于这些流言,是懒得理会的。觉得自己清者自清,自己越是在意,越是去解释什么,只怕别人更以为这事情,就是自己做的。 不过现在嘛,士颂苦笑一下,说道:“既然是您下的手,我背着的这黑锅,也不冤枉。” 接着,士颂继续问道:“母亲不是说孙坚既死,孙家剩余之人,以后找机会除去也就罢了,不必刻意去针对吗?孩儿如今的战略布局,您也是知道的,时准备集中力量,给那曹操背后,来一下绝杀重击的。” 欧夫人微笑着抿了一口茶,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布局,我也没有违背你的战略。我都让麾下之人,全力配合你了。” “就连交州士家的那些老顽固,你父亲退位之后,士?,士壹这些士家的老一辈,我都替你安抚好了,怎么会突然会让你去灭什么孙家,占什么扬州呢?” “那为何要派人刺了孙策,而且那些人的兵器装备,只怕都是您特地提供的吧?”士颂继续问道。 欧夫人对此似乎没有一丝要隐瞒的意思,当即点头承认。 说道:“你可知,当年你娘我麾下,有七个特别之人。” “钱振,梁信二人,已经为你的基业,死在了战场。偷鸡摸狗二人,也在交州之乱中出过力,你也应该有所耳闻。” “但是为娘麾下,另有三人,专司暗杀。当年和为娘我一起潜伏杀人的那三人,才是为娘麾下,武艺最为高强的三人。” “许贡三门客,是欧夫人手下?”士颂的心里,又被震撼到了。 看着士颂吃惊的表情,欧夫人继续说道:“而且这一次出手,也不是我安排的。” “他们三人,本就在自己接私活,处理一些江湖仇怨。这一次有人出了重金,让他们出手杀孙策。他们为全万一,找为娘借了一批武器装备而已。” “至于谁出的赏金,你的消息比为娘多,想来也是能猜到的。”欧夫人说完给了士颂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历史上,能准确预言孙策之死的,除了郭嘉,还能有谁! 这郭嘉被自己暗杀过一次,在鬼门关前面走了一遭后,这手段,玩得是越来越脏了啊。 暗杀也就算了,杀了人还要往自己这边泼脏水,还真是没谁了。 “既然是曹操那边出的手,我只需要将此消息传播出去即可,即便是外界不全信,这脏水,也不能只溅我一身。” 士颂说着,看了看孙策的人头,说道:“这孙策首级,其实也可以做下文章,直接丢到许昌去好了,派人献给朝廷,也恶心一下曹操?” 欧夫人点了点头,对士颂说道:“孙策首级,我要来无用,你想要恶心曹操,你自去安排。” “我给你说这事情,是因为我那故旧,他杀了孙策,在孙宅露过脸,在中原是待不下去了。” “毕竟是当年为我出力颇多的人,现在杀了孙策,更算是为我出了口气。也算是为你的大业,献了一份绵薄的力量。你安排人,送他去日南郡,从那边出海,去南洋诸国,当个富豪吧。” 欧夫人的话,说的不错。 孙策之死,虽然是郭嘉的手笔,但是对于自己而言,确实也算是帮了不小的忙。 南洋贸易稳定,江东乱起自己可以浑水摸鱼,更可以安心北上对付曹操,不用顾及东吴那边,会有什么突袭自己的举动。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应该帮这人一把。 最后,士颂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见见这个杀孙策的无名刺客,甚至连这人的名字都没有问,只是安排暗组成员,带着这人,和他从曹操那边赚来的千两黄金,直接南下了。 听说这人还挺讲义气,三人同去行刺,只有他一人回来了,但是他南下,却把三人的家人,全部带上了。 对外,只说是要照顾自己两个结义兄弟的家人。 半个月后,孙策的人头,出现在了许昌城的城门处。 人头下,用绢布书写着“孙策之首”几个大字。 这时,曹操正在黄河前线,许都城内,管事的荀彧立刻收敛了孙策首级,用吴侯之礼安葬,并派人去江东吊唁,安慰东吴诸人。 只不过,随着郭嘉对于孙策之死的预测,荆州黑市里有人出高价购买孙策首级的消息传开后,江东那边,和孙策关系密切的将领们,纷纷喊出了报仇的口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江东的使者,江东第一辩士阚泽,来到了襄阳。 和传说中带着东吴的进贡之礼不同的是,阚泽可以说是空着手来的。 而他的到来,说不定,更多的不是请求和平,而是对士颂的质问。 第396章 刘备南下 会见阚泽,士颂没有选择正式的场合。 他总觉得和这位在演义故事里,能把曹操给忽悠住的人见面,还是让自己处在一种轻松的氛围里比较好。 显得自己对他并没有那么重视,对东吴,也并没有什么觊觎之心。 于是,在襄阳的楚侯府的花园,士颂一边喂鱼,一边见了阚泽。 阚泽见士颂这架势,知道士颂想要传递的信号,那就是大家随便聊聊也就可以了,没必要弄得那么的严肃认真。 但他身为东吴的使者,该板着脸说的话,他还是说了出来:“近来,楚侯的荆州水军巡视长江,似乎巡视到了我吴侯的扬州之地,不知楚侯可否知晓?” “噢,这个啊,我知道。” 士颂继续把手中的鱼食丢进池塘,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显得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他说道:“听闻伯符兄遭遇不测,我心中难过可惜,特派顾徽为使者前去吊唁。听说江东动乱,盗匪四出,只能安排一些护卫了。” “若是如此,楚侯大可放心。东吴扬州,如今安定得很,楚侯怕是被些许流言给欺瞒了。” 阚泽直起腰身,似乎底气十足,高声说道:“我江东,早就由吴国太出面,确定了由孙破虏将军之弟,孙坚老将军之二子,孙权孙仲谋大人,继承吴侯之位。” 说到这里,阚泽故意停顿了片刻。 果然,士颂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终究还是侧目看向了阚泽。 结果脖子一动,就知道自己失态了。只能硬着头皮笑问:“孙权?孙仲谋,就是那个不久前领兵北上,在徐州被陈登击败的那小子?” “仲谋将军如今乃是吴侯,和楚侯爵位相同,还请楚侯自重。”阚泽不卑不亢,立刻指出士颂的失礼处。 “失言了,失言了。伯符兄不是有儿子吗?为何让弟弟继承大位。” 士颂一面笑着打哈哈,一面心中感叹这历史趋势的强大。 本以为江东乱起,未来的东吴之主,说不定会换人。结果这才多久啊,孙权就正式继承了孙策的位置,开始领袖江东了。 “吴国太说,主少国疑,江东基业,创业不易。若是少主继位,则难以压服众人,如今孙坚老将军诸子之中,孙仲谋将军年纪最大。算起来,只比楚侯略小四五岁。” “但仲谋将军,向来有贤德之名,和往日之楚侯,不相伯仲。由他继承大位,不说率众北上,逐鹿中原,但固守江东,稳定基业,观中国之成败,还是可以的。” 接着,阚泽又笑着说道:“何况,孙策将军第一次遇刺之后,便留下遗言,安排了辅政大臣。所谓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郎。如今文有张昭,武有周郎,选贤任能,已经平稳完成了政权交接。” 见阚泽一脸从容自信,士颂心说这人果然不简单。 嘴上说着“那就好”,他心里却在吐槽。 历史上有孙策正式传位的遗言,孙权继位,都在江东闹出了许多的叛乱,何况是现在。 对面的阚泽,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 接着,阚泽又说道:“这次下官前来,是想再次确认和楚侯的盟约。” “这次我东吴先主遇刺,乃是许贡心怀不满,在暗市出重金,雇刺客杀之。这许贡本以为献首级于曹操,自己便能得到高升,却不知他不过是曹操的弃子而已。” 怎么?东吴把孙策之死,这就归纳到许贡头上了,不找自己麻烦,也不找曹操报仇? 见士颂有些不解,阚泽接着说道:“我们和楚侯一样,一样有心北上,但如今江东权利更迭,短期内,已无力北上,只求楚侯顾及两家盟约,北定中原后,对我东吴多家照拂一二便可。” “为此,我们东吴,一来绝不会撤楚侯北上的后腿,必然和那汉贼曹操,势不两立。二来,我东吴之海船,也绝对不越过交州沿海,去南洋贸易。我家吴侯新立,对楚侯敬佩至极,必然以待兄之礼,敬待楚侯。” 说来说去,东吴的意思,就是我们认怂了。 你士颂要北上就北上,不用担心我们偷袭你,我们没有那个实力。 我们也不会去南洋那边,动你士颂发掘的海外粮仓的地盘。 他孙权年纪小,认你士颂当哥哥,同时,也意味着东吴把自己放在了楚国小弟的地位上。 而这一切,就是东吴给士颂的“让步”,希望士颂不要这个时候去打江东的主意。 只怕是江东这批人,早就看出来士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原曹操那里,他们所谓的让步,不过是一些顺水推舟的伏低做小而已,根本没有伤筋动骨。 自己要真的起兵东征,按阚泽的意思,他们也是有能力抵抗的。 他们似乎很有信心能抵抗住士颂的攻击,至少,在阚泽的表情上来看,就是这样。 而阚泽这次来荆州,其目的士颂也明白了,就是来告诉士颂和楚国集团,他们江东没有因为孙策之死而陷入外界传说中的那种动乱之中。 扬州,还在他们孙家的掌握中。 同时,他们也承认孙策留下的政治遗产,那就是和楚国的联合约定,一起北上,而不是互相攻击的约定。 他们也希望士颂能继续遵守这个约定,要士颂现在不出手对付东吴,他们以后还会是士颂的帮手,是他抗击北面曹操的助力。 士颂心中微微一叹,看来这次,想要从东吴这边咬一口肉下来的计划,怕是要落了空。 东吴的那一群人,虽然没有了孙策这个领头的,但见识和手段还是有的,不然后面又是怎么和曹操、刘备抗衡了那么多年。 三国之中,说起来,东吴还是最后灭亡的一家,其底蕴,到底是不能小瞧的。 “罢了。”士颂手一挥,把最后一把鱼食都投入了池塘。 对阚泽说道:“就依先生之语,你我两家的盟约,依旧做数,我们依旧一起,北向抗曹。” “如今东吴虽然有些动乱不稳,先生回去,可告知吴侯,我那仲谋兄弟,我楚国,便是东吴的盟友,只要他有需求,我楚国可自己出兵出粮,去帮他安定地方。” 士颂也是大气,说一些漂亮话。虽然孙权绝对不会让楚国的兵去帮自己平叛,但是士颂对他地位的认可,绝对会在阚泽回去之后,成为孙权的政治宣传手段之一,用以巩固他在东吴的领袖地位。 毕竟外交成绩,也是一种成绩。 对于阚泽而言,这次襄阳之行,比预料中的还要顺利。 他得到了士颂的保持盟约的承诺,对于孙权的顺利继位,大大有利。 对于江东集团而言,现在唯一有可能入侵江东的外敌,便是势力强劲的士颂了。 没有了外敌,内部那些不满和叛乱,平息,只是时间问题。 “唉。”站在顺江东去的船上,阚泽发出了叹息。 “这盟约,对于我们江东而言,又何尝不是与虎谋皮。士颂如此轻易让步,必定是早就做好了北上的准备,曹操和袁绍之战,不论谁胜谁负,这士颂都要去当个最后得利的渔翁,若是士颂占据了中原。” 阚泽摇了摇头,后面的发展,他没有想下去,扬州是不可能凭借一州之地,抗衡整个天下的。 应付完阚泽后,士颂见了一个自己现在并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的人。 这人已经求见士颂数次了,这人,便是徐州富商糜竺。 前次因为刘备徐州大败,部属四散而不得不留在荆州,作为客卿为士颂效力。 但是现在,他得到了刘备的确切消息。 而且,还有关二爷那千里走单骑的例子就在他面前。 他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想要和关羽效力曹操一样,来去明白,所以特地来和士颂辞行。 公元二零零年,也就是建安五年的五月。 白马之战结束,袁绍折了颜良,延津之战结束,袁绍折了文丑。 如今,他正亲自率领“七十万”大军南下,渡过黄河,来找曹操决战。 本来袁绍想要派人来联合士颂,南北夹击。 但听说曹操嫁给士颂的女儿已经怀孕,便对士颂一顿冷嘲热讽,志得意满的他,放出话来,先灭曹操,再灭士颂,他袁绍的志向,是结束这乱世,是一统天下。 南面士颂虽然不能联合,但还有其他人可以联合的。 历史上,曹操身后的不安定因素不少,其中,就有庐江郡山贼陈策。 《三国志·卷十四·刘晔传》里有记载。“太祖至寿春,时庐江界有山贼陈策,众数万人,临险而守。先时遣偏将致诛,莫能禽克。” 当时丢了庐江郡的刘勋,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也包括现在被士颂用为谋士,兼职负责军中军械的刘晔,一起去投效曹操。 面对庐江山贼陈策,曹操可能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也可能是没有太在意,结果屡攻不克,最后还是用了刘晔的计策,才平定了藏在山里的这一伙盗贼。 而现在的情况是,庐江郡的刘勋,和历史上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被孙策给败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投效曹操,而是投入了士颂麾下,成为了一个顶着散官官职的闲散富豪。 而没有得到庐江郡的曹操,自然也没有在意这边的山贼势力。 于是这一次,刘备没有去汝南郡联系刘辟龚都,而是来了庐江郡,为袁绍招募陈策,成为曹操身后的不安定因素。 这一次,关二爷依旧封金挂印,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护嫂寻兄。 最后,古城会训张飞,桃园三雄再聚首,外加添了赵云,周仓,关平诸将,带着千余人马南下。 他们和陈策合兵一处,在庐江郡境内,占据了一席之地,想要从背后袭击曹操。 也正是得到了故主刘备的确切消息。糜竺和关羽一样,来找士颂告别了。 见到糜竺的这一刻,士颂心中,莫名地对刘备升起了一股惧意。 是的,就是一种恐惧感。 对于曹操的强大,那是肉眼可见的强大,是明面上的实力强劲。 但刘备,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刘备,这一次,让士颂体会到了一种看不见的强大。 那是一种叫做信仰的力量,这个时代,一杆汉字大旗,一个没落宗亲的名头,其背后的支持的力量,士颂这一次,终于是体会到了一二。 “子仲先生,虚的我就不说了。刘皇叔如今之处境,只怕难成大业。” “先生之才,我甚欣赏。若是先生愿意留下助我,他日楚天阁上,自然也有先生的位置。” 士颂最终还是不甘心,出言挽留糜竺。 在演义的故事里,糜竺被司马水镜称为“白面书生”,但实际上,这位白面书生,或许在谋略上不如诸葛孔明等人,但富商出身的糜竺,在经营算数之道,可谓绝世之才。 刘备的后勤,前期可都是他糜竺在掌管。 在荆州效力期间,刘巴也是不止一次的给士颂提过,能否留下糜竺。 他说得糜竺一人,可省却数十人之力,诸多关键节点处,有糜竺,整个后勤计算统计,会方便许多。 更重要的是,士颂治下州郡,本就鼓励商业发展,糜竺到来之后,那叫如鱼得水。 他的诸多策略,对于兴旺商业,十分有效。 这样的商贸之才,若是能主管楚国商业发展,未来定能为士颂赚取更多的财富。 只可惜,糜竺和关羽一样,眼里只有刘备一人。 他好歹没有像关羽那样直来直去,对士颂的邀请,回答的比较婉转:“楚侯之语,糜竺深信之。但是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打心底佩服刘皇叔和阁下,天下诸侯中,在我看来,仁德之君便是你们二位了。若是我先从了阁下,必然追随一生一世,但是我先遇到刘皇叔,今世,命中注定是追随皇叔的了。” “我在阁下手下,也是尽心尽力,所负责的事情都做得很好,也算是报答了楚候了。” 话说到了这里,士颂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是为糜竺置备了马匹随从,钱财什么的糜竺不在意,但士颂依旧给了不少,算是糜竺在自己这里担任客卿的“工钱”。 也算是好聚好散,方便以后再次相见吧。 第397章 一场噩梦 轻轻地,挥一挥衣袖,糜竺走了。 带走了士颂的无奈,更带给了士颂,一份对刘备莫名的恐惧。 士颂也在此刻反思,自己连一个糜竺都收不了,那以后,更不用说关羽张飞赵云了,刘备真这么厉害吗? 第一次,士颂觉得曹操说的不错,刘备是当世英雄。 “不行,必须得加快速度,必须得早点把诸葛亮给招募过来,若是刘备得了诸葛孔明,那还不是如鱼得水,虎生双肋。” 士颂猛然在这时候想起了诸葛亮。 于是,赶紧带着陆逊和周泰,跑去新野城外的卧龙岗,去找诸葛亮,结果这一次,诸葛亮做得更绝,直接是离开了草庐,去益州游学去了,让士颂很是无语。 身边诸葛均,不停地给“姐夫”士颂赔礼,说诸葛亮一回来,就会让他去拜见姐夫。 士颂微微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越发的没有底了,难道诸葛亮命中注定是跟着刘备的吗? 我自己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只能当个士燮、刘表、张鲁、刘璋的结合体? 最后,士颂只能是顺手征辟了诸葛钧到自己楚侯府任职。 历史上,这位也是和诸葛亮一样,效力了刘备的,只是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来。 但现在,士颂能改变一点就改变一点,先把这小子拉到自己这边来就是。 带着不甘心,心事重重的士颂,没有立刻回了襄阳,而是选择留在了卧龙庄内过夜。 当天晚上,他做了一场噩梦。 梦中,曹操和刘备、孙权联合起来,一起来攻自己。 自己被打的丢盔弃甲不说,自己的麾下的臣子,死的死,降的降,该是三国哪个国家的,就投降了那个国家。 三国的走势,还是和历史一样,就连曹宪,都被曹操抢回去给了汉献帝。 “不!”午夜梦回,士颂被噩梦惊醒。 这一刻,四野无人,蛙声一片,雷声轰隆,风雨大作。 窗外,雨水顺着屋檐,如小溪一般流下,天边,划过一道闪电。 “主公!”一少年将军,似乎是听到了士颂的叫喊,立刻冲了进来。 士颂麾下的颂卫营,在自己称楚侯之后,便进行了整编。 原来的胡车儿,廖化,周平等将,全都被士颂下放到了新扩编的部队里面去了。 现在的颂卫营,除了护卫首领,依旧是周泰外,其余部将,都做了更换。 士颂把邢道荣的儿子邢资,文聘的儿子文休,都调入了颂卫营。 另外,也给了陆逊颂卫营护卫将领的资格。 他希望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之后,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 今天夜里值班的,便是文聘之子文休。 见士颂坐在床上喘气,周围并无刺客之人,文休知道士颂只是做噩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主公,今夜这场雨,来的蹊跷,怕是有不好的东西,不如主公掌灯休息。我等就守护在门口,用身上的煞气,镇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请主公安心休息。” 士颂心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在自己的算计下,自己亲自率军上阵击杀的人,只怕比你们这几个人,合起来杀的人都要多,哪里需要你们帮着镇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明面上,士颂也是微微点头,挥手让文休下去休息去了。 他的心里,却沉思了起来。 难道自己想要逆天改命,想要变更历史的走势,是违背天意,是不可能实现的,上天要一道雷把自己给劈死? 但若是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存在在这个时空,为什么自己通过这十几年来的努力,真的就建起了一番基业? 若是不能改变未来走势,自己过去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又为什么可以做成呢? 想来想去,士颂也没有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而此刻的他,也早已没有了睡意。于是起身站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走廊,看着雨落,看着一道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卧龙庄院外的竹林,竹林被风吹得摇曳,发出沙沙声。 这一刻,士颂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很推崇的心学创造者,王阳明先生。 少年时的王阳明,在学习格物致知的时候,也是对着竹子看了许久。 传说他对着竹子看了七天七夜,最后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出来。 后面被发配去了龙场,在那边悟道之后,才知道,所谓外物,不过只是自己的主观意念罢了,自己内心的世界,才是最为真实的世界。 想到这里,士颂忽然一个激灵。心头涌起了一股兴奋。 是啊,我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世间一切,不都在我心里吗?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对于王阳明而言,天理不是靠空谈,要靠格物致知,那就是要自省,要实践,要知行合一! 知道归知道,行动是行动,知道的不过是一种对未来的预测分析而已,是可以靠自己的行动,去改变,去阻止的。 自己若是什么都不做,束手待毙,那世界的走向,自然是自己梦中的那个样子,依旧还是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 但若是以自己的能力去行动了,去改变了未来的可能,那么自己从前知道的,或许就会改变。 知道的历史,只是一种可能,而行动,能创造出另一种可能! 自己梦中的那种场景,绝对不能发生! 曹刘也罢,孙权也好,也许是时代的天之骄子,但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想到这里,士颂的眼中,多了一些凌厉。 自己要争,不仅仅是为自己争,更是为自己三个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为了那些跟随自己的文臣武将,还有自己背后的交州士家,荆州益州等诸多支持自己的家族,还有那些为自己立了生祠的流民百姓。 自己若是倒下,则必定是荆益交三州百姓的一场浩劫。 “决不能让曹操做大!”士颂握紧了拳头。 此刻,他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急切。 他决定加快自己的军队整编和改革。 借着自己成为楚侯的时机,士颂把自己麾下的将军们,全部进行了加封。 大汉朝的将军封号,我士颂给不了。 但是我可以给属于我楚侯府认的将军封号啊,就和自己推行的散官制度一样,我士颂的地盘内,这些将军,校尉官职,都是可以得到认可的。 到了第二天,士颂早早集合队,伍返回了襄阳。 而回到楚侯府的第一件事情,士颂便找来了裴潜,石韬,刘晔三人。 这三人一个专门负责军队后勤运输,一个负责粮草,一个负责军械辎重。 士颂把自己准备加速整编军队的计划说出来后,三人合计一番,虽然觉得有些急切,但是士颂的家底,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于是,士颂便又找来刘巴、贾诩,法正,徐庶四人,商议自己整编军队之后,麾下武将们的官职问题。 这个问题,不得不问清楚。 士颂的想法是,现在自己是楚侯了,曹操也给了自己仿县国例开国的权利。自己若是让自己麾下将军们,以楚侯府分封的楚国将军头衔去统领这些军队,是否合适。 士颂的这个问题,其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按道理说,你以楚侯的爵位封楚国的将军,校尉官职,问题不大。 但是楚国的将军,校尉,却得到了实权,统领着汉朝的军队。 这和造反又有什么区别?袁术当年称帝不也是这样? 但士颂既然问了,而且眼神这么的热切,只怕是不论如何,士颂的心里,已经确定要这么干了,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也都知道,眼前这个高举儒家旗帜的士颂,他的眼里,大汉天子只怕什么都不是,一个五铢钱都不值。 眼前这小子,对大汉朝皇权,没有丝毫的敬畏心。 只不过是有耐心的士颂,没有傻到现在跑去称王称帝而已。 最后,还是贾诩说道:“不如就和文官一般,既领着楚侯府的官职,也同时担任大汉朝廷委任的官职。” “果然只能如此吗?”其实这个办法,士颂也想到过,只是心中有少许不甘心,所以才会找他们询问,想要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惜,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还真就没有。 见士颂稍有失落,法正进言说道:“主公可在楚侯府分封的将军官职之中,和汉朝官职分封一些不一样的将军称号。” “而后,在楚军之中,让大家以楚侯府的将军官职来互称,并以此为上下级统帅。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之下,大家自然会默认楚侯府的军职,才是正规军职,汉庭军职,不过虚衔罢了。” “好一招李代桃僵。”徐庶忍不住称赞起来。 说起来,眼前四人里面,徐庶和法正都和士颂一样,对所谓的大汉朝廷没什么感觉的人。 所以对于法正的主意,徐庶甚至还进行了补充和完善,让士颂把军职中的武散官官职,和汉朝军职联系起来。让人们潜意识认为,这汉朝军职,都只是荣誉性质的官职而已。 最后,刘巴这位心中多少对汉朝朝廷还有些情谊的老者,还是劝了劝士颂,要徐徐图之,不可急切之间突然转换,反而不利于军队整编,这才劝住士颂大刀阔斧的改革军队中将领的官职。 于是,士颂设立了楚国大都督一职,由自己亲自担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自己手下的将才不少,但是帅才,就只有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陆逊了。 另外,以黄忠为安东将军,甘宁为安西将军,太史慈为安南将军,徐晃为安北将军。 让这四人成为了自己麾下的重号将军。 另外,又依法正的意思,别具心裁的推出了楚侯七星将军,定位则是在重号将军之下,杂号将军之上。 分别加封周泰成为了楚贪狼将军,文聘成为了楚巨门将军,蔡瑁被封为楚禄存将军,徐盛为楚文曲将军,泠苞为楚廉贞将军,霍峻为楚武曲将军,潘璋为楚破军将军。 上应北斗七星,下应楚军七将,在军中也是引起一番不小的议论。 其余诸将,也都给予了楚侯府的将军封号。 如军师将军李严,护楚将军士匡,破虏将军苏飞,牙门将军沙摩柯,偏将军鲍隆等等。 有些是汉朝有过的将军封号,有些则是士颂自己兴趣所致,临时想出来的。 后来不少人向士颂进言,认为有些将领,还是需要给个将军称号,以安其心的。 例如张绣,张鲁,刘璋这些人,还有已经逝去的邢道荣,魏延等将,他们的后人,也应该有些杂号将军的封号才是。 于是,士颂推出了楚侯府的列将军制度,所谓的列将军,也就是汉朝的杂号将军。 他让张绣为果勇将军,张鲁为护议将军,刘璋为仁安将军,邢资为虎卫将军,魏昌为儒林将军。 另外有以冯习为善水将军,给他一个统领南洋海军的名义,藏洪为怀义将军,告诉世人,自己对忠义的认可之心。 他至于仿照汉朝的各种校尉官职,以及自己创出来的列校尉官职,还有更低一级的都尉,加封为楚侯府列都尉,以及楚侯府别部将的官职。 这些官职,更是不要钱一样的散在了军中。 第398章 刘备来投 这边,士颂在襄阳,再次大刀阔斧的进行军队整编。 他按照自己楚侯府加封的官职,把各个武将麾下的部队,重新调配组建。 一方面,是统计自己的主力军队数量,统一各支部队的战斗力。 另外一方面,多少也存了一些私心,避免军队里面山头林立。 且不论将领的私人曲部,但要保证绝大多数的军队,心里是认自己这个主公。 那边,阚泽带着士颂认可孙权,愿意继续保留盟约的消息返回江东。 在吴国太的主持下,张昭,周瑜等淮泗集团的军队压制下,江东本土集团不得不低头。 本来就被孙策清洗了不少的江东本土士人,本指望孙策死后,他们可以趁乱起事。 结果北面曹操要应对袁绍,西面士颂却在这时候整编军队,无心东出。 他们若是要反,只能独自面对淮泗集团的屠刀,不少人就此怂了。 孙权,终于是可以安心开始梳理内部的叛乱了。 这期间,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见士颂整编军队,对武将群体,大肆加封楚侯府认可的将军官职。这让不少人有了别样的心思。 其中,张松和彭羕便找到士颂进言。 他们说,如今曹操主力精锐,全部都去了黄河一线,在官渡战场,和袁绍对峙。正是后方空虚的好机会。 虽然说曹操在鲁阳地区还留有一定的兵力,但我们完全可以用大军为掩护,做出攻取鲁阳的假象,然后派出奇兵,突袭许昌,把汉献帝“解救”到襄阳来。 不得不说,他们俩的这个奇袭计谋,和袁绍那边田丰的战略,有些类似。 不过士颂现在却不得不用袁绍应付田丰的办法,来应付这两个人。 士颂内心苦笑,对二个都是字“永年”的人打着哈哈,说我考虑考虑,若是出奇兵,既要能赶路,又能强攻城池,得想想哪一支部队合适。 但是士颂这一考虑,就是数天没有了消息。 张松还好,毕竟年纪比较大,还沉得住气,彭羕却年轻气盛,准备又跑去找士颂进言,告诉士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结果在半路,他就遇到了贾诩的车马。 贾诩说自己准备去他亲家郑度家里拜访,听说彭羕也是益州才子,不如一起去郑度家里,也好和自己的那个女婿熟悉熟悉,以后多多提点一下。 面对士颂最为信任的谋士,被世人称为“毒士”的贾诩的邀请,彭羕不敢托大,连忙跟着一起去了。 贾诩的名头大,世人都知道。 而贾诩认可的亲家郑度,别人可能不清楚,他彭羕可是明白。 这个郑度的“毒”,只怕不在贾诩之下。 郑度当年为刘璋出的毒计,要是刘璋听了,只怕现在,士颂还耗在益州。 当时听说这两人成了亲家,彭羕心里就发毛。 这样的两人,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他们的敌人,会是多么的倒霉。 到了郑度家里,郑度当然是摆下酒宴接待。 酒宴上,彭羕也把自己和张松的看法和建议,对贾诩郑度二人说了。再次强调,自己认为这是一次机会,不知为何,主公却在此刻犹豫了起来。 贾诩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我们主公,天纵奇才,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也知道。但是现在,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出兵。” 这番言语,听得彭羕有些发懵了。 主公肯定看得清局势,他明白。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士颂不能出兵。 见自家的小老乡有迷惑,还是郑度给了他解释。 郑度笑道:“如今,主公的三位夫人都有身孕在身,其中一位,还是那曹操的长女。” “现在,很有可能会有主公的嫡长子出世。这个时候想要出兵,别说刘巴,欧夫人两方势力不会同意,武陵书院的那一批人,只怕都要跑到军营外面,跪着拦住出兵的道路吧。” 本来还想要再争辩一下的彭羕,此刻端着酒杯,仿佛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士颂二十三岁了,按这个时代来说,早就应该有儿子了。 在这迷信的时代,谁敢保证出兵带来的血光之灾,对三个夫人没有影响? 敢说要是出了事,你能负责? 彭羕也是聪明人,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当这个出头鸟。 末了,彭羕只能长叹一声,“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她们都有了身孕呢!” 到了这年的八月,袁绍和曹操还在官渡相峙。 袁绍军登高射箭,压得曹军抬不起头。 这一次没有刘晔献的霹雳车,曹操只能按照士颂和孙策在龙川交兵时的办法,用土车为前队,顶着箭矢,拔掉了距离自己营地比较近的几个高台。 之后,他也配合一批老式的投石车,总算是把袁绍的这招数对付了过去。 同时,曹操南面的刘备,也没有消停。 他在庐江郡整合了数千青壮主力,就敢袭扰曹操后方,让曹操苦不堪言,只能分兵去对付刘备。 结果第一次领兵过去的,便是猛将蔡阳。 也不知是不是跟着曹操时间久了,学了些本事。士颂认知中,一个匹夫之勇的斗将,居然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领军大将了。 或许,仅仅依靠历史记载的只言片语,去了解一个历史人物,定义一个历史人物,是很不准确的。 但不论士颂看问题的角度如何改变,蔡阳的命运,却无法改变。 这一次挂帅南征,是他人生的顶点,也是他人生的终点。 这一次南征,趾高气昂的蔡阳,遇到了关二爷。 演义里,关二爷古城会训张飞的时候,顺手斩了蔡阳。 但是真实的历史是,刘备在曹操背后袭扰的时候,蔡阳是曹操派出的第一批清理刘备的部队。 只不过,两军交战,不论是曹军这边有多少优势,领军大将,被关羽一刀劈了,曹军这边当然是一哄而散。 蔡阳败亡之后,曹操又在第二个月,派出了曹仁。 曹仁率领留守在许都的主力南下后,他比蔡阳聪明,或者说比蔡阳有自知之明。 蔡阳也是以勇武闻名于世的人,自然对刘备麾下的关羽张飞,很是不屑,想要试一试他们的本事。 结果一试,就把自己试没了。 但曹仁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那就是自己是统帅,不是斗将。 两军阵前,他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只负责发号施令,指挥作战,自己绝不轻易冒险。 这一次,曹军的优势,得到了体现。 任凭你关羽张飞赵云再如何勇猛,三个人想要杀穿三万人,也是不可能的。 刘备麾下本来就没有什么部队,陈策的手下,也都是些山贼盗匪。 即便是从山匪里面选取了精干整编,但和曹军主力对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于是,曹仁的这次南征,刘备大败。 历史上刘备在汝南第一次被曹仁击败之后,还蛰伏起来,积蓄力量后,又一次占据了汝南。 等到官渡之战结束后,曹操亲自率军南下突袭刘备,刘备才不得已放弃汝南,投奔刘表。 但是这个时空,可能是陈策的庐江贼势力,不如汝南的刘辟龚都等人,刘备在被曹仁击败之后,兵败如山倒,再也无力聚集部队反击。 而曹仁也不敢让许都空虚太久,驱赶了刘备的部队之后,便立刻回军,驻守许都去了。 刘备也借着此次庐江之败,退到了士颂的家门口。 准确的说,是士颂和孙权二人的家门口。 毕竟当年刘勋的地盘,是两家分了,士颂得了皖水以西的小半个庐江郡。而皖水以东的大半个庐江郡,却都在东吴孙家的手中。 现在,刘备的败军几乎就是沿着晥水南下,要么就是投奔士颂,要么,便是投奔孙权。 对于刘备而言,现在似乎只有这两个选项了。 而江东孙家,如今正在动荡之中,对于刘备而言,当然是势力强大到可以和袁绍比肩的士颂,更具有投奔的意义。 于是,以前和士颂有过接触的两个人,糜竺和简雍,都来到了荆州。 另外一个“白面书生”孙乾,则被刘备派去了江东,打探一下东吴那边的口气如何。 面对刘备来投,士颂内心纠结。 虽然明面上对糜竺和简雍以礼相待,派人过去,表示自己知道刘皇叔现在的难处,表示自己会给予刘备一定的帮助。 但是具体要怎么帮助刘皇叔,士颂还需要和麾下商议一二,让他们两人稍等片刻。 对于如何应对刘备,士颂麾下诸多谋士,立刻分成了几派。 就和曹操,袁绍的手下,对刘备的态度一样,有的支持收刘备,吞并人马,让刘备作为曲部,有的要赶走刘备,有的则是支持杀了刘备。 不得不说,杀了刘备的提议,士颂这一刻真的心动了。 不为别的,要是真的杀了刘备,那自己前不久做的那噩梦,就决然不会成为现实了。 而且这个时空中的诸葛亮,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有人可以投效了。 更何况,支持自己杀了刘备的,可是自己麾下第一重臣,被称为荆南商君,被世人称为“商鞅在世”的刘巴。 他这样的人物提出的这个建议,不得不说,让士颂麾下诸多谋士们大吃一惊。 大家一向认为刘巴其人,能力出众也就算了,更多的是办事沉稳可靠,任何事都是稳中求胜。 但现在,却是刘巴第一站出来,表示要杀了刘备。 刘巴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庞统、法正,彭羕,张松这一群投机分子,冒险主义者的支持。 “那刘备投过公孙瓒,投过陶谦,投过吕布,前不久又投过曹操,也投过袁绍。但是结果,都是他刘备叛走,投效过的人,因其而陷入困境,乃至灭亡。” 士颂微微一笑,心说你们还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刘备还投了荆州刘表,还帮助益州刘璋,还和江东孙权一起抗曹。 但结果却是刘表死了后刘备占荆州,刘璋被刘备鸠占鹊巢,江东孙权被刘备七十万大军攻伐。 谁和刘备联合在一起,只怕都没什么好的后果。 商议现场,因为刘巴的“反常”之举,贾诩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个时候,他认为是绝对不能杀刘备的。 而这边能站出来,和刘巴抗衡的重臣,士颂麾下,如今也就只有自己了。 贾诩说道:“主公,子初兄,这刘备杀不得呀。” “刘备如今顶着皇叔的名头,又是天下公认的仁义之主,世间坚定的抗曹之人,若是我们杀了刘备,世人如何看待我们?” “知道我们和曹操关系的,说我们猜忌天下英雄,嫉贤妒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已经向曹操低头,杀刘备以讨好曹操,即便是以后我们再次举军北上,不少人心中,还是会犯嘀咕吧。” 士颂知道贾诩说的话,才是最实在的话。 刘巴刚才的态度,只怕并不是刘巴真的支持杀刘备,不过是一来刘巴知道有贾诩给自己兜底,他可以稍稍放肆一把。 另外一点便是,刘巴其人,是真的不喜欢刘备。 历史上,荆南出身的刘巴开始是为刘表出力的。 后来刘表病死,曹操南征,荆州诸多世家都跟着刘备一起南下,只有刘巴北上投曹操,让曹操喜出望外。 曹操让刘巴安抚荆南四郡,刘巴不去,表示刘备在南面,自己讨厌刘备,不想去。 曹操说有我大军在此,刘备翻不起什么浪来,你去安抚了荆南四郡回来就是。 结果刘巴无奈,过了长江,但曹操却遭遇了他人生最大的惨败,赤壁之战,带着残兵败将北归,保护刘巴的话,成了空话。 荆南四郡最后落到了刘备手里,即便如此,刘巴还是南下跑到了交州,在士燮手下待了一阵子之后,觉得交州不安全,刘备随时可能南下,于是就转道从交州进入益州,投效了刘璋。 再后来刘备入川,刘巴就是反对的最坚定的那一个。 但是没用,刘璋不听劝。 刘备占了益州之后,刘巴又准备跑,准备北上要么去西凉,要么去汉中。 结果路上被诸葛亮拦住了,告诉刘巴这就是你的命,绕了半个中国了,你都跑不出为刘备效力的命,你就认了吧。 刘巴一听,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才成为了刘备手下掌管刑法的高官。 此刻,士颂听完贾诩的话后,偷眼看了一眼刘巴,而刘巴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是不准备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的态度就是希望士颂出兵,杀了刘备。至于士颂最后如何决定,他当然不会干涉,也不会反对。他只是要表明自己个人对刘备的态度而已。 第399章 初会刘备 “还是杀了吧,些许流言而已。” “这个刘备,野心不小,又外托仁义,内藏祸心。如今虎落平阳,正是击杀的机会啊。” 果然,法正还是还是坚持杀了刘备,在法正的眼中,这才是最现实,收益最大的选择。 于是,会议现场,似乎又一次变成了辩论赛现场。 双方各有各自的主见,而且说得似乎也都很有道理。 无非是刘备其人,世之英雄,其才华能力野心志向,都不在曹操之下。 现在不除掉,以后便是大敌。 但现在的大敌,乃是曹操,而刘备这样的英雄人物,以及刘备麾下的文武精锐,正是对抗曹操的最好助力,为什么要除去呢? 不如利用刘备对付曹操,击败曹操之后,势力弱小的刘备,随时可以灭之。 因为年纪和地位的原因,一直不怎么发言的少年蒋琬,这时候突然说道:“要不,让刘备屯兵汝南和庐江,汝南郡我们有一小半,庐江郡我们也有一小半,这两块地盘,不如交给刘备屯兵休养,让他作为我军在东面的屏障?” 蒋琬的意思,就和历史上刘表对待刘备一样。 刘表把新野交给了刘备,让刘备成为自己北面抵御曹操的第一条防线, 实际上,刘备在新野做的不错,曹操麾下诸将的南下试探,都被刘备给挡了回去。 但士颂不喜欢这个决定,因为若是这样,刘备就还是一个独立的势力,不过是暂时借自己的地盘栖身而已。 士颂自己觉得最好的选择,还是比较倾向于贾诩后面的建议,那就是软禁刘备,调开刘备麾下文武,逐步分化这些人,吸收这些人。 而且,徐庶、马良、蒯良、顾雍这些谋士们,也都支持这个选择。 但问题是就和张松说得那样。 “刘备其人,最擅收买人心。且不说关羽千里走单骑,糜竺谢绝主公之重赏。只怕就连那张飞,赵云,孙乾,简雍诸人,想要他们叛离刘备,也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这样的条件,只怕刘备他自己,也不会答应。” 不得不说,张松的话,士颂是认可的。 但士颂还是决定试一试,他打定主意,若是能把刘备势力吸收,那就吸收到自己麾下,若是不行,蒋琬的提议,便是士颂最后的底线了。 只不过,士颂可不会给那么多地盘出去给刘备守,而是准备把那小半个庐江郡给刘备,然后另外给刘备指一条路。 听士颂说想要收编刘备的势力,糜竺和简雍本想和士颂争上一争。 不过士颂却说,我这也只是和谋士们商议后的结果,你们回去问问刘备,把我的提议说一下,看看刘皇叔如何想,说不定刘皇叔愿意呢? 见士颂松口,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糜竺和简雍也不能太过强硬,毕竟现在刘备势弱,毕竟是自己这边有求于人。 他们只好带着士颂的“提议”,返回了刘备军的营地。 而且,顺便还带上了士颂“个人”支援给刘备的几车腌制水产,说是让刘皇叔换换口味,但这又何尝不是士颂的一种施恩和暗示呢? 换一换口味,别一心当主公,也来试着在我手下当当臣子如何? “士颂小儿,欺人太甚!他不就是给曹操当了女婿吗?这个不要脸的小东西,让那些跟着他去关中拼命的将士,寒心啊!” 大胡子的张飞,听完糜竺的转述后,当即跳起来骂人。 关二爷看不过去,拦住张飞继续说难听的话,却也分析起来:“士颂和曹操,决然不会是一条心,且不说那年士颂关中惨败。就是前两年,曹操南征,生生从他士颂手上把南郡割走了一半,都不是曹操强行送个女儿给士颂就能解决的。” “士颂和曹操之间,必然会在袁曹交兵有结果后,再次冲突。” 张飞不服,问道:“那二哥你说,士颂这小子,为何非要吞并我们,而不愿意借些地盘给我们用用,光给几车鱼干来打发我们。” “楚侯士颂,其志不小。”刘备坐在主桌前,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没有理会关张二人。 他看向糜竺,说道:“子仲,你先去把那几车鱼干分发下去,将士们一路南来,辛苦非常,让大家弄些鱼汤喝一喝也好。” 然后,刘备才向张飞说道:“士颂的想法,是想要架空我,然后收拢我麾下文武,壮大他自己的力量。” “士颂的心中,只怕大汉朝廷,已经没有多少分量了。但不论如何,士颂是曹操的敌人,那现在,也就是我们的朋友,至于他的提议,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不过,若是能再争取争取,也是好的。毕竟他士颂家大业大,要顾及的人不少,我们也得配合配合,多少给他士颂一些面子吧。” 说完,刘备丢下众人,出了军营,去和糜竺一起分发鱼干。 之后,又和糜竺单独会面说了些什么。最后,糜竺跪在刘备面前痛哭,刘备也是抱着糜竺大哭,君臣相惜。 当天夜里,糜竺把自己的亲兄弟糜芳,拉到了自己的帐篷内,兄弟二人也是各自诉说胸中的情绪,最后是抱头痛哭。 而后,一直忠心追随的刘备的徐州糜家,在第二天居然宣布的了分家。 糜竺和糜芳各得一半家产,名义上在徐州的田产地契,都归属糜竺。 而现金和仆从,则都归属糜芳。 之后,糜竺和简雍便再次来到荆州,带来了刘备对于士颂“提议”的回复。 “楚侯明鉴,当年张绣将军随叔父南下荆州,后被楚侯降服,最早也是在鲁阳屯兵,为楚侯外援和屏藩。后面日子久了,互相了解之后,两家才合为一家。这合并之事,哪里是一蹴而就的呢?” 糜竺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刘备依旧不愿意被士颂给吞并了,还是希望能有一定的独立自主性。 士颂没有直接回话,和士颂一起面见糜竺的荆州众谋士中,法正开口质问道:“那刘皇叔的意思是?” “我家主公的意思是,还是希望能借庐江郡或者汝南郡一地城池暂且栖身,向楚侯求些兵粮辎重为补给,为楚侯守护东面门户。”糜竺恭敬回答道。 “嘿嘿。”士颂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觉得这么便宜刘备,绝对不是自己的风格。 但为了对付曹操,士颂的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这个结果。 但是嘴巴上,他还是半开玩笑地说道:“刘皇叔觉得他自己面子大?你这开口就借半个庐江郡,还找我借钱借粮,真当我士颂傻吗?真当这些地盘,是大风吹给我士颂的?” “他刘备张口就借,他拿什么东西抵押?拿你糜竺当抵押吗?” “是。就是以我糜竺为抵押,让我调入楚侯府效力任职。一如当年的太史慈将军,从扬州调入荆州效力一样。” “刘皇叔自会亲自上书朝廷,将豫州牧刘备麾下从事糜竺,调入楚侯,荆州牧士颂麾下听用。” 糜竺的回答,倒是真让士颂有些吃惊了。 是的,自己曾经是有留过糜竺为自己效力的举动,但是对于糜竺,士颂不是非要不可的那种,只不过是糜竺这种专业人才,士颂是多多益善。 却没有想到,这刘备还真就把糜竺给卖给自己了。 “不行,让刘备拿关羽,拿张飞,来做抵押!”法正边上的张松,最近也有接触一些明面上的通讯情报,当然知道刘备麾下,最为重要的两个人就是关羽和张飞了。 “楚侯,诸位。”糜竺也是不慌不忙,似乎早有准备。 他对着士颂和他的谋士们一拱手,而后说道:“自董卓以来,群雄四起,袁绍崛起北方,孙策横扫江东,楚侯雄踞西南。” “而汉贼曹操,窃据中原,正可谓是豪杰四起。我主为汉室宗亲,一心辅汉安刘,与曹操乃是宿敌,如今被曹操逼入绝境,如今之势,要么西来投奔楚侯,要么东去投效孙权。” “孙家能开出来的条件,只怕不会比楚侯要好上多少。但普天之下,能和曹操抗衡者,敢和曹操抗衡者,已经不多了,我主眼中,除北方之袁绍外,唯一能和曹操叫板匹敌之人,便是楚侯您了,相对于江东,我主更希望能和楚侯携手,共抗汉贼曹操。” 糜竺的话,其实有两个意思。 一是他刘备。不是非要投效士颂不可,他刘备也是可以去投效东吴的,那个时候,此消彼长,吃亏的还是士颂。 第二个便是刘备愿意坚定地和士颂一起对付曹操,这一点,士颂明白。 和曹操为敌的态度,刘备可是比孙权要坚定得多。 而且刘备这样的实力,也更方便士颂控制,成为对抗曹操的手牌。 另外便是刘备毕竟有着皇叔的名头,士颂对付曹操,一向都是用的讨伐汉贼曹操的名义,有刘备这面旗帜在,名义上的事情,是顺理成章得多了。 本来就想好了的士颂,对糜竺说道:“糜竺,你甘心被刘备卖给我?” “为了皇叔大业,把糜竺卖给阁下又如何。”糜竺此刻,眼中充满了坚定。 士颂点头说道:“好,你且回去和刘备说我同意了,让他占据庐江郡那半个郡好了。另外,我要见一见他,你让他找时间来一趟襄阳,我倒是蛮想见一见这位刘皇叔。” “之后嘛,你糜竺给我去益州,在黄权手下作益州从事,帮我治理益州,此生,就认我这个主公了吧。” “诺。”糜竺也不推脱,就此和士颂达成了共识。 不久后,等到了这一年的九月初,算算日子,曹宪应该快要生了。 整个楚侯府,基本上都围绕着曹宪在转,整个襄阳,整个荆州,乃至整个士颂麾下的“楚国”境内,乃至南中半岛和南洋诸国,甚至在官渡前线的曹操,似乎都在等这一刻。 曹宪到底会给士颂生儿子还是女儿。 名义上来说,曹宪可是士颂的正妻之一,她若是生了儿子,那就是士颂的嫡长子。 还是曹操的外孙,这个身份,那可不简单。 士颂集团内部,多少人都盯着呢。 曹宪作为唯一没有任何势力集团站队的士颂内宅女眷,大家可都不希望她生下士颂的嫡长子。 不然,武陵书院的人将会无比尴尬为难。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备居然真的就带着张飞和赵云,来了襄阳城。 只不过来的时间不凑巧,当天的下了一场倾盆大雨。让本来打算第一时间去和刘备见面的士颂,被人给拦了下来。 其实说起来,士颂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见过了曹操,见过了孙策,还真对刘备有些好奇,想要见一见刘备。 只不过,一场大雨,给了士颂拖延见面的理由。 他吩咐人好好招待刘备,让旅途辛苦的刘备,在襄阳城的驿馆里好好休息一番。 而他自己,则是一天都没有离开袁颖儿的后院,准确的说,基本就没有下过床。 这里,袁颖儿和冯夫人两人,变着法的讨好着他,让他暂时忘却了这事。 窗外雨潺潺,秋意也阑珊。 酒沾罗衫,英雄风流,哪顾时局变化多端。 正所谓青梅煮酒论英雄,怎及她,内堂赏花听雨、画娥眉。 二十多岁的身体,意气风发,傲睨天下,正是得意之时。 士颂这天,也是难得地放纵了一把。 这一刻,英雄刘备,被他丢到了驿站。 还好,士颂的内心年纪,尚且知道节制,知道还有一位不世英雄在等着自己。 也是天公作美,第二天就连这大雨,也停下了。 天清气朗,万里无云。 这样的日子,确实适合见一见刘备这样的英雄人物。 第400章 楚天群英 士颂对于和刘备的会面,其实有过很多想法。 是像曹操那样,和刘备单独见面,纵论天下? 还是如孙权见刘备那样,甘露寺里明着见面,暗中却又埋伏刀斧手? 但最后,士颂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周瑜款待蒋干的做法。 当然,周瑜也是这么款待刘备的,那就是荟聚自己麾下豪杰,在客人面前展现实力。 这天,楚侯府的正厅,早已准备了饕餮大宴。 士颂麾下文武精锐,只要在襄阳城内的,就都被士颂邀请来作陪。 名义上,自然是为刘皇叔接风洗尘。 但实际上,也是士颂的一种显摆。 士颂自己,和刘巴,贾诩,黄忠,徐晃四人,一起站在楚侯府大门,亲自迎接刘备的到来。 欢迎仪式,不可谓不隆重。 “烦劳楚侯亲自迎接,刘备汗颜。”刘备也是老油条了,不论是去投效谁,还真都对他是礼待有加。 士颂的阵仗,说起来还不是最大的。 袁绍迎接刘备,那是出城迎接的,士颂不过是站在了自己的楚侯府门口,还是把他刘备晾了一天,第二天才见他。 士颂的高傲,可见一斑。 无非是见面之后的虚与委蛇,士颂也练过多少次了。 他张口便回应道:“刘皇叔客气了,刘皇叔仁义之主,信义着于四海,乃天下英雄,今日得见,果然气概不凡啊。” 同时,士颂也在偷偷打量着刘备。 这刘备果然是大耳有福,长臂过膝,面貌端正,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个老帅哥。 这个时代,有这么一张脸,再加上皇叔的名头,高举大义旗帜,这样的人,确实容易得到他人的认可,觉得是可以可以追随的主公。 “不愧是魅力值九十九的大佬啊。” 士颂在这一瞬间,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很痴迷的一款游戏。 那里面,刘备的其他属性都不高,唯有这魅力一项满分。 现在看了刘备真人,士颂不得不叹息,这刘备的外貌,加上他的行为举止,确实容易给人以亲切感。 “拜见楚侯!”刘备身后二将里,没有赤面长须之人,唯有一个大胡子的黑脸军汉,在一白袍帅哥的拉扯下,不甘不愿地,一起向士颂行礼。 士颂笑着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二人。 毕竟,张三赵四这两位,士颂心里也很喜欢的。 只是士颂也知道,这二人,是不可能为自己效力了,跟了刘备的英雄豪杰,若是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怕很难会再投效其他人了。 士颂拉着刘备的手,一起走进楚侯府,在宴会上是频频敬酒。 他的表现,就是自己欣赏刘备,喜欢张飞,喜欢赵云。 不得不说,士颂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群浪漫的男人。 自己从前总喜欢说什么,自己若是回到这个时代,一定效力刘备,一起辅汉安刘,浪漫一把。 但事实却是士颂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这次真的回到了这个时空,却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处境,选择了自己创业,选择了一条和刘备终将产生冲突的道路。 但不论如何,此时此刻,士颂眼中,对刘备,对张飞和赵云的那种真诚,别说刘备,就连士颂这边的刘巴和贾诩等人,都没有能预料到。 或许是感受到了士颂的那份真诚和激动,刘备原本的戒备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酒过三巡,互相吹捧几番之后,刘备忽然在宴席上嚎啕大哭起来。 “刘皇叔,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何故如此痛哭?”士颂一下子懵了,这酒喝的好好的,你刘备怎么说哭就哭,没有一点预兆的啊! 刘备则是一面擦干眼泪,一面从衣袖中掏出了那传说中的“衣带诏”,让侍从递给士颂。 他自己则哭着说道:“我等身为臣子,却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在远离国都之处,委屈求全,暂且栖身,如此佳肴美酒,却不能与陛下同享。” “想到此,便又想起了衣带诏,想起了被曹操所杀之忠诚烈士,故而心中有感,还请楚侯宽宥。” “好你个刘备啊,在这里等着我呢?”士颂心说你个刘备,真是个老狐狸,被曹操杀了的忠臣烈士,当年我带去关中的十万将士,不都是被曹操所杀,那仇我记得清清楚楚,不用你刘备提醒。 虽然内心吐槽腹诽,但士颂的脸色却很严肃。 接过衣带诏看了片刻,便又把衣带诏递给了刘巴贾诩等人传看。 最后让人还给了刘备,丝毫没有在衣带诏上面签名的觉悟。、 反正士颂觉得这个衣带诏不吉利,上面的人,除了刘备勉强算得上是病逝之外,全部都死于非命,士颂可不想和这些人混在一堆。 刘备本以为的,士颂情绪激动,义愤填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士颂显得很冷静。 眼前这少年郎,似乎早已不是当年在关中,集合各路诸侯,一起追击曹操,营救皇帝的那个士颂了。 士颂只是笑着说道:“当今陛下,到底是学汉初黄老之术,无为而治,在黄巾之乱后休养民生。还是曹操这位大汉丞相,窃权弄奸。这天下,众说纷纭,武陵学院里面,也是多有争论。” 刘备知道士颂还想继续装傻,但他没有再言其他,而是很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期望,那就是鼓动士颂北伐。 “楚侯有所不知,那曹操,名托汉相,实为汉贼。还是一个狡猾的贼!” “那董卓之恶,天下公知,但曹操之恶,却戴着伪善的面具,一步步蚕食和侵蚀我大汉的基石。曹操之恶毒,比董卓更加歹毒。” “楚侯和曹操之间,多有争斗。如今曹操正和袁绍相持于官渡,楚侯何不乘机起兵,和袁公南北合击,共破曹操,迎天子还于旧都?” 这个刘备,还真是曹操一生的宿命之敌。 从他起家开始,就和曹操争徐州所有权。 徐州失败之后,投了袁绍就鼓动袁绍南征打曹操,袁绍动手之后,他自己却跑了。 南面在汝南起兵,想要偷袭曹操背后。结果袁绍官渡大败,他自己也被曹军击败。 接着逃到了荆州,又一次次鼓动刘表北上,刘表死后,退守江夏,又鼓动江东孙权一起对付曹操。 好歹在赤壁借着周瑜一把火,喘了口气。 最后占据益州后,在汉中和曹操又打了起来,黄忠出乎意料地斩了夏侯渊,汉中局势大好,被曹操追着跑了一生的刘备,最终在汉中之战,完成了自己的翻盘,终于是正面赢了曹操一回。 而现在,刘备正在一个劲地鼓动士颂北上。 士颂心说,我当然是要挥兵北上的,但是绝对不会是因为你刘备的鼓动,更不会是为什么了效忠大汉朝廷。 自己要是起兵北上,必然是去找回场子,给当年折损在关中的十万将士报仇,给被曹操几次南下袭扰,命丧曹军铁蹄下的百姓报仇。 更是为了士颂自己内心的那一股子野心,为了实现自己想要改变历史走势的执念和心愿。 不过话说回来,借着刘备手上的衣带诏,起兵讨伐曹操,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头。 毕竟自己不能扯着旗帜说,为了给以前的将士们报仇,就起兵北上。 毕竟在外界来说,自己和曹操过去的梁子,在明面上已经翻篇了。 自己要是算旧账,面子上不好看不说,还会给人言而无信的感觉。 所以,士颂微笑点头,对刘备说道:“刘皇叔安心,我敬重英雄。对别人我可能不会说,但是对你,我给你一句实话。不是我不想现在北上,而是我现在,北上不了。” “如今,看起来我雄跨数州,和那袁绍一样,占据了广大的地盘,但我的家底,可比不上袁绍啊。” 士颂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袁本初四世三公,而我士颂,不过是交州小族。他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占据河北四州,有的是人才可用。” “而我呢,交州且不论,荆州我经营多年,勉强够用。但益州新定,北部诸郡尚需时间清理,南部诸郡甚至需要和南蛮各部约定旧盟。人手短缺,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还有定汉中,攻西川。我麾下主力损失不小,新招募部队,训练磨合,准备兵器铠甲,也需要时间。”士颂说着叹了口气。 “另外说句难听的话,不论是我也好,还是皇叔你也好,我们和那曹操,打了多少回了,只怕都是胜少败多吧。我以为,若是再次起兵北上,必定是要准备万全,绝不给他曹操一丝机会才行。” “我们缓上一缓,看看北面战事结果再论。若是袁本初在北面击败曹操,我们乘机北上,给予曹操雷霆一击,绝不给他翻盘的机会!若是北面曹操侥幸击退了袁本初,我们在南面出击,则可以拖住曹操后腿,阻止他北上,给袁绍将军整顿河北诸军的时间。” 刘备听了士颂这一番似乎很有道理的话后,心里不以为然。 他觉得士颂谨慎过度,而且对士颂这种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态,很是鄙视。 在刘备看来,士颂显然是把他自己的利益,放在了大汉朝国家的利益之上。 刘备最期望的,就是士颂,孙权这个时候,同时起兵,和北面的袁绍呼应,曹操必然南北失据,不能顾及全面,最终必然会被击败,大汉朝廷必然还能有还于旧都,重新号令天下。 但是那时候,掌握朝廷大局的人,可能便是四世三公出身的袁绍了。 灭了曹操的袁绍,以河北四州为基础,占据中原膏腴之地,必然是自上而下,从北到南,一路所向无敌,无人可挡。 士颂一定是不想和这样的袁绍为敌,所以才想让袁绍和曹操大战一场,两败俱伤之后,他好乘机去摘果子。 “原来如此,刘备不知道楚地如今的情况,还请楚侯见谅。”刘备的心思深沉,怎么可能会让士颂看出他的内心想法。 表面上则是一副恍然大悟,明白了士颂难处的样子。 接着,他一再表示,自己将要为士颂守护好庐江郡,等以后士颂起兵伐曹时,自己一定起兵响应,甚至愿意成为士颂北伐军的先锋。 士颂听了,当然也笑着表示,到时候就要多多仰仗刘皇叔了。 几杯酒过后,士颂笑着说:“听闻刘皇叔在许都时,和那曹操煮酒论英雄。皇叔你尽举当世豪杰,结果曹操笑着说,天下英雄,只有你刘备和他曹操。” 士颂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别说刘备了,就连楚国这边的诸多文武,也都停下了酒杯。 大家觉得,难道是士颂心里不服?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曹操对于这些当世豪杰的点评,其实也算中肯。 虽然说是站在他曹操的立场,对其他诸侯有所贬低。但怎么看,也算是切中要害,有理有据。 更何况,他曹操对你是士颂的评价也不低啊。 曹操说自己和刘备是英雄,那孙策不过是借父之名的少年郎。但是士颂你这人,在他曹操眼中,却是一块尚需雕琢的璞玉。 那意思就是,士颂你现在毕竟年轻,但也有英雄的雏形了,以后年纪大了,经历多了,变得更加成熟了,在他曹操眼中,也就可以算得上英雄了。 这样的评价其实不低呢,毕竟大家都觉得曹操的话有道理。 所以大家觉得为你效力,有未来,有期望啊。 士颂笑着说道:“我觉得曹操说得不对。” “他曹操本事不差,但却当不得英雄之称,他曹操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奸雄罢了。真的英雄,但为万民俯首,守护百姓幸福,守护天下安定,传道授业,教化万民。” “依我看来,英雄之评定,不必把标准定得太高,只要有这么一份心意,便尽力去做了,那就是英雄。看看我我们今日的宴席吧,刘皇叔自不必多说,我这边,可是召集了荆益交三州的俊杰哦。让三州百姓安泰,万民幸福,在我看来,大家都是当世英杰,可称英雄。” “那我老张呢?”张飞可不顾什么礼仪,当即喊了起来。 士颂哈哈一笑,说道:“我可没有曹操那么小家子气,张翼德和赵子龙二位将军,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却又心怀仁义,为百姓而战,当然是英雄。” “在我士颂看来,当今之世,英雄何其之多,诸多英雄,心在一处,则必定能移山填海,扭转乾坤,还天下以安定。来,让我们且敬天下英豪!” 士颂说完,高举酒杯,和在场诸人一起一饮而尽。 此后,因为这次接待刘备的宴席上,士颂集团重要人物都在。而在场的人被士颂称为英雄,于是被称为楚天群英会。 第401章 孙刘之争 见过刘备之后,士颂也算是心满意足。 三国三大巨头,就剩下孙权没有正式会面了。 但是在士颂心中,孙权还排不上号,自己更看重的人,是他孙权的哥哥孙策。 而孙策,士颂已经打过几次交道了,所以也没有什么遗憾。 而且,正是因为士颂的眼里,没有把孙权当一回事,在招待刘备的宴会结束后,自己单独和刘备一起“散步”,偷偷给刘备说一些江东的“趣事”。 什么孙权继位之后,江东旧臣,多有不服,长江以南的那些就不说了,孙权得花不少时间去安抚去平定。 长江北面,自己庐江郡边上的那个邻居,被孙策留在庐江郡治所皖城的庐江太守李术,现在似乎也不安分起来了。 庐江郡这里,是士颂曹操孙策三家交汇的地盘。 所以孙策留下李术在这里当太守,那就是把这一处前线交给了李术,给李术那是留下了三千精锐主力军队的。 历史上对于李术的记载不多,但是能让孙策把前线交给他的人,必然是孙策心腹。 原来的时空里,曹操根据荀彧的举荐,任命严象为扬州刺史。 这个严象,根据记载,是个少聪博,有胆智之人。但在建安五年,被孙策麾下庐江太守李术所杀,时年三十八。 后来孙策亡故之后,李术这位孙策的心腹,忽然就不明不白的背叛了孙家。 接着,便被孙权当做敬猴的鸡,率领大军给攻灭了。 之后,孙权还不解恨,硬是在皖城大开杀戒,把皖城屠城,其手段之残酷冷血,丝毫不逊于曹操攻徐州干的事。 但是李术到底是背叛了孙家,还是不服他孙权,想要拥立孙策的儿子,恐怕只有孙权明白了。 就好像现在,士颂得到的消息就是,对孙策绝对忠心的人,离开了江东之后,都聚集到了庐江郡,都汇集在了李术麾下。 现在,孙权正给李术下令,让李术把这些人“叛逃”的人,都交到江东去。李术的回信,士颂是知道的,那就是对孙权的讽刺。 李术告诉孙权:“一个人有德才会有人归附,无德就会被背叛,那些人是不会回去的。” 士颂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告诉刘备,你右边的邻居,马上就要内乱了,孙权和李术会在庐江郡爆发争斗,你看看怎么浑水摸鱼,能捞些什么好处,都看你自己的了。 得到暗示的刘备,兴高采烈地走了,回到庐江郡皖水西面。 刘备在士颂的帮助下,整顿兵马,安抚地方,逐步恢复了往日的气象。 只是这一次,刘备还特地过了皖水,亲自去拜见了孙家在庐江郡设立的庐江太守李术。 李术见刘备来拜访自己,自然是好生接待,和刘备接触一番之后,也是不住的叹息,天下英雄者,当如刘玄德。 而后在对比自家的主公,过去的孙策也就罢了,至少是有霸王之资的人物,和士颂的较量,也勉强算得上难分高下,不分伯仲。 但现在上位的孙权,算什么玩意,李术是越想越生气,内心越发的不服。 到了这年九月,曹宪终于是生产了,还真给士颂生下了一个儿子,士颂当然开心。 没有想从前忙碌多年,连个固定女朋友都谈不了多久的人,到了这个时代,居然有了自己的儿子。 曹宪生子后虽然虚弱,但看着士颂抱着孩子笑傻的样子,她也终于安心了。 而且,其实也就是在这一瞬,她才在真正意义上,完成了身份的转变,她首先是士颂的正妻,士颂嫡长子的母亲,而后的身份,才是曹操的女儿。 有很多东西,她更希望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们的后代。 襄阳这边,因为士颂有了嫡长子,自然是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虽然暗组告诉士颂,现在的荆州,其实正暗流涌动。 武陵学院内部发生分歧,甚至有人想要暗中除掉曹宪母子。 士颂抱着自己的长子,只是笑着给蔡峰下达了让这些人意外消失几个的命令,便又抱着儿子,去找自己的老妈欧夫人了。 这位新当了奶奶的蝮蛇女人,如今脸上,居然也有了慈祥的笑容。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术的求援书信和刘备的询问书信,被一起送到了士颂处。 原来那李术给孙权的回信,果然是惹恼的孙权,李术可以说是完全不把孙权当一回事,基本上可以算是直接表明自己看不起孙权,自己只认孙策这个主公,不认他孙权。 于是,发怒的孙权根本不顾左右的劝阻,亲自率领大军,来了庐江,一路攻城拔寨,李术在庐江各处的兵营和据点,要么直接投降,要么被孙权大军攻克。 不到十天,孙权的大军就包围了皖城。 历史上的记载是:(孙权)是岁举兵攻术于皖城。术闭门自守,求救于曹公,曹公不救。 现在嘛,李术当然是向士颂求援了,同时,也给刘备送去了求援的书信。 眼看着北面曹操和袁绍就要分出胜负了,士颂这时候,怎么可能去管你李术的死活。 士颂以自己喜得麟儿,不宜动刀兵为理由,直接打发了李术的使者。但却也暗中派人去找刘备,告诉刘备只管动手,后面有自己的支持。 就和当年曹操徐州攻陶谦一样,孙权大军正在强攻皖城,刘备的军队从侧面杀了出来。 军队还是那些军队,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是新招募的人手。 但军队的武器装备,全部更新之后的刘备军队,显然气势就是不一样。 再加上关羽,张飞,赵云这三大杀神的突击,犹如三把钢刀,插入豆腐。 孙权的军队没有防备,瞬间就被刘备军给击穿了。 东吴大将吴景,吴国太的弟弟,孙策孙权的舅舅。虽然上次和士颂的争斗中受过伤,但几年过去了,旧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见刘备军来势汹汹,为了稳定军心,不被刘备军给冲垮,他便率领自己的亲卫部队,迎上了刘备军当中的尖刀——关羽。 结果冲到半路,发现对面那将,赤面长须,手上青龙偃月,胯下赤兔宝马,正是号称吕布之后,天下无敌的关羽关二爷。 不仅仅是吴景心虚了,就连他身边的亲卫们,也都犹豫起来。 可两军交战,哪里容得下胆怯,哪里容得下犹豫。 关羽见对面东吴大将带着亲卫来迎战自己,也是提起了精神,双腿一夹,赤兔马会意,靠近吴景后突然猛地发力,突然爆发。 这速度,就好像让关羽瞬移到了吴景面前一样。 “喀”的一声,吴景自己也好,身边的亲卫们也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吴景的人头,便被关二爷斩断。 “敌将已死,尔等,谁敢再战!”关羽高举吴景人头,大喝一声,周围的东吴军队,连一个上去给吴景收尸的人都没有,便立刻做鸟兽散去。 没有人敢去和正当壮年的关二爷作对,大家只是想要活,在关羽面前选择逃命,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于是,就好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一样,从中心荡开波纹。 吴景落马处,便是东吴军队的逃散的初始起点。 后面张飞的咆哮,赵云的呐喊,侧面遇袭的东吴军队,即便是军队人数更多,但是军阵被冲散了,士气被打没了。 他们当然没有继续打下去。 孙权在董袭,陈武等人的护卫下,赶紧逃离了战场。 他也被吓到了,远远地看了关羽一眼,那关羽的眼神,只是斜着瞥了他一眼,就仿佛有刀子扎在他的心头,孙权哪里还敢久留。 也正在这个时候,李术打开了皖城城门,率领收缩了力量的庐江军掩杀而出,和刘备形成呼应。 于是,这场来去匆匆的皖城之战,以孙权的全面大败而收场。 孙权的五万大军,这一战,就损失了一万多人。 对于本来手上实力就不多的孙权而言,这一下,其实已经很痛了,江东的局势特殊,许多将领的军队,基本都是各自的私人曲部,是听调不听宣的那种。 这次来攻皖城,是孙权手上的直属部队,本来是想要杀鸡儆猴的,却没料到,反而被鸡给啄伤着了。 孙权退军二十里,皖城之围解除。 李术大喜,亲自把刘备迎接入城,表示早就听闻刘皇叔仁义,你我之间,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今却愿意为我而出兵,以少击多,李术对刘备那是越发的感恩戴德。 而刘备呢,似乎对这种“救人于水火”的举动,已经驾轻就熟。 他笑着安慰李术的同时,还大义凛然的表示,自己会写信给孙权,告诉他不要轻动刀兵。 说庐江太守李术,是他哥哥孙策上表朝廷,亲自任命的。如今孙策虽然故去,但是李术还是会念着和孙家的旧情的,要他孙权不要逼人太甚。 明明庐江郡,就是孙策当年从士颂手上争过来的地盘。 明明李术其人,就是孙策留在庐江郡的驻守将领。 到了刘备口中,这李术和孙权,却是平等的关系,是两家诸侯的意思。 刘备的这信,被孙权撕得粉碎,大骂刘备不要脸。 “一个丧家之犬,也敢如此大言不惭!自己的徐州守不住,跑来管我们扬州的事,大耳贼,老不羞,欺人太甚!” 怒火中烧的孙权,不顾周围人的劝阻,当场下令,把自己俘虏的李术部下,以及那些抵抗过自己的城镇村庄,全部屠戮,做成京观,以慰他舅舅吴景的在天之灵。 他也想要借此表明,所有的反叛者,就是这样的下场。 同时,他给在丹阳的贺奇,吴郡的朱恒,还有守在曲阿的周瑜下令,让他们都集合军队,准备来庐江郡支援自己。 不过,孙策的谋士秦松,这时站了出来,跟孙权说大可不必。 “主公既杀了这些人,那李术必然心中恼怒,以我对他李术的认识,这人一定会起大军来偷袭复仇。我们只需要做好埋伏,必然能擒杀此人。” 别说,李术也好,秦松也好,都是孙策起兵就跟随在左右的老部下,只是秦松这人比较“识时务”,孙权上位后就立刻转了自己的风向,投靠孙权,继续保留了自己在江东集团的利益和地位。 就好像历史上,他在面对曹操时,和张昭一起,一力主降一样。 保全自己,才是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事情。 果然,就秦松预料的一样,见孙权把庐江郡内,但凡是抵抗过孙权的人,全家老小,一律斩杀,前后屠杀万余人,用作示威后。李术大怒。 他不顾刘备的劝说,率领麾下精锐前去夜袭孙权。 结果,他却被早有准备的孙权给包围了,李术无奈,只能派出麾下勇将,杀出重围返回皖城找刘备求援。 但这位勇将回到皖城不久,便伤重而亡,也不知道求援的消息,有没有传递到刘备那里。 刘备不紧不慢地在城内集合军队,加强防守,对城外二十多里那边,被火光映红了的天空,似乎视而不见。 好像他真的被皖城内的世家大族们给留住了,觉得自己要是领兵出去,这皖城就变成了空城。 于是,李术坚持了一夜,被孙权击溃。 李术为避免被孙权欺辱,自刎于阵前。 孙权军气势大振,再一次向着皖城围了过来。 皖城城内,李术既死,大家自然是拥立刘备为主,让刘备顺势成为了新的庐江太守。 也就在这个时候,士颂的使者也来到了这里。 士颂以以孙权乱杀百姓为理由,强势介入,要求孙权不得乱杀百姓,派出使者,为刘备和孙权两家居中调和。 “士颂!这个只会趁乱摘果子的小人!把自己那一小半庐江郡送给刘备也就罢了,现在还想拿我的地盘拿来做人情!真是可恶至极!” 孙权一面在军营内摔东西,一面打骂士颂无耻。 不过,他虽然嘴巴上骂得很,但孙权毕竟不是孙策。 这个有着勾践之忍的少年,骂完之后,让人写了一份言辞谦卑的书信,准备送给士颂。 书信的意思很简单,我给你士颂面子,让刘备带着他的人离开皖城就好,我也不追击他,但是皖城,不论如何,是老子的地盘。 只不过,信还没送出去,就得到了周瑜传来的新消息。 南面山越地区,不知道是谁在挑事,居然起兵反了,周瑜刚准备去平叛,就又收到消息,孙策和孙权的弟弟,丹阳太守孙翊,被其部下妫览、戴员所杀。 二人聚众,在丹阳造反,已经派人联系曹操,准备把丹阳郡献给曹操。 一下子得到这两个消息的孙权,那真是气得牙痛,只能是修改了给士颂的书信,表示自己向士颂低头,希望士颂能按住刘备,让刘备以后不要找自己的麻烦。 接着,也不等士颂回信,留下秦松在这里虚扎大营,自己则率军偷偷离开,杀向丹阳郡,去为自己的亲弟弟报仇去了。 至此,庐江郡又有一大部分落入了刘备手中。 第402章 暗中筹谋 士颂靠自己的一封信,让孙权低头,逼着东吴,让出了包括庐江郡治所皖城在内的一部分庐江郡的地盘。 虽然这些地盘都给了刘备,但士颂自己,还是很得意的。 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到这一年的十月了。 在别人看来,袁绍和曹操的官渡之战,袁绍一方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打败曹操,那是迟早的事情了。 士颂知道,不久后的十月,北方战场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下个月,许攸将投曹操,建议曹操轻兵奇袭乌巢,烧袁绍之辎重粮草。 袁绍官渡这一败,将彻底改变北面的局势。 曹操将由守转攻,在明年的仓亭大战,再次击败袁绍,导致袁绍身亡。 而后,开始了曹操逐步统一北方的序幕。 不论如何,官渡一战之后,袁家的底气,算是被打没了。 而打赢了的曹操,虽然打开了局面,但是他的损失,其实也不小。 即便是这场战结束之后,曹操依旧用了六七年的时间,才完全吞下袁绍的地盘。 直到公元二零八年初,才真正意义上的掌握了北方。 即便如此,北方诸地,也是时不时就出现叛乱,还有北面匈奴,鲜卑诸部的麻烦,也是不小。 而志得意满的曹操在那年南下,准备统一天下时,在赤壁遇到了周瑜,遇到了罕见的冬日东南大风,遇到了自己人生最大的惨败。 而士颂心里的谋划,可不想等那么久。 士颂就想要在曹操击败袁绍的时间点,那一刻,袁绍实力大损,威胁不在。 曹操虽然得胜,却是久战疲惫,但又没有占据北方,没有得到什么实际利益好处。 这个时间点,正是他士颂突然起兵,突袭曹操背后的好机会。 一来给袁绍喘息时间,二来,给曹操雷霆一击。 若是自己一击不中,北面的袁绍,还能帮自己继续牵制曹操,若是自己能击败曹操,北面的袁绍实力大损,大家一起休养生息,士颂怎么都觉得自己会比袁绍恢复的快。 自己麾下的实力,也绝对比袁绍要强。 算好了一切的士颂,装模作样得看了一夜的星星。 第二天,士颂找来了贾诩,石韬,庞统,法正四个谋士,以及黄忠,徐晃,太史慈和甘宁四员大将。 “昨夜我心中悸动,忽有所感,便夜观天象。发现北方,将有大变。”士颂表情严肃,很是认真。 本来士颂从前就有夜观天象,预言北方大旱的事迹,现在士颂又如此郑重和认真,就连贾诩,一下子也被他给唬住了。 甘宁则是连忙问道:“北方大变,可是袁曹之战,要有结果了?” “想来应该是的,昨夜北空中,忽有双子星相互交错,北星忽明忽暗,南星光芒异常,看来北面之战,应该是曹操得胜,袁绍落败了。” “不过,即便是袁绍得胜,曹操落败,我们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了。”士颂话风一转,立刻安排起来。 “四位将军,立刻在军中加强训练,同时让各部将校,暗中将部队向北集合。” “对外,就以明年开春之后,将要举行大规模阅军比试为明面上的理由,调部队来襄阳,或者到新野集合。” “明年开春之后,北方天气渐暖,便是我们出兵之时。” 士颂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出兵的打算,那就是明年春暖花开,士颂就北伐曹操。 接着,士颂看向石韬,说道:“广元可能要辛苦一些了。” “荆州,交州,益州各处的粮食,虽然一直在暗中向荆北集中,但这一次北伐曹操,我们的军粮可不能有分毫差错。” “这事情由你牵头,让蒯良,司马芝等人辅佐你。把我们的军粮分成数批,分批北上,分成数个据点,让敌人即便是攻克其中一两个,我军还有其他的据点,补充军粮。” “这如何居中调配,如何供给军队,都需要你这边早作计划。” “是。属下明白。”石韬当即领命。 如今石韬不仅是荆州牧从事,更是楚侯府的典农史,对于开国了的士颂而言,他石韬就相当于大汉朝的大司农职位,那也是九卿之一的重要官职。 楚国之内,所有农业相关事宜,都和他石韬有关系,这次北伐既然已经定下,这粮草之事,他是义不容辞。 最后,士颂又看向贾诩等人,说道:“伐曹之事,说来说去,还需要仔细筹谋,我军之中,三位先生之智谋,可和那曹操一敌。” “文和先生,士元还有孝直,这次北伐之战,三位也还请早做准备,除了大略之外,许多细节处,还请三位也都多多留意一二。” “对手毕竟是曹操,不论是他在官渡是胜是败,我若大军北上,他定然是亲自率军来敌。” “主公的计划是明年开春后出兵,想来袁曹之战也有结果了,我们必然要正面和曹操争上一争的。”庞统的言语里,似乎带着一丝兴奋。 终于,又有他展示才华的舞台了。 在外人看来,整个荆州,整个楚国疆域内,都和武陵传语上面说的一样,因为士颂得了嫡长子,而且杨梦如和诸葛诗语也快要生产了,士颂心情大好,连带着今年年底要准备盛大的阅兵庆祝活动。 所以整个士颂治下,可谓是歌舞升平,一片欣欣向荣的情景。 但是荆州内部不少聪明人,都察觉到了异常。 尤其是军绿之中的聪明人,似乎本能的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丝杀机。 如今,已经是楚侯府列校尉官衔,有着长林军中军校尉官职在身的唐瞬,便是其中之一。 从征益州归来后,由于唐瞬的武艺,在军中也得到了诸多认可,在所有的列校尉这一级别的将官之中,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就算是士颂别出心裁,根据战功,特地选出的所谓“楚侯府中军十校尉”对比起来,似乎也没有人可以说自己能稳胜唐瞬。 再加上士颂前后数次嘉奖,唐瞬在军中的地位,早已水涨船高。 荆南地区出身,根正苗红,战功都是一刀一枪从战场上拼杀出来,有迹可循。 这样的人,早就被荆南派系拉拢,作为派系内未来武将一系的支柱给予培养。 唐瞬接到调令后,立刻带着自己麾下的五千人赶到了新野。 长林军在楚侯府军制分配中,是重甲步兵系部队,军中的精锐部队,都配有重板甲和厚盾,还有士颂按照后世马其顿方阵特制的5米长矛,另外也给这支部队一些轻便的可移动攻城弩,小型投石器和重型黄弩的军备。 而唐瞬的部队,作为长林军麾下的中军精锐,各项配置,都是当时最为精良的装备。 可以说,这支部队,就是当年邢道荣麾下铁甲军的升级加强版,率领这样的部队,唐瞬完全有信心可以在正面战场击败一切敌对步兵。 即便是面对各种重甲骑兵,也都能丝毫不怯。 没有骑兵会对着刺猬一样的长枪阵发起冲锋,若是骑射部队,还真顶不住移动攻城弩,小型投石器和重型黄弩组合起来的射击方阵进行的对射。 “大人,风头有些不对劲啊。”唐瞬手下的一个千人将都尉,跟着唐瞬时间最久的马元,悄悄来到了唐瞬的身边。 唐瞬看了一眼北方,轻声说道:“知道就好,有些话,不要乱说。” “这段时间把兄弟们盯紧一些,不要太过放松,时间的话,应该便是年后了。” 马元咧嘴一笑,露出自己满口的大黄牙,说道:“我老马你还不放心,我那一千人,这段时间,绝对不会有丝毫大意。” “只是这次,主公似乎又准备向北去啊,不说都说那曹操,就是主公的克星吗?为何不等那曹操老死了再北上?” “胡说八道!你不想活,兄弟们还想活呢!”唐瞬压低了声音,对着马元吼了一句。 心说你这糙汉子,当主公麾下的暗组,都是吃白饭的? 自己这五千人里面,鬼知道有多少人是暗组的人或者是暗组的眼线。 将心比心,唐瞬是认可士颂北上的。 只是现在,他可没有多余的话给马元说,只是让马元在晚上,把其他几个千人将都尉都召集起来。 是夜,唐瞬召集了自己麾下的五个都尉,给他们提醒,现在绝对不是放松的时候,让他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好演习比斗的准备。 同时,也不要让将士们训练时伤了自己。 “也该要北上找回场子了。”都尉之中,唐瞬从前的上司,荆南军老卒张毅的面庞上,露出了决然的神色。 他是参与过当年关中之战的老兵了,当年多少兄弟都折在了关中,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军队中,他这样的老兵,如今早就已经是各支部队的支柱所在。 他这样的人,自然都能感受到士颂的心思。 但他们这群人,当然不会质疑士颂,甚至会拥护士颂的这个决定。 对于他们而言,复仇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一个背着一个大袋箭囊的小伙子,凑到了前面。“唐老大,你怎么说,若是你觉得现在不应该北伐,以你现在列校尉的官职,也是可以去见主公的,你去给主公建言呗。” 这人便是当年队伍中的射手小伍,大名伍科,也是荆南出身的穷苦孩子,但射术精湛,原本好几次被黄忠抽调去赤血军团,但他舍不得自己跟着的“大哥”唐瞬,就一直留在唐瞬身边了。 现在,他也在唐瞬这五千人队伍中,掌握着一千人马。 唐瞬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能看到的,主公应该都能看到。” “何况还有诸多我们看不到的消息。主公那边,有刘巴先生,有徐庶先生,还有马良和蒋琬他们,既然他们都没有劝住主公,或者都认为这是北上的机会,那我们跟着走就是,该出力就出力。” 唐瞬的话里面,最有意思的是,他列举的几位谋士,还都是荆南派系的谋臣。 荆南派系里面,虽然说是由原本的清远旧臣,荆南征募和荆南降臣三方组成,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原本的三个小派系,早已经融合成了一股力量。 而荆南派系内部,虽然明面上有刘巴这个顶梁柱支撑着派系。 但刘巴之下,徐庶,马良,蒋琬,顾徽等人,似乎还都不在士颂的核心谋士之列。 对此,唐瞬自己也明白。 但是对于唐瞬而言,荆南派系的文武官员,那就是自家人,不论是平时还是战场上,唐瞬都会更加照顾自己这一边的人。 而且唐瞬相信,其他派系的人,或多或少,也都会有一样的想法。 唐瞬继续给自己手下的千人将都尉们说道:“我要给你们的提醒,不是这个。而是要告诉你们,不论是你们察觉到了什么风向,都不要在外面乱嚼舌,现在,少说多做!” “不论什么时候动手,对谁动手。主公将旗所指,便是我等刀锋所向。但在那之前,主公的大计,可不能因为我们而提前泄露,反而让主公和诸位谋士们陷入被动。” 不得不说,唐瞬是一个好将军。 列校尉中,能做到他这一点的人真不多。 就在唐瞬提醒了自己麾下的都尉们没过两天,各部人马汇聚襄阳到新野一线后,唐瞬和长林军内其他几个校尉一级的将领,便被长林军统帅,楚侯府七星将之一的武曲将军霍峻叫了过去。 而霍峻给他们这些校尉的提醒,和唐瞬吩咐下去的话,基本上大同小异。 但越是这样的吩咐,越发让唐瞬明白,北面,就要开战了。 而且隐隐间,唐瞬觉得这一战的规模,一定不小。 主公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了,似乎从来没有哪一次作战,会做的如此谨慎,如此小心。 “曹操?还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对手呢。”唐瞬笑着握紧了自己的唐样横刀。 第403章 北伐序曲 公元二零零年,十月。 袁绍谋士许攸,投奔曹操。 他献奇谋于曹操,让曹操轻兵奇袭乌巢,火烧袁绍军粮草辎重,斩杀袁绍大将淳于琼。 张合高览因受到猜忌和诬陷,临阵倒戈,也投降了曹操。 袁绍粮草不济,军心涣散,曹操军雷霆一击之下,大军崩溃。 所谓兵败如山倒。 开战之前,不可一世的袁绍,仓惶带八百骑兵逃过了黄河,回到河北。 他麾下诸多文臣武将,要么被俘,要么被杀。 甚至是被曹操看重的谋士,让曹操说出“得先生天下不足以虑”的沮授,都被曹军俘虏。 只是沮授临死不降,逼曹操杀了自己。 而至于那些没有被袁绍带回河北的军队,前后被曹军歼灭和坑杀了七八万人。而投降曹操的军队和民夫,那就更多了。 河北地区,也因为袁绍的这一场大败,而涌现出来多处叛乱,只不过,袁家毕竟家大业大,这个时候,还是有实力去平息这些叛乱的。 至于得胜之后的曹操。 官渡之战对于曹操而言,只是一场防御战而已,得胜固然欢喜,但就此北渡黄河,去和袁绍争夺河北四州,曹操还没有准备好。 历史上,曹操也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完成了投降部队的整合,筹集辎重粮草。 然后在官渡之战结束之后的第二年春夏之季,才开始逐步向北蚕食袁绍的地盘,在仓亭再次击败袁绍的主力部队,而让袁绍急火攻心,最后病死于冀州。 其实说句公道话,要是袁绍没有病死,河北的力量,其实能继续统一在袁绍的麾下。 若是团结一致的河北对抗曹操,曹操想要平定河北,只怕绝对没有那么顺利。 不过这些后话,对于士颂而言,没有意义。 前方曹操偷袭乌巢的得手的消息,被暗组飞鸽传回的当天。士颂便把自己麾下的文兴之臣,武定之将,以及其他重要谋士将领,全部召集了起来,把北面的情况给他们说了。 “诸位,如今袁绍大败,曹操风头正盛,我军该何去何从?诸位可有高见?” 士颂嘴上谦虚的很,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家这位少年英主,早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尤其是士颂夜观天象,预言袁曹之战的消息,也在不少人听过,大家对士颂的想法和打算,也都心知肚明。 “曹操其人,智谋奇绝。本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天时。如今又大破袁绍,声望正盛,此时出兵,主公需要仔细筹谋,不可因为担心曹操势力发展壮大而仓促起兵,反而乱了我军自己的节奏。” 楚侯府御史毛玠见没有人反对,他便出言提醒士颂,对面那人是曹操,是教训了你好几次的人,你可别大意了。 士颂对着毛玠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毛玠的话语,解释道:“诸位可能不知,我从关中大败而归之后,我便仔细想过要怎么对付曹操。” 士颂这话一出,在场人之中,不少人都心里一惊,原来士颂已经筹谋了这么久了啊。 “后来不论是南下继承交州,还是西进拿下益州。外界看来,我的势力如何壮大,但是在我心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整合最多的力量和资源,在一个合适的机会,给予曹操雷霆一击!” “我绝不会小看曹操。相反的,我对曹操,只有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士颂也不管大家怎么想的,直接把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都说了出来。 “而正是因为曹操乃是大敌,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绝对不能让曹操继续发展壮大。占据中原的曹操,就已经如此难缠,若是再让曹操打过黄河,灭了袁家,拿下河北四州,那时候,我们要面对的曹操,可不是今日可比,我真心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我也真心不愿意,也不想去面对那样强大的曹操。所以,现在这个时机,我必须要出兵北上。” 士颂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在场诸文武,当然没有人反对。 虽然大家对于士颂说曹操能轻易拿下河北四州表示疑惑,毕竟袁绍虽败,但袁家的底蕴还在,袁绍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 “从现在开始,楚地各州各郡,调集部队北上,调集粮草北来。” “这一次北伐,我要集中全部力量,全力以赴,不给曹操一丝可趁之机。” 士颂下定了决心,那就是掏空家底,也要把曹操按住,不让曹操发展壮大。 自己这一次北伐,就要把曹操打残,不说灭了曹操,也要把曹操打得无力扩展。 荆州这边,如此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调集军队,集中粮草辎重,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杀气。 不说曹军的探子,就连普通的百姓,也都知道士颂要再次北伐了。 当然,武陵传语上,由刘皇叔带来的诸多消息,也都在荆襄各地广为流传起来。 曹操不敬天子,软刀子杀人,衣带诏讨贼的名义,在荆州地区是越来越有市场。 而刚刚生了孩子的曹宪,则被士颂瞒着,还要曹宪去给杨梦茹和诸葛诗语传授生孩子的经验。 直到年后,曹宪才知道士颂要大举北上,当夜就抱着孩子来找士颂,求士颂三思。 士颂却扶着曹宪说,我说过曹操和袁绍交兵之时,绝对不会北上,但是现在袁曹交兵已经结束,曹操大胜,即将反攻河北,若是曹操占了河北四州后,再集合北方军队南下,那时候,我可顶不住。 那时候,你能保证曹操不南下攻我吗? 士颂的话语说的很温柔,很平和,但是曹宪也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低下了头。 片刻后,曹宪抬起了头,脸上依旧带着泪痕,也是用很柔和的声音,却没有半点容许士颂反驳的坚定声调说道:“那我和你的大军一起北上。” “我不指望能在两军阵前,劝住父亲或者你,让你们罢兵不战。我只希望不论是什么结果,你不杀我父亲,我父亲也不要杀了你。” “若是你胜,我那父亲,便以我父亲的身份,来襄阳,或者武陵书院养老。若是你败了,你便以大汉丞相女婿的身份,到许昌朝廷里挂个闲职,如何?” “好。”士颂本来很想说,你想得太简单太天真了。 这乱世之中,我和曹操,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一场所谓的决战而放弃一切。 别说自己不愿意,曹操不愿意,自己身后的荆州集团,武陵书院集团,益州集团,交州士家,哪一个集团会同意。 曹操那边也一样,诸曹夏侯不会同意,颍川世族不会同意,军阀将领也不会同意。 即便是自己死在了战场,这边一样会推出一个继承者,来继续扞卫大家的利益。 对面曹操死了,也会有人从曹操的儿子里面推出一个走到前台。 但是士颂还是同意了曹宪的请求或者说要求,那就是士颂的记忆里,曹操是个重视家里亲情的人,至少对比世之枭雄,曹操还真是多了这一丝温柔。 他即便是临死,也是喋喋不休地分配家里的女眷安排,完全不像一个让世界动容的一杰。 但士颂也承认,在对待家人这个方面,真性情的曹操,是比刘备,甚至比刘备的祖先刘邦,加起来都比不过的。 带上曹宪和自己的嫡长子,曹操的外孙,士颂只希望能当做一支奇兵,或许能给予曹操一丝对局面的判断的影响,只要能多少影响到曹操,对于自己而言,就有帮助。 想到这里,士颂心中一动,不禁吐槽。 自己刚刚还在腹诽刘备和刘邦不像个男人,不在乎自家家人,没有感情。 但是现在,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士颂苦笑着把曹宪拥入怀中,既是安慰曹宪,也是想要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也给自己说,自己一定会在以后好好的善待家人,至少要在这方面,不输曹操。 许都,刚刚得到前线曹操大胜消息的荀彧,还没有振奋几天,就收到了士颂在集中军队,看样子是准备尽起西南之军北上来犯。 荀彧不敢怠慢,立刻把消息传到了官渡前线,告诉曹操,自己以为,现在正是趁着大胜之机,和袁绍罢兵言和的机会,要曹操一定一定,不要过黄河,赶快把部队拉回来。 他告诉曹操,士颂那小子发疯了,看架势是准备北上来拼命了。 “疯了,疯了,这士颂怎么想的,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全力北上?”曹军大营里,程昱听到消息后,立刻大骂士颂无赖。 也难怪,他刚刚给曹操献了十面埋伏的计谋,准备一口气杀到河北去,把袁绍最后的主力击败。 而后,按照郭嘉提出的大略,开始蚕食北方四州,为曹操成就王霸基业。 但是这时候,士颂毫无遮掩的开始集合部队,准备北伐了。 “不是宪小姐嫁给了士颂,听说前不久还给士颂生下了嫡长子,这士颂怎么突然就翻脸了?”曹营中,诸多人都想不明白。 但是曹营里,聪明人也不少。 很多人早就想明白了,荀攸就是其中之一。 他对曹操说道:“主公,官渡一败,袁绍家底精华以墨,没有十年,再难起复。如今之势,还是率军南下吧。” “何不派出使者,稳住士颂。我们则加快速度北上,彻底消灭袁绍。”有些人还是心有不甘,想要继续郭嘉等人从前提出的战略,那就是稳住士颂,先定北面。 郭嘉却苦笑着摇头,说道:“没用,士颂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被我们稳住。情报上不是说士颂北上,连宪小姐和他那嫡长子都已经进驻了军营吗?” “这次,她们只怕都是=要一起北上了。这士颂这一次,是要破釜沉舟了。他在表明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一点后路都不留给他自己。想来我们若是想要北上定河北,必须先击溃士颂这一次的北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曹操最终还是大笑了起来。 说道:“有意思,我只怕还真小看了这士颂。这小子如今,也算是有了英雄之胆气,就不知道现在的他,有没有英雄之智谋和气概。” “对于他来说,时机虽然把握的不错,但这一次,我军方才大胜,士气正盛。他集中部队北来,客军作战,只怕未必能有多少优势。” “而且所谓的荆州强军,都是南方之人,不习北方天气,至少也是明年开春之后才会正式发兵,我们还有时间。” “急报!”一声通传声响起,带着信件的信使匆匆进入了军营,递上了最新的信件。 “楚侯士颂,送来了一份给丞相的公文。荀大人令我等急速传给主公。” 曹操听后,立刻坐起身子,伸手接过信件打开,看完之后,便大笑着把信件递给周围的谋士们传阅。 “哈哈哈,这个士颂,看来还真准备动手啊,他居然建议我把天子送回洛阳,而后让他率领西南三州,孙权率领扬州,袁绍率领河北四州之军,和我一起进驻洛阳,分别驻守洛阳四门,重新制定朝堂规矩。” “主公,士颂这信里的各种狂妄要求,不过是他出兵北上的借口罢了。”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士颂居然在信件里面明说来年开春之后,若是我们这边没有动作,他便亲自来许都,接陛下和百官回洛阳。” “这是他摆明了给我们宣战,还告诉我们他发兵的时间,他这是虚招,还是真的?” 程昱显然看不懂士颂这份宣战信背后的意思。 “士颂一定会在明年开春后起兵。”郭嘉倒是看得明白,只不过他的脸上,没有曹操那样轻松的笑容。 他拿着这份信件说道:“明公,士颂现在一直没有说起兵北来的事,但却一直在做北伐的准备。荆州各处,定然是流言四起。但荆州诸军营之内,却悄无声息。越是如此,这战事,是越发不可避免的了。” 接着,郭嘉又看向营中诸人将领说道:“荆州军,号称天下强军。但其军之强,强在军械精良,军队训练有素。只不过,这样的军队,不能陷入困境。只要能挫其锐气,其军必会内乱,诸位不必担忧。” “主公,我还有一点忧虑,这士颂居然说,要带着宪小姐和您外孙回来探望。那士颂若是真把宪小姐和他自己的嫡长子拉到两军阵前,主公,您看。” 郭嘉是了解曹操的,而且对于士颂的认知,只怕比所有人都要研究得透彻。 这个士颂,在他郭嘉眼中,说不定还真干得出拿自己老婆儿子当筹码的破事。 毕竟挖人祖坟,派人暗杀这种手段,士颂都是喜欢用。 曹操用没人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第404章 全力以赴 曹操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对袁绍军队的收编工作。 同时,派出使者渡过黄河去见了袁绍,以大胜之势,威胁袁绍议和,让袁绍割地或者赔偿一批粮食,作为冒犯朝廷的赔礼。 袁绍这边,沮授被俘不降被杀,袁绍无颜见田丰,而自己杀了田丰。 审配又远在冀州,身边只有郭图这样的狗头军师,自然没有看出曹操那边可能是出了新的变故。 还以为是曹操大胜之后,也损失了不少,只能尽全力拿些好处。 袁绍本还想再战,但是转念一想,这次自己轻敌大败,自己也需要时间收拾人马,于是还就真同意了和曹操“议和”。 当然了,割地是不会割地的,赔粮食也是不可能的,袁绍派人给汉献帝送了一些工艺品走过场,也就当是给了“朝廷”交待了。 后面袁绍听说了士颂在南面起兵之后,也学着士颂的样子,没有第一时间起兵呼应士颂,而是集合了三十万新军,在仓亭一线结集,一面加强训练,一面派出去,收拾在河北各地出现的反叛。 袁绍,其实也在等一个渔翁得利的机会。 若是士颂胜了曹操,他袁绍再挥师南下,和士颂一起瓜分中原。 若是曹操还能击退士颂,那时候,他袁绍也会再次南下报仇,他就不信曹操能一下子来北面击败自己,一下子去南面击败士颂。 就算是他曹操不累,曹操麾下的将领和军队,也会累。 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的部队,去攻曹操或者士颂大战之后的疲惫之师,袁绍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小,就和此刻,正踌躇满志的士颂一样。 这年的春节,荆州很热闹,襄阳很热闹,年底的各支部队大比,基本是半公开举行的。 只要是军队家眷,各级官员家眷,包括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散官官职的人,也可以带着家眷到比斗现场来观看比斗。 或许是因为军中有一个小流言,那就是本次年底大比的成绩,将关系到这一次北伐的先锋部队挑选。 对于普通部队也就算了,但是想要争一番功业,他日楚天阁上留名的将领们,他们麾下本来就是精锐部队。 这次大比上,那火星子可不是一点半点,搞得最后士颂下令不得出人命,否则成绩取消,这才把这股气焰压制了几分。 春节这段时间结束之后,眼看着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交州不说,荆南地区的气候也越来越暖和。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士颂即将起兵的时候。贾诩来到楚侯府,见了士颂一面。 他决定最后再劝士颂一次。 在士颂的书房内,士颂和贾诩相对而坐。 两人面前,茶香正浓,士颂默然不语,对于贾诩的到来,对于贾诩想要说的话,士颂的心里,其实很清楚。 但是他想要再试一试,面对曹操,自己怎么就不能正面取得胜利呢?刘备输给曹操,输了一辈子,还不是在汉中之战,在他和曹操的最后一次正面交手中,击败了曹操。 自己现在拥有的资源,打造出来的局面,比历史上的刘备要有优势得多。 现在的曹操,也不是历史上汉中之战时候,早就一统北方,占据绝对的优势了。 贾诩似乎是看穿了士颂的内心,端起茶杯,小咗了一口,说道:“对曹操,我还是上中下三策。” “上策,在曹操现在还有机会北上攻略河北的时候,我们趁机继续西进,拿下雍凉,卷西凉骑兵,可用于抵抗曹操并州虎豹骑。” “之后半居天下,坐拥雍、益、荆、交四州为基业,东占扬、豫诸地,坐看东面成败。西开丝绸商路,南开鱼米航运,积草屯粮,改革发展。东联孙权,北结袁绍,就和这次一样,曹操若攻河北,我们呼应拖住曹操后腿即可,但却不真的出兵,只帮袁绍获得更多的喘息时间。” 贾诩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激动,在他看来,士颂现在做的就很好,用演习也好,军队比武也好,各种做样子的事情,吓唬住曹操就行,没有必要去和曹操玩真的。 “只要有袁绍,孙权在,我们就能四面制衡,以防曹来袭操。曹操若来攻,我们闭关绝境,内迁百姓,深沟高垒以御之,曹军必退。” “曹操多大年纪,主公您多大岁数,只要曹操一死,东面必乱,那时出兵,必然横扫四方,天下唾手可得。” 不得不说,贾诩的建议,真的可以说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曹操你厉害,你会用兵,你是战略大师,但是我不和你打。 你打我,我就死守和你耗。 只等你曹操死后,然后我再出兵去欺负你儿子,欺负你孙子,灭了你曹家之后,再挖你曹操的坟。 见士颂似乎无动于衷,贾诩只能是默默地在内心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最初避免投效士颂,就是因为士颂别的都好,就是年轻气盛,冲劲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不清曹操的厉害。 但现在木已成舟,自己已经上了士颂的贼船,也就只能为士颂继续谋划。 贾诩说道:“中策,让袁绍,孙权等其他诸侯呼应我军,虽不需要他们出兵,但只要他们能分散曹操一部分兵力和注意力即可。” “而最关键的便是我们自己,尽起三州之精锐,调集各路能调集起来的粮草辎重,破釜沉舟,全力以赴。不要用什么奇谋,也不要弄什么智计,就用堂堂正正之军阵,两军对垒搏杀。以兵众,粮草,军械的优势,强压曹操,不贪奇功,绝不冒进,稳扎稳打,步步逼近。” 贾诩的中策,就是让士颂不要在曹操面前玩什么技巧,不要想着去和曹操耍心机。 要士颂用司马懿对付诸葛亮的办法,用绝对的物资优势,把你压得死死的。 战争,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根本上还是打的钱粮辎重,是一场烧钱的游戏。 “先生所说,亦是我心中所想。”士颂听到了贾诩的中策,这才露出了笑容,不论如何,我士颂也要打赢他曹操一回。 “下策嘛,联合袁绍,刘备,孙权等各路诸侯,一起北上围剿曹操。若胜,瓜分之后,我们必然成为众矢之地,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若败,甚至局面稍有不利,这些人里面,必然有人翻脸背叛,想要借曹操之势,从我们这里割些利益过去。” 关于下策,贾诩都懒得说,只是说习惯了,顺口继续说完。 他相信士颂有了上一次关中惨败的教训,应该还不会蠢到还会继续犯这种错误。 其实说起来,贾诩的上中下三策略,士颂已经决定采用第二策,也就是所谓的中策了。 但是贾诩还是想要再劝说一下士颂,只是可惜没有能成功。 最后,贾诩请求自己留守襄阳,而不是随军出征,表示自己会在后面,和刘巴配合,一方面准备军粮物资,一方面从后方推演大局战略。 同时,他还不放心关中以及西凉方向的动向。 反正说来说去,士颂明白,贾诩对于自己没有听他的上策,心里不舒服,不想跟着自己去对付曹操。 本来士颂还想要劝一下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贾诩,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未必好,说不定处处和自己唱反调,反而耽误事。 而庞统,法正,张松等一大批谋士,都积极谋划,和自己一样,一心想要击败曹操,占据中原。 带上那些人,远比带上贾诩要好。 于是士颂也就同意了贾诩的请求,把后方运输之事,都交给了贾诩,让裴潜的运输部队,以及各地没有被抽调的郡兵,民团,都划给贾诩统领,作为后备部队,为自己大军的后援。 等送走贾诩后,诸葛诗语出现在了士颂身边。 她对士颂说道:“夫君,妾身以为文和先生的上策,其实最为稳妥。不过我知道夫君心有不甘,我也不再多言了。” 点了士颂一两句后,诸葛诗语接着画风一转,变得有些俏皮的语调,问道:“我在想一个问题,从古到今,诸多人主在上中下三策的选择里面,都喜欢选择中策,你说是为什么呢?” 士颂听了,洒然一笑,说道:“因为大家既有心上进求胜,但又不想自己付出太多努力,想要赢,又不想为了赢,而放弃享受生活。”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士颂记得后世有个很接地气的回答。 “我想要改变我的生活,要怎么做?答:上策,放下手机,远离游戏,综艺,短视频这种娱乐和享受,每天读书,健身,学习新的技术,外语,去全力以赴的工作,不为获利,只为获得阅历和认知。如此这样十年,十年之后的你,收获无限知识和力量,未来前途无量。” “中策,每天抽出两个小时,学习专业相关知识,每年看五到十本书籍,每天上班做事,下班回家后该休息就休息,周末和节假日,也出去旅游一下,劳逸结合。或许人生没有骤变,但也会一步步慢慢变好。” “下策,标记一些自己要做的励志视频,在网络上发问自己要怎么才能改变人生,怎么才能发财,然后和别人的回答进行互动和讨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每天翻看一下,偶尔给自己鸡血一下,但是更多的时间,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快乐。” 想到这里,士颂抱住了诸葛诗语,笑着说道:“我想要赢曹操,占据中原,窥视九鼎,你是知道的。” “但我又不想要等上许多年后,等什么曹操老死,给后世留下一个我不如曹操的流言和记录。我想要一个好名声,于是,我只能选了中策,虽然不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好在也有一搏的机会。” 多的话,士颂没有多说,扶着诸葛诗语返回内室,让她好好休养,不要动了胎气。 还再三保证,不论如何,自己肯定会等到她和杨梦如生产之后,再北上伐曹。 很快,曹操和袁绍议和,曹操率军回归许都,并且在许都附近集合军队的消息,也传到了襄阳。 曹操给士颂的私人信件,也送到了士颂手上。 曹操明知道士颂这次北上,是不可能避免的了,但是曹操毕竟还是曹操,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忍住心气,给士颂的信件里面,居然还是安抚居多。 他告诉士颂,朝廷在董卓乱政之后,好不容易趋于稳定,你不要被一些宵小之人的流言给蛊惑了,不要轻易叛乱,起兵犯驾。 曹操甚至还提出了条件,说是准备把关中之地,左边拿出两三个郡的地盘出来,让给士颂,让士颂可以以此为西进前沿,自己会支持士颂西取雍凉。 若是士颂选择采用贾诩的上策,说不定还真可以选择借坡下驴,就此从曹操这边讹走一部分关中地盘,而后大军西去,去和西凉群雄角逐西北。 在曹操花费数年征伐河北的时候,士颂用这几年定了西北。 而后整合西北多民族,训练骑兵,开启丝绸之路,完全按照贾诩规划的大略,就等曹操死后,再开始东征以定天下。 可惜,士颂没有选这个选项。 公元二零一年二月,诸葛诗语和杨梦如先后生产,只是可惜,她们二人生下的都是女儿,但是为了稳定人心,士颂并未对外宣布她们的孩子是男是女,只是对外说孩子健康。 这个时候,士颂可不想因为嫡子之争的事情,耽误自己北伐。 基本就在二女生产的同时,士颂定下了北上大军的随行谋士,和要调用的部队。 可以说,士颂麾下的精华,基本上全部都调用了,老中青三代将领和谋士,骨灰级老兵到新兵营新毕业不久的新兵,乃至运输物资的民兵,郡兵,应有尽有。 士颂可以说是倾尽全力,集中在了这一战之上。 此外,在庐江郡休整了一年的刘备,也接到了士颂的调集令,让刘备从庐江郡起兵,从侧面袭击曹操,牵扯曹军分部。 若是可以,让刘备从豫州东面直接北上,自己和刘备,在许都城下汇合,一起解救天子。 第405章 起兵北伐 公元二零一年春。 准确的说,是这一年的三月底,四月初。 士颂终于是打出了北伐曹操,迎天子还于旧都的口号。 并一再强调,自己这次是奉诏讨贼,和过去自己和曹操之间的旧仇无关。 天子在衣带诏中说的很清楚,曹操乃是汉贼,自己这次出兵,就是去许都解救天子,迎天子还于洛阳。 而且,士颂似乎是有心恶心曹操,讨曹檄文,他是直接照抄了袁绍那边陈琳写的那一篇,依旧把曹操,连带着曹家列祖列宗骂了一个遍。 同时,还加上了讽刺曹操盗墓起家,曹家祖坟日后必被人盗的讥讽和威胁。 毕竟他士颂喜欢挖人祖坟,掘墓鞭尸,挫骨扬灰的流言,在颍川是广为流传。 这一次誓师北伐,士颂没有让刘备来参加,上次在关中集合诸多诸侯,看似声势浩大,结果还不是被曹操打了个落花流水。 这一次,士颂的内心早已经坚定了要靠自己的主意。 至于想要当先锋的刘备,士颂给他的指令是,让刘备自己率领庐江军北上,攻汝南郡东面和曹操的老家沛国郡,从那边避开曹军主力,到许都城下,等待士颂大军。 接到这个指令的刘备,恍惚之后,内心莫名地涌起了一股躁动,整个人兴奋得发抖起来。 这一刻,他刘备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偶像,高祖刘邦在向自己挥手。 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和汉高祖刘邦一起伐秦,和此时,楚侯士颂和他皇叔刘备一起伐曹,何其相似。 都是分兵两路出击,都是楚军吸引敌军主力。 历史上项羽破釜沉舟,击败了秦军主力,但刘邦却是一路高歌猛进,先占了咸阳。 现在呢?士颂大军北上,曹操的主力肯定会去迎战士颂,士颂这次砸锅卖铁,和当年破釜沉舟的项羽一模一样,而避开了敌军主力的自己,不又是一个汉高祖吗? “我一定,要成为第一个进入许都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担负起复兴大汉的重任!” 刘备握紧了拳头,也立刻召集人马,第一个起兵响应士颂,甚至比士颂还要更早起兵北上。 一路上,果然是所向披靡,各地守军要么望风而降,要么不战而走。 面对士颂的来势汹汹,曹操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什么刘备,他也集合了人马,准备全面迎战士颂。 对于曹操而言,袁绍,孙权的起兵,不过是等着捡漏的观望者而已。 刘备虽然闹得欢,但刘备的本钱太小,根基太浅,对自己没有威胁。 只要击溃士颂大军,刘备随手可灭,孙权更可能策反倒戈。 袁绍吗?动作快一点,袁绍这边只怕都反应不过来。 只是,士颂的大军,没有那么好对付啊。 曹操的脸上,终是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士颂居然毫无征兆地就掏空了家底,来跟自己拼命,不得不说,这一下,自己还真有些猝不及防。 士颂这边,起了主力大军二十二万,另有各种屯田军,郡兵,民团兵等辅军十六万,共计三十八万大军,对外号称六十万大军,起兵北伐。 麾下名臣武将,一应人等,悉数参战。 仅仅是留李严守率领三万益州镇军汉中,抵御防备西凉以及关中方向。 留徐庶率领三万交州镇军留在交趾,防备孙权这小子背后偷袭。 其余人,除了刘巴,贾诩稳坐襄阳,筹谋大局外。 士颂的身边,也可谓是精华聚集,士颂集团老中青三代中的佼佼者,全部聚齐。 一力主战的庞统,法正,张松,成为了这次北伐的阵前谋主。 蒯良和马良二人,则负责对接后方石韬司马芝等人,筹备分配大军粮草军辎。 另外,士家子弟中,也有士廞、士祗这两个士颂的亲兄弟,一起上阵。 也不知道是不是士颂想要扶持一下自家人,想要让他们也混些随军的功劳。 另外,还有士颂看中的潘濬、孙邵、杜袭、程畿也都带在身边,以便自己随时质询他们的看法。 至于武将和军队方面,士颂这边的各支主力军队,以及军中宿将,都在阵中。 为了加强各支部队的谋略,不少谋士文臣也都被士颂放入了军中,例如巩志去了沙摩柯的蛮兵营,公鸭嗓子廖立被士颂打发到了文聘的侧荣军。 对于廖立被下放到军中任参谋,多少也有些士颂的私心作祟。 自从龙川四战,廖立屡次谋划都不中后,士颂就开始疏远此人,再加上他还喜欢时不时和士颂唱反调的个性,现在的士颂,已经不想在忍受这个没有眼力劲的人了。 于是,士颂选择了把廖立丢到军中去。 这时的士颂,看着自己威武强大的军队,想起了从前自己在荆南起兵北上的心情,嘴角也是露出的笑容。 他早得到消息,刘备已经提前起兵,还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占据了汝南郡东面,和士颂的汝南郡地盘打通,连成一片。 而曹操,居然都没有顾及刘备,任由刘备在他曹操的地盘上嚣张跋扈,即便是自己老家沛国郡被刘备军突入了,曹操都无动于衷。 对此,士颂心里明白,曹操那是在收缩力量,就等着和自己决一死战呢。 “我可不是袁绍,我可不急着和你曹操决战。” 士颂的心里,再次告诫自己,面对曹操,自己一定不能急。 现在这个时机,这个局面,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谋划的机会,在曹操于官渡击败袁绍之后,起荆交之兵讨伐曹操。 现在的局面,比自己当初规划的还要好。 现在连益州连汉中都拿下了,说起来,自己还有扬州和豫州的一部分地盘。 起兵六十万,稳扎稳打,只要能击败曹操,中原再无敌手,天下唾手可得。 这次北伐的第一战,没有任何意外,在鲁阳地区上演。 这里本是士颂经营许久,用来抵御曹操的第一道防线,后被曹操夺了去。 现在,楚侯府的北伐大军先锋,率领一万水军登陆作战的甘宁,带着士颂配给他的副先锋魏昌,熟门熟路地绕进了鲁阳地区。 曹军的鲁阳守将,不是别人,正是曹操的族兄夏侯惇。 面对荆州军大军压境,夏侯惇当然一面向曹操告急,一面让自己麾下诸军,一定小心防守,必要时刻,不要固守城池,可退回鲁阳城来。 夏侯惇不蠢,自己的鲁阳军团,说是有三万多人,是曹军之中的主力部队,但是面对士颂六十万大军,自己这点人,还是不够看的。 在鲁阳城南面,荆州这边还有一个连接豫州颍川郡的城池,那便是叶县,一个似乎很不起眼的小县城。 但是此刻,却是十分关键的交通枢纽之所在。 这里的守将,也收到了夏侯惇的指令,这守将不是别人,正是夏侯惇的弟弟,夏侯廉。 夏侯廉的身边,还有一员曹将王忠,这个历史上拐带着刘表招募的部队投奔了曹操,流窜路上,还吃过人肉,后来被曹丕各种羞辱的人,现在正率领三千部队,在叶县支援夏侯廉。 在王忠看来,荆州军若是想要东进颍川,走叶县比走鲁阳方便的多,也近的多。 现在的叶县,必然是士颂军率先攻击的目标。 “此地,绝不可久留!” 王忠苦劝道:“若是普通交战也就罢了,如今士颂起了倾国之兵,双方胜负,已不再这一城一地的争斗之上了。叶县城小墙矮,我们决然守不住。现在,还是赶快退向鲁阳,或者直接退向许都方向去吧。” “留地失人,人地两失。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我若是连荆州军的样子都没有看到,就放弃城池,率主力后撤,回去又有何面目见孟德呢?不论如何,我且挡住荆州军第一波的进攻,而后再从容后撤,如何?” 夏侯廉也有自己的难处,不战而走,自己以后如何在曹军内部混,自己还要不要脸面? 当天夜里,甘宁带着自己的麾下最精锐的三千锦帆营,魏昌则是带着魏延留下的亲卫主力“魏武卒”五百精锐,一起在夜色的掩护下,摸到了叶城城下。 至于城外的那些所谓的警戒哨,在甘宁的锦帆营面前,还是太小儿科了。 摸黑偷袭,已经可以算是甘宁所部最具特色的专长了,当年在荆南,连士颂都吃了大亏的。 这里,夏侯廉的部队也没有任何意外,被甘宁部偷袭得手,轻松拿下城墙,打开了叶县城门。 魏昌顺势率领军队杀入城中,一面放火,一面高喊“只杀曹军,不伤百姓!” 不合时宜的场面,看起来多少有些讽刺和滑稽。 不过,再如何讽刺和滑稽,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叶县已经守不住了。 “走,快走,集合我部人马,不需停留,所有人全速离开,从东门走,向颍川方向撤军。”王忠心里骂娘,埋怨夏侯廉白天不听他的劝告,要是白天走了,现在怎么可能会被荆州军堵在城内。 “老子只是来接应一下的,结果却被这夏侯廉拖下水了。荆州军来势汹汹,士气正盛,怎么可能在这小小的叶城就能挡住,就能挫其锐气的呢?” 王忠看了一眼叶县军营处,他已经看到了夏侯廉的传令兵在集合人马,看样子,夏侯廉还不甘心,觉得这叶县还能守上一守。 “你自己找死,那可就别怪我了。”王忠吐了口唾沫,调转马头,带着自己能集合的部队,快速离开了叶县。 而叶县城内,火光四起,早就染红了这片天空。 夏侯廉手提一把长刀,骑在战马上,带着自己麾下的数百亲卫精锐,迎面撞上了翻墙进城的甘宁。 “来将可是士颂麾下,当年百骑截营的水贼甘宁?”夏侯廉身为曹军对抗士颂前沿一线的将领,看到甘宁的阔刀和身上的铃铛,自然认出了他。 甘宁咧嘴一笑,在火光的映照下,面容显得十分狰狞,仿佛来自地下的恶鬼,作为偷袭的先锋,暗组送来的情报里面,自然有叶县守将的描述。 甘宁同样是一眼就认出了夏侯廉,不过和夏侯廉不同的是,甘宁不喜欢和死人废话,尤其是马上要被自己杀掉的死人。 “水贼,今天你连战马都没有,我看你如何逃出这叶城!”夏侯廉大喝一声,便带着身边亲卫发起冲锋,准备借助冲锋的力道,把甘宁一刀斩断。 但甘宁也是艺高人胆大,当场不退反进,举着自己的宽面阔刀迎着夏侯廉冲了过去,两人交锋的瞬间,甘宁一个平仰,用阔刀挡住夏侯廉的劈斩的同时,顺势卸去了夏侯廉刀上的力气,两人在刀光火石的一瞬间,打了个平手。 但骑在马上的夏侯廉却万万没有料到,步战的甘宁虽然没有战马可以借力,借速。 但是步战的甘宁更加的灵活,而且即便是身穿铠甲,后仰的甘宁也能借助自己腹部的力量,再次直起身子,同时完成转身,投出自己的流星锤。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士颂大力发展医药和炼铁,对于荆州军的装备提升,帮助十分明显。 甘宁手上的这个流星锤,已经是他第三代的改良款了,流星锤体积更小,但密度更大,形状更具有流线型特点。 于是,速度更快,打击力更强。 在夏侯廉还没有调转马头的时候,甘宁的流星锤,就已经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即便是他带着头盔,但这种力道的钝击,根本不是普通的头盔可以抵消的。 夏侯廉的脑袋被打烂了,他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也就在这个时候,甘宁麾下的锦帆营将士,也击杀了不少夏侯廉的亲卫护卫,随着夏侯廉阵亡,这些人更是无心作战。 他们纷纷大叫“夏侯将军死了”,便做鸟兽散去。 这叶县的西城门处,再无曹军敢来夺取。 一夜战事毕,甘宁才从战俘口中得知,原来昨天的叶县里面,还有一员曹将王忠,当年荆州的叛逃者,虽然是叛了刘表的人,但怎么也算是荆州的叛徒。 甘宁知道后,连叫晦气,想着昨天要是能一夜斩杀两员曹将,岂不是更好。 越想越不舒服的甘宁,差点把叶县丢给魏昌,自己率军继续追击。 最后好歹被魏昌以大局为重给劝住了。 “曹军占据鲁阳地区已久,如今鲁阳地区尚有数万曹军,聚集在鲁阳城内,那里有曹军大将夏侯惇,我们攻取叶县,杀了他的兄弟,正好配合主公引蛇出洞,激夏侯惇出城报仇。等收回了鲁阳地区后,再进颍川郡不迟。” 第406章 汝水之晤 甘宁首战得胜,斩杀曹将夏侯廉,士颂的心里,也很振奋。 他和魏昌的想法一样,那就是顺势率领大军继续北推,把鲁阳城拿下,把曹操放在前线抵御自己的三五万常备部队给吃掉。 顺便若是能斩了夏侯惇,那也是极好的。 只可惜,士颂这边的想法很美好。 但是,鲁阳城内的夏侯惇,不是没能力的夏侯廉。 他既不贪功,也有自知之明。 他手上虽然说有三万曹军主力,再加上七七八八的辅兵、民兵两三万人,鲁阳城内有五万多部队。 但是夏侯惇知道,士颂现在发了狠,自己这五万人要是守在鲁阳城,要不了几天,就会被士颂的“六十万”大军吃掉。 于是,夏侯惇听说叶县失守,夏侯廉被斩后,当即放弃了鲁阳城。 能带走的军粮辎重,他全部打包带走。 不能带走的军需辎重,全部烧毁。 接到消息的当天,夏侯惇率领鲁阳地区的曹军,连夜转移,北上进入关中地区,绕路返回颍川。 他刚好在汝水边上,碰到了曹操汇集起来,抵御士颂的十二万大军。 加上夏侯惇带回来的五万多人,曹操这边,也有了将近二十万的部队了。 虽然说,其中有一半人,都是河北袁绍的降兵,一小部分,是临时征募的民夫壮丁。 真正的曹军主力,不过七八万人而已。 尤其是和士颂这边二十多万职业军人的数量相比,数量上,的确少上许多。 但问题是,这边的统帅,可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统帅,曹操! 士颂在叶县整顿各部兵马后,大军继续东出。 昆阳,车乡,汜城前后拿下,最后和曹军主力,在汝水边上形成对峙的局面。 曹军大营中,曹操听完了夏侯惇的汇报,说道:“元让,你的决定是对的。” “若是你现在还被士颂困在鲁阳,士颂那小子,必然会仗着兵多的优势,一面继续围攻于你,一面围点打援,想要埋伏我。倒不如我们合兵一处,集中力量。” “这一次,一定要把士颂这小子给打痛了。” 曹操嘴角上的笑容,显得他十分轻松,似乎对击败士颂大军,十拿九稳。 虽然大家都觉得曹军处于劣势,但前面有了乌巢奇袭,大破袁绍“七十万”大军的前例,这次面对士颂的“六十万”大军,大家心里,隐隐也是有期待的。 说不定,曹丞相已经有了奇谋。 也不知道曹操是真的有了准备,还是仅仅为了稳定军心,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锦服华袍的郭嘉,微微点头。 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统兵作战之人,都以为自己有将帅之才。” “岂不知将帅之道,兵家之谋,非常人可知晓也!” 曹操摸了摸自己不长的胡须,继续说道:“平庸之将所重者,乃兵力多寡,勇猛如何,此类武将如吕布、袁绍者比比皆是,不足挂齿。” “高明之统帅,不仅要知己知彼,善用兵将。更要知天时,明地利,懂人生,料事如神,熟读兵法。统帅万军,游戏自如。此等大将,如孙吴管乐,如今之世嘛。” 说到了这里,曹操却笑而不语了。 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在他曹操眼中,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有他曹操,再无其他人。 “士颂小子,喜好奇谋,擅长弄计,却都是一些拙劣旧谋,拾古人之牙慧罢了。” “其谋略,不过是谋划算计的欺诈小道而已,天时地利人和心之谋,他士颂还是太稚嫩了。这次,就让我这个老泰山,给他上一堂课。” 曹操说完,端起酒壶便开始倒酒,吩咐各部人马做好准备,明天,荆州军必有动作。 曹操话音未落,营外传来了楚军的呐喊声。 “楚侯士颂,请曹丞相,汝水一叙!” 自从在楚天阁赏赐群雄后,士颂是越发地喜欢这种人肉扩音器。 他心知这次北上,必然会有和曹操见面的机会,说不定到时候可能会相隔较远,便也带上了这扩音的队伍。 没想到,刚刚来了颍川,就用上了这批人。 “走,去见一见士颂小子。”曹操的嘴角,居然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居然是那种看到晚辈成长起来的欣慰表情,让周围的人很是不解。 汝水不宽,也不急。 对比士颂早就已经看习惯了的长江,面前的汝水,就好似一条水沟。 即便是士颂自己,都有信心能游到对岸去。 士颂一面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汝水,想着到底是架桥渡河好,还是派人另寻浅水处渡河。 一面默默等待着曹操的到来。 很快,河对岸便出现了大批的军队。 当中一人,金甲红袍,气概不凡。不是自己的岳父曹操,又是何人? “士颂小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呼?” 这一次,曹操没有让士颂抢先开口,抢走他的口头禅,让他无话可说。 士颂会心一笑,没有太在意这小细节。 他对着曹操拱了拱手,说道:“曹丞相依旧龙精虎猛,神清气爽。风采不减当年。” 寒暄过后,士颂便接着说道:“早前在关中,士颂年轻气盛,不知曹操丞相手段之高明,居然想着联合一批乌合之众来和丞相争锋,结果被丞相教育了。” “后面自己复仇心切,在鲁阳被教育了一次。所以这次学乖了,六十万大军,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部队。而且这次我也没那么心急了。” “这一次,不仅仅是为了当年的将士们报仇,更是奉衣带诏讨伐汉贼!丞相年事已高,何必苦恋权势,不如让我迎天子还朝,您也功成身退,到武陵书院教书育人,我保您后半生衣食无忧,如何?” 士颂的话,虽然是玩笑话,虽然知道曹操不可能同意,但士颂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河对岸,曹操哈哈大笑,接着笑说道:“我的乖女婿,说句实在话,若你是我亲生儿子,而不是女婿,我还真就同意了。” “哈哈哈,只可惜,方今天下,若是没有我曹操支撑朝廷中央,这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不知多少人称王称帝,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我曹操在,这大汉的旗帜,就在!” “你若是真想当什么大汉朝的忠臣,在历史上留下你士颂大儒的名头,不妨归顺于我。你我翁婿之间,也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若你我两家联合,这天下,指日可定!我们二人携手,还天下以太平,如何?我为丞相,你为司空,共辅朝政。” 曹操不但没有听士颂的劝告,反而反过来劝士颂投效他曹操。 士颂无奈摇头,说道:“那看来,你我之间,还是要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依你小子的个性,现在拉着我在河边谈判,其实早就已经暗中派人绕路,去寻渡河之所在了吧。” 曹操诡异一笑,而后说道:“你放心,汝水沿线,但凡能渡河之浅水处,我都设置了警戒哨,不会让楚军轻易渡河的。” 面对曹操自信的笑容,士颂撇了撇嘴。 果然,汝水沿线上,忽然有几处青烟冒起,那是曹军预警的信号,荆州军的探寻人马,被他们发现了。 “传令下去,所有部队,不得在此刻渡河。找到了汝水浅水处即可,我军新到,暂且休整三日,三日后,发兵渡河!” 士颂当着曹操的面的下达了军令,而且任由身边的人肉扩音部队,把这条军令大声喊出,让对面的曹军也都全部听到。 “曹丞相,那我们三日之后,再会,到时候,我亲自过河去寻你。”士颂说完,也不等曹操的答复,调转的卢马头,便返回了自家军营。 汝水对岸,曹操身边的郭嘉看着风向,对曹操说道:“今夜,楚军必定偷渡汝水。” 曹操摸着自己的胡子微微点头,笑道:“士颂小子,还是喜欢玩些小把戏,这种虚虚实实的招数,居然用到我头上来了,真是有意思。” 和曹操预料的一样,士颂白天的军令,只是烟雾弹。 甚至白天去寻找渡河浅滩的部队,都是烟雾弹。 小小汝水,士颂早有准备。 这次北伐,士颂准备了许久,沿路的地形山川,楚军这边十分熟悉。 在墨家工匠们的赶工下,成型的简易浮桥,士颂早就准备好了。 楚军的浮桥,或许在长江那样的宽阔江面上不能用,或许在湍急的黄河之上也用不了,但是对于汝水这样的小河流,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当天夜里,楚军架数架浮桥,直接在汝水列阵,数千人一起用力,直接从河的这头,把浮桥架了过去。 就和攻城时,人站在云梯上一样,黄忠旗下定武军、徐盛旗下雄武军两支部队的精锐中,早就选出了精锐的敢死之士,浮桥过河的瞬间,从桥上跳下,便杀入了严阵以待的曹军之中。 曹军这边,也是反应不及。 虽然郭嘉料到了楚军会在半夜偷袭,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楚军这边,会有超出这个时代思维的成型浮桥的出现。 就和当年我军在棒子国的半岛上阻击漂亮国军队一样,把桥梁炸断了数次,结果最后别人用高科技,把刚刚在后方制作好的桥梁用飞机空运了过来铺设,让漂亮国的部队完成了逃跑。 超出认知以外的情况,让本来一心想要趁楚军半渡而击之的曹军,反而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投火把!”后方的辎重营内,一架架简易投石车被组装了起来,只是投掷过江的东西,不是石头,而是明亮的火把。 无数的火把和风筝火箭,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曹军的阵地。 而这一切,不过是士颂为黄忠麾下最精锐的赤血营准备的“照明弹”而已。 两千赤血军,黄忠精挑细选出来的弓箭好手,在经过他黄忠的训练之后,此刻,开始了他们的点杀之路。 站在曹军很是熟悉的高台之上,赤血军在黄忠的带领下,站在汝水西岸,就开始了登高射箭。 这些高台,也是士颂早就准备好的攻城器械,高台底座处,都装有轮轴,方便推行,在这个时代,这种类似的军械,有个更准确的名称,便是井栏。 只不过,士颂制作的这一种,型号更小,移动更加方便。 “啊!”曹军阵中,又一个下级军官被黄忠射穿了胸口,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下级军官了。 曹军的前沿阵地上,早就失去了指挥,徐盛部的雄武军各部,在短短的半刻钟内,三万人马基本上全部完成了渡江。 更让曹操无语的是,这天夜里,天空被染成红色的地方,可不止他所在的中军这一处。 在汝水的上游和下游,各有一处天空被染成红色。 根本不用派人去问,曹操就知道一定是士颂这小子,仗着自己兵多,同时从三处渡河。 现在的局势,对于曹操而言,很是不利。 他没有料到士颂准备了这么多的奇技淫巧的东西,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对于楚军的帮助极大。 曹军这边没有做好准备,应对起来,很是吃亏。 现在为了能挡住正面的楚军,本来想要留到后面当预备部队的泰山军,已经在李典的带领下,顶了上去。 但若是楚军在上游处和下游处,都是这样的声势渡河,两翼的部队,被击溃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的结果,肯定便是自己的中军,被士颂的楚军三面合围。 “罢了,放弃河岸,让部队退回来,守住军营即可。”曹操也是果断,既然自己被士颂算计了,那就认了,守住军营,即便是楚军过了河,在知道楚军军械实力后,做好应对,也未必不能对付。 加上军营的后面,就是襄城,实在不行,退守城内就好。 “主公,不可!此刻不能退,要退,就只能放弃汝水一线,直接退过颖水了。”荀攸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出了些什么。但是言语之中,也有所保留。 曹操眉毛一动,看向聪明人荀攸。等着他后面的提议。 第407章 强攻渡河 其实,曹操这次率军南下抵御士颂,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为他在出兵之前,就和郭嘉一起,商议了绝密的翻盘的战略。 而那战略的关键,便在颖水处。 只不过,自己不能轻易就退向颖水。 那里,可以说是许都在西面最后的屏障了。 若是士颂麾下的楚军过了汝水,又顺势攻过了颖水,许都城必然被围。 许都城说是国都,但是其实不过是个州郡一级的小城罢了。 从士颂今天展现出来的各种攻城军械来看,许都城,绝对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要击败士颂,只能在两军野战之时,而不是在被动防守城池时。 “公达有何良策?”曹操心里明白,荀攸只怕是看出了自己和郭嘉密谋的一些端倪,但是他荀攸是聪明人,现在怎么可能说破。 荀攸两手一摊,苦笑道:“如今之计,哪有什么良策,不过是和楚军硬战一场罢了。” “楚军虽有渡河利器,但几座浮桥而已,若是派军烧掉,楚军的攻势必然缓解。至于上下游的楚军,现在看来,声势不小,但若是强行渡河,楚军损失必然不小。他士颂真准备一见面,就和我军拼消耗吗?” “对啊,士颂此子,最好弄谋,喜欢用些小计谋,彰显他的智计。说不定这些东西,就是士颂这小子,这次故意摆出来给我们看的,想要借此,逼我们让出河岸,让他的大军从容过河。” 程昱在一旁,也如此说道。 荀攸没有去理会在他眼中,不那么聪明的程昱。 他继续对曹操说道:“即便是士颂想要蛮干,我们若是不战而退,士颂心中,必然起疑。” “他会担心我们在后面,给他留了后手。而若是我们力战不济,不得不后撤,士颂率军衔尾追击,即便是小心谨慎,志得意满下,他的警惕性,也必然会下降。” 说到这里,曹操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自然地看向了郭嘉,郭嘉也是对着曹操点头,表示荀攸说得对。 “士颂不是袁绍。袁绍傲而自大,士颂却清高惜名。袁绍会中的计谋,士颂这边,未必会中。” “按公达所言,给士颂下套,必须给出足够的诱饵才行。” 郭嘉想了想,邪笑道:“主公,河北降军,数量甚至比我军精锐更多。供给了他们这几个月的粮草军饷,也该是他们报效主公的时候了。” 曹操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郭嘉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而后下令,张合,高览二将为主,王凌、张阁、陈超、何明等将为辅助。 让他们率领八万河北降军,分成四股部队,杀向楚军已经占领的河岸边上,去捣毁楚军的浮桥,夺回河岸。 包括张合高览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曹操把他们河北降军当了“喂刀”的炮灰。 但是自从这些人投降起,这样的命运,似乎就已经被定下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对手的不同。若是在河北地区,被当做敢死先锋军,就会去和袁绍军,和自己的家乡父老搏杀。 现在是面对士颂的楚军,和西南地区的军队搏杀。 相比起来,不用面对自己的家乡父老,对于这些河北降兵而言,也是一种幸运吧。 “杀!”雄武军中郎将徐盛,这个和士颂统领的少年将军,因为在征益州时的优秀表现,被士颂一再越级提拔,现在已经是军中最年轻的中郎将了。 很多人都说,士颂在徐盛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把自己上阵杀敌的幻想,都寄托在了徐盛的身上。 其实徐盛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然自己的功绩也好,投效士颂的时间也好,都轮不到自己成为独自领军的中郎将官职。 但不论如何,自己既然身受了士颂的厚恩,那就绝对不能辜负了士颂。 这次渡河之战,是面对曹操大军的首次交锋。 在黄忠部的配合下,作为先锋部队的雄武军,大部分都渡过了汝水。 徐盛自己更是一马当先,杀到了汝水这边,临阵指挥部队,以身作则,激励雄武军将士奋力搏杀。 雄武军这支老番号的部队,可以说是士颂麾下主力军中的主力。 所谓的楚侯府七星将里,有三人都在这支军队里面。 除了徐盛外,还有楚廉贞将军泠苞,楚破军将军潘璋,分别在雄武军担任前军校尉,和后军校尉。 他们二人麾下,各自的五千人马,那都是两人精挑细选出来的高级军士,现在,正是他们二人的部队,杀在最前沿。 本来占据了优势,眼看就要占据河岸,接应大部队渡河了。 结果曹军这边,忽然开始了反扑,而且反击力度之大,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首先便是泠苞这里,迎面撞上了张合。 张合的武艺本就不俗,更关键的是张合麾下的亲卫部队,在张合的指挥下,阵型是千变万化,仿佛一滩水,流入了战阵之中,流过之处,楚军纷纷被击溃。 “好强!”泠苞本就是川中名将,投降士颂之后,麾下精锐,也都进行了更换。 来荆州之后,又看了不少江陵书院里面的兵书,兵法造诣也好,统军能力也好,都有所提升。 更直接的是,他的眼界也提高了许多。 对面张合的作战指挥,在他看来,无比精妙,仿佛每一击,都打在了自己这边的软肋上。 士颂起兵以来,向来以练兵狠,擅长练兵,荆州军擅长小队作战而闻名。 去年在益州,他泠苞对此也是深有体会。 荆州军十几个人结成一个小阵,同样人数的益州军,就只有等着被杀干净的结局。 但是现在,自己麾下的部队,同样是完成了小队的集合结阵。 结果面对张合的部队,这些小阵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作用,要么就是张合凭借自己的武艺打散了军阵,要么就是指挥麾下亲卫破阵。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这边就要被赶下河去了。 “敌将休得猖狂,益州泠苞在此。”这种时候,泠苞也是无路可退,现在要是后退了,士颂的军法,肯定饶不了他。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对面的张合,情况也是一样,这种时候,张合也是没有退路的。 于是了,两个降将在乱军之中,带着各自的亲卫,展开了搏杀。 河北的精锐,益州的骨干,在这中原之地,洒下热血。 “西川口音?”张合也是一愣,进而苦笑。 他只当是对面也是士颂派出来的“喂刀”的部队,但怎么看,对面的军械盔甲,都和普通的楚军没有差别。 对比起来,自己这边的河北军,可比曹操麾下那几支精锐主力的装备,要差得多。 “战场之上,哪有时间左顾右盼,找死!”泠苞看出张合分神,找到一个破绽,一刀砍杀过去,却没料到张合平衡性极佳,而且身体轻盈。 泠苞这一刀,被张合轻松躲开,然后反手便还了一刀回来,砍中泠苞肩头。 好在泠苞现在是益州降将代表,士颂为了收买川地人心,把他纳入了楚国七星将,也赠给了他优质金丝内甲。 张合这一刀,砍透了两层盔甲后,只伤了泠苞皮肉。 不过这一刀的力量,让他肩膀有些脱臼。 虽然伤势不重,但此刻的泠苞已经胆寒。 他周围的亲卫也不敢托大,连忙护着泠苞就后撤。 这一边,楚军的攻势,瞬间就被张合给压了回去。 同样的情况,在沿河各处上演。 虽然曹军这边只有一个张合,但是八万大军出现在河岸边上,反冲楚军,这浩大的声势,可不是必须要击伤敌将,才能把楚军压下去的。 雄武军本部,不过三万人马,加上黄忠麾下的部分定武军,过河部队,怎么也不到五万人。 现在十几万人拥挤在一处,拼死搏杀,双方已经不是在比拼武艺战阵了,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立刻踩在这人的身体上,被自己身后的人推向前方。 河这边,登高射箭的赤血军团,已经不用瞄准了,只要把箭射向人群,就没有不中的。 但是曹军太过密集,人数太多,他们的射杀,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让太史慈和徐晃二人,率军渡河。”士颂在和法正进行了眼神交流后,下达了新的军令。 “主公,可让太史慈、徐晃二位将军,就近强渡。而后,让黄老将军也亲自杀过河去,斩杀曹军这支部队的领头将军。” “曹操现在把河北降军赶到前面来当喂刀的,我们刚好集中力量,击溃这支部队,逼着这支部队,去反冲曹军军营。” 庞统站在高台上张望许久,眼看着益州派系的泠苞被敌将击退,他很自然的推荐荆州第一将黄忠。 希望借黄忠之手,斩杀张合,占据战场的优势。 “也好,就依凤雏先生。”士颂当然同意,只要是在大战略框架下,庞统也好,法正也好,战场上临时的指挥和建议,他基本都会听。 士颂现在的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把刘备也带在自己身边,这个时候,让张飞上去对付张合,只怕更加的合适。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张合虽然不差,但两军阵前,我又没有非要阵斩他,射死他,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士颂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士颂的军令很快传达了下去。 一鼓作气,攻过汝水,击溃对面曹军主力,这似乎已经是楚军上下共识了。 诸军对于士颂下达增兵,另外开辟渡河通道的军令,很是平常。 唯一疑惑的,可能便是为何没有选自己的部队作为增援部队,跟着冲上去。 徐晃那边也就算了,安远军的武将配置,在士颂心中,都是未来统帅型的武将,最能打的就是安远军中郎将徐晃自己。 而徐晃性格沉稳谨慎,其实不适合带头冲锋。 他让自己麾下特别被士颂安排过来的鲍隆,这位楚侯府的偏将军,带着前军五千人,直接在浮桥的上游不远处,开始现场搭建新的浮桥。 而太史慈这边,太史慈自己本就是一员猛将,敢打敢冲的。 历史上,他是一个人敢去追孙策加上一群东吴大将的人,他麾下的奋武军,也在士颂的照顾下,得到的补充兵,都是新军营内个人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批。 而且,刚刚从士颂的颂卫营调离出来的胡车儿,个性只怕比太史慈还猛烈。 得到士颂军令后,太史慈部三万奋武军,那是一面让其余各部搭建浮桥,一面就让胡车儿率领其本部五千人马,直接脱掉盔甲,浮水过河。 而后,五千赤裸上身的汉子,各个都只是拿着短刃或者短戟,但就在胡车儿的带领下,一头砸向了曹军侧翼。 对面的河北军,开始还想要分出一部分人,来阻碍这支“不知死活”的部队。 他们想要完成曹军最初的“半渡而击”的计划。 但是双方交手之后,这些河北降兵才知道了,什么叫“疯子”。 尤其是武艺高超,或者说杀人技巧高超的“疯子”。 面对这样的敌人,就不能以常规的作战方式应对,否则,吃亏的只有自己。 第408章 倒卷珠帘 “左翼那边怎么了?” “不过是几千送死的部队而已,脱掉盔甲和长兵器,光着膀子,拿着短刀过来的敌人,他们都应付不了吗?王二麻子他干嘛呢?” 曹军之中,一员八字胡的将领发起了牢骚。 这人名叫王凌,乃是大名鼎鼎的大汉忠臣,献连环计美人计的王允之侄。 王家,也是关中老门阀了,不会因为王允的死,而断了家族的传承。 老牌世家门阀,最擅长的,那就是两头下注,反正自己家族成员多。 而王凌,这个王家的后起之秀,投效的对象,正是曹操。 曹操虽然提防着忠于大汉朝廷的世家,但是同时,也在努力分化和吸收这些世家的力量,为自己效力。 对于王家这种送上来的肥肉,曹操当然是一口吞下。 为了表达自己对王家的善意,官渡之战大胜之后,河北军中,有两万多人,都交给了王凌。 历史上的这个王凌,也算是文武全才,在三国后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独当一面的良才了。 夹石之战保曹休,芍破之战败全琮;前后身为三州之刺史,尽得各处军民之信任。 现在,正是他麾下,王家子弟王阔,也就是他口中的王二麻子,正带着五千人,去迎上了胡车儿的那支疯狂部队。 在王凌看来,河北降军虽然不如曹军主力,但是这些人的底子其实是不错的。 只要给自己时间,稍稍的训练打磨一番,改善改善装备,以后拉出去,也绝对是一支强军,绝对不比曹军之中其他的主力部队差。 但是现在,五千对五千,而且自己这边的部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说轻松获得大胜,但是怎么看都不可能会输吧。 怎么看,都应该轻松把对面那支冒失的部队赶下河,然后拖延对面楚军新增部队修建浮桥的速度。 然后自己这边,配合大军击溃正面的楚军,毁掉这几个凭空冒出来的浮桥,楚军的第一次渡河,就算是失败了。 “将军!王阔将军他,被敌将斩了。”一个报信的军士,给正在观望局势的王凌,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让王凌是大吃一惊。 “可知敌将乃是何人?”王凌是连忙发问。 王阔的实力,他是知道的,王家年轻子弟里面,可谓是第一高手。 自己甚至还动用关系,让他去跟着许褚学过几天战场搏杀的技巧,这怎么到了战场上,这么快就被斩了呢? 那军士只能摇头,说道:“对面的楚军,都没有带盔甲,更没有旗号,只看到河对岸的军队大旗上,写得是安南将军、奋武中郎将太史慈。” “太史慈?我知道这个人,这人也算是士颂麾下一员悍将了。也罢,留一万军队于此,继续配合推进。” “绝不能给对面楚军喘息的机会,其余的人,全部跟我来。给我把王二麻子那五千人的后路堵上,谁要是敢后退,直接就地斩杀!”王凌也算是发了狠。 本来他麾下的两万人,作为河北军反扑部队的左翼,一开始还游刃有余,跟着大部队挤压正面的三五万雄楚军,进退有序。 但随着对面的楚军又派出了新的增援,他算是看出来了,士颂现在就没准备做任何的试探,就准备一口气攻过汝水,而后直接攻击曹军大营。 所以,王凌的选择,是留下自己麾下一半的部队,继续跟着河北军一起,配合李典率领的泰山军,以及夏侯惇原守护河岸的部队,继续以人数优势继续挤压对面的楚军。 而他自己,则拉着五千部队,加上自己的亲卫部队,临时成为战场上的督战部队。 不论对面太史慈派过来的人,是什么部队。自己前面五千人,要么全部死完,要么就给自己挡住对面的楚军。 不论如何,一定要把时间给拖住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跟着我,一步步向前走,老子还不信邪了,这太史慈的部队,一个个都是三头六臂?能在短时间内,就把我这近万部队,全部给击溃?” 王凌说完,自己拿起了一面小钢盾,微微加紧马腹,带着自己的亲卫部队,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也不知道丞相和诸位谋士们,会有什么应对之策。” 王凌一面思考着,一面完成了督战队的布置。 前方,楚军在胡车儿的疯狂带领下,已经占据了优势。 河北降兵,逐渐体力不支,开始出现了后退之人。 虽然大规模的溃散还没有发生,毕竟身后,主将王凌的旗帜已经靠近了。 但是,不少贪生怕死的人,却想着后退站到王凌身边,想要依靠王凌麾下的亲卫主力,来给他们分担压力。 这些人,显然是想差了。 当一个又一个的后退之卒,被王凌无情斩杀后,前面激战的河北军,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后面的王凌所部,以督战的名义,拿着比他们精良的装备,逼着他们拼命。 现在后退,那就是以卵击石,就算侥幸逃命,也回不去曹军军营,只能成为流窜的乱兵。 而面前的楚军,已经和自己搏杀多时,而且还都是没有穿戴盔甲的人,即便是发狠,拼着一死上去,也能砍对面一刀,也能完成一换一。 不论怎么看起来,都是冲向楚军这边,他们的生机更大。 于是,已经摇摇欲坠的河北军的阵线,在王凌到来之后,还真就一度给稳住了局面。 可惜,也就是稳住了这片刻的时间而已。 胡车儿的赤膊上阵,拼死搏杀,不说击溃对面阻碍己方的部队。 但他也吸引了大量的曹军,让太史慈的奋武军其他部队,得以完成浮桥的搭建和渡河动作。 此刻,太史慈率领更多的部队完成了渡河,这些部队,可不是脱掉了盔甲游过来的,而是穿戴整齐,武装到牙齿的楚军正规部队。 其中,还有太史慈的亲卫主力。 刚刚在渡河的时候,太史慈就发现了异常。 胡车儿的部队,本来已经可以击溃对面部队,为自己打开道路的。 但是曹军之中,来了一员战将,居然在阵前架起了督战队。 太史慈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在他看来,定然是曹操麾下的主力,或者嫡系部队,在逼着河北降军和自己的部队拼命。 这种用降兵当喂刀部队,既可以消耗不被自己信任的部队,又完成了对敌人的消耗,对曹操而言,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之举。 这种做法,别说曹操了,就连士颂都用过不知多少次。 这种做法,有一种最大的弊端。 那就是,一旦后方的督战队突然崩溃了,前方即便是杀红了眼的降兵,也一定会一哄而散,立刻土崩瓦解。 等待自己的亲卫部队完成渡河之后,太史慈想起了昨天还遇到过的甘宁。 当年甘宁百骑截营,名动天下,自己这批亲卫,虽然跟随自己时间不长,但也是自己来荆州之后,在新军营内选出的精兵,多年下来,也和自己有了些默契。 “今天,我太史慈也要来体验体验,临阵冲锋,斩将夺旗!” 太史慈举起长枪一挥,带着自己的三千亲卫,就绕到了战场侧翼。 一路上不顾其他,只认准王凌的将旗所在,所有拦在面前的敌人,一律击杀。 同时,太史慈奋武军麾下的破虏将军苏飞,也率领本部五千人马,冲到了两军正面交战所在。 他换下胡车儿所部,要求他们立刻后撤,穿上盔甲之后,再来阵前。 胡车儿本来还想抗议,但苏飞说这是太史慈军令,你胡车儿勇猛,但麾下儿郎都是楚地好儿郎,不能为了你自己杀敌爽快,便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胡车儿无奈,只能率部后撤,赶快从渡河的物质部队手里,接过各种盔甲开始穿戴。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太史慈麾下的刘辟部,高沛部,先后跨过了胡车儿所部,和苏飞部一道,冲击正面曹军。 “快啊,快啊!我们已经把正面的敌人打残了,他们来了就摘果子,谁动作慢了,可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胡车儿的话还没有骂完,身后的战场上,传来了一阵惊呼,胡车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错过了立大功的机会。 身后,太史慈一路所向披靡,直接杀到了王凌的面前,这王凌也不怂,看到太史慈冲杀过来,仗着自己这边人数占优,不退反进,想要上去反杀太史慈。 “听说东莱太史慈,乃是士颂麾下排得上号的大将,今日,王凌特来一会!” 自信和自大,有时候没有区别,可有的时候,却犹如云泥。 比如当人错误的估计自己的实力,或者小看了自己的对手后,还以为自己和对手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但结果,不会因为你的自信而骗人。 和太史慈交手不到三回合,王凌的额头就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冒失了 自己以为自己能和许褚在比武场上交流武艺,自己就是一流大将了。 但他却忘记了许褚可能在武艺技巧上没那么出众,但许褚的力量,则是自己完全无法对抗的。 就好像此刻,两军生死搏杀之刻,太史慈可不会留有余地。 三枪逼退王凌后,顺手拿出了士颂赠他的猛虎寒光戟。 虽然这么些年下来,或是因为战斗磨损,或是因为炼铁技术得到了进步发展,这戟已经修葺更换材料多次,甚至重新打造了数次,和最初的那两把戟相比起来,完全可以说是两把新的武器了。 只不过,在太史慈心里,这两把戟,就是士颂赠给自己的那两把,是士颂见到自己之后,一见如故,给自己的知遇之恩的证明。 自己,也习惯了用这两把戟去立功报效士颂。 “去!”太史慈对着转身后撤的王凌,投出了短戟。 这一掷,力道十足,就和猛虎寒光戟的名字一样,一道寒光闪过,这戟正中王凌后脖,力道之大,差点直接将王凌的脖子斩断。 没有任何意外,王凌落马而亡,周围的亲卫抢到王凌的遗体,立刻逃走。 接着,督战队散了,接着,河北降军垮掉了。 在太史慈的指挥下,三万奋武军没有把这些人斩尽杀绝,而是赶着这些人,冲向了曹军河岸防守处的正面战场。 这样,就形成了战争之中,最经典的倒卷珠帘的局面。 用敌人的败军,去冲击敌军的军阵,只要敌军军阵陷入动乱之后,自己这边的主力,也顺势杀入,搅乱更大的军阵。 用这样的乱局,让敌军的部队,一个接一个,连续的陷入混乱中。 而此刻的局面,似乎比太史慈预料的还要顺利。 自己在这边击杀了敌军左翼主将,另外一边,徐晃的开山大斧,似乎也饮血不少。 虽然比自己慢了半步,但徐晃率领的安远军三万人马,也击溃了河北降军的右翼,正追赶着其败军,掩杀而来。 而最初的河岸攻防主阵地上,随着黄忠渡河,带着赤血军团,和黄忠麾下定武军主力的加入,张合的河北降军,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更不用说,一开始就守在河岸边的夏侯惇部和先一步过来支援的李典部,也都垮得差不多了。 “黄忠老儿过河了,诸位,可要当心了。”夏侯惇对于箭法准的人,内心中,有莫名的忌惮。 听说当年暗箭伤了他左眼的曹性,现在也已经投效了士颂,若是有机会,他夏侯惇是想要报仇的。 “夏侯将军,敌军各部主力,如今都已经渡河,我军左右两翼援兵,都被击溃,如今即将三面受敌,这河岸,只怕难以坚守了。” 李典也是曹军中的元老了,外姓武将里,也只有他敢给夏侯惇说这种丧军心士气的话了。 夏侯惇用自己的独眼看了李典一眼,想了想,说道:“曼成言之有理,不过丞相那边,定然也有安排,我们两部先以此后撤,让张合将军,率领河北精卒为我们断后好了。” “诺。”张合无奈,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曹军将领,都在忌惮着他麾下的这几万河北降兵,当然是有机会,就会消耗自己的部队。 其实,张合自己又何尝不想早点丢出这烫手的山芋,只可惜,还真没有找到机会。 “只希望能在这次击退士颂的战斗里,证明自己的能力,让丞相来提升自己的地位,改变自己在朝廷这边的尴尬地位吧。” 张合默默叹口气,带着麾下诸多将官,开始分配断后的任务。 至于被倒卷珠帘赶回来的河北军。张合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下令两翼部队放箭射杀,逼这些人转身去和楚军搏杀。 第409章 断尾求生 “这些河北降军,如此之多。为何对曹操不战而降,现在面对我们,却因为惧怕曹操之威,不敢不战。真是令人气恼。” 黄忠过河之后,依旧时不时的射出一箭,让曹军中的一名中下层军官倒地。 但是对于河北军为何如此骁勇,黄忠有些不理解。 而黄忠的不理解,其实也是很多楚军将士的疑惑。 在荆州这边的宣传里面,河北军,七十万大军被曹操七万人收拾掉了,这七十万人只怕都是些怂货,软蛋,废物。 若是我们荆州这边的军队有七十万大军,别说曹操了,天下都平推过去就行了。 高傲,自豪,对敌人不屑一顾。 这是现在楚军将士里,上上下下,多少都有的问题。 但这样的军队,也有一点好处。 那就这样的军队,绝对不接受失败,战场上,必须赢。 这样的军队,只接受胜利这唯一的结果。若是没有胜利,那就玩命的拼,去搏一个胜利出来。 但是,真实的河北军队,即便是没有曹操麾下的青州军,虎豹骑,甚至是泰山军那么的强悍,但是河北诸军,也都不是泥捏的。 白马义从,大戟士之类的精锐部队也就不说了。即便是袁绍军中的普通部队,也都是在河北久经战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部队。 投降曹操,无非两点,一是失了乌巢,粮草不济,又过不了河,不投降曹操,那就等着饿死,或者被曹军斩杀。 另外一种,便是如张合高览二将,被袁绍所抛弃后,对袁绍心生不满,自己主观意愿上,就想要离开袁绍。 这样的部队,投降曹操之后,虽然没有被曹操接纳为心腹部队,但是一应供给,也算合理。 既然如此,他们接到了军令,自然执行。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现在这支军队的统领,正是是张合和高览,这两位在河北军队中,素来便有威望的名将。 其余各级将领,也都是河北故旧将领,这些人指挥部队抵御士颂的楚军,有组织有规划。 若不是楚军装备强悍,将士也都是搏杀多年的老兵,这一刻,只怕还未必能轻易占据河岸。 现在,夏侯惇和李典带着人后撤了,前线的指挥权,落在了张合手中。 这位河北名将,历史上的曹魏五子良将,此刻,也发挥了自己平时所学的所有本事。 他带着河北军苦苦支撑,见楚军的攻势凌厉,张合便把中军指挥交给了高览,另外让河北投降的将领何明、张阁二人,分别率领一万人马前往两翼,挡住太史慈和徐晃的冲击。 “守住,所有人都守住!后面自然会有轮换的部队前来支援,就和我们轮换李典部泰山军和夏侯惇部的鲁阳军一样。” 张合骑着他的战马,冲到了战场前线,高举长枪鼓舞士气。 或者说,给这些河北军以期望,告诉他们,他们并不是弃子,并没有被放弃。 “聒噪!” 黄忠眼看正面的敌人再次燃起了斗志,或者说正面的敌人,似乎又准备继续顽抗下去。心中自然不爽。 他在敌军阵中,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张合,那马一看,便是北方匈奴草原所产良马。 而能骑在这种马上鼓舞士气的将军,在曹军之中,地位决然不低。 于是,黄忠拿起了自己的长弓,但想了想,换成了自己少用的虎筋重弓。 这弓的特点是飞速慢一些,但是可以射出更重的箭矢。 这一次,黄忠是准备射人先射马。 对于他而言,这员在两军阵前组织能力出众,得众将士信任的将军,或许值得留下,值得生擒回去。 先让主公见一见,至于是留是杀,自然是交给士颂来决定。 “着!”黄忠的喝声响起时,箭头早已经飞出了一半。 本来按照黄忠的预计,这一箭,可以恰好射中战马的脖子的。 但是乱军之中,那战马似乎有灵性一般,察觉到了危险,忽然不听张合指挥,猛地加速跃起,想要躲开这一箭。 可惜,这匹战马从前可能用这样的办法躲开过别人的暗箭。 但是黄忠这箭,它的速度还是慢了片刻,不过对于它而言,也算是避开了这箭。 它的加速,让箭没有能射向它的脖子,而是射向了他的马腹,那里,张合的双腿,正夹着马腹。 而黄忠这箭,好巧不巧,正好射穿了张合的膝盖。 “啊!”张合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他周围的亲卫,则赶紧上前围住张合,避免楚军这边再次飞出这样,犹如神来之笔的暗箭。 中箭的张合,刚刚退回到高览身边,简单的处理了箭头,高览便拉着张合开始了后撤。 “为何要退,我们可是有八万河北子弟兵在这里啊!”张合还没有意识到局势的变化,只当是自己不小心中箭了而已,战局虽难,但是还能支撑。 “张阁刚刚被徐晃砍了,右翼再次崩溃,左面陈超连太史慈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刚刚又推上来的楚军徐盛部给射杀了。” “楚军那边,高呼徐盛箭法高超你听不到吗?左翼部队就地溃散,和刚才被杀散的部队合并在一处,直接朝后方退去了。” 高览的话,让张合的心凉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正正的交战,自己这边还是据守河岸,居然能被对面的楚军给打成这样。 张合叹了口气,没有再做挣扎,而是在护卫们的保护下,和高览一起,向后撤退。 “都说天下之财富,七成聚于荆州,而这士颂更是大力发展医疗和炼铁,其麾下军队,不仅身体强壮,更是装备精良,乃是天下至强。今日一战,我张合算是见识到了。” 很快,失去了指挥,得到全军后撤军令的河北降军们,彻底被击溃了。 还能逃命的几万人马,全部被楚军驱赶着涌向曹军大营。 曹军大营这边。 曹操早就看出了情况不对劲,夏侯惇,李典率军退了回来后,曹操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中军部队,便开始了后撤。 他没有想着进城防守,而是直接向许都方向退去,直接向颍水方向后撤,准备渡过颍水之后,再建立第二道防线。 结果,曹操走到半路,遇到了上游被击溃的曹仁部,和在下游防守,被击溃的任峻部。 他这才知道,士颂早就分兵绕路,从上下游两个方向,配合正面突击,同时从三个地方渡河。 就和当年士颂伐刘表一样,表面上,在正面和你的水军在长江上较量,暗地里,早就派出部队偷渡过江,抄你后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士颂小子这一手,倒是玩的熟练啊。” 曹操的嘴角微微抽动,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执着守汝水,否则现在,只怕已经被楚军三面合围,包了饺子。 “明公,如今之际,唯有断尾求生。只要能保全我军主力,后面,还有和士颂斗下去的机会,绝对不能把主力部队都丢在了这一战上。” 荀攸立刻劝说曹操,让曹操不要忙乱中出错。同时也告诉曹操,这一仗我们即便是输了,但是后面还有翻盘的机会,让曹操不要灰心,不要泄气。 曹操当然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很明智的选择了听从荀攸的建议,断尾求生。 只要自己跑得比后面的部队快,自己就能安全。 曹操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凌厉起来,说道:“于禁,你且率本部人马加速前行,去前方挖掘战壕,待我军主力过后,便在壕沟处堵住河北降兵,让他们不得后退。若有闯阵,直接击杀!” 接着,曹操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张合,高览二将前来,你让他们率领本部人马快速追上我,我有话对他们人说。” 这句吩咐,算是曹操给了张合,高览二将一条活路,让他们可以带着本部人马继续为自己效力。 至于河北其余诸军,曹操算是放弃了。 “明公且慢。”郭嘉这时叫停了准备动身的曹操,说道:“我若是士颂,这次强行渡河,必定是兵分四路。” “四路?”不仅仅是曹操,就连其他谋士们也都是一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曹军谋士里的聪明人荀攸。 此刻,他连郭嘉为何要喊停曹操都想明白了,只是这时候是郭嘉的表演时间,他这个聪明人,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郭嘉的眼角,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荀攸,在他看来,曹操手下的诸多谋士之中,能入眼的人,无非荀彧和荀攸了。 另外还有半个程昱,其余诸人,在他郭嘉眼中,还真算不上什么。 “明公,士颂这次强渡汝水,完全不顾自己麾下将士的损失,一味强渡。我所料不错,士颂这次北来,其主要战略,必定是不用智,而是用力。” “或者说是以力战为主,奇谋为辅。所有的谋划和策略,都是为了能为更好的大规模力战服务。”郭嘉说完,周围人的脸色都越发的不好看了。 曹操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这是要士颂和我们玩两败俱伤的打法啊!好歹毒的谋划,何人为他出此谋划?” “想来,也只有贾诩了。”郭嘉叹了口气,心说当年第一次讨鲁阳,张绣投降,自己内心狂喜,不是为了张绣,正是因为这个贾诩。 在他看来,贾诩之才干,绝不在自己之下,若是能有贾诩和自己配合,曹操的大业,那才是指日可待。 “贾诩!”曹操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正是贾诩的奇谋,让自己的嫡长子曹昂,成为了肉羹,让自己的正妻丁夫人离开了自己。 不过,曹操是个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内心的怨恨稍纵即逝,继而说道:“士颂这小子兵多粮广,想要和我们打消耗,但我就是不如他的意,我们当以各种方式避免正面决战,同时多进行巧战,进行迅速的突击战,待士颂的楚军锐气尽失后,再给他下个套,一鼓作气击溃士颂,顺势杀向荆北。” 郭嘉点头称是,而后小声对曹操说道:“前面的伏兵,只怕已经等待多时,我军即便知道对面会有埋伏,但也需要派一支探路的部队去打草惊蛇,如今河岸已败,河北降军之中,其精锐主力,只怕就快要回来了。” 郭嘉的话说的很隐晦,但曹操当然明白郭嘉的意思,那就是让那些率先败退回来的河北降军,继续当探路的诱饵,去给自己开路,去进入荆州军的埋伏圈。 曹操会心一笑,明白了郭嘉的意思。继续组织人手准备向东撤退,只是节奏上,比刚才似乎要慢了片刻。 很快,张合高览带着第一批河北败军回到了军营,向曹操请罪,表示自己丢了河岸。 如今楚军已经衔尾追杀了过来,河北军,已经败了,还请曹丞相快快离去,他们愿意留在军营死守,拖延楚军。 曹操连忙扶起二人,一面安慰二人,一面询问张合的伤势。 为了表示自己对二人的信任,直接让张合和自己一道行动,又让高览带着河北降军先行,自己率领中军后行。 此外,又让张辽和夏侯渊二人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在高览身后不远。 按他的计划,只要高览陷入埋伏,张辽和夏侯渊那就要从两翼突袭,从拦路的楚军处撕开口子。 而后,自己率领数万主力部队突围,避免被包围的结果。 第410章 曹军突围 士颂这次对付曹操,主要的作战思路,就是贾诩给他定下的大战略。 那就是和曹操刚正面,靠自己更多的部队,更精良的装备,更充足的粮草和更全面的战地医疗水平,和曹操拼消耗。 对付曹操,就一条主策略。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拼死和曹操正面硬刚。 曹操名义上占据了中原之地,但是其根本地盘,不过兖州和豫州北部地区而已。 其他所谓的关中也好,徐州也好,要么是空壳子,要么是新占地。 只要把曹操麾下的主力部队消耗掉,后面不论自己和曹操打成什么样子,北面的袁绍也好,东面的孙权也好,都有实力让曹操不好过。 不得不说,贾诩的这个战略,有点“毒”。 他似乎预见士颂可能会在曹操手上吃亏,但是秉着我不好过,你也不要好过的原则,教给士颂这个战略,给曹操埋了一个大坑。 现在,刚刚出兵不久的士颂,当然完全依照贾诩的战略布置,忠实地执行着。 他和曹操打过照面之后,就呼啦啦地全力进攻,没有一点收手。 一见面就全军压上,没有任何策略,没有任何智谋,就是几十万人在阵地上对着砍。 不得不说,这个效果还真不错。 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曹操,在士颂精心准备的墨家器械,加上优良军备的辅助下,楚军渡河,可谓势如破竹。 而士颂也仗着自己这边军队更多,硬是兵分四路过河。 正面,由黄忠定武军和徐盛的雄武军,共计六万主力部队强行突破。 两侧,则是太史慈的三万奋武军和徐晃部的三万安远军为侧翼,辅助黄忠和徐盛在正面战场打开局面。 此外,在汝水上游和下游,还有文聘的三万侧戎军甘宁所部的两万水军陆战军团,同时偷渡。 和当年过长江一样,准备绕后突袭敌军,也就是现在三面包夹曹操的军势。 最后,还有霍峻所部的三万长林军,以及由原来的交州军主力改编,交给自己亲兄弟士匡率领的三万宿戎军,也另外寻浅水处,绕了一个大圈,准备从曹操身后突袭。 面对曹操,士颂虽然知道是不可能一战而下,但是他也没有任何犹疑,见面,就压上了自己的所有家当,准备和曹操死磕。 其实,士颂已经让周泰带着颂卫营,站在自己身边了。 其余沙摩柯的蛮兵营,以及各地的郡兵,民团部队,也都做好了准备。 局势一旦僵持住,自己就带着着这十几万部队,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从后面杀上去,给自己的部队壮声势,给曹军以心理压力。 只不过,局面似乎没有到那一步。 曹操似乎是看出了士颂的打算,或者是另有安排。 即便他可以依靠着自家军营的地理优势防守,但曹操依旧选择了放弃军营,率领大军后撤。 “曹军败了,诸军快速追杀,斩曹操首级者,可赏万金,封关内侯!”早早渡河的庞统,见曹军没有迎战,而是选择了放弃身后的河北溃军,便大声地喊出了悬赏的话语,激励全军追击,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这个庞统,又在乱喊了,封关内侯,也是他能喊的,要喊,就喊为他们请封关内侯啊!这关内侯,现在还只能朝廷封,主公的楚侯府,暂时还封不了。” 士颂身边,二十多岁的白眉马良,嘴上笑骂着庞统,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只怕马良这话,说的倒不是庞统,而是士颂。 马良在楚天阁上得了文兴剑后,内心似乎也有了新的想法。 他最近和徐庶越发的走得近了,总觉得士颂不应该只是楚侯这么简单,应该让朝廷给士颂封王,加九锡。 现在弄得士颂到有些尴尬了,心说你们倒是比我还要心急,难怪历史上很多人,只怕是真有一颗忠心,手下的人逼也要逼他上位,必须让他黄袍加身。 “曹操既退,那我们也过河去吧。”士颂没有接马良的话,而是带着颂卫营,带着自己的那一面绣着火鸟凤凰的楚字大旗,渡过了汝水。 前方,正在撤退的曹操,也听到了身后楚军的疯狂呐喊。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论是你士颂猖狂,还是你麾下的将士们猖狂,士颂,这账终究要算到你的头上。” 曹操的内心正盘算着如何给士颂扣上僭越的帽子,耳边便传来了一句让他颇为意外的喊声。 “曹贼休走,奉我家主公之令,霍峻在此恭候多时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绕远路过河,准备从曹操背后突袭曹军的霍峻部,霍峻的长林军,虽然是重步兵配置,但是这次赶路,大家可没有穿上那厚厚的盔甲,而是选择了轻步兵的装备。 霍峻麾下也有三大校尉,郝昭,雷铜和唐瞬,随着霍峻一声喊,三人立刻率军杀出。 曹操这边,夏侯惇,曹仁,李典,乐进四将,也都分别率军抵抗。 而曹操,在许褚的护卫下,快速地穿过了战场。 但此刻,前方的道路上,也被堵住了。 曹操这才明白过来,只怕自己早就进入了楚军的埋伏圈内。 而楚军,是看到了自己的旗号之后,先杀向自己,而后再分出部队杀向前面的高览所部。 现在,和高览杀得难解难分的,正是士匡所部。 从前的交州军部队,多年来几经裁撤更新,早已不是当年士燮手下的交州军了。 只不过交州军名义上归属徐庶掌握,但是交州的世家和别处不同,毕竟是士颂自家,士家子弟在军中掌握军权,就连徐庶都没有反对的话语。 时间久了,交州军主力改编的宿戎军,军中士家子弟越来越多,最后士颂干脆把这支部队交给了士匡,算是给了士家子弟们一个交代,自从士云折在了益州,士家武将就没有一个撑头的,士颂在欧夫人的建议下,还是给了士家子弟一个展现才干的渠道。 只不过,就和士颂想的一样,有些“贵族子弟”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即便是接受相同的训练,但是训练效果在这些特权分子身上,最后能落下几分效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再加上,曹操这边早就有所准备,张辽的并州军,夏侯渊的清徐军神速营,都是曹军之中,破阵冲锋的好手。 面对实力显然差了许多的宿戎军,很快就撕开了口子。 而且,张辽和夏侯渊还纷纷斩将夺旗,大涨军威。 在这里拦住曹军出路的士匡,本来的心思是想要捡便宜的。 按照士颂的意思,应该是由士匡所部突袭曹军身后或者侧翼,由霍峻部的长林军重步兵,即便是现在没有穿重部铠甲,也列成西方历史上的马其顿枪阵,不说击杀曹操,只要能拦住曹军,让自己的主力部队渡河之后,从后面掩杀上来,合围曹操。 若是合围之势成,即便是不能当场击杀曹操,那也绝对能把曹军打残,让曹操再也没有正面和自己对抗的实力,只能龟缩在各个城池之中,负隅顽抗。 但那种情况下,自己怎么可能会给曹操翻盘的机会。 士匡为了能立功扬威,仗着自己是士颂的哥哥,硬是和霍峻换了任务。 宿戎军的实力,在士匡眼中,已经是交州最强军队了,而在楚军之中,尤其是楚军各部主力部队里面,还真是垫底的存在。 现在,陷入绝地的曹军,在张辽和夏侯渊的带领下,那是存了决死一战的心态。 于是,宿戎军中,中军校尉钱铜、左军校尉杨昂,本来都趾高气昂的带着部队,拦在曹军前面的人,却忽然看到,曹军之中杀出了两员悍将。 张辽根本不和交州盗匪出身的钱铜搭话,上去一刀,斩向钱铜脖子。 钱铜反应不慢,可惜力道不足,架不住张辽的力量,没有能挡住张辽这刀,直接被斩落马下,挣扎片刻后,终究成为了楚军北伐以来,第一个阵亡的武将。 而汉中出身的大将杨昂,在演义的故事里面,曹操征汉中,他中曹操诈败之计,追击时,被夏侯渊、张合夹击,最终被张合挑落马下。 现在,张合膝盖中箭,在后面养伤,杨昂的面前,只有夏侯渊。 但夏侯渊的实力,也不是杨昂可以小看的。 “来将何人,让你看看我东川杨昂的实力!”杨昂大喝一声,便冲到夏侯渊面前,和夏侯渊战成一团。夏侯渊怒道:“败家之犬,如今跟着士颂小儿,还自以为是起来,让你家夏侯妙才爷爷,送你一程。” “夏侯妙才?夏侯渊!”杨昂反应过来,先是一喜,觉得自己若是杀了夏侯渊,必定大大有赏。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头,这夏侯渊实力不弱,若不是现在大局自己这边占有,对面急着想要跑,说不定自己还不是他夏侯渊的对手。 只是杨昂不知道,夏侯渊一直都没有尽全力,和杨昂打了约莫二十回合,找到杨昂一个破绽,立刻丢了杨昂,打马就走,似乎是想要趁乘机突围,就连长刀也拖到地上。 他当年在许都,有看过关羽拖刀,夏侯渊当时也是有样学样的练了许久。 果然,杨昂只当是夏侯渊想要跑,大叫着追击,却没料到夏侯渊的拖刀计虽然不及关二爷,但夏侯渊翻身这一刀,他杨昂也没有能反应过来,当场被夏侯渊砍成了两截。 随着两将被斩,宿戎军的军阵中出现了动乱。 而曹操,也就在此刻,和许褚,曹洪等人一起冲阵。 士气已泄的宿戎军,哪里挡得住,瞬间就被曹军冲垮了。 若不是曹操急着突围,这样反复冲杀两次,只怕都能把士匡部的三万人全部给吃了。 危机时刻,最后还是宿戎军中的前军统领,楚侯府的折冲校尉吴懿站了出来。 这位历史上刘备的大舅哥,蜀国后期的外戚宿将,这时候的表现,显然更加合格。 在乱军中,他先是护住了主将士匡,避免士匡的将旗被冲倒,而后便是集中分散的部队,缓缓后撤,虽然是放走了曹操,但也避免了部队的崩溃。 同时,且战且退之中,还拖住了一部分曹军离开的脚步。 曹操大队虽然能撤离,但是曹军也必须留下一部分人来应付宿戎军的纠缠。 霍峻部的长林军,本来跟在曹军突围部队的身后。 等到霍峻部追杀过来,和宿戎军合兵一处,帮助宿戎军稳住了阵线。 “敌军之中,留下断后的那将,好像叫做高览,乃是袁绍部下,原来的河北四庭柱之一,武艺高超,身边的亲卫也都十分了得。现在他正拦住我们,掩护曹操逃离。” 吴懿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眼见自己的两个同僚被斩,此刻,他没有继续上前,去和曹将交手。 长林军中,一员步战小将站了出来,抬头看了看远方,说道:“曹操已经走远,留下断后的这将,早就孤立无援,待我去将其斩杀,诸位在合围其麾下河北败兵。” “你小子谁啊,对面的高览,是你说杀就杀的。”吴懿到嘴边的话,看到唐瞬那一身带血的盔甲后,硬生生地忍住了。 眼前这位小将唐瞬,可是号称楚军之中,年轻辈武将的第一人。 而且此人,正是跟着士颂征汉中讨益州起家成名的。 益州派系里,对于这个小将,那是忌惮的很。 唐瞬也没有管周围将校的反应,直接就大步向前,冲向了高览,先是拿起一张长弓,边跑边瞄准。 所谓射人先射马,唐瞬没有打算以步对骑,以低击高。 他一箭射去,正中高览胯下战马的马头,这一箭力道有限,不能直接射杀此马,但马头中箭的战马当即发疯,掀下了高览不久后,也躺地不起。 “何人放的冷箭,你们荆州人,就只会偷偷放箭杀人,没有敢正面一战的好汉了吗!”高览的反应很快,刚一落地便顺势一滚,缓和了摔倒的力量。 他快速站起,用长刀护住身前。 只是高览的话音刚落,唐瞬的唐制横刀,便已经砍了过来。 “铛”“铛”“铛!” 高览也是厉害,电光火石之间,挡住了唐瞬三刀,只是高览怎么也没有料到,唐瞬这要命的三刀,不过只是虚晃罢了。 真正的杀招,在唐瞬此刻偷偷出手的左手短刀上。 这短刀又锋利又小巧,此刻,正被唐瞬扎入高览胸口。 “好战技。”高览心知不妙,最后关头,也放弃了抵抗,身为战将,阵亡沙场,又死在如此高妙的战技之下,他也认了。 “谢了!”唐瞬冷冷回了一句,接着长刀横抹,斩下了高览的人头。 周围,罗老二、老孙头等人立刻举着重盾上前,护住唐瞬,挡住高览亲卫发疯似的反扑和疯狂射来的暗箭。 楚军这边,见唐瞬干净利落地斩杀了曹军大将后,也是士气大振,再次冲击过来,将高览部断后的部队,全部吃掉。 第411章 分散屯粮 那边,曹操一口气后退到了颖水边上。 此刻,他正在思索,为是背靠颖水安营防守,还是渡过颖水,继续坚守颖水河岸。 这边,一口气渡河成功的士颂,心情其实也不轻松。 虽然说这次和曹操的交手,自己用不讲道理的全军压上,获得了胜利。 但是这样的胜利,就和自己预计的一样。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这次自己是强行渡河,自己攻,曹操守,真要算下来,只怕是杀敌一万,自损一万二都是有可能的。 士颂过河之后,以襄城为中心,布置了新的军营,清点人马,计算损失。 果然,主攻方向上的徐盛和黄忠两部,各自损失万余人马。 侧面突袭的太史慈和徐晃部,也合起来也损失了近万人。 其余部队里面,绕路拦截的宿戎军,居然是损失了近一半人马,还折损了钱铜、杨昂两将。 至于后面渡河的郡兵和民团部队,好在不在冲杀的第一线,损失还不大。 曹操那边的损失,自己也有估计,泰山营损失了近万部队,夏侯惇鲁阳军团损失万余人马。 其余的损失,只怕都是原来的河北降军。 就好像现在,士颂手上就俘虏了近三万多曹军,一问,结果都是河北人,都是袁绍旧部。 “主公,这些河北军,不知准备如何处置?”问话的人,乃是张松。 而士颂,现在正为怎么处理这些人烦心。 士颂摇摇头说道:“还没有想好,曹操官渡得胜之后,坑杀袁绍军队十余万人。以儆效尤。” “这些河北军,当时都被吓傻了,只知道投降曹操,跟着曹操身后,为祸中原。他们甘心成为曹操手下的炮灰,当他曹操喂刀的部队,我本想一杀了事。” “主公没有杀他们,想来是还有其他想法。”张松虽然长得丑,但是却是个聪明人,察觉到士颂的心思后,便顺着士颂的话附和着。 “是啊,这些人毕竟是河北军,不是曹操嫡系,而曹操麾下,这样的部队,其实还有不少。” “张辽的并州军,原来不就是吕布旧部吗?还有兖州军中,多少人都是从前不服曹操的兖州世家仆从。” “即便是曹操自己招募的部队,若是见到我对于曹军中投降的部队,都是一杀了事,后面想要让他们投降,就难了。” “可若是按照惯例,后面让他们再次拿起武器,换上我楚军的军服,给我们当开路的。倒不是觉得这些人可怜,于心不忍。” “是觉得对不起我楚军的这身军服,我楚军将士,都是经历了多少训练,精挑细选,才能成军,他们这些人什么玩意,也配和我们穿一样的军服?” 士颂的口气里,多少看不起这些反复投降的部队。 而且士颂的话中,还隐隐间藏着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士颂不信任这些投降的部队,就连让他们当炮灰,士颂都担心这些人临阵倒戈。 士颂的心思,张松即便不全部明白,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现在的他,也正好是前来献策的,于是向士颂问道:“楚侯以为,曹操与袁绍之军,孰强孰弱?” “若论军力,当然是袁绍军更多更强,更有优势。”士颂的回答理所当然,也隐隐知道张松应该是有什么好主意要给自己了。 “但曹操终能克绍,非为天时,乃是靠的人谋!”这句话士颂听得耳熟,好像自己后世背诵过的课文中的话。 张松继续说道:“所谓功高不过救主,计毒不过绝粮。曹操按许攸之计,突袭乌巢,断了袁绍军粮,乃是袁绍军心涣散,一击而溃,才是胜负手关键所在。” “如今我大军六十万,好吧,军队民夫合起来至少也有四十万人马吧。”张松见左右无人,也没有说那夸大后的军队数量。 “我军现在的军粮,多囤积于鲁阳,虽然在鲁阳城我们留下了守粮大军,可若是曹操出奇谋,不顾损失破了鲁阳,我军粮草尽毁,不说伤筋动骨,这北伐之事,也算是终了。” 士颂倒也谦虚,对张松认真行礼,而后问道:“不知先生有何计教我?” 张松先是一笑,而后拉着士颂走到暗组精心测量绘制的地图前,说道:“来,主公请看。” “我军现在渡过了汝水,驻军襄城,再向前便是曹军背靠颖水的大营。和后方的鲁阳,距离其实并不远。” “但为防万一,按文和先生之大略,稳步推进的话。松在此建议,将鲁阳的粮草分出一半来,分别在叶县,父城,昆阳三处,再建三个粮仓。” “一则,分散粮草被袭的危险,二来,减少转运路途。” “虽然看似是多此一举的事,但正所谓,有备无患。即便是曹操有偷袭我军粮草的心思,我军多处屯粮点,且不论他是否能分别真假,只要一处遇袭,其余各处自然会加紧戒备,而且即便被曹军偷袭一二处囤粮点,我大军也不必为粮草担忧。” 张松的建议,其实就是一句话,那就是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士颂听了,深以为然,虽然可能会浪费一些人力物力,甚至浪费一些转运中损耗,但是财大气粗的士颂,还真愿意花钱买这一份安心。 见士颂的眼神,对自己的建议很是认可,张松这才顺势说道:“转运粮食,修建囤粮营地,都是一些苦活累活。” “我们虽然给了楚地百姓和民夫们诸多补贴,但能让这些和我们一条心的百姓多些精力,为后面更长的战线做准备,这些苦累之事,我以为,可以交给这些俘虏。”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难怪会先问我怎么处理这些俘虏。 士颂虽然明白了张松的意思,但是在这一刻,内心也有些温暖,那就是张松这个人吧,虽然长的丑,但是内心真的很好。 只怕是张松担心自己不好处置这些河北降兵,便直接把他们都坑杀了。 所以顺势想出了分五处囤粮的策略,就是为了让这些河北降兵,有一些用处,让自己不要杀他们。 而后面,等到这些人把这几处囤粮点修建起来了,怎么也算是自己人了,即便是不用他们当正规军,但把他们当一般民夫对待,还是很有可能的。 士颂笑着看了看张松,说道:“就依先生之言,让这些人代替民夫,去做这脏活累活。” “不过,我们要另外从民团抽出一部分人来当监工,这些河北降兵,只负责干活,不配给兵器,而且十人一组,全部用绳索捆在一起,避免有人逃走。” “喏。”张松当场领命,便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前去掌管了这数万河北降兵。 后面又和石韬,司马芝等人接洽,说了自己和士颂商议的计策。 负责后勤的诸人之中,阎圃听了嘿嘿一笑,说士颂对曹公,果然还是另眼相待,若是来攻我们汉中时,也如此谨慎,只怕也不会有袁约反水之祸了。 张松笑着回应了阎圃两句,却对阎圃心生戒备。 他拉住同属益州派系的费祎说道:“后方各处军粮,虽然是以文臣为主,但蒯良虽是荆州世家,又和主公是连襟之族,但也有蒯越叛逃的先例,你自己小心一些。” “另外,那汉中投降的阎圃,当年就一心劝张鲁投降曹操,后来被逼无奈,投降了楚侯,如今面对曹操,难免再起心思,你也需暗中多加注意。” “这怎么可能,如今局面大好,他们难道还要临阵叛逃不成。”费祎这时还年轻,还不知道人心险恶,还不知有句话,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些话我不便多说,主公那边我更不好明说,怕主公以为我在进谗,你为人正直,又得主公赏识,所以能从众人之中提拔起来。” “我只是告诉你,若是遇到非常情况,记得保住有用之身。至于其他事,能做到多少,便做多少吧,希望是我杞人忧天,想的太多了。”张松说完,带着心思离开了后勤军营。 再说曹操这边,退到颖水边后,他也面临一个选择,那就是到底是背靠颖水,玩一出背水一战,还是渡过颖水,再次在颖水河岸边布阵,阻止楚军渡河。 此刻,曹操的军帐内部,除了曹操之外,只留下了他麾下的四大谋士,郭嘉,荀攸,程昱,以及刚刚从许都押运粮草前来的荀彧。 荀彧这次来,一面是带来了粮草补给,一方面,也向曹操汇报了许都方面的动向。 “其余诸事也都还好,只是那刘备,如今也是一路势如破竹,只怕要不了多久,也就要到许都城下了。” “路招,朱灵二位将军,虽然依照约定,只守不战。但那关羽张飞赵云,很多时候,都是不讲道理,上来就一阵猛攻,他们守不住,只能后撤,现在已经败了七八阵了。” “刘备!”曹操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接着半天没有说话,似乎这个人比士颂还要令他头疼。 最后,曹操捶了捶自己的大腿,说道:“罢了,若是实在挡不住刘备,就让路招,朱灵二将率军退回许都城,辅佐你守城好了。” 看来曹操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对付刘备,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军,若是没有绝对的优势,只怕还真不是刘备的对手。 现在自己要对付士颂,只能让那个卖草席的嚣张片刻。 “现在,还是说说我这便宜女婿吧,本以为把宪儿嫁给他,还给他生了嫡长子,这小子怎么着也该消停几年。” “结果消停的时间,只够我拿下徐州。现在我外孙都没满周岁,这小子就起兵来找我这个泰山拼命了。”曹操就是曹操,不论什么时候,依旧面带笑容。 当然,或许士颂在他眼里,还不如那只有万余人马的刘备有威胁。 “若是正如明公所言,这士颂不求胜负,只求消耗我军,那我以为,如今之计,便是一个守字。死守,让他士颂无机可乘。”荀彧第一个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程昱则是愁眉不展,说道:“即便是坚守,但是消耗起来,我们也很吃亏啊。若是北面袁绍再起兵南下,响应士颂,我们可就危险了。” “不会,袁绍不会南下,孙权不会北上。”荀攸摆摆手,否掉了程昱的担忧。 他说道:“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明,都在那里保存实力,想要等我们和士颂交战完毕,胜负已分之后,再下场捞好处。” “我心中所虑,乃是我们若是死守,其实也是顺了士颂的意思,那河北袁绍,可以借这段时间恢复力量。” “据探马来报,官渡一战后,河北多地出现了叛乱,现在已经一一被袁绍给平定了,我们只能是白白失去了北上拿下河北诸地的机会。” 荀攸的话语中,更多的,是一丝可惜。 郭嘉听了,嘿嘿一笑,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第412章 郭嘉毒计 “绍有十败,公有十胜,我早已说过。” “在我看来,河北四州,自官渡一战后,已是明公囊中之物,不过暂时寄放在袁绍手中而已。” “只要击退了士颂,我们可以随时回头去拿。”郭嘉的观点,总是那么不同寻常。 要是别人说这话,只怕没有人会信,但是郭嘉这话,营帐内诸人,都深信不疑。 毕竟他们也是人,也喜欢听让自己顺耳的话。 郭嘉这么说,其实多少也有安抚人心,稳定气氛的心思。 而后,他再把自己的观点,慢慢说出来:“而且,不仅仅是我这么认为,只怕士颂也是这么看的。” “所以这小子,才会这么不顾一切,即便是拼个两败俱伤,也要给袁绍出头,帮袁绍拖住我们,消耗我们的力量。” “士颂此次北来,明面上是讨伐我们,根子上,还是不想我们做大做强,若是我们占据了河北四州,则明公王霸之基可成。” “若是河北四州在我们手上,加上兖豫徐司隶这中原四州,扫荡天下,还不是易如反掌。”程昱似乎被郭嘉描述的画面所感染,整个人也振奋起来。 就连荀彧也是频频点头,说道:“不论士颂是否看出来了,贾诩也好,刘巴也罢,士颂麾下那文兴十臣,也算是一时之俊杰,总有人会看出这一点,而后劝士颂此刻突然发兵。” “不对,不对!”程昱想了想,又忽然摆手,说道:“这里面有问题。我们反过来看,若是我们被袁绍击败,他士颂不是一样要面对占据了中原加上河北四州的袁绍势力,只怕借着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头,其势力之强,还远在我们之上,这士颂又是何苦?” 程昱发问后,曹操却是淡然一笑。 郭嘉也是对着曹操拱了拱手,而后说道:“只怕是对于士颂而言,那个局面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他士颂眼中,这天下唯一值得忌惮的敌人,便是明公了。若是明公不在,那士颂只怕还真不会把天下英雄,放在他眼里。” “在士颂眼里,袁绍此人,和他从前对付过的张津刘表、张鲁刘璋之辈,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他士颂可以翻手之间,轻易解决的对手。只有明公,才是他士颂认定的心腹大敌。” 郭嘉这么说了,程昱当然也不会继续唱反调,只能是苦笑摇头。 而曹操,这时候却发问了。“以奉孝看来,士颂此次前来,连胜败都不在乎,只想要消耗我军实力,汝水一战,我没有防备,白白折了河北诸多降军,如今之计,我当为之奈何?” 郭嘉想了想,说道:“如今之计,只能针对士颂此人而出。” 等到周围几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时,郭嘉说出了一条毒计。 郭嘉说完之后,曹操还好,毕竟曹操早就和郭嘉通气过。 这次,不过是想让荀攸荀彧以及程昱一起来参详参详,把计划设计的更加的圆满充分一些。 “此计虽妙,也确实可解眼前之围,只不过,似乎有些伤天和了。”最后,还是荀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郭嘉还没来得及解释一二,结果程昱却反驳了起来,说道:“这算什么,计谋是要管用就好,哪里有什么歹毒不歹毒的。” “不用此谋,如何能拖延时间,不用此计,如何能用最小的损失击退士颂,进而北上拿下河北四州。不用此策,我们安能破局!” “再说了,士颂这小子,说得好听些,和刘备一样,算的上是仁义其表,峥嵘其心。说的不好听,就是一伪君子,真豺狼!” “他士颂挖你荀家祖坟时,歹毒不歹毒,派人暗杀奉孝时,算不算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得不说,程昱这些话,说得荀彧无法反驳。 别的也就罢了,说起士颂派人暗杀郭嘉,曹操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居然也出声同意了程昱的观点。 既然曹操都表态了,二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和郭嘉程昱一起,把郭嘉的战略进行完善,敲打细节。 并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推演。而后在曹操的主持下,分工合作。 荀彧当然还是返回许都坐镇后方,当好他的萧何。 程昱则带着一支部队,悄悄地沿着颖水北上,开始了郭嘉的秘计,那就是在颖水上游修坝蓄水。 同时,把周围河流的水都引过来。他使用了用最安全,也是最残忍的方式,完成保密工作。 那就是将周围清空成无人区,即便是这些村镇的人,忠心朝廷,甚至有些人家的子弟还在曹军中效力,程昱没有任何犹豫,全部都杀掉了,而后换成自己准备好的“演员”。 不论怎么说,对于当年和吕布作战时,杀自己治下之民,做成肉干充当军粮的程昱而已,现在只是把这些人杀掉,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郭嘉和荀攸二人则继续留在曹操身边,在曹军大营里,配合曹操布置防线。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个目的,那就是拖延时间,给程昱蓄水,赢得时间。 按照曹操和郭嘉的预计,再过不久,北面就会迎来大雨,但是战场处,却不过是微风细雨而已。 这也是曹操最早嘲笑士颂不懂天时,算不上名将统帅的原因。 当时曹操还想要依靠汝水来拦住士颂一段时间,结果曹操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被士颂不顾一切地打法给打懵了。 现在既然回过味来了,那后面的安排,可不会再让士颂好过。 为了配合郭嘉的蓄水计划,为了能在把士颂的大军拖延在颍水边更长的时间。几个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和上次对付士颂一样,派人绕过士颂大军,到士颂的背后搞破坏。 对付士颂这种喜欢装清高,喜欢给自己顶着仁义之主的名声的人,士颂治下的百姓,就是他士颂最大的软肋所在。 而曹操麾下,适合这个任务的部队,还不少。 考虑到还要留下正面对付士颂的部队,曹操最后还是挑出了两支部队,一明一暗,就是为了能多拖延一下士颂的步伐,让士颂无法专心集合力量来对付正面的自己。 只要能让士颂分心,不论是他的补给也好,还是荆州境内的百姓也好,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曹操是不会在意死多少人的。 于是,曹操派出了夏侯渊,这个可以把步兵当骑兵用的家伙,带着他麾下的精锐“神速营”直接绕小路,向士颂身后的叶县方向突袭。 他沿路突袭士颂的补给线,最后直接进入荆北。 曹操甚至下令,后面和士颂的决战,都不需要夏侯渊回来,就和当年士颂派魏延进入颍川一样,要他把士颂的后方,闹个天翻地覆。 而且和当年魏延突袭颍川不同,魏延能做的最为出格的事情,不过是挖这些颍川世家的祖坟。 说到底,不过是对付死人。 而夏侯渊要做的,那可就是一路的腥风血雨,对于荆州的百姓而言,夏侯渊这支部队将要带给他们的,那就是死亡和杀戮。 夏侯渊这个把步兵当骑兵用的主,为了能保持机动性,随身携带的,大多都是武器装备,根本不可能携带多少粮草辎重。 就粮于敌,这个春秋战国时就被定义为对敌人最大打击的战术,将被夏侯渊玩到极致。 为了争取时间,曹操和谋士们定下战略的当场,就找来了夏侯渊,让夏侯渊集合人马,立刻出发。 反正也不需要带什么辎重,需要什么,直接去荆州拿就是。 “妙才,此次奇袭荆州,九死一生,且满饮此杯,以壮此行。”曹操拉着夏侯渊的手,将酒杯递到他手上,似乎好像演义故事里面,曹操给关二爷温酒斩华雄时敬酒一样。 “主公。”夏侯渊似乎也被曹操这一番情谊给触动了,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次去荆州,那是必然是一条险之又险的道路。 但是他也知道,曹操既然和郭嘉等四人商议了这么久,最终拿出了应对的策略,自己既然是这个策略中的一环,那就没有别的话,全力以赴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就是。 “放心,我夏侯妙才一定把荆州搅乱,让士颂首尾难顾。”夏侯渊虽然不知道策略的细节,但自己的任务目的,他还是能明白的。 不过,他倒是把自己的任务想得太难了些。 郭嘉笑着解释道:“夏侯将军,此去荆州,虽然凶险异常,但也不是死地。将军在荆州,遇到楚军,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将军的主要目的,就是搞破坏,杀百姓,屠村镇,烧良田。让荆州各处人心惶惶即可。手段越是残暴,越是让人胆寒,越好。” “这样做,除了会导致士颂从前方抽调部队回援荆州外,还有一点好处。” “那就是将军在暗,楚军在明,越是过分,楚军越是恼怒,越容易在愤怒中出错。到时候,将军也可选择适合的时机,反手埋伏一下那些想要来对付将军的楚军。” 郭嘉说着,居然是递给了夏侯渊一个锦囊,嘱咐夏侯渊,在危机时刻打开即可。 送走了夏侯渊,曹操又喊来了一个自家的兄弟,那就是虎豹骑的主将之一曹纯。 对曹纯的任务,曹操说的更加的仔细一些,那就是曹纯虽然和夏侯渊一样,也是去士颂的背后,是去荆州捣乱的。 不过曹纯是骑兵,而且这次奇袭,显然都是选择的虎豹骑中的“豹骑”,也就是轻骑兵那一支部队。 “子和,你的任务和妙才不同。”曹操带着曹纯来到地图前,指着汝南郡给曹纯说道:“妙才的部队会直接从叶县方向突入南郡,从南郡直接南下向樊城,新野方向进攻,甚至直接渡江去襄阳周边捣乱。” “而你的骑兵,则是趁着楚军的注意力被妙才吸引过去之后,带着骑兵从豫州,从汝南郡绕路进入荆州,一来,和妙才的任务一样,是在荆州造成动乱,二来,也随时准备接应一下妙才。” 曹操说着,又看向了郭嘉。 果然,郭嘉这时又拿出了一个锦囊,递到曹纯手中,吩咐道:“将军可先将汝南境内士颂占据那一片地盘给搅乱了,之后再去江夏郡转一圈,之后的安排,便依照此锦囊行事即可。” 这个年代,没有卫星,没有实时监控,许多的战略,战局的安排,其实都只能靠谋士们的预估和推演测算。 一个好的谋士,对于战局的推演把控,对于战局发展节奏的把控,其实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一场战斗,一场战役,乃至一场战争的走向。 谋士只言片语之间,翻云覆雨,决定天下走势,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真实的。 “主公放心,祭酒安心,我此去定然让士颂不好受。”曹纯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 曹家子弟里面,曹纯行事冷静,历史上的曹纯,十四岁丧父之后,又和一母同胞的兄长曹仁分家居住。 和喜欢舞刀弄棒的的曹仁不同,曹纯其人,其实更喜欢读书研学,他尊敬学问渊博的儒士,常常与之坐而论道,很多儒士都来投靠他,若不是生逢乱世,又遇到了自家兄弟曹操起兵,他曹纯其实很可能会成功一代大儒。 曹操麾下的精锐虎豹骑,可以说是曹操手上,王牌中的王牌。 这次去扰乱荆州,目的就是要拖延和士颂决战的时机,按照曹操和郭嘉等人对士颂的分析,荆州闹的越凶,士颂越有可能暂停前进。 士颂的个性,就是那种“攘外必先安内”的个性。 多半会一支支的抽调部队,回去剿灭夏侯渊和曹纯,进而为自己这边的决战,赢得先机。 这也是郭嘉和曹操的一场赌博,当然,他们的拖延之计绝对不止这一条,但能拖住士颂片刻,那就要拖住士颂片刻。 现在,他们要的,就是时间。 第413章 神行夏侯 士颂这边,全军上下都按照自己和贾诩商议好的大略,稳扎稳打。 现在正整顿军队,将伤员和阵亡将士送回荆州,又从各郡兵之中,挑选优秀者,作为临时后补,补充到各主力部队里面。 即便是一时间这些人达不到主力部队的战斗能力,但是跟着主力部队作战,多少可以增加他们的作战眼界和经历。 同时,关键时刻,这些新补充的士兵,又何尝不是各主力部队麾下的炮灰呢? 士颂的内心深处,早有这样的看法和打算。各主力部队统军的中郎将们,只怕也是一样。 只是士颂的计划很美好,但是曹操的应对,可不会都按士颂的剧本来。 士颂得到的军情,当然不会全如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的大军还没有做好继续全军压上的准备,就得到了曹军新的动向。 曹操大军后撤,退到了颍水边上,硬是没有再退了,而是背水结营,似乎想要决死一战。 而后当天晚上,又得到新的消息,一支曹操轻装步兵,趁着夜色,绕过了楚军的襄城和汝水大营,直接朝着叶县方向去了。 “哪一支部队,可有看清旗号,可是曹操麾下的虎豹骑?”得到消息的士颂连连发问,上一次就是虎豹骑杀入荆北,把整个南郡杀翻了天。 这一次,难道曹操还想这么玩? 自己可早就不是当年的士颂了,荆州也不是当年的荆州了。 别的不说,荆北五郡中,尤其是南郡治下,自从上次被虎豹骑突袭之后,民团的训练里面,现在百姓可是上心的多。 面对骑兵冲锋,躲起来射马,用长竹竿组成简单的枪阵,都有训练过。 更重要的是,为了配合自己这次北伐,防止曹操再次派部队杀入荆州,南郡各地,都设置了烽火台。 这个年代,烽火台可以说是最先进的传递预警消息的设置了。 若是虎豹骑再去荆北,士颂有信心把虎豹骑留在荆州。 此刻,士颂已经在心中盘算,要派那些部队掉头回荆州去,配合南郡的郡兵和民团,完成对这支曹军的围剿了。 “不是虎豹骑,连骑兵都不是,全部都是轻步兵,只是移动速度特别快,我们暗组的人,跟着都很吃力。” “对方的哨兵也不简单,双方打了两场斥候战,我们倒是没有占多少便宜。”蔡峰说着低下了头。 接着,似乎对自己没有得到准确情报有些不好意思,蔡峰立刻接着汇报道:“主公安心,我是得到情报就跑来报信了,现在暗组的人手和我楚军哨兵部队,早就合军一处,还在继续查探这支曹军的动向,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这支部队大约多少人?”士颂似乎已经猜到了是哪支部队,现在要确认的,便是对手的人数。 “黑夜之中,难以确认,约莫五六千人的样子?”蔡峰只能根据现有的情报,给予士颂一个大约的数字作为回答。 “不用再刻意去确认是哪一支部队了,这支部队的主将,必定是夏侯渊。” “派人尽量跟在他们身后,不要打草惊蛇,紧紧盯着这支部队的位置,待后面我军去围剿这支部队时,为大军指出敌军所在即可。” 士颂对于曹操麾下诸武将及其部队的了解,是结合自己的记忆,加上现有情报组织的收集,混合在一起的。 所以士颂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曹操麾下那个传说中,行军速度高达三日五百里,六日千里的神行夏侯。 对于夏侯渊,士颂本能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让老黄忠去收拾掉。 虽然说宿命这种东西有些玄妙,但是现在的士颂,反而觉得有些时候,这些东西他是不得不信。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的观点,反而被这个时代所影响了。 但是士颂转念一想,现在正是自己和曹操大决战的时候,黄忠作为被自己捧起来的荆楚第一将,若是这个时候,不在最为关键的一线战场,反而在身后去捉拿夏侯渊的那一小支流窜部队,是不合适的。 但想到上一次曹军虎豹骑在荆州造成的破坏和影响,士颂还是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自己这一次,可是把家底基本都拉了过来。 荆州那边都是郡兵和民团组成的地方巡逻部队,面对夏侯渊这样的曹军主力,绝对不是对手。 即便是贾诩坐镇襄阳,必然会做出安排,但若是没有一支主力强军作为支撑,荆州那边的损失,肯定不小。 最后,士颂想了想,还是把徐晃派了出去。 他让徐晃带着他麾下的三万安远军掉头回去,追击夏侯渊。 给徐晃的命令是,务必全歼夏侯渊的这支部队,若是可以斩杀夏侯渊,也一定不要客气。 另外,就是回到荆州后,要听从贾诩的安排,击溃夏侯渊的部队后,再顺便带一批粮草辎重和补充的新军,回到前线来。 派出徐晃这支部队,也是士颂不得已的选择。 面对行动迅速的夏侯渊部队,自己这边能拿的出手的部队,其实没有多少。 除了黄忠的部队外,要么太史慈部,要么便是徐晃部,考虑到徐晃部更加的令行禁止,还是被称为有周亚夫之风的徐晃更有把握。 毕竟士颂的心里,多少还是对斩杀夏侯渊有些期待的。 不论是徐晃也好,还是太史慈也好,士颂都认为他们有这个实力和机会。 同时,士颂也把夏侯渊部很可能窜入荆州境内搞破坏的消息送回了襄阳,让贾诩和刘巴做好防备。 上次和曹操交战,曹操就给自己玩了这么一出,现在曹操又来故技重施,士颂当然要给曹操一些好看。 可惜,他所期待的夏侯渊部被快速击败的消息,一直都没来。 等来的消息,是夏侯渊部的斥候部队,和自己的探哨和暗组组成的跟踪部队,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斥候战。 夏侯渊派出的这一批斥候部队,相当的狠,好像是得到了夏侯渊的死命令,这一批斥候的斗志相当之高,即便只有百十来人,但是个个都如死士一样。 面对楚军的跟踪部队,这些人即便是装备简陋,但是即便是死,即便是被楚军刺穿身体,也要抱着楚军,把自己的刀从楚军铠甲缝隙中刺进去,甚至是用牙齿咬楚军的脖子,也要给楚军造成伤亡。 最让蔡峰头疼的是,前面传回来的消息是,对面的曹军,为了能消灭掉自己这边派去跟踪的部队,这支曹军在把明面上的楚军探哨击杀后,就在周围逡巡,又把自己隐藏在周围的暗哨也击杀殆尽。 最后,即便是被更多的楚军哨骑包围,这些人依旧死战不退,硬是在战场上,杀出了片刻的“真空”地带。 等到把这些人处理完,夏侯渊的大部队,早就没有了踪迹。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晃的部队,出发返回荆州去追击夏侯渊时,只能从最后发生斥候战的地方起,开始一处处进行探查。 另外,也就只有等荆州那边的烽火台燃起求援的烽火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夏侯渊的这支步兵部队,还真是厉害,夏侯渊就没有沿着路走,而是选择了翻山! 是的,夏侯渊带着部队就没有去叶县方向,而是直接翻山绕过了叶县,直接进入南郡,开始了他的血腥之旅。 夏侯渊绕过叶县之后,攻击的第一个城镇,便是堵阳城。 这座堵阳城,本就不大,在上一次士颂和曹操南郡交兵的过程中,堵阳城就被攻克过,城内百姓死得死,逃得逃,即便是后来士颂和曹操议和,许多百姓也不愿回来此间。 后来士颂无奈,只能是根据法正的建议,把益州境内,那些不配合,不愿意支持新法推行的小世家,迁移了一部分到这里来,用堵阳城周边同等大小范围的上好良田和他们置换他们在益州的土地。 也这算是自己,对这些人最大的让步了。 这些人要么选择迁移到荆州南阳郡,要么选择在益州老家,把自家大部分的土地“卖”给士颂,让士颂分配给普通百姓。 不得不说,士颂在益州推行“土地改革”,推行新法,虽然世家们很是抵触,但面对士颂的屠刀,法正的报复心,他们只能忍着。 而益州的普通百姓,是实际利益获得者,让士颂很快就在益州收获了底层百姓的好感和支持。就连益州新军的组建,都顺利了许多。 话说回来,这些益州小世家带着自家的仆从和家产来到荆州后,生活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对于他们而言,若是曹操和士颂开战,谁打赢了就投降谁,反正想要他们为其中一家效力,拼命,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自己家族的利益得到保障,他们才不管什么天下大势,才不管什么汉朝魏朝的。 这些益州家族,他们的想法很好。 若是顺着历史发展,谯周劝说刘禅投降曹魏后,曹军入成都烧杀掳掠,无恶不做,受苦受难的,都是普通百姓,他们这些益州世家大族,是丝毫都没有被波及的。 后面,他们依旧是曹魏,是司马晋朝统治底层的依靠,是益州这片土地上的统治阶层,是这里的土皇帝。 但是这一次,夏侯渊的部队,已经化身狼与豺,本来就只带了不多的粮食,翻山进入荆州南郡之后,夏侯渊让所有人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食物都吃完了。 而后,红着眼睛的部队,就盯上了堵阳城。 “杀!”夏侯渊大手一挥:“男女老幼,一个不留!不要放火,不要引起周边城镇的注意。” 很快,堵阳城县尉的首级,便被夏侯渊挂在了城头上,城内的世家大族们纷纷“慰军”,夏侯渊让手下将士们休整一番,派人守住四门,享受了这些世家大族献上的美酒佳肴,美姬服侍。 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士颂的安排,知道了南郡各地的烽火台。 “夏侯将军,我们得知朝廷大军到来,我们早就派人去拿下了烽火台的兵丁,不让他们点燃烽火报信。” “那县尉,还傻乎乎地让我们带着百姓快走,岂不知,我们期盼王师日久,今日终于得偿心愿啊。” 这个留着三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姓谯名越,乃是益州大族谯氏的一个分支族长。 谯家因为士颂的新政,不得不分出部分家族子弟离开益州,分散家族成员,保全家族总体力量。 “哈哈哈,好,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夏侯渊哈哈大笑,搂着谯家献给他的两个侍女亲了两口,对于眼前这个叛徒汉奸的谄媚,很是满意。 休息一夜后,夏侯渊下达了屠城令,当着这位谯家儒者谯越的面,让昨天守夜的士兵们好好的享受了一番他的妻妾女儿,而后杀了他全家,带走了好拿的金银财宝。 直到死,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明明投降了,这曹军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 “为什么?”夏侯渊看着质问他的谯家中年人,大笑道:“你不是期盼我军许久,想要将全家都奉献给我们吗?你的女人我们玩了,你的家产我们取了,你的美酒佳肴我们吃了,你的愿望不达成了吗?哈哈哈,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谯越此刻,面色惨败,他心说你们要杀人要放火,自去那些百姓家里奸淫辱掠就好,为什么连我这样的世家大族也不放过? 他想不明白,而夏侯渊也没空给他解释,一刀斩断他的脖子,让这谯越永远的闭嘴。 整个堵阳城,在这一刻,化了人间地狱。 第414章 围追堵截 堵阳城是第一个被屠戮的城镇,其作用对于夏侯渊来说,相当巨大。 除了让一路急行的部队得到了休整,得到了新的补给。 更重要的是,从堵阳城这里,他得到了士颂在荆州,尤其是南郡地区,是如何防备曹军突袭骚扰的。 “士颂这小子,算是学乖了啊,居然还给老子玩烽火台这手。” 夏侯渊用自己的鞋底,抹干净了刀上的血迹,看看堵阳城杀得差不多了,便带着部队,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不能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要避免被荆州军发现和围堵。 也正是因为如此,堵阳城内,多多少少还有一些幸存者,带着满腔的悲愤,带着怒火,悲嚎着奔向了襄阳城,去找荆州军,哭诉曹军的暴行。 只是这一次,襄阳城内的百姓,似乎都已经麻木了。 曹军残暴,大家早已心知肚明,面对曹军,要么战,要么死,实在不想死,那也要全力以赴地逃,哪里能站在那里投降。 绵羊向豺狼投降的结果,不是输一半。而是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堵阳之后,接着便是博望城,而后,在宛城东郊,也发现了曹军的小股部队。 留守荆州的从事郎中兼越骑校尉邓芝,带着襄阳城内的弓箭好手曹性,领着两万多郡兵,立刻扑向了博望城方向。 但是沿途,除了被曹军屠杀干净的村落,被毁的良田,直到博望城下,都没有再看到任何曹军的踪影。 夏侯渊部,确实不负他“神速”营的名称。 三日之内,攻克博望城后,大肆烧杀,而后便全军直接转向南下。 还专门另外派出一支小部队,带着从堵阳和博望城缴获的百余匹战马,沿路杀向宛城以迷惑楚军。 待完成迷惑任务后,这支小部队,也忽然不见。 他们没有去追赶夏侯渊的大部队,反而是从宛城北上攻西鄂城。 即便是人数不多,拿不下西鄂城,但西鄂城周边的村镇百姓,也都被他们屠戮。 荆州北面的烽火台,一时间,烽烟四起。 此刻,走大路赶回来的徐晃部队,才穿过叶县。 他得到了荆州北面,已被夏侯渊搅的天翻地覆的消息。 夏侯渊的部队,根本就没主动去和楚军任何部队交手,甚至是楚军运输粮草到叶县的后勤部队,夏侯渊都没有出手,夏侯渊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屠杀荆州的百姓! 听完军报,徐晃部麾下的小将向宠,那是急得不行。 向家虽然不是荆州的大世族,但是向家也在荆州经营多年,自从士颂占据荆州起,自己和叔叔向朗,都得到了士颂的看重,一文一武,向家也有开始发迹的样子。 现在夏侯渊在南郡肆虐,若是不把夏侯渊给按住了,夏侯渊是有可能继续南窜到江夏郡去的。 而江夏郡,可是向家的重点发展所在,向家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家业,可都在江夏郡内。 若是被夏侯渊给毁了,或者向家的家族亲眷被夏侯渊害了的话,那画面,向宠不敢想象。 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回荆州,去消灭夏侯渊部,至少要把夏侯渊部赶走。 于是,从来都低调冷静的向宠,这一次破例申请了先锋的任务。 带着自己麾下的五千部队,开始向着堵阳城疾行,正好,在这里遇到了拾城池的邓芝部队。 “曹性将军,已亲自带着五千人马北上,夏侯渊部去西鄂的那支部队行动迅速,行迹明显,被不少探哨发现他们骑马突袭。” 本来白衣胜雪的邓芝,此刻眼中,哪里还有半分从容。 堵阳城内的惨状,让性子随和的他,也握紧了拳头,恨不能把夏侯渊部全部剥皮抽筋。 不过,虽然愤怒,但邓芝依旧保持着冷静,他对向宠说道:“不过那支北上的部队,应该只是迷惑我军的弃子,人数不多。有曹性将军率军五千前去,即便是有悍勇的武将,应该也能剿灭。但我以为,夏侯渊本人,定然是带着他的主力大部队南下了。” “南下了?”向宠一听就有些慌,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舞阴那边有消息了?”向宠立刻询问起南面最近的那城池的消息。 邓芝摇了摇头,分析道:“我若是夏侯渊,屠戮了博望城后南下,绝对不会去碰舞阴。留下舞阴作为迷惑我军的假象,让我们以为他的部队去了北面。但是他自己,却带着大部队,直接越过舞阴,突袭比阳。而后再渡过泌水,躲进大山之中,最后直接向随县方向进发,攻克随县后,离开南阳郡。” 不得不说,邓芝不愧是文武全才,他现在的分析,正是夏侯渊的的进兵计划。 而且,此刻的夏侯渊部队,正在趁着夜色偷袭防备不足的比阳城。 虽然比阳城都尉也接到了有曹军窜入荆州的预警,但是在他看来,曹军想要杀到比阳来,只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现在城里的青壮要么从军北上,要么作为民夫帮着楚军处理各项杂务,城里的常规巡逻部队,真的是恨不得一人当两个人用。 好不容易下班回家,那都是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的。 但也就是这个情况下,后半夜,夏侯渊部突袭了比阳城。 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的比阳城遭遇浩劫,唯一比前面堵阳好些的情况是,夏侯渊部这一次没有堵住四门,不少动作快的百姓,还有机会逃走。 但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抢救自家的财物,想要抱着自家的财产逃跑的人,即便是上天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也选择了人为财死。 对于夏侯渊部的行军方向,邓芝有自己的分析,在襄阳城内统筹全局的刘巴和贾诩,当然也看到清楚。 只是两人现在也有他们的难处。 荆州军号称天下强军,但是关键问题是,主力部队都被士颂倾巢一般地拉去了前线。 现在说是派了徐晃,带着三万主力回来了,但也只能跟在夏侯渊身后追击,处于全面的被动。 若是想要围剿夏侯渊部,则必须有部队把夏侯渊部给堵住,本来想要邓芝带着曹性,领着两万多留守的郡兵拖住夏侯渊,结果夏侯渊掉头跑了。 此刻的襄阳城内,哪里还有兵可用呢?不是没有人,但都是训练不足的民夫,这样的人再多,拉上去也是去送命的。 “国相,军师,士干将军前来求见。” 正当二人在商议,从荆南调兵,还是从上庸调庸蛮或者板荡蛮兵前来时候。 士颂的四哥士干来到了楚侯府。两人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最后还是贾诩说道:“主公心善,见不得百姓蒙难,就用此人吧。让裴潜再匀出一万运输兵来,目的不是消灭夏侯渊,只要能找到夏侯渊,拖住他即可。” 刘巴思索片刻,也只能是摸着胡子点头。 果然,此刻楚侯府治下的主力部队,都已经被士颂调集走了,但是按这个时代的风格而言,各个世家大族,还是有自家的私兵的,也就是所谓的个人曲部。 士颂新法改革之后,按士颂的想法,仆从,曲部都被定义为国人,也都是要缴纳税款,只给士颂一个人效忠的。 但实际情况中,还是有不少家里财产雄厚的家族,即便是用雇佣的方式,也能组建起属于自家的私兵,就好像后世的亿万富豪们,都有自己的私人保安部队一样。 而现在的荆交益三州,最大的家族势力,毋庸置疑,便是以欧夫人为核心,名义上已经退位的士燮为代表的士颂本家。 就是这个士干,当年是士家兄弟里面,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士颂继承士燮位置的人。 在士颂开府建国之后,特地设置了楚中史这个官职,对应朝廷的九卿中的宗正职务,管理士家家族大小事务。 而士干,如今便是这个职位。 “二位先生,如今曹军小股部队又一次窜入荆州,烽火台狼烟四起。士干心中不忍,特来请命,想要率军出击,击溃这股曹军。”士干果然起了这样的心思,而且他也有这样的底气。 他手下三千曲部,那都是士家的曲部,即便不是精锐部队,也绝对不比荆州各将麾下的主力部队差多少。 “好,不愧是主公兄长,如此有担当。”贾诩也是用话把士干捧着,不管是他士干真的有这样的心意,还是被欧夫人逼着站出来,贾诩都不在意。 他贾诩要的,就是士干手里的那三千人马而已。 随后,士干按照贾诩的安排,带着三千曲部,加上裴潜挑出来的七千后勤军,合计一万人的部队,离开了襄阳,直接东去,往南阳郡随县方向进发,想要在夏侯渊南下的道路上,把夏侯渊给堵住。 而后再配合夏侯渊身后的徐晃部队,把夏侯渊给击败。 后面故事的发展,和荆州方面的预料一样。 夏侯渊部在比阳休整一天后,果然是南下走大复山,准备攻击襄乡,以此为跳板,再次完成补给之后,再南下随县。 只是这一次,夏侯渊部终于是被士干的部队给撞上了。 夏侯渊为了能保证自己的行军速度,出发的时候,就只带了自己本部最精锐的六千“神速”营部队。 一路上虽然避免大规模作战冲突,但多少还是会有损失。 现在夏侯渊身边的部队,已只有五千出头了。 面对几乎是自己这边人数一倍的士干部队,夏侯渊却没有选择后退。 他被士干的将旗给吸引住了。 士颂的帅旗他是见过的,此刻对面的将领,也打着“士”字大旗,但显然不是士颂。 不用想,对面的将军,必然是士颂亲族将领。 “我夏侯妙才,和主公也算是同族兄弟。对面这将,既然是士颂的同族兄弟,想来比士颂也差不了多少,别的不说,能带着一万多人马来拦截我,这人在荆州的地位,决然不低。” “嘿嘿,若是击杀此人,只怕士颂的心境更受影响,会分更多人马回来对付我。” 夏侯渊此刻,依旧没有陷入狂躁中,依旧保持着理智,他记得自己来荆州的目的,要让士颂不能安安心心,全力以赴地在正面战场对付曹操。 “杀!斩杀对面将领,抢了他们的马再走!”夏侯渊大喊着下达了军令,他麾下那五千多神速营的将士,这段日子以来,要么疯狂行军,要么疯狂屠戮发泄,许多人的精神,早就处于癫狂状态。 此刻,得到军令后,一个个都怪叫着,冲向了士干军。 只不过,这支疯狂的部队没有想到,对面的楚军,并不是荆州的郡兵或者民团,更不是被他们随便欺凌的荆州百姓。 “铛!”夏侯渊的长刀,已经是第三次被一个普通的下层军官给挡住了,这让夏侯渊大感意外。 对面的敌人里面,有几千人是相当难缠。 这些人也许和从前自己遇到的荆州军不同,他们没有结成作战小阵来对付自己这边,但这些人的个人搏杀技巧,却是相当出色。 夏侯渊不知道的是,士家如今的曲部,基本都是欧夫人招募的江湖儿女。 这些人或许没有接受士颂统一训练的军队那么进退有序,令行禁止。 但这些人的个人武艺,却绝对拿得出手。 “不对劲,不能这么把部队消耗在这里!”打到一半,夏侯渊看出问题,自己的部队若是和对面死拼,或许在两败俱伤之下,自己这边最后能惨胜。 但那时的自己,只能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灰溜溜地逃回颍川,再想要在荆州境内纵横劫掠,可就难了。 “走,不要纠缠,全军跟老子撤!”夏侯渊一刀逼退面前几个楚军好手,便在亲卫的护卫下脱离了战团。 接着,神速营将士纷纷效仿,转身便走。 士干不甘心,立刻率领部队追击。 开始的时候,仗着自己这边有马,还能追上数次。 只不过每次轻骑兵追上之后,便会损失几人,慢慢的,也就追丢了夏侯渊部的踪迹。 到了最后,徐晃部,邓芝部的人马都来到了襄乡城周围,三支部队兵分三路搜索,继续追击一路“就粮于敌”夏侯渊部。 大家希望能早点除去此人,避免荆州后方不稳。 第415章 大汉天子 在夏侯渊带着几千人马,在荆州境内一路烧杀掳掠,让士颂的后方不得安生的时候。 率领大军,继续稳步推进的士颂,也遇到了新的难题。 那就是郭嘉为士颂准备的第二条拖延之计。 郭嘉说动曹操,把汉献帝刘协给架到了两军阵前,在曹军军阵之中,打出了天子大旗。 不得不说,郭嘉这一手,确实把士颂玩懵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协到了曹操手里,成为了如此好用的工具。 本来还想着和上次强渡汝水一样,即便是曹军背水结营,自己也要强攻。 即便是用人命堆,也要把曹军击溃。 何况说不定还不用人命堆,毕竟这次士颂的进军速度,放缓了许多。 一方面是大战之后部队需要整编,另外最重要的一方面,便是士颂在等刘晔主管的攻城器械部队,让这支部队能跟上大部队。 士颂对于自己培养墨家这么些年,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墨家之中,不乏偏向于主张“兼爱非攻”学说宣传的,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喜欢专攻机械技术方面的。 不论是个人的爱好,还是因为士颂的诱导。反正,士颂如今的攻城器械部队,在这个时代来看,已经是相当的先进了。 若是曹操真的就想要依靠背水一战,来激励将士们和士颂决战,士颂有信心依靠自己的投石车,可移动的攻城弩,还有两连发的连弩部队,让曹军还没有碰到自己,就损失惨重。 只是现在,曹军大营之中,升起了大汉天子的旗帜,这就让士颂很为难了。 “一面天子旗帜,再从许都放出些许流言而已,就想要唬住我军。”马良的白眉一挑,似乎在他心中,汉献帝的那面大旗,还不如自己腰间佩戴的文兴剑来的实在。 “季长且莫失言。”庞统和马良一样,也算是荆州七大世家出身。 而且更加无拘无束的凤雏先生,只怕更没有把汉献帝放在眼里。 不过庞统似乎更加理智,他说道:“且不论曹军军营之中的汉献帝,是真是假。我们若是打着解救陛下的名义,起兵强攻。乱军之中,陛下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又或者曹操早就害了陛下,如今却故意要把这罪名丢到我们头上来,那我们岂不是正中其谋吗?” 士颂一惊,连忙抬头看向庞统,心说还真是。 演义故事里面,曹操带着天子打猎,僭越用天子弓箭射鹿,代替天子接受万岁的欢呼。关羽当时想要杀曹操,却被刘备拦住,刘备的顾虑不也是这个吗? 混乱之中,谁能保证天子安全,混乱之中,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天子,因为自己的一时激愤,而丧命,不论最后出手害了天子的是谁,这笔糊涂账里面,都会有自己的份。 士颂的手指头,不停地敲打着面前的桌案。 他环顾一圈自己身边的这些个谋士们,发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如今大军已经到了颍川,本来只要过了颖水,便是许都在望。如今倒好,曹操自己把陛下送到了我们嘴边,我们反而不能攻了?” 而回应士颂的,却是一片沉默。 士颂叹了口气,心说罢了,我还是写信回去襄阳问贾诩吧,这个老狐狸,一再反对我现在就攻曹操,我坚决起兵,他就坚决留守后方,等我击溃曹操主力,看你个老小子,还给我找什么借口。 “主公。”这时候,法正忽然上前一步,似乎有了对策,但似乎欲言又止。 显然,他的这个策略,似乎不方便公开来说。 但士颂,尤其是此刻的士颂,就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对曹操施展阴谋诡计的事,士颂很开心。 而且法正,绝对是个好人选。 在士颂看来,贾诩法正的组合,在三国时代,绝对是一流的军师组合。 于是,等待其他谋士们退出后,法正才低声对士颂说道:“在我看来,应对曹操此举,易如反掌。” 说着,法正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说道:“对策有二。其一,制造数条流言,最接的,便是曹军中的天子,是假的,是曹操找来的替身而已。而后流言逐渐变成,真的汉献帝已死,曹操就是为了把弑君之罪嫁祸给我们,故而弄了面旗帜在两军阵前。” 听到这里,士颂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法正是个狠人啊,这个时代的舆论战,若是打赢了,全天下都说汉献帝死了,那汉献帝就算是活着,那也是死了。 而法正的话还没有结束。 “最后再传出,汉献帝在皇宫中留有遗诏,诛杀曹贼者,可另立贤君。”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法正略微犹豫,那句“可自立为帝”,还是改成了“另立贤君”。 似乎是他也觉得现在称帝,条件似乎还不太成熟。 毕竟大汉朝虽然日落西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多少还有些底蕴,在支持着汉朝。 “舆论公关战而已。”士颂心中明了,微微点头。 他又问道:“但若是如此,等流言起效,岂不是要等上许久?” 法正摆手道:“我们又不用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可以一面让《武陵传语》做好加刊的准备,一面让这些流言,在我军和曹军之间传播开即可。” “同时,最好也派人进入许都城内,以许都为中心,向四周传播开去。待日后,再用《武陵传语》来一锤定音。” “其实,只要我军上下,大家都信了这个流言,出兵攻曹,就没有任何影响了,对吧。”士颂微笑着,基本确认了采用法正的这条策略。 满以为法正会同意自己的话术,结果法正却说道:“主公,在下有一疑惑不解。若是陛下真的就在曹军营中,我们依旧发兵吗?” 这个问题,可是尖锐至极。 士颂看着法正的眼睛,但法正却显得十分的坚定。 似乎法正也很想知道,士颂如何看待汉献帝,如何看待这日薄西山的大汉王朝。 士颂未来的路,会选择怎么走,似乎都可以从这个问题的回答里,窥探到回答。 法正或许不知道,徐庶当年和士颂有过秘密的交流,士颂也多少流露过自己的问鼎之志。 但是士颂儒学传承的人设,又让不少人犹豫起来。士颂的未来,到底会是霍光那样的掌握权力但毕竟保持大汉的忠臣,还是如王莽一样,把大汉取而代之。 对于法正而言,他似乎也需要士颂的一个回答,而后再做出后面的建议。 士颂思索片刻,回答道:“依旧发兵。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这天下,乃是千万人之天下,乃是所有百姓的天下!得民心者可居天下!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是算是陛下报答了天下芸芸众生。” 法正听完,立刻跪在了士颂面前,将头低下,一磕到底。 他说道:“主公之志,法正明了,愿为主公羽翼,全力以赴。” “孝直先生请起。”士颂当然明白这是法正对自己表决心,现在的法正,跪的可不是什么大汉朝的楚侯,不是什么右将军领荆交益诸州事的官职。 拜的,是士颂这个主公,这个有取九鼎之志的主公。 法正被士颂扶起之后,说道:“听闻主公麾下,除了暗组之外,还有一支隐秘的部队。” 士颂先是一愣,而后明白,法正说的便是自己麾下那支“不存在”的部队。 士颂手上的这支部队,知道其存在,了解其战斗力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人。 其他见过影爪部队的人,要么是以为这支部队就是普通的暗组部队,要么就被暗中除去了。 士颂之外,只有掌握暗组情报的蔡峰,知道这支部队,且可以和头领沈修联系。 另外便是士颂老妈欧夫人,以及贾诩,法正,以及陆逊这几人知道这支部队的真正力量和作用了。 就连一向被士颂敬为老师的刘巴,都对这支部队不甚了解。 虽然没有直接明确地给这些人介绍“影爪”部队,但是士颂让故意让蔡峰在无意之中,把影爪部队的消息告知这几人,就是为了让他们直到,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若是用阴谋诡计,是可以考虑用到这支部队。 现在,还是第一次有谋士,用这支“影爪”部队来做谋略了。 只是法正后面的一句话,让士颂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法正问道:“主公以为这天下,是有陛下好,还是没有陛下好?” 不得不说,法正这话,若是让别人听见了,那都是诛心之语,任何罪名都可以扣到法正头上,这法正还真是大胆,如此自信士颂不会拿他怎样。 见士颂为难,法正也没有逼着要答案,而是自己回答道:“如今陛下在曹操手中,我们都说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但曹操之奸恶,远比董卓聪明,架空陛下,以朝廷的名义招募四方贤才。可若是在他曹操把持的朝廷,结果陛下的安危,却出了问题呢?这天底下,谁才是最值得被怀疑的人?” “当然是曹操!若是陛下出事,别的不说,至少坐实了曹操汉贼之名!”士颂的回答,脱口而出。 法正的嘴角露出了得意奸笑,而后继续问道:“若是陛下出事,对于我们楚侯府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利益更多,还是损失更多呢?” “汉献帝死了,对于我士颂而言,有个毛线的损失!”士颂心里立刻掂量出法正这问题背后的逻辑。 其实说起来,士颂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了,几次“勤王”作战,为所谓的汉献帝效忠,带着自己麾下的部队,入关中打李傕打郭汜,和曹操争汉献帝的掌握,乃至到现在,依旧打着奉“衣带诏”讨曹的名义。 但是自己和汉献帝刘协,甚至还没有见过一面。 虽然说,对于历史上这个出身皇族又少时聪慧的汉献帝,士颂还很是同情的。 这个人的一生,不能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江山旁落。 但是仔细想想,这位汉献帝的存在,也确实对自己没什么帮助,甚至因为自己请封楚侯,又高举儒学,被对手称为当世王莽。 隐隐之间,还多少有些负面的影响。 若是汉献帝没了,那结果,不论是曹操从宗室内另立一个皇帝,其效果,都绝对不如汉献帝这位正统嫡传。 到时候,大汉朝廷本来就不多的余威,必然再次下降。 正如曹操的那句话,这天下,必定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乱世之中,失去了中央正统地位的曹操,即便是占据中原之地,只怕也难聚人心。 而自己这种本来只是地方性的诸侯势力,反而可能借此机会,树立自己的正统体系,新建王朝。 想到这里,士颂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眼中则露出了杀意。 小声嘀咕道:“看来,上天让传国玉玺落到我手中,还是冥冥之中有定数的嘛。” 后面该怎么做,已经不需要法正多说什么了,只要宣传到位了,士颂军当然还是该怎么攻,就怎么攻。 决然不会把什么汉献帝的安危,当一回事的。 只不过是明面上依旧会打着解救陛下,迎陛下还于旧都的名义。 但私下里,影爪部队的任务,则是让汉献帝在混乱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同时,士颂也让法正开始准备汉献帝若是出了意外之后,舆论战上面,要怎么把脏水,都泼到曹操身上去的准备了。 看着法正转身离开的背影,士颂用舌头清理着牙齿缝隙里黏住牙齿的食物残渣,这些一直在口中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现在,他终于有空处理下了。 “纯粹以利益为出发点,务实之极,难怪这法正到了刘备手中时,深得刘备信任和喜欢。” “而且对阴谋诡计的策划和把握,这法孝直,只怕不比贾诩差。睚眦必报的人做事,就是恨呀。” 第416章 大汉遗臣 依照士颂和法正的密谋,暗组开始了行动。 很快,在两军阵前,流传起了各种流言。 曹军之中的汉献帝是空营,只有一面旗帜。 曹操找来的,是假的汉献帝。 又或者是,真的汉献帝已经死了,曹操故意打出汉献帝的旗号,就是要把脏水往士颂身上引。 各种流言,层出不穷。 听到这些流言的郭嘉,第一时间找到了曹操。 “明公,士颂这小子,用心险恶,看来他不但是还想继续强攻,只怕是对陛下也有了不好的心思。”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点点信息,便能猜出对方背后的谋划。 曹操点了点头,指着身旁的荀攸说道:“公达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士颂麾下有专门的暗杀部队,让我小心提防,最好把陛下送回许都,以免发生意外。” 说到这里,曹操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些不忍,或者说不敢相信。 他对郭嘉和荀攸二人问道:“那士颂高举儒学传承之名,又仁爱百姓,上次为了蝼蚁一般的百姓,甚至不惜和我拼死一战。现在,他真不把大汉皇帝放在眼中,甚至还会暗中派人加害陛下?” 曹操心说,这是什么事,自己明明才是世人口中,把持朝廷的汉贼。 结果自己这个汉贼,似乎更加关心皇帝的安危,要保护他的安全。 而那个高举着奉诏讨贼的大汉“忠臣”,却在一心谋划,如何弄死皇帝,好让天下陷入动乱,方便他乱中取利。 郭嘉眉眼一低,思考片刻后,说道:“士颂其人,本来就是外表仁义,内心阴狠之人。” “而且我们也研究他多年了,他的仁义,大多都是对于百姓,对于弱者。对于上位者,他可从来没有什么仁义可言。” “不但如此,似乎这小子对世家大族,王侯贵族,有一种天然的仇恨。全然不像是世家子弟,倒像是一心想要报复当权者者的草莽之徒。” “想来,多是受其母影响较多。听说其母欧氏,便是交州流寇出身,因姿色被士燮收纳。” 一旁的荀攸也接过话头,分析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士颂他本人对陛下无感,我怕是士颂麾下文武之中,都是荆交益这种偏远之地的出身,他们对于朝廷,对于天子的敬畏,只怕也是有限。” “就算是士颂没有对陛下出手的心思和打算,这些人,只怕也会因为利益而出手。毕竟,鸿门宴上,让项庄舞剑的人不是霸王,而是范增。” 荀攸说话很平淡,却也点到了重点,那便是,有些时候,有些事,即便是士颂不去主动推行。 士颂下面的人,也会替他谋划,替他推动。 这时,曹操忽而一笑,问道:“不管士颂这小子,是他自己起了弑君之心,还是他手下的人,起了祸乱天下的歹毒之意。我们既然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何不将计就计,引他入瓮。” 郭嘉荀攸二人,眼睛一亮,立刻明白的曹操的用意,三人简单一合计,便定下了谋划。 而后,又郭嘉推荐了一位大汉遗臣,来执行这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那便是向士颂“诈降”。 对于曹军而言,这是“诈降”,但对于执行这个计划的这位大汉遗臣而言,他的视角里,他是真心真意,在为大汉天子出力,在想要帮助天子脱困。 而被郭嘉推荐出来的这个人,便是在不久前的官渡之战后,被曹军俘虏,以类似关羽“降汉不降曹”的名义,归顺朝廷的崔琰。 崔琰其人,有人定义为曹魏之臣,不过也有不少人认为,崔琰不过是大汉丞相曹操的下属官员。 他做的事,都是在为大汉朝廷做事。 历史上的崔琰,被称为文武双全,少年时便在郑玄门下求学,后来效力袁绍,袁绍败亡后效力曹操。 他为人刚正,历史上帮曹操选出了不少人才,也是和孔融交好的人之一。 而他最为出名的事迹,恐怕便是代替曹操面见匈奴使者,曹操自己假扮“床头捉刀人”站立在崔琰身边。 后来,赤壁之战后,曹操称了魏王,崔琰这种心怀汉室的汉朝遗臣,自然是要被曹操用各种名义给处理掉的。 最后曹操因为一点小事,故意让他含冤而死。 所以,这位崔琰到底是曹魏之臣还是大汉遗臣,似乎很难界定。 不过对于喜欢研读历史的士颂而言,他认为,曹操集团内部,其实有着这么一批人,那就是心怀汉室,但却因为实际利益和局势使然,而站在曹操一边。 最为典型的代表人物,应该便是荀彧了,而这个崔琰,应该也是这样的人。 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关二爷在天时人和的辅助下,大破于禁七路援军,惊得曹操准备迁都的时候,中原各地,冒出了一大堆的汉朝遗臣响应关羽。 其实对于这些人而言,不是他们没有对汉朝的忠义之心,而是现实让他们选择了无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士颂收到崔琰偷偷送给自己的“效忠”信时,士颂犹豫了。 流言散布之后,郭嘉和崔琰私下碰面了一次。 也不知道崔琰是如何想的,当即就派人给士颂送来了一封书信。 书信里面,他果然是一副大汉忠臣的样子。 他告诉士颂,如今被曹军架到两军阵前的天子,是货真价实的大汉天子。 他求士颂,一定想办法解救陛下。更是在信件里对士颂是大加赞扬。 “楚侯之忠义,天下悉知。余在河北,亦有耳闻。昔年关中护驾,破李傕斩郭汜,合关中群雄,力战曹操。虽因小人倒戈而败,然陛下每每念起,都是无比唏嘘。” 士颂心里好笑,那汉献帝刘协现在倒知道念自己的好了。 当年自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率军勤王,出生入死,击破李傕郭汜主力,力压关中诸侯。 可以说当时硬是靠自己拼尽家底,硬是在王允死后,又给了他刘协一次当家做主的机会。 只是可惜,所谓的“百官”还要内耗,还要党争。导致自己连汉献帝的面都没有见过。 如今,居然指望自己这个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人,统帅大军解救他,然后奉他为主,完全听命于他。 说来,还真是讽刺。 “为今之际,曹贼为拒楚侯,胁天子临阵,逼楚侯以下犯上。但又何尝不是解救陛下的机会呢?” “如今陛下身边,忠贞之士亦有不少,我等已在暗中准备。还望楚侯做好接应准备,待我们准备妥当,楚侯可派出军队详攻曹操,我们在内部点火。混乱之中,不求大败曹操,只求我们能趁乱护卫陛下突围,具体事宜,待准备妥当后,吾当亲至楚营,万望勿疑,勿急。” 崔琰信的意思就是,现在是汉献帝逃出去的最好时机。 而且他这边也已经联络好了一些忠义之士。到时候他们就向你士颂的军营跑,你做好接应就行。 本来这种“投效”信,对于喜欢看三国的士颂而言,怎么看,都觉得假。 崔琰自己不熟悉,暗组送来的情报里面显示,他本是袁绍部下,最近才被曹操收入麾下,安排到汉献帝身边当差的。 他又是清河崔家这样的大世家出身,这样的身份,让士颂很是怀疑。 不过士颂也隐隐记得,历史上崔琰是被曹操冤杀的。 对于崔琰的政治立场,士颂也是有理由相信,在自己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崔琰有可能真的想要拉着汉献帝往自己这边跑。 而这错漏百出,还再三叮嘱自己不要怀疑他,不要急,不要催促,这种怎么看怎么假的话,对于一个第一次“通敌”的人而言,似乎又显得很是真实了。 最让士颂犹豫的,便是崔琰在信里说,等他准备好了,他自己会亲自到楚军军营中来,以自己为抵押,来配合自己去接应汉献帝的出逃行动。 这就让士颂拿不准了,这位崔琰到底是在做什么打算。 关于如何处置汉献帝的问题,士颂现在只相信法正一人,就算是贾诩,士颂只怕都不会和他商议,要怎么弄死汉献帝,还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去这种事。 毕竟贾诩自己也知道,大汉朝廷中央最后一次恢复威望的机会,是被自己鼓动李傕郭汜反攻长安给浇灭的,可以说他是把大汉朝的棺材板给钉死的人,对于大汉朝,对于汉献帝,他贾诩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法正看完崔琰送来信件,嘴角露出了最为轻蔑的笑容,说道:“主公高举仁义,儒学典范,若是陛下真的来了襄阳,主公是学曹操还是学王莽?” 法正的话,尖锐至极。 这也是当年袁绍犹犹豫豫,明明离汉献帝最近,却没有把皇帝迎到河北去的原因。 皇帝来了我这里,到底是我说了算数,还是皇帝说了算数,到底是我是主公,还是皇帝是主公。 对于士颂而言,这个问题更加的明显。 若是高举儒学传承的士颂,学曹操架空皇帝,那么伪君子,真王莽的各种名头,必定都会被安到他头上来。 “当年汉高祖讨楚霸王,出兵的名义,便是替义帝发丧。”法正说完,双手恭敬地将手上的信件还给了士颂。 “好,我明白了,我们的计划目标当然不变,不过故事的经过,可以稍稍调整。若是崔琰那群人,真的人带着陛下杀出曹营,乱军之中,曹军为避免我军营救陛下,故而将一心逃离曹营的陛下给加害了。” “而我军,便全军发力,为陛下报仇!”士颂的也不是顽固之人,在有新的变动产生的情况下,他也会做出相应的改变。 毕竟,不用自己大军全力压上,不用影爪部队偷偷混入曹军之中,只用等汉献帝自己走出来,走出曹操给他画的保护圈,走到自己布置的陷阱范围内,躲在暗处的自己,必然会射出必杀一箭。 “汉献帝死,天下大乱。” 无人的营帐内,腹黑的士颂,对于自己的谋划,十分满意。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没有汉献帝的存在,自己能获得的利益,才是最大的。 第417章 连连受挫(上) 其实,按照郭嘉的算计,士颂只要回应崔琰,也就算是中计了。 颖水上游处,已经开始下暴雨了。 正如曹操所言,最为高明的统帅,要上知天文,下察地理,还要能洞察人心。 凡事面面俱到,才能在战场上占尽优势。 但是士颂呢? 现在一面统帅组织大军,正面和曹操大军相持,鼓动军心,准备雷霆一击。 一面又关心着身后荆州境内,正在四处流窜的夏侯渊部。 现在,更是和法正一起密谋着除去汉献帝,还要让曹操背锅的阴毒计划。 或许是心里的事情太多,士颂对于天气的变化,并没有太上心,毕竟自己这边的天气,不过是由晴天变成了多云,若是要下雨,只怕还需要再等上几天。 这几天,崔琰时不时便有书信送到。 最后和士颂约定,三天之后,他崔琰会作为探路的人,偷偷溜出曹营。 若是一切顺利,楚军便可以在第二天,发动声势浩大的详攻,来掩护汉献帝的出逃。 到时候,楚军可以派人去某条小路,接应汉献帝。 按照郭嘉的谋划,迎接汉献帝这么重要的事情,士颂当然会亲自前去。 只要士颂去了,那里,便是士颂的绝地。 即便是士颂麾下诸多护卫,武艺高超,军械精良,也绝对会被扒层皮。 但关键是,士颂自己也有自己的计划。 他不是要去迎接汉献帝,而是要去确认汉献帝死在路上。 他士颂怎么可以出现在汉献帝毙命的现场呢? 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找个替死鬼,或者说是能替自己背黑锅的人去才行啊。 于是士颂找来了自己的“亲哥哥”士廞。 当年作为士家抵押给朝廷的人质,如今依旧有着士燮长子身份的他,在襄阳的地位,其实很尴尬。 明面上是士颂的兄长,但是实际上的地位,不过是被欧夫人圈养的囚徒。 这次北伐,士颂想着或多或少,可能会有机会,和所谓的“朝廷百官”们接触,于是便带上了他。 他有什么本事,倒不是重点。 认不认识那些官员们,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给了那些想要投靠自己,却又找不到门路的人一个台阶,给他们一个借口。 他们可以随便找一个当年和士廞有交集的借口,就能投效到士颂麾下来。 现在,士颂便以自己没有见过汉献帝为理由,更需要统帅大军作战掩护为由头,让士廞作为这个背锅的人,去做迎接汉献帝的准备。 只是,士颂这边还没有动手,倒是先接到了荆州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徐晃等人,终于是追上了夏侯渊,而且还把夏侯渊部给围了。 但眼看就围剿掉这支在荆州惹得天怒人怨的部队,结果战场外,又杀出另一支曹军。 正是绕路杀入荆州的虎豹骑曹纯部。 曹纯不愧是曹军宿将,战场之上,嗅觉灵敏之极。 在双方交战到关键时刻,突然杀出,对准了实力最弱的士干部后方,发起了冲锋。 士干的部队主力,都是些江湖游侠,另外便是裴潜麾下的后勤运输兵,这样的部队,虽然也有训练,但毕竟不是主战部队。 当时的情况,又是士干一心组织精锐,在前方参与围杀夏侯渊部。 冷不防曹军精锐虎豹骑从背后突袭,士干部当场就崩溃了。 溃军四散逃命,反而冲乱了徐晃和邓芝的部队。 也就在这个时候,夏侯渊抓住机会,带着神速营发起了突围。 路上,夏侯渊更是顺手展现了自己的骑射功夫,抢夺了一匹战马之后,发现战马上挂着弓箭,便当场向着距离最近的楚军将领射出一箭,正中那人胸口。 只是这箭虽然射中了,但夏侯渊知道,那人多半死不了。 这弓箭不是夏侯渊常用的弓箭,而且力道有限,那人的盔甲精良,胸口处似乎还有特别的护甲。 这箭,最多只能重伤此人。 夏侯渊暗道一声可惜,招呼手下弓弩部队,和曹纯部队配合,立刻脱离了楚军的纠缠,让战场变成了步兵拖住楚军,骑兵反复冲锋收割的基本局面。 而夏侯渊的弓弩部队,则配合射杀楚军反击部队。 二人配合如此默契,正是按照郭嘉给他们二人的锦囊妙计。 以夏侯渊为诱饵,故意引楚军来围剿他们,曹纯部则在外侧埋伏,选取一个适合骑兵作战的平原之地,让虎豹骑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说起来,徐晃部三万人马,邓芝部两万人马,士干部一万人,是夏侯渊和曹纯部队的五六倍之多。 但是虎豹骑精锐,若是在一个可以适合发挥战斗力的战场上,可不是和楚军这边堆人数,就能击败的。 加上夏侯渊部的神速营将士,那也都不是好惹的。 这一场楚军包围曹军的歼灭战,硬是从围剿打成了势均力敌,之后又变成了楚军处于劣势。 若非徐晃和鲍隆二将拼死组织亲卫死士,拦住了曹纯,差点两人合力,在乱军之中斩杀曹纯,让曹军有所忌惮,楚军这一下,怕是反而要惨败而归了。 只是力挽狂澜的徐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军有组织有秩序的缓缓退去,却也无力追击。 最后,他匆匆收拾战场,让胸口中箭的龚都,带着伤兵一起返回襄阳。 顺便把最新的情况汇报回襄阳,再看如何应对增兵之后的曹军。 在前线的士颂接到这样的报告后,也是很无奈,只是能飞鸽传令后方,继续让荆北五郡各城做好防备。 夏侯渊部虽然被围剿了一次,但是依旧有近半人数脱离了战场。 再加上曹纯部的虎豹骑,大一些的城池还好,但小一些的村镇,只怕就是这些部队面前的一盘菜。 刘巴当然是明白士颂心思的,在得到徐晃等人的报告后,便让顾雍牵头,带着民团的人去组织江夏,南郡等地村镇的百姓转移避险。 鼓励他们暂时离开,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返回这里。 至于有多少人愿意听从,也只能是看这些人各自的命运和造化了。 “哼,只要击溃正面的曹操,那夏侯渊和曹纯,不过是瓮中之鳖,迟早能逮住的。”士颂的心里,其实还有话,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 那就是,根本不需要击败曹操,按照法正和自己的密谋,这个时候杀了汉献帝,天下动乱之余,占据中原之地的曹操,必然遭遇最为强烈的冲击。 那个时候,夏侯渊和曹纯也必然会返回兖豫二州。 士颂放下了荆州那边传来的信件,说道:“诸位,情况,便是这么个情况。如今,陛下正在忠义之士的准备下,等待机会,想要从曹贼军营逃出来。”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为陛下,制造机会,打好掩护,同时做好迎接陛下的准备。” “主公,这会不会是曹操的奸计?”马良上前一步,说出了他的担忧。 “这个崔琰,虽然名义上是清河崔家子弟,又有名士之名。但是他是心怀汉室,还是依照曹操的安排,故意来诈降。我们不得而知。” “若是此人,打着接应陛下的名义,却把引我军前往曹军的埋伏之中,为之奈何?这一点不得不防啊。” 一边的士干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虽然说现在士颂才是当之无愧的主公,但是他和士廞,毕竟也是兄弟,士廞带去接应的人马,也都是他宿戎军的部队,交州军的老底子。 他可不希望白白的被当做弃子,被轻易的放弃掉。 “马良小兄弟不必担心。”法正笑嘻嘻地替士颂解围。 说道:“那崔琰来我军中之后,只需要告诉我们接应的地点即可,他个人不必前去,他自己,就留在我军大营之中,在楚侯府任职,随军参赞。” “若是如此,我便没有疑惑了。”马良见士颂和法正已有准备,便不再多言。 “那好,便依照我们刚刚准备的那样,只等崔先生到来,我们便开始行动。” “正面,由我率军强攻曹军军阵,陛下那边,就请大兄率领部队,做好接应。吴懿将军,你为统军副将,还请多多提点我兄长。” 士颂似乎也知道,突然之间让士廞独自领军有些奇怪,于是便让上一次作战中表现不错的吴懿,作为副将辅佐士廞。 按照士颂的安排,这一次的详攻掩护,还真就只是一场戏。 一方面是配合汉献帝的出逃,另外一方面,士颂也是想要实验一下自己的墨家器械。 按照他的准备,各种远距离器械都被自己推上前沿,在自己大部队发起进攻之前,这些投石机和重型弩车的效果如何,是否能有效的削弱曹军,都是士颂想要测试的内容。 就在士颂的作战布置准备会后的第二天,崔琰,在几个亲卫的护卫下,跌跌撞撞地逃到了楚军大营。 他带来曹军的最新情报。 “楚侯!”崔琰见到士颂后,先是仔细观察了片刻,而后便是嚎啕大哭,诉说忠于大汉王朝的朝中百官,日子过得何其艰难。 那曹操和他麾下文武,是如何欺凌陛下和百官的。 “曹贼将来必然是要篡汉,这曹操简直不把陛下和百官放在眼中,朝廷官职,好像是他曹家的,任由他曹操安排亲信,好好的大汉朝廷,要不了几年,就会变成他曹操的朝廷,只剩下陛下一个人,作为一个空壳子被高高供起而已。” 哭哭啼啼说了半天,崔琰才说到正事上面。 他告诉士颂,汉献帝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士颂发起进攻,让曹军陷入慌乱之中,让看守他的人无暇顾及其他,他便能在忠心于汉朝的护卫们的保护之下,冲出曹营,向楚军营地跑来。 士颂则是拍了拍崔琰的肩膀,告诉他安心,自己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让他在军营内好好休息,做好迎接陛下的准备。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楚军的攻城器械部队,推着投石车和移动攻城弩就来到了曹军大营之外。 只是士颂还没有来得及下令开始远程打击,自己这边,反而被曹军军营之中最简易的霹雳车给轰击了。 “曹操果然有所准备!”这是士颂的第一反应。 曹军军营之中,对于士颂的行动早就有防备的郭嘉,这几天没有让崔琰白白的耗在曹营里,而是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在曹军军营之中,学习官渡之战时袁绍的做法,在军营周边堆起了高台。 而后,把他这边准备的投石车,架设在这些高台之上。 郭嘉当然知道士颂这边有更为优质的远程器械,但是他利用高台的高度,也能让自己这边的投石车器械,能反击楚军的前沿阵地。 “主公,看来曹军早有准备,今夜突袭,只怕难以建功。不如暂且撤回,以待时机。” 张松看情况不对头,立刻来到士颂身边劝说。 但士颂却摆了摆手,说道:“不论曹操是否有准备,我今夜突袭,只是为了替陛下制造机会。如今已经开战,我若是退走了,但陛下那边却发力突围,我岂不是陷陛下于绝境?” “这?”张松一时无语,他很想说,只怕是崔琰那群人的计谋。 现在这情况,要么就是曹操布的局,要么,就已经被曹操识破,却故意不说破而已。 今天夜里,汉献帝多半是冲不出曹军军营的。 只是这话到了嘴边,却不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此刻,楚军第一线的先锋大将,正是太史慈。 只是太史慈现在率领的部队,却不是他自己直属的主力奋武军部队,而是又新投效士颂不久的刘勋,以及袁术旧将张勋,流寇出身的梅乾,益州新降的庞乐等人。 他们麾下的郡兵部队,要么是他们从前的旧部老底子,要么就是新招募的需要历练的新军。 现在,在投石车和攻城弩的掩护下,向曹军军营突袭的任务,便交给了他们。 随着士颂下达进攻的军令,太史慈便带着这几万郡兵部队,向曹营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目的不是攻克曹营,而是打乱曹操的布置,若是能创造出良好的机会,士颂当然也会让主力部队跟进。 例如黄忠的定武军,文聘的侧荣军,现在也都分列左右,时刻等待着机会。 第418章 连连受挫(下) 太史慈接到将令,让自己带着这些楚军中的二线部队,被自己这些主力部队统帅们戏称为“外军”的部队,去当第一批攻击部队时。内心的反应是,难道主公想要让这些人去当“喂刀”的部队? 但在太史慈的印象中,士颂不是这样的人啊? 而后,士颂告诉他。今夜突袭,要的就是声势浩大,给曹军压力,让曹营之中陷入混乱就好,目的是为了掩护忠义之士迎接陛下从曹营突围。 这样的任务,太史慈本来是有信心完成的。 楚侯府治下的部队,即便是“外军”这样的郡兵或者甚至是民团一级的部队,在荆州体系的实战练兵之后,绝对不是从前那种乌合之众了。 何况这些人,也是未来主力部队的兵源补充来源之一,经历战火和鲜血的洗礼,这些人成长起来后,必定也是优秀的战士。 只不过,信心满满的太史慈,被现实狠狠地打脸了。 曹军的攻城器械部队,居然是比楚军先发力。这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曹军早有准备,似乎是等着楚军前来偷袭,而且为了应对楚军来袭,已经做好了各项应对之策。 面对这样的曹军,这些楚侯府的二线部队,只怕是难以建功。 这是太史慈内心真实的想法。 而战局的发展,也和他预料的一样。 太史慈的对面,是曹操极其信任的统帅型大将于禁,甚至还给于禁配置了李典乐进的豪华配置,率领曹操麾下起家的主力部队泰山军,犹如大海里的礁石屹立于此。 不论楚军这海浪如何拍打,他们就是在风浪中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诸将无急!无慌!且听我军令。”太史慈看出情况不对头,立刻下令各部队,让他们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想着一口气冲进曹营。 “先填满曹军挖的沟壑,再摧毁曹军军营的围栏,多多点火,守住缺口,等我军令再一起冲杀进去。” 太史慈的想法和布置,其实也都合适,若是战局没有变化,这样反复拉扯之下,楚军人多,还是可以冲杀进去的。 只不过,战局的形势变化远比从前都要快。 那李典和乐进,没有在于禁身边当幕僚,二人一左一右,各自率领一支精锐部队,从左右两侧开始鼓动曹军反扑。 太史慈本来认为自己这边两侧的部队,再怎么样差,也能顶个一时片刻。 再不济,后方士颂也早就布置好了增援部队,绝不可能让曹军能轻易突袭自己的侧翼。 但曹军的准备似乎不只这么一点点。 虽然左右两翼压力变大之后,士颂立刻让作为后备的黄忠部的定武军,文聘部的侧荣军上前,一面接应两翼部队,一面加大攻击范围。 他让黄忠和文聘二将,在击败曹军的反扑之后,顺势向左右两侧的走向,对着曹军军营围上去。 但不论是士颂还是领军作战的将领们,都没有想到,曹军军营之中,居然还有数台可移动的攻城重弩。 不用说,曹操在士颂这边埋伏的探子,潜藏的卧底,果然还是发挥了他们的能力,硬是把士颂很自豪的引动式攻城弩给运回去了几台。 而现在,一直隐藏起来的攻城重弩突然发力,如标枪一样的箭矢射出之后,便直接飞向楚军之中将领。 是的,曹军似乎也喜欢在两军阵前击杀敌将,获得战局优势,甚至是直接扭转败局,改变战况。 黄忠的大旗处,更是曹军重弩的重点关照对象。 “那便是荆楚第一将黄忠的部队了,诸位不要留手,一定不能让这支部队逼近我们,若是他们组成箭阵,放出遮天蔽日的箭群,我们这些人,就都别想活了。”荀攸把话说的很严重,就是为了激励身边的移动重弩部队的操作者们,加快动作,加快射速。 不得不说,用恐惧来威胁将士们,很多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这些操作员,似乎都听说过天下第一弓箭手黄忠的名声。 不论是真是假,《武陵传语》上都说得很清楚了,这黄忠就是荆楚第一将,这样的人,弓箭装备怎么可能会差,他麾下的箭阵,那也是绝对不能轻易小看的。 小看这种杀器的人,都是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人。 更绝的是,曹军不仅仅是依靠这些军械,来阻拦楚军的支援。 黄忠和文聘的部队刚刚一动,曹军这边,也杀出来两批支援的部队。 领军之人里面也有个人,算是士颂的熟人了,就是前次被士颂给废掉了的满宠。 前不久,他也和郭嘉一样,在荆州大夫的调理下,治好了体内的余毒。现在,已经可以正常生活,正常到朝廷打卡上班了。 本来曹操已经让满宠转了文职,在许都城内,让她当起了许都令,主管许都的刑罚和拷问事宜。 但是这次的对手是士颂,满宠想要报仇,自然是主动请缨,来到了阵前。 面对文聘部的冲击,满宠指挥自己麾下的弩手们,配合身后军营高墙上的重弩,硬生生地把文聘部给压制住了,让文聘部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百十条人命的代价。 另外一个,便是曹操从穷苦阶层中提拔起来的潜力型武将吴质了。 这位后来成为曹丕四友,对曹操满怀感激,即便是自己的武艺普通,但还是指挥部队,布置成防守阵型,还真就把黄忠的部队给纠缠住了。 不但如此,正面战场上,见楚军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被自己这边给顶住了,曹仁和曹洪,在郭嘉的安排下,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此刻,接到曹操出击的军令后,立刻率领曹军之中精锐主力部队,或者说是曹操麾下的王牌部队之一的青州军,立刻杀了出去。 太史慈很猛,但是两军交战,再猛的个人,面对强大的敌军军阵,也是无力回天的。 太史慈身边,除了他的亲卫部队是自己从奋武军带出来,勉强还能顶住青州军的冲击。其他的部队,面对青州军的冲击,立刻出现了问题。 其中,尤其是曹洪的麾下,出现一人,让现在战阵中的楚军很是无解,此人便是邓展。 当年王忠拐带刘表新招募的荆州军,北投曹操,其中便有南阳郡邓家的没落旁支邓展一支。 邓展其人,在群星璀璨的三国时代,其实声名不显,但是这个人却是个实打实的武痴。 若是论统领部队,邓展其人的统帅能力,不说吕布张飞等名将了,就连邢道荣这样的屠户出身的人,照本宣科,也能率领几千部队。 但是邓展这里就不行,他的性格特质,就做不了这个事,最多率领一个作战小队数十人,便是他的统领上限了。 但是对于一个武痴而言,有这些手下,就足够他在两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了。 再加上因为吃过人而被人嘲笑的顶头上司王忠,拉着大批的人马策应他,绝不让邓展的这支尖刀部队陷入包围之中。 于是,个人武艺超群的邓展,在楚军“外军”数万大军的军阵之中,那真是猛虎下山,狼入羊群。 别说有人拦住他了,不少人见前面的战友轻易被邓展肢解,砍成肉块之后,都没有勇气去面对邓展了。 就这样,邓展带着一支突击队,硬硬生地把太史慈的中军给打穿了。 楚军还没有来得及堵住缺口,曹家的千里驹曹休,也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顺着邓展杀出的一条通道。带着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冲了过去,目标直指士颂中军大旗所在。 “士颂小儿,让你见识见识,我曹家也有好儿郎!”曹休也好,还是曹操那些儿子们也好,多多少少都听曹操发过的感慨,那就是觉得士颂若是他曹操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只可惜,士颂只能是自己的半个儿子。只能是他曹操的劲敌。 曹操和谋士们在私下聚会或者酒宴上,喝多了酒,无意中说了些“生子当如士幼泽”的话,可能是有的。 但对于曹家子弟而言,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他们的心里,超越士颂,打败士颂,乃至击杀士颂,赢得曹操的认可的心理,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共识。 现在,士颂就在面前,机会就在眼前,曹休没有片刻的犹豫,即便是知道士颂身边有天下闻名的颂卫营,那是相当于曹操身边许褚的虎卫营的存在,但是曹休还是想要试试。 即便是不能击杀士颂,也要在士颂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用弓弩射出一箭,吓唬吓唬士颂。 “主公!曹军!曹军居然杀过来了。”士颂身边,潘濬眼尖,看到曹军杀了过来,立刻大声喊了出来。 士颂带在身边的谋士不少,潘濬更是在荆南就跟着士颂的谋士,这么些年下来了,也和士颂建立了羁绊,多少有些感情了。 更何况这位潘濬,还是蒋琬的表兄弟,所以这次被士颂带在身边参与谋划。 士颂对他和马良,都是很抱有期望的,期望他们未来,能成为从自己军中成长起来的重要谋臣。 虽然历史上的潘濬,在气节方面有些不堪,但士颂对自己总有一些迷之自信,觉得自己的话,绝对不会遇到那种被手下背叛的事。 “哼!一支千余人的小股骑兵罢了,又何惧哉!” 士颂心中不快,自己派出去详攻的部队,已经被曹军给打穿了,即便不是主力部队,但这么快就被曹军洞穿,士颂又气又惊。但他面色不改,依旧作出一副对曹军不屑一顾的样子。 “主公,敌军在向我放射箭了。”潘濬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士颂的不满,依旧汇报着前方的战况。 “慌什么!曹字军旗,来人只怕不是曹军大将,就是曹家子弟。邢资,文休,你二人各率以一千颂卫营,从左右两面包抄过去,务必给我把敌将留住。” 士颂也是下了狠心,一下子派出两千自己的亲卫,看样子是下定决心要拿下曹休,以振军心了。 军队改制之后,两个新调入颂卫营当差的小将,领了军令,显得很是兴奋。 一千颂卫营的战斗力有多么强,他们是知道的,各自带着一千人马开始运动,对于他们而言,不是在和对手较量,而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较量,看看到底谁能更快的击溃敌军,留下敌将。 “报!” 此刻,又一骑飞马,冲到了士颂身边,高喊到:“主公,士廞,吴懿二位将军处,遭遇曹军埋伏,大败而归。” “什么!”自从投效士颂之后,一向淡定的张松,当即变了脸色。 他立刻对士颂说道:“主公,今夜曹军准备充分,不论是我们正面攻击,还是侧翼迎接陛下的部队处,纷纷遭遇重挫,在我看来,只怕是那崔琰带来的消息有假,那崔琰其人,莫不是假的?他只身前来诈降,骗我军入曹军之埋伏,这人就是个死间?” 其实士颂的心中,和张松的看法一样。 在攻击之初,自家的投石车和攻城弩的阵地还没有开始发力,结果反而是曹军中的攻城器械率先发力,打击自己这边。那个时候,士颂的心里,就已经开始怀疑崔琰是在用他自己的命,来给曹操当死间。 现在,自己其实已经可以肯定,崔琰那人,就是曹操的间谍,自己中了曹操手下的诈降之计。 想到这里,士颂的嘴角不禁是露出了苦笑。 但是士颂的心理,其实还是有些期待的,因为即便是明知是计,士颂也敢往里面跳,是因为士颂还是留了后手的,那就是自己的影爪部队。 他们也混在士廞吴懿那边的部队之中,名义上是自己派出去的颂卫营精锐,说是接到汉献帝后,由这些人来护卫汉献帝的安全,自己更加放心。 但是实际上,沈炼带着影爪部队的目的,便是让汉献帝永远消失。 只是这个任务,似乎随着士廞所部的大败,似乎也没有能够实现。 第419章 意气用事 “我大兄那边,到底是如何败得,给我说清楚。” 士颂看了一眼来报信的骑士,这才认出这人。 不是别人,正是影爪十三人之一,代号“巯胃”的好手。 此人本名,好像姓李还是姓焦,士颂没有留意,只记得这人是个玩杂耍的出身,一手飞刀,出神入化。 但现在,这人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一定便是沈炼有心安排其来送信。 虽然让影爪们除去汉献帝的密令,已经发出了,但是密令上说的很清楚,是要到最后时刻,才给他们所有人说清楚这任务。 在见到汉献帝之前,只有沈炼身上带着一条没有拆封的锦囊而已。 现在,“巯胃”也已经把这锦囊还到了士颂手中,接着,汇报了那一路是如何惨败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士廞和吴懿,带着交州郡兵和主力部队宿戎军混编的两万人马,按照崔琰给他们的路线,绕路到颖水下游处再返回,前往曹营南面的一处小山谷低处等待。 准备在这里,接应从曹营中逃出来的汉献帝。 行军的路上,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影爪部队的人却发觉到了异常。 他们前往的那一处地方,虽说也是平地,却也有高低起伏,说是丘陵,却又并不妨碍骑兵冲击。 这种地形特点,是非常适合骑兵埋伏突击的。 影爪卫统领沈修看出了问题,立刻让傻大个形象示人的“腾根”庄宏去给吴懿示警。 吴懿听了后,觉得情况确实不对劲,立刻让军队停止前进,自己则去和士廞商议。 毕竟这支队伍,名义上的统帅是他士廞,虽然他是个不怎么被士颂在意的家属,但毕竟和士颂是亲兄弟,毕竟和士颂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吴懿不过是个益州新降之将,怎么敢不把士廞当一回事。 “这怎么可能。”士廞不屑一顾,说到:“幼泽已经率大军出击。现在北面杀声震天,交战正酣。哪里还会有曹军来这里埋伏我们,吴将军不必疑神疑鬼。当年我便在朝廷,深知陛下为人,绝不是那种心甘情愿受制于人的个性。” “现在有如此良机,定然会全力以赴,逃出曹营,我们还是快快上路,前往接应,避免夜长梦多。” 吴懿心说,如今这乱世,只有小心才能使得得万年船。 你士廞不过是有个好兄弟罢了,不然在我面前,你士廞算个毛线。还在这里给我摆身份,讲地位。 陛下逃出曹营,呵呵,若是主公真的有心迎接陛下,怎么可能会派你来当迎接使,还让我这个新降之人,率领宿戎军这支主战部队里面,战斗力最差的部队,加上一些交州的郡兵来迎接。 吴懿是个明白人,他会设身处地,将心比心的去想士颂如此安排的含义。 再想想现在士颂身边站着的法正和张松,吴懿知道,即便是汉献帝真的逃出了曹营,只怕也去不了荆州。 吴懿的眼角似乎憋了一眼打扮成颂卫营将士的影爪卫们,继续耐着性子解释劝说道:“将军,迎接陛下乃是重任,关系天下道义正统所在,不能有丝毫马虎。” “你看这样可好,你我两部,一前一后,做两道准备。陛下出现后,将军去迎接,而后带着陛下便走。至于陛下身后的曹军追兵,则由在下率领第二队人马抵挡,如何?” 听到吴懿这么说,贪功又胆小的士廞立刻同意。 他当即把部队一分为二。 他倒是丝毫不占吴懿的便宜,两万人马还真就是一人一半。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士颂派来迎接汉献帝的颂卫营将士,全部都选择了跟在吴懿那边。 “我们当时的打算是,不论是否是曹军奸计,我们待其出手后,再见机行事。若是见到陛下,必然是要从乱军中把陛下带出来的。”巯胃立刻为自己部队的选择进行了解释,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沈修怀里的那道秘令,是让他们带着汉献帝的尸体回来。 “但是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只有曹军的埋伏,根本就没有陛下的身影,对吧。”士颂气笑了。 自己这一次,完完全全被曹操戏耍了一遍,白白费时费力,损兵折将。 巯胃把头一低,继续讲述另外一边发生的状况。 当时我们分作两队,一前一后互相呼应,继续前行。 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突然从正面杀出了一队曹军,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高头大马,影爪部队中,代号“祖明”的汉子来自北方,自然认识这些都是辽东马。 他高声提醒大家,说来敌所骑战马,定然是袁绍战败之后被曹军俘获的,而曹军中能用这样战马的部队,除了虎豹骑,便只有张辽的并州骑营了。 那张辽和其部下,分为三股骑兵合击,士廞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被打蒙了。 若非宿戎军将士们也是精心训练,算是有所小成。战场之上,没有见敌军威势就后退,依旧按照训练时候的模式,列阵抵抗了片刻才被击溃。 否则,士廞似乎是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士廞的前军,数个呼吸间,就被张辽的铁骑杀溃散。 吴懿看到后,心知转身逃跑也是死,当即带着一万后军架起了枪阵。 再配合长弓硬弩部队,死活挡住了溃兵 ,而张辽的并州骑兵似乎也没有接到全歼敌军的死命令,见吴懿在匆忙间布置妥当,也没有强行冲击。 只是张辽麾下一副将肖威,自负他这边骑阵厉害,驱动自己的这支部队,想要来刮一下吴毅的军阵。 似乎即便不能击溃吴懿,也要给吴懿部以损伤,让吴懿部见识见识并州骑兵的厉害。 “军阵不能溃,不能散!”沈修虽然不是统兵大将,但这时候,还是分得清重点的。 他立刻带着影爪部队,前往缺口处加强防线。 “哒哒哒!” “哒哒哒!” 肖威的并州骑靠近之后 ,多少还是有些门道的。 他们并没有直接冲击枪阵,而是隔着一定的距离,掏出了飞斧,开始投掷。 这些重斧飞旋着,砸入了楚军之中,列阵前端,立刻出现了不少的缺口。 肖威得意狂笑:“这就是士颂的天下强军?哈哈哈,看老子一个人,杀她一百个,杀个对穿!” 只可惜他话音未落,一道寒星闪过,虽然目标不是他,却也将让他内心一惊。 那道寒光是一把飞刀,速度奇快,他身边的骑手,即便是身披铠甲,也一样被这把飞刀击穿。 这时,肖威才看清楚面前的敌人之中,多了十几个身披黑色铠甲的将士。 “颂卫营?颂卫营将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士颂麾下的这支亲卫部队,现在也算是天下闻名了。 曹军之中,自然是把颂卫营对比曹操的亲卫军虎卫营,而且也知道,颂卫营的装备精良,更在虎卫营之上。 这边的影爪十三人,纷纷出手。 先是飞刀,飞斧,标枪,手弩等中远程距离的武器发威,接着便是步战骑战混合,直接杀入这支并州骑兵的队伍之中。 面对这些高头大马,拿着多头流星重锤的祖明,直接是连人带马,直接砸死。 他身边的“伯奇”更是拿出了钩镰枪直接砍杀马腿,将一匹匹高头大马,砍成残废。 影爪部队的思维概念,和普通军队完全不同,他们不是要在战场上获胜,获得战利品什么,而是要最大目的的完成击杀任务,杀死敌人。 其余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忽略的。 自己的安危?不重要。 战利品?他们从来不要! 面对这样的敌人,刚刚还狂的没边的肖威,立刻见识到了天下强军的厉害。 对面十三个人,硬是把自己这边的百人骑兵队,杀得丢盔弃甲,若非他刚刚感受到了杀意后,立刻掉头逃命,只怕现在也已经躺在地上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安全,舍弃了自己手下将士,换得逃命机会而庆幸时,一支利箭,从他背后射来,直接从他的后脖射入,箭头从他的嘴巴中突然冒出。 这是沈修见刚刚嚣张的敌将逃走,心中不快,更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影爪卫的实力,特地射出的连珠三箭。 前面两箭,射杀了挡在肖威身后的两个护卫,最后一箭,确保这员曹将,不能把今日影爪卫的战斗特点泄露出去。 随着肖威被射杀,并州军其他的中层将领,也都很识趣地遵守着张辽的军令,追杀溃散之敌,不再冲阵。 也正是如此,吴懿组织人手且战且退,在影爪卫的帮助下,救回了乱军之中,早已经披头散发,被吓得只会惊呼鬼叫的士廞。 他带着部队缓缓后撤,退回楚军军营。 同时,让身披颂卫营将士铠甲的沈修,派人来给士颂报告最新情况。 士颂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缰绳。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强忍着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只是挥手让“祖明”下去休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战场上,战势又发生了变化。 本来已经被两支正规的颂卫营包围了曹休部队,居然在曹军的接应之下,逃走了。 来接应的曹休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膝盖中箭的张合。 虽然行走不便,但张合眼见高览身死后,其麾下曲部立刻就被曹军其他大将瓜分,知道自己若是没有了被利用的价值,在曹军之中,必然会变得举步维艰。 所以即便是带着伤,他也要骑马上阵。 本来,他带着曹操两员得力的干将,李通,吕虔,带着部队,负责阻隔楚军。不让他们顺利支援正面的太史慈部队。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他们虽然出动了,但是楚军这边,士颂本意只是详攻,还真就没有打算派出后续部队。 于是,这三人或是杀穿楚军军阵,或是从两翼绕来,都刚好成为了曹休部的接应部队。 “曹小将军,快随我来!”张合的毕竟是河北四庭柱之一,虽不如颜良文丑那么骁勇,但个人武艺,在战场之上,也决然不差。 即便是面对数名颂卫营将士,他依旧可以轻松退敌,杀到曹休身边,将曹休带着杀出重围。 曹休的突击部队,此刻虽然是掉头在往曹军大营方向退后,但却又在无意间,形成了对楚军后背的冲击。 太史慈勉力支撑的战线,在这一刻终于是溃散了。 军阵中,王忠和邓展如入无人之境,先斩杀了楚将梅乾,后又活捉了庞乐。 虽然这两人不被士颂看重,只是丢到“外军”里面统领郡兵。 但在战场上,这两将一人被阵斩,一人被俘虏,周围的楚军士气,立刻溃散。 就在士颂犹豫着,要不要一鼓作气,全军压上去,再和曹操硬拼一场的时候。却看到一面将旗,摇摇晃晃地开始后退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来自淮南的袁术的大将张勋。 本来士颂给了张勋一个楚侯府列校尉的官职,都是看在为了收拾淮南人心的面子上,此刻张勋这一退,让士颂火起。 “周泰,临阵脱逃者,该当何罪?”士颂怒喝着问道。 “当斩!”周泰面色如常,似乎对战场上的各种劣势没有丝毫感觉。 “去给我把张勋砍了,举着他的人头号令全军!所有人给我列阵待敌,各部依此出击,和太史慈部一起,先把面前那几股曹军给我灭了。” 士颂下令之后,都没有看张勋后退的方向,而是死死顶着张合和曹休的战旗,这一战打到现在,士颂显然是败了。 不过他还想要找曹操要点利息,自己可以输,但是你曹操也得给我吐点血。 张合和曹休的命,士颂觉得这交易很合适。 看到士颂不退反进,似乎又要全军压上搏命,曹操是拍手大笑。 “好好好,士颂这小子,这么些年了,果然还是少年心性,这时候还想要意气用事。甚好,只要他会发怒,会控制不住情绪,那他就必然为我所破。” “明公,此刻,可不是和士颂硬拼的时机。” “即便是能击败士颂,我军伤亡也会不小,还是以待天时吧。”郭嘉小声地劝说曹操,暂且等待。 这次谋划的目的,不是去和士颂硬拼,而是拖延时间。 等待颖水上游的雨水下得更多,程昱那边的蓄水堤坝内存够足够多的水,才是曹军的核心目的。 士颂越疯狂,那就越不会察觉到自己这边的谋划。 “士颂意气用事,但我却不会,传令全军,退回军营死守,不要和楚军纠缠。”曹操摸着自己的胡须,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又开始盘算起下一个拖延时间的谋划。 第420章 曹宪回门 正面战场上的曹军,都是曹操麾下的主力,令行禁止。 曹操军令一下,大军立刻接应张合曹休等部队,一起向军营内部退去。 而后,依靠军营防守,不再出击。让士颂的大军,要么只能继续强攻,要么便只能接受失败,无功而返。 士颂当然心有不甘,但是左右谋士,全部劝士颂今天不能再战。 毕竟士气已失,且今日出击时,定下的方略是详攻。 以郡兵部队为主战部队强攻,在太史慈的带领下,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毕竟虽然处于劣势,但我们的外军,并没有被打垮。 “今日之战,我军郡兵和曹军主力杀得有来有回,主公何必忧虑心急。待回营整顿好军心士气,再次作战,主战部队和郡兵互相配合,即便是强攻,也能攻克这曹军营地的。” 张松此刻,拽住了士颂的马缰,只怕士颂怒上头来,不管不顾,就在此刻全军压上了。 其他谋士,如法正,马良,潘俊等等诸人,也都是这个态度,不希望士颂这时候去和曹操死拼。 “罢了。”士颂长叹一口气,说道:“来拿纸笔来,我来给曹操写封信。” 很快,士颂的书信便被射入曹营,送到了曹操手上。 此刻的曹操,似乎心情不错,打开书信后,连内容是什么都没有看,便调侃道:“这士颂,也号称儒学传承所在,结果这一手字,却是潦草难看。” 郭嘉顺着曹操的话瞥了一眼那书信,笑着回答道:“士颂此子,十余岁便设计朱符,甚至亲手刺杀了那位交州刺史,而后一心扑在如何经营士家,发展地盘,争霸天下之上,哪里会有时间去练字,有空能多读读书,就不错了。” 笑过之后,二人才看了看士颂来信件中的内容。 无非两点,第一,士颂说让曹操赶快派人收拾战场,他自己派人明日天亮后再来收拾,这无异于认输,承认今天的突袭,自己失败了。 而后书信中的第二点,却是约曹操明日中午 一起在两军阵前饮茶,顺便让曹操看一看他的外孙。 这反而又有了点约战的意思。 “这士颂到底是想做什么,明日中午喝茶,让我见宪儿和她的孩子,这是要让我最后见她们母子一眼,好让我瞑目的意思?” 曹操是个看重家庭感情的人,对于曹宪这个从前他不觉得怎么样的女儿,把她嫁给士颂后,反而是满心的亏欠。 此刻,还真有些想要去见一见,但曹操也只能是借着和士颂见面,打听士颂虚实的由头,看看郭嘉的建议。 若是谋士们都反对自己去见,那自己也只能再考虑考虑了。 还好,郭嘉懂曹操的心思,而且从大略上来看,曹操去见士颂,不又可以多拖延一天时间吗? 对于郭嘉的水淹大计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所以郭嘉也是让曹操一定要去,士颂想要扰乱主公心神,主公也何尝不可以在明日见面时,扰乱士颂的心神呢?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刚刚亮起,楚军这边的民夫们,便来到了昨日的战场,开始了收尾工作,将阵亡将士的带回军营,将他们的埋在他们的战殁之处,而他们脖子上刻着名字的木牌则被小心翼翼地收好。 后面,会让运输部队的人,和往来的书信一起,送回后方。 他们的家人,会因为他们的战殁而得到楚侯府新法的厚待。 而同时,在曹军颖水大营和楚军大营之间的空地上,士颂也让后勤部队搭建了一座高台,并特地让曹军派人来做过检查,表明自己没有动任何手脚。 这一次和曹操的见面,士颂是真心想要和曹操好好聊一聊。 曹操就是曹操,也是爽快人,还不到约定的时间,反而是比士颂先到了这会面处,还特地带来了他珍藏的好茶。 等待曹操在士颂搭好的高台上坐定后,士颂才带着怀抱着孩子的曹宪,在周泰以及装扮成颂卫营的“影爪卫”的护卫下,来到了会面地。 士颂扶着曹宪一步步走上新搭起的台子,而周泰,则是很自然地走到了许褚的身边,和许褚一样双手抱胸。 自从典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后,许褚成为了曹操的亲卫队虎卫营的统领。 自那之后,许褚其人变得更加谨慎仔细了,尤其是现在这种曹操和士颂汇面的场合,他更是丝毫不敢放松。 但是迎面走来的这人,让他嗅到了同类的气息,甚至他都不用开口询问就知道,来人便是有“百战熊虎”之称的周泰。 听说这个周泰武艺虽然厉害,但也算不上一流高手,但这周泰却有一点过人之处,那便是即便是浑身是伤,流血不止,依旧能鏖战不退。 作为护卫队长,这样的人,才最为合适。 而周泰显然也是知道“虎痴”许褚的,也和许褚一样,目光如刃,扫过对方,保持着自己的警戒。 台下的护卫们,剑拔弩张,气氛微妙。 但是这会面台上,士颂和曹操,倒是笑得很开心。 尤其是曹操,见到曹宪抱着自己外孙走了过来,他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曹宪身边,直接从曹宪手中,接过了士颂的嫡长子。 曹操的这个举动,别说周泰和影爪卫了,就连率领大军压阵的黄忠,法正等人,脸上都惨白一片。 搞错了没有,士颂争霸天下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嫡长子,虽说是你曹操外孙,但那毕竟是士颂的嫡长子啊。 何况荆州那边,杨梦如和诸葛诗语都已经生产,可惜都是女儿,也就是说,现在曹操抱着的孩子,是士颂独子。 “起名字了吗?我怎么一直没有听说?”曹操抱着孩子,笑着对自己的女儿问道。 “没有,他在外面是一方雄主,在家里就是个甩手掌柜,这孩子的名字,他说什么叫个好养活的乡下名字,我不愿意。” 曹宪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看到了自己曾经仰望的威严的父亲,说话的声音很小。 倒是一边的士颂,反而很大方,似乎对曹操抱着自己的儿子,一点也不反感。 他自顾自的坐下,就这么喝起了曹操带来的茶,说道:“我本来也想要起个名的,但转念一想,这孩子也是丞相你的外孙,不如这名字,就由丞相你来取吧,我都同意。” 士颂的淡然和洒脱,倒是让曹操有些意外了,心说你小子还真心大。 士颂不慌不忙地和抿了一口茶,说道:“杨梦如生的孩子,也是她爹杨彪杨老太尉取的名字,叫士伊儿,我还不是没意见。” 曹操轻哼一声,心说儿子和女儿,能一样吗? 不过士颂既然这么大方,愿意让他这个便宜外公来起名字,曹操当然也不客气。 他当即就给曹宪的儿子说道:“你这小子,是你父亲和你外祖父我开战之前所生,我和你父争这天下,为的还不是将来你们这代人或者你们的后代,愿你长大之后,天下安定,再无战乱,你就叫士安吧。” “至于字,还是你成年后,你父亲来取,那时候他若是不在了,老夫便再为你取。” 说完这话,曹操把孩子还给了曹宪,说道:“既以出嫁,当孝顺公婆,主持好家事,今日之会,便当是补了回门之礼,你带着孩子回去吧。” 曹宪一脸无奈,她很想要开口劝说父亲和丈夫,不要开战不要打,但是她不但不是傻白甜,反而是个很聪慧的女子。 她知道,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她默默低头,接过孩子,询问了母亲和自己亲近的兄妹情况后,便带着士安,由影爪卫中,两个女子装扮成的侍女保护下,离开了这旋涡的中心。 “别以为见了女儿和外孙,我就会心软,我的女儿众多,孙子和外孙也有的是。” 曹操似乎早已洞悉士颂的目的,率先抛出这么一句话。 而后继续说道:“杨彪那老头子不是也去了荆州吗?他没有教过你,为人父,为人夫当有责任心?” “有些时候,你是丈夫是父亲,是长官,是统帅,却再也不能是你自己了。身不由己,是多少英雄男儿的无奈,你倒是好,连自己孩儿的名字都不愿取。” “我的眼里,岂能只有自家这些小事呢?”士颂笑着打哈哈。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也敢起大军来攻我?”曹操终于是把话题扯回了正事上。 士颂呵呵一笑,也不反驳曹操,只是说:“机会难得,若是此刻不起兵,待阁下扫平河北四州,成就霸业基础,那时候再想入驻中原,可就难于登天了。” 曹操心知士颂那边也看出了自己的战略布局,知道对方是不想自己做大。 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去和士颂纠结,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曹操话锋一转,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是想要让我让出关中之地,许你征伐雍凉,还是支持你定江东孙家,你才能愿意让我安心北上?” “我若是想要取扬州,以如今这六十万大军。死了孙策,失了狼头的江东,岂会是我的对手!” 士颂对于这点,似乎很是自信,但是他若是起兵东去,花费时间攻取了江东,最后的结果,便是和曹操南北对峙。 但是南北朝的结局,士颂是知道的啊,那就是占据北方的中原诸侯,顺顺利利地拿下南面。 士颂不想偏安一隅,士颂不是来这个时代来享受的,他的内心,还是希望能成就一番功业,在这个时空改变一下历史走势的。 “我想要什么?”士颂话语一顿,心说我想要你死,但是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方今乱世,全因黄巾之乱起,而黄巾之乱的根源,便是官逼民反。” “而官逼民反的根源,便是这大汉朝廷的腐朽,世家大族的垄断,我要推翻这腐朽的大厦,甚至是那腐朽的地基和根源,全部都连根拔起,然后重新建一个更好的宫殿!” 士颂的意思,曹操自然明白,斩草除根,士颂的新法做的便是这种事。 世家大族要么选择配合,自我斩断实力。 要么,就被士颂屠灭满门,然后连自家的祖坟都被士颂给挖了。 “小子志向不小,而且选了比我还难的道路。难不成是最近得了传国玉玺,也有了袁术的心思,把天下重任,都扛到了自己的肩头?既然如此,为何不学袁公路呢?” 曹操没有去评论士颂的志向,他知道士颂说的都对,但是他不能像士颂那样做,他现在麾下的文武之中,世家大族的力量不少,甚至都是他的中坚力量了。 也正是这些人的支持,才让他有了北抗袁绍,南拒士颂的本钱。 毕竟,虽然这些人不喜欢曹操,但是对比起士颂把他们吃干抹净,斩尽杀绝的新法,他们自然选择站在曹操一边。 士颂看着曹操许久,眼前这人,个子不高,身体甚至有些发福,哪里还有当年刺杀宦官和董卓的少年郎官风采。 身上,更多的是一份威严,给人以压迫感,但也给人安全感,仿佛有他在,这大汉的天,就有人顶着。 这一刻,士颂差点差点没有忍住说自己知道未来的发展,让曹操一定要削弱北方各族,避免汉族百姓被屠戮,被当做两脚羊,被杀到灭族的边缘。 但士颂最后忍住了,只是对曹操说,自己推演过天象。 有一种可能,是日后中原之地,三分天下,之后中原各国,连年征战,空耗国力。 最终让北方外族获利,五胡入侵,中原百姓生不如死,几近灭族。 若是想要阻止这一切,那最好便是提前结束中原动乱,保持中原强势,威慑四方,让外族不敢轻动。 “要不,你投效于我?”最后,士颂说了句自己都觉得摸不着头脑的话。 说完后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了,曹操也跟着笑起来了。 “我知道你有占卜之能,你这预测我已知道,你且放心,以后我也自然不会让北方匈奴鲜卑各部,有崛起之机的。” 曹操根本没有把士颂的邀请当回事,最后说道:“我本想着把你招至麾下,我们翁婿同心,平定这天下,那是易如反掌。” “但你我之间,还是有诸多的观念和信仰不同,你和刘备有些类似,以百姓为重。但又有所不同,他心中的百姓,是支持大汉朝的百姓,不论世家大族还是穷苦百姓。而你似乎更在意的,是那些普普通通的穷苦百姓。” “罢了罢了。”曹操摆摆手。 说道:“你我之间,终究还是需要一场决战的。要不这样吧,三日之后,我们拉开阵势,就在此间,一战决胜负,如何?” 曹操感慨一番后,居然提出了约战,士颂当然同意。 只是,当天二人中午约定好,三天后决战,可是当天晚上,两人派出来偷袭的部队,在黑夜之中,就撞到了一起。 这边甘宁徐晃,那边于禁夏侯惇。 黑夜中乱战一场后,各自收兵。 曹操和士颂,得到消息后,也是各自苦笑,中午的约定,自然作废。 第421章 关键抉择 士颂听完徐晃、甘宁二人的汇报后,让他们二人下去安排部队休息。 自己和曹操的想法一致,那就是白天笑嘻嘻的约定开战时间,到了晚上就直接反悔偷袭,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主公,您似乎又把自己给绕住了。”军营之中,马良忽然站了出来。 他最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直到今夜偷袭曹营失败,他忽然想通了。 见其余谋士不在,这才走到士颂身边来,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把自己给绕住了?”士颂有些不明白马良的意思。 马良的白眉一挑,说道:“此番出兵,文和先生其实是反对的,最后主公说动文和先生后,和文和先生诸多商议战略战策的结果,就是正面强攻。” “不论牺牲多少,都要打残打废曹操的主力部队。” 其实话说到这里,士颂多少已经有些明白了。 “可是出征以来,面对曹操主力大军,除了第一次强攻汝水之外。不论是我们分兵处理曹军夏侯渊部小股部队,还是迎接陛下逃离曹营,又或者白日会面,半夜奇袭。” “这些看似智计奇谋的策略,却和出兵之前,文和先生定下的以力破敌的大方略,不符。” “是啊!面对曹操,诸葛亮这样的绝世统帅,就不要在他们面前耍心眼,弄小聪明了。”士颂的内心,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对自己的告诫。 司马懿厉害吗?当然厉害,扫孟达,定辽东,甚至是绝对劣势下的高平陵之变都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 但这样的人物,面对诸葛亮,没有任何手段心眼,就是死守,就是消耗。全靠自己更多的军队,更强的后勤补给,生生拖垮了诸葛亮。 自己出兵前,不对!甚至可以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策划官渡之战后,趁机讨伐曹操时,就已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了。 那就是打定主意,面对曹操,就用司马懿对付诸葛亮的办法,不用任何的计策谋划,就是稳扎稳打。 怎么到了两军阵前,就又开始和曹操玩起了手段呢? “主公,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被曹操牵着鼻子在走,他为了避免和我们起正面冲突,就一直在和我们玩计谋,引我们入局。反而忘记了我们若是强攻,不论胜负如何,他曹操的主力部队,会被消耗殆尽,其实我们的战略目标,就算是达成了的。” 马良的话,让士颂不住点头。 是啊,若是忘记了自己出发时的初衷,即便是走得再快,若是走错了方向,也去不到,自己想要去的位置。 “季常所言极是,是我着相了。”士颂的话里,有些马良不懂的词汇,马良只当是交州那边的方言,看士颂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劝说,达到了效果。 “季常,你且去清点一下军粮辎重,同时让各部轮流完成整休。三日之后,我依旧按照约定,去找曹操决战,不论他曹操敢不敢接战,我们也不必再等什么良机,就这么直接推过去,碾碎他的军营,把曹军都赶到颖水里去。” 士颂此刻,也想明白了,自己没有必要按曹操的剧本来走,自己要掌握住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只是此刻的士颂,明白了自己的失误,想要纠正,想要把战事拨动到自己认可的“正轨”上来时。 曹操那边,似乎又有了新的动作。 就在双方互相夜袭之后,曹军那边忽然变得很是安静。一反常态的安静。 可探哨带回来的消息,却反馈曹军营地内,各支部队井然有序,全无异常。 只是曹军的防备加强了,对于靠近的探哨,绞杀得更加卖力了。 似乎是曹军军营内,有天大的秘密,不想被楚军窥探到一丝一毫。 “曹军定然是有异动。”庞统也好,法正、张松也好,都看出了这一点。 只是具体曹军有什么行动,又或者遭遇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是曹操又出了什么花招,大家都拿不准。 法正紧锁眉头,想了半天,想要开口,却又想到上次鼓动士颂“迎接”汉献帝不成,军中对自己颇有微词。 现在若是再次贸然献策,若是顺利也就罢了,若是不顺利,交州系和荆州系人马,对自己的怨怼只怕更多,便没有出声。 见法正不说话,庞统摇了摇自己的小扇子,说道:“主公,任他曹军千变万化,我军就按我军的既定方略行事即可。” “别的不说,不论是他曹操郭嘉有什么奇谋,我们若是再次攻克曹军大营,直接渡过颖水,兵锋直指许都,他曹操必然回军。” “而且,如今陛下是否在曹军之中,也是未知之数,那崔琰咬死陛下就在曹军之中,说没有哄骗我等,他的话,我以为不可信。” “即便是陛下曾被曹操驾到两军阵前来,为曹军鼓舞士气,此刻,只怕也已经返回许都了,否则前两日和主公会面时,以曹操之奸诈,必然会用陛下做文章。” 士颂点点头,说道:“攻其必救,确实可行。这段时间,我们被曹操牵着鼻子走了太久,也该拿回主动权了。” 这时,张松对着士颂拱了拱手,说道:“主公,我在想,那曹操会不会是分兵去对付刘皇叔那边去了?” 士颂听了张松这话,心说还真有可能,自己和曹操的主力大军,在汝水到颖水之间,反复拉锯对峙了许久。 而刘备要对付的,不过是曹军的偏师,对于刘备而言,若是对手不是曹操,即便是兵力劣势,他刘备也都有一战之力。 何况现在得到了自己的支持,武器装备都得到提升,后勤军资也有了保障,这样的刘备,进军许都的道路,只怕真的比自己要顺利的多。 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士颂是知道的。 刘备大败朱灵路招二将,直接从豫州方向杀入了曹军统治区核心,各地守军基本上是望风而降。 不少“汉朝遗臣”、忍辱负重的“忠义之士”纷纷站了出来,为刘备摇旗呐喊,仿佛刘备这位手持衣带诏的皇叔,正是中兴大汉的希望所在。 “刘备!”士颂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两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对这位无用武之地的英雄,这次击败曹操之后,自己也要开始着手压制刘备了。 否则好不容易击溃了曹操,又让刘备做大,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吗? “不管刘皇叔那边情况如何,我们只要能正面击溃曹军主力,即便是比刘备晚一些到许都,也是无妨。” 士颂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汉高祖都知道还军驻于霸上,楚王在鸿门设宴,他依旧是会赴宴的。” 士颂说完,庞统法正这两个野心家都笑得很开心,只有张松也勉勉强强地跟着笑了两声。 只怕在他的心里,多少还是装着一些汉朝的余威。 现在楚侯士颂是摆明了自比霸王项羽,把刘备比作汉高祖刘邦,把对面的曹操比喻成统领秦军主力的大将章邯。 士颂似乎是心情不错,且信心十足,对自己击败曹操,进军许都很是有把握。 “主公,荆州急报!”陆逊忽然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荆州送来的飞鸽传书,这是只有紧急时刻才会动用的传信方式。 营内众人神色皆是一变,士颂接过书信看完,说道:“夏侯渊和曹纯二部人马,没有南下去江夏郡,反而北上回了鲁阳区域周边蛰伏,前两天却又忽然行动,详攻叶县军粮所在,被我军击退之后,顺路又退回了关中。” “就是说现在夏侯渊和曹纯的部队,在我们身后?那徐晃以及荆州围剿夏侯渊的部队何在?” 张松立刻询问起来,是他向士颂提出的分散屯粮之策,现在看来,夏侯渊和曹纯两部人马,后面的举动,很可能就是向这些屯粮处动手了。 “徐晃部也已经在赶向叶县,若是预计不差,后面,敌军必然会向父城,昆阳二处粮仓动手。” “徐晃部尚且可以赶来颍川,但邓芝等人的部队,本来就是荆州驻守的部队,还有后勤及运输之责。如今也顺势押运一批补给前往叶县,然后在叶县布防,加大巡查范围,避免夏侯渊部再次翻山窜入荆州。” 士颂向诸位谋士解释完现在的情况之后,脸上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庞统摇了摇自己的大脑袋,笑问道:“主公是想问我们,如今是否要继续派出部队,前往后方的父城或者昆阳方向,一旦遇到夏侯渊和曹纯的部队,就将他们合围?” 士颂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 “不必,徐晃将军乃是重将,他麾下三万人马,对付曹军小股部队足够了。只需要让二处屯粮部队加强防备,固守不战即可。” “敌军强攻不下,又被徐晃部夹击,必然溃退,我们还是一心对付面前之敌。” 庞统的意思,那就还是集中力量,对付面前的曹操主力,而不是去在意身后的小股部队。 士颂正在犹豫,账外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却是暗组负责人蔡峰走小跑着,举着一份情报冲到了士颂跟前,喘气道:“主公,夏侯渊和曹纯部攻克昆阳,烧了昆阳军粮,军队之中,还有曹操本人的旗号。” “暗组从败兵口中得到消息,说是袭击昆阳粮仓的,共有三支敌军,前面两支必然是窜入荆襄的夏侯渊和曹纯部,人数不多,但最后一支万余人的大军,不但装备精良,更是士气如虹,领头的更是举着曹操本人的大旗。” “不好!难道是曹操亲自率领精锐绕过我军,到我军背后,去接应夏侯渊和曹纯,顺路还奇袭我军屯粮所在?” 马良想了想,又说:“这不可能啊,曹操中军大旗,还在对面竖着,难道对面曹军大营里,没有曹操?可曹操又是什么时候跑到昆阳去的?时间上,也完全来不及啊?” “完全有可能,前天夜里我们两军互相奇袭时,曹操便亲自率领一万大军,绕远路离开。” “前天夜里的奇袭,不过是曹军掩人耳目的做法。让我们以为曹操还在和我们玩心机,耍心眼,结果却是曹操的障眼法。” “现在他已经亲率精锐主力,跑到我军身后,和夏侯渊曹纯汇合,而后突袭我军粮草所在,他是想再来一次火烧乌巢?” 法正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还好我军不是袁绍,我们的粮草分散四处囤积,曹操即便是能奇袭攻克一处,其余三处必然会加紧防备,曹操断不了我军粮草。”军营内,大将孙邵似乎很是庆幸。 只是他话音未落,又一道消息传来,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得士颂差点没能站稳。 “报,父城粮仓守将蒯良被其兄蒯越策反,率三万荆州郡兵,降了曹操,现在已经放火烧了父城粮仓,和曹军合军一处,向鲁阳杀去。” “另外据报,昆阳粮仓守将阎圃,在昆阳战败后,也当场投降了曹军,父城败兵之中,有人将其认出。” “什么!”营帐之中,诸多文武的反应似乎比士颂还要激动。 曹操这一手瞒天过海,釜底抽薪的连环计,打得士颂是应接不暇。 曹操是不出手也就罢了,这一出手,就把士颂给打懵了。 荆州这边两个粮仓,一天之内,几乎同时失陷,两个粮仓的主将,全部投降,这对士颂的打击,可真不小。 “发兵去鲁阳救援,击杀曹操,则大事可成!”法正立刻提出了最急功近利,最现实的做法,鼓动士颂全军后撤,去围剿孤军深入的曹操。 杀了曹操,天下可定。 这是贾诩,也是他法正的看法。 “不可,后方只见曹操军旗,未必真是曹操率军。若是全军后撤去围剿的,是个假曹操,而真曹操却率大军从我军身后掩杀,到时候反而军心不稳。” “如今之计,只需让身后的徐晃将军率军去鲁阳加固防守即可,鲁阳粮仓处,有张绣将军,有司马芝、有刘晔、有王朗,他们这些人是断然不会投降曹操的。” 庞统依旧坚持击溃正面曹军大营,强渡颖水,兵锋直指许都。 “两边都派出部队如何?”马良试探着问道。 “不可,袁绍乌巢被袭,就是犹豫不决,一面救援乌巢,一面又想要攻官渡曹营,结果两面俱失!”士颂当即反驳。 最后士颂扫过营内众人,说道:“传令全军,准备作战,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敌人就在。” 士颂说到这里,最后看了看法正,又看了看庞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敌人就在,正前方!不惜一切代价,攻克眼前的曹军大营!” 第422章 攻克曹营(上) 既然选择了方向,不论前面是荆棘丛生,还是滔天巨浪,都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士颂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犯袁绍一样的错。 但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和袁绍一样,被曹操抄了后路,被曹操烧了自己的军粮。 但越是如此,士颂越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和袁绍一样,犯同样的错。 别的不说,自己的主力大军,不去做什么围剿曹操偷袭部队的事,自己就和曹操大军打正面,把曹操的中军大营给攻下来。 什么都不说,他也要把曹操的主力部队给打残打没了。 即便是这次北伐又一次败给曹操,那也无所谓,只要把曹军主力消耗殆尽,让曹操短期内无法恢复元气,也就是胜利。 这是自己出兵之前,自己和贾诩商议之后,定下的最低的底线所在。 只要能完成这个目标,自己在战略大局上,就还有优势。 自己还年轻,自己麾下荆州交州益州三大州还有人口有粮食,自己的恢复能力,一定比曹操要好。 即便是曹操占据中原,自己这次败了,后面还有袁绍,有孙权,有西凉马腾那些人来找曹操的麻烦,不能消停的曹操,恢复起来肯定麻烦。 “杀!”这一次强攻,士颂没有留守,率先冲击的部队,便是霍峻麾下的重甲长林军。 身披重甲的步兵,在强大的远程部队的投石和箭雨的掩护下,呐喊着冲向了曹军大营。 “来了,终于来了!”看到士颂不顾一切的全军压上,曹军军营内,郭嘉的手,都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他和曹操二人合计了许久,想要如何引士颂全力以赴地攻击自家大营,做出过各种推演和分析。 为了配合自己的水淹之计,他和曹操做了各种准备,也算定了士颂的谨慎的个性,一定会以袁绍为戒,避免犯错。 为此,准备许久的他们,雷霆一击,就为了给士颂营造出,他身处袁绍境地的感觉。 而此刻的士颂,他的选择,一定和袁绍不一样,一定会全力攻就在颖水边上的曹军大营。 他们所做的所有安排,就是为了这一刻。 郭嘉和荀攸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而后便分头去做最后的安排。 这一次为了给士颂布局,他们可是下了血本,呕心沥血许久,可不能在这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挡住,都给我顶住!一步都不许退!”站在曹军大营门口的指挥官,便是被后世很多人小觑了的曹魏大将于禁。 此刻,他正端着自己的三件两人刀,亲自督战。用他的亲卫队作为督战队,若是有任何人后退半步,都会被他无情斩杀。 即便是现在他麾下统领着的,是曹军的主力泰山军,即便是泰山军中诸多将校都是诸曹夏侯。 但这种关键时刻,于禁是接到死命令,一步都不许退,他自然也不会让手下的将士们后退半步。 曹洪冷哼一声,道:“不用你提醒,这士颂定然是被烧了粮仓,和袁绍一样,心有怨恨,绝地反击一波而已。只要守住了大营,楚军必溃!” 不仅仅是曹洪,曹军之中,经历过官渡之战的所有人,基本都是这个看法。 现在这局面,和官渡之战太像了。 一直被对面压制着,自己这边虽然能辗转腾挪,用尽办法,勉强和对面对峙住,但是绝对实力而言,肯定是自己,这边比较吃亏的。 只有靠最后的一击重击,击中敌军软肋,例如火烧敌军粮仓,才能绝地大逆转。 乌巢一把火,烧掉了袁绍七十万大军,现在偷袭士颂身后得手,士颂这所谓的六十万大军,一样要灰飞烟灭。 “咚!”又一发巨石落在了曹军阵中,砸死了数个曹军将士。 但很快,缺口处,就被剩下的曹军将士们补齐了。 等到楚军的先锋部队,开始冲击曹军大营后,远程部队的投石车和重弩,也只能向着曹军军营后方,倾泻弹药。 希望在器械散架坏掉之前,多捣毁一些曹军军营布置。 霍峻麾下的长林军重甲步兵,冲锋的速度虽然慢,但是身披重甲的他们,可不是曹军普通箭矢可以对付的。 除了偶尔的曹军投石车和重弩可以伤到一些人外,绝大多数的重甲步兵,都冲到了曹军营墙边。 士颂对长林军所部可谓是寄以厚望,前军统领雷铜麾下的部队,都是他雷家自己的曲部精锐。 士颂没有打散这支部队,就是希望雷铜所部能发挥最大战力。 雷铜身后,则是同样是以防守出名的名将郝昭,率领长林军后军掩护。 现在,雷铜所部举着一人多高的厚重盾牌,冲到了曹军军营处,郝昭部则带着攻城锤,跟了上来。 除了曹军军营大门外,也对着曹军军营各处,开始直接捶墙。 曹军军营之中,郭嘉指挥军旗摇动起来。 而后,埋伏在曹军军营两侧的伏兵,此刻便杀了出来。 一边是曹真曹休两个年轻小将率领的虎豹骑。 另外一边,是张辽张合率领的北方骑兵。 他们准备从两翼包抄楚军,配合曹军大营反扑出来的于禁曹洪所部。 看架势,似乎是想要把顶在最前面的长林军吃掉。 不过这次,士颂也是孤注一掷了,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原本打算从左右两翼围攻曹军大营的部队,此刻正好迎击。 左边,同样是年轻将领的徐盛,带着自己麾下的雄武营,对上了曹家兄弟的虎豹骑。 即便是雄武军是步骑结合的部队,即便雄武军不如曹军精锐虎豹骑名扬天下。 但是雄武军毕竟是楚军主力部队之一,迎面撞上虎豹骑后,就好像海浪撞上礁石,虽然被打散,但一浪又一浪地扑上去。 失去了冲击速度的虎豹骑,也有不少人被直接拉下了马,甚至不少战马直接被砍断了马腿,把骑士掀翻在地,倒在地上哀鸣不断。 另外一边,则是太史慈的奋武军,迎上了张辽的并州铁骑。 太史慈本人更是直接和张辽在乱军之中杀到了一起,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只用一个眼神,两人便确认了对手。 只要击杀对面这人,局面立即可以转变。 怀着同样的心思,两人战作一团,身边的亲卫们,也纷纷加入,以二人为核心扩散开来。 至于张合,则由太史慈所部麾下的胡车儿和苏飞二将围住,面对这最后一位河北四庭柱,两人还是很谨慎,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想要在两军阵中斩杀张合,两人即便是有心,但也确实无力完成。 对面的张合,身法灵动也就罢了,身边的亲卫们,不时的掠阵,也缓解了张合不小的压力。 也就在曹军的两路伏兵被士颂派出的主力部队拦住的同时,正面战场上,曹军大营营墙,终于是有几处,被楚军突破成功。 不少楚军,顺着缺口就杀入了曹军军营内部。 “第二阵,跟上!” 随着士颂一声令下,身后的陆逊摇动起了令旗。 士颂身边,另外三支主力部队,也一拥而上,杀向了曹军中军大营。 黄忠的定武军,和士匡的宿戎军是直接支援正面的霍峻部,强攻正面。 而文聘的侧戎军则是当着曹军的面,开始绕路渡河,准备从曹军背后,突袭曹军。 同时,也是士颂的心理战,你们要背水一战,那好,我就派兵先过河,在河对岸去等着你们。 你们要是失败了,别说渡河不易,就算是渡河成功了,也要面对我楚军先渡河的部队。 荀攸看到楚军的异动,连忙派人点起了狼烟,同时派人去找郭嘉传话:“楚军居然提前渡河,计划当有变!不能等前军自然败退了。” 郭嘉此刻其实也在犹豫,对面的楚军,确实主力部队都进军了。 但是最重要的一个人,那就是士颂本人,依旧站在楚军大旗之下,身边还有他那闻名天下的五千颂卫营,以及十多万郡兵部队。 “不行!再等等,士颂不动,我们就必须坚守下去!可以让荀攸先带着人后撤,做出我军大营内部,有人军心动摇,开始提前撤退的假象。” 郭嘉给士颂准备了一份超级大礼,若是士颂不亲自来领,他是觉得可惜的。 还好,郭嘉的坚持得到了回报。 看到荀攸点起了狼烟,开始带着曹军后营开始撤退,甚至走得比文聘部更快时,士颂心动了。 这一刻,士颂的内心很是激动。 曹军大营里至少还有六七万部队,而且都是曹军主力部队,泰山营在,虎豹骑在,青州军刚刚也在夏侯惇的带领下,拦住了黄忠所部。 “不论曹操在不在对面,不论我身后的粮仓,被曹军袭击破了几座。若是把对面的六七万曹军主力吃掉,曹操必然是元气大伤,没有五年时间,绝不可能恢复实力。” 想清楚了这一点的士颂,看到了重创曹操,甚至占据中原机会的士颂,没有犹豫,带着十多万郡兵,发起了全面总攻。 就连士颂自己,也带着颂卫营发起了冲锋。 不顾一切的投入,甚至是影爪部队,都被士颂派了出去。 他们的目标,就是郭嘉荀攸等曹军谋士。 “直接杀了,这种一言兴邦的智谋策士,我不稀罕!” 而且为了表明自己决心,士颂甚至让曹宪抱着自己的嫡长子,也来到了前线,就在中军大旗下,打出了士安的旗号。 现在自己带着颂卫营发起了冲锋,士安的大旗,也同步开始前移,告诉战场上所有人,士颂几个月大的儿子,现在也在率军前进,你们这些将士,难道还不如一个护卫婴儿的护卫部队吗? 第423章 攻克曹营(下) 曹军军营后方高台上。 看到士颂终于是带着全军压了过来,郭嘉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他当即便打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火红色大旗,让一个五人小队,举着长长的旗杆摇晃起来。 即便是在宽阔的战场上,依旧十分的显眼,这是郭嘉早就和曹军诸将约定好的信号。 同时,郭嘉对身边的小校吩咐道:“把第二道狼烟准备好。” 在曹军大营战场的北面,颖水上游处,曹军诸谋士里,心中对士颂怨恨最深的程昱,就在这里。 在看到了第一道狼烟后,他便早早安排好人手,随时准备挖掘开堤坝,让已经蓄水多时的上游山洪冲下去。 这道洪峰的目标区域中心,正是颖水边的曹军大营。 郭嘉水淹士颂的毒计里,就是拿着自家大营为诱饵! 在郭嘉的心中,甚至部分主力部队都是可以牺牲的。 他们将作为把楚军拖住,留在洪水范围内的“死士”部队。 只要能换来最终的胜利,成就曹操的霸业,这些牺牲,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的。 反正,牺牲的人又不是他郭嘉。 “荀攸已经点了狼烟了,奉孝,你还在等什么,快让全军后撤,引楚军攻入大营,点起第二道狼烟啊!” 程昱很急。 战阵中的郭嘉一样很急,现在曹操不在军营。军营中,名义上是公子曹丕统领大军,自己为全军军师,从旁辅助。 但是曹军诸将,当然都知道自己才是这仗的统帅。 曹军军营内,郭嘉所在处,红旗招展,一看便知这是曹军的指挥安排。 士颂甚至隐隐见望到了郭嘉的身影,即便不知道那面大旗之下,站立的人是谁。 但士颂可以肯定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必定是曹军中大鱼。 “杀过去,不论曹军有什么安排,有什么策略,去把曹军中军大旗给砍了,曹军必定大乱!” 士颂也是身在局中,眼前看到的,便是曹军军营范围区内,这一隅之地。担心曹军还有什么埋伏和后手。 “让甘宁带着水军陆战部队冲过去,击杀敌军大旗下那文士。射杀也行!反正不要活的!” 士颂也是发了狠,这种时候,不论最后自己能否攻克曹军大营,只要能对曹操造成打击,造成损失,他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这样统领大军的谋主,士颂可不会给曹操留着。 同时,战场之上。随着士颂亲自率军前压。 全军压上的楚军,士气如虹,曹军虽然也是精锐主力,但毕竟人少,此消彼长之下,已经开始逐渐不支。 且按照郭嘉的吩咐,火红战旗树起之后,全军可不必死战,可依次后退。 此刻,在战局之中,艰难杀出一条血路的曹休,终于从侧翼杀到了中路,也算是把这一路的楚军杀了个对穿,只是即便是他身后的将士是曹军精锐虎豹骑,他也不想再转身杀回去了。 雄武军中,领军的中郎将徐盛虽然声名不显,但是麾下其实还是有不少斗将的,潘璋,廖化,以及张绣之子张泉,也都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二流高手。 曹休一路杀出来,身上也有数处挂彩。 刚好此刻,曹休看到了郭嘉身后的红色大旗张起。于是,招呼身边的虎豹骑战士继续向前冲锋,直插此刻正在攻击曹营正面的楚军侧后。 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后来补充上来的黄忠直属的定武军部队。 还别说,黄忠麾下的部队,习惯性的组成了远程箭阵,为前方厮杀中的部队提供远程辅助,时不时的射杀一些曹军。 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曹军骑兵硬是能杀穿另一支三万人编制的楚军主力,即便那支部队最近进行了新兵补充,但怎么也觉得,不会漏掉一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过来吧。 于是,曹休的这支骑兵,把黄忠部后军打了个猝不及防。 骑兵冲击弓箭手部队,没有一丝的转机,即便是黄忠麾下的赤血营,面对虎豹骑突脸,只怕也只有崩溃一个结果。 何况现在,黄忠已经带着赤血营,杀到前面去了。 这里统兵的武将,是益州投降的邹佗,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组织弓箭手在身后安全处打打酱油。 结果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侧后方杀出了这么一支强敌。 他虽然不甘,但他不傻,当即带着部队散开,向不远处长林军方向后撤。 那边的部队是重甲步兵,是可以列抢阵的部队,他当然靠过去。 “校尉,曹军骑兵!” “还他奶奶的是虎豹骑精锐。”长林军中,中军校尉唐瞬的部队,刚刚被黄忠亲自带着赤血营换了下来。 他带着部队后退,准备休整一下,然后再来配合赤血营强攻于禁身边的亲卫营主力。 虽然不是黄忠的直接下属,但是黄忠的武将官职,在楚军之中,可谓是第一人,唐瞬只能听令后撤。 在唐瞬的心里,虽然黄忠对自己不错,甚至是可能因为黄忠既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又被自己救过命,两人之间的关系复杂纠葛,羁绊是越来越深。 甚至黄忠暗示自己都想要收自己当干儿子,代替自己父亲照顾自己提携自己,为自己指路。 但唐瞬却选择了拒绝,而且心中有了要和黄忠较量一番的心,就好比那于禁的亲卫营,他就想要带着部队稍稍休整片刻后,抢在黄忠得手前,自己去击溃敌军,压过黄忠一头。 只是唐瞬也一样,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的侧后方,就这么被曹军杀穿了。 “小伍,去收编弓手压阵,罗老二,老孙头,组织重甲枪阵。” 唐顺一面指挥部队列阵,一面跳上一段被击倒的营墙上眺望。 曹休的曹字军旗,在楚军侧后,很是惹眼。 这支骑兵和唐顺影像中的铁血部队一模一样,冷血,理性,然后安静。 没有呼和呐喊,只有战马的喘气,每追上一名楚军弓箭手,便是干净利落的一刀或是一枪带走。 能传到唐顺耳中的,便只有楚军死前的惨呼声。 “弓箭手,掩护我军。老罗,重步前行压过去。” 唐瞬远远地看到定武军的左军校尉邹佗。 那个在军职上和自己平级的交州流寇首领,就这么在乱军中,被曹军领头的一员小将刺死。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动,否则败军冲阵,被曹军追赶成倒卷珠帘的局面,那自己想要挽回就难了。 唐顺没有选择最稳妥的站地迎击,而是选择了用重甲步兵方阵去迎虎豹骑,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甚至可以说是找死的举动。 士颂的军队里面,其实一直有一个短板,那就是骑兵,即便是士颂大力购买优良战马,扶持组建骑兵,但缺少骑兵将领的楚军,骑兵部队的发展一直受限。 即便是军内的演习,大家也都没有觉得骑兵比步兵重甲强多少。 但是唐瞬是个明白人,喜欢读书的他从历史书上的记载,从兵书的解释中,了解到骑兵的厉害。 尤其是曹军中虎豹骑这样的重甲骑兵,绝对不是普通步兵可以抵抗的。 只不过,唐瞬所在的长林军,本身是重甲步兵部队不说,还配备了近百斤重的牛皮厚铁盾,这种需要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搬动的厚盾,现在成了抵抗曹军铁骑最大的依靠。 “顶住了,都给老子做好准备,两腿都扎到土里去。”看看距离近了,步兵统领罗老二扯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喊叫着,命令很快,就被周围的将士们呼喊着传递开来。 可是,预料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曹军和楚军对阵也不是一两次了,对楚军的研究同样很是深刻。 曹休作为虎豹骑中的曹家子弟将领,当然知道楚军重甲步兵的厉害,知道对面的重盾步兵不好对付,知道等自己的骑兵冲上去后,等待自己的,将是重盾缝隙间突然刺出的长枪。 而且楚军的重盾步兵,似乎组建的目的就是来迎接自己这样的骑兵撞击的,即便是没有被长枪刺穿,撞上去后,战马损伤必定不轻,至少骑兵的速度会被限制。 一旦被减速下来,必然陷入步兵的重围之中。 那时候,渔网,马腿钩子等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楚军都干的出来。再加上正统的长枪重弩,停下脚步的骑兵,那就是活靶子。 所以最后时刻,曹休带着骑兵队伍选择了转向。在唐瞬部身侧刮起一道旋风,呼啸而过,直接向着前方的定武军轻步兵杀去。 “不好,敌军杀向黄将军身后了。”一向有大局观念的张毅看出了问题,转头看向了唐瞬。 此刻的唐瞬没有丝毫的犹豫,早就跳上战马,带着自己麾下不多的轻骑兵,冲向了曹休所部的虎豹骑部队。 “找死!”曹休发现了面前这支楚军的异常举动,觉得对方主将很是可笑,就凭他们那样简单装备的轻骑兵,那种普通的战马,在自己精锐虎豹骑部队面前,完全不值一提,怎么有胆量跟在自己的身后,想要突击自己。 “所有人,转头,斩了追来的那员楚将,再去冲击黄忠后背!”在曹休眼中,眼前这个姓唐的楚将,和刚刚带着部队后撤的邹佗一样,可以轻易斩杀。 可惜这一次,他想错了。 唐瞬麾下的骑兵虽然只是普通战马,只是普通的轻骑兵,但有一点,那便是所有人都配备的马槊。 这种专业的骑兵重武器,是唐瞬根据书籍记载,结合自家长林军步兵长矛的特点改良出来的,最适合轻骑兵在战马上突击使用。 即便是荆州军盔甲库中的重甲,在骑马冲锋的速度加持之下,即便是套着双层铠甲,一样能刺个对穿。 曹休的大意和虎豹骑们的疯狂,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等两支骑兵靠近,他们才发现唐瞬的部队全部端起了马槊,懂行的人,脸上立刻发生了变化。 但此刻想要避免对撞,已经来不及了,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双方都是有进无退。 比的,就是自己在马匹上的看家本事。 唐瞬的眼神死死盯着曹休,曹休一样想要把对面这领头的武将挑落下马,他端起自己的长枪,已经做好了格挡开对方马槊的捅过来的那一击之后,立刻摆动枪头,让枪头直刺对方的咽喉。 甚至对方中枪后,丢掉武器,双手捂着自己喉咙的画面,都已经出现在了曹休的脑海。 曹休的嘴角,在长枪击中对方马槊的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这个笑容稍纵即逝。 那马槊上完全没有一丝力道,虽然也被自己击飞出去。 但对面的武将,绝不是这样没有力气的人。 果然,唐瞬这边,使用马槊冲锋,捅杀一两个普通步兵或者骑兵,或许还行。 但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面对曹休率领的曹军精锐骑兵虎豹骑,唐瞬当然知道自己这半吊子骑兵水平,在战马上用长兵器对战,难以有优势。 所以唐瞬看似端着长枪冲锋,其实到了近前时,他已经放弃了长槊,在自己和曹休靠近的瞬间,使出了自己最为拿手的左手快刀。 拔刀,转身,挥砍,一气呵成。 在曹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一刀砍下了曹休的人头。 随后“铛铛铛”的挡住周边数个虎豹骑的报复性攻击,但不论如何,这支虎豹骑的统领,历史上曹魏的长平侯,征东大将军,大司马,扬州牧曹休。 就在此刻,被历史上原本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唐瞬,一刀两段,斩落马下。 随后,失去了统领的虎豹骑,有的人想要逃窜,有的人想要报仇,但失去了指挥,原本刚刚双方骑兵对冲还有优势的虎豹骑,很快被唐瞬部的轻骑兵拖住。 等到重步兵部队围上来,很快就将这支部队剿灭。 而这,只是此时整个战场的缩影。 不论是两翼,还是曹营正门,楚军全面占优,黄忠带着赤血营,在没有后顾之忧的状况下,强冲于禁部队。 即便泰山营部队也是曹军中的老牌劲旅了,但面对不讲道理的黄忠,于禁在亲卫部队基本损失殆尽的情况下,带着一身的伤,勉强算是逃了出来。 而随着于进这一败,曹军中军大旗处,郭嘉正式下达了全军弃营,全速渡过颖水,向许都方向撤退的军令。 末了,在他走下指挥台前,吩咐了一句“点起狼烟”。 第424章 颍水之殇 士颂登上了郭嘉方才站立高台,一剑,斩断了曹军的大旗。 这把剑,是浦元专门为士颂量身打造的配剑。 比起士颂赠给自己麾下文武们的文兴剑,武定刀,这把剑,更加厉害。是浦元选择陨铁打造。 楚军军中,一般将士们的口中的上佳兵器,一般也就四五十炼,文兴剑和武定刀,则可以达到七十二炼,那是一般人印象中浦元的极限,也是这天下兵器的极限。 但是浦元选取的这到陨铁,因为是为士颂打造,浦元原本的初心是想打造一百零八炼,打造一把空前未有的神兵利器。 不过最后,毕竟是受到时代和技术的限制,浦元艰难的把这把剑打了八十八炼,便到了极限,但即便如此,这把武器也绝对算得上是当世一绝。 把这把剑献给士颂之后,他甚至用陨铁剩下的边角料收集起来,准备再打造了一把“暗刃”,准备作为突破自己炼制技术极限时使用。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士颂正握着被自己名为“天恩”的宝剑,盯着曹军撤退的方向,心情大好。 曹军大营抵抗激烈,自己这边强攻曹营,损失不小,但好歹是赢了。 而且发现,曹操真的不在曹营里,真的是率领一支精锐,去自己的身后偷袭粮仓去了。 但现在,曹军大营被攻克,曹军本来就只有六七万主力部队,现在至少被自己斩杀近半,即便是跑了一半,但剩下的这些部队,再加上曹军在各地的郡兵屯田兵编制的部队,是决然挡不住自己的部队的。 自己随时可以回头去围剿曹操的那支流窜部队,对于士颂而言,击败曹操后,天下可定。 想到这里,士颂的心中顿时豪情万千,什么曹操刘备,什么奸雄英雄,最终还不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杀过颖水,所有曹军,一个不留!” 士颂这次难得的发出了绝杀指令,不论是曹操麾下的谋士武将,还是普通士兵,今天,在楚军面前,是一个都不放过。 不少后撤的慢的曹军,要么被楚军拦在了颖水西岸,要么退过颖水后,也被提前渡河成功的文聘所部侧戎军拦住。 此刻,这些曹军只能做着徒劳的反抗,他们在士颂眼中,已经和死人无异。 “轰隆隆!”仿佛上天也都在回应着士颂的豪情,这一刻,已经阴了许多天的上空,终于是下起了大雨。 “轰隆!”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但却不是从上空处传来,而是来自士颂的侧面。 颖水上游的程昱,在看到郭嘉点起的第二道狼烟后,立刻掘开了堤坝。 上游积蓄许久的洪水,在此刻,顺着程昱规划的水道,直接流向着下游而来。 洪水咆哮,犹如水龙出海,回应着上空中的电闪雷鸣,直冲曹军大营。 此刻的曹军大营内,除了零散的曹军之外,便是士颂的近三十多万楚军主力,所有人都听到了轰隆的水声,而站在高台上的士颂,更是对涌来的水墙,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整个人懵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郭嘉的局,就是为了引自己率领主力部队,占据曹军大营。 即便是面对楚军的强攻,曹军上下不计伤亡,明知正面力战,多半守不住,也把所有部队都留在曹营内死扛。 一切,就是为了让士颂相信,曹军的策略就是和对付袁绍的策略一样,突袭士颂的背后,火烧士颂额军粮。 而自以为得计的士颂,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放弃了后退救援身后粮草的选择,全军压上,孤注一掷地强攻曹营,却没有想到,反而陷入了曹军的算计之中。 他没有去想这几天,甚至是这段时间,战场处的天气,从多云变成了阴天,乌云都是从北面飘来的,那么北面,可能早就开始下雨,但颖水似乎并没有涨水。 士颂也没有特地去请世代居住在颍川一带的向导,给自己做提醒。 或许是颍川世家们对士颂的厌恶,可能是因为上次魏延挖人祖坟,掘墓鞭尸,做的太过。 颍川一带的百姓,真的对士颂的楚军,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相反的,他们更愿意站在曹军,站在中央朝廷一边,这边的部队里,有他们的兄弟邻居,是他们的家族子弟。 所以,没有人去特地给士颂做“天气预报”的提醒。 沉浸在和曹操斗智斗勇,算计曹操背后突袭,算计正面强攻损失的士颂,自然也忘记了所谓的天时地利,也是真正高明的统帅,可以用到的资源。 此刻,即便是士颂再有超越千年的技术知识,即便是法正再如何计谋百出,即便是黄忠再如何刀箭双绝。 面对无情的洪水,精锐的楚军,已陷入绝境。 “全军后撤!”士颂大声下达了新的指令。 其实根本不用士颂下令,看到涌过来的洪水后,楚军各部将士,也都开始了后撤,不少人更是一遍跑一遍丢掉武器盔甲。 荆州交州出身的不少人,也都是游泳好手,甚至甘宁所部,原本就是荆州水军出身,这次北上,也是士颂特地从水军中抽调来的人手。 但是一般在江水中游泳和面对洪峰的激流中游泳,完全是两个概念,这些会水的人,只能说生存的机会稍大一点,仅此而已。 士颂在周泰等人帮助下,也脱掉了自己身上了三重盔甲,而后翻身上马。 的卢马也是有灵性的良马,此刻,不用扬鞭自奋蹄,向着远离颖水的方向开始了狂奔。 “幼平,曹宪和我那孩儿该如何是好?”士颂到底不是刘邦,也不是刘备。 他们到了逃命的关键时刻,自己的妻儿都是可以推下车的,内心紧记只要自己活着,就会有翻盘的机会。 士颂到底心软,虽然要逃命,但是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他也本能了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人的安危。 周泰叹了口气,说道:“主公快走,主母和小主人身边,也有颂卫营精锐将士护卫,他们一定会保全二位的,如今乱军之中,若是大家各自去找人,慌乱之中耽误了时间,大家都走不了。” 周泰只能说些安慰士颂的话,但这些自欺欺人的话,多少也有些道理,此刻不走,到最后谁都走不了。 “即便是她们落入水中,被曹军所俘,也只有主公在,曹操不但会顾及亲情,更会顾及主公,才会更加保障他们的安全,他们才定然无忧。” 周泰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士颂在,所有人都还有主心骨,敌人也就还有忌惮。 只是有些话,周泰没敢说,士颂也没去问,那就是若是曹宪母子在大水中没了,该怎么办。 此刻,士颂纠结的内心中,终于是理智战胜了感性,或者说对天下的野心和贪婪,战胜了自己对妻子儿女的感情。 这一刻,士颂的身份,不再是丈夫和父亲,而是一方诸侯,一方枭雄的心思。 “是啊,我若犹豫,最后被大水卷走了,日后曹宪母子又得平安,被曹军所救。那不是白白地给了曹操一份天大的礼物。曹操以外公的身份,带着自己的独子去接收荆交益三州地盘,刘巴贾诩他们是战是降。” 想到这种情况,士颂当即是下定了决心,带着左右亲随们疯狂逃离河岸。 但山洪来袭,看似很远的距离,只一瞬间便冲了过来。 那山洪咆哮,一路蔓延过来,夹杂着树枝和石块,仿佛一只饥饿的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面前的一切。 那巨浪隐隐露白,如驱赶着千百群白鹅,张翅惊飞,当逐渐临近时,水花中夹杂着喷沫,又好似百万雪狮蔽江而下,声势骇人。 士颂毕竟是冲到了曹军大营内部深处,如今后退逃跑,虽然胯下的卢飞快,但终究没有快过那湍急的洪水。 很快,水没过了马蹄,又没过了马腿,随着一波巨浪,士颂和身边的护卫们都被掀翻,在洪水中随波逐流,身体被卷走,无法控制前进的方向。 危机时刻,士颂紧紧地抱住名马的卢的脖子,即便是自己被河水淹没,睁不开眼睛,他也死死抱着这马脖子。 的卢不愧是宝马的卢,越是危机中,越是能爆发出潜力。 或许便是它不向命运低头,不认输的心态和意志力,让他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名马,而不是它眼角的泪槽。 在洪水的裹挟之中,的卢马的依旧在蹬水,在奋力的向着河水外游去,它的不认命、不想死,似乎也感染到了士颂。 在感受到的卢奋力踩水后,士颂也跟着拼命蹬水,一人一马,六条腿一起蹬水,和湍急的洪峰抗衡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士颂在洪水中一上一下,漂浮着,也挣扎着,最终凭借着的卢的力量,终于是逃离了河水。 一人一马,全身乏力,倒在水边,任由落下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侧目看向四周,哪里还有周泰等颂卫营将士的身影,此刻身边,零零散散十几个将士,怎么看都不是同一支部队的人,而且一个个都和士颂一样,狼狈不堪。 远处的河水里,人的呼救声,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但更多的,却是早已经在洪水中没有了声息的人马。 除去上次强攻汝水损失的人马,和徐晃带走的三万本部人马,士颂这次强攻颖水边的曹军大营的部队,有将近三十五万人马,此刻,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 即便是有少数人,能在洪水中逃生,后面也绝对不是对面曹军的对手了。 “好歹毒的奸计啊。”士颂长叹一声,想要握紧拳头,可惜连这点力气似乎也使不上了。 他努力坐起身子,便看到了洪水之上,曹军的战船出现了。 那是曹军之中,唯一知道郭嘉计策的武将,全族都搬到了许都居住的李典部队。 在郭嘉的安排下,李典带着亲卫部队数千人偷偷离开了曹军大营,回到自家家族所在,靠拆房子准备了不少木筏。 此刻,便是这洪峰过后的颖水之上,实力最强大的“水军”部队了。 现在,李典所部,正划着船,在洪水过后的颖水中,一面营救为数不多的曹军,那些都是被郭嘉当做诱饵,引士颂攻营时留在军营坚守的精锐。 同时,一面俘虏楚军大将,斩杀还在水中挣扎的楚军士兵。 郭嘉的一场大洪水,把士颂十几年积累的力量,十几年的精心准备,冲得一干二净。 士颂知道,自己没有五到十年的休养,是不可能再和曹操争锋的了。 第425章 回援鲁阳 “主公!切莫失了志气!”士颂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呐喊。 看着河水失神的士颂,被吓得抽搐了一下,才侧目看向身边。 一员小将,正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士颂认得此人,乃是霍峻长林军麾下的中军校尉,荆南出身的小将唐瞬,武艺高强不说,还有一颗学习上进之心。自己对他也算是印象匪浅。 “三十多万大军,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可以回乡,我,我真心无颜去见荆交父老了。” 士颂说到伤心处,眼泪是不住的流下,此刻,他多少体会到了当年楚霸王项羽内心的孤寂和羞愧。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楚侯名号不吉利,才导致了今日之惨败。 唐瞬见士颂神情萎靡,志气消散,连忙上前一步,说道:“主公且不可自责,曹军可不是当年汉高祖的部队,若是主公失了志气,荆交易主,那荆交之地,千百万平民,必将遭遇荼毒。” “曹军屠刀之下,不知又会有多少冤魂,那些人,不少都是今日被洪水冲走的将士家眷啊。” 不得不说,唐瞬这话还是很有感染力的。 士颂的眼神里,立刻有了光芒,他想到到了自己肩膀上,应该担起的责任。 “主公,我出身荆南,跟随主公十多年了,多少百姓心中,什么大汉天下,大汉丞相,都是一句屁话。只有主公在,用主公的新法,才能改变大家的生活。” “若无主公,我家不过是荆南张家的奴仆,一生不能读书不能习武,世世代代是他们的家奴。” 唐瞬这人的忠心,却是让士颂大感意外。 “我们这些人,和主公一样不喜欢那些世家大族。他们控制着知识,限制百姓获得知识,限制我们的发展,让我们去当低贱的奴隶,成为他们的牛马。” “那样的生活,我即便是死,也不愿再回去了。” 唐瞬的话,让士颂又燃起了斗志。 是啊,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所改变的不仅仅是未来,整个民族可能会遭遇的外族入侵的劫难。 更多的,是改变了底层百姓的生活,给了他们跨越阶层的期望。 若是阶层划分稳定,底层再无上升空间,对于底层的人们而言,最好的选择便是掀翻了当前这规则和制度,不论贵族还是贱民,都在乱世的熔炉中历练一番,而后重新划分阶层。 受于时代的限制,士颂可能做不到后世那么完善,但自己也在尽力给这个时代所有人,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曹操若胜,按历史的走势,中原世家们最终会推出在士颂看来,荒唐至极的“九品中正制”。 他们用此,巩固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死死限制下层百姓的升迁之路。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但在曹操统治范围内,世家力量的地位,早已经被武陵学院所诟病。 像唐瞬这样出身的人,对那种世家掌握天下的政局,是坚决反对和抵制的,对于他而言,士颂,便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所在。 忍着身体的疼痛,士颂在唐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我可以失败,但绝不能倒下! 我有机会改变这天下,我一定要抓住,提前结束乱世,抵御外族入侵,改变世家治国的政治局面。 给这个时代,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以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些都是自己想要做的事,即便很难,即便阻力很强大,但我士颂,绝不放弃,绝不投降! “轰隆!” 似乎是对士颂下定决心的回应,刺眼的闪电过后,一道闷雷响起。 颖水之上的曹军船只之中,居然互相之间拼杀起来。 士颂这才发现,部分船只上,不是曹军,而是率先渡河成功的文聘所部。 文聘部渡河之后,无意中发现了李典部的战船和木筏,看着洪水来袭,他立刻明白了曹军的计谋。 他没有率军退却,而是带着人马直接和曹军抢夺起了战船,虽然能抢到的船只不多,但毕竟聊胜于无。 文聘带着数千人马,此刻,正划着战船沿路营救楚军,返回颖水西岸。 “主公!” “主公!” 周泰回来了,太史慈回来,越来越多的部队,从颖水之中挣扎着回到了岸上。 这些人眼里,没有颓废,没有沮丧,有的,只是对士颂的关心,看到士颂安然无恙,他们悬着的心,才落下了。 “唐瞬,你且去传令,所有将士迅速归建,各部统领,全力营救将士,我们在这颖水边休整一天。” “而后退回我军大营,捣毁所有物质军备,全军轻装上阵,返回鲁阳。我料定曹操一定会去突袭鲁阳,我们这次回去,不为别的,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曹操,为颖水中丧命的三十万将士安魂!” 士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什么时候恢复的,他咬着牙齿,坚定地下达了军令。 此刻的他,身边已经没有了谋士,也不知道那些文臣谋士们,能否在洪水中安然脱身。 但士颂此刻,也已经不需要再去听他们的意见了,此刻的心里,对曹操,那是新仇旧恨聚在一起,一日不杀曹操,士颂的心里,只怕一日不得安生。 看到河水对岸的楚军开始整顿,开始有秩序的下水救援。站在李典身边的郭嘉,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不必杀过河去了,传令各部人马,多多俘获楚军即可,若是不降者,直接斩杀即可。” “今日未能击杀士颂,也未能击垮士颂的心志。来日,此子经此惨败,然后必是丞相大敌。也不知道今日这水淹之策,到底是好是坏。” 郭嘉的内心,忽然生起了一股莫名的心惊。 这场洪水来得快,去的也快。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开始退回颖水本来的河道内去了,即便是当时落下的大雨,到了晚上,也云散雨收。 只是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主公,永年先生的遗体,找到了。”小将文休好歹经过了颂卫营的残酷训练,加上身边亲卫们的以命相救,也终于回到了岸边。 现在,他正领着士颂的将令,将楚军文武的遗体收殓。 此刻,带到士颂面前的遗体,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具了。 士颂听到文休的声音,这才侧目看去,张松个子不高,当时跟随自己冲入曹营,只怕也在临阵指挥麾下部队作战。 颖水洪流来袭,张松终究没有逃出来。 想到自己和张松在汉中相会时,自己故意做出傲慢姿态,引张松反驳自己。而后自己再装出一副被他的才华所折服的样子,终于是让张松志得意满,开开心心地归顺自己,献给了自己西川地形图。 后面,他又暗中策划,助自己鼎定益州,只是许多策略不方便放在明面上来宣传,所以张松的功绩,上一次的楚天阁上,没有得到一把文兴剑。 那天之后,张松对于自己北伐曹操的准备便热切起来,似乎在张松看来,他也能通过辅佐自己北伐成功,安定中原,来获得一把属于他的文兴剑。 只可惜,现在却倒在了这颖水之畔。 而张松的遗体边上,还躺着诸多楚侯府文武重臣。 历史上孙吴的第一个相国,投效士颂却在征益州之战中表现平平,这次北伐也想要搏一搏的孙邵。 还有其他文臣如杜袭、程畿、甚至还有自清远起兵就跟着自己的小蔡峰,这个暗组统领,如今也命丧这大水之中。 而更让士颂心情沉重的是,庞统,法正,马良,彭羕等谋士文臣,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好像已经被大水冲走,再无踪迹。 士颂能想起的类似情况,也只有曹操原本的亲卫队长典韦了,大火过后,不见踪影。 而武将这边,损失似乎更大。 士颂的两个兄长士廞、士祗,还有自己的表兄弟士匡等人的遗体,已经找到。 此刻也已经完成了焚烧,士颂要轻装上阵,回去堵曹操,当然不可能带着这些人的遗体走,只能是带着他们的骨灰回去,最先处理的,便是自己的兄弟们。 苏飞、高沛、邹佗、卓膺、雷铜、邓贤、雷绪等人的遗体,也都躺在自己的面前。 唯一比文臣那边要好些的,是重要的将领,如黄忠,太史慈,甘宁,霍峻,文聘等中郎将级别的大将,还都全须全尾的在自己身边,还在组织人手,准备后撤事宜。 其中文聘所部的侧戎军,情况算是最好的了,三万人马绕过曹军大营渡河,在河对岸抢了曹军的部分船只,转身从洪水中杀了回来一万多人。 而其余诸部人马,郡兵和后勤兵这样的外军部队就不说了,只存活了三五千人马,可以说是几乎全军覆没。 而各部主力部队,也是十不存一,三十万大军,如今满打满算,只怕不到四万人。 “主公,找到凤雏先生了!凤雏先生尚在。”远处,传来了近侍陆逊的声音。 对于士颂而言,这是到目前为止最好的消息了,庞统找回来了,自己终于是有个可以问计的人了。 士颂连忙向陆逊那边跑去。 之见陆逊带着几个颂卫营将士,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的庞统,泪流满面。 看见士颂,长叹一口气,说道:“主公,孝直被曹军所围,不愿受辱,面朝西南高喊。主公以国士待他,他必然国士以报,拔剑自刎了。” “轰隆!”天边没有雷声,但士颂的耳朵里,却犹如炸响了一道惊雷。 法正其人,恩怨分明,睚眦必报。 自己对他,礼遇有加,敬重非常,益州集团文臣,仅他一人得了自己的文兴剑,成为了益州集团的派系领袖,硬是压了黄权一头。 法正对自己的感激,自己是明白了,方才庞统那寥寥几句,士颂已经可以想象得到。 被大水冲到了曹军处的法正,面对周围逼来的曹军,面对曹军的劝降,他自知不得南归,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以死报效自己,士颂的眼泪,又一次的流了下来。 这世上,再没有人和他一起谋划着杀汉献帝,嫁祸给曹操的阴谋家了。 “孝直之义,我已知晓。”士颂说着,握住了庞统的手。 问道:“我中曹军水淹奇谋,再无力东进,现下尚有军队四五万人,我准备率军后撤,轻装简从,去和徐晃部三万人马汇合,而后全力阻拦偷袭我军后方的曹操。” “他现在必定在去突袭鲁阳的路上。我只求击杀曹操一人,先生以为如何?” 庞统听了沉默片刻,而后才说道:“如今之局面,乃是我等谋士技不如人,累主公遭此大败。” “统本以无颜献计,但主公既问,我以为可行。只是汇合徐晃将军,一起突击曹操流窜部队后,若是一击不中,切不可纠结,当率领大军退回鲁阳,整理物资南下,鲁阳,叶县等地,皆不可守。” “当以宛城为前沿死守,再派蒋干等人,游说袁绍,孙权。同时向朝廷求和,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士颂紧紧握住庞统的手:“我知道了,凤雏先生不必愧疚,胜败之事,岂非全由谋划而定,若是论罪过,当是我士颂的罪过最大。” “此刻不是我们反省问责的时候,现在,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先生且好好休息片刻。我们马上就要拔营出发了。”士颂说着,看向了西面,那是鲁阳方向,那是自己所预估的曹操进军的方向。 第426章 再失鲁阳 “算算时间,颖水之谋也应该发动了,也不知奉孝的奇谋,能否有效。” 正在偷摸着进军的曹操,看了看没有月色的夜,心里,也在担忧颖水处的决战。 若是颖水奇谋失败,自己和士颂这战的胜负,就完全要看自己这边,今夜突袭楚军鲁阳粮仓这一战了。 “主公放心,以奉孝之才,颖水奇谋必定有用。”跟在曹操身边的蒯越,立刻出言附和。 作为荆州蒯家原本的族长,刘表时代荆襄世家的领袖人物。 他在士颂占据荆州之后,很乖巧的低头。最终找准机会,叛离荆州,投效曹操,成为朝廷“九卿”。 荆州蒯家,也是严正声明,和他蒯越划清界限。 可现在,蒯越在两军阵前,轻轻松松地就能让蒯良倒戈,带着忠心于“蒯”家的两万多荆州郡兵,临阵投效曹军。 可见蒯家和蒯越的分割,其实不过只是表面文章而已。 “我得异度相辅,破士颂下荆州,指日可待。” 曹操和蒯越从前也算是认识,现在攻鲁阳,还得依靠这些临阵倒戈的蒯家军当炮灰,言语上对蒯越蒯良,还有新投效自己的阎圃,都十分的客气。 在他眼中,这些人就是士颂这边的“许攸”,只要能利用他们击溃士颂,别说几句漂亮话了,就是让他曹操光着脚去迎接他们来降,曹操也是愿意的。 反正去年许攸来投的时候,曹操已经这么干过一次了。 这时,阎圃从前面回来,这个历史力劝张鲁投降曹操,前不久也劝张鲁投降士颂的“明白人”,这次终于是得偿所愿,顺利投效了曹操。 在蒯良反水的同时,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响应,也因此赢得了曹操的信任。 “丞相,鲁阳守将依旧是张绣。”阎圃说话时很是小心谨慎。 还特地进行了解释:“士颂因为其经营鲁阳许久,熟悉鲁阳周边情况,这次特地调他为鲁阳守将,另外,让司马芝辅佐,其余文臣如王朗、袁忠等人,多是从旁辅佐,进行物资统计,文书往来之辈。因为鲁阳城内粮草众多,故而管事的人也不少。” 鲁阳城,张绣。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的曹操,眼神也的确变得不一样了。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那是他今生今世留在心底,无法抹去的痛。 “对面的守将还是张绣啊,只是这一次,没有贾诩给他出主意了,这一次,我可不接受他的投降。”曹操在心里默默做出决定,就算是为了我那被砍成肉泥的昂儿,这一次,我也定然要报仇! 而且,曹操这次确实有报仇的机会,这一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人,是他自己,这一次,是他偷袭张绣。 是夜,蒯良带着由许褚部虎卫营假扮的楚军败军,出现在了鲁阳城外。 “我乃是楚侯府中常大夫蒯良,你家大人认识我的,快快开门,曹操大军用计,连破我军多处粮仓,前方胜负难料,我率败兵退回,就是提醒张将军要加强鲁阳防备。随时做好准备,向前线运输粮草!” 蒯良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是荆北蒯家如今的“家主”。 根本不用张绣前来,城门上,王朗看到蒯良后,一面下令开城门,还一面询问。 “蒯大人,那曹军真的破了两处军营了?那岂不是切断了我们和前方的联系,你可有遇到徐晃将军的部队。” “他前日还派人来提醒我们,说荆州境内的曹军流窜部队,已经又逃回禹州了,他已经率军去追击了。” 蒯良心中好笑,他们部队紧急行军,又专门选择隐秘路线,就是为了避免被徐晃部堵住。 还好,徐晃部早就被夏侯渊部派出的小队人马引开,今夜,是不可能出现在鲁阳城周围了。 蒯良连忙带着部队冲入城中,控制了城门,而后才自负地回答道。 “不曾遇到,因为我已经反正朝廷,现在正和曹丞相的奇袭部队攻略鲁阳!” “啊?”王朗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许褚已经斩关落锁,带着虎卫们占据了城门,并有部分将士,直接杀上了鲁阳城城楼。 他们四处点火,给城外的后续部队发出信号,而在城外等待许久的曹军主力,立刻如饿狼扑食一般,涌入了鲁阳城。 这一次,曹操已经下令,鲁阳城内,男女老幼,鸡犬不留! 不杀,不足以平他丧子之痛。 仿佛明白曹操的心思,夏侯渊和曹纯此刻也是紧跟许褚,杀进了鲁阳城内。 鲁阳城西门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告破,完全被曹军掌握。 而后,随着乐进,李通带着一万青州军杀进城去,整个鲁阳城,都乱了起来。 此刻,曹操也带着剩下的虎卫营,以及蒯越阎圃麾下投效自己的“蒯家军”杀入了鲁阳。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放火,鲁阳城内的粮草如山,士颂多年积攒的粮草,大部分都运送到了这里。 曹操知道自己带不走这些粮食,士颂只要有这些粮草,就又能变出无数军队来,只要毁了这些粮食,士颂的这次北伐,不论郭嘉的奇谋是否能成功,士颂也只能是前功尽弃,惨败收场了。 “曹操!”被惊醒的守将张绣,在看到曹操大旗的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一天夜里,鲁阳城内外也是这样,火光通天,映红了周围数十里范围,在黑夜里把整个城市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只是那一次,是自己偷袭曹操,甚至差点把曹操击杀,若不是曹操的长子曹昂让马断后,哪里还有曹操如今的威势。 但是今夜,是曹操突袭自己,而且显然已经杀入了城内,这鲁阳城内的军队,除了他张绣身边的亲卫营外,大多都是屯田军和运输军,这样的部队,好好组织一下,据城而守,还是可以守上一段时间的。 毕竟士颂的兵,练得确实不错。 但现在的情况,城内四下起火,将士百姓混乱奔走,军队早无战心,这样的军队,是挡不住曹操的部队的。 “得走!这鲁阳城守不住了。”张绣很果断,当即集合了自己能集合的人马,就向城西跑去,想要尽快离开鲁阳。 只是刚刚走到街道上,却遇到了身披简易护甲的司马芝,这个认死理的文臣,硬是拦住了张绣的去路,问道:“张将军哪里去,如今贼军夜袭,我等当率军死战,报效楚侯!” 在看司马芝身后的将士,各个都是决然的神色,不用问,只怕一个个都已经被司马芝洗脑,这些人绝对都是士颂的铁杆粉丝,就是把命豁出去报效士颂,也决不动摇的那种楚军将士。 而现在,他们守在了去西门的必经之路上,显然就是准备当这场鲁阳之战的督战队了。 “张将军,听闻少将军如今跟随楚侯在前线,若是知道将军今日丢了鲁阳,陷于绝境的除了我楚国四十万大军,令郎的处境只怕更加难堪吧。” 司马芝点出了张绣心中那最无奈的地方。 是啊,自己的儿子张泉,一方面确实有些本事,被士颂看中了,调入一线部队,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自己留在士颂身边的人质呢? “司马先生不必多言,快快组织人手,守住这退路,做好后勤,待我整顿人马,击退曹军,护卫我军粮草。现在火光冲天,即便是再远的距离,也会被发现。徐晃将军的部队应该距离不远,我们坚守片刻,必然会有援兵到来。” 张绣也是无奈,只能调转马头,沿路召集部队,赶去东门抵御曹军。 不得不说,士颂的新兵营内,洗脑的功夫做的还是不错的。 即便是现在这种局面,依旧有不少楚军将士,选择了跟着张绣反身杀回去。 而且,确实取得了不小的成绩,部分冲得太快的曹军,还真就被他们反杀了。 直到,张绣遇到了一心报仇的许褚。 “张绣!”许褚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敌人,大刀遥指,咬紧牙关,大喝一声道:“今日,我便要为典韦报仇!” 作为一个武将的本能,尤其是张绣本人也算是汉末三国时代的一流武将,他自然感受到了对面许褚那骇人的气势。 但此刻的张绣,已经没有了退路,举枪迎战,便和许褚战作一团。 两人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后,张绣体力逐渐不支,而对面的许褚,是越打越猛。看准机会,一刀把张绣劈落马下,虽然没有当场断气,但也受伤不轻。 同时,张绣身边的亲卫,当年张济麾下的西凉铁骑们,现在也都被虎卫营将士砍翻倒地,就是想要来救援张绣,也是鞭长莫及。 “仲康,砍了他,给典韦将军报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不远处的曹操,看到被打落在地上的张绣,此刻,只是淡然地下令。 而且只提典韦,不提曹昂,对于曹操而言,也何尝不是一种收买人心的举动呢? “诺!”许褚对于曹操的命令从来不会反抗,何况是为自己的好兄弟典韦报仇,对准倒地的张绣,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抡起长刀,直接将张绣砍为了两段。 张绣死后,城内再难有人阻拦曹军前进的脚步,即便是司马芝面对曹操的亲自劝说,依旧誓死不降。 曹操此刻也没有时间和司马芝耗,直接让李典射杀了事。 司马芝死,被俘的王朗、袁忠、严畯等文臣在刘晔的带领下,当场,一起投降了曹操,指点曹操放火,把士颂多年囤积的粮草,烧得一干二净。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士颂就做着在官渡之战后,起大军偷袭曹操背后,击败曹操占据中原,进而谋取天下的大计划。 但随着鲁阳城的大火,他的大计划最终功亏一篑,灰飞烟灭了。 整个鲁阳城内文武,死得死,降得降,只有一个小小的诸葛均,在司马芝的默许下,以求援的名义,提前做好了逃离的准备,算是把鲁阳城内的消息带了出来。 第427章 付出代价 “那火光,是鲁阳城方向!” 就在曹操得手,把士颂多年积累的粮草烧干净时,士颂这边,紧赶慢赶,也已经退回了荆州境内。 在南阳郡东北的鲁阳地区,甚至还找到了徐晃所部的两万多人马。双方合兵一处,好歹也有近七万部队。 只是军力有所恢复,但粮草是肯定没有了的。 士颂顺着陆逊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能长叹一口气。 这一次,自己又惨败给了曹操。 这次惨败的结果,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收场,自己都不敢想象。 第一次关中惨败,曹操要稳定朝廷,要带着汉献帝去许都,地盘本就不大的曹操当时只有兖州和豫州部分地区而已,面对占据了荆州,还有交州在背后支持的自己,曹操捏着鼻子认了自己在名义上的低头。 上一次和曹操在鲁阳交兵,自己虽败,但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割让了鲁阳为中心的南阳郡东北地区后,曹操也就罢兵了。 同时也找曹操要来了汝南郡的一小块地,曹操甚至还把女儿嫁了过来,把自己当匈奴,玩了一次和亲。 但是这一次,士颂知道,自己比上次关中惨败,败得还要惨。 上次损失人马十多万,这一次,到目前为止,只怕已经损失了三十多万了。 后面曹操肯定不会轻易罢兵,自己这边损失的部队,只怕更多。 而且这次,绝对不是割让鲁阳地区,就能让曹操罢兵的了。 “我要是曹操,绝对会一鼓作气攻入荆州,至少要西取汉中,拿下东川,南面饮马长江,占据荆北。” 士颂的内心,已经盘算出曹操的预期了。 还好,目前还有一次补救的机会,还有一次绝地大翻盘的机会,那就是赶过去,堵住曹操的突袭部队,击杀曹操。 只要杀了曹操,什么曹丕曹植曹彰,他士颂还不放在眼里。 “害我损兵则将,烧我多年积攒的粮草,曹操,你也要付出代价!” 士颂手一挥,从颖水处死里逃生的部队,本就一身的怨气,现在又被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感染的徐晃所部,已经组成了所谓的“哀兵”。 自士颂起,所有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报仇,那就是要曹操的命!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州。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道德经》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哀兵必胜这个词,居然出自老子先生的《道德经》。 意思是悲愤满腔的军队,都会勇于抗敌,所以一定能打胜仗。 而此刻,士颂和麾下数万将士的内心,何止是悲愤,更是极怒,满腔的复仇怒火,要为颖水边那三十多万将士复仇! 鲁阳城一夜大火,曹操烧掉了士颂囤积在这里的所有军粮,也不多作停留,去年袁绍的乌巢被烧,袁绍的救援部队也是很快就赶了过来。 若不是他孤注一掷,带着部队猛冲,只怕未必能从乌巢逃离。 所以这次,有经验了的曹操,也在第二天破晓时分,便带着部队开始后撤,准备返回颖水。 同时在路上,打听颖水那边,郭嘉的奇谋效果如何。 可惜,曹操的运气似乎不佳,刚走出鲁阳不久,就迎面撞上了士颂的部队。 看到士颂的军旗,再看士颂全军上下的装备,当然,还有士颂身边不过六七万人马的样子,还包括一直被夏侯渊他们牵着鼻子走的徐晃所部。 曹操顿时明白,郭嘉的水淹奇谋,生效了。 “哈哈哈,哈哈哈!”此刻的曹操得意至极,真的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对着士颂喊道:“贤婿啊,不知道你麾下的楚侯府将士,是不是都会水,那颖水之中,可遇到什么水下的宝物没有,啊?哈哈哈!” 士颂这边,本就有气,听到曹操还如此调侃,士颂压抑的怒火,立刻爆发。 他高举自己的天恩剑,所有的愤怒和怨恨,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痛苦,在他的嘴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身后,同样内心被压抑到了极限的七万楚军残部,爆发出了如山崩一般的呐喊。 那是发自内心的宣泄,他们的情绪,需要一个泄愤的渠道,七万人呐喊的威势,只怕比士颂出兵时四十万大军还要骇人。 “不好!此军不可敌。” 曹操见士颂完全不搭理自己,见面就全军掩杀,这种状态的部队,不是来搏杀的,是来拼命的,就是要一命换一命,来和自己这边同归于尽的。 现在,他已经胜券在握,绝对没有必要去和士颂的部队,打这种无谓的消耗战。 曹操所部,虽然人少一些,只有他自己麾下的嫡系部队不到两万,加上蒯越逼反的“蒯家军”,还有昨天夜里,鲁阳城内投降的数千残兵。 此刻,虽然看起来不比士颂的部队少多少,但是曹操知道,面对化身地狱怨魂的楚军将士,自己这边绝对没有胜算。 “全力突围,不要死战,蒯家军及鲁阳军断后。”曹操迅速做出决定,在许褚等人的护卫下,开始向战场的侧面移动,想要偷偷溜走。 “无耻之徒,荆州蒯家,老子回去之后,灭你全族!一个不剩,一个都不留,诸葛家的女儿,老子让他改嫁,你们蒯家子弟,老子一个不留全杀了,你们蒯家祖坟,老子全给你们挖了!” 情绪激动的士颂,看到战阵之中的蒯越蒯良,心中大怒,若不是他们蒯家临阵倒戈,曹操怎么可能轻易穿过自己身后,偷袭鲁阳。 甚至在士颂看来,若不是蒯家的背叛,自己没有分心太多,去在乎身后曹操的流窜部队,自己说不定就,会在意到颖水边的气候变化。 说不定,就能避免中郭嘉的水淹之计。 人性就是如此,士颂也不例外。 自己的失误,自己的错误,只要能找到外在的借口,都会根本的把错误推出去。 即便士颂自己知道,这些不过都是借口,但是把自己的失误和过错推出去,至少自己的内心,会舒服一些,自己的内心,会好受一些。 “士颂小儿,你本交州宗贼,窃取我故主刘景升之荆州,如今又屡屡和朝廷作对,这一次起兵犯阙,便是你败亡之时。” “灭人宗族,挖人祖坟之徒。也敢夸口自诩儒学之传承,真真让天下人耻笑!” 这时的蒯越,也是志得意满,哪里还有当年士颂进入襄阳城时,低眉顺眼的那种伏低做小的姿态,哪里还把士颂当做自己的“旧主”。 他在两军阵前,大骂士颂,心情何其畅快。 “无耻叛贼,我要把你扒皮抽筋!”士颂也是被蒯越骂得上了头,亲自带着不多的颂卫营将士就冲杀了过去。 对面,蒯越身边的亲卫们,此刻的装备,居然都比颂卫营要好,在蒯越的重赏之下,还真就靠着人数挡住了士颂的突袭。 同时,楚军之中的几个弓箭好手,如黄忠,太史慈,徐盛等人,都是得到过士颂的嘱咐的。 乱军之中,他们只要看到了曹操的身影,不管其他,也不必废话,直接射杀之。 杀了曹操,一切好说,而且射杀曹贼,功在千秋,你们不要在意什么名声。 乱军之中,徐盛还真就看到了曹操的一袭红袍,当即弯弓射箭,而且是连射了数箭。 只可惜,曹操被保护的很好,这几箭不是被许褚劈掉了,就是被其他的虎卫举盾挡住,真就一丝一毫没有伤到曹操。 不过,虽然士颂受挫,曹操无恙。但这时的整体战局上,还真的印证了《道德经》的那一句:哀兵必胜。 明明双方人数差不多,明明曹军这边的武器装备,还比轻装简从赶路的楚军好上许多,但面对不要命的楚军将士,曹军这边,完全处于劣势。 似乎,即便是一时半刻杀不了曹操,把曹军杀光后,最终也能把曹操留在此处。 士颂的心跳,是越跳越快,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亲手斩杀曹操的那一刻了。 杀了曹操,即便是自己这一次损失惨重,北上中原可能没有收获,但也绝对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战略目标。 曹操一死,这天下还有谁能挡住自己。 “杀!”士颂亲手斩杀了数个蒯家的将士之后,内心的邪火,消耗了不少,人也变得冷静了一些,已经开始观测战局。 就在士颂想要指挥部队完成围剿,达成自己北伐心愿的关键时刻。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支三万多部队的曹军主力,领头的一员大将,正是夏侯惇! 原来,郭嘉在颖水边看到士颂率军西归,放火烧了军营内的所有物资后,立刻明白,士颂这是要全力以赴来堵住曹操。 郭嘉哪敢大意,当场找来夏侯惇,让夏侯惇率领剩下的三万曹军主力部队,全力赶路,前来接应曹操。 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把曹操迎接回去,只要曹操回去了,这场战争便不会有任何悬念了。 此刻,夏侯惇不负郭嘉所期,率领部队杀出的时间,十分恰当。 楚军已经和曹操的偷袭部队杀成一团,此刻夏侯惇的部队从东面杀来,正插楚军背后,两面夹击之下,所谓的哀兵必胜,似乎成了决死一搏。 但夏侯惇很谨慎,按照郭嘉的吩咐,此刻绝不和士颂做无谓的拼杀,此刻就是迎曹操回去即可。 乱军中,他带着自己的长子夏侯充,在曹洪,曹仁的帮助下,杀穿了楚军后背,找到了被许褚护着的曹操。 “孟德,快随我来!”夏侯惇和曹操之间,没有多余的话,一声呼喊,曹操便心领神会,在虎卫营的保护下,冲到了夏侯惇身边。 在这一支生力军的帮助下,硬是逃离了楚军的包围,士颂最终的翻盘机会,就此失去。 但是,曹操虽然跑掉了,但他也知道,不论是他带出来偷袭的部队,还是现在来接应他的曹军,都将为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已成“哀兵”的楚军,此刻即便是两面受敌,似乎也在适应之后,开始两面压制曹军了。 “退,全军后撤,不要和楚军纠缠!”突出重围的曹操,再次给所有曹军下令,现在要撤。 现在去和士颂的部队拼命,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第428章 夏侯断后 “孟德。”夏侯惇冲到曹操身边,拉住曹操战马。 他先把颖水奇谋的成功,告诉了曹操,而后转述郭嘉的谋划。 “郭祭酒说,士颂之兵,此刻已成哀兵,当下绝不可力战。我们只需避其锋芒,数日后,待颖水大败的消息传遍荆州后,楚军上下的士气,必然是由怨恨转为悲哀,再无战心。” 曹操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此刻不会去和士颂的部队拼命。 就好像不要去找准备跳楼的人打架一样。 接着,夏侯惇又补充道:“郭祭酒说,若是主公未能攻克鲁阳,我们当回军颍川,徐图鲁阳。” ”若是主公已克鲁阳,那我军可整顿人马后,再全军出击,调关中,豫州之兵,一起杀入荆襄,至少可以占据荆北,汉中,饮马长江。” 曹操嘿嘿一笑,说道:“奉孝所言极是,不愧是我的陈平。”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了一眼还在拼命搏杀的楚军,说道:“士颂小儿,如今已不足为惧。不论是袁绍的河北四州,还是他士颂的西南三大州,都已经是熟透了的果子,只等我等去摘了。这天下,指日可待!” 末了,曹操吩咐夏侯惇率本部人马断后,让跟着自己一起突袭的各部人马,率先撤出战斗。 甚至就连蒯越所部的蒯家军,还把这一路上投降自己的人,如蒯良,阎圃,刘晔等人,全部都一起带着。 只留下体力最好,战意最浓,士气最高的夏侯惇部且战且退。 从大局上来说,曹操的安排没有错。 但曹操也好,夏侯惇自己也好,包括今后必定名扬天下的郭嘉也好,都没有料到士颂和他的楚军,在绝境下的反击,会有多么的猛烈。 战场局面的变化,往往就在某一瞬间。 当年在关中士颂深陷必死绝境之时,靠着惊天一箭,扭转乾坤的黄忠,此刻也率领自己为数不多的手下,绕到了战场的侧翼。 虽然在很多人的眼中,他黄忠不过是士颂手中的一柄快刀,是荆州第一斗将,战场之上,只是靠个人勇武,统帅部队改变战局的人。 但是黄忠和吕布,和孙策类似,就是他们这样类型的武将,到了战场之上,往往都有一种直觉。 那是对战场局面的一种把握,一种超级斗将的本能,可以发现战场之上,或者说整个战争中,最为关键的气息和瞬间。 就好像现在,黄忠没有在战场的正中央搏杀,而是带着赤血营最后百余人,游走在战场的边缘,也正是这种举动,让黄忠发现了曹军的突破口,看到了曹操的突围。 即便是黄忠再没有谋略,此刻的他,也能明白士颂的处境,楚侯府的处境。 此刻,击杀曹操,就是唯一的翻盘机会,或者说自保的机会。 “曹贼看箭!”黄忠就是黄忠,即便是到了这种绝境,要射出击杀曹操的一箭,他依旧本能的大喝一声。 而后,在周围赤血营将士的护卫下,发起了冲锋。 眼见曹操要被周围的曹军,用大盾挡住,再也无法射杀,正骑马冲锋的黄忠,忽然间站了起来。 他纵马跃起,之后他自己整个人 再从马背上高高跳起,完成了二段连跳。 在他腾起到最高点的刹那,黄忠的虎筋重弓,射出了必杀的一箭。 这一箭,快若流星。 这一箭,中之必死。 这一箭,牵动着士颂的每一条神经。 这一箭,关乎着荆州百姓的生死存亡。 这一箭,甚至决定着天下大势的未来发展。 “丞相当心。”虎卫营中,率先反应过来的,不是许褚。 刚刚突围路上,许褚以身为盾,为曹操挡了多少刀。现在,正在不远处做简单的包扎。 现在,守在曹操身边的人,是许褚的族兄许定,也是虎卫营中的一位统领。 黄忠这箭,来的太快,许定连推开曹操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曹操的身前,替曹操,挡了这必杀一箭。 黄忠高高跃起射出的这一箭,力道之大,就连许定这样的壮汉,都直接从战马上射落,整个人被这箭射穿,跟着这箭的威力,倒在了地上。 许定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整个人就已经断气,身上的肋骨,也随着他的快速坠地,而折断不少。 不过对于一个死人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 “是黄忠!快护住丞相!快!”许褚第一反应过来,他没有去管那个从小照顾他的兄长,而是立刻举着大盾,站到了曹操身前。 而曹操,在更多的虎卫营将士的保护下,迅速地离开了这一块地区。 黄忠神射之名,在士颂有心无心的推广下,在这个世界,已经被夸大到被蒙上了传奇色彩的地步。 加上黄忠的射术,确实厉害,从士颂北征刘表开始,死在黄忠箭下的人,便不计其数,现在也是闻名天下的荆州第一猛将。 被这种人盯上,即便是知道黄忠短时间不可能再射出刚才那样的一箭,但没有人敢大意,立刻拥簇着曹操,离开了这里。 和曹操背道而驰的,则是曹操的家族心腹第一人,历史上曹魏亲族中,最得曹操信任的大将夏侯惇。 独眼的夏侯惇,此刻正收拢部队,指挥自己所部人马,做好断后准备,掩护曹操率领大部队撤离。 这种事情,夏侯惇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当年征董卓大败而归,被徐荣杀得丢盔弃甲,还不是他夏侯惇率军断后。 何况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士颂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拖延数日,士颂军心涣散,整个荆州,不说不攻自破,也必然是犹如一层纸窗户,一捅就破。 “拦住楚军,所有人听着,楚军主力都已经被淹死在颖水了,现在这些人,不过是些残兵败将,不过是楚军中最为怯弱,最为贪生怕死的人,这样子的敌人,我们可以轻易击败。” 夏侯惇派出自己麾下大将孙礼,率军冲向交战最激烈的中部。 又让河北降将王修,率一支部队突击接应。 他自己则和长子夏侯充一起,守在曹操突围的这个缺口,接应更多的曹军撤出战场。 “楚军之精锐主力,哪里由你们这些曹操的走狗来评定!” 楚军中,此刻杀出数员战将,正是徐盛,胡车儿和张泉,沙摩柯四人。 他们刚好也杀到了夏侯惇这个突破口周围,刚刚黄忠高高跃起射出一箭后,穿着厚重盔甲摔落在地上,现在已经被赤血营的亲卫带着脱离了战场。 此时,能否迅速击穿夏侯惇所部,继续追击曹操,就看这几人的了。 当头一人,面斥夏侯惇的,便是和士颂同岁,深受士颂喜爱和器重的徐盛。 徐盛的弓术本来也不错,但是此刻面对夏侯惇,他倒是没有选择暗箭偷袭。而是针对夏侯惇的布置,自己这边也分兵两股。 一路,自己亲自率领本部人马追击曹将孙礼,这个三国时代后期,曹魏在西北战线上的绝对大将。 另外一边,则是让胡车儿,沙摩柯,张泉三人一起围攻夏侯惇,在徐盛看来,这三人的武艺都在自己之上,可以说是士颂集团内部,介于一流武将和二流武将之间的斗将。 三人围攻夏侯惇一人,即便是夏侯惇武艺不差,只怕也难以对付。 “楚军?就是个笑话,我们从颖水之中捞起来了多少落汤鸡,有多少人在水里面哭爹喊娘地求饶,求我们救命。” 夏侯惇此刻也是一步不退,举起长刀便砍过来,力战三人的同时,还不忘出言讥讽。 “那些被我们捞起来的人,一个个都跪在我们面前磕头求饶,骂士颂是个小人,是个伪君子。求我们放他们一条活路,愿意带着我们杀入荆州。” “他们建议我们在荆州,享受楚军将士的妻女。说你们这些楚军,受士颂厚待,家中资产丰厚不说,个个都是妻妾成群,让我们杀进荆州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夏侯惇的言语中,越说越粗俗不堪,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楚军将士为了活命,而表露出的丑陋嘴脸。 “胡说八道,我楚军将士就没有贪生怕死之徒!”沙摩柯是个直人,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挥舞打得更加急促。 但夏侯惇却仿佛看透了他的武艺,轻松避开的同时,还能抓准机会,一计拖刀斩,劈断了沙摩柯胯下战马的马腿,把沙摩柯掀翻在地。 就在此刻,夏侯惇长子夏侯充忽然用长枪挑着一颗人头冲了过来,大笑到:“楚狗快看,这是不是你家的狗爹,哈哈哈!” 张泉听到此话,内心莫名的一阵悸动,顺着看去,立刻发现那长枪之上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张绣。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好似炸了一般,父亲战死的可能性他已经有想过,但此刻亲眼见到,即便是内心早有准备,他的眼泪依旧不住的流了出来。 更何况,自己父亲死了还要受到侮辱,张泉的内心,愤怒到了极限。 但对于曹家和夏侯家而言,张绣一家带给他们的痛苦也不少,曹昂被杀也就罢了,还被做成了肉羹送回许都,曹安民直接被阉割,让他从事家族传承,讥笑曹家乃是宦官养子出身。 这样的羞辱,对于和曹家出自一脉的夏侯家而言,同样被视为奇耻大辱。 “咚!”夏侯充随手把张绣人头丢到地上,直接用马蹄去踩。 他还讥笑道:“听说主公当年就是睡了张绣的婶娘邹氏,这邹氏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下我们曹家骨血啊?” “你放心,我军昨夜攻克鲁阳,城里的女人,杀掉之前,我们都玩过一次了。你们张家的女人,不论是张绣的老婆还是女儿,以后我们都会送到军中当军妓!” “然后顺便在她们的营帐内,立一个张绣的牌位,让我军将士当着张绣的牌位玩弄她们,给他们讲述我们骑马踩爆你们张家男儿脑袋的趣事,如何啊?哈哈哈!” “你找死!”被夏侯充激怒到了极限的张泉,此刻哪里还顾着夏侯惇,直接把夏侯惇丢给了胡车儿,这个从前张家的部将,自己则是挺起长枪,直刺夏侯充。 听这夏侯充在两军阵前叫骂,似乎是一个纨绔子弟,但是他作为夏侯惇长子,其实也是武艺娴熟之人。 在曹魏二代将领里,即便不是出类拔萃之辈,也算是中规中矩,未来可以继承夏侯惇的名声,在曹操集团占据一定位置的人物。 面对红了眼了张泉,夏侯充的应对也算是游刃有余。 若是两人平日里在校场遇到,心态平常地比武较量,以张泉的本事,只怕要不了几个回合,就能把夏侯充打服。 但现在,显然已经乱了心境,乱了阵脚的张泉,却反而被夏侯充所压制。 一时间,夏侯惇父子守在此处,完美的执行了曹操留下的命令,那就是为大部队赢得撤离的时间,接应更多的曹军将士脱离战斗。 父子二人对望一眼,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要急,再坚持片刻,他们便也能率军脱离战斗了。 在他们心中,这次断后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只是看他们二人,可以带上多少将士追上曹操,一起返回曹军大营的事了。 第429章 于事无补 “哈哈哈,这就是号称天下强军的楚侯府部队,某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夏侯惇一刀逼退胡车儿,眼角瞥见夏侯充那边也占据优势,心中得意,对着楚军将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讥讽。 “我知道你,西北莽夫胡车儿,当年孟德对你也甚是看重,怎么样,今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此刻下马投降,随我投效朝廷。” “虽然不会给孟德当你给你那么多的好处,但好歹也能有个正经朝廷出身,不被士颂小儿这样的反贼所累。” “看看你的故主张绣吧,人头都已经被马蹄踩烂,其子张泉也已经命不久矣。你现在的主公士颂,遭遇颖水之败后,已到了穷途末路,败亡在即。若是你想要活命,就快快投降。说不定还能在我们吃完肉后,给你留点汤汤水水。” 此刻的夏侯惇越说越过,见胡车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心中则越发得意。 不为别的,眼前这个胡车儿的本事不弱,两人正正规规地对打,胜负其实也在五五之间。不过现在他要拖延时间,为突围的曹军断后,拦住更多的楚军,若是能用言语激胡车儿,让他失去理智,就好像张绣之子张泉那样,自己肯定会占更多的便宜。 若是能斩杀胡车儿等人,自己和儿子再率军从容离去,回去便又是大功一件。 夏侯惇算计得不错,胡车儿也确实如他所想,被他的言语所触动,整个人发自内心的愤怒起来。 但别看胡车儿一副不读书的莽夫外貌,其实胡车儿的心思缜密得很,多少年跟在张绣身边,和张绣一起听贾诩的教诲,就是一头猪,多少也会学到些什么。 历史上的胡车儿,会在宛城反水,明明是曹操想要收买他,他却把曹操卖掉了,和张绣贾诩一起坑了曹操一把。 现在的胡车儿,虽然满腔的怒火,但是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知道对面的夏侯惇本事不弱,自己若是莽撞搏杀,多半讨不到好,但是现在,故主惨死于眼前,三十万同袍命丧于颖水,都被对面当做笑谈。 别说他胡车儿,只怕就是武陵书院的书生,只怕内心里的火,也是压不住的。 于是,胡车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大喝一声:“贼将休得猖狂,本将军今日必让你死!” 吼完之后,胡车儿不顾一切的举起自己的双铁戟,冲向夏侯惇。 战场之上有一种人,是最可怕的人,不是那种武艺高强的人,也不是那种器械精良的人,最可怕的敌人,永远都是不要命的死士。 而此刻的胡车儿,便是这样的人。 夏侯惇的长刀捅穿了胡车儿胸口后,却被胡车儿死死握住。这时候的夏侯惇才反应过来,对面的胡车儿是要拉着自己一起死了。 胡车儿叫的凶狠,但其实目标根本就不是夏侯惇本人,于是夏侯惇这刀是劈是砍,还是捅杀,他都没有躲避的准备,就准备靠着自己身上的铠甲硬抗一刀,也要和夏侯惇换“伤”。 于是,胡车儿甚至是对着夏侯惇的战马投出了自己的双铁戟,入骨三分。 铁戟甚至有一大半都插入了马匹的躯体之中。 于是夏侯惇立时被掀翻在地,失了兵器的胡车儿,也不管夏侯惇周边护卫的疯狂援救,自己冲到夏侯惇身边就是一拳,击中刚刚爬起的夏侯惇面门。 为了这一拳,胡车儿身上又挨了数刀。 似乎是被胡车儿搏命的打法所感染,周围的楚军将士也似乎陷入了疯狂,完全不顾防守,自己的躯体就是最强的盾牌,再重的伤势,也无法阻拦自己一步。 自己的身体,也是最致命的武器,不防守的楚军将士,目的就是自己中刀,也要砍杀对面的曹军一刀,完全是一种以命换命的疯狂打法。 一时间,夏侯惇刚刚建立起来的稳定战线,顿时崩溃。 面对突然转变的战场局面,夏侯充大失方寸,不远处的父亲陷入困境,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张泉,虚晃一刀,就想要冲过去救援。 但张泉此刻也早已经失去了理智,胡车儿的选择,似乎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长枪被张泉当做投枪使用,直接投掷出去,而目标,也不再是夏侯充,而是夏侯充所骑的战马。 那战马的后腿,被这一重击直接打断,随着战马倒地不起的,还有夏侯充。 他倒是没有他父亲夏侯惇那么强悍的体魄,随着战马一起倒地后,夏侯充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短时间内,是站不起来了。 同样的,失了长兵器的张泉,也被夏侯充身边的疯狂的亲卫给围住了。他只能抽出自己的佩剑抵挡。 但好在他身边也很快聚集了不少楚军将士,替他分担了压力,让他找准机会,冲到了夏侯充的身边。 “夏侯家的狗东西,让你侮辱我父!”张泉想到夏侯充纵马把张绣的人头踏成肉泥,胸中的怨毒之情,让他在此刻,仿佛化身来自地府恶鬼,先是一刀,斩断了夏侯充的左臂,吃痛的夏侯充立刻发出了惨叫。 听到儿子的惨叫声,夏侯惇也知道此刻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即便是被胡车儿紧紧抱住,依旧用尽力气挣脱,见挣脱不开,他用自己的胳膊肘一遍遍用力击打捅穿胡车儿身体的长刀,长刀每一次被触动,都会有许多的鲜血渗出,而且越流越多。 只是同样发疯了的胡车儿,依旧咬牙坚持,死死抱住夏侯惇,大喊周围的将士们,快来斩杀夏侯惇。 “直接砍,连老子一起砍了都行!老子要给张将军报仇!” “啊!”即便是嘈杂的战场上,夏侯充的惨叫依旧那么的刺耳,张泉拼着自己的安危不顾,即便是被曹军的暗箭射中,也要一刀又一刀的,把夏侯充的四肢全部斩断,而且夏侯充的左腿,是砍了两边,第一下是从膝盖处斩断,第二下才是斩断的大腿。 “我曹家大军,必将杀你全家,灭你全族!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被砍成了人干的夏侯充,开始还会求饶,后面变成求死,最后,只剩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张泉用手拎着夏侯充的头,把他的躯体抬起来,对着夏侯惇大喊道:“夏侯元让,最后看你儿子一眼吧!” 为了引起夏侯惇的注意,张泉更是补了一剑,削掉了夏侯充的鼻子,让夏侯充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声音在夏侯惇听来,何止是刺耳,更是犹如最锋利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在战争中,杀疯了的将士们,各种残暴的虐杀,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极致。 夏侯惇知道自己的长子今天算是完了,但作为父亲的本能,他还是想要看自己儿子最后一眼。 等夏侯惇侧目看过去的瞬间,映入眼中,不是被砍成人干的儿子,而是一支锋利的吹箭箭头。 刚刚被夏侯惇逼退的沙摩柯,此刻带着几个蛮营将士,终于是从乱战中杀了出来。 他见胡车儿浑身浴血,知道胡车儿坚持不了多久,最后关头,他直接拿出了本族战士常用的暗器吹箭。 他距离夏侯惇的位置稍稍有些远,已经超出了普通吹箭的攻击范围。 但是沙摩柯不是普通的五溪战士,他的吹筒也是吹筒中的精品。 沙摩柯吸足一口气,吹出的这支吹箭,刚好不偏不倚,正中夏侯惇剩下的那只眼睛。 “啊!”本就被曹性射瞎了一只眼睛的夏侯惇,此刻又失去了第二只眼睛,顿时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只听到远处张泉大喊一声后,自己的儿子呜咽了两声便没有了声音。 那是因为,张泉直接把配剑刺入了夏侯充的嘴里,从他的嘴巴处,刺穿了其头颅。 五溪蛮的吹箭,都是习惯性配毒的,夏侯惇中箭片刻后,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再也无法撼动胡车儿的擒抱。 沙摩柯也是紧赶慢赶,冲到二人身前,用自己的铁蒺藜骨朵,敲开了夏侯惇的天灵盖。 历史上曹魏的大将军,高安乡侯。一生辅佐曹操,不顾自己的夏侯惇,却在士颂到来的这个时空,早早的战死在了鲁阳地区,战死在了为曹操断后的战斗中。 只怕是就连曹操自己也没有想到,最早就跟着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同宗同族的兄弟,会在大局已定的局面下,命丧此间。 夏侯惇父子战死后,曹军士气大跌。 本来就是断后掩护大部队撤退的部队,准备打一下就撤的人,现在反而折损了主将,周围的曹军,除了夏侯家的亲卫家将想要抢回尸体外,大多曹军是一哄而散,开始溃逃。 他们,想要追上前面撤退的部队。 其中,距离夏侯惇父子最近的王修,立刻高声下令后撤,只是他的这个指挥举动,暴露了他的身份。 刚刚撤离刚才战斗旋涡中心没有多久,他便被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枪阵拦住了去路。 领头的楚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郝昭。 郝昭在颖水边好不容易逃出洪水,但是多年经营的部队却基本损失殆尽,收拢了几百残兵后,又补充了一些其他部队的人手,用最短的时间,在行军路上,完成了枪阵部队的站位分配。 这些小队长们,没有经过一次集中训练,便在这个战场上摆出了枪阵,想要来填补曹操突围后,留下的这个缺口。 此刻,刚好拦住了王修。 双方见面,没有任何言语,此刻的楚军和曹军之间,似乎也已经成了这种局面,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此刻,没有第二种结果。 同样的战事也发生在战局的中央,领夏侯惇之令,率领一支部队突击,想要接应更多部队撤离的曹将孙礼,此刻也被徐盛拦住了退路。 不远处,士颂看着变得慌乱的曹军,看向曹操突围而去的方向,内心变得无比的沉重。 自己这被逼入绝境后的决死反击,即便是击杀了曹军断后的大将夏侯惇,士颂也知道,这对于整个战局而言,其实于事无补。 自己这一回北伐中原,算是惨败而归了。 甚至因为自己的惨败,整个荆州益州还有交州,都将会随之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今天没有能堵住曹操,等曹操回去和郭嘉汇合,整理好部队,趁着颖水奇谋和袭粮成功两个重大战略的成功,曹操后面的反扑,将会有多么的强烈,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相反,损兵折将,物资粮草尽毁的自己,当全军上下胸中的那一口戾气散了后,又将如何面对曹操的反扑? 而且,即便是心怀怨恨,有着报仇之心,这些部队,又能否能挡住气势如虹的曹军? 等待自己的,是否会是一场又一场的惨败? 更让士颂内心感觉到绝望的是,此次自己大败而归,曹操的声望,必定会如日中天。 这天下,没有能和他曹操相比的人物存在了。 曹操不论是北上拿下河北,还是南下追击自己。这天下,如今看起来,最终还是会落到曹操手里。 毕竟现在这样的大好局面,自己都无法击败曹操,以后的曹操,只会实力更强大,军队更多,地盘更广。 想到这里,士颂只能发出了无奈的长叹。 第430章 南撤战略 随着最后一些被围住的曹军,失去了战心,变成了一心逃命的惊弓之鸟。 士颂面前的这场阻击战,已经没有了任何悬念。 孙礼,这位三国后期,曹魏在西北战场的大将,此刻,和徐盛打了七十八回合。明明武艺更为高强的他,却因急着脱身而被徐盛缠住。 即便是砍伤徐盛数刀,他自己身上也同样受伤不轻。 随着他周围的亲卫,被楚军逐个击杀,陷入包围的他,被徐盛和徐盛周边的护卫们,一起合力击杀,战死在了此地。 另外一边,河北降将王修,见逃命无望,想要再次投降,高声呼喊自己本是袁绍部将,官渡大败之后,不得已才投降曹操,现在愿意投降士颂。 只可惜,楚军将士,从上到下,此刻满心只有一个杀字,根本没有理会王修的请降,直接用乱枪,把他捅穿。 所有没有突围成功的曹军,以及来接应的曹军,一个都没有留下,全部被楚军斩杀。 甚至不少曹军将士的尸体,都被砍成了数段,多少楚军将士,想要为自己的袍泽报仇,对于曹军这些“倒霉蛋”,他们可没有一丝怜悯。 在他们看来,被曹军所俘虏的己方将士,遭受的待遇,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见此情形,若是从前的士颂,必定会阻拦这种泄愤的行为。 但是现在的士颂,却视若无睹,对于曹操乃至曹操麾下文武的恨意,只怕士颂,反而是人群中最深的。 士颂唯一下达的军令,便是不用追击已经逃走的曹军,快快扫荡战场。 此刻,全军也不用去鲁阳城了,曹操在那里留给自己的,必然是洗劫一空,遍地尸骸的人间地狱。 士颂下令,全军上下直接南下去叶县。 当时张松给自己提出的方案里,把军粮分在四处存储。 现在,就剩下叶县的粮仓了。 但叶县是四个军粮囤积处中,粮草最少的地方。 原本叶县就只是一个中转站,用来将荆北地区聚集的粮草,转运到颍川前线。 现在那里的粮草,就这六七万部队,只怕都用不了多长时间。 对于士颂而言,不过是刚好可以到那里就粮。以那里的粮草为支撑,顺势退回荆州腹地。 “士元以为,这次惨败而归后,我当如何行事?”士颂转头,看向走到自己身边的庞统,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庞统似乎早有准备,说道:“颖水败后,现在又没有能拦住曹操,我若是曹操,归去整顿大军,必定顺势反推,来攻荆州。” “不论我们开出什么条件,曹操绝不会轻易罢兵议和。而主公也决然不会想要投降曹操,所以现在主公能选的,无非两条路。” 是啊,现在这个局面,要是自己是曹操,也不会允许自己议和,必定是要趁势南下,把自己打得更惨更难堪,更加没有实力去反扑。 若是能一举击杀自己,对于曹操而言,那才是最完美的局面。 庞统似乎也失了往日了锐气,颖水一战,他的意气风发,他的不可一世,似乎也都随着郭嘉的那一场滔天洪水给淹没了。 他对士颂说道:“但不论选择哪一条路,我们的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让曹操认识到我们楚国,绝不是他能一口吃掉的,让他允许我们提出的议和,为我们积蓄力量,赢得发展的机会。” “说来说去,无非谋取一个字:拖!” “曹操年纪不小了,而主公正当盛年,若是能多拖延数十年的时间,休养生息,待曹操百年后,主公再提兵北伐,报今日及往昔之仇。” 此刻,士颂在庞统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贾诩那老谋深算的影子。 是啊,贾诩不也是在一次次打击中逐渐成长起来的吗? 也不是因为西凉出身而一再地被打击,被剥夺机会。在万般无奈下,想到一条条自救的“狠毒”计谋吗? 历经挫折和痛苦,而后才能坚强的站起来。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愈合后,长出的,却是翅膀。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不论是哪个时代,不论是个人还是国家,这条法则,都是适用的。 “士元所言的两条选择,是哪两条?”士颂对庞统的期待,仿佛在这一刻又回来了。 眼前这个瘦小丑陋的男子,其人胸中,有无限的智慧,可以为自己,定下未来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发展战略。 让自己,走出这次比上次关中惨败还要悲惨的失败阴影。 “第一个选择,主公可以退兵宛城,以宛城为第一防线,集中荆益交三州之兵,和曹操来犯之敌再战一场。” “但这,将会是一场豪赌,若是稍有差池,西南三州,将不复我等所有。” “第二个选择,立刻飞书襄阳,让刘巴和贾诩二位,开始组织人手南下,将荆北的物资粮草,人口百姓,全部转移过江,坚壁清野,让出荆北。” “而后,依靠长江天堑和益州山川地形,依山阻水,拦住曹操南下和西进之路,以半个荆州,也就是荆北之地为缓冲,赢得喘息的机会,以待将来。” 庞统的第二条路,听起来似乎很丧气,但是其实在此刻,是最为现实的选择。 庞统对这个选择,其实也是极其上心,他补充道:“若是主公选择这一条道路,未来尚有反扑的机会,可以依靠长江和群山守住绝大多数的地盘。” “但也有一点不好,那便是让出荆北之后,曹操可以荆北为据点,开始训练水军,未来长江之上的一场决战,我们也未必能有多少优势。” “而且。”说道这里,庞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然,说道:“在下建议,主公表面上选择第一条方法,做出要和曹操在宛城决战的架势,以迷惑曹军。” “但实际上,可早做安排,将重要物资开始转移。庞统愿率军作为疑兵,死守宛城,为主公赢得时间。” 听前面的话,士颂的心里其实起了疑惑。 那就是在士颂的记忆里,吕布兵败或者说在徐州处于劣势的时候,陈登父子也劝吕布把物资钱粮,还有家小都转移到后方的下邳城去。 刘备对抗曹操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最后的老家底,都交给了关二爷守着。 问题是,吕布退了一步,刘备也退了一步。 但是结果就是,他们徐州大败之后,退守下邳城,依旧阻拦不了曹操前进的步伐。依旧被曹操所灭所破。 自己现在说起来,还是能再集合一批力量,和曹操做决死一战的,现在放弃,是否会有些丧气。 只是话说回来,大败之后集合剩余力量和曹操再战一场的人,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袁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都以为官渡之战后,袁绍就没有了和曹操争雄的实力,其实不然。 官渡之战袁绍大败后,确实让袁曹两家的攻防之势发生了变化,但袁绍这边,在官渡之战后,同样也能在一年内平息河北各地出现的叛乱,而后在仓亭之战,集中三十万人马准备报仇。 只不过这支部队的实力,比起官渡之战的大军,弱了许多,面对曹操的虎狼之师,面对郭嘉荀攸的奇谋,袁绍再次惨败。 那次失败之后,才让袁家没有了抗衡曹操的实力,加上急火攻心的袁绍,那时吐血病故,袁家三子分裂,家大业大的袁家,这才让曹操逐步蚕食掉。 即便如此,曹操拿下河北四州,前后也花了近五年的时间。 而现在,士颂也面临着这个选择。 是战是退? 庞统的意见,是让自己率领主力,带着百姓和物资南下,以水军死守长江,而他庞统自己豁出性命,率领一支偏师,守在宛城。 让曹操一方面不能放心南下,另一方面,若想要攻克宛城,又费时费力。 总之,就是由他,来为士颂赢得时间。 庞统看出士颂内心有疑惑,也有对自己的安危的担心,他笑道:“主公北伐,说起来,是我和孝直,永年三人,一起执意支持推动的结果。” “北伐之行,我三人也在主公身边为谋主。可结果,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孝直,永年已经尽忠了,我又岂能落于人后。” 看庞统有了求死之心,士颂赶忙想要安慰和劝解,告诉庞统中郭嘉奇谋,并不是你们三人的错,这是我们全军上下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但庞统抢着说道:“主公安心,宛城坚固,又作为我军抗曹第一线,经营多年,由我率军去守,绝不会轻易丢失。” “待主公在长江以南站住脚后,训练新军,亮出底蕴。同时派人和袁绍,孙权,马腾,韩遂等人联系,只要有一方响应我们,曹操必然会在占据荆北之后同意议和。” “那时候,主公可提出条件,让我们宛城孤军南下,曹操也必定放行。我等虽处敌军包围之中,但却比主公安稳的多,既没有旅途劳顿,也不必操心新军招募。” 说到这里,庞统的眼神郑重起来,握住了士颂的手,说道:“主公年轻,今后对抗曹操,绝不能孤注一掷,轻易起兵。” “待将来,即便曹操死后,反扑中原之时,亦不可轻敌大意,当徐徐推进,一城一地蚕食之,切不可过于急切。望主公铭记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士颂只能是默默点头。 说道:“先生的两条策略,我已知道,我们暂且南下叶县,在叶县整修后,再退向宛城方向。” “至于是否在宛城和曹军决战,还是南下渡江,你让我在路上,在思虑思虑。也让我飞书襄阳,问问子初和文和二位先生的意见。” “理当如此,但统以为,主公当早下决断,坚壁清野,以待将来。” 庞统本来想要劝士颂当下便做出决定,但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建议和献的计谋,即便是再好,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在士颂集团内部的份量,已经没有资格作为士颂长期战略的谋主了。 他也只能让士颂早些和在襄阳的刘巴和贾诩取得联系。 在庞统看来,刘巴和贾诩都是明白人,现在这个局面,荆北之地,已经决然是守不住的了。 放弃荆北五郡,用空间换时间,赢得未来翻盘的机会,这种南撤的战略,二人一定是会支持自己的。 等士颂率领部队退到叶县,补充了粮草军械后。身后这支败兵,多少有了些精气神,只是眼神中,没有了决死一战的怒火,更多是空洞,是迷茫。 是啊,四十万精锐大军北上,军械精良,辎重充分,粮草满仓,什么都不缺。 统帅又是有着少年奇才之名的士颂,麾下文武,哪一个说出来,不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部队,占据绝对优势的部队,去对付曹操疲惫之师,居然是惨败而归。 直到现在,许多人心中,还是不解,还是迷茫。 看到这种情况的士颂,内心颇有感触,其实不用庞统再来多说什么,他的心里,也已经有了决断。 那就南撤吧,即便是自己鼓起勇气,集中所有的力量,守在宛城,只怕也未必能挡住曹操。 而且即便是能守住,自己又会损失多少,自己以后还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元气,获得再次北伐的机会。 而且在士颂的心中,还有一条这个时空中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底线。 他知道自己还有一次机会,那个机会的名字,叫赤壁。 现在退过长江去,向曹操认怂,曹操的军队若是想要顺势过江,历史上的宿命之战,未必只有一场宛城之战,未必只有一场官渡之战。 在叶县整休一日后,士颂没有等到襄阳传来的回信,想来襄阳城内,因为自己的这出乎意料的惨败,现在也乱成了一锅粥吧。 让士颂有些预料不及的,却是东面传来了消息。 第431章 接应刘备 原来,曹操突围之后,和郭嘉汇合,一面整顿兵马,一面传令各地,集结人马准备反扑士颂。 他在颍川边大张旗鼓,做出要大举反扑的架势。 但实际上,颖水大营中的曹操大旗,依旧是一杆旗帜而已。 曹操突围之后,立刻更换了自己带在身边的部队,偷偷返回许昌城外。 这里,由于曹军斥候的截杀,士颂大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刘备耳里。 我们的刘皇叔,还做着率先攻克许昌的美梦,想着自己解救皇帝,在士颂之前,立下盖世之功,复兴大汉。 结果却是,曹操主力大军突然出现,杀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 但别的不说,刘皇叔逃命的本事,那绝对是一流。 曹操每次逃命,都有忠臣猛将为他断后,但刘备逃命,从来不需要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就能跑掉。 这一次,也没有任何意外。 在看到曹操的大旗,出现在自己军营侧面的那一刻,刘备便立刻翻身上马,下令全军后撤。 “快走,快走!曹操来了,必是那士颂败了!可恶!” 刘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许都的城墙,打马南下。 他没有一丝犹豫,也绝不回头。 此刻,流寇头子陈策,正在指挥部队准备下一波的攻城。 城内的荀彧,却突然大开城门,指挥部队反杀了出来。 乱箭,将反应慢了许多的陈策,射成了刺猬。 配合曹操的突袭,内外夹击。 即便是万人敌关羽张飞,在乱军之中,血战一场后,也才勉强突围成功,南下追向刘备突围而去的方向。 “主公,刘备此去,必然是南下之后转向西面,去追士颂败军。”荀彧来到曹操身边,对曹操没有率军追杀刘备感到奇怪。 但在他荀彧看来,眼前这个刘备,似乎比士颂还要危险。这刘备,绝对是和自己这边不死不休,没有任何缓和余地的对手。 此刻,正是将其击杀歼灭的好机会,为何曹操却不把握。 曹操摇了摇头,说道:“且让他去,刘备败军,便是我们的引路人。前面张辽,李典会在郭嘉的带领下,率一支部队,吊在刘备身后。” “待刘备即将和士颂汇合时,他们突然杀出,驱赶刘备败军冲击士颂部队,能再把士颂的那些残兵败将,刮一层皮。” 荀彧是聪明人,虽然听出曹操所言,绝对不是实情,必然有所隐瞒。但他不会去追问曹操,为何不说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战略安排,或许是郭嘉另有妙计,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军粮不足,不够支持过多的军队南下追击。 “主公,此番士颂大败,至少五到十年,再也无力征战。主公,此乃天赐之机,不论是先南面,还是先北面,还请主公速速决断。” 荀彧的不知曹操内心的具体想法,但是从他的角度来看,去年官渡一把火烧,今年颖水一场水淹,把袁绍士颂都打趴下了,现在,正是摘果子的时候。 曹操摸着胡须笑了笑,没有回答荀彧的问题,只是问道:“让先生准备的粮草,可准备妥当?” “早已准备妥当,可供大军一年之用。”听到曹操的问题,荀彧也就放心了,既然问了粮草,那绝对是要动手了。 对于荀彧而言,对袁绍动手和对士颂动手,其实都一样,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先后顺序问题。 这两人,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已经没有能对抗自己这边的实力了。 另外一边,士颂下定决心,准备听从庞统的建议,全军返回襄阳之后,就开始着手南下。 荆北五郡,就当是自己割给曹操的赔礼好了。 “报!西面出现两支部队,向我军方向移动。” “报,豫州牧刘备使者求见!” 两个探马带来的消息,其实不用士颂去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刘备大败,向自己求援,刘备的身后,只怕还有追击的曹军,正把刘备当鸭子在赶。 士颂顺势看了庞统一眼,庞统说道:“我军大败,刘备也必然独立难支,为曹操所破,我们和刘备尚属同盟,接应刘备,可壮我军心。” “只是如今我军将士,哀兵之气已失,军无战意,我看不如立刻分兵埋伏于两侧,待接应刘备后,曹军冲击我军,我们两翼埋伏杀出,成包夹之势,可退曹军。” “就依先生此谋。”士颂说完,便让太史慈和文聘各自率领一万人马向两侧运动,自己则和徐晃率领其部主力,在路口处列阵以待。 很快,刘备的数千败兵便出现在了士颂眼中,那种慌不择路,一心逃命的惨样,又一次给了士颂莫名的触动。 自己在颖水边惨败之时,麾下将士们面对滔天的洪水时。只怕,比刘备部队现在还要惨。 “楚侯助我!”远远地看见了士颂的军阵,刘备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被张辽、李典追击了一路,吃不好睡不好,整日担惊受怕。 此刻,就好像一个跑马拉松的运动员,远远地看见了终点线,心情何其激动,连忙带着部队靠了过来。 “勿要冲阵,从两翼退到我军身后!”士颂大喊着让刘备不要冲击自己的军阵。 刘备也是老行伍了,这点道理也是明白的。当即率领部队绕行,却在此刻被张辽的并州骑兵追上,又被纠缠住。 士颂远远望见,刘备军中,一员白袍战将,一人一马,一枪一剑,转身便杀入曹军骑兵之中,曹军骑兵见状,是纷纷丢弃对手,前来迎战。 “好你个赵云,又来这手,当真以为我军之中,没有人可以敌得过你吗?”张辽大骂一声,亲自举起长刀来战赵云。 刘备这一路上,被曹军追上多次,但每次都有赵云反身杀入曹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一杆银枪是招招致命。 而且赵云也不和曹军中的好手纠缠,就专门对付普通骑兵或者小队长这样的人物。 他的出枪技巧,他的力量,哪里是这些人可以抵挡的。 曹军很快就会被搅乱阵势,等到张辽、李典冲到周围时,赵云又飘然而去,为刘备赢得继续逃命的机会。 此刻,赵云也算是故技重施。 早有准备的张辽终于是拦住了赵云,不过这一次,赵云似乎并没有准备后撤,他听到身后的楚军,发起了呐喊。 他看到了黄忠,徐晃,甘宁等人的身影。 这些荆州名将率军接应过来后,这边的局面可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那时,就不是张辽能否击杀自己和刘备的问题了,而是他张辽能不能全身而退的事了。 果然,见士颂率领楚军动了,张辽立刻率军后撤,根本没有纠缠的打算。 对于他而言,拖住士颂片刻,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一次,刘备不过是幌子,张辽的追击也不过是幌子。 郭嘉的杀招不在士颂面前,而在士颂看不到的位置。 就在士颂中军行动的同时,侧面的太史慈所部也立刻响应,但是另外一面的文聘所部,却没有出现。 那边,文聘所部,正被郭嘉率领的大军围剿。 郭嘉当然知道自己这支追击部队,是不可能在士颂眼皮底下杀了刘备的,但若是郭嘉的目标,就不是刘备呢? 士颂接应刘备,必然会有分兵的举动,郭嘉的胃口不大,只想吃一支士颂的侧翼部队而已。 陷入苦战的文聘,心都在滴血。 现在自己身边的将士,是自己麾下主力中仅存的人马了,他还想要以这些人为班底,重新招募人手,恢复建制呢? 混乱之中,曹军大将李典,舞动着一把长刀,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历史上的李典,其人物个性,用兵,爱好,都和关公相似,不少人甚至把李典称为三国时代的“小关公”。 喜欢读《春秋》,武器用长刀,允文允武,忠肝义胆。比关公差的,可能便是他的武艺没有关公那么的登峰造极,他普通顺利的人生,没有关公那么的跌宕起伏,那么的具有传奇性。 但这也并不妨碍李典此刻,在楚军阵中大杀四方。 在郭嘉的指挥下,李典很快就打散了文聘匆忙间整合起来的部队。甚至是从戎军中军校尉扶禁,这位益州降将,在努力稳住阵线的时候,被李典快马赶到,直接一刀砍飞了脑袋。 随着他的阵亡,楚军的阵线,越发的混乱不堪。 “稳住,稳住!”见情况危急,从戎军右军校尉,小将陈到,站了出来,一人一枪,拼死拦住了李典。 他和李典及其周围亲卫们搏杀起来,虽然以少对多,让他的处境很是难堪,身上很快就挂彩受伤,但好歹,总算是拦住了李典。 毕竟,李典即便是“小关公”,但终究不是关羽,其武艺,还不能轻易拿下陈到。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白中计的士颂,立刻派出徐晃,甘宁等人,率领中军部队赶来支援。 “士颂这小子的反应不慢嘛。”郭嘉带着嘲弄的嘴角微微抽搐,挥舞令旗,让李典率领部队后撤,不再继续纠缠。 这次突击文聘所部,至少把文聘麾下的一万人杀散过半,郭嘉对此战果 还是很满意的。 但文聘不满意,大怒的文聘见来了支援,当然想要留住更多的曹军,他也率部冲出,想要拦住李典。 就好像不久前,沙摩柯等人拦住夏侯惇一样,虽然斩杀夏侯惇父子,对于大局于事无补,但是沙摩柯等人,还是受到了士颂的高度嘉奖。 现在对面这李典,也是曹军元老骨干,更何况,他们把自己的部队杀了这么多,文聘也想要李典付出代价。 “贼子哪里跑!”文聘大骂一句,便拦住了李典退路,和李典拼杀起来。 加上虽然受伤,但依旧还有一战之力的陈到掠阵,似乎,还真就缠住了李典。 “好狗不挡道,老小子看刀!”李典嘴上喊着看刀,其实也只是虚晃一刀,却在暗中抽出了他暗藏的杀手锏——暗器流星锤。 “着”就在李典收回长刀的同时,流星锤被投掷出去,文聘躲避不及,被流星锤打中胸口,当场受伤落马。 陈到见自己顶头上司落马,哪里还管李典是否突围,当即冲过去护住文聘,任由李典脱离战场,扬长而去。 “尔等颖水大败之后,再无对抗朝廷之力,聪明之人,当为自己早作打算。” “曹公北破袁绍,南败士颂,这天下,迟早为曹公所定,尔等好好思量思量吧。” 郭嘉率军撤走前,还特地大声呼喊,搅乱楚军将士人心,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多少人听进去了,又有多少人,在此刻,真的动了投降曹操的心思。 但,绝对会有人,认可郭嘉的话。 第432章 作别凤雏 挥一挥衣袖,作别西天的云彩。 追击刘备的郭嘉,率军退走了,顺手,还带走了士颂麾下数千主力将士的性命。 而这,只不过是曹军的一支偏师而已。 只不过是曹军的试探,后面,还有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即将来袭。 更让士颂心情沉重的,则是郭嘉留下的话语。 不单单对楚军将士,这是一次莫大的打击,对于士颂而言,打击更重。 士颂看了看刘备,眼前这人,一身傲骨,屡战屡败,但又屡败屡战,从北面的河北到南面的荆南,从最东面的徐州到最西面的益州,转战全国,从不言弃。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夷陵之战惨败之后,也是一蹶不振,失了往日雄风,直接撒手人寰。 夷陵之败,刘备把自己积攒了一生的力量全部投了进去,再加上关羽张飞的故去,他上了年纪等等诸多因素结合在一起,导致了刘备的颓废和无奈。 而此刻的士颂,多少能体会到刘备当时的心情。 自己回来这个时代后,在找准了时间线时,就一心准备以官渡之战为节点,击败曹操,改变历史。 自己精心准备了十多年,甚至局面远比自己预料中的要好,自己不仅仅有荆州在手,还有交州和益州,甚至扬州部分地区,远比历史上的刘表要强大。 再加上,手下文臣武将,也都是自己心中的名臣名将。 可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终究是打了个寂寞,终究,没有能胜过曹操,终究惨败而归。 而且后面,还要面对曹操的反扑。 此刻的士颂,只能是对着刘备,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楚侯不必气馁,今日虽然受挫,但楚侯广有西南三州,且年纪尚小,待回归荆襄之地后,休兵养民,五年后,十年后,便又有三五十万大军在手。” 刘备的眼中,居然依旧闪着光芒,依旧对未来怀有热切的期盼,依旧斗志满满。 “难怪刘备可以成功,面对失败,面对挫折。他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但他绝对不会放弃!即便是身处绝境,他依旧抬头,仰望着光芒。” 这一刻的士颂,对刘备是真心的佩服,难怪眼前这男人,可以让曹操青睐有加,难怪眼前这男人,可以成为曹操一生之宿敌。即便是被曹操追赶打压了一生,也能在两人最后一次交手时,在汉中之战翻盘,当面胜曹操一场,压曹操一头。 “大丈夫即使身处逆境,也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 士颂的耳边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说给刘备听后,眼前这人,不住点头称是。 “刘皇叔一路辛苦,此刻,还是随我一起南下,返回襄阳,在襄阳休整片刻后,再返回庐陵那边吧。” “不过我以为,曹操的反扑部队,很快就会杀过来,我们两家,还是合军一处,并力抵御曹操的好。” 士颂,又一次抛出了橄榄枝,此刻,也由不得刘备同意不同意了。 士颂需要借助刘备集团的力量,来壮大自己,在后面和曹操的对抗中,多一些实力。 刘备这边,也确实需要依附士颂的力量,来渡过这次难关。 其实以刘备的战略眼光,只怕也已经看出来了。 长江以北,汉中以东,只怕都未必是安全之地了,他也只能跟着士颂身边,才有渡过危机的机会。 在南去宛城的路上,士颂终于收到了贾诩和刘巴的回信。 颖水惨败的消息,果然在襄阳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对于庞统提出的南撤的建议,贾诩同意,刘巴却不同意。 贾诩认为从战略上来说,整个荆北已经没有了抵御曹军反击的实力,强行守在荆北,空耗兵力,反而拖累全局。退守长江以南以及益州群山之中,保全实力,失地存人,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还是那一句话,士颂还年轻,曹操却快五十了,这个时代,只要士颂有耐心,依靠长江天堑和益州险要据守,耗死曹操。 未来,就有翻盘的机会。 但刘巴考虑的却是,荆北五郡极其富饶,又是士颂苦心经营多年之所在,百姓众多不说,各种物资仓库也都分布妥当,道路修建完整。 兵工厂,医疗体系,教育体系,生产体系最为合理,这样的富裕之地,放弃给曹操,那不是自己砍断自己一只手,然后还把这只手按到敌人的身体上去吗? 而且刘巴认为,襄阳作为自己的统治之所在,若是就此放弃,对于士气人心,也是莫大的打击。 未来,再难有心气和曹操一较高低。 当然,最为麻烦的,便是劝说百姓南下。 所谓故土难离,若非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家园。 还有荆北的世家大族,比如蒯家这种,只怕早就做好了更换主公的准备了,他们一定会发动自己的力量,阻碍我们南撤。 士颂默默地看完了来自襄阳的回信,把这两封信交给了庞统。 庞统看完后说道:“子初先生负责民生及后勤,知道荆北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故而不愿轻易放弃。我庞统便是荆州人,我庞家,也是荆州大族。子初先生的犹豫,我当然知道。但即便如此,我依旧劝主公,荆北之地,已如鸡肋,当早弃之。只有集中力量,守住长江和东川,以图将来。”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士元和文和先生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但我,也有所有人都有的毛病,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总觉得事情是否还能有转机呢?” “虽然机会很小,但若是派蒋干去河北联系袁绍,希望他在北面给曹操一些压力后,曹操不起大军南下呢?” “主公自己明明知道,壮士断腕才是正确的选择,又何必在乎那断腕一刻的痛苦呢?至于百姓和世家大族不愿走?坚壁清野,让他们没吃的没喝的,见到他们便杀便抢。还有不允许他们投降的曹军在周围游走,又没有楚军保护他们,他们还会赖在荆北不走吗?” 庞统的眼神很是坚定,似乎又一条毒计已经想好。 “关键时刻,当行非常之谋,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庞统的再次苦劝。 断舍离的道理士颂当然懂,但是懂得这个道理,和真的做到,似乎还是有些距离的。 王阳明所谓的“知行合一”,便是这样的,说起来简单,但是真要执行,真的做起来,又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的做到。 即便是庞统目光恳切,显得很是为士颂着急,让士颂的内心动摇挣扎。 但士颂的内心,还是做不出直接放弃荆北诸郡的打算,他骨子里,还是有着那种被称为“小农”思想的俗人一个,自家的地盘,不再争取一番,就这么放弃掉,士颂的内心,终究不甘心。 庞统看穿了士颂的犹豫,突然间哈哈一笑,在自己的内心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准备即便是牺牲自己,也要促使士颂,按他的建议,完成放弃荆北,集中力量据守长江和西川之地的谋划。 在庞统看来,士颂身边的谋士里,至少还有贾诩,还有徐庶,未来,不至于没有人问策。 而且,还有那个和自己齐名的诸葛亮,他可是士颂的妻弟,那小子也应该要出山了才是。 士颂有心结,庞统一样有心结。 正是因为这个心结,才促使庞统做出这个决定。 士颂倾尽全力北伐曹操,从庞统的角度来看,他不知道士颂其实是从十多年前,来到这个世界时,就都定下了这个发展大略。 庞统只知道,这次全力北伐,刘巴是犹豫的,贾诩是反对的。是他和法正还有张松三个人,一力劝说士颂这么做的。 随军出征的谋主,也是自己和法正等人。 可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庞统的内心深处,是有愧的,凤雏要用自己的“涅盘”之策,来向世界,也向自己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绝对能在这个时代,位列顶级谋士之列。 于是,庞统再次请命留守宛城,他看了看士颂麾下的各支部队,最后提议由熟悉宛城周围情况的文聘,率军为宛城主将,率领方才遭遇重创的侧戎军所部,驻守宛城。 “主公,不论是选择南下,还是选择在荆州再和曹操大战一场,宛城作为我军抵御曹操的第一道防线,或是拖延时间,或是作为阻碍敌军进军的前线部队,都是最佳选择。” 庞统拿出荆州地图,指着宛城说道:“曹操不可能不攻宛城便南下荆州。若是如此,宛城部队在其身后,将随时抄他后路。” “文聘将军所部,确实需要提前休整一番。可让文聘为宛城主将,将汉江以北各地的郡兵,民团的部队全部集中到宛城,优先文聘所部的补充。” 士颂的内心,终究还是倾向于集中部队,和曹操再战一场。 看他的布置,明显是想要让文聘作为先锋部队的架势,用来拖住曹操,然后自己集中好了大军后,便来支援。 “可是士元你,也要留在宛城吗?我记得廖立好像就在文聘军中为参军谋士,有他在文聘身边筹谋,想来守住宛城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士颂还是想要把庞统带在身边,想要从大略上,向他咨询建议。 庞统却摆手道:“我在宛城,除了可以辅助文聘将军外,我也会找准时机,突袭曹军后路,以小股部队,流窜袭击曹操补给,让曹操后方不宁。” “那曹操最擅攻人后勤,我们却去攻他的后方,只怕是不易吧。” 士颂还想继续劝说,但庞统似乎很是坚决。 “曹操越是谨慎小心,则越说明攻击其后勤的重要,此事非我不可,还请主公回到襄阳后,和贾刘二位多多商议,定下大略,我等在宛城,也好提前做好配合的准备。” 士颂无奈,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头。 庞统的话,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宛城现在已经是自己抵御曹操的第一条防线了,有庞统在这里,当然是可以让防线更加稳固。 于是,士颂在庞统的坚持下,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再三表示,若是宛城不可守,当立即退兵后撤回到襄阳。 “宛城可以丢,数万军马可以丢,但先生你,可一定要回来啊。”士颂当然不知庞统的内心,早就有一条赴死的“涅盘”绝策。 他只当是庞统谋士之心,因为北伐失利,因为颖水之殇,在备受打击的同时,好面子的他,不愿意回到襄阳,去看一些人的幸灾乐祸的神色,故而选择立些功勋之后,再回襄阳。 只是士颂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在宛城城郊和庞统这一别,很可能便后会无期了。 第433章 瞬崩之局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士颂带着刘备,终于是在这一年的四月下旬,回到了襄阳城。 比起两个月前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地出征北伐,前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被曹操击败。 四十万大军,只带回来了不到七万人马,看到在城门处迎接自己的贾诩和刘巴,想起出征前,他们二人的犹豫和反对,士颂忽然体会到了庞统为何不愿回来的心情。 有些时候,被人注视真的是一种酷刑。 士颂恨不得自己会隐形,或者自己能撕开一条地缝,然后钻进去。 即便没有镜子,士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通红。 那是羞愧,那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或者说,做了错误的选择。 “我儿,把头抬起来!”耳边传来一声呼喝,却是一身戎装打扮的欧夫人。 她身边,正是抱着孩子的杨梦如和诸葛诗语,就连袁颖儿,也低着头跟在后面,偷偷地看向士颂。 “母亲为何如此打扮。”士颂不看则罢,一看才发现很不对头。 除了欧夫人外,吕玲绮此刻,居然是提着吕布一样的方天画戟,也是一身女将的打扮,就在自家女眷们的身边,好似她们的护卫一般。 欧夫人轻蔑一笑,说道:“我儿可能还不知道吧,我那亲家翁,大汉的曹丞相,已经起兵十万,誓师南下了。” “十万人?他哪里还有十万人马?是把抓的壮丁和民夫都算上了吗?”士颂对曹操报出来的军队数量嗤之以鼻,觉得不过是个虚数罢了。 但其实,不论十万人马这个数字的真假,也不管十万军队里面有多少能战之兵,士颂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只怕是挡不住曹操的。 要战,就必须集结人马。 欧夫人似乎是特意在此等待士颂,对着士颂和他身后的文武将士们大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点道理,我就不说了。” “只是告诉你,现在绝不是低头悔恨的时候。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迎战吧?记住一点,你士颂的后院里,从你妈我到每一个丫鬟,就没有一个怕死之人。” “若是哪个男的怕死,也可以躲到我们女兵的身后去!”欧夫人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在这个还没有提倡男女平等的年代,别说上战场了,就算是女子上街,所谓的大家闺秀只怕都需要带着纱巾蒙着面。 但现在,欧夫人硬是和历史上的孙尚香一样,弄出了一个女兵营,显然这个女兵营里面,有个统领叫做吕玲绮。 但真让这个女兵营上了战场,对于士颂麾下的楚军将士而言,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欧夫人,这是在赤裸裸地打他们的脸啊! “楚军将士里,就没有怕死之人!女兵营将士,还是护卫母亲和诸位夫人安全即可。”士颂连忙代替麾下将士完成了答复,算是挽回了一些颜面。 入城之后,士颂当即把城内的文武谋士都召集起来,同时派人去控制了蒯家还在城内的家族子弟,包括自己的连襟蒯祺。 至于其他投降曹操之人的家属,士颂也都控制起来,别的不说,这些人士颂倒是直接派人向南运去,直接发配交州日南郡,等以后你们家投降曹操的人回来解释之后,再让你们回来。 当然,蒯家,这一次算是彻底废掉了。 所有田产充公,所有人家族子弟全部南迁,士颂算是看在诸葛诗语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让蒯祺领了一个清远县令的官职,让他带着妻儿到清远生活,多少完成了“发配”之举。 但是对于如何面对曹操的十万大军,士颂麾下的诸多谋士们,又一次起了争执。 当然,无非是战是退两条路,甚至也有人提出了“求和”的建议。 虽然士颂知道绝对没有用,但既然有人提出来,那好,谁提出来求和,就由谁去找曹操求和。 自己和曹操这一战,自己这边损失惨重不说,曹操那边的损失其实也不小。 曹军数万精锐主力被自己打没了不说,曹家的千里驹曹休被自己斩了,曹操的心腹族兄夏侯惇被自己砍了,就为了这两个人,曹操只怕也不会轻易同意自己的求和。 众人讨论了一天,没有拟定出有用的对策,最后还只是决定了荆州各地的郡兵,民团立刻进入戒备,做好战斗准备。 荆南,交州,益州各地的郡兵,开始向外调集。 同时,士颂治下所有地盘,开始新一轮的大规模招兵,训练新军作为后备力量。 但是第二天,北面发来飞鸽传书。 曹操是真的是奸,明明大部队才刚刚誓师出发,但曹军机动部队,如夏侯渊的神速营,张辽的并州骑,曹纯的虎豹骑等部队早就出发。 现在,整个南阳郡东北地区,瞬间沦丧。 也不知道是因为曹军准备不足,还是为了立威,曹军一路南来,所过之地,诸多城池村镇,不论男女老少,全部被屠杀干净,鸡犬不留。 而且不论这些地方的守将或者地方乡绅是否投降,杀掉所有人,抢走所有物资,似乎成为了曹军的共识。 一时间,无数难民向南涌来,带来了对曹军恶行的诸多控诉。 “主公,不能再犹豫了,曹军先锋部队,只怕就要攻到宛城了,我军当速速集结,发兵北上抗击,否则荆北诸郡,民心动荡啊。” 刘巴也是心急,眼见刚刚完成了春耕不久,现在田里的粮食正在成长,各地的民生建设任务,也都布置下去,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可现在,曹军来了,若是不能挡住曹军,这些民生措施,都成为了虚妄。 “主公,当立刻组织人手,把物资和百姓南迁,依托长江天堑死守,以待将来。”贾诩也是难得地主动起来,和刘巴唱起了反调。 他坚持现在不能和曹操正面去拼了,当避其锋芒,以空间换时间。 接着,二人又再次“争论”起来,各自向士颂陈述理由,让士颂听从自己的策略。 “若是从前,我也不想和子初先生争民生之事,但此刻乃非常之时,北伐失利后,我方实力大损,若还是执着于一城一地之得失,必将是满盘皆输的局面啊。” 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贾诩,这一回也真的是急了,言语也急切了起来。 正当二人的争论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陆逊,这个会水的小子,他是从颖水游出来回到士颂身边的世家子弟。此刻,他带着一份军报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主公,急报,江东孙权,背弃盟约,偷袭我军。”陆逊说着将手中的军报递给了士颂。 士颂接过一看,意外之余,更多是是愤怒。 “反骨仔”孙权果然是会找机会,趁着士颂大败,早就准备妥当,准备捡漏的东吴精锐部队,顺势杀入庐陵郡,先把刘备的那点家底给夺了过去,而后顺势杀入江夏郡东部,和北面汝南郡地区的曹军呼应。 同时,长江以南,东吴也没有闲着,周瑜得到军令之后,立刻带着程普黄盖等人顺江而下,攻取柴桑。 在他们看来,应该是属于扬州的豫章郡。 不过周瑜还是比较会做人的,攻取豫章,全取地盘,却没有伤“豫章太守”诸葛玄的性命。 让诸葛玄在荆南土着彭杨的护卫下,再次逃入幕阜山脉,轻车熟路的走山路逃回长沙郡。 只是这一次,备受打击的诸葛玄虽然没有被杀,但是一次次在豫章走马上任,一次次被人赶走,内心郁愤之极,这一次回到武陵书院后,不久便郁郁而终,未能看到他那侄儿在这天下呼风唤雨的风采。 “江东鼠辈,趁人之危!我誓报此仇!”士颂一面大骂孙权集团,一面把军报撕成碎片。 孙权这次“跳反”,让士颂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准备。 好在徐庶在交州坐镇,还能稳住局面,荆南之地又是自己经营最久的地方,此刻各地戒备,也不惧东吴来犯。 但关键问题是,孙权这一背刺,让士颂无法快速从荆南,乃至交州调集部队北上增援。 而更让士颂内心动摇的,是军报上出现的一个名字:司马懿。 这个从前还声名不显的家伙,这一次突然是被郭嘉举荐,成为了曹操派去东吴的使者,就是在他的鼓动下,孙权决定倒戈一击。 当然,和司马懿见解一致的,还有那孙策的结拜兄弟周瑜。 在周瑜和司马懿为孙权描绘的蓝图中,孙权和曹操携手共破士颂,到时候,长江以北归曹操,长江以南归孙权。 等灭了士颂,曹操还需要返身北上对付袁绍,那时候,孙权还可以联合袁绍来一起对付曹操。 再不济,也能据长江天堑,二分天下。 “混蛋,混蛋!”撕掉了军报的士颂还不解气,一拳又一拳,重击在自己桌案之上。 这时,贾诩分析道:“主公,我若是曹操,趁着此次大胜,绝对不会只联合孙权一家来对付我们,关中钟繇,必定会起兵响应,而钟繇把司隶西面广阔地域赠给西凉诸侯牧马,这些西凉豪帅,也必定会再次南下扣关。东西两川,压力倍增啊。” “西凉豪帅,他们不是被击退过一次吗?怎么还敢来?”刘巴心中不解,心说这些人不久前败于霍峻之坚守没有多久,想着这些人的后勤物资补给能力,怎么可能在短期内,再次组织起力量再次南下。 贾诩瞟了刘巴一眼,说道:“不是谁都如主公这般,乃是仁义之主,每次出征,还有专门的后勤部队。我便是西凉出身,那里的艰苦条件下逼出来的人,就和荒原上的野狼一样,只要闻到了血腥味,一定会扑过来的。自家的军粮物资不足,那就在路上拿,杀了敌人,敌人家里的东西,就都是自己的了。” 刘巴听了,脸色很是难看,若是真如贾诩所说,那益州援兵,只怕也难出川,只能绕路从南面的永安,白帝城方向来荆州支援。 可若是那样,这荆北之地,只怕都不再归士颂所有了。 “难道,真的只能放弃荆北诸郡,退守长江?”刘巴此刻也如泄气的皮球,没有了精气神,求助一般地看向士颂,而此刻的士颂,同样失魂落魄。 “咕咕咕!”一只信鸽飞到院子里,那是暗组中最紧急的飞鸽传书。 这一次,带来的消息,给予了士颂沉重一击。 暗组统领蔡峰死在了颖水之中,士颂只能是把暗组又一次丢给了不怎么愿意接手暗组事宜的伊籍。 而伊籍把信鸽腿上的消息解译之后,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孟达献了城门,宛城陷落!” 听到这个消息的士颂,再也坚持不住,当即坐到了地上。 他本以为庞统文聘等人守在宛城,怎么也能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可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和曹操暗通曲款,开门献城了。 宛城失守后,曹操必定长驱直入,肆无忌惮地南下。 对于士颂而言,先不论庞统,文聘等人现在如何,就自己和曹操的战局而言,情况比自己预料之中的,要差得太多。 局面仿佛在曹操出兵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崩溃了。 第434章 涅盘之行(上) 士颂的内心,原本其实是更倾向于选择刘巴的建议,再一次集中部队,去宛城一线死守。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士颂已经没有这个心气了。 等到这些消息传开,只怕整个襄阳,整个荆北,都会风声鹤唳,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可以守住荆北。 “唉。”士颂长叹了一口气,让伊籍快速组织人手去调查一下,宛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后,士颂转向贾诩和刘巴,做出了自己的决定:“罢了罢了,组织军民百姓,开始南撤渡江吧,这一次,我认栽了。” “主公英明。”贾诩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这时候,他当仁不让地选择了挑起大梁。 而刘巴也是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跟在贾诩身后离开,也只有他做出配合,这方略才能在荆北执行下去。 “去把沈修他们找来,让他们去北面,不论如何,去给我把凤雏先生带回来!”士颂对陆逊吩咐了一句。 蔡峰死后,暗组的事情可以交给伊籍,但是“影爪”部队的联络官,士颂想来想去,还是暂时选择了让陆逊担任。 即便是陆逊跟在自己身边已经有几年了,也已经长大,但士颂依旧没有把陆逊放出去历练。 “诺。”陆逊领命而去,只是士颂还不知道,他心中顾忌的凤雏先生,此刻正进行着他的涅盘之谋。 当日在宛城城郊,士颂和庞统文聘等人分别。 士颂率军南下,返回了襄阳休整,又将汉水以北地区的军事管理权,都交给了庞统和文聘。 文聘麾下的从戎军,北征之前,满打满算,编制健全之时,有三万一千四七十一人。 可现在返回宛城的,不到三千,另外还有许多从其他部队,郡兵民团后勤兵中临时补充的人手。 文聘回到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周边的郡兵,屯田军,甚至民团还有城里的巡卫部队。 他从这些人里面,抽调人手到从戎军,同时大肆招募新军,反正宛城这里,毕竟是士颂用来抵御曹操的第一条防线所在,军粮物资也不少。 很快,便又凑齐了两万多军队。 若是给他一两年时间,从戎军还是可以恢复到往日的战力的。 只是这一次,曹操可没准备给士颂机会。 文聘的整编行动,刚开始没有多久,曹军的轻骑兵先锋部队,就出现在了宛城周边逡巡。 从鲁阳南下宛城的道路之中,小型的村落被曹军直接屠杀,大型的镇子,曹军也是杀入其中,专门找富户,乡绅士族的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一时间,大量的流民难民,出现在了宛城周边。文聘从戎军中的军师,被士颂“发配”到一线的谋士,公鸭嗓子的廖立当即选择了关闭城门。 他让这些人继续南下,不要涌入宛城,让他们去新野,过汉江,去襄阳找士颂。 这倒不是廖立心肠坏,而是宛城作为前线,即将面对曹军的大军压境,若是被围,哪里还有多余的粮草给这些人。 另外,这些所谓的流民百姓之中,有没有曹操的奸细在里面,若是面对曹军来袭,这些人在城内闹事怎么办。 在廖立看来,还是让这些人直接南下,最好是直接过长江去荆南,去交州大后方,到了那里,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奸细,都对大局没有多大的影响,更不会对宛城的防守造成威胁。 对于这一点来说,庞统也是极其支持的。 而且提议,为了保护更多的百姓和难民顺利南下,能安全到达襄阳城,庞统更是派出了陈到,集中宛城内的马匹,组成了一支轻骑兵,护送百姓南下。 庞统自己则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出城,驱赶周围的曹军轻骑兵。 “驱赶曹军小股骚扰部队,何必凤雏先生亲去?这宛城之内,多少大小事务,还得先生来决断啊。”廖立的公鸭嗓子很是刺耳,但是话,却让庞统听着舒服。 历史上的庞统和廖立,在诸葛亮眼中,也是“齐名”的存在。 诸葛亮曾对刘备说过:“庞统、廖立,楚之良才,当赞兴世业者也。” 只可惜,这两人一个陨落在了西川,一个因为恃才自傲,眼中无人而被蜀国放弃。 现在,在曹操大军即将围攻而来的前夕,两人在宛城城头,倒是惺惺相惜了一把。 庞统先是表示自己出城,除了赶走曹军,还有另外一番布置,让廖立不必担忧,自己“去去就回”。 而后握着廖立的手,说道:“我和公渊,一见如故。楚侯让君辅助文聘将军,统领从戎军,很多人都以为是楚侯不喜欢阁下整天在他耳边讽刺反对,但我以为,楚侯对君,是有一番历练之意的。未来楚侯府内,以文臣之身统领大军之人中,必有公渊。” 廖立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我个性倨傲。从前楚侯麾下谋士不多,不得不对我有所忍让,如今楚侯麾下,刘巴贾诩二位且不说了,如先生这边的大才也是比比皆是,我这萤火之光,若还是如从前那般自高自傲,当然不被主公所喜。” 庞统听了廖立话,忽然便想起了法正和张松等人,内心也是一番唏嘘。 他安慰道:“放心,若是我等助主公守住宛城,力挽狂澜,别说主公了,荆襄百姓,天下群雄,谁敢轻视我等。” 听了这鼓劲的话,廖立的心里也有一丝触动。 他握住庞统的手,说道:“士元早去早回,做好布置,曹操大军来袭,主公在襄阳必有动作,我们守好这宛城,守好这第一线,让主公有更多的时间筹备。” 后面的话,廖立没有继续说,这次北伐本来他是想要当随军谋士的,但是士颂把他派到了文聘麾下的从戎军当军师祭酒,颖水之战时,他刚好为从戎军调集物资而留在军队后方,也堪堪躲过了一场浩劫。 只是廖立自己虽然躲过了洪水,但是站站洪水边上,眼睁睁地看着三十多万大军被洪水吞没,那种无力感,还是廖立追随士颂这么多年来,从未体会过得。 即便是当年关中第一次惨败给曹操,廖立都觉得自己这边还有一战的底气。 只是这次,就连一向嘴硬要强的廖立,也不得不承认,士颂集团陷入了危机。 “果然,文聘也好,廖立也好,相比从戎军上下数万人马,都还想着他们只是一支先锋部队而已。还以为后面楚侯一定会集合大军来援宛城,和曹操一决高下。” 庞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而后有些对不住的看了看廖立,只是让他多多保重,宛城物资丰富,让他不要过多的操劳,吃好喝好,后面才有力气和精力去面对曹操大军。 庞统离开宛城时候,只带本部亲随六百余人,本来以他的身份,还有庞家在荆州的实力,他的护卫部队,绝对不只这点人马。 但庞统麾下的不少人损失在了颍川,还有一部分人,被庞统推荐给了文聘,进入了新整合的从戎军中。 而庞统就带着这最后六百多人,乘着夜色,离开了宛城。 而他的目标,却不是周边游荡的曹军,他的目标,是那些流民,是那些曹军还未能攻克的村镇,庞统所部所过之处,必将这些地区的军民百姓屠杀殆尽,抢走物资,焚烧房屋。 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逼着这些百姓南下,逼着那些想要脚踩两条船的小地主,小世家,不得不放弃家族田地产业,向南逃命。 对于这些人来说,曹操统治也好,士颂统治也好,不过是换了个交税的人而已,或许他们的生活会差一点,但只要投降的快,自己就没有生命之忧的。 而庞统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曹军,不接受投降。 而且故意换上曹军服饰,给周围的曹军传递一种信号。 那就是这荆州富得流油,这些荆州的小财主小地主家里,有的是钱,不论他们投降与否,只要全部当不投降杀掉,他们家的家财,也足够动手的将士们改变自己的人生和社会阶层。 数日后,这种思想在曹军之中,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默认的主流思想。 即便是曹操大军来袭,包围了宛城,派出去周边劫掠的部队,也都秉承这个宗旨行事。 而曹操,因为夏侯惇和曹休之死,而全军缟素的他,有心复仇。 他想着拿这些人当陪葬也不错,更是默许了曹军的这种行为。 更何况,这种杀人越货,谁杀的,战利品就归谁获得的“激励”手段,对于曹军上下的军心激励,更是让曹军爆发了空前的战力。 就连一向不怎么被曹操看好的曹丕,似乎也被军中的气氛所感染,主动请缨,愿意作为说客、作为使者进入宛城,劝说文聘投降。 虽然文聘这人心眼直,或者说文聘毕竟是得了武定刀的武将。 对于士颂,对于楚国七星将军中的巨门将军这个名号,这份荣誉感,十分的看重,任凭曹丕舌灿莲花,许诺多少好处,他都不为所动。 而廖立,更是当场翻脸,在曹丕的面前痛骂曹操。 对子骂父,在这个时代,可谓是无礼至极,曹丕有心反驳争辩,但面对嘴巴不饶人,又心中有怨气的廖立,他哪里是对手,三两下被廖立骂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可反驳。 只是就连曹丕都没有想到,宛城之中,文聘麾下的从戎军中,居然有对天下大势很有见地的“明白人”。 这人便是从戎军中的前军校尉孟达,也在楚侯府中挂着军议校尉职称。 这位在历史上,是和法正一起谋划着投效刘备,最后又背叛刘备投效曹操,诸葛北伐时,又放弃曹魏,和诸葛亮暗通曲款,想要跳回蜀汉的“超级墙头草”。 孟达的心腹,把孟达想要和曹丕见面的消息传递给曹丕后,曹丕硬是敢在当天晚上,一个人去见孟达。 不得不说,孟达除了是个武将外,也是个文人,所谓的名士风流,和曹丕交流几句后,两人倒是相见恨晚。 甚至都不用曹丕许诺什么,孟达便表示愿意帮助曹操拿下宛城。 曹丕回去曹营后,把孟达愿意当内应的消息告诉曹操,但还是表示自己很担心孟达其人,会不会是诈降弄计。 但曹操却显得很是自信,当即调兵遣将,做好了配合孟达的准备。 等到第二天的夜里,由孟达防守的宛城北门大开,绕了个小圈的曹军,在张合的统领下,率先杀入宛城。 一切,顺利的异常。 宛城之中,不论是文聘还是廖立,不论是军队还是百姓,都没有想到自己这边会有人叛变。 没有防备的从戎军,又是新整编,而且还是训练不足的部队,面对曹军的突然夜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文聘力战不降,最终被张合射伤,乐进上前补刀,砍掉了文聘的人头。 儒林将军魏昌,也就是魏延长子,本想杀出南门,返回襄阳报信,结果南门早就被曹军攻取,曹军大将李典,毫不客气的斩杀了魏昌副将。 魏昌退回自家宅院后,举火自焚。 另外,列校尉吴兰,楚都尉杨怀,以及军师廖立,全部都被曹军活捉。 吴兰是大骂孟达可耻,在被押送的路上,就被孟达所斩。 杨怀倒是想要投降,只是杀红了眼的曹军中,没有一人替他说话,最后就算他跪着给曹操磕头,也难逃一死。 只有廖立被绑着推出来时,曹操起身,问廖立愿不愿意投降。 结果廖立即便是双手被束缚着,也瞪大双眼,开始骂曹操。 也不知是不是他记性特别好,陈琳那一篇骂曹操檄文,他倒是记得清楚。 于是他骂曹操他爸,他爷爷,曹操祖宗十八代都被骂了一个遍。 若是从前,曹操处于劣势时,还需要靠不追究别的冒犯,来彰显自己的心胸宽阔。 现在的曹操,志得意满,听到廖立的公鸭嗓子骂人骂得如此难听,便没有坚持劝降,直接让人斩杀了廖立,而且没直接杀,杀之前,还特地让人拔掉了廖立的舌头,以示对廖立张嘴乱骂人的惩戒。 而这,便是第一波传回襄阳的消息。 第435章 涅盘之行(下) “都尉大人。宛城最新消息。”影爪卫中,代号强梁的的高瘦男子,率先回到沈修的边上,带来了他收集到的最新消息。 “文聘将军力战不敌,被曹将乐进所斩,魏延将军长子魏昌,在突围途中被围杀,军师廖立被俘,大骂曹贼,宁死不屈,被曹操拔舌后斩杀。” “其余诸文武,除了献了城门的孟达,也大多都被曹军所害。” “凤雏先生呢?”沈修的声音很是平静,似乎对忠义直臣们的慷慨赴死无动于衷,只认准士颂给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全力以赴,把凤雏先生庞统带回去。 不过,沈修还是补充了一句,让强梁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给暗组那边传个消息,孟达的家眷亲属,一个都不要放跑了,同时让暗子盯着孟达。” “喏。”强梁大声领命,他知道沈修的内心也起了波澜。 文聘好歹是楚侯府七星将之一,更是武定刀的所有者,今日因为孟达的献门而陨落,荆州上下对于孟达之恨,只怕不低。 说不定士颂就会下令,让他们以后带回孟达的人头,去祭奠文聘。 而后,强梁才说出庞统的消息,“城破之时,凤雏先生不在城内,当时曹军有小股部队劫掠周围村镇,凤雏先生率军出城,驱赶这些曹军。却没想到,刚好避开了孟达贼子的献城。” “只是,即便是凤雏先生是当时不在城内,此刻也在曹军的重重包围下,南归之路已经被堵,北上宛城也无可能。” “我若是凤雏先生,只怕唯一的活路,便是西行进入上庸地界,走益州绕路返回南面。”影爪卫中,最为壮实的“腾根”庄宏,对沈修说着自己的分析。 沈修微微点头,说道:“若是平常时候,凤雏先生必然如此。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军方才颍川大败,颖水之中,就连我们十三人都被冲散,舍弃了多少装备才逃出来。” “只怕凤雏先生会出什么奇谋,拼着性命不要,也要重伤曹军。” 不只是庄宏,周边的影爪卫听到沈修这话,也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最终,沈修把影爪卫分成了两个小队,一面,由庄宏带着六个人西去上庸方向打听消息。 而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几人,继续北上去往宛城方向,寻找庞统的下落。 而一切,就和沈修预料的一样。 刚刚进入宛城周边,灭了一队曹军巡逻队后,终于是得到了庞统的消息。 “荆州凤雏?已经带着他那几十个手下,投降我军了,你们是庞统的旧部?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带你们去见庞统,他现在应该去见郭军师了。” 这人似乎还有更多的话想要说,但沈修已经没有听下去的打算了,熟悉沈修的手下中,一个风韵不减当年的美艳女子,代号“揽诸”的蛇蝎美人,用自己的峨眉刺,结果了这个话多的曹军。 “等上一夜,我们便返回襄阳。揽诸,你去趟上庸方向,去把庄宏他们也喊回去。后面的局势,我们需要随时听候主公的差遣。”沈修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 “庞统投敌,我们何必要等上一夜,现在便把消息传回襄阳即可啊。”有人不解,但忽然想起沈修前面说的话,忽然发觉了什么。 问道:“大人的意思是,凤雏先生是诈降?但一夜又能做什么呢?” 曹营中。 “他庞统又矮又瘦又丑,身边那十几个护卫,也一定都被另外安排到别处去了,他一个人来见我,说是要把文兴剑,给我看一看,你们还担心我的安全?” “笑话,我郭嘉再不济,也不至于被个三寸丁所伤吧。”曹军军营之中,郭嘉也是这么觉得的。 在郭嘉看来,庞统也好,死在颍川的法正,张松也好。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和自己一样,至少,也是荀攸那个级别的。 在他的思想中,推己及人,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珍惜自己的生命,他庞统穷途末路来投,自己必定要替曹丞相,收服这个荆州世家中的名士。 孟达的投降献城,对于庞统而言,同样很是意外。 按照他的计划,是宛城周边,被动完成“坚壁清野”的政策后,他回到宛城,把宛城打造成为一个最美味的陷阱,等着曹操来攻。 而攻克宛城的曹军,必然被自己狠狠地撕掉一大块肉,让曹操感到肉疼的那种。 但是孟达的投降,打乱了庞统的准备。 理智来说,现在的庞统,陷入曹军的包围之中,南归之路上都是曹军,向北退回宛城方向,那就是自投罗网。 唯一的生还机会,似乎只能赶快西行。 但就在庞统准备西行的时候,他遇到了一股曹军,这支部队,不是曹军的主力部队,而是掉在曹军主力身后的运输部队。 虽然曹军劫掠的厉害,但是曹操不是土匪,他也有自己的后勤部队。 荀彧准备的军资,还是会运过来。 而和这批物资一起行动的主事人,不是别人,正是颖水之谋的谋主郭嘉。 庞统眼中掠过一丝决绝,便当场做出了“投降”的决定,他不降曹操,不降大汉朝廷,他派人去见郭嘉,自己直接向郭嘉投降。 理由是他认可了郭嘉的智谋算计,自己对郭嘉“心悦诚服”。 面对郭嘉身边虎卫们提出的各种卸甲要求,庞统哈哈大笑,全部同意,甚至是当场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光着上身向郭嘉大营走去。 在郭嘉看来,这庞统倒是风流不羁,不负名士之名。立刻喝令周围虎卫不得为难庞统,快快帮庞统把衣服穿上。 不论这些由曹操特地派到郭嘉身边来的虎卫们有多么的谨慎和小心,面对身材矮小,还基本上脱干净了庞统,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危险。 没有人会觉得眼前这样一个人,会对郭嘉造成威胁。 庞统也是洒脱得很,走进郭嘉的临时营帐后,直接把文兴剑丢到了郭嘉身边,说道:“这便是士颂精心打造的十把文兴剑,今天作为我投降的见面之礼,就赠给奉孝了。” 见庞统把他身上唯一能伤人的武器也丢到了自己手上,郭嘉心中,再无任何疑惑,吩咐左右赶快端上好酒好菜,给庞统接风洗尘。 同时,他让人赶快去见曹操,把曹操请过来。别人也就罢了,凤雏庞统,还是值得曹操“礼贤下士”一回的。 “士元来的何其之晚呀。”郭嘉笑着给庞统倒满了一杯酒。 庞统苦笑着接过这杯酒,一饮而尽,说道:“不是我来的晚了,而是此刻不得不来啊。” “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分明。我又不是愚蠢迂腐之人,现在不来,更待何时。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甘而已。唉。” 说着,庞统还摇了摇脑袋,但他越是如此说,则越发的显得坦荡,显得他心中无愧。 “士元以为,这天下之势,会如何发展?”郭嘉走回自己的座位,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庞统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屑,说道:“还需要废话什么。曹公官渡一战,火烧乌巢,以少胜多,击溃袁绍。颖水之畔,奉孝水淹奇谋,力挫士颂。南北两个方向,大获全胜,袁绍也好,士颂也罢,都是元气大伤,再无力和曹公正面抗衡了。” “曹公一统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郭嘉的脸上也始终保持着微笑,谦虚道:“颖水之谋,侥幸成功,也是仰仗天时地利,可一不可二,士元过奖了。” “倒是曹丞相这次起大军南下,如何取江汉之地,如何攻灭只剩下空壳子的士颂,还请士元指教。” 庞统喝了两杯酒,嫌这杯子太小,把酒杯丢到一边,直接用嘴巴对着酒壶喝了起来。 过了片刻,才回答道:“奉孝想要听真话,还是听一个投降之人的奉承之谋。” “当然是听真话。”郭嘉没有任何犹豫。 庞统的脸上这才恢复一丝严肃的神情,分析道:“士颂虽败,但主力部队,尚有六七万人马,加上荆,交,益三州之中,还有郡兵,屯田兵以及民团部队,集中起来,怎么的也还有二十多万人马。” “不过这些部队,没有经过训练和整顿,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不足为虑。” “曹公所虑,不过三事,其一,北兵不习水战,若能在荆北击杀士颂,则西南之地可定。可若是士颂逃过长江天堑,荆州可是有水军部队的,水军横在江面,曹公部队想要过江,却不容易。” 庞统这话,郭嘉是认同的,这也是郭嘉给曹操建议,只用饮马长江即可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当然是要以河北为主,另一方面,也可以在占据荆北诸郡后,以此为基地,训练水军。 “其二,河北袁绍,官渡虽败,但河北之地,地大物博。袁绍又和北方匈奴,鲜卑诸族交厚,若是不趁机削弱袁绍,而在西南之地和士颂陷入对峙,给了袁绍喘息之机,以河北的人力物力,快则三年,慢则五载,袁绍便能恢复的差不多。那时候再想去攻略河北,要付出的代价,可比现在要多得多。” “最后一点,话又说回来了,若是北上去对付袁绍,这士颂在三五年之后,岂不是也会恢复实力吗?” “即便是西南三州之地,地广人稀,但士颂多有招募流民之举,北定袁绍,怎么也需要三五年时间,这之后,士颂也有可能恢复力量。曹公需要考虑的,无非是先灭士颂,还是先灭袁绍而已。” “以士元所见,我等当先南面,还是先北面?”郭嘉这个问题很奸,既是询问,又是试探。 “先南后北,袁绍的威胁,远不如士颂!”庞统的回答斩钉截铁,似乎他早就想好了答案一样。 “占据河北,曹公之霸业可成,率北方之众南下,的确可成席卷天下之势。但若是士颂和孙权联手,依靠长江天堑和益州之险要,依山阻水,虽然没有北伐中原的实力,但割据一隅之地,裂土而王,还是有可能的。” “更要紧的是,士颂也好,孙权也罢,他们都还年轻,但曹公却不小了,若是天不假年,数十年后,曹公不再,这天下之势,可就不好说了。” 若是庞统一心劝自己先掉头去对付袁绍,放过士颂一马,郭嘉肯定会起疑。 但是现在,庞统却是一再鼓动自己这边,要全力以赴,先灭士颂,这样一来,郭嘉反而觉得士颂这边,可以放一放,就按原计划,饮马长江即可。 “凤雏先生,果然高见。”郭嘉笑着端起酒杯,而后又拿起文兴剑,走到庞统身边,把剑还给庞统。 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把剑甚是名贵,但我郭嘉却不喜好这些东西。此剑,凤雏先生还是自己先留着吧。” “这,这是我已经送给了阁下的啊。”庞统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推却着。 但当郭嘉把这把文兴剑交到庞统的手上时,庞统却猛然间拔出此剑,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地停滞,犹如一个刺客一般,一剑刺入郭嘉胸膛。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郭嘉营帐之内的所有人,没有人反应的过来。 刚刚还和郭嘉喝酒聊天,纵论天下的人,在没有一丝端倪的情况下,突然就出手了。 这种出手,可谓是防不胜防。 加上这文兴剑锋利无比,即便庞统这把剑,才刚刚开刃不久,但这一剑,也把郭嘉伤得不轻。 “军师,军师!”周围的护卫们反应过来后,立刻冲上前来,护住郭嘉的同时,一排排长枪长刀,都砍到了庞统的身上。 瘦小的庞统根本就没有练过武,饱读诗书,满腹谋略的他,历史上被张任乱箭射杀。 而在这个时空中,则被郭嘉身边的护卫们,乱刀砍成了肉泥。 第436章 遍地狼烟 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当曹操听说了郭嘉遇刺,而且行刺之人,还是豁出自己性命不要的庞统,顿时又惊又怒。 最后,他又无奈叹息。“荆楚之地,果然也有不少义士。” 本以为有蒯越,孟达为代表,以及最早投效他的华歆,更不用说两军阵前被自己击败之后,俘虏的荆州军将士。 士颂的手下里面,有许多人都会选择背叛士颂,投降自己,曹操都已经习惯了。 但是这次南下,攻克宛城,文聘死战不降,廖立大骂自己而死。 现在庞统又是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刺杀郭嘉,重创自己。 士颂的手下,居然变得和刘备的手下有些相似了。 想到这里,曹操陷入了沉思,这士颂眼看就要成长起来了啊,若是自己还是坚持先北面后南面的大战略,未来,真的能顺利灭了士颂吗? “丞相,随军太医来报,奉孝那边虽然中了一剑,但万幸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流血过多,奉孝身子本就弱,只怕短期内,是无法随军行动了,他得需要安心静养才行。” 程昱带来了郭嘉那边最新的消息,他看曹操脸色深沉,没有敢多说什么。 “传令全军上下,此后所有荆州文武之投降,一律不得携带兵器进见。”曹操多少也有些杯弓蛇影了,但现在荆州动荡,人心浮动,自己本来想直接拒绝这些人的投降或者接见。 但是想了想,自己不能因小失大,因为一次刺杀,就断了其他所有人的投降之路,那自己才是中了庞统的算计。 只是投降的人越是多,若是这样的以命换命的死士多了,再来几个有样学样的人,自己这边的文武,经得起几次刺杀。 曹操这边,因为庞统行刺,郭嘉受伤,曹操的主力大军进驻宛城之后,陷入了暂时的休整之中。 同时,他也在宛城进行“肃清”行动,对于那些投降自己的楚国人,那些人是真心的投降,那些人是被逼无奈投降,那些人是别有用心的投降,都在暗中进行筛查,慢慢的清理整顿。 另外一边,沈修的飞鸽传书,也把庞统刺郭嘉的消息送回了襄阳。 一同到达的,还护送百姓南下的陈到。 作为文聘所部从戎军最后剩下的一支部队。陈到带来了庞统留给士颂的“绝笔书信”。 在庞统的信里,庞统先是对士颂的重用表示了感谢。 从跟随士颂谋划益州,再到这次出兵北伐,庞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站到了自己想要站的舞台上。 他的内心很是满足,唯一遗憾的便是他本以为他的才学,必然是能指点江山,助士颂成就霸业。 可结果却是,益州谋划,虽然勉强顺利,但也多有法正等人出力。 这次和他们一起劝士颂北伐曹操,落得如此一个结果,他庞统愧疚难当。 于是这一次,在宛城设了一谋,假扮曹军驱赶百姓南下。 “如今荆北之地,已是风声鹤唳,即便主公不愿南迁,但诸多百姓和世家,早已是惊弓之鸟,曹操要把荆州杀得一干二净,鸡犬不留的消息,只怕已经传遍荆州。” “汉江以北,别说是人了,就连地里没有长好的庄稼,都已经被焚烧殆尽,这些百姓若是不愿走,留在荆州,那就是死路一条。” “战乱之中,没吃没喝,不让种田不让打猎,看见你就杀,这就是传说中,曹军占据荆州之后的状态。是没有百姓还愿意留在这里的。” “主公,荆北已成鸡肋之地,切不可一意孤行。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失地存人,人地两存。曹操北有强敌未灭,西有马韩未除,我军若退回荆南,以长江天堑以及益州险要而固守,曹军急切之间,破不了我军。” “待五到十年之后,我楚国恢复元气,曹操年老将死,主公可再联合江东,一起北伐,以报今时往日之仇。” 庞统写信的时候,还没有想到宛城的局面,本来打算是推动士颂南下之后,自己再和宛城守军一起,向西退入上庸。 结果却没想到宛城之局势,因为孟达的投降,瞬间崩溃。 庞统他自己,也舍了自己的性命不要,去完成了一次惊天刺杀。 而结果,也是庞统自己所乐见的结果,那就是曹军因为庞统的刺杀,变得更加的谨慎,变得更加的残暴了。 荆州百姓也好,世家也好,要么被曹军所杀,要么就算是投降,曹军上下也不待见,天天防贼一样的防着,然后随便找个由头就把投降的人,那些所谓的地主乡绅,全家上下杀了个干净。 后面百姓也好,世家也好,知道抗战是死,投降也是死,唯一的活路,那就是南下逃命,逃过长江,逃去最富饶的荆南之地。 看完庞统的书信,士颂长叹了一口气,对于庞统的选择,士颂很是无奈。 只是把宛城失守,庞统刺郭嘉不成而被杀得消息,告诉了陈到。 陈到同样吃惊不小。士颂拍了拍陈到的肩膀,让他继续带着这些百姓南下过江。 而士颂自己的内心深处,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那便是在曹操和庞统的共同努力下,本来还幻想着看能否有机会,再争取一下守住半个荆北的士颂,彻底认清了现实。 他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的战略,那就是南撤,不和曹操决战了。 现在,就是尽全力拖延时间,好让更多的百姓,更多的物资能顺利转移南下。 毕竟,即便是自己有心想要和曹操再战一场,荆州的军民百姓,也没有了这个心气了。 这时候,门外,贾诩带着自己的亲家翁郑度来求见士颂。 他们二人在来之前,也有过一段对话,郑度找到贾诩,说道。 “主公现在虽然同意南迁,暂避曹军锋芒。但主公心中,只怕多有不甘,只怕是还想着能否且退且战。但犹豫不决,又战又退,乃是大忌。” “我等当为主公定下决心,至少把事情做绝,一来方便我等退守荆南的各项事宜,二来,也避免主公犹豫而耽误事情。” 贾诩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位主公,虽然也有过惨败,但大体来说,创业至今,大多顺风顺水,还真没有过损兵折将后,又丢失半个州这样的事。” “何况荆北之地,主公深耕多年,今日被迫放弃,已是做出了绝大的退让,想要让主公心中安定,再无犹豫,只怕有些难啊。” “非常之时,我自当努力而为,劝谏主公,还请文和助我一助。” 郑度的心里,对于如何抵抗曹军,或者说拖延曹军,让自己这边从容撤退,其实早有准备,本来心灰意冷,早已无心政局的他,来荆州后,也被这边的生活和气氛感染,逐渐认可了士颂这个主公,和士颂治理下,所描绘的那个世界。 所以郑度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把当年献给刘璋的策略修改一番后,又摆到了士颂的面前。 “荆北各州郡城镇,全部坚壁清野。从汉江始,逐步南推,包括襄阳城在内的所有城池,无一例外,所有物资全部焚烧,所有粮田粮仓全部毁掉,所有房屋道路,全部破坏,所有百姓,一律强行南迁,不走者当场斩杀,绝不给曹军留下任何物资,也不给曹操留下一个百姓。让整个荆北成为一片荒芜之地。” 见士颂眼神犹豫,郑度继续为他分析道:“如此处理后,一来可令曹军不能在荆州得到补给,只能从许都运粮过来,消耗其补给力量。” “二来,曹军战意斗志,必定下降,第三点,也让曹操知道我军的决心,知道即便占据荆北也是一片空地。” 坚壁清野的战略,张松,贾诩已经无数次给士颂说过了,但是没有人的建议,如郑度说得这么的绝。 一旦采用郑度所说的这些策略,南迁之事可谓是确定死了,再无更改的机会。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荆北的道路交通,修建的工场,粮仓,发展的社区生活之地,都要自己去毁了,士颂的内心,很是纠结。 见士颂还在支支吾吾,推脱说再考虑考虑,郑度却急了。 他不顾贾诩的暗示和阻拦,拉住士颂的衣襟,以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口气说道:“若是当年刘璋听了我的这条建议,楚侯现在也确实不必犹豫,想来还没有拿下西川吧?看楚侯神态,难不成想要当第二个刘璋?他现在是在襄阳还是在武陵,楚侯不如去问问经验?” 郑度这话,有些诛心了,贾诩听了都头大,就怕士颂一下子恼羞成怒把郑度给砍了。 但郑度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若是不毁掉兵器军粮,不带走百姓,把百姓留给曹操,把兵器军粮留给曹操,就是对得起百姓了?只怕楚侯还不如刘璋,刘璋其人,弱懦无能,还好歹知道,把百姓交给的人,是有着仁义之名的楚侯。” “可楚侯你呢,若是把百姓留给曹操,这将是百姓们的一场浩劫,那时候,曹军为了粮食,为了财货,为了女人,多少禽兽不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那时候,这些后悔的百姓,只怕也会埋怨楚侯,没有在南撤时带上他们吧。” “坚壁清野,看似损伤百姓的田产货物,但却能让他们活下来。让他们又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再随楚侯一起回到荆北来。为了心中的大仁大义,暂时被不理解被埋怨,受些委屈和误解,楚侯难道做不到吗?” 最后,郑度更是挺起胸膛,说道:“楚侯若是顾及名声,可在南迁事宜结束后,把一切黑锅都推到我郑度头上,说我阳奉阴违,欺压百姓,用我得的人头去平息百姓们的怒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士颂被打动了,长叹一口气,终于是同意了郑度的建议,刘璋犯过的错,他士颂不能犯。 只是用自家谋士的人头,去平息百姓的怒火,而这个谋士还是一心为自己的基业,为百姓的生命谋划,不惜牺牲自己的人,士颂可没有这样的不堪。 “先生尽管施展,一切都算在我士颂头上即可,后面,由武陵传语来给百姓们解释,一天解释不清楚,就解释一个月,一个月解释不清楚,那就解释一年。终究会有些效果的。” 在郑度的进一步逼迫下,荆州各地的转移工作提速了,整个荆北,自汉江以南,开始了大转移的同时,也开始了大破坏,放火,投毒,摧毁道路和工厂,在百姓们的哭喊声中,开始了有组织的南撤。 而士颂自己,则是率领荆北所有的郡兵和屯田兵以及自己带回来的惨败之师,在襄阳城外的汉水边上,准备迎战曹操,拖延时间。 曹操这边,也因为郭嘉受伤而耽误了数天,等到探马把荆州这边的情报报告给曹操的时候,曹操正陪着伤势好转,可以坐到轮椅上的郭嘉,看宛城风景。 听到士颂开始坚壁清野,大规模组织百姓南迁,曹操和郭嘉二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多少有些无奈。 郭嘉说道:“没想到士颂居然会选择了后撤,明公,北兵不擅水战,饮马长江,占据荆北,已是我军南下的极限了,数年之后,以荆北为据点,训练好水军之后,再图南下西进不迟。” 接着,郭嘉话风一转,说道:“不过士颂此举,必然军心溃散,毫无战意,他想要退,也没有那么容易,我军只要行动迅速,他士颂带不走多少东西!” 曹操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着点头,表示郭嘉所言,和自己所想一致,而且既然士颂率军守在襄阳城北,想要拖延时间,自己也有个惊喜要送给他。 很快,曹操大军便出了宛城,过樊城,直逼新野而来,随后便准备渡过汉江,和士颂最后的几万人马再战一场。 同时,曹操也也派出了张辽,夏侯渊,乐进三将,分兵三路进击,杀人放火抢粮草,和士颂派出去的部队,拼抢占资源的速度。 于是乎,一时间,荆北各处,曹军杀人放火抢物资,楚军驱赶百姓,一样放火烧房子,毁坏道路。 双方做的事情,相似又不同,一个是为了杀人,一个是为了活人。 但荆州各处,烽烟四起,哀嚎遍地,却是不争斗的事实。 有的百姓不愿走,有的世家小地主们,不想走,有的人直接在自家的城镇竖起了曹军的旗号,也不愿意让楚军烧他们的房屋,毁他们的粮仓。 开始楚军还会劝说,后来变成了暴力执法,强行带人走。 到了最后,面对这些只要能保全自家物资财产,即便是临阵投降曹军也没有一丝愧疚的城镇和家族,楚军便也直接放弃了。只是这些地方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荆北各处开始坚壁清野了,自己投降曹军,那就是开门揖盗,曹军进入这些城镇和小地主的家里后,对他们没有一丝怜悯。 杀人放火,抢物资粮草抢女眷,曹军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一样寸草不生。 这些城镇和小地主家中,最后活下来的人,都是欲哭无泪,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些没有粮食,没有房屋,没有人保护的人,等待他们的未来,只有死路一条。 第437章 一败再败 第一个南下的曹军部队,是张辽所部的并州铁骑。 这一段时间的荆北诸郡,天气倒是不错,晴空万里,正适合曹军铁骑进军。 这次,张辽的目标,是襄阳城东面的章陵城,他准备在曹操大军南下和士颂最后的残兵败将再战一场之前,把襄阳周边的城池在“梳理”一遍,看看能否还能捞一些补给。 张辽虽然是并州军,但当年跟着吕布效力董卓的时候,这种“收集”物资的事情,他们也是有经验的。 而章陵城毕竟不小,虽然士颂下令了南迁,郑度新推出了的高强度迁移政策也让南迁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不舍得自家基业财务的人,毕竟是多数。 百姓也好,官吏也好,磨磨蹭蹭之下,搬了许多天了,章陵城还有一大半人没有离开。 本来在此督促和护卫百姓撤离的太史慈部,就在这种情况下,遭遇了张辽起兵的突袭。太史慈所部奋武军主力,基本全部都丢在颖水之中,麾下武将,只剩下了苏飞和胡车儿两人。 现在胡车儿还因为受伤不在军中,而是先一步统帅伤兵营,护卫主动南下的百姓先走了。 面对张辽所部并州铁骑的突袭,太史慈只能率领由新兵营的军队和郡兵们重新整编的奋武军全力迎战。但奋武军中的老兵,还是太少了,没有经历过真实战争之残酷的新兵营将士,很快就因为经验不足,被斩杀许多。 更让太史慈为难的则是郡兵和屯田军出身的那些人,新军营的士兵虽然经验不足,但好歹还有一股子冲劲,还有满腔的热血和曹军一战。 而这些人,已经成为了兵油子了,见情况不妙,当即丢了兵器就想要逃命。 见情况不妙,苏飞立刻带着自己的亲卫在战线边上组成了一个临时的督战队,斩杀了不少临阵脱逃之人,才稳住阵线,但苏飞此举,也引起了张辽的注意。 “楚军阵型已乱,待我斩杀敌将,击溃其军。”张辽长刀一挥,带着一队人马绕开中间混乱之地,从侧面直击苏飞的督战队阵线,借着骑兵的冲击力量,瞬间把苏飞这条阵线击穿。 而张辽更是不讲丝毫道理,冲到苏飞身边,就是一刀,即便是苏飞反应迅速,举起长枪格挡住了张辽的这一击,但张辽的力量太大,再加上战马冲刺的惯性,苏飞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整个人直接被张辽击飞出去,落在了马下。 张辽得势,当然不饶人,抬起战马前蹄就想要把苏飞踩死。 但苏飞就地转身,堪堪避开了这一击。 只是,苏飞可以避开马蹄的践踏,却没有精力再去防备张辽的后手,随着马蹄落地,张辽早已高高举起的长刀也顺势落下,准确无误地砍中苏飞的脖子,一刀斩下了苏飞的人头。 苏飞临时布置的督战队,就此崩溃。 不远处,还想要掩护百姓撤退的太史慈,握紧长枪,但心中即便再不甘心,他也没有选择转身杀回去。 他一眼就看出,张辽身边的并州骑兵,绝不是自己身边这些新兵可以对付的。 若是自己身边还是去征伐颍川的那三万奋武军将士,太史慈哪里会把张辽和他的并州骑放在眼中。 但是现在,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太史慈很明智的选择了撤退,带上自己能带上的人,迅速转移了。 太史慈可以跑掉,楚军败兵可以跑掉,不少正在转移的百姓,或许也有跑掉的机会。 但是那些本来还在章陵城内犹豫的人,被并州军堵住了四门后,铁骑入城,做得比郑度的计划还要绝情。 黑烟,很快就从章陵城冒起,哭喊,求饶,咒骂,各种不甘的怒吼,在城内此起彼伏。 当然,还有放肆,猖狂和得意的大笑,配合着这些怒吼。 “不论投降与否,入夜之前,想做什么做什么,入夜后,集中能带走的物资,其余东西,一律烧毁。”张辽对自己麾下的并州狼骑不错,不然这些人在吕布死后,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张辽。 章陵城内的富户,大族,那些想着曹军来了献上一笔“保命钱”就可以保全自家财产的人,这一天,失算了。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士颂北伐以来,把曹军上下得罪的太厉害,内心压抑了许久的曹军,难得有机会放纵一次,怎么可能会只拿点钱财,杀了你们全家,你们的家财,女人,都是老子的。 同样的,为了扫清曹军主力南下的些许障碍,曹纯率领虎豹骑作为大军先锋,率先从新野南下,直攻朝阳城。 还好,作为曹军主力攻击方向所在,朝阳城内本来就不多的百姓,早就被转移南下。此刻正是黄忠率领定武军,作为拦截部队,准备在沿路,用弓弩弓消耗曹军。 士颂也期待着黄忠能凭借个人的勇武,或者神射之技能,重创曹军大将,为战局赢得转机。 所以,在朝阳城外,曹纯的虎豹骑被拦住了,面对黄忠的神射,一个又一个虎豹骑中下层将领被射落马下。 曹纯无奈,只能大骂了黄忠几句,便率军后撤了。 本以为这就把曹军先锋部队给击退了的黄忠,当夜就率军进驻了朝阳城。可黄忠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天夜里,无数曹军出现在了朝阳城外,并且开始了发狂一般的冲锋。 定武军各部将士反应迅速,黑夜之中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敌军有多少,但是只要对着火光,一样能射杀敌军。 而且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怀疑,对面的敌军是假的,因为射出的箭,带来的反应,那种惨叫,那种倒地的声响,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抵御了曹军一夜的袭击之后,定武军这次所带的弓弩箭矢,也被消耗了大半,黄忠只能带着部队后撤。定武军中的校尉,小将吴班问道:“黄将军,我军连败曹军,可将军为何却退的如此急切?” 黄忠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心里就是觉得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算了,曹操大军已经到了新野了,我们挫败了曹军先锋的锐气,也就可以了,不必在此地死抗,反而让我们自己陷入困境。” 不得不说,自从征西川陷入过被包围的绝境之后,黄忠这种本能型的战场斗将,还是得到了成长。 占了些便宜就退,只要不贪得太狠,想来也能比较安全。 可惜黄忠虽然率军后撤了,但却不知道,他已经落入了曹军的埋伏之中,昨天一夜的攻击,都是曹纯抓来的民夫和降兵,逼着他们发动夜袭,目的就是“喂刀”。 让这些人去自己生命去消耗黄忠所部的弓弩箭矢等物品,本想着一夜突袭之后,黄忠部人马困乏之时,曹纯再和前来支援的夏侯渊,李典一起强攻朝阳城的。 不过黄忠似乎从空气中感受到了危险,想要撤退。但黄忠所部定武军,毕竟只是步骑结合的队伍,而且大多都是新补充的人手,这样的部队,即便是想要退,也是速度有限。 于是很快,曹纯的虎豹骑和夏侯渊的神速营,便追上了黄忠,从两面包夹。 这一次,以弓弩远程为最犀利战器的定武军,没有能挡住曹军,很快便被虎豹骑冲透了战阵。 而随着神速营的部队靠上来后,便迅速缠住了楚军,让楚军不得不在这里和夏侯渊的部队陷入混战中。 乱战之中,黄忠的赤血刀,那俨然是战场上的杀神,所过之处,曹军之中就没有一合之将。 就连曹纯,也在左右亲卫的保护下,对黄忠的突击是退避三舍,只是让人尽量拖住黄忠,尽量在这时间内,多多斩杀普通的楚军将士。 任凭你黄忠的个人勇武再厉害,最后你黄忠麾下的将士都死完了,你黄忠一个人还能对抗我虎豹骑的千军万马? 但似乎,夏侯渊并没有打算按照曹纯准备的剧本走,他找到机会,躲到暗处,对着黄忠射出了暗箭,这一箭,夏侯渊是算准了时间,对着一个曹军虎豹骑的后背射出去的,正当黄忠一刀把这人劈下马后,夏侯渊的箭,也恰好出现。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速的飞箭,使了一辈子弓的黄忠,避无可避,被夏侯渊一箭射落马下。 战场局面,顿时大变。 就连一向谨慎的曹纯,也似乎发狂了。 黄忠中箭落马,即便不死,也是重伤,若是自己能在这个时候,上去把黄忠人头砍下来。 想到这里,曹纯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想到这一点的,何止他曹纯,对于斩杀士颂麾下第一将,名镇华夏多少年的荆州神射手黄忠,这份荣誉,令曹军上下都如同看到了宝藏大门的穷鬼,又如看到了美味佳肴的饿鬼,纷纷不要命的扑了上来。 关键此刻,定武军中其余诸将,也纷纷冲杀过来,算是没有辜负黄忠平日对他们的厚待。 小将吴班即便武艺普通,这时候也是拼死拦住了曹纯,为杨任救其黄忠,指挥部队后撤赢得时间。 “啊!”一声惨叫传到杨任耳中,他侧目看去,吴班的左臂,被曹纯劈掉了,吴班丢了长枪,捂着自己的断臂处,立刻掉头撤离。 “曹将休得猖狂!”也就在此刻,另外一名小将丁奉,突然抽出随身短刀,带着十几个同样使用短刀的楚军将士,发疯一样的反冲曹军军阵。 他们只攻不守,发狂一样的杀到了曹纯身边,对虎豹骑,他们都没有直接砍人,刀刀都是砍马。 “一群疯子。”曹纯胯下白马,也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良驹,眼见要被丁奉砍伤,他只能迎住丁奉,但面对丁奉以命换命的无奈打法,一时间还真不好脱身。 也就是这片刻时间,为黄忠的撤退,赢得了机会,杨任带着最后的赤血营将士,护卫着中箭的黄忠,和断臂的吴班杀了出去,向着襄阳方向后撤了。 他们阻拦的曹军,为百姓的撤退赢得了时间。 他们的任务,怎么也算是完成了,只可惜最后关头,却中了曹军的埋伏。 至于被曹军包围的丁奉,在所有人眼中,那肯定是有死无生了。 也许是丁奉命不该绝,乱战中,他身中数刀,硬是没死,最终是重伤被俘。 而曹操听说了他的举动后,起了惜才的心思,还真就没有杀他。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曹操得到了满宠被楚军掳走的消息。 于是,曹操下了一份战书送往襄阳,一面约战,同时,也和士颂约时间地点,交换俘虏。 第438章 悲凉楚歌(一)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士颂为了掩护和组织更多的百姓南下,派出了数支部队离开襄阳大营,去各地接应。 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他先是看到太史慈兵败归来,带来了苏飞被斩的消息,而后更是亲自迎接中箭的黄忠,断臂的吴班。 此刻,士颂内心复杂。 自己麾下的这些大将们,绝对不比曹军那些将领差,即便是双方都只是偏师部队,也不应该被打得这么的惨。 但关键问题是,双方的武将能力实力不相上下,但是普通士兵的差距太大,导致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实力了。 士颂内心悲伤,心说派出去的各支部队没有遇到曹军还好,若是遇到了曹军,只怕结果,多是如此。 现在自己手上,也只有徐晃麾下的部队,因为当时转身回来,追着夏侯渊跑,避开了颖水之殇,还算健全。 可以说,除了徐晃军,勉强有实力和曹军一战外,其余各部队,只怕都不是曹军的对手。 “报!黑塌将军俘获曹军大将,前来领赏。” 终于,门外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连士颂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消息。 原来,曹操大军进入新野之后,除了派出小股部队在周边“打草谷”外,也派出了不少偏师,占据荆北各处险要和重镇。 其中一路,便是由乐进和满宠统领,满宠其人,本就有才,被士颂的毒计加害,断了一臂之后,为人越发极端,这一路南来,曹军上下,就没有人敢惹他。 曹操为了切断士颂向西面上庸地区撤离百姓的举动,也为了阻拦汉中的援兵,便派出二人,率领一支部队西去,攻克阴县和筑阳各地,收集物资,做好防备。 而士颂的撤退决定做出之后,南阳郡西面各城,接到的命令,都是向西退入汉中。 要么往上庸地区,要么向西城方向退去,在汉中休整之后,直接入西川安定。 同样的,汉中这边,也会派出部队接应。 其中有一支部队,便是上庸蛮和板蛮为主体,混编起来的一支“蛮军营”部队。 为首之人,正是当年很明智的选择了投效士颂,而成功获利的黑塌。 他麾下的三千板蛮营部队,在山地之中,如履平地,速度奇快。 在其他人眼中,那不可逾越的高山,在他们这支部队眼中,都是可以通行的道路。 于是,黑塌带着这支部队,进入了南阳郡,而且没有被任何探哨发现。黑塌和他的副将王突,其实在来荆州之前,也商议过。 “王老弟,这士颂北伐,却大败而归,那曹操真有这么厉害吗?会不会以后攻入上庸,拿下南郑,整个汉中,又换一次天?” 黑塌憨憨地笑着,明明年纪不大,却似乎故意把自己弄成一副无知,见识浅短的粗鄙壮汉形象。 王突是正儿八经的板蛮出身,当然,现在的他在板蛮之中的名声,毁誉参半。 有人觉得他是板蛮的耻辱,出卖了同族,背叛的系师张鲁。但也有人觉得他是板蛮的英雄,既然张鲁都投降了,王突选择投效士颂,也是天经地义。 更何况,跟随士颂之后,板蛮们的生活质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王突笑着说:“我可不管什么曹操和大汉朝廷,那大汉朝廷怎么对待我们蛮人的,黑头领难道忘记了。” “不论是系师还是楚侯,他们二人对我们蛮人如何优厚,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可以投效系师,可以投效楚侯,但却是万万不能投效朝廷的啊!” “那是,那是。我是听说这曹操的骑兵厉害,不过骑兵再厉害,在这群山之中,他的战马是跑不起来的,最后还是要看我们的脸色。” “刚才小家伙们来报,说是前面发现了一支曹军的军营,我们的任务是接应和掩护百姓,把这支曹军击溃,不也完成了任务吗?” 黑塌立刻表明了自己对士颂的忠心,笑呵呵地露出他那满口黄牙。 王突心知眼前这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无奈黑塌才是这支部队的主将,他也只能自己暗中提防。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年满十六的儿子王平,这少年对自己会回微笑,显然,对自己这次率军来荆州,很是满意。 自己也请过面相师来给自己儿子相面,对王平,那人说“果壮朴鲁,有大将之略”。 这次士颂大败而归,这小子便劝自己一定要在此刻为士颂拼死效力,此刻正是主公最艰难之时,我等此刻对主公不离不弃,正是雪中送炭,定然会被主公所器重。 这是王平劝自己的话,王突自己也觉得有道理,所以才拉上板蛮最后的青壮,来和黑塌汇合,进入荆州。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乐进所部西进以来,十分顺利,多少有些放松警惕。 周围的环境在乐进看来,十分安全,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士颂麾下的这群“野人”部队可以翻山越岭,完成半夜突袭的奇袭。 慌乱之中,虽然不至于无法指挥,但多少还是被黑塌和王突占了不少便宜。 而且,在混战之中,王突一眼就看到了器宇不凡的满宠,这人虽然断了一臂,但在被突袭之时,犹能指挥若定,不失大将之风。 “这样的人,定然是曹军大将!”王突当即带领一队好手,拼死杀到满宠身边,亲自隔开了满宠和其他部队之间的联系,长子王平用吹箭射中满宠,中箭后的满宠是大失惊色。 要知道,满宠以前可是中过影爪部队的毒箭的,现在中了王平的吹箭,心里凉了半截。 不过士颂哪里会有那么多精致的致命毒药,给全军上下配备。王平这箭上的药物,不过是普通的加强版麻沸散,能让满宠昏昏欲睡,没有力气而已。 赶在曹军其他部队反应过来,王平用刀背敲晕了满宠,扛上就走。 而此刻,乐进也完成了部队的组织,开始形成反击阵线。 蛮兵的散兵游走,面对正规军的战阵当然吃亏。 黑塌发现自己不可能击溃面前的曹军,不可能拿下这军营,当即选择了“见好就收”,立刻带着部队,退进了周围的山林之中。 而乐进,当然知道半夜不入深林的大忌,见这些蛮子退入山林,自己也就收兵回营,加强戒备。 直到清点人马时发现,自己的监军副将满宠不见了,也是被吓的不轻。 他当即在这里布置好防线,没有轻易离开,同时把消息传给了在新野的曹操。 所以,在士颂见到满宠的时候,也几乎在同时,收到了曹操那边送过来的书信。 简单的来说,便是曹操提议交换俘虏。 曹操在信中提到,他那边有将士亲眼看到有蛮子掳走了满宠,而他曹操,最近也俘虏了士颂的一员年轻勇将,这人不顾生死,也要为中箭的黄忠断后。 而且面对自己的劝说,更是决死不降,这样的年轻勇将,不知道士颂想不想要把这人换回去。 满宠换丁奉?士颂的内心还是衡量了片刻的,就二人的能力而言,自己其实是吃亏的。 允文允武的满宠,和悍勇之将丁奉,当然是满宠更值钱。 只是现在士颂不得不换。 丁奉舍了性命不要,为同袍断后,这样的武将,既然有机会换回来,士颂若是不换,全军上下,只怕就没有人愿意给他卖命了。 至于曹操书信中的另外一条提议,士颂则找来了贾诩问计。 现在的士颂,对于自己麾下的谋士们,真的不敢再抱有多高的期望,自己现在唯一信任的谋士,也就是贾诩了。 或许未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能信任更多的人,但是现在,士颂只信贾诩。 “曹操想要和我们在交换完俘虏后,摆开阵势斗上一场?”贾诩看完信,陷入了思考。 士颂点头道:“是的,他的意思是,若是我们胜,则双方以汉水为界,若是我们败,留下百姓物资,率军退过长江,再议是战是和?先生以为,如何回复曹操?” “回复的话,倒是简单,既然要换回丁奉将军,自然是回信同意。” “只是主公,宛城丢的速度太快了,从樊城到新野一线,又完全没有有效的抵抗,曹操的主力部队,可以说是轻轻松松就到了汉水边上。我们的转移速度,肯定是落后于曹军的进军速度的,若是一战能拖延住曹军,自然是好。” 贾诩说到这里,停顿片刻。 “若战,可选择和曹操斗阵,让曹军来攻我军,我军全力防守,或许能扛着曹军冲击。但主公切记,绝不可由我军率先冲锋,攻击曹军。” “我军现在的情况,勉强可以死守襄阳城一段时间,但若是死守襄阳,则又陷于绝境了。哎!” 最后,贾诩长叹一声,说道:“此番迎战曹操,襄阳城内,还需要主公早做布置,不算胜先算败,让各位大臣武将的们的家眷,提前秘密转移吧。” 士颂听到这里,心里一凉,贾诩的意思很明显了,自己若是和曹操拉开阵势打上一场,自己多半会败。 而自己若是襄阳城外再败一场,襄阳城是守不住的。 但若是自己不打,而是选择死守襄阳,那自己将会被困死在襄阳城内。 说来说去,自己现在的实力,绝对不是曹军对手,唯一能做的,便是争取时间,让更多的百姓和物资,顺利南迁过江。 自己若是选择不战而退,那曹操必然衔尾追击,自己的损失,只会更惨。 百姓和物资,也要被曹军抢走更多,而且人心军心,还会因为自己的不战而退,更加慌乱不堪。 其实,士颂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要和曹操确定,一个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但又不敢去确认的问题。 那便是,曹宪母子的下落和安危,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于是,这个时空的公元二零一年,四月末,襄阳城北郊。 曹操率领十万大军压境,士颂也组织了十五万“虎贲”,列阵迎战。 虽然这十五万人,绝大多数不过是民兵和屯田兵而已,但至少看起来,楚军这边的阵势,不比曹军差多少。 士颂和曹操,这几年在世间呼风唤雨,各自雄霸一方的两人,又一次在两军阵前见面了。 只是这一次,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了往昔的笑容。 士颂也就不提了,但即便是曹操,如今天下局势,对他而言极其有利,但是和士颂这一战,从颍川打到南郡,曹操麾下也折损了诸多兵将。 更何况,曹操和士颂之间,即便是有出于政治目的而联姻的链接,但此刻也早已经不必提起。 还有曹家千里驹曹休,还有曹操倚重的家族大将夏侯惇,都在这场战争中丧命。 看重亲情的曹操,心中对士颂充满恨意,让从来都喜欢笑的曹操,这一次也神色严肃。 这一次,曹操终于是没有心情去说什么“别来无恙”了。 “换俘!”双方根本没有过多的言语,随着传令兵一声呐喊,双方都推出了自己这边的俘虏。 丁奉还好,毕竟是武将出身,身子骨硬朗,而断了一臂的满宠,即便是这两天获得了调养休息,精神状态,自然是比不过丁奉。 两军阵前,二人擦肩而过,互相打量,仿佛都在向对方传递一个信号。“你小子给我记着,主公为了我才放了你,老子回去之后,一定再把你给主公抓回来。” 等到两人各自回归本阵,曹操终于说话了。 “士颂!我将我女儿托付于你,你身为男子,两军阵前,居然带着女眷冲阵,导致我女儿外孙,命丧洪水,身为人夫,身为人父,你知不知羞!” 曹操的话,犹如晴空霹雳,让士颂心头一颤。 虽然内心中已有准备,但曹宪母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士颂的心底,多少还是抱着一丝期望,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但听到曹操这话,士颂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正妻之一,自己的嫡长子,也随着郭嘉的奇谋,离开了自己。 “我父即是汝父,若是你要烹煮汝父,且分我一杯羹。” 忽然间,士颂想起了历史上最不要脸的这一句话。 此刻的士颂,似乎也可以类似的话。他可以对曹操说,你自己杀了你自己的女儿外孙,还来责怪我,你这父亲,你这外公,又是如何当的? 但是话到嘴边,士颂终究没有说出口。 毕竟,他不是刘邦那种无赖。 对曹宪,士颂的心里是有愧疚的。 曹宪是个好女孩,好妻子,好母亲,符合这个时代对于一个女子的所有要求。 若非她是曹操之女,士颂觉得,她真不比杨梦如差。 但正因为她是曹操之女,曹操利用她来和自己“和亲”,自己也想要利用她去影响曹操的情感判断。 夹在自己和曹操之间的她,想来,她也十分的痛苦吧。 自己和曹操之间,绝不会有人让步,也绝没有什么双全之法,这天下,只能有一个主人,只能贯彻一个意志,自己和曹操之间,必须死一个。 “哼,算你小子还知道理亏。你且放心,我的女儿,我的外孙,我已经安葬,至于何处,你死之后,自会知道。在他们的墓穴边上,我给你留了位置。” 曹操扬起头颅,看士颂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接着,曹操手一挥,身后的曹军之中,忽然传出了音乐。 仔细去听,那乐曲凄凉婉转,而且全部都是楚埙发出的声音。 “为了迎你去和我那女儿汇合,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首曲子,这曲子名为《四面楚歌》,你觉得如何?” 第439章 悲凉楚歌(二) “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项王乃大惊。”——《史记·项羽本纪》 “四面楚歌,哈哈哈,好一个四面楚歌!” 士颂咬着牙齿,一字一顿。 内心深处,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士颂,却笑着说道:“我为楚侯,你以此曲来羞辱我,你把你自己,又放在什么位置了呢?” “身为汉臣,却以高祖自居,汉贼曹操,你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吗?” “什么楚侯,不过是交州那穷乡僻壤的小家族庶出子弟。母亲欧氏,女匪盗贼之徒,下贱粗鄙。父亲士燮,沽名钓誉之辈,弱懦无能。” “你士颂小小年纪,先刺交州刺史,后斩荆州州牧,目无法纪至极!南征外族,赤地千里,恶名远扬。” “却在中原,装什么儒学子弟,假仁假义,活脱脱地王莽再世,你这样的人,也敢在两军阵前犬吠!” 曹操的内心,不知是真的有火,还是故意要激怒士颂,这一刻,曹操的话,可谓字字诛心。 本就忍到极限的士颂,此刻被曹操一激,怒火上头,把贾诩的建议,抛却了脑后,不顾一切地抽出自己的天恩剑。 “汉贼曹操,人人可得而诛之,你又何必在此逞口舌之能!” 说完,指挥全军,没有任何谋略安排,直接十五万大军,一起压上。 但是按照贾诩原定的安排,是准备以士颂带回来的六万多人作为核心,另外新整编的八万新军作为辅助,引曹军来攻。 自己这边依靠阵势,和强弓硬弩,背靠襄阳城,配合城楼上的重弩和投石车等器械,削弱曹军,守住阵线。 从而赢得继续和曹军对峙的局面,为南下转移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惜士颂被曹操激怒,在四面楚歌的气氛烘托下,在自己内心的悲愤煎熬下 在曹操最后用言语相激,推了一把后,发怒的士颂,在这一瞬间,那些安排被他抛之脑后,士颂的内心,只想着杀了曹操,让曹操付出代价。 “咚,咚,咚!” 没有想到,曹军阵中,忽然响起了鼓声,鼓声之中,还夹杂着投石车发射的声音。 而很快,士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曹军之中,有大批缴获了楚军的器械。 投石车,可移动的重弩等等,一应俱全。 在刘晔已经投降过去的此刻,曹军中的这些攻城类器械,也都得到了加强,他很快就指导曹军的辎重营部队,学习操作了这些东西。 现在,正是曹操在用士颂准备的战术,在对付士颂。 另外,更绝的是,曹军的弓弩部队,也很是犀利。仿佛早就看出士颂军队之中,有一大半都是凑数的部队。 这些训练不足的民团和屯田兵,以及好一点点的郡兵部队,在遭遇箭雨的打击后,瞬间就陷入了混乱。 有的人停滞不前,有的人中箭后倒地哭嚎,有的人想要向两侧逃避。 攻击的趋势,因为他们的犹豫,变成了楚军的中军部队孤军深入。 士颂率领中军突出,而两翼的部队,却没有能跟上。 曹操这边,当然是会把握住机会,趁着楚军军阵自乱,同样也是全军杀出。 曹操亲自率领虎豹骑和青州军,还有自己的虎卫营部队,正面冲击士颂的中军。 而李典乐进,带着泰山营攻击楚军的左翼,张辽张合率并州骑和河北军冲击士颂军右翼。 这一次,楚军崩溃的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士颂的预料。 两翼的部队,在强悍的曹军面前,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曹军将士们,就好像割草一样,把这些楚军收割,张辽张合等骑将,更是轻轻松松就完成了百人斩的功绩。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谓的十五万楚军,就被十万曹军给打崩了。 准确来说,是八万左右的补充部队被打崩了,而后这些人的崩溃,影响了还在激战中的六万主力部队。 毕竟这六万人,可是士颂从颍川带回来的主力部队,即便当时出发前只是普通将士,但在颍川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这六万人气质,其实早就和出发前不一样了。 但此刻,眼见左右两翼的部队,被曹军击溃,楚军中军之中,也有很多人被影响了。 他们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逃避。 在被曹军的远程军械消耗了大批人手后,又陷入即将被曹军精锐主力包围的境地。 这一刻,身先士卒的士颂,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那就是快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场战斗可以输,这场战役可以输,但这场决定未来华夏走势的战争,自己不能输! “哈哈哈,士颂小儿,哪里跑!”就在士颂内心犹豫,知道此刻已经事不可为的时候,混乱的战场上,一员曹军虎将,出现在了士颂的面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操身边虎卫营统领许褚。 此刻的他,虽然身披甲胄,但健壮的身材,粗壮的手臂,无不显示着他的力大无穷。 本来一直守在曹操身边的他,这次也得到曹操的鼓励,要在战阵之中斩杀楚军大将,立下斩将夺旗之功,却没有想到,运气不错的他,直接遇到了士颂。 别看士颂如今正是二十多岁的,身体素质正好的时候,但和许褚比起来,身材单薄的士颂,就好像村口的小儿一样。 似乎在壮汉许褚面前,是那种单手就可以被拎起来的存在。 见到许褚的瞬间,士颂立刻下定了后撤的决心。 自己脑子一热,全军压上,和曹军爆发了决战,自己已经失策,现在自己唯一能期待的,便是如何全身而退了。 其次,便是如何才能多带一些将士,脱离这战场。毕竟每多保留一个人,也就能为日后的反击,多一份力量。 “周泰在此,还轮不到你嚣张!”听到许褚叫嚣,就守护在士颂身边不远处的周泰,此刻也挺枪杀出,拦在了许褚的面前。 他背对士颂,却小声嘱咐道:“主公,周泰自遇主公起,便受主公厚恩,对面的虎痴许褚,若是黄将军,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以我的武艺,多半只能拖延片刻。主公,如今局势不利,还请主公先行撤退,由我断后。” 士颂本就有心撤退,原来还打算如何能多带一些人一起撤走。 但现在这局面,已经不是由他来主导了。 现在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坚持不退,给自己麾下将士们所带来了的影响,就不是士气鼓舞,而是让他们白白送死了。 此刻的士颂,看向周泰,在他的身上,似乎又看到了梁信的影子。 是啊,因为自己的冲动,莽撞,前前后后已经损失了多少人了。 这一次,士颂没有坚持自己的那份固执,而是很配合的点了点,嘱咐周泰当心,而后便带着左右护卫,快速退走。 “士颂小儿,休跑!”身后,被周泰拦住的许褚,又急又气。 但他面对一个打不死的周泰,死活缠着自己,许褚只怕是没有机会去追击士颂。 混乱之中,颂卫营其余将士,也都被冲散不少,能跟在士颂身边的人,不超过二十人。 但黑甲墨袍,在战阵之中本就显眼,现在再加上许褚这个大嗓门的嚷嚷,士颂的举动,很快被周围人发现。 对于曹军而言,那士气更是高涨。 楚军将士则分为了两种状态,一种当然是转身跟着士颂一起跑,但还有一种,那种对士颂的信仰和忠心,超越了对自己生命的人。 则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冲了出来,拦住自己可以拦住的曹军,为士颂的撤退拼命。 但即便如此,楚军的阵线,也随着士颂的后后退,彻底的崩溃了。 大批大批的楚军,变成了被曹军驱赶,追杀的羔羊。 若是此刻从天空中俯瞰战场,仿佛可以看到本来两股巨浪互相冲击的形势已经消失了。 现在,正是曹军这股巨浪,把楚军吞噬。 按照士颂原本的计划,既然战败,当然是要南撤退回襄阳城的,但士颂还没有退回去,襄阳城内却冒起了黑烟。 不用说,此刻的襄阳城内,也发生了暴乱,主降派的那些人,心中对自己有不满的那些人,或者说荆北那些本就有心投靠曹操的人,眼见自己又一次溃败,终于是找到了机会,选择了反水。 而士颂在出城迎战之前,就按贾诩的建议,已经分批次的运走了许多人,那些运走的人里面,似乎才是士颂最关心,最在意的人。 而反过来说,那些人其实也是对士颂最忠心,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 只不过这些人走了,襄阳城还需要运作,还需要有人为自己看守后路,所以士颂也留下了一些文武。 可惜,面对占据优势的曹操,这些人里面,有人背叛了自己。 对此,士颂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东汉末年,三国乱世,危机关头选择叛变以自保的人,多了去了。 士颂手下,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少。 “唉。”士颂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调转马头,带着惨败的将士们,准备绕过襄阳城。 他准备直接放弃自己治下,所谓的“楚国第一城”,选择以江陵为目标,开始南撤。 “也不知道刘备掩护百姓南下先行,是否能真的把百姓和我麾下文武的家眷们,安全送达江陵。” 士颂内心的感慨,还没有感慨完,忽然便从身边杀出了一队曹军骑兵,领头之人,正是张辽。 张辽看到士颂后也很是振奋,大喊一声:“张辽来也!”便举刀直逼士颂。 看到张辽来势汹汹,士颂哪敢迎战,自己手上那点三脚猫功夫,仗着自己盔甲精良,武器锋利,欺负欺负普通将士也就是士颂的极限了。 面对张辽这样的名将,这种跟着吕布身边厮混的好手,士颂完全不做任何抵抗的妄想,立刻便跑。 身边的颂卫营将士,则在各伍长、什长的带领下,组织抵抗。 颂卫营很强,即便是陷入绝境的颂卫营,战斗力依旧不俗。 但是要一面迎战,一面跟着士颂撤退,这种境况下的颂卫营将士,他们的战斗力,若是能发挥平日战斗力的一半,就算是不错的了。 再加上张辽这个不讲理的悍勇之将,此刻多少也有些疯狂。 毕竟士颂就在眼前,若是能击杀了士颂,南面必定陷入混乱。 曹操大业若成,他张辽也是首功一件。 于是张辽几乎是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即便是多处受伤,也杀出了一条血路,只身杀到了士颂的身后。 “士颂小儿休走!”张辽喊来喊去,也就是这句话了。 士颂心说我不走,那我留在这里,等着被你砍掉脑袋吗?你当我是傻的? “主公莫慌,太史慈在此!”还好,混战中,本就和张辽部纠缠的太史慈,发现了问题。 他也顾不上带亲卫左右,也是孤身一人,冲到士颂身边,和士颂迎面交错,让士颂继续逃窜。 而他太史慈,即便此刻已经是浑身浴血,依旧眼神坚定,义无反顾地返身杀去,迎战张辽。 若是平常,太史慈和张辽都没有受伤,两人状态正佳的时候,两人公平决斗,只怕要大战个数百回合,也难分高下。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太史慈麾下主力早就伤亡殆尽,方才的乱战,太史慈全靠自己一个人的武艺,稳住了自己剩下的那点奋武军的阵线。 随着士颂的后退,太史慈本来也能率领自己的部队撤出战斗,好歹给自己的这支部队保留一些种子,未来可以重建编制。 但是好巧不巧,绕路逃命的士颂,就在他们身边被张辽追上拦住了,太史慈怎么可能会让士颂死在自己的眼前,所以他不顾一身重伤,拦住了张辽。 但毕竟此刻的太史慈,已经是强弩之末,和张辽交手三十多回合后,体力不支,伤口疼痛难忍,本想看看士颂是否安全逃离,却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瞥眼看士颂的这个时刻,张辽一刀斩断了他坐骑的马腿。 太史慈就此摔倒在地,本就重伤的他,此刻又重重摔倒,似乎是连肋骨都摔断了,整个人躺在地上,只能口吐鲜血,紧盯张辽,似乎是想要再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顺便记住,眼前这个即将取走自己性命的敌将。 第440章 悲凉楚歌(三) “铛!”一道流星锤,不负流星之名,快如流星。 就在张辽挥刀,准备带走太史慈时,挡住了张辽这刀。 出手的,正是跟着士颂一起北伐的水军陆战部队统领甘宁。 即便是从水军中抽调出来的部队,颖水里面,甘宁麾下的两万人,也只活着出来了不到千人。 回到襄阳后,虽然也有补充,但甘宁的部队,早已经不是往日那支强悍的“锦帆营”部队了。 此刻的甘宁,身边不过数骑,就连他最为得意的宽刀,似乎也都已经遗落在阵中 甘宁投出流星锤后,便挺枪拦住了张辽,招呼手下,扶太史慈上马南撤。 还好,甘宁因为麾下将士不强,并没有作为主力部队去抗线。 这也让甘宁个人的状态,还能保持不错。现在,他好歹是和张辽打了个不相上下。为士颂,也为太史慈,赢得的后撤的时间。 士颂回头看了一眼襄阳城,内心,忽然就想起了当年的刘表。 当年自己北渡长江,意气风发,拿下荆北,和刘表军也是在这襄阳城下血战一场,最终得胜,逼走了刘表,占据了襄阳城。 而今天,自己和曹操倒是没有在襄阳城南血战,而是在襄阳城北面血战。 而结果,却是自己绕城而走,南下逃命。 “想来,这襄阳城里的那些荆北世家,只怕早已经做好了献城投降的准备了,我也是傻,这些世家怎么可以信任呢?” “当年刘表方败,蒯家就献城投降,还有蔡家,黄家,庞家,不都是如此吗。说来说去,只怕也只有马家还会愿意跟着我了。” 想到了这里,士颂的内心又是一疼。 马家,马玄为自己的基业也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马良跟着自己去北伐,如今颖水过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多半也被洪水卷到不知道哪来去了。 马家还剩下一个被后世骂惨了的马谡,现在倒是被自己早早安排过了长江,以后,自己可不敢随便让马谡独自领军的。 士颂的厄运,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 就在士颂内心落寞时,又一员曹家大将出现在士颂身侧,此人,正是夏侯渊。 “阁下也是一时之雄,何必抱头鼠窜,如那丧家之犬呢?” 夏侯渊一面说着这话,一面却暗暗拉弓,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人还好,但是胯下战马,是绝对跑不起来了。 士颂若是要跑,他是追不了的。 “嗖!”夏侯渊的这一箭破空而来,没有任何偏差和失误,此刻,也没有人豁出自己性命不要,挡在士颂的身前,为他挡箭。 这一箭,不偏不倚,正中士颂心脏处。 只不过上战场的士颂,对自己的安全还是很上心的,身上除了最外面的铁甲和贴身的软甲外,心脏处,还特别装了一面护心镜。 夏侯渊这一箭,力道很大,箭头锋利异常,是曹军中难见的上等器具。 这一箭,射穿士颂的铠甲,也射穿了士颂的贴身软甲,在士颂的护心镜上,留下了裂痕。 但好歹,士颂用金钱堆出来的防御铠甲,还是有些作用的。 夏侯渊这一箭,在两层铠甲和护心镜的作用下,也算是堪堪挡住了。 夏侯渊还想再射出第二箭时,楚军中,终是杀出了一员战将,直冲夏侯渊,夏侯渊身边的护卫们还想阻拦,却被这小将三两下便解决了。 来者正是荆南出身,视士颂为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的唐瞬。 “主公快走,此将由我挡之。”面对夏侯渊,唐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很坚定的杀意。 不说别的,就单单不久前,对方偷偷射伤黄忠,导致黄忠重伤不起,只能提前南下渡江。 而且以黄忠的年纪和身体,夏侯渊那一箭,只怕是会让黄忠因为这伤,损伤元气,以后哪怕是伤好了,黄忠的战斗力也必然是大打折扣。 对于黄忠,唐瞬的内心很是复杂和纠结。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父亲是死在了国战的战场之上,对于黄忠而言,不过是射杀敌军而已,这样的杀父之仇,其实在黄忠投降士颂,被士颂委以重任的时,就由士颂来替他唐瞬以及千万个如唐瞬这样的荆南子弟报仇了。 黄忠将要用他今后的人生,来弥补荆南将士在北定荆州时的伤亡。 话虽然如此,但唐瞬的心中,对黄忠也还是有心结的。 直到后来西征川中,自己无意间,为了顾全大局,杀入重围救援黄忠,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居然得到了黄忠的认可和欣赏。 为此,黄忠甚至不惜他自己的名声,也要在荆州军中做自己的靠山,拉自己一把,让自己得到各种在主公面前露脸的机会,甚至有流言说,黄忠想要收自己为义子。 因此,唐瞬对黄忠的感情,有恨,有敬,有感恩,有无奈。 但不论如何,谁要是伤了黄忠,对于他而言,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在唐瞬心中,黄忠即便是死,那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中,或者最差,也只能死在和自己一样的荆南子弟手中。 什么时候,轮得到曹军的狗贼伤了我们楚国的大将,这是万万不可接受的。 “夏侯狗贼,拿命来!”唐瞬骂完,一枪便挑飞了夏侯渊的头盔。 夏侯渊心惊不已,心说眼前这小子是谁啊,以前没听说过荆州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荆州军年轻武将中,以霍峻,徐盛,丁奉几人最为出名,眼前这个不知名小子,既不是世家,又非士颂所重视的少年俊才,但怎么枪法如此诡异超绝。 夏侯渊丢了弓箭,举刀迎战,和唐瞬来来往往,交手了二十多个回合,身上已经中了数枪,虽说也砍中了唐瞬一刀,但夏侯渊已经心生退意。 “眼前这小子,武艺虽然不俗,但似乎是因为心生死意,准备以他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这样的对手,绝不能与之纠缠。” 即便交手处于劣势,但夏侯渊依旧拒绝承认自己的武艺不如对面的荆州小将,还在给自己找心理安慰。 但他不知道,唐瞬在荆州军中,早已经闯出了自己的名号,尤其是在霍峻的长林军中,向来有着“刀枪箭三小绝”的称号。 说的便是他唐瞬的使用的唐样横刀步战,长枪马战,以及弓箭之术,即便不是样样绝顶,但能同时把这三样练到他这水平的人,在荆州军中绝对只有他一人。 “看刀!”夏侯渊嘴上喊得凶狠,实际却是虚幻一刀,立刻抽身而去,不再和唐瞬纠缠。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曹军追杀溃退的楚军而至,唐瞬也不得不放弃追杀夏侯渊,转身和自己麾下的罗老二,老孙头汇合,带着自己不多的老兄弟们,且战且退。 当年和他一起从荆南出来的老兄弟们,如今也只剩下这两人了。 从前的老领导张毅,还有很照顾自己的投枪好手马元,都已经永远留在了颖水里,射手小伍,到现在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多半也已经没了希望。 所以唐瞬,宁可放走夏侯渊,也要护住自己不多的兄弟。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即便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唐瞬的眼中,依旧闪着光,依旧相信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跟着士颂再杀回来,再去北伐中原。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襄阳城,唐瞬默默告诉自己。 “终有一天,我们会再回来得,当年父亲辅佐主公攻取了荆北,以后,我唐瞬也要为主公收复失地!” 另一边,得益于唐瞬的阻拦,再次脱险的士颂,跑着跑着,居然是遇到一队身穿铠甲的女兵。 领头之人,赫然是他士颂的“便宜老妈”欧夫人。 “你好歹是突围出来了,快和为娘一起南撤吧!”欧夫人看到士颂之后,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士颂赶紧跟着自己走。 “母亲这是何意,母亲不是早就应该南下了吗?”士颂满头疑惑,自己的家眷,早就应该和第一批百姓一起,交给刘备护卫着南下去了吗? 他原本想着,顺便让刘备在自己身后去,布置第二条防线。同时,还派出关羽率领一支部队前去江夏郡,防备孙权那反骨仔顺势攻入荆州。 “放心,百姓和列位臣公的家眷,有刘皇叔相护,南去自然无忧。只是一路南去,百姓越聚越多,刘皇叔那点人马,怎么可能顾忌全面,为娘便让诗语和玲绮一道,带着女兵营一起出力。” “为娘放心不下你,便带着一队人马回头来襄阳南侧等待战场消息。”欧夫人口中,倒是把吕玲绮和诸葛诗语一般看待了。 正说着,士颂侧面,又出现一面“曹”字大旗,让士颂顿时脸色惨白。 还好,来的不是曹操,而是曹操的宗亲大将曹洪。 此刻,和他的副将李典一起,呐喊着“诛杀士颂,平定江汉”的口号,冲向士颂,仿佛对士颂志在必得。 “快走吧,为娘替你断后。”欧夫人看了一眼士颂胸口的那支箭,抽出了自己的短枪,立刻招呼自己身边的女兵营亲卫,顶着曹洪便杀了过去。 “孩儿怎可让母亲为自己断后,还请母亲速速离开,孩儿就是死,也要拖住曹军,保母亲无恙。” 对眼前的蝮蛇夫人,士颂没有亲生母亲那种情感,但是让一个女人为自己断后,自己骑马逃命,这种事情,士颂想来想去,还是做不出来的。 士颂难得起了战意,欧夫人却不愿意士颂冒险,当即调转枪头,用短枪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她对士颂说道:“你若不走,我现在便自尽于汝面前!大丈夫处世,当能伸能屈,一点挫折,一点面子都放不下,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业!只求痛痛快快地战死沙场,那是一勇之士,我儿雄踞西南,占据半壁江山,立志当高远,不可受困于一时意气。” “死,很简单,难的,却是忍辱负重的活着。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去实现抱负,去走向未来,去争那赢得胜利的一丝希望!” 看着欧夫人决绝的表情,听着不远处,女兵营将士们和曹军厮杀在一起,传来的娇喝声,士颂终于是恢复了理智。 是啊,现在这局面,若是自己折在了荆北,自己退守长江以南,积蓄力量的计划,也就彻底成空了。 自己若死,西南各地必定战乱四起,为曹操孙权所吞噬,近千万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那种结果,将会是一场浩劫。 自己的这条命,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即便是士颂不想要承认,但实际上确实如此。 他不仅仅要为自己而活,也要为自己身后千万百姓而活。 士颂个人而言,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明明是个历史系的学生,对诸多历史记录如数家珍。 从他个人角度出发,最看不起,最为厌恶的人,恐怕便是那个为了自己逃命,能把自己亲生的孩子推下车去,减轻马车负重的刘邦了。 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还妄想担起守护天下的重任。这是士颂当时读书时,对刘邦的鄙视。 可现在,自己居然成为了自己最鄙视的人,甚至连刘邦都不如。 自己在逃命,母亲带着女眷组成的女兵营,在为自己断后。 说起来,刘邦都没有自己这么狼狈不堪过。 “士颂哪里跑!” 欧夫人的女兵营,终究没有能挡住所有曹军,李典带着自家家族子弟跟了上来,士颂慌不择路,本想南下的他,从乱糟糟的战场上却跑向了襄阳城西。 因为这边,没有嘈杂的战乱声音,没有喧嚣的呼喊。 但是士颂却忘记了,襄阳城西郊,有一条檀溪。 看到檀溪拦住去路,身后李典率领五十多骑即将追杀而至,士颂打马走进檀溪之中。 情急之中,扬鞭抽打,也不管李典是否能听到他“泄露天机”。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守护自己心底的秘密了,在那里一边打马,一边喊道。 “的卢,的卢,历史上你能带着刘备飞跃檀溪,绝路逢生。今日骑着你,在这檀溪里深陷绝境的人,却是我士颂,你若真是神马龙驹,今天就再显灵一次,带我飞跃这檀溪吧!” 远处,李典和追兵只见士颂在溪水中挣扎,抽打马匹,胡言乱语,似乎已经神志不清,都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心情当然好,堂堂西南之主,天下闻名的士颂,在他们面前,却如此狼狈不堪,陷马于溪,被他们围困。 天大的功劳,泼天的富贵,似乎尽在手中,他们当然高兴。 “萧萧萧萧!” 李典和他麾下家族亲随脸上,还挂着笑脸,但眼前,却发生了他们一生难忘的事情。 深陷绝境的士颂,其胯下战马的卢,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深陷绝境,或许是被士颂扬起的马鞭所惊吓。 的卢马长鸣一声,拔地而起,一跃三丈,硬生生地带着士颂,玩了一出“马跃檀溪”。纵身飞到了檀溪西岸,脱离了曹军追兵。 第441章 悲凉楚歌(四) 士颂单人独骑,马跃檀溪,逃得性命。 但襄阳城外的战场上,襄阳城内的暴动中,无数的楚军将士,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襄阳城外,曹军大胜,士颂所谓的十五万楚军主力,分崩离析。 各部人马,各自溃散,退到宜城,才在顾雍的主导下,稳住阵脚,慢慢聚集起来。 可顾雍原本的任务,是在宜城准备一线物资,作为士颂大军和曹操大军在襄阳对峙时,作为一个后备的后勤补给所在。 现在,却成为了楚军败兵们的聚集地。 顾雍的心里,越发心凉。 他现在最为担心的,便是留在襄阳城内的,自己的兄弟顾徽了。 那顾徽和他是一母同胞,虽然自幼才学就比不上自己,被家族派去经营商业,但那毕竟是自己亲弟弟,自己对他,也是多有关照。 更何况,如今自己效力士颂,也是因为弟弟顾徽阴错阳差之下,成为了士颂集团的原从派系元老骨干成员。 自己如今,反而是借着他的举荐才得到士颂的重用,心里对这个弟弟,更是关切至极。 “元叹先生,甘宁将军护卫欧老夫人到来了。听说还有主公的消息。” 左右侍卫,给正在眺望北方的顾雍,带来了他不得不去应对的消息。 “噢?”顾雍先是一愣,心说什么欧老夫人,接着立刻明白欧老夫人就是主公的亲妈,连忙跑去迎接。 结果却是,甘宁和欧夫人,是以为士颂在宜城,才来这里的。 当时乱军之中,甘宁逼退张辽后,带着一小队人马开始南撤,路上正好遇到了欧夫人陷入包围。 甘宁对欧夫人这位“绿林前辈”本来就是敬仰无比,此刻正是大厦倾覆的时候,居然也巾帼不让须眉,身披戎装,在战场上和曹军厮杀。 甘宁当时就激动异常,情绪上头,带着左右杀进曹军之中,仿佛发疯发狂之野兽,用一把抢来的长刀,把一个曹军将领劈成数段,硬是吓住了这些曹军。 没有人愿意和疯子搏命,尤其是大功到手,胜利在望的时候,还去和疯子拼命。 所以曹军退了,甘宁护着欧夫人一路南下去寻士颂,却没有想到士颂早就跑了一半,调转马头向西跑去了。 “主公如今下落未明,宜城之内,还请老夫人主持大局。”顾雍还是懂事的,知道自己虽然被士颂看重,但在这种时刻,自己的身份还不够资格主持全局。 现在欧夫人在此,即便是顶着老夫人的名义,他办事起来,也会顺畅许多。 欧夫人何等聪明的人,当即明白了顾雍的意思,微微点头,吩咐道:“元叹先生乃是吴中大才,文有先生,武有兴霸,这宜城诸事,还请二位,多多费心。”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宜城的大略定了下来,文事顾雍决定,武备则交给了甘宁,毕竟对于甘宁,欧夫人多少也有些“绿林中人”是一家的认知。 更何况士颂以楚国府任命的官职之中,安西将军甘宁的地位,只在安东将军黄忠之下,平阶官职之中,甚至还在太史慈和徐晃之上。 虽然说士颂是有意给甘宁面子,也有照顾水军的意思,但甘宁的官职地位,无疑是现在宜城中最高的。 至于忠心,欧夫人似乎也更信任甘宁这种讲义气的江湖中人。 现在的宜城内,除了收拢败军,整顿物资外,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派人四处寻找士颂的下落,现在这种情况下,士颂绝不能出事。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曹军那边也没有士颂的消息,没有大肆宣传他们击杀了士颂,也没有宣扬他们擒获了士颂,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士颂跳出来了,但不知道现在逃到那里去了而已。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败军,以及襄阳城内的百姓,还有最后留守部队中的人,来到宜城。 战场上,和襄阳城内的消息,也都在宜城逐渐传开了。 士颂城外大败,襄阳城内的世家们,似乎是依照襄阳城的传统,当场就选择了开门投降。 不过城内还有不少坚决拥护士颂的人存在,襄阳城内,才爆发了内乱。 说起来很是奇怪,“内乱”的人,居然是忠于士颂的人。 因为士颂的转移,当时襄阳城内更多的人,想要投降曹操,对于反对投降的人,那就是挡了他们的路,是需要除去的人。 于是忠于士颂的人率先发难,想要拿下这些投降派。 混乱之中,赖恭、司马望二人,带着一批死士,强攻了襄阳城北门,开门献城。 随着曹军入城,襄阳城内文武,大多数不战而降。 不愿投降的人,纷纷出逃南撤,只是有些人早就被投降派暗中派人盯着,曹军一入城,他们就变成了投降派眼中,最为值钱的“投名状”。 他们想通过抓捕这些士颂的拥护者,证明自己心向朝廷。 更别说,还有一批人,就没有打算要走,他们就守在城内,准备和攻入城中的曹军玉石俱焚。 参军校尉遥领武陵长史的巩志,在巷战中,被曹军射杀 楚都尉曹性,知道自己当年射瞎了夏侯惇一只眼睛,现在必定会被曹军报复。 于是为避免被曹军活捉后虐杀,自己力战之后,自刎而亡。 文臣之中,自愿留在襄阳城断后的忠义之臣,以顾徽为首,向朗,还有桓阶之弟桓纂,还有受过士颂指点大恩的焦仲卿,都因为叛徒的埋伏,逃离失败,被曹军所俘虏。 另外还有因为北伐战事,临时来到襄阳,就没有离开的张鲁和刘璋这二位,如今也是自缚于曹军投降乞活,对于他们而言,投降之事,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只是二人心中都有心结,那就是二人的不少亲属都在荆南,他们这一投降,只怕是对家族不利,所以二人在投降之前,好歹也抵抗了片刻。 但士颂也好,荆州其余诸臣也好,很难有人可以想到,襄阳城内的投降派,会有那么的多。 许多被士颂,被大家看好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主动投降曹操。 楚侯府秘书令潘濬,荆南就追随是士颂的少年谋士,和马良齐名,被视为荆襄未来谋士之依靠的人物,居然也开门揖盗,主动为曹军引路了。 还有楚侯府侍中里,被士颂视为儒将,能文能武,历史上东吴的第一任丞相孙邵,淹死在颖水后,他家的子弟后人们,居然也能都选择投降。 烈士后人,投降敌人,选择不报仇,只求保命,他们家的选择,给城内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备受士颂信任的楚从事郎邓羲、彭羕、王粲,同样也选择了投降。 这三人一个是跟着士颂南下定乱日南郡的早期谋士,一个是为士颂谋划四川的有才之士,还有一个荆襄闻名的才学之士,更是“建安七子”之一的人物,和喜欢诗词的士颂还颇为投缘。 但现在,全都弃士颂而去,没有一丝的留念。 襄阳城内,其他的“文化人”圈层中,同样也是“建安七子”之一的楚学士令徐干,还有其他的楚学士令,如仲长统、来敏,卢植长子卢诞也都跟风一样的投降了曹操。 至于本来就对士颂不怎么感冒,因为修书才来襄阳的司马望、荀悦、陈忠、钟演、崔州平、郑浑等世家子弟或者所谓的名士,更是兴奋地走上道路两侧,箪食壶浆,以迎朝廷王师进入襄阳。 吴范、皇象、曹不兴、宋忠、傅巽、刘先、杜琼、张裔、司马遗、赖恭等西南各地的名士,也都混在了这些迎接队伍里,让曹操很是满意。 他曹操不但是几乎兵不血刃拿下襄阳坚城,更是收罗了一大批天下名士,这些人虽然没有什么气节,但名头不小,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而 曹操,还特地为这些人准备了一出表演。 “顾徽,顾子叹,久闻先生一张利口,不在蒋干之下。今日被俘,为士颂所弃,不知先生有何话说?” 当着一众投降之人的面,曹操让人把五花大绑的顾徽推了出来。 顾徽给曹操的回应,只有一个“哼”。 在他的身后,便是同样被捆绑住的向朗,桓纂,焦仲卿等被俘的忠义之臣。 虽然被俘,但此时,他们一个个却趾高气昂,抬起下巴,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些背叛士颂,和临阵投降的人。 “诸位何必如此,子叹先生,你本就是江东顾家子弟,和他士颂又有什么干系。如今士颂麾下精锐,尽墨于颖水。后备军旅也在刚才,就在这襄阳城北,分崩离析。” “士颂本人,已是生死难料。荆,益,交三州之地,即将易主。先生是心怀天下之人,自当归顺朝廷,安定地方才是。何必和他士颂一起,走那条死路呢?” 潘濬早已不是荆南时的那个少年,也许是士颂这个吃货的带领下,整个荆州,整个楚国境内的伙食都还不错,潘濬如今虽然刚刚成年不久,但个头已经比顾徽还要高了。 顾徽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熟悉的身影,但说出的话,却又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人,是如此的陌生。 他盯着潘濬冷冷地打量了半天,最后一口唾沫吐在了潘濬的脸上,大骂道:“主公待你,如待自家子弟,对你和马良,甚是期待。” “如今你这小子,却在危机关头,只顾自己安危,出卖荆襄,你的良知何在,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他日主公归来,收复失土,定要将你等叛徒扒皮抽筋,方才不负我等忠义之臣于九泉之下!” 就站在旁边的曹操和麾下文武,仿佛看戏一般看着眼前两个楚国旧臣互相咒骂,个个脸上,都带着戏谑的表情。 顾徽此人,名头虽大,但才学一般,曹操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此刻也只是淡淡问道:“如此说来,先生是不愿投降了?” “哈哈哈!”顾徽仰天大笑,而后回答道:“不降!不降!宁死不降!我生是士家之臣,死是士家之魂,不像这些贪生怕死,阿谀谄媚之小人!可速速斩我!” “且如先生之愿!”曹操说着,手一挥,让左右将顾徽拖出去准备斩了,随口问了一句:“先生可还有何遗言?” 顾徽背对曹操,看向城外,说道:“我主在南,不可使我面北而亡。” 这一句话,让曹操对这顾徽顿时有了一丝敬意,点头道:“死后,葬于城南。” “多谢。”顾徽最终给了曹操一丝善意的回应。 “顾徽从士颂清远起兵便跟着士颂了,他为士颂而死,也就罢了,尔等要如何抉择?”潘濬说着,把目光转到了向朗等人的身上。 只是仿佛觉得看见潘濬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向朗这样的高级官员也好,焦仲卿这样的小吏也罢,看都没有看潘濬一般,全部跟在了顾徽的身后。 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见此情形,曹操的心中微微叹息,这士颂,只怕急切之间,是灭不了。 但他也下令道:“曹纯,曹真,你们二人速速率领虎豹骑南下,追击楚军败兵,绝不给他们喘息之机。妙才,你的神速营休息一日后,便也南下接应。” “诺!”三将领命后,立刻回应。 而曹操似乎也没有觉得此事也完了,接着对其余将士说道:“其余各部人马,在襄阳城内,整休三日,三日后大军开拔,直取江陵!” 第442章 悲凉楚歌(五) 襄阳城内外的悲壮和惨烈,士颂虽然不能亲眼见到,但是在他心里,多少也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人心这东西,最难看懂看透。 但他也有自己的想象力,有人投降,卖主求荣;有人不屈,坚持抵抗,悲壮而亡。 这样的故事,每一个势力都城城破之时,都会发生。 落寞走在崎岖山路上的士颂,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叹息。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卢马兜兜转转,还真就带着士颂 来到了司马徽的水镜山庄。 士颂的嘴角,不禁露出了苦笑,这个地方,他是来过的。 诸葛亮逃难来到荆州后,不愿意出仕自己,说他年少,要多学习,于是便来了这水镜山庄。 而自己为了求贤,也来过这里,虽然没有得到诸葛亮,但也把徐庶拐到了自己麾下。 如今自己剩下的一半底气,便在徐庶手上。在长江以南,荆南之地也好,交州旧土也好,有徐庶操持,士颂是放心的。 但转念想到自己这一次惨败于曹操之手,十多年积攒的力量,灰飞烟灭,士颂的心里,更多的是失落和惆怅,也有迷茫和倦怠。 仿佛感觉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自己强行改变世界,改变历史的做法,就是个笑话。 自己还一直用王明阳的“知行合一”来安慰自己,给自己洗脑,说什么不知道的未来,不可预见的未来,是可以靠自己的行为和选择去改变的。 理论上,似乎是如此。 但现实,却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 不是什么事看到希望,看到机会,然后自己拼命去努力了,就一定会收获成功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话,不论是几千年前还是数千年后,一样有用。 “唉。”士颂长叹一声,便准备调转马头南下,毕竟来到司马山庄,士颂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后面,要向那个方向走。 “楚侯既来,何不进庄内一叙。”不知什么时候,水镜先生司马徽站到了山庄门口,邀请士颂入内一叙。 士颂本想拒绝,但此刻,他是人困马乏,内心之中,又多有迷茫。便顺势跟着司马徽,走进了这水镜山庄。 两人相对坐下后,司马徽为士颂斟满了一杯茶水,让士颂略微恢复精神。 士颂长叹一声后,把自己北伐惨败而归,如今又在襄阳城北郊和曹操大战一场,再次丢掉了自己最后的主力部队的状况,都给司马徽说了一遍。 末了,士颂苦笑说,如今的自己,已经无力抵抗曹军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来要怎么办了。 他只是说着一些丧气话:“若是侥幸逃过长江,自此当一个割据地方的诸侯,借着长江天堑,偏安一隅,也就满足了。” 司马徽本只是微笑听着,到了最后,却笑着说:“楚侯可以故意做出如此姿态,以麻痹曹操,让曹操安心北上,为自己赢得数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士颂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这是司马徽在向自己出谋划策。 他立刻来了精神,先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司马徽行了一礼,而后问道:“先生乃是隐世高人,以先生之见,我可还有争天下的机会吗?” 司马徽听了士颂这话,却是仰头大笑起来,说道:“楚侯雄踞西南,占据荆,交,益三大州,南向拓土于海外,集天下四方之钱粮,若是楚侯都没有争天下的机会,还有谁能争天下?” “可我这次惨败,前后损失军队将士,合起来怕不是有五十多万人了,即便是靠水军守住了长江天堑,未来,终究会被曹操所攻灭吧。” 士颂的内心,对于偏安一隅,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不能占据中原,终究是处于劣势的。 司马徽却依旧对士颂回以大笑,说道:“昔日越王勾践,国家倾覆,地小民疲。犹能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吞吴复仇。” “比起勾践当日之形势,楚侯如今即便是失了荆北,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士颂的眼中,逐渐有了些光芒,司马徽继续说道:“今次之大败,乃楚侯命中之大劫。但凡英雄者,不无经历曲折磨难。” “如孟子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春秋时,秦晋争霸,秦将孟明视,屡次战败,却最终能战胜晋国,威压西戎,成就秦穆公霸业,奠定秦国基业。更别说高祖屡次惨败于项王,却在垓下一战,定鼎天下。” “楚侯,战败不可怕,屡战屡败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了一颗害怕战败而失了锐气的的心啊!” “得先生一句,小子如拨云见雾,重见天日。多谢先生。”士颂再次整顿衣裳,对司马徽行大礼致谢。 在司马山庄休息一晚后,士颂和的卢马都得到了休整,本想邀请司马徽和自己一起南下,但想到自己现在尚在逃命途中,自己都生死难料,哪里还敢拖着司马徽和自己一起赴险。 再说,以司马徽的名头,曹操自然会礼遇有加,怎么可能加害。 于是士颂骑上的卢,拱手和司马徽作别后,便径直南下去了。 “老先生,这士颂惨败之后,再难起复了,先生又何必对他如此优待呢?”水镜山庄中,也有人对司马徽的做法很是不理解,在他们看来,士颂这次惨败之后,没有十年功夫,再难起复。 他们不理解,司马徽为何还要主动邀请士颂入山庄休息,还为士颂结去心结,激励士颂再接再厉。 看着士颂离去,司马徽摸着自己的胡须,露出笑容。“我也是上了年纪了,想要给天下一个机会?一个曹操他们给不了的机会。” “机会?”司马徽身边的学子,此刻当然不明白司马徽的意思。 只是多年之后,他被人排挤,离开朝廷,参加楚国境内的科考,看到荆南各村镇的书院时,忽然才想起司马徽老先生的这句话,略微明白了一点司马徽的意思。 离开了水镜山庄的士颂,运气既好,也不好。 他当然知道自己要向宜城方向前进,那边还有一定的军备物资,那里或许还可以集合一批人马。 但曹军的巡逻队伍,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李典麾下的将士,亲眼看见士颂马跃檀溪,此刻自然在附近找寻着士颂的下落。 而士颂,正在这个时候,迎面撞上了一队曹军巡逻小队。 巡逻小队中,领头一人,叫做文薪。 说起来,还和守宛城誓死不降的文聘算是远亲,只不过他们家住在兖州,一直跟随在曹操麾下。 远远地看到士颂身影,这文薪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快看,快看,楚侯士颂,西南雄主,如今的丧家之犬,哈哈哈,也是老子运气,该得一场泼天的富贵!” 说着,此人带着身边十数人便冲向了士颂。 其实以士颂的武艺身手,再加上身上的精良的铠甲,和当世最为锋利的宝剑“天恩剑”,即便是士颂一个人面对这些敌人,其实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只是此刻的士颂,哪里还有战意,一心后撤逃命。 见文薪这一队人马来势汹汹,士颂自己底气不足,不敢迎战,慌忙间骑着的卢就开始逃命。 还好的卢马争气,很快就甩掉了大部分追兵,只剩一脸得意猖狂的文薪带着两人,戏谑般地盯着士颂,紧追不舍,一面追击,还一面嚣张讥讽士颂。 “士颂小儿,你关中一战,损失十万精锐,颍川一战,又败亡大军四十万。前日襄阳城外再败,只怕手下已无兵无将了,快快投降,说不定曹丞相还会赏你一个到皇宫内院当公公,给皇帝小儿倒夜香的活,哈哈哈。” “你在荆州的妻妾,自然有兄弟们替你照顾,替你安慰。哈哈哈哈!” 听到这种论调,士颂的心里,是又恨又羞,恨自然是恨这些人口中污秽,语言恶毒,但士颂心里,更多的是羞愧,是悲凉。 自己堂堂楚侯,割据一方,傲视天下的雄主,如今却被曹军中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名的粗鄙宵小之辈给追杀,给看不起,让他们可以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嚣张。 “谁说我主麾下已无兵无将!荆南子弟还没有死绝,主公麾下,就永远不缺将士!”一声暴喝声,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山林之中,冲出一将,年纪和士颂不相上下,应该也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只是此人胡须浓密,和士颂记忆中的张飞颇有一些相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邢道荣之子邢资,士颂北伐前,改制军队时,便将他调入了自己的颂卫营中,准备培养成为一个合格的亲随将领。 此刻的邢资,单人独骑,手中拿着的不是他父亲邢道荣的战斧,而是士颂在楚天阁上亲手交到他手里的武定刀,那是邢道荣用命争回来的荣誉。 其实,当时襄阳城外大败之后,邢资率领一小队人马和士颂走散,便退回了襄阳城中。 眼见襄阳城发生暴乱,城外又大败,邢资其实是起了私心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的母亲,邢道荣的原配夫人。当时她因为个人事情,在留在襄阳城内,邢资想要回到城内,护卫自己的母亲南下。 可邢道荣的妻子,却在家中大骂邢资,说道:“我们邢家受楚侯厚恩,你父亲本就武艺平平,还不思进取,最终战死沙场也怨不得别人。” “而主公感念你父亲的忠义之心,才会给我们家一把武定刀,这是何等的荣誉。” “但是现在,你这逆子,却为了护卫我而舍弃了保护主公的机会,我就是能活下去,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你父亲!” “罢了,罢了,有子如此,我也无颜苟活于世了!”邢资之母大骂之后,当场就要自尽,死活被邢资拦下。 最终,邢资从母亲手里接过了武定刀,只身杀出襄阳城,来寻找士颂。 而邢资之母也答应邢资,她自己会找机会南下,返回桂阳郡老家。 只是邢母看局势看得很是清醒,知道自己是难以存活下去了,即便是活下来,自己的名节,只怕也难保全。 她远远地看着儿子拿着武定刀杀了出去,最终看了儿子的背影一眼,而后便返回邢府,随着襄阳城陷落,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曹军侮辱,便在家中自缢而亡。 只是这些,杀出城外,思想简单的邢资也是在多年后,才想明白的。 而此时,见士颂来了护卫,文薪先是一愣,待他看清来援的不过邢资一人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当回事,依旧带着身边两人杀了上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早就内心愤怒的士颂,也在此刻,转身杀来。 大喊道:“我士颂虽败,也不是尔等宵小可以欺辱的!” “铛!”“铛!”“铛!”数声搏杀互砍之后,士颂多年来苦心经营发展的兵器炼制,让楚军在战场上获得优势的打算,在这一刻,算是体现出了价值。 不论是士颂的天恩剑,还是邢资的武定刀,和文薪这样的曹军普通将士的兵器碰到一处,那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文薪这边几人的兵器,当即被斩断。 士颂和邢资,一剑一刀,瞬间斩杀二人,随后又砍断了文薪的佩刀,将其砍落马下。 “楚侯饶命,楚侯饶命啊,小人只是奉命行事,不得不追击啊,我知道战场最新的情报,我知道朝廷军队的动向,我愿意归降楚侯,楚侯饶命啊!” 文薪这样的人,才是最现实的小人,得意的时候,目中无人,猖狂跋扈,可一旦落魄,却又摇尾乞怜,哭喊自己的无奈。 对于这种人的求饶,士颂的回应很干脆很直接,直接一剑,斩掉了文薪的脑袋。 待杀了此人之后,士颂才自言自语,仿佛回答文薪的提议。 “曹军动向,岂是你这种下等军士可以知道的,而我楚军之动向,又何须你来告知。至于你的投诚,在你辱骂我时,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443章 悲凉楚歌(六) 士颂的话音刚落,文薪的巡逻队剩余的十多人也刚好追了过来,见文薪已死,犹豫一下,还是围了过来。 “主公先走,追兵我自挡之。”邢资没有过多的话,转身就杀向了对面。 士颂却犹豫了起来,情感上,自己很想和邢资并肩作战,但理智却告诉自己,赶快走,自己现在快马加鞭逃走,是一定能跑掉的。 但是最终,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士颂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促使他选择了转身,选择了和邢资并肩作战。 “我们二人合力,还有一线生机!” 也就在此刻,空荡荡的山林小路中,忽然出现了十三个黑衣人,各自拿出奇特的兵器,三两下,便把曹军这队追兵杀了个一干二净。 这场景,看得邢资是吃惊不已,连忙舞了一个刀花,护卫在士颂身前。 “影爪暗卫,拜见主公。”来人,正是影爪都尉沈修,和他麾下的影爪卫们,这十三人,从颍川大败而回到现在,依旧没有损失一人,也是让士颂大感意外了。 士颂拍了拍邢资的肩膀,让他让开,对沈修问道:“如今荆州局面如何了?” “曹军占了襄阳,我军败兵退守宜城,由顾雍先生主持整顿,最新消息说,欧老夫人也和甘宁将军一起到了宜城。”沈修低头回复。 士颂叹了口气,说道:“派暗组给宜城发消息,宜城虽然坚固,但江汉平原之地,再也拦不住曹军南下之路了。” “让母亲他们,率领部队放弃宜城,沿路按贾诩先生的坚壁清野战略,轻装简从,能不留给曹操的东西,坚决毁掉。” “告诉他们,我现在直接赶去当阳城,在去那里的路上,和他们汇合。” 士颂说完便翻身上马,招呼众人和他一起南下。 在士颂的心里,现在只能期望曹操占据襄阳后,还需要整顿部队。 自己破坏了沿路的补给,能拖延多一些时间,让自己能集中部队退守江陵城,让自己能带着更多的人口和物资,渡过长江。 “也派人去江陵,让水军都督冯习做好准备。水军,是我最后的屏障了,一定要给我守好长江天堑!” 士颂的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在他的内心,其实还有后路,那就是自己在交州南海郡的海军。 若是长江守不住,士颂就准备直接扬帆海外,退守南中半岛去,等曹操死了,自己再反扑回来。 走了片刻后,士颂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刘备部在哪里?” 是啊,当时北伐惨败而归,士颂被贾诩和郑度说动,同意了南迁之策,便让麾下主力基本上损失殆尽的刘备,带着他剩余的人,去组织和护卫百姓南下。 对于刘备照顾百姓这事情,士颂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刘备其人,就算是伪君子,那也是当了一辈子伪君子的人。 在刘备心中,仁义的信念,以民为本的信念,让他是这个时代最浪漫的君主,最得百姓支持的君王。 对比历史上的刘备携民渡江,在这个时空里,士颂率领大军为他们断后,就是为了百姓能多走一些。 刘备剩下的部队,不过千余人马,配合士颂麾下的民团,后勤部队,组织百姓撤退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大碍。 问题是,士颂败得太快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襄阳城外一战,曹军居然就能一战定乾坤,把士颂再次凑起来的十五万“虎贲”给打崩了,甚至顺势占了主动投降的襄阳城。 南下的军民,行军速度并不快。 还好按照士颂的吩咐,刘巴也好,贾诩也好,这些楚侯府的骨干核心,早就被士颂点对点的专门安排人手渡过长江。 如今留在江陵主持南撤大局的人,正是从前声名不显的郑度。 郑度也是拿出了自己的气魄,完全不怕得罪人,只要不走的,直接烧房毁田,不少人怨声载道,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大流南撤。 为此,刘备和郑度还起过争执,但两人互相告状的书信,士颂都没有来得及看,襄阳城便丢了。 “刘使君的部队,如今应该也在当阳一线负责转接百姓才是。”沈修平静地回答道。 “派人也去给刘备送信,让他带上他能集合的所有人手,立刻起兵北上,来接应我军后撤之兵。” 士颂当然知道刘备的军队不多,实力不强。 但士颂现在需要的,不是刘备的兵,而是刘备麾下的将。 关羽,张飞,赵云,任何一个若是在自己军中,自己在襄阳城下,说不定就有翻盘的希望。 想到这里,士颂的内心,微微遗憾黄忠中箭落马,伤势严重,只能提前送过长江,在武陵书院里面去找名医救治。 若是黄忠在,自己说不定也有翻盘机会。 不得不说,士颂毕竟是经历过一次绝处逢生的战事,亲眼看到黄忠在乱军中击杀郭汜,扭转败局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猛将,有一种盲目的期待,也算是他在惨败局面下,最后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就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先把刘备麾下的几员大将,当自己的大将用一用吧,这便是士颂此刻的想法了。 活脱脱一副溺水之人,能抓住什么就抓什么的心态。 这一次,在影爪卫的护卫下,士颂终于是安生了一日。 在还没有到当阳的时候,就和欧夫人统领的败军汇合了。襄阳城外,士颂凑起来的“十五万”大军,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 兵无斗志,将无战心,所有人都一心想着南渡长江以苟活。 同时,士颂也得知了襄阳城失守后,顾徽的面南而死,知道了潘俊等人的卖主求荣。 士颂看着顾雍,只能叹息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果然如此啊!这次在宜城收拢败兵,辛苦先生了。” “不敢当,是属下应尽之事,想来子叹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顾雍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情绪不高,但不可否认,有他在宜城主持后勤各项事务,是甘宁能带回来五万人的前提条件。 更何况这一路上,还有十多万反应比较慢的百姓,也都“自发”选择跟着楚军南下。 毕竟现在这种情况,留在荆北,生存下来的机会,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而言,还是太渺茫了。 说来也不巧,就在士颂和败军汇合时,刘备还真就带着他麾下不到三千人,来接应士颂了。 只不过刘备只带来了张飞和赵云,却没有带来关羽。关羽果然是按士颂的建议,取道夏江郡,去往庐陵了,想要从孙权手上,多少带回一些刘备的家当。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似乎是刘备失了庐陵郡,想要为士颂守护东面的名义,去占据江夏郡。 他想学当年黄祖在刘表手下,占据江夏郡,如同半独立军阀一样,帮助士颂“守护”江夏郡。 对于刘备的小心思,此刻的士颂也懒得理会。江夏郡,在士颂看来,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占据的。 不过不得不说,刘备这人,确实言而有信。 即便是这种危机关头,即便是面对一而再,再而三击败他刘备和士颂的曹操,他依旧带着人马来了。 就这份气度,他的确称得上曹操一生的宿敌。 “楚侯。” “刘皇叔。”士颂打过招呼后,有些不好意思。 说道:“士颂无能,襄阳城外被曹操所激,失了方寸。现下,荆北局面崩溃,百姓蒙难,皇叔以为,我当如何挽回?” “楚侯雄踞西南,何必如此丧志,况且此时,十数万军民百姓,还指望楚侯统一安排,南下避乱。就算是为了他们,楚侯也需振作一二。” 刘备也算是屡战屡败的行家了,经验丰富,百折不挠,他倒是不会被这种所谓的惨败所击倒。 刘备继续说道:“更何况,曹操北面的袁绍,绝不会坐看曹操横扫西南,至于江东孙权那边,我也派简雍出使,只要孙权不傻,如今这形势,绝不会和我们鱼死网破,让曹操可以顺势平定江南。” “皇叔高瞻远瞩,士颂受教了。”士颂话音刚落,边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正是自己的兄长士干。 他说道:“幼泽,如今我军大败,必须快速南撤,你为何非要带着百姓一起走,若是曹操大军追来,我们如何迎战,以我之见,还是放弃百姓,率领军队先行渡江吧。” “不可!”刘备身后,走出一位女子,大声反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士颂的第一个侍妾诸葛诗语。 本来按照士颂的安排,她应该是早就过江去了,和杨梦如,袁颖儿等人在长沙郡接应过江后的军民百姓,安顿人心才是。 但诸葛诗语是什么性格,是什么心态,是怎样的价值三观,士颂也清楚明白。 因为自己吃过当流民难民的苦,便见不得世界上,再有人去受这样的罪。 最关心生民疾苦的诸葛诗语,不论是在荆南还是荆北,在底层百姓心中,那才是他士颂真正的“第一夫人”。 现在组织百姓南渡,避免被曹军加害,徐州出身的她,当然义不容辞地走上一线,而且,她的身边,居然是还带着吕玲绮。 这个从襄阳杀出的女人,没有和大军汇合,而是带着一批百姓南下时,遇到了诸葛诗语。 而后,她就一直跟在诸葛诗语身边护卫她,和她一起组织引导百姓南下。 刘备此刻也出声附和道:“凡举大事者,必以民为本。如今百姓愿以身家性命相托付,我等怎能轻弃之。” 士颂点头称是,表示自己还有五万人马,曹军追兵即便是来,也一定不多,自己还能勉强抵抗一二的。 这时,霍峻走上前来,说道:“主公,宜城的军械装备之中,多有长枪等物,在下请命,可优先让末将重组长林军,以长枪列阵,为全军断后,若有曹军追兵至,我部自行抗击即可。” 士颂略一思索,还是同意了。 正准备调配人手,把霍峻的长林军补充整齐时。曹军的追兵就出现了,来的正是曹军精锐骑兵虎豹骑,领军之人,正是曹纯和曹真。 “还真是说曹军,曹军就来啊。”士颂苦笑一声,连忙招呼左右,护卫百姓南下,自己则拉着刘备,率领部队上前,去迎战曹军。 只是士颂的想法,还是太过简单,你楚军护卫百姓南下,冲上来和我们曹军虎豹骑搏杀,我们就真的必须和你楚军将士进行搏杀,你当这是春秋战国之前的上古时代? 必须遵守军队对军队的君子约定吗? 曹纯为人品性优良,但战场之上,也绝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这种以骑兵突袭为主的突袭战,对面还是步骑混合,还夹杂着大批百姓的部队。曹纯的最优选择,当然要发挥自家军队的优势。 于是,曹纯亲自率领虎豹骑中的重骑兵部队,正面冲击楚军的迎战部队,除了霍峻部剩下的那点长林军外,其余各部人马,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冲击。 即便是刘备所部,即便是有张飞和赵云这样逆天的存在,也难挡重骑兵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冲击之势。 另外一边的曹真,更是不讲武德,战场之上,尤其是国战之时,当然讲究高效。 曹真带着轻骑兵直接杀入惊慌失措的百姓队伍中,让百姓队伍更加的混乱。 在曹军的有意驱赶下,数万百姓变成了曹军冲击楚军阵线的工具,硬生生地挤垮了楚军本就薄弱的防线。 而来去如风的虎豹骑,如一把把刮骨的钢刀,在楚军四周游走,每一次冲锋,都要刮掉一层肉,带走一批战士鲜活的生命。 但在士颂看来,敌人的骑兵绝对杀不完自己这边这么多人,骑兵即便再强悍,战马终究会累,只要骑兵速度慢下来,就是自己反击的机会。 但很快,士颂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虎豹骑身后。曹操的大旗出现在了远处,曹操居然是亲自率领大军,就跟在虎豹骑身后,只怕是曹操心中,多少还存着击杀自己,平定西南,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 随着曹操的出现,士颂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无力回天了。 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已经由不得士颂主导。这种局面,即便是楚军人数更多,但绝对不能对虎豹骑造成影响,大家都只能夹杂在人群之中,如受到虎狼惊吓的羔羊一般,只有逃窜这一条路。 在影爪卫的护卫下,士颂和欧夫人最先逃过长坂坡,走过了当阳桥。 这一刻,士颂看到了刘备,脸上只得苦笑,难道你刘备就该命中注定,在这长坂坡遭此劫难? 若是如此,我又何必急急忙忙地把你刘备调过来呢? 而曹操亲自南来,虽然也有击杀士颂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不想让士颂带走太多的百姓。 他也不想只占一个空壳。 百姓,人口资源,他也想多留下一些。 第444章 悲凉楚歌(七) 满目疮痍,山河破碎,无力回天,怅然所失。 看着一批批败兵,和侥幸逃生的百姓,走过当阳桥。 士颂的心里,悲凉之余,也在反思。 自己采用郑度“坚壁清野”的毒计,自己有意配合曹操的行动,大肆加害荆州百姓,故意在他们的心里,种下曹军残暴不仁的印象。 让他们觉得留在荆州就只有死路一条,逼着他们放弃家业田产,拖家带口的跟着自己南下逃命。 这种事,对于自己而言,是裹挟人口资源,为自己以后反扑,提供助力。 但是对于这些百姓而言,那便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生死存亡。 损失的百姓,不仅仅是战报上的一串数字,那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曾经美满的家庭。 “曹军就在身后不远处,此处,还不是安全之地,还是快走吧。”欧夫人的话,把士颂从他的深思中拉了出来。 “母亲可先行南下,我在此间,再收拢一些败兵。江陵城也不用去了,曹军既然已经追到了这里,我们去江陵城,只怕也没有多少时间整顿了。” “母亲可直接南下渡江,让甘宁护卫母亲去找冯习,让水军做好横江迎敌的准备。” 士颂知道局面崩坏,已经到了防守长江的地步,自己即便是有再多的不忍,也是无济于事。 这些被曹军冲击劫掠过的百姓,自己只怕是带不走了,但不论如何,士颂还想多待一阵子,靠自己的这面旗帜,能多收拢一些人马,便多收拢一些人马吧。 “哎。”欧夫人见士颂眼神坚定,知道自己多说也是无用,她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士颂还得分心照顾她的安危,便按士颂所言,叫来甘宁,在甘宁的护卫下,先行南下。 她去找荆州水军统领冯习,做好隔断长江的工作,似乎也的确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欧夫人和甘宁,刚刚带着一小队人马离开,当阳桥那边,便又退回了一队人马,来人,正是刘备。 乱军之中,深陷险地,宁愿和百姓一同战败也不愿后退的刘备,为百姓断后,最终在张飞赵云这两位逆天级的绝世勇将的护卫下,逃了出来。 而且,他们不但逃了出来,赵云在他的这个“主场”之地,虽然这一次没有在曹军里杀个七进七出,但作为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存在,他依旧在曹军阵中,斩杀了数十员曹军战将。 依旧凭借他的一己之力,逼退了数支曹军追兵。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 一声高傲的自报家门,更是在当阳长坂坡响彻云霄,万年回响! 只是赵云虽然勇猛,但刘备败军带回来的,却是士颂一生都难以愈合的伤痛。 乱军中,楚军中的伤兵营处,一样被冲击,别人也就罢了,但其中一人,正是在襄阳城下死战,救回士颂的太史慈。 当时太史慈被张辽斩断马腿,带着一身重伤摔倒在地,伤了五脏六腑。 若是有时间静养个一年半载,或许还是能恢复的。 但是随大军行动的太史慈,在当阳被曹军虎豹骑冲击之后,即便是一身伤病,依旧全力死战,自身的伤势再次加重。 此刻,太史慈被人抬到士颂面前时,似乎已经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了。 “我军突围途中,遇到太史慈将军所部被困,便将太史慈将军救了出来,只是,哎。” 刘备身边的孙乾,说着叹了口气,在他看来,太史慈已经没救了。 士颂这才发现,原来刘备身后的担架上,抬着的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心腹大将太史慈。 士颂心里忽然就凉了半截,在他看来,自己战败了虽然很惨,损失了十几万军队,但是只要自己麾下的文武精锐骨干还在,自己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是前面文臣之中,损失了法正,张松,庞统,廖立等等,武将里,文聘身死,黄忠重伤,以后勇武不再。 这些 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损失了,现在,自己甚是喜欢的大将太史慈,似乎就要在自己的面前咽气,士颂的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士颂冲到太史慈身边,紧紧握住太史慈的手,说道:“子义,我的天义将军,我对将军,闻名日久,一见如故,将军也是屡次三番,为我建功。如今伤重,但还请将军多多坚持,待过了长江,让张机和华佗两位神医来将军治疗,不出半年,将军一定能痊愈的。” 本来就半昏半醒的太史慈,迷迷糊糊地听到士颂的声音,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眼睛。 仿佛他硬撑着一口气不散,就是为了见士颂一面,对士颂说自己的遗言。 “我太史慈,漂泊半生,得遇明主,待我恩重如山,委我以重任。统帅万军,逐鹿天下,展胸中之所学。太史慈,心中无悔!” “我昔日曾言,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心愿足矣。但今日,我还是心有不甘,未见主公成就大业,实乃我今生憾事。” “愿主公,切勿因今番战败而灰心,失了往日之志,太史慈即便去了,也在地下遥祝主公,扫清四海,成就霸业!” “主公!男儿立志,百折不挠,永不言弃!只可恨我太史慈,不得生带三尺剑,为主公扫清仇敌,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太史慈最后用尽力量,大声地喊出了内心的话。双眼不甘地睁着,在是士颂的面前,停止了呼吸。 “天丧我子义,天丧我的安南将军!” 士颂心中悲痛,太史慈壮志未酬身先死,自己也痛失大将,士颂这哭得是撕心裂肺,把自己内心压抑的情感,都借着这个机会,宣泄了出来。 再看守护在太史慈身边的几个亲卫,已经没有几人了。太史慈所部奋武军,北伐之前,满编三万多人。 除了主将太史慈外,还配副将数十人,军师文臣数人。 可现在,不仅仅是太史慈死了,整个奋武军麾下,死得死,散得散,甚至还有潘俊这种挂名在奋武军中谋士,直接投降了曹操。 如今的奋武军中,高阶官职之中,只剩下一个重伤的后军统领,奋威校尉胡车儿了。士颂只能让胡车儿组织剩下的奋武军,带着太史慈的遗体立刻启程南下。 而他士颂,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乎,依旧守在当阳这里,一面让霍峻整顿败兵,把能收拢的败军,都按照长林军的标准组织起来。 即便是没有经过训练,当长枪阵成型,配合弓弩手,也是士颂手上,现在唯一可能抵抗曹军虎豹骑的手段了。 士颂的心里,隐隐感觉,曹操不会就此放过自己,虎豹骑一击得手,收获不小。 但曹操,一定会想要更多,虎豹骑,一定会再来! “楚侯,我已令我三弟,守在当阳桥上阻拦追兵,只怕也守不住多长时间。现下我们还是要赶去江陵吗?” 刘备此刻,也走上前来询问士颂,想要明白士颂对于后面安排的打算。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意思?难道就只会欺负女流之辈吗!” 士颂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了来自当阳桥上的暴喝。 这里距离那当阳桥的距离,士颂心说少说有几十里,自己居然能听到张飞的怒吼,可以想象,就在张飞对面的曹军之中,那个胆小的夏侯杰面对这样的吼声,也难怪会被直接吓死了。 随着张飞的声音传来,士颂也知道,定然是曹操的大军追了过来。 或许张飞还能吓唬住曹操片刻,但曹操看穿张飞的把戏后,一定还会让虎豹骑追杀过来。 士颂连忙让霍峻做好抵抗准备,也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出现了一员女将,战马之上也还抱着另外一个女子。 士颂见此,心乱如麻,连忙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吕玲绮和诸葛诗语。原来在乱军之中,倔强的诸葛诗语怎么可能听从士颂的安排,在暗卫的保护下提前逃命。 混战之中,她当然要为了保护百姓而出头。只是她的倔强和自负,也为她带去了灾祸。 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倒下,任凭她是诸葛亮的姐姐,任凭她再如何的聪明,面对暴虐的曹军,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而烧杀掳掠中的曹军,丧失了人性的曹军看到如此美丽的女人,当然动了邪念。 士颂的女人,若是能在他们的胯下承欢,他们以后说出去,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啊。 你士颂来颍川,挖我们颍川世家的先祖坟墓,今日就让你士颂,用你的女人来偿还! 于是,诸葛诗语的衣服被撕掉了,即便是她再如何挣扎,被人几个大嘴巴子打懵了之后,脑子里面嗡嗡的,就没有了能抵抗的力量。 眼见就要被这些曹军所沾污,最后关头,还好吕玲绮杀了出来,一杆小一号的方天画戟,一样能解决这些裤子脱了一半的曹军。 而后,吕玲绮带着衣衫不整的诸葛诗语,终于是跌跌撞撞地杀了出来。 只是这一路,诸葛诗语再也没有顾及周围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了。 这一刻的她才明白,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若是连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证,哪里还有资格,对这个世界动什么恻隐之心。 只有自己够强大了,才有资格去怜悯他人。 坐在吕玲绮身后的诸葛诗语,在这一刻明白了许多,即便是她身后连中三箭,她也咬牙不出声,不打扰吕玲绮带着她突围。 而等到她们俩过了当阳桥,吕玲绮也发现了诸葛诗语的问题,连忙把她抱到了马前。 影爪卫中,代号“穷奇”的中年男子,是武陵医学院出身的子弟,此刻,根本都不需要士颂招呼,立刻冲到士颂身边,在影爪卫其他人的配合下,开始替诸葛诗语进行治疗,拔出了箭矢,敷药包扎,一气呵成。 但是做完这些之后,他也只能对着士颂暗暗摇头。 诸葛诗语的身子骨,还是太弱了。这三箭,虽然不能当场致命,但失血过多,内心疲惫,精神消耗过重的诸葛诗语,现在也已经救不回来了。 “夫君。”诸葛诗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士颂。 她轻声说道:“荆州大败,百姓蒙难。百姓之生离死别,只怕不在我们之下。” 或许是伤势严重,或许是体力亏损太过,说了没有两句,诸葛诗语便喘了起来,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你好好休息,不论什么话,都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这便南下,渡过长江,自有名医为你调理。” “长江边上,也早就准备了诸多船只,迎接南下逃难的百姓,只要百姓到了江边,自然有人救助,你且安心休息就好。” 士颂连忙安慰诸葛诗语,将她抱着放到一处担架上,让影爪卫中的两个女子,和吕玲绮一起护卫她。 吕玲绮看着眼圈早就已经哭红了的士颂,内心也是唏嘘不已。 这样的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当年在徐州,吕布被曹操所破时,她也能感受到同样的气氛。只是,士颂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当时的吕布,很有一些不同。 她瞪了一眼刘备,对士颂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别因为一时受挫而失了方寸,诸葛姐姐想来也是想要劝楚侯振作精神,西南三大州,剩下的军民百姓,也都指望着楚侯。” “多谢。”士颂拱手对吕玲绮表示了感谢。 虽然这些话士颂这段时间听了不少,但是吕玲绮这样一个大大咧咧地女生,也能在意他的心情和情绪,出言安慰,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对于吕玲绮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巨大的改变呢。 “这样的打击,还打不垮我士颂!”士颂转身看向北面,忽然间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那喊声里,是不认输,不放弃,不妥协! 是他对曹操,对这个世界,更是对他自己的宣战。 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倒下! 自己或许会败,但自己绝不会被击垮! 有输得起的勇气,才有赢得起的底气! 第445章 悲凉楚歌(八) “大哥,那曹操被我一声大喝,率军退去了,我还让将士们把长板桥给拆掉了,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 张飞对于自己的小聪明似乎很是得意,对于自己一声大喝,吓退曹军“百万大军”,更是得意洋洋。 “张将军果然神勇。”士颂当然拱手称赞。 心里知道曹操定然会去而复还的士颂,转身对刘备说道:“如今我与百姓一同大败,曹军追击甚急,我们去往江陵,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江陵那边,早已聚集了大批的百姓和物资,需要渡过长江。” 士颂嘴上说的是百姓和物资,但是心里面更为在意的,其实是自己在江陵建立的武库图书馆。 那图书馆内,有着大批的兵法和军书,士颂原本的打算是把借出去的书本尽量的回收之后,再一起起运南下。 现在,自己在襄阳惨败之后,只能是紧急让那边赶紧把收集的书籍南运,实在是运不走的书籍,就和图书馆一起,就地焚烧,也绝对不留给曹操。 “那,楚侯的意思是?”刘备继续试探着士颂的打算。 士颂回头看了看霍峻,而后对刘备说道:“我还有三万多将士,若是守在当阳桥这里,是还可以把曹军骑兵部队挡一挡的。” “玄德公,我表你为江夏郡太守,请你率军去章山一线防守,你把曹军进入江夏郡的流窜部队清理掉,挡曹军一挡。能多救一些百姓就多救一些百姓,然后率军退回江夏郡,拦住孙权即可。” 士颂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让步,把江夏郡交给了刘备。 历史上曹操占据荆州时,刘备也是退守江夏,只不过那时候,江夏郡在所谓的公子刘琦手里,现在却是在士颂手上。 曹操南下,必定以占据南阳郡和南郡为主。作为荆州最为富饶的地区,荆北五郡,最初便是这三郡之地而已,现在曹操必然还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江夏郡,所以才会有借孙权之力,袭扰江夏郡的举动。 “而我,会在抵挡曹军一阵之后,直接南下渡江。江陵城,我是不打算去守了,南郡,就交给他曹操吧。” 听完士颂的话,刘备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估算着自己的实力,能否在曹操和孙权的夹击之下,守住江夏郡。 但刘备是聪明人,他算是看出来,不到万不得已,士颂是绝对不会放心让自己南下渡过长江的。 而自己若是被逼到了过长江求活的话,自己也绝对不会再有自主权和独立性,必然只能是他士颂麾下的臣子,自己麾下文武,也必然被士颂打散吸收。 “也好,那我们就此别过,我们两方,就此南北呼应,抵御曹操吧。” 刘备似乎从士颂的眼中看到一丝杀意,是的,刘备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者说没有拒绝的实力,自己现在不到千人的队伍,在士颂三万人马面前,随时可能被灭。 若是士颂翻脸,现在杀了自己,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死,推到曹操身上,而后再去收拢那些,一心想要为自己报仇的手下。 还好,士颂现在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只在盘算着如何抵御曹操去而复返的部队,准备给曹军一个小小的“惊喜”。 刘备刚走没多久,却有一支队伍,从江陵方向而来。领军之人,却是郑度和陈到。 “郑先生,这支部队是哪里来的。”士颂看了看郑度带来的这批“部队”,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前的部队,和他思维概念里的部队,完全是两种情况。 郑度带来的这些部队,少数身穿简陋的皮甲,都是士颂当年淘汰的装备。更多的人,身上基本没有盔甲,手上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显然不是正规部队,不少人手上拿着的,还只是木棍这种东西。 对于士颂的反应,郑度似乎早就准备,他面无表情,十分冷淡地说道:“这是我在百姓之中,招募的流民决死营,共计八千五百七十一人,所有人都已经登记好了名字,名册已经送到了荆南武陵学院去了。” “流民决死营,先生何意?”刚刚还因为诸葛诗语而悲怜百姓的士颂,眼神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主公襄阳城外一败,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南下的物资,百姓,军械,钱粮,都必须要做取舍。” 郑度倒也不惧士颂的表情变化,还是板着脸说道:“曹军残暴,百姓受难。太多百姓涌到了江边,但过江的船只有限,谁先谁后,总得有个章程。” “所有加入了流民决死营的人,其家眷,便可以优先乘船南下。”士颂立刻明白了郑度的意思。 “不仅如此,这些人当中,其实也有一些人,他们的家族子弟,父母亲人,已经被曹军所害,他们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找曹军复仇的机会,即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让曹军付出代价的机会。” 郑度很冷酷,但也是他的冷酷,为士颂挽回了许多的损失。 最有价值的军械,书籍,优质人口,被他送到南面。 甚至还能在如此败局之下,为士颂招募一批八千多的死士部队,别看这支部队的装备破破烂烂,不堪入目,但这种豁出去命去不要的部队,其实才是战场之上,最为可怕的部队。 他们的生命,就是他们最厉害的武器装备! 士颂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动摇郑度,更不可能动摇郑度身后的那批决死营部队,只能是默认了郑度的选择。问道:“先生率军前来,可还有何指教。” “听闻主公在当阳大败,欧夫人已经南下,我这才前来面见主公。”郑度难得对士颂拱手。 他说道:“我想主公定然是想要亲自断后,让人护卫百姓先行南下。但我想要劝主公,断后之事,可令一员勇将,率决死营断后即可。” “他们不死至最后一人,曹军绝对没有南下的机会。主公身系三州百姓复仇之希望,绝不能再逞匹夫之勇了。” 郑度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士颂现在就跟老子一起后撤,断后的事情,交给流民决死营就好,你若是舍不得身边的将领,老子连当炮灰的武将都找好了,就是身边的陈到。 这陈到也是武艺高超的勇将,本就是文聘麾下部将,对于文聘所部全军覆没,自己却活了下来,早有心结,现在让他率领决死营断后,一心求死的他,自然也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士颂心说你郑度还真是理智到了极限了,但你知不知道,陈到这小子,是老子麾下将士里面,难得的几个有骑兵统帅潜质的武将。 未来,自己还准备依靠他来给自己打造骑兵体系,你就准备把他陈到丢到这里? 明面上,士颂叹了口气,说道:“先生不必如此神态,士颂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准备,而且断后掩护之部队,也已经准备好了。由霍峻、徐盛、潘璋诸将统领这三万人马,在此埋伏曹军,如今有了这决死营,想必更能给曹军以重击。至于陈到将军,就还是和我等一起先行南下吧。” “喏。”郑度没有任何异议,只要士颂愿意现在就走,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荆北看似残破,但是在郑度看来,早已是鸡肋之地。 而且这鸡肋之地上的那一点点味道,都被他郑度搜刮殆尽,送去了荆南。 以后,就依靠长江天堑苟住,等着耗死曹操,再进行反击了。这是他和贾诩一致认定的战略规划。 于是,士颂把大部队人马留下下来,以霍峻为主将,徐盛,潘璋为副将,留在这里拖延曹军追兵。 他自己则让邢资率领剩下不到百人的颂卫营,以及沈修的“影爪”卫护着,带上能跟上自己的百姓,迅速南下。 至于其他文武,在襄阳城下大败,当阳桥再败的士颂而言,已经有太多的文臣武将和自己走散。 这些走散的人,若是能成功南下自然最好,若是实在被阻隔于江北,士颂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在士颂心中,现在最为看重的人,就是水战好手。 甘宁,蔡瑁,冯习等人,将会是自己在南方最大的依靠。 “只是那蔡瑁,似乎和曹操本就有旧交,江陵城虽然还未失守,但郑度既然离开了,蔡瑁说不定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随时迎接曹操了吧。” 想到这里,士颂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眼神看向了沈修。心中,已经有了派人暗中除去蔡瑁这水战高手的打算了。 临走前,郑度从陈到那里取过一个锦囊交给了霍峻,告诉他这本是自己留给陈到的,让他如何最大化利用决死营的士气作战的。 现在既然是霍峻断后,准备埋伏曹操追兵,此计自然是应该交给将军,希望将军以大局为重,不要妇人之仁。 最后,郑度是再三叮嘱:“曹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看似强势,但其实外强中干,强弩之末的颓势,以见端倪。” “将军若能狠下心来,重创曹军,则曹军后面所有的布置和推进,都会有所顾忌,不要因小失大,将军切记!” 说完,郑度便和陈到一起,追上启程南下的士颂。 “这位郑度先生,听说是贾诩先生的亲家,其心智谋略,和贾诩先生旗鼓相当,这次荆北坚壁清野的大略,便是此人献给主公的。他留下的计谋,只怕也是个狠辣的谋略。” 徐盛待郑度离开之后,这才凑到霍峻身边。 真要说起来,徐盛的官职和霍峻是平级。但是徐盛更年轻,军功也只有西征益州时候的一次奇谋,拿得出手。 和霍峻独自引军,在阳平关挡住西凉军袭扰的功绩相比,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士颂对徐盛甚是看重,有意培养徐盛,在他身上倾注了大量的资源,帮助徐盛成长,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而徐盛本人也算争气,不仅仅战场用命,还为人低调,一心为士颂集团考虑,让他也不至于被同僚所排挤。 甚至还有不少人很是支持士颂的决定,认为徐盛确实有名将之资,未来可期。 他们不知道是,士颂所知道的另外一个世界里,徐盛可是东吴后期的支柱之一,面对曹丕的大军,更是用“百里疑城”之谋,把曹丕给哄退了。 文武兼备的资质,在徐盛身上,绝对是有的。 “唉,文向自己看吧。”霍峻叹了口气,把郑度的锦囊里的纸条递给了徐盛。 徐盛看完之后,脸色一沉,也严肃了起来,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难怪那郑度走之前,一再强调,要我们不能妇人之仁。” “也罢,霍将军乃是这次伏击的主将,这统领决死营的任务,不如就交给在下吧,即便是九死一生,我也尽力看看,是否为这支部队多争取一些生机。” 徐盛的话,在霍峻听来,换个说话的意思,便是:“既然要死人,你是主将要统领全局,这送死的任务,就交给我徐盛吧。” 霍峻本想要反对,但忽然想起了郑度的嘱咐。 是啊,如今这种局面了,还怕有牺牲,那结果就只能是牺牲更多的人。 他默认点头,最后实在忍不住,说道:“我和潘璋将军二人,会在第一时间杀出,重创曹军追兵,而后,我们便一起南下,寻船过江。” 第446章 悲凉楚歌(九) 死士,是敢于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勇士! 曹操的大军,在当阳桥,被张飞一声暴喝吓退。 慌乱之中,不知虚实的曹操,虽然一时被哄住,但很快,曹操缓过神来后,发现不对劲。 张飞虽然勇猛,号称万人敌,但自己这边,好歹也都是中原的精锐部队,麾下战将千员,他张飞就算是和那个冲阵的赵云一样,一个人可以杀三十个武将,还能把自己麾下数万人马全部杀干净吗? 而且,张飞吓退自己之后,并没有伏兵杀出,追击自己,这让曹操更加有理由怀疑,对面只是在虚张声势。 “报,当阳桥附近,已经不见张飞以及楚军踪迹,连当阳桥都已经被拆毁了。”探马带回来的消息,让曹操很是激动,哈哈大笑之后,准备再次南下。 不过,曹操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全军分为两分,曹纯先率虎豹骑,继续南下追击,缠住士颂刘备,别让他们跑了。我自领青州军跟进,包围贼军,让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另外,夏侯渊率本部人马,绕路直取江陵。士颂若是还不服输,想要和我死拼,则必然要和我抢时间占据江陵。毕竟江陵城内,物资充沛,更有水军军港,对于我军以后渡江,也会大有帮助。” 曹操说完,还把李典和乐进二人,一起拨给了夏侯渊,让他们速去江陵,自己则继续追击士颂。 “若是士颂死,则南方无忧矣。”曹操望了一眼南方的天空,摸着自己不长的胡须,发出了叹息。 马蹄阵阵,铁骑如风。 曹纯带着一支两千多人的虎豹骑,行动迅速。 他很快便来到了残破的丹阳桥边,他甚至都没有重新修桥,他寻找到一处浅滩,便直接纵马渡河。 至于修桥的事,都交给后面到来的步兵吧,反正,和他们虎豹骑没有关系。 而虎豹骑渡河的动静,自然是传到了负责断后的霍峻这里。 霍峻部的长林军,自北伐以来,损失惨重,前后左右中五部统领,如今,只剩下后军统领,楚侯府列校尉郝昭,以及中军统领,楚侯府列校尉唐瞬二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虎豹骑,霍峻当场就明白了曹操的用意。 曹军和在长坂坡时的战术一样,虎豹骑的目的,不是消灭自己这边所有的军队,虎豹骑的作用,是拖住自己,让曹军主力完成运动,包围上来吞掉自己。 曹军这一切,就和楚军预计的差不多,和郑度规划的应对之策,十分贴合。 而士颂让他们断后的目的,其实也就是为了击退曹军的第一波追兵。而且,一定要把这支追兵给打疼了,才能起到让曹操心中忌惮的作用,让曹操不敢太过放肆。 “虎豹骑,乃是曹军精锐中的精锐,就按郑度先生之谋划,把这支部队吃掉吧。也算是为荆北诸郡,无数死在虎豹骑手中的百姓们,复仇了。” 霍峻说完,立刻吩咐下去,徐盛率领八千流民决死营,在一个缓坡的高处,正面列阵,准备迎战。 自己和郝昭,分别率领一万人,在左右埋伏,随时准备杀出接应。 而唐瞬和潘璋,则率领一万人在徐盛身后,集中所有的弓弩,甚至还有一架可移动的弩车,作为消耗曹军的杀招。 郑度的战术建议很简单,那就是让流民决死营用人命去填,死死把曹军追兵中的主力给拖住。 而后,任由弓弩齐射,向着混战中的所有人,不分敌我,地毯式地覆盖。 决死营的死士,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个时候抱住曹军,当他们不能举盾,不能用武器格挡,让曹军和自己一起,被楚军各部的强弓硬弩射杀。 很简单的战术,但绝对致命。 尤其是真的有八千心如死灰,一心要找曹军讨回公道的死士。 于是,趾高气扬的曹纯,带着不可一世的虎豹骑追杀过来时,看到了徐盛率领的八千决死营。 在他眼中,这支前排架着短枪,武器铠甲装备散落,连列阵都不那么整齐的部队,显然就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说不定,还是士颂强行抓的壮丁。 毕竟在他看来,现在的士颂,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乌合之众,不过是士颂的弃子而已。”曹纯本不想理会这支部队,但问题是若是要绕过去直接追击士颂,他还是要花不少功夫的。 于是,曹纯说道:“各部准备好突击准备,直接从对面那些贱奴身上踏过去。所有人不许回头纠缠,直接透阵而过即可,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练练手。” 直到现在,曹纯依旧没有把对面那群人当一回事,在他看来,虎豹骑一个冲锋,对面这群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团”部队,定然是一哄而散,瞬间被自己击溃。 只要自己不贪功,不去理会这些人,带着虎豹骑继续南下追击,是不会耽误他完成曹操的军令,是可以追上士颂的主力大部队,纠缠住士颂的。 能为曹操的后续跟进,赢得时间。 “嘚嘚嘚,嘚嘚嘚。” 虎豹骑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逼近。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眼见虎豹骑就要冲过来了,正常情况下,步兵迎战的骑兵的队伍这种时候,要么步兵心理承受不住,丢下武器四散逃跑,要么就是在指挥官的督促下,握紧长枪,把脚死死地钉住地面,做好迎接撞击的准备。 但是曹纯面前的这支部队,还真不是一支正常的部队。 面前这么一队装备“简陋”的部队,当然,是相对于士颂从前的主力部队装备而言。 而且还是临时拼凑,就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部队。面对强大的重骑兵,他们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是显得很是亢奋。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接着所有人都嗷嗷大叫起来。 随着虎豹骑的逼近,气氛越发高涨,最终有人实在无法忍受,不顾徐盛事前下达的守住阵脚的军令,直接就迎着起虎豹骑冲了过去。 有人带头,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八千流民决死营就这样提前发起了冲锋。 是的,迎面冲向了朝他们而来的虎豹骑。 想想也是,都已经是决死营了,老子连命都不要了,还在乎你的军令。 老子就是来两军阵前送命的,早死晚死都得死,老子只求在死前,发泄自己内心的积郁,只求让曹军将士,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如此亡命决死之徒,徐盛看傻了眼,他已经无法指挥这支部队了。 后面他要做的,便是指导这支部队,在混战之中,做出最大的贡献。 对面的曹纯,更是无语。 从征讨黄巾起,他就跟随曹操了,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敌人他没有见过。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荆州军,疯狂嗜血却毫无纪律的西凉军,还有袁绍的河北军,袁术的淮南军,吕布的并州骑,刘备的义勇军等等等等。 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眼前这么疯狂的部队,轻步兵反冲重骑兵? 虽然感觉意外,但是曹纯还不至于被敌人的反常举动所干扰,重骑兵冲击,怎么可能是这些轻步兵可以挡住的。 果然,两股部队,如大海上的两股波浪撞到一起。能量更小一些的那一股,瞬间就被击散。 诸多的决死营将士直接被战马撞飞出去,也有不少人直接被战马撞倒,变成了马蹄下的一堆烂肉。 到此刻,依旧是曹纯熟悉的剧本。 但这个故事走到这里,也来到了转折点。 首先,那些没有在第一波冲击中被击杀的决死营将士,和不同的步兵不同,他们依旧悍然不退,依旧在涌向虎豹骑。 其次,只要是没有死的决死营,即便是肚子被马蹄踩穿了,这人也在用自己手上的兵器,砍向马腿。 是的,是马腿! 这些人在开战前,徐盛就再三强调了,你们要送命,可以,但是送命,要送得值。 你们若是和曹军硬拼,只不过能在曹军的盔甲上,留下几道伤痕,以后还会成为对方的荣誉。 曹军虎豹骑,之所以强大,除了将士们的武艺和装备精良外,便是虎豹骑的移动力和冲击力。 但这些,都来自于他们胯下的优质战马。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战马是虎豹骑的依仗,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你们若是要换命,那就用你们的命,去换虎豹骑战马的命! 虎豹骑的战马,也有马铠,在要害处,也都有防备。 但马的眼睛,总要看路,马的小腿,总需要摆动的空间。 于是,各种砍马腿,刺马眼的下三滥的招数,全部都出现了,甚至是有的战马马甲被拔掉之后,有人直接上口,用牙齿咬马脖子,仿佛最原始的猎杀。 虎豹骑的战马,即便是受过训练,但哪里经得住如此疯狂的敌人。 而且,只要是有一匹战马倒地,虎豹骑骑士落地后,就有三五个人不要命一样的压上去,拽下这虎豹骑的头盔,而后,即便是三条命换一条命,也要把这人击杀。 有锐器的,当然直接刺穿喉咙,没有锐器的,就是用木棍和石头,甚至是刚刚扒下来的头盔,也要把这人给砸死。 “疯子,疯子,这是一群疯子!” 曹纯终于是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这支部队,很不一般。 只不过,此刻才明白过来,似乎已经晚了。 在徐盛的指挥下,八千流民决死营,完成了运动。 “你们若是想要死得更有价值,就按我说的的方式去包围敌军。” “退,快退!”曹纯立刻下令后撤,只要不被这些人纠缠住,用冲锋刮边的方式,利用骑兵的运动优势,从外围一层层的把这些人刮掉,消耗掉,虽然麻烦点,但也是可以稳操胜券的。 只不过,战场的形式,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些决死营将士完成包围之后,不顾虎豹骑将士的击杀,把虎豹骑作为目标,不论是人是马,就这么死死的抱着。 决死营要做的,那就是把虎豹骑拖延住,让他们在这一刻,不能移动走。 看到这种情况,曹纯的心里一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涌起。 果然,一阵破空声响起,流民营的身后,还有一支远程部队方阵。 那种远程部队,虎豹骑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击垮。 但是现在,虎豹骑将士们被一群不要命的疯子给拖住了,他们甚至都不和你虎豹骑搏斗,任凭你砍杀,但就是死死抱着你,让虎豹骑留在这支远程部队的弓弩范围内。 “楚军中,还有这等死士部队?若是数万楚军尽是如此,我等如何能拿下荆州?” 曹纯心中大骇,甚至有些放弃抵抗的意思了,他也在等待着这一轮箭雨的洗礼。 对面的决死营,拿命来拖住自己,只怕目的就是为了让楚军的强弓硬弩,能射杀不少虎豹骑。 但装备更加简陋的决死营那边,肯定损失更多。 曹纯的估计没有任何问题,一阵箭雨过后,倒下了不少人,其中,果然是把后背露出给远程部队的绝死营,死的更多。 虽然损失了不少虎豹骑,但也有不少虎豹骑将士,因此得到了可以移动的机会。 只是那些没有被射死的决死营将士,继续扑了上来,死死拽住曹军。 接着,便是第二波,第三波箭雨。 楚军将士的装备里面,士颂对弓弩一直很上心,这三波箭雨过后,决死营死得差不多了。 虎豹骑这边,也至少损失了不下千余人。 因为即便是虎豹骑的盔甲,能挡住普通的刀枪,甚至钝器的打击,但面对强弓硬弩的攒射,尤其是混杂着破甲箭,甚至还有一架攻城弩的射击,虎豹骑的盔甲和防具,也是如同纸糊。 就连曹纯自己,也是身中多箭。 “此地不宜久留,当速速后撤!”这是曹纯最后的想法。 第447章 悲凉楚歌(十) “呼~~” 曹纯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沉重的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不是普通的弓弩破空时,能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楚军中,最为让曹纯担心的利器,一种可移动的小型攻城弩。 这种攻城时可以射穿女墙,将城防部队击杀的利器,对于虎豹骑来说,最为致命。 曹纯麾下有多少虎豹骑将士,在和楚军交战的时候,直接被这种堪比长枪一般的重弩,连人带马给射穿了,曹纯自己,都记不得清了。 这一刻,这杆破城弩的目标,正是他曹纯本人。 曹纯想要跑,但是他拉动缰绳时才发现,几个已经变成了尸体的决死营将士,即便是死了,依旧死死拽着自己的战马,让自己的战马,不能移动。 想要脱离此地,其实并不困难,曹纯只需要斩断这些尸体的手臂,战马便又能恢复行动。 只是在这一刻,曹纯没有这个时间了。 “咚!” 仿佛被一堵墙撞击的感觉,那破城弩的重箭,射穿了曹纯的小腿后,余势不减,直接射穿了他胯下战马的肚子,狠狠地插到了他旁边的地上。 曹纯和他的坐骑几乎同时发出了惨叫,而后倒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早就埋伏在两侧的楚军,突然杀出。 左边是霍峻和唐瞬,右边是潘璋和郝昭,战阵之中,身披三重重甲的徐盛,也如同一个刺猬一样,指挥还能行动的决死营将士,继续纠缠没死的虎豹骑。 “完了!” 曹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自己麾下这支曹军精锐,今天算是交代在了这里。 “狗日的曹军,给老子死,杀我父母,辱我妻儿的时候,可想到过今日!” 一个中年男子,双眼血红,身上也插满了弓箭,根本无法站起来,但此刻却爬到了曹纯身边,举起了他手中的断刃。 曹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时,骨头只怕就没有一处完好的,即便是这人不动手,这么重的伤,只怕也活不成。 眼前这人,状态也差不多,浑身上下至少插着十多支箭。 但这人要发泄他内心的痛苦,要向曹军复仇,靠着自己意志力,让他提着一口气,依旧没死。 曹纯最后看到的,便是一把刺入自己眼窝的利刃。 一代曹军宗亲骨干大将,声名赫赫的虎豹骑统帅曹纯,就这么死在了荆州,被一个不知名的中年百姓,刺穿了眼窝,甚至连脑浆都被搅的稀乱。 曹纯死后,周围的虎豹骑将士里,还有不少人,想要来抢回曹纯的尸体,只不过随着更多的楚军包围过来,这些虎豹骑的搏杀,也不过是和决死营的死士一样,完成了以命换命的兑子。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不管你从前是精锐虎豹骑,还是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普通百姓。此刻,都是一样的。 最后,两千多虎豹骑主力,在八千决死营的疯狂换命之下,只有不到五十人,逃离了当阳桥。 曹操的虎豹骑精锐,这一战后,也就只剩下曹真身边,一千多原本只是虎豹骑后备的骑兵了。 短时间内,还真难以恢复往昔的强大。 但同样的,八千流民决死营,活下来的也不到百人,就连徐盛,即便是穿了三层铠甲,现在也是一身的伤。 他匆匆脱下被射穿的,外层的两层盔甲。 连战场都没有打扫,便再次跟着部队向后退去。 这次伏击,仗着八千流民决死营以命换命,让曹操吃了个大亏,后面曹操定然会起报复之心。 霍峻以为,还是尽早南下的好。 而且,为了保全更多的部队,霍峻当场决定,让三万多将士分兵南撤。 潘璋、唐瞬以及徐盛,依旧直线南下,不必前往江陵,直接找船渡江。 他们最好能追上主公,护卫主公一起南下。 而他霍峻自己,则和郝昭一起,率一支部队,向西面的漳水方向而去。 他准备沿着漳水南下,而且沿路故意留下线索和足迹,以为疑兵,让曹操的追军,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主力撤退方向。 一般来说,主力自然南下,既可以去江陵城,守在城内,也可以直接渡过长江。 但曹操为人,虚实之间,常常反着来,所以曹操很有可能觉得南下的是楚军疑兵,而派偏师南下追击。曹操本人却有可能,率主力去转弯西去。 去预判敌人的预判,尤其是这个敌人还是曹操。 霍峻这个年轻的将领,也在战争之中,逐渐的成长了起来。 后续的发展,还真就和霍峻的预料一样。 当曹操在满地尸骸的战场上,看到曹纯的遗体时,一向脸上带着笑容的曹操,脸色也变得十分的难看。 他握紧了自己的佩剑“青釭”,是的,在这个时空中,不知道为何,曹操并没有把青釭剑交给夏侯杰,没有被赵云在长坂坡抢去。 “传令下去,全军上下不必收拾战场,此间遗体,交给后面的辎重部队。所有人,跟我一起追击楚军断后的部队,他们埋伏得手,一定得意非常,我们此刻全力追击,一定能追上他们,让他们尝尝我军的复仇怒火!” 曹操心里那个恨啊,自从起兵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 就算是在起兵之初,自己被徐荣杀得惨败时,自己损失惨重,但麾下主要文武,还是能够保全。 但这次,和士颂开战以来,曹休,夏侯惇,再加上现在的曹纯,被曹操倚重的宗亲大将和自己看重的家族后辈,都折损在了楚军手中,他曹操怎能不恨。 即便是曹操知道颖水之中,士颂的两个亲兄弟都折了哪里,自己一路南来,士颂麾下文武骨干,什么文兴十臣,武定十二将中的核心人才,被自己斩杀了不少。 说起来士颂的损失远比自己要惨重,但曹操就是不爽,他要士颂付出更多的代价,要士颂伤得更痛。 即便是曹操的内心深处,已经看到饮马长江,便是自己这次南征的极限,但是在那之前,能多撕咬下士颂一些血肉,能多斩杀一些士颂麾下的良将,曹操是一定要做的。 霍峻分兵撤退的布置,的确起到了迷惑曹操的用意。 但是此刻的曹操,想的却不是什么追杀楚军主力什么的,他想要的,便是杀更多的人,为他的亲属们报仇。 直线南下,既可以追击楚军,又可以顺势追上夏侯渊的先行部队,在江陵城汇合。 而江陵城,作为最支持士颂的荆北大城,人口众多,商业繁华,正好是他麾下将士们,发泄胸中怒火的好去处! 于是,曹操根本没有管霍峻和郝昭那一路去往漳水方向的部队,而是率领大军,以青州军为先锋,直接咬上了正沿着主路后撤的徐盛、潘璋等人。 另外一边,提前南撤的士颂,根本都没有想着去江陵城。 虽然江陵城内的船只更多,还有水军港口,但是江陵城那边要运输的东西也多。 士颂去了,担心自己又会起什么“要不我据城而守一下”这种不切实际的妄念。 按照郑度的建议,士颂可以直接去距离江陵城不远的一个渡口,名为津乡,从那里直接上船渡过长江。 而士颂不放心的江陵城,则由陈到护卫着郑度,再次前往江陵,组织最后一批过江的物资和百姓。 由于诸葛诗语的伤势严重,士颂这两天,虽然也在赶路,但速度其实并不快。 看诸葛诗语的情况,士颂的心,便犹如刀绞。 诸葛诗语的伤势,只怕即便是到了武陵书院,得到了张机和华佗亲自来做调理,只怕也难有生还的可能。 但就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现在依旧硬撑着一口气,告诉士颂不要灰心,要坚持下去,要为自己治下的军民百姓负责。 眼看着津乡渡就在不远处,士颂的身后,响起了嘈杂的声响。 邢资查看后回报士颂,说道:“主公,看来是我军断后的部队,但似乎在被曹军掩杀。” “什么?曹军追兵又至?”士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不是在当阳留下了霍峻等人,率领着三万多残兵,还有郑度集中的八千死士吗,怎么这么快,就被曹军追杀到了长江边来了? 士颂觉得自己麾下的部队,绝不会这么的不堪一击。 “并未见到霍峻将军旗号。领头的旗号,似乎是楚文曲将军徐盛将军的旗号。”邢资的话,让士颂更加如坠冰窟,难道连霍峻也折了? 正在这时,败退的楚军似乎也发现了士颂这一支队伍,于是,败退的部分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大部分的将士,当即转身杀了回去,和追击他们的曹军拼杀起来。 但士气低迷的楚军,此刻突然反击,应该坚持不了太久。 另外一小批人马,在唐瞬的率领下,冲到了士颂近前,对士颂行了一个军礼。 说道:“还请主公速速过江,曹兵我等自为主公挡之。” 唐瞬的话和很急,似乎他们也没有想到,士颂居然没有去江陵城,而是来了这津口渡,让他们有些意外。 “唐瞬?到底是什么情况,霍峻呢?不是留下三万多人马吗?怎么现在只剩下这不到万人了?” 士颂简单看了一眼就能估算出徐盛麾下部队的情况。 情况紧急,唐瞬三两句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我们伏击曹军追兵大胜,斩杀曹军虎豹骑统领曹纯。曹操大怒,率领大军紧追不舍,霍峻将军和徐盛将军二人各自率一半人马分散南下。” “我们原以为主公会从江陵渡江,而江陵城现在已经被夏侯渊所部包围,我等不能轻易入城,便想着抢在曹军之前,来此处过江,却不料在此遇到了主公,把曹军,引到了主公跟前。” “还请主公,速速过江!”唐瞬的心里很是着急,本来津乡渡的船就不多,现在士颂这一批人马在这里,他们想要过江,只怕会有不小的损失,必须有人当断后的死士才行。 就在此刻,津乡渡里面,忽然出来数骑人马,领头的人,正是津乡渡的巡视都尉。 他见到士颂,立刻参拜,并带来了一条惊天的信息。 “津乡渡里面,现在没有船!” 这个巡视都尉说道:“津乡渡就在江陵城边,本来是有不少船只的,但一大半被调去了江陵水寨,一分部于前两天送欧夫人等过江去了,甘宁将军又调集了一批船沿长江巡视,接收南下各部队。” “最后一条船,也在早上,满载一船难民渡江去了。回来,只怕也是到午后去了。” 巡视都尉说着,冷汗直流,还不时的张望后方激烈的战事。 他一个小小的渡口巡视都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此刻只能静待士颂的处置。 而士颂,也同样陷入了两难之中。 第448章 悲凉楚歌(十一) 长江水滔滔,东流大海,一去不返。 长江岸边,士颂陷入了最为艰难的时刻。 “主公!”唐瞬似乎对渡口没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他说道:“潘将军早有吩咐,若是渡口无船,可沿津乡继续向西南方向疾行,在一处水湾,潘将军有准备船只,可供渡江。” 唐瞬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但是已经有曹军突破了前方徐盛和潘璋等人的匆忙组织的防线。 待他们冲到近前,唐瞬没有一丝犹豫,抽出自己的雁翎刀,转身便杀了过去。 士颂的记忆里,这唐瞬是刀枪双绝,骑马作战,怎么也应该是使用长枪的,但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使用佩刀。 想必,其长枪定然是遗失在了连番作战之中。 “走!”士颂不想辜负麾下将士们的决意,自己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面对曹军,固然可以激发斗志,但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士颂在一路难逃的路上,早就想通了,自己必须要活下去。 不论多么狼狈不堪,不论多么的悲惨,不论付出如何惨痛的代价,他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不辜负这些属性下,才有翻盘的机会,才能卧薪尝胆,在以后,再赢回来。 或许,被自己看不起的刘邦,早就在一次次地被项羽击败,被项羽追杀的过程里,领悟到了这个道理,“不要脸”的活了下来,找到了翻盘的机会。 而项羽则因为一次惨败,失了所有锐气,抹不开自己的“面子”,觉得自己对不起江东子弟兵,选择了自刎。 但这个世上,绝大多数时间,活着都比死去艰难。 快意一死,顾全了颜面,但同样也选择了放弃。 苟且存活,失去了自己的“尊严”,但也得到了翻盘的机会。 士颂没有把诸葛诗语架在自己的马上,而是让一路都对诸葛诗语照顾有加的吕玲绮,带上诸葛诗语,跟上自己。 “士颂在这里,士颂逃跑了!” 曹军中,很快有人发现了士颂的行踪,即便是有唐瞬所部阻拦,但他们的叫喊声,更是吸引到了更多的曹军注意。 最后,曹仁,张辽,张合,李通等将纷纷率领自己的左右亲卫,追杀而来。 在颂卫营,暗组护卫,还有影爪卫的护卫下,士颂最终是艰难的杀出了曹军的包围,沿着长江沿岸逃跑。 但身后,曹军追兵是一波接着一波。 最为可恶的事,曹军的追兵里,负责运送补给的程昱,本来在战场后方的他,听到前面发现了士颂的行踪,也兴冲冲地率领曹军中的乐队,找到了一处高地,演奏起了曹操故意激怒士颂的《四面楚歌》。 在这悲凉苍茫的楚韵声调中,士颂真就找到了潘璋预先准备的,所谓的“船只”。 那船,不过是一叶小舟,最多能带上士颂和另外三人,若江山风浪不大,倒是可以勉强渡江。 这船多半是潘璋为自己准备的最后的退路,准备他潘璋为全军断后之后,给自己留一个生还的机会。 只是潘璋没有想到,士颂的行动这么缓慢,而且没有进江陵城过江,便把留给自己的船,让给了士颂。 士颂虽然没有参与方才的搏杀,但是他回头的时候,隐隐间看到了潘璋的将旗,已经倒下了。 而徐盛的将旗,也已经摇摇欲坠。 他们这一万多人,肯定是被曹操大军追赶了一路,本想在江陵或者津乡渡河的,却没想到江陵早被曹军包围,他们无法进去,津乡又没船只,他们只能在此,和曹军搏杀拼命。 而这支部队,还是士颂从襄阳城大败之后,最后能聚集起来的主力部队了。 那些自己没有找到的将士们,和自己走散了的将士们,如今又在哪里,是否能渡过长江,士颂的心里,一样没有底。 过江之后清点人手,一定会让士颂心痛。 “唉!”士颂发出了一声长叹。 眼前,大江拦路,只有一叶小舟可渡。 身边,邢资和他麾下的颂卫营还有十二人,加上沈修这边,最特殊的影爪卫十三人,另外再加上护住诸葛诗语的吕玲绮,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人。 当年楚霸王项羽退到乌江边上时,也是二十八人。 远处,曹军正在逼近,对士颂恨之入骨的程昱,悠然自得地让乐师们大声演奏。 曹仁所部和张辽所部,是最先逼近的队伍。两人都是谨慎的个性,但面对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士颂,他们两人也相视一笑。 天边,夕阳的余晖,散落半空,如血一般的苍茫,散落在江面上,真是半江瑟瑟,半江血红。 原本轻柔的江风,此刻,也变得刺骨起来。 周围的将士们,似乎都变换了表情,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士颂带着的卢马过江,他们留在这里,和曹军死战,不死不休! 士颂看了看胯下的的卢,看了看即将逼近的曹军,苦笑一声。喃喃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他摇了摇头,目光,最终落到了诸葛诗语的身上。 “夫君何必如此!夫君不是项羽,何故做此长叹!”诸葛诗语的眼眶也红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荆州这番惨败,竟然是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的惨烈。 北伐四十万大军回来不到八万,然后又凑了几万部队到十五万,结果襄阳城外一战,被曹军击溃后,能聚集起来的人手不到六万。 接着在当阳桥被曹军再次击破后,还有三万人在士颂周边。 可退到这津乡渡口周围时,士颂身边只剩下不到万人。 最后到了长江边上,楚侯士颂,还真如当年的项羽一般,身边就剩下二十八人,眼前,真就还有一叶小舟。 “夫君难道也要学那项羽,在这长江边上拔剑自刎?”诸葛诗语的质问声,让士颂默然低头。 不得不说,备受打击的士颂,在方才那一刻,真的动了一丝放弃的念头。 和曹操为敌,真的太难了。 他前后已经试过三次了,但次次,都被曹操教训收拾,仿佛曹操就是自己的克星。 不论自己有多少“先进”的知识体系,有多少军力,军资,形势方面的优势,但在曹操面前,都能被曹操化解,最终反而是自己越败越惨。 “当丈夫既生于乱世,又有一身才学。自当百折不挠。一时受挫,又算什么。” “莫要辜负了这些信任你的将士,期待着你的百姓,他们是最好的将士,最好的百姓,你身为主公,看看他们的眼睛,你切莫辜负了他们!” 诸葛诗语说着,抽出了吕玲绮腰间的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说道:“你若是想要当项羽,那自然是让我来当虞姬了,只可惜妾身受伤不轻,这次,不能为大王起舞了。” “诗语,你不必激我,我这就走。” 士颂闭上了眼睛,而后说道:“邢资,你扶着夫人,和吕将军一起上船,载着我渡河。沈修率领剩下的将士们继续东行,甩开曹军之后,再找渡河之法。” “你想清楚了就好,不愧是我看重的男子,既如此,我就不当累赘了。” 别说士颂,就连诸葛诗语身边的吕玲绮也都没有能迅速反应过来,诸葛诗语就将匕首刺入了她自己的胸口。 “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了自己面前,士颂立刻冲了过去,但为时已晚。 本就伤得不轻的诸葛诗语,这一匕首下去,即便没死,也只能在闭眼前,最后看一眼士颂。 末了,在士颂的怀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还请主公,速速登船,切莫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身边,吕玲绮也是被诸葛诗语的自尽所感,想要把诸葛诗语的遗愿执行下去,当即发声催促士颂。 局势崩溃,佳人玉殒。 此刻的士颂,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昔日项羽内心的那份悲凉,那份无助,那份迷茫,那份无奈。 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这一刻,士颂又想要拔剑自刎,但他忽然想到,项羽就算是死,尸体也被汉军斩断成了数截,被拿去邀功,他可不想自己的下场,那么悲惨。 而且,他和项羽的认知不同,对于他士颂而言,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死亡,导致再也没有机会翻盘。 士颂看着缓缓逼近的曹仁和张辽二人,还有远处,指挥着乐队吹奏《四面楚歌》的程昱,抽出天恩剑,轻蔑地笑了。 他对着曹军喊道:“你们以为我会和项羽一样,在江边拔剑自刎吗?” 说着,士颂还真就把天恩剑比划到了自己的咽喉处,只不过,士颂可没有准备自刎,他只是做做样子,感受一下项羽当时的情景。 而后,便在沈修已经绷紧到了极限的神经下,放下了天恩剑,指向了曹军。 “我士颂,绝不会放弃!绝不会屈服!”他的神情很坚决,眼神更加坚定。 这一刻,浮动的云仿佛停顿。 这一刻,东奔的长江似乎停滞。 这一刻,就连吹到人脸上的清风,也被士颂的决心所撼动。 这一刻,对面的曹军选择了停止前进,重新列阵。 士颂知道,浮云停止,大江不流,清风不走,敌军后撤。这些不过是自己在刚刚那一瞬的幻觉而已。 他心里更多的,是要记住对面的曹军,曹仁,张辽,程昱,这三个把诸葛诗语逼死的曹军将领,他日后一定要千百倍的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一刻,士颂的心里,放下了那仁义之君的虚伪面具。 若是这个时代,仁义道德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那好,那我士颂,今后会是一个比曹操更加狡诈,暴虐,无信义,残忍狠毒的人! 你曹操孙权会屠城,老子也会,只不过从前的我,总想着大家本是同胞,何必做得那么绝。 自己总想着曹操孙权麾下,还有不少名臣文武,若是能收为己用,对于自己日后防备北方,开拓南海,都是极其有好处的。 但现在想想,自己何其的可笑,若是连九州都不能一统,哪里还有封狼居胥,哪里还有怒海争锋。 在这一刻,士颂的内心,在这次几乎“倾家荡产”的惨败之后,发生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能预料到的转变。 内心深处,那些被他视为黑化,肮脏的手段,这一刻,都涌上了士颂心头。 不论脏不脏,只要有用,就是好法子! 士颂看了一眼沈修,心里有了更多的计划,正当他准备和沈修等人告别,自己独自一人踏上小舟离开时。 他身后,传来了喝彩声。 “说得好!荆南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第449章 悲凉楚歌(十二) 喝彩的话语,是针对士颂的那句“我士颂,绝不会放弃!绝不会屈服!”的呐喊。 即便是在士颂身后的大江之上,杨梦如依旧听得很清楚。 士颂刚才的错觉里,其实有一点,不是他的错觉,那便是曹军,停止了逼近。 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士颂的呐喊和绝境中的爆发,而是士颂身后的大江之上,出现了一排楚军战船。 领头的战船上,正是杨梦如。 她的身边,还有周泰,还有甘宁,徐晃、沙摩柯、丁奉等诸多将领。 这些人里,有的是在襄阳城大败后,和士颂走散的人,有的是在当阳大败后,和自己走散的人。 比如周泰,这个颂卫营统领,本来应该时时刻刻守护在士颂身边的虎将,在襄阳城下拦住许褚后,即便一身的伤,但终究还是杀出了重围。 后来他没有能找到马跃檀溪的士颂,却遇到了混迹在百姓之中的杨梦如,而且,还带着杨梦如和诸葛诗语二人的孩子,士颂的两个女儿,都在杨梦如身边。 如此情况,周泰当然不能放任不管,亲自护卫着杨梦如一路南下,进入江陵休整。 正当他安定好杨梦如,就遇到了欧夫人带着甘宁来到江陵,带来了士颂最新的消息。 于是,欧夫人带着自己的孙女们过江了。 而甘宁则以江陵水寨中的水军为基础,整顿了长江北岸各渡口的船只,组成了一支水军机动部队,接应各处南下的败军。 于是,走散了的徐晃、沙摩柯、丁奉等将领,陆陆续续地都集中到了这支水军船队中来。 看到自家主公被曹军逼入绝境,看到自家同袍还在江边奋力搏杀,也决死不降。船上的诸多楚军将士,多少也被这股气势所感染。 于是,在甘宁徐晃的带领下,即便是步战,他们也都纷纷跳下战船,杀上了北岸,再一次开始他们的接应之举。 “快,徐盛,潘璋,唐瞬三将,还在后面搏杀,可速速接应他们三人回到船上。”士颂虽然看到了潘璋的将旗倒下,但潘璋是否阵亡,士颂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心里,就还会抱有一份希望。 “喏!”徐晃领命之后,便举着自己的大斧头,带着麾下的亲卫部队,杀了上去。 陷入绝境之中,断后的楚军,见大江之上出现了船队,出现了接应的部队,看到了生还的机会和期望,一个个也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 有生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抓住! 溺水之人的面前出现了一根稻草,他都会拼命抓住,何况,出现的是可以保命的缆绳,溺水之人当然全力以赴,去牢牢抓住! 而士颂,则在影爪卫和颂卫营的护卫下,带着诸葛诗语的遗体,回到了船上。 就在士颂微微放松一口气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乱军之中,本来以为会被自己逼退的曹军里,张辽突然一人一骑,仗着并州骑兵的机动性,在护卫们的保护下,硬是突破了楚军的反扑,冲到了距离士颂不远的地方,张弓搭箭。 是的,张辽并不是以射术闻名的武将,但这并不代表张辽不会射术。 并州本来就是汉朝北方边疆之地,常年防备北方匈奴鲜卑等游牧民族南下之地。并州骑出身的张辽,射术自然也不弱。 他本来想要找机会对着士颂射上一箭,但周泰不是邢资,不是只有护卫之心,却没有护卫经验的颂卫营新人,在周泰的安排下,即便是张辽能突破到射程内,也无法找到瞄准士颂射击的机会。 最后,张辽嘴角一笑,射出一箭后便立刻转身,毕竟此刻,楚军占据优势,自己带着追击的人不多,曹纯的前车之鉴,对于他们这些曹军骨干将领,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张辽这箭,射的不是别人,正是士颂的“正妻”杨梦如。 说起来何其讽刺。 对于杨梦如,对于杨家,这个赤泉侯杨喜后人的家族,士颂最开始还嗤之以鼻。 他总觉得当年杨喜本是项羽麾下将领,楚汉相争看出项羽的颓势,便叛投了刘邦。 最后逼项羽乌江自刎的汉军五将之中,便有他杨喜一份。 而且最让士颂看不起的,便是项羽自刎之后,这些汉军将领为了抢功劳,自己互相搏杀起来,硬生生地把项羽尸体砍成数段,各自拿着几块项羽的身体去找刘邦请功。 而刘邦,还真因为这些人把项羽分尸的龌龊表现,给这些人封侯。 现在,自己身处项羽一样的绝境。但这个赤泉侯杨喜的后人,却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念着自己曾经告诉过她的诗,来安慰和鼓励自己。 北伐前,自己带着妻妾南游,在交州南海郡外的大海上,士颂说起过楚霸王项羽,当时就随口说过杜牧的《题乌江亭》,却没有想到杨喜后人的杨梦如,却对此记忆深刻。 此刻,背对着河岸的杨梦如看了诸葛诗语的遗体后,正在安慰士颂,说士颂的基业根本,乃是荆南四郡,那可是半个荆州。 更别说,还有从荆北南撤的军民百姓和粮草军资,还有交州,还有益州。 杨梦如依旧还是用的勾践故事,似乎在所有人看来,历史上能比士颂还要惨的人,也就只有勾践了。 “大不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勾践能卧薪尝胆,包羞忍耻,夫君也能蛰伏隐忍,以待天时!” 士颂正准备回应杨梦如,却看到了张辽对着杨梦如射出了绝杀的一箭。 这一箭若是射中杨梦如,那么杨梦如必死无疑! 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士颂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住眼前这个絮絮叨叨,想要为自己解开心结的女人。 曹宪死了,诸葛诗语死了,给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就剩下眼前这个杨梦如了。 若是杨梦如也出了事,士颂会恨死自己。 若是说曹宪和诸葛诗语,自己多少还能安慰自己,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但杨梦如,此刻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必须得救下来! 或许,张辽也是刚才见到了诸葛诗语的自尽,才会想出在这时射杀杨梦如,来激士颂的举动。 但不论怎么说,张辽的算计,成功了。 眼见来不及提醒,士颂当即推开杨梦如,自己挡在了她的身前。 一路南逃,士颂的身上最外层那具抵挡了无数刀箭的铠甲,早就被士颂卸掉,士颂的护心镜,也早已经被放弃,现在的士颂,身上只有贴身的软甲。 于是,张辽这一箭,正中士颂胸口,让士颂仰面倒下。 本来神经紧绷,又一路南逃,十分疲惫,加上面对败局的内心压力。 这一箭,让士颂的身体,也从极限处发生了崩溃。 中箭之后的士颂,最后只听见一声声惊呼,而他自己,就此陷入昏迷。 士颂中箭倒地,倒是让张辽大喜,现在楚军背水而战,士气正盛,自己这边却是追击许久后,已成强弩之末末。 若是继续纠缠,自己这边肯定讨不到好处。他连忙退到曹仁身边,劝说曹仁就此后撤。 “将军,适才一箭,正中士颂胸口,士颂未穿铠甲,仰面而倒,不死也是重伤,现在楚军拼命,我们没必要做过多纠缠。可暂且退却,且看丞相大人如何吩咐。” 张辽的话,曹仁觉得在理,虽然觉得方才被自己包围,现在正在绞杀的部队,会因此而逃出生天。 但既然士颂已经中箭,对面又来了援兵,虽然可惜,曹仁还是选择了听从张辽的建议,下达了退军的指令。 曹军一退,被包围的楚军将士们,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等他们退到长江边上,和徐晃等人汇合后,大家才发现,原来这支部队里面,领军的中郎将徐盛,已经重伤不起。 副将潘璋也在乱军中身陨,他被不知何人射出的暗箭射穿了喉咙。 最后指挥部队支撑到援军到达的,却是霍峻部麾下的列校尉唐瞬。 士颂对唐瞬的认知不多,毕竟唐瞬的命运完全是自己改变的,历史上就没有他这一号人物。 但是楚军上下对于唐瞬这个荆南出身,根正苗红的少年将军,那是熟悉的很,也都佩服归心。 所以徐晃,甘宁都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让唐瞬继续统领这支部队,一起登船南下。 只是可惜了徐盛,这个和士颂同龄的少年将军,一直以来都被士颂寄以厚望,悉心培养。 最后,即便是能活着渡过长江,最终还是因为伤得太重,而他又一路搏杀,精力耗尽,最终终究没有挺过来,在荆南撒手人寰,壮志难酬了。 大江之上,杨梦如最是心急,要求船队一刻不停,直接开向武陵方向。 武陵书院里,毕竟有张机在,总比云游不知何处的华佗靠谱。 虽然士颂早在北伐失败回来后,就下达了寻找华佗的军令,但这个时代,找一个云游四方山林的游医,还真没有那么的简单。 杨梦如的眼泪,似乎就没有停过,士颂胸口的箭,虽然有着贴身软甲抵挡了一些力道,但终究还是扎入了士颂的胸口。 船队中的军医,对是士颂的伤口做了紧急的处理。好消息是张辽的箭头上没有毒,箭头也拔了出来,上了药做了包扎。 但坏消息是,士颂的情况其实也和徐盛等人类似,士颂同样也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南下,一样的疲惫。 而且士颂的身体素质,肯定是比不上这些武将的。 更要命的是,士颂的心理压力,实在太重了。 北伐惨败,多年筹谋功亏一篑,荆北沦丧,百姓逃难。还有麾下文武,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大好局面,一去不回 士颂的精神消耗,才是令他一直昏迷不醒的根本原因。 楚军将士们完成登船后,船队刚刚起行南下,就看到已经退去的曹军,又如潮水般的涌了回来。 只是这次领头的,不再是曹仁了,而是刚刚从江陵城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曹操。 听说张辽射中了士颂,曹操的心头也是一喜,他要亲自目送士颂南逃。 骑着名驹爪黄飞电,立在长江岸边,嘴角露出了微笑,这笑容逐渐明显,最后直接大笑起来。 “奏乐,送楚侯南去,哈哈哈!” 曹操话音未落,早就准备妥当的程昱,立刻指挥乐队,再一次奏响了《四面楚歌》。 那歌声低沉而悲凉,萧索而绝望。 这一刻,夕阳斜照,船帆远遁,波光粼粼,雁去无痕。 这一刻,既是一瞬,也是永恒。 渡船上的士颂,神识也被这乐声所影响,虽然没有能醒来,但士颂在此刻,仿佛灵魂出窍一样,仿佛自己就处在曹操站立的位置,清楚的看着自己,狼狈逃窜的背影。 屈辱,不甘,愤怒,无奈,士颂的内心,情绪波动之大,令他这个昏迷中的人,也是满头的大汗。 “我会永远记住今天,记住这份屈辱,带着这份屈辱活下去。将来,一定要把你曹家,踩到脚底下去!” 早已完成内心转变的士颂,记下这个时刻,这将是他未来每一天卧薪尝胆时,提醒自己的画面! 不报此仇,有何面目,去地下见那些为我牺牲的人! 不报此仇,我又哪里对得起自己此前十多年的准备和筹谋? 不报此仇,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我自己!对不起自己刚刚来这个时空时,那一腔孤勇,满怀壮志! 不报此仇,我士颂,安能以血补天哉! 第450章 江陵突围 茫茫大江之上,逶迤而行的船队,犹如一条细线,缓缓向武陵而去。 走到半路,却遇到了另外一支船队。 “各部人马,做好准备,若是曹军船队,我等决死一战,也要护卫主公突围。”甘宁站在船头,拿起一把长刀,再次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还好,对面那支船队上,领头的人,却是郑度。 他正率领江陵城陷落后,最后一支突围的船队南下。而护卫在郑度身边的武将,除了陈到,还有蔡瑁。 两支船队合并之后,郑度知道士颂中箭昏迷,也是一惊。 他连忙拜见了杨梦如,现在不论怎么说,杨梦如是士颂唯一的正妻,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杨梦如也是能影响楚侯府军政事宜的。 “郑大人。”杨梦如见到郑度,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半颗。 她没有诸葛诗语的才智,也没有曹宪那样的身世,她只是一个落魄文学世家的女儿,内心温柔,对世界的认知,甚至还有一些幼稚。 但杨梦如不傻,或者说也是有些小聪明的。 她知道郑度这人不简单,别的不说,现在荆州境内,都把郑度和贾诩并论,称为士颂麾下两大“毒士” 而且主持荆北军民南撤之事,也看得出此人,有条理有能力。 现在刘巴贾诩都在长江以南,不在身边。既然郑度在这里,杨梦如当然把主导权交到了郑度手上。 她自己,则一心一意陪在士颂身边,照顾士颂。 其实郑度也没有什么需要布置的,只是让蔡瑁负责指挥两支船队合流,做好若是有曹军或者江东孙权的船队出现时,那些部队作为断尾部队,负责断后。 同时,把士颂船上的许多人手,转移到其他船只,让士颂这艘船可以加快速度,尽早到达武陵。 本来甘宁,唐瞬等人,对于蔡瑁获得水军指挥权还心存怀疑。 毕竟蔡瑁这人的人品,他们多少有些不信任,这种贪财之人,居然没有在江陵城投降,都已经让他们意外了。若是这人找到机会,把船队开回北岸,找曹操邀功,岂不是又让大家陷入绝境。 不过,陈到给他们讲述了江陵城陷落时,江陵城内的情况,令他们都大为吃惊,看待蔡瑁的神情,也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原来,在士颂和他们这些部队,都没有选择进去的江陵城,一样危机重重。 最早,郑度和陈到几乎和夏侯渊的神速营部队,同时到达江陵城。 夏侯渊部队出现在了江陵城北门处,郑度和陈到则从江陵城东门进入了江陵城。 江陵城内,原本还有三千郡兵部队,但这支部队,是绝对挡不住曹军的。 若不是夏侯渊看到郑度率领一支部队入城,以为是士颂的先锋部队,让他犹豫片刻。 最终轻装简行,没有攻城器械的夏侯渊,当然没有直接攻城,而是选择了围困江陵城,阻碍江陵城内外的陆地通路,等待曹操的进一步军令。 而江陵城内,还留在荆北的世家子弟也好,楚侯府大小官员也好,都围在了郑度身边。 有的人,一心求南下船只,有的人,则在打听士颂部队和曹军的交战结果,有的人,则只是想要知道,郑度面对城外曹军,到底打算如何,是战是和。 这些人的心思,郑度的心里明镜一般的清楚。 但现在,郑度只能稳住他们。 说士颂身边还有五万大军,正护卫百姓渡江,很快就会来到江陵城这边,我们根本不用担心城外曹军,大家听我的指令,继续按计划登船南下。 郑度的沉稳,再加上身边陈到那冷酷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不敢当场翻脸。 但是这些人各自归家之后,却也有不少人起了别样的心思。 当天晚上,就有数封信件,送到了城外夏侯渊的手上,将江陵城空虚的情况,卖了个干干净净。 夏侯渊本想第二天便攻城,但和城内有心之人联系之后,他便准备静待城内叛变,为他打开城门,同时也等候曹操大军到来。 果然,得到夏侯渊的肯定答复后,不少人率先发难,直接冲击北门。 郑度无奈,只能是派出陈到清理城内叛乱。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江陵城内的第一大族,蔡家,发生了变故。 蔡家族长蔡瑁,当时和郑度还在一间屋子里,整理还能抢运的物资。 蔡家府邸内的蔡中蔡和二人,却带着家族子弟,在江陵城内叛乱了。 他们二人,本来就在士颂手下过得小心翼翼,很不舒服。这时候,终于是找到了机会。 他们二人瞒着蔡瑁,以蔡瑁的名义和城外的曹军取得了联系,甚至把早早就得到了的蒯越的劝降书,也拿了出来,表示自家早就和蒯越做好了约定,曹军若来江陵,蔡家自然全力以赴,为曹军开启城门。 那劝降书,是蒯越随曹军进入荆州之后,给荆州各大世家写去的劝降书。 无非是曹操会保障各大世家的利益,让士颂的新法作废,还荆州以“朗朗乾坤”。 那个乾坤里,这荆州之地,依旧,还是他们几大家族的荆州,他们依旧是这里的土皇帝 他们要做的事,无非便是帮着曹操一起奴役百姓,让百姓继续当他们的苦力。 他们依旧是高高在上,垄断知识和财富的士大夫阶层。 此刻,二人带着似乎半推半就的张允,一起率领心腹,杀入了江陵太守府。 不等郑度分说什么,蔡中上来就给了郑度一巴掌。 “不知死活的老小子,鼓动士颂小儿南撤,害得我荆州各大世家,不得不断臂求生。士颂小儿无能,四十万大军损失殆尽,还招来了曹丞相大军,既如此,就老老实实投降就好,还一个劲地折腾我们!” 蔡中越说越来气,又给了郑度两下,才被蔡瑁推开。 原来郑度自执行南撤战略以来,知道荆北诸多世家大族,或者是小些的地方乡绅,必然会抵触。 但他无所谓,在他和贾诩的商议里,南撤的权重排名里面,普通百姓人口位列第一,其二便是江陵图书馆里的书籍,第三便是捣毁各处军工厂,粮仓良田和道路。是的,是毁掉,而不是运输。 本来的计划里面,还是想要运一些优质军械,粮草等物资过江的。 但曹操攻宛城,下新野,在襄阳城外大败士颂。荆州的局面崩溃的太快,郑度根本来不及。 所以郑度全力以赴的做着前面两条,尤其是转移人口,他的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极端手段都被他用了出来。 但他越是如此,越容易遭遇抵触。尤其是一心想要留在荆北的各世家。 但郑度对于这些世家的态度,似乎无所谓,你们要留下,自行留下即可,我也不强求。 但是这些世家手下的长工,佃户,却有不少被郑度直接裹挟南下了。甚至为了逼这些世家在明面上站在士颂这边,也逼着他们这些家族“尽快南下”。 若是你们这些世家要准备更长时间,多多少少,你们家给我南下几个家族成员,算是表态。 这也就有了蔡中口中的那句,各家族不得不断臂求生,牺牲几个家族成员,来安他郑度的心。 在荆州世家的口中,郑度的名字不叫郑度,而叫“真毒”。 “外有曹军围城,内有奸细作乱,尔等要在此刻谋反?”蔡瑁的质问,让已萌生死志的郑度大感意外。 “兄长,昔日您便与曹丞相认识,又和蒯越大人乃是至交,我们蔡家和蒯家,也是荆北老牌世族,如今蒯先生和曹丞相都做好了迎接我蔡家效力的准备了,我们只要绑了郑度,献了江陵城,以兄长水战之才,曹丞相必定重用,我蔡家 依旧还是荆北第一世家啊。” 不远处的蔡和,显然更加冷静,在没有得到蔡瑁的最终表态前,他没有盲目上前。 “哈哈哈哈!你们也好,荆州其他人也好,甚至是郑度郑大人,还有楚侯府内的其他人,只怕都认定我蔡瑁,会在曹军来时,没有节操的屈膝投降吧。” 蔡瑁的脸色变得严肃认真起来,他既然说了这句话,自然也表明了他的立场,和眼前的蔡中蔡和不同。 “若是从前的蔡瑁,自然如你们所愿,只求自家富贵。”说着,蔡瑁抽出了腰间的武定刀。 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自我开辟南洋海军之日起,楚侯让我看到了一片更大的天地,自楚侯不计前嫌,赐我武定刀时,我便在想,人生在世,得遇知己之明主,知我长处,护我短处,若是没有遇到,也就罢了。但既然遇到了楚侯,他以国士待我,我蔡瑁,也必然国士报之!” 说完,蔡瑁对着张允大喝道:“张允,你也要和他们一起谋反吗?” 说起来,张允还是刘表的外甥,演义故事里面,和蔡瑁一起因为反间计被杀。 但真实历史上,投降之后的他们都没有任何记录,只有一句曹丕对他们的辱骂,被人推测二人的结局可能并不好。 “哎,将军。我这人你是知道啊,一向没有个主意,任何事,让我从旁辅助尚可,让我主导,多半是不行的。” “这么多年来,我都以将军马首是瞻,即便是刘荆州亡故后,您选择投效士颂,我也没有半句怨言。但今天,您居然昏了头,要效力士颂,还请恕我难以从命,这天下大势,已经清晰明朗,最后天命所归者,必然是曹丞相,我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张允拱了拱手,表示了抱歉。 “好!好!好!”蔡瑁连说三个好,慢慢走近张允。 他边走边说:“这样吧,今日你我比上一比,若是你能胜我,我便随你归降,若是你败了,便放我和郑先生离开。” 看蔡瑁的举动,似乎是想要和张允来一次切磋,以定他们的去路。 蔡中蔡和互看一眼,兄弟二人默契非常,自然是想要张允试一试,若是能赢,架着“大汉水战第一人”的蔡瑁,带着他们去投降,自然好处多多。 若是败了,他们自然也是不会遵守约定的。 张允似乎也明白了二人的意思,也上前一步,准备说几句漂亮话再和蔡瑁动手。 却见蔡瑁突然发力,高高跃起,完全不讲武德,抢先出手,不等张允反应,便把张允砍杀。 张允的反应其实也算是迅速了,只是匆忙抽出配剑的张允,忘记了蔡瑁手上拿着的是武定刀这种杀器,而且蔡瑁似乎早就开始蓄力。 这一击,直接劈断了张允的佩剑,甚至差点直接劈断了张允的脖子。 “郑先生,快随我突围!”蔡瑁突然出手,斩杀了张允,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本来看住郑度的蔡中,也被蔡瑁的大喝声所震住,毕竟多年来的蔡家家主之威,还是在那里的 这些蔡家宗兵,虽然说是蔡中蔡和的直系手下,但对蔡瑁这位蔡家家主的威望,还是有所忌惮的。 蔡瑁突然发威杀人,立刻让他们不敢轻易动弹。 而蔡瑁也趁此机会,带着郑度冲出了江陵太守府。等到蔡中蔡和反应过来,带着人追出来,却又正好遇到了陈到率领一队骑兵赶来救援。 他们只能退守太守府,任凭蔡瑁郑度离开。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到之所以出现在太守府外,并不是知道江陵太守府内的变动,而是因为江陵城北门,已经失守了。 若是夏侯渊一人在城外接应也就罢了,就在刚刚,曹操的大旗出现在了城外。 曹操大旗一出现,城内原本还在摇摆不定的人,立刻选择了投降。 北门失守后,陈到只想着要救出郑度,这才刚好和接应了郑度和蔡瑁。 “去江陵南港,直接开船南下。”蔡瑁没有任何犹豫,指出了他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三人带着数百人,很快就来到了江陵水军军营。 这里,正在发生叛乱。 有人想要突围南下,有的人则是想要阻止这些战船离开。 且不说拦住楚军的功勋,这些战船上,有着郑度这几日整理的最后一批物资,都是钱财和粮食这些硬通货。 但蔡瑁的出现,立刻震慑住了这些人,蔡瑁高举武定刀,说道:“城破之时,方显英雄本色。” “现在,不少混蛋想要投敌,我蔡瑁对这种人,绝不心慈手软。看在共事多年的情分上,今日,愿意和我们一起南归,追随楚侯的人,立刻上船,想要投降曹操,保全自己在江陵城富贵的,还请让开,今日之后,大家便是敌人了。” 水军之中,不是武陵冯习旧部,就是多年跟随他蔡瑁的人,现在冯习率领水军,横江拦截东吴战船西进。 他蔡瑁居然也是有情有义,倒是让不少人感到了意外。 最终,大部分人选择了跟着蔡瑁一起南下,其中不乏刚才还想浑水摸鱼的人,现在也纷纷表示,自己被蔡瑁所感染,要跟着蔡瑁一起报效士颂。 于是,在郑度的提议下,蔡瑁带着他们,一把火烧掉了江陵水军大营,将能开动的水军战船,全都开了出来。 直到在大江之上,遇到了甘宁护送士颂的船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郑度愿意相信蔡瑁,让蔡瑁来指挥所有战船。 而同时,也因为郑度让蔡瑁放的一把火,既阻断了曹军继续追击他们的可能,也断绝了江陵城内,其他忠义之人的撤离之路。 不少人,不得不战死沙场。 不少人,不得不暂时投降。 后面郑度还特地因为此事,给士颂请罪,而士颂也表示,以后北伐复仇时,对于江陵城内被迫投降的人,自己一定网开一面。 当然,这些都是多少年后的后话了。 第451章 屈膝求和 “杀!” 一个模糊的身影,骑在战马之上,举着屠刀,正在追杀逃命的百姓。 而他士颂,却只能呆呆地在边上看着,无能为力,没有一丝办法。 “报,刘备背盟偷袭,乘我们北伐曹操时,南下攻取了荆南四郡,东吴孙权也率军夺了交州。我军前方大败,汉中已经失守,主公,还是速速退回益州吧。” “主公,不好了!益州黄权,邀请刘备入川,益州各州郡都道刘备乃是汉朝宗亲,和益州故主刘璋乃是一家,纷纷响应,益州已被刘备所得!” 士颂一阵眩晕,似乎自己所处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在一处富丽堂皇处,跪在了一身材短小,面色冷峻的老人面前。 “楚侯士颂,别来无恙乎?” 士颂心中一惊,眼前这人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座上之人,不是曹操又是何人? “不!不要!”士颂在梦中发出了绝望的叫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噩梦了。 这个他心底深处,最大心结,便是自己对抗原本的时间线趋势,有没有可能,只是自己白忙活一场。 在噩梦中,刘备背叛了他,和曹操孙权一起杀过来,自己被打败,治下的百姓被涂炭。 三国,依旧还是那个三国,乱世依旧被司马家捡漏。 八王动乱,五胡南下,民不聊生,华夏几近灭族。 “唉。”带着杨梦如和袁颖儿两人,时刻守在士颂身边的欧夫人,轻轻发出了叹息。 门外,冯夫人正打理着后宅各项事宜,吕玲绮依旧在训练新的女卫营。 虽然张机已经为士颂诊断,确定士颂虽然胸口中箭,伤得不轻,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关键问题,还是在士颂的心结,若是心结不打开,再多的良药,再如何调理休养,士颂也难以醒来的。 士颂此刻的状态,有些“半植物人”的感觉,他自己的主观意识中,似乎对醒过来面对的一切,有所抗拒。 不愿意面对惨败之后的局面,只怕,才是他迟迟没有醒来的根本原因。 士颂的内心抗拒醒过来,但是这崩溃的局面,总需要有人领头来应对。 楚侯府集团,或者说士颂集团内部,实际的权力,文官系掌握在了刘巴、贾诩、徐庶、郑度,顾雍手中,武将系则把控于黄忠,徐晃,甘宁,和冯习及蔡瑁手中。 其中黄忠徐晃手上,掌握了南归的主力部队,而甘宁,冯,蔡三人,尤其是冯习蔡瑁,则掌控着现在对于战局而言,最为关键的荆州水军的力量。 其中,需要特别说明的便是蔡瑁了,蔡瑁在江陵城的举动,赢得了楚侯府集团内部的认可。 一方面,因为蔡瑁的水战水平,本就是集体内部第一人。 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的水军内部,决不能让冯习一家独大。 别的不说,出身荆州习家的冯习,若是在习家留在荆北的那一部分人,在已经“叛投”曹操的这种情况下,他冯习再出现什么异常举动,长江天堑这个士颂心中,也是绝大多数人心中最后的屏障,就没有了。 那真就只能被曹操赶到交州,甚至是赶到日南郡,赶出华夏疆域了。 真实的权力,可以交给士颂集体内部,大家认可实力的文臣武将。 但名义上的领头人,当然还是士颂的“便宜”父母,尤其是欧夫人本来就在士颂集团内部,掌握着士家宗亲的力量,甚至还有“绿林”一系的草莽武将追随。 现在,她是有足够的实力,站在台前来了,而且士颂的后宅里,杨梦茹和没有什么主见的袁颖儿,对于自家婆婆也是全力支持。 此刻的欧夫人,俨然已经是楚侯府集团的话事人了。 只不过欧夫人也不想自己一个“妇道人家”来支撑家门,毕竟士颂的父亲,曾经的交州之主士燮还在。 这位三国时代的长寿之人,虽然在被士颂和欧夫人联手夺权之后,心灰意冷,在武陵书院一心读儒家典籍,早就是书院内部的最为特殊的大儒。 现在这种局面,士颂集团内部甚至都不用商议,所有人都默认想要和曹操停战,求和。 而这种丢脸的事情,名义上,自然挂到了士燮的身上。 所以,此刻的士燮,完美的继承了士颂之前多有的名头。 楚侯之父,西南雄主,西南三大州幕后真实掌握实权之人 各种名头,不要钱似的,都放到了士燮的头上。 而后,以士燮的名义,给朝廷,当然也是给曹操上了一份投降书,认罪书。 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罪臣士燮,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儿子,顶撞了朝廷的威严。 自己愿意割让长江以北荆州以及益州汉中郡城固以东的所有土地给朝廷,同时将玉玺献给朝廷,只为认错。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自己没有节操,士燮还把恒绍给曹操送了过去。 这个恒绍在历史上不出名,但是在三国时代,可是个大大的名人。 原本的历史轨迹中,这位本是兖州名士的恒先生,在曹操入主兖州时,本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事,他偏偏伸着脑袋接石头,非要站出来反对。 反对也就算了,还盯着曹操死骂,什么恶毒的话都骂得出来,问候曹家历代先人和后院女眷,发表各种胡扯的话,把曹操如此心胸的人都给逼急了。 他骂曹操的话,比陈琳的檄文那是要恶毒上千倍,完全是没有节操没有底线的骂? 后来曹操占据中原,这位估计也是看出中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便直接一口气跑到了交州,投效了士燮。 但是即便如此,曹操也给士燮下了最后通牒,让士燮杀人。 历史上的士燮,没有敢杀这位名士,而是直接把他全家送去了许昌。 于是,便有了一句很经典的记录,那就是曹操当面质问恒绍,“下跪求饶,就可以免死吗?” 是的,恒绍再次见到曹操时,哪里还有曾经的嚣张气焰,就好像在网络上骂人骂的最凶的人,被别人带着一群人堵在了家里,还布置了信号屏蔽,让你手机连紧急呼救的呼救不出去。 这时候的恒绍,见到曹操,没有任何辩解的可能,只能是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但他即便是满头的血,曹操依旧没有放过他,他和他全家老小,全部被曹操所杀。 因为士颂的到来,这个时空线上的恒绍,本来在武陵书院里面过得还是不错的,由于他是坚定地抗曹派,在武陵书院里宣扬北伐,宣扬曹操的恶,符合士颂的政治宣传需求,所以他这些年骂曹操,骂的越发志得意满。 而这一次,士燮为了让曹操泄愤,直接让恒绍作为“求和”的使者的随行人员,一起过了长江。 即便是他不愿意,即便是用绑的,他也过了江。 当然,对外宣传上,他是自己主动请缨的,为了楚侯大业,愿意主动牺牲自己的“忠臣义士”。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英雄,所谓英雄,很多时候,不过是世界给你戴上一个有花边的紧箍咒,然后让你跳入火炕罢了。 这一次,和历史上不同的是,恒绍的家人活了下来,还能在楚侯府势力范围内得到“忠臣之后”的优待。 而没有节操的恒绍,这一次依旧磕破了头,曹操却直接拿着玉玺,亲自动手,砸死了他。 一下,又一下,直接用传国玉玺,当着楚侯府使者伊籍的面,砸烂了恒绍的脑袋。 之后,随手把传国玉玺丢到一边,轻蔑地对伊籍说道:“顾徽死在了宛城,而现在你出现了江陵,也就是说,蒋干已经秘密去了河北了,是吧。” 伊籍的额头上,忽然间就冒出了冷汗,还别说,此刻蒋干真的已经在秘密北上的路上了。 而且,是由影爪卫中的人的以“暗组”护卫的身份,跟着蒋干一起,绕路徐州北上。目的自然是寻求和袁绍的“联合”。 现在这种局面下,别说和袁绍联合了,就是孙权以及江东集团都变得老实了起来,没有再对士颂和刘备出手了。 原因无他,士颂败得太快太彻底了。本来还以为士颂北伐失败,颍水边惨败之后,还有实力能在荆北和曹操周旋一二,为他孙权拿下长江以南创造机会。 但楚国的防线,就好像纸糊一样,先是第一防线宛城直接投降,接着襄阳城外,士颂被曹操所激,最后十五万家底直接没了。 襄阳失守后,再就是顺着放弃宜城,再败于当阳,最后连江陵城也是拱手让给了曹操。 前后不过半年时间,天下局势因此发生巨变。 曹操饮马长江,威镇西南。 士颂在外围的地盘损失殆尽。 若是这个时候,孙权继续和曹操联合一起攻伐士颂,帮助曹军渡过长江,攻取荆南,你猜士颂被灭之后,曹操会先去对付袁绍,还是先对付他孙权。 于是,孙权名义上依旧尊曹操尊朝廷,但是手上,却是在磨洋工了。 他说现在已经在长江以北拿下了庐江郡,长江以南拿下了豫章郡,整个扬州,终于是在真正意义上,在东汉政权划分的行政区域上,正式被孙权掌控。 他孙权这个扬州牧,吴侯,现在才可谓名副副其实。 所以孙权给朝廷的报告书书上面,介绍的情况是,自己依旧会在长江南北两岸给士颂、刘备以压力,绝对不会给两人再去找朝廷麻烦的机会。 同时,自己也会在安定了好新占领的地盘之后,继续西征,为朝廷“剿灭不臣”。 对于曹操而言,士颂的求和,孙权的阳奉阴违,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两人有什么心思,他也明白,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 但曹操自己也知道,对方预估的自己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自己这两年之间,先是官渡击退了袁绍,又在颍水击败了士颂,而且还顺势反推了荆州,饮马长江。 此刻的曹操,南北两线大获全胜,声望一时无二,看似光芒万丈,但是他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过是烈火烹油的强弩之末而已。 不然,他也不会这段时间大力安抚西凉马腾,韩遂。甚至让钟繇把关中的部分地方,包括长安在内的不少地盘,都直接交给了西凉群雄来打理。 另外,还对孙权的虚与委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曹操现在,也需要时间休整,需要时间来消耗这两场大胜,给自己带来的政治红利。 击败士颂,把士颂打得很惨,目的不是灭士颂,而是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让自己能安心北上,渡过黄河,拿下河北四州。 毕竟这个年代,人口的重心,经济的重心,都还是在北方。 拿下河北四州,在曹操集团眼中,那就是王霸之业成型。 至于士颂孙权这两个小辈占据的长江以南,以及益州群山之地,不过都是些边陲之地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 拿下中原后,这些地方,都是唾手可得的。 面对士颂的求和,曹操这边早有准备,他自己都懒得去和伊籍费口舌,直接让程昱去和伊籍对接。 程昱提出各种条件,楚侯士颂,每年的“朝贡”钱财,粮食。 士颂这边,应该送到许昌的人质等等事宜。 双方陷入了漫长的和谈拉扯之中,不过还好,既然能谈,那就说明局面还有缓和的地步。 曹操这边,甚至提出了让士颂把自己亲妈,也就是欧夫人送到朝廷当人质,伊籍这边当然是坚决反对了。 至于粮草还有钱财的上贡,开始也都是天文数字。还好伊籍也不是老实人,你程昱漫天要价,那我就落地还钱。 曹操在江陵待了一个月。最后留下曹仁守在江陵,总督荆州前线各项军务,又令于禁为水军都督,开始训练属于自己的水军。 在曹操中心,最为可惜的事,莫过于张允被蔡瑁所杀,若是张允在,自己的水军建立和训练,应该会更加顺利吧。 另外,曹操让华歆为荆州牧,治所定于襄阳,主管荆北诸郡事务,恢复民生。 不得不说,曹操没有办法继续打下去的原因之一,便是郑度组织的坚壁清野,做得真的是绝。 曹操占据的荆北地区,人口基本上是百不存一,粮田全毁,房屋烧毁,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和人气。 这样的荆州,是不可能给予曹操南征任何支持不说,很可能还需要曹操从中原拉补给过来帮忙恢复生机。 程昱和伊籍谈了一个月,最终也终于出了结果。 士燮的庶出长孙,老实人士廞的儿子,也就是士颂的侄儿,作为士家的人质,被送去了许昌。 士颂未来在荆南和益州的收入中,都需要拿出一部分上贡给曹操,至于曹操是拿着这些钱粮来恢复荆北,还是作为他对付袁绍的军粮,就交给他曹操自己决定了。 反正最终的结果便是,曹操接受了士家的屈膝投降,不仅仅是精神意义上的屈膝。 士燮甚至带着欧夫人,一起乘船来到江陵城水港,在船上,向站在江陵城水门城楼上的曹操,当面下跪磕头认错。 当着曹操集团文武大臣的面,当着当年在士颂手下讨生活的画师的面,完成了屈膝投降。 这场面,被当场作画,被曹操带回许昌,呈给朝廷,上交天子,以彰显他曹操之功。 第452章 以待天时 士颂其实早就清醒。 只是因为他不愿去面对如今的局面,自己把自己装进了套子里。 这段日子里,外界所有的动向,暗组成员都会报给沈修,由这位影爪都尉转述给士颂。 但不论沈修带来怎样的报告,士颂的反应,都是只听不说,不发表任何意见。 此刻的士颂,多少对自己有些怀疑了,这次惨败,让他思考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 不是从前那样,假模假样地提醒自己不要小看了这个时代的英雄人物,而是发自内心的去思索。 曹操,刘备,以及反水后,从自己这里撕咬掉两三个州郡的孙权。 三国时代的巨头们,能够在这乱世脱颖而出,他们的过人之处,绝不仅仅只是历史记录上的那些只言片语。 即便自己熟悉历史走势,知道对这个时代诸多名人的生平,但其实自己真的不能算是清晰的了解他们。 相反,这些人对于自己这个横空出世,突然从交州这种偏远地方杀出来的小子,情报的收集,性格的分析,乃至个人的好恶,只怕都会认认真真,仔细再仔细的研究。 对于自己提出的新法,肯定也是反复研究,而后,根据他们本身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加以改进。 别的不说,曹操在中原的屯田,明显就和历史上的屯田不同,明显借鉴了自己开荒的策略。 这次惨败,士颂已经在心里做出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自己怎么都打不过曹操,自己将会在未来,把发展的重心,转移到交州,放到海船的研发。 未来,南洋拓海,将会是自己重点发展方向。只要曹操不死,他士颂绝不会再去挑起什么北伐之事。 至于数年之后,是否还会上演一次火烧赤壁。士颂自己,都对此不抱期望了。 曹操提前了七八年占据荆北,给了曹操安心发展水军的时间缓存。 就好像历史上赤壁大战之前,贾诩就建议曹操不要一意顺江而下,而是稳固荆州,让孙权配合他剿灭刘备,而后让孙权给“朝廷”上贡即可。 等稳定了荆州九郡,以荆州水军为基础,水军发展了起来后,再用自己朝廷的正统优势,再加上中原的人口经济优势,把江东孙家压得死死的。 北兵不擅水战,但可以和历史一样,逼汉中张鲁投降。而后从汉中,和荆州一起攻入益州,以曹操的实力对付刘璋,简直不能再轻松。 若真是这样,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而言,也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若历史真是这样发展,后世的小说中,没有了荡气回肠的三国传说,只有普普通通的汉末天下大乱,丞相曹操,逐步扫清四海,安定天下。 而天下,完全可以提前半个多世纪完成统一。 同时,北方的少数民族本就被曹操压制的死死的,没有了内患的魏国,不说再次封狼居胥,也是绝对不会让北方胡族南下肆虐,涂炭生灵的。 想到这里,士颂的内心深处,起了别样的心思。 若是自己真的投降曹操,把自己手上的荆,交,益都交给曹操,同时把自己心中对世界的认知,自己的了解的知识,也都交给曹操,不知道,会不会才是最佳的选择。 也就在这个时候,沈修带着陆逊,走进了士颂休养的小院子。 他给士颂带来了士燮和欧夫人夫妇二人,去给曹操磕头认错的现场消息。 “曹操在江陵城头,勒令老大人和老夫人站在船头,向他屈膝磕头。之后仰天大笑,说是有一句话让老大人带给主公。” 沈修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什么话?”士颂难得地回应了沈修。 沈修没有敢回答,只能是看向了陆逊,陆逊轻叹一口气。念道:“曹操说,他曾经听闻主公写过一首悲项羽的诗,于是他把那诗改了一改,赠给主公。” “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荆南子弟虽犹在,肯与士颂卷土来?” “咚。”士颂握在手上的茶杯,这一次,重重地落到了茶几上。 士颂的眼神里,这一瞬间又充满了愤怒,不甘和冷峻。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 很快,士颂便恢复了,他神色如常,就连嘴角都微微翘起。 自己带着夫人们南下日南郡时,的确说起过项羽,也的确有感而发,说起过王安石的那首《题乌江亭》。 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夫人们把这首诗念给别人听后,也被印刷到了武陵传语上,让天下人都知道了自己对项羽的态度。 这也导致了今日曹操借着这诗,来讽刺自己。 只怕,多半也是试探自己,和激一激自己。看看自己会不会再次被他激怒而失去理智,就好像在襄阳城外那样,自己主动放弃固守的机会,和他曹操死拼一场,浪费了唯一一次,可能拖延住曹军,和曹操相持住的机会。 “罢了罢了。” 恢复了理智的士颂,笑着对陆逊说道:“就给外面的人说,士颂在听到曹操的讥讽诗后,本来已经好转的伤势再次恶化,士颂本人,也被气得吐血昏迷。” “另外,去把子初先生、文和先生请过来吧。”士颂终于是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他说道:“我也不能一直都如此萎靡不振,有些我应该担起的责任,我也不能一直借养病来推脱。” 很快,刘巴和贾诩听闻士颂要见他们,立刻来到了武陵书院医学院内,士颂“闭关休养”的位置。 这里,由张机亲自带着自己最器重的几个弟子守在外面,随时查看士颂的身体状态,以保证士颂的恢复。 “主公。”见到士颂的精神尚可,但神态明显的憔悴了许多,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刘巴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的难受。 士颂微微一笑,对自己最为倚重和信任的两人拱手行礼,而后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二位先生了。” “曹操南北两面大胜,如今势头正盛,可谓是如日中天,我也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再起什么妄念。” 士颂的表情平静,经历过这一次的惨败后,他也的确变得更加的成熟了。 “但我也不会就此认输,他曹操虽然厉害,但他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又连年征战,还能再活多久,就算是他再活三十年,三十年后,我楚国也恢复了实力了。” 士颂的内心,早已经认定了自己的长远战略,那就是勾践当年玩的那套:十年生养,十年教化。 当然,也有一些变动,勾践那是灭国之后各种忍辱负重,士颂的情况稍微好点,还能依靠大江天堑阻隔。 自己没准备再去找曹操的麻烦,甚至对于数年后可能会出现的赤壁之战的机遇,都不抱有多大的期望。 一心做最坏的打算,用尽全力,只求能守住长江一线,然后耗死曹操,等曹操死了之后,自己再去欺负曹丕。 听到这里,贾诩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士颂的观点,转变的晚了一点,现在的局面 没有士颂一意北伐前那么的好。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还没有崩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士颂虽然丢了荆北,但西南大部分地盘还在,民心还在,郑度把荆北地区的精华也南移了过来,守住长江,守住川中险要,还是可行的。 “今日请二位过来。是我心中有些疑惑,还想要请二位为我指导一二。” 士颂见贾诩的神色放缓,知道自己还有翻盘的可能,心理也微微舒服了一些。 “主公请说。”贾诩笑着回道。 “我意开拓西南与南洋之地,开拓荒地,探索海外,发展其实力,为我积蓄力量,不知二位又有何良策以教我。” 士颂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那就是开拓西南,积蓄力量。对北方曹操,就是一心防守。 其实士颂的这个想法,在历史上,刘备也有过类似的选择机会。 都说刘备当时长坂坡大败之后,若是南下投奔吴巨,则很可能会占据交州为家。只是此法,和诸葛亮的隆中对战略不同。 而且刘备集团有天生的约束在,那就是他们必须高举汉朝正统的旗帜,才能凝聚人心。刘备必须以讨伐曹魏,恢复中原为口号。 同时,也因为中原的动乱,蜀汉本身就人口不足,哪里还有人手可以分出来,去做开荒和教化蛮族这种事。 所以,不论是刘备时代,还是后来的诸葛亮时代,蜀汉集团对于西南之地的开发,都没有能深入。 诸葛亮定南中之后,不得不采用“以蛮治蛮”的策略,并没有在南中留下兵马和官员,南中的律法规则,依旧孟获时代各个洞主的部落制。 诸葛亮只负责找这些洞主收集各项资源,甚至是精壮男丁人口,以组建无当飞军为己所用。 对于这些地盘,他却没有去深度的开发。 但士颂的情况不一样。 他自己本来就对汉朝皇权没什么尊重,更别说他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有觊觎九鼎的心思。 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国号为“楚”这个字,发展西南,他可不是如诸葛亮那样,获得一分部的资源就行了。 他想要把整个西南,乃至于是南中半岛,全部都收入自己手中,为自己提供各项资源。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北伐的心思,即便南中各地,不是一两年可以定的,他也不在乎,慢慢的蚕食即可。 另外,对于人口不足的情况,士颂现在的情况也比蜀汉政权好太多,他大力发展医疗的目的,除了在战场上能为自己的将士们获得更多的生还机会外,医疗的发展,粮食的充足,都为自己治下的人口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另外,我不但准备学习勾践鼓励生育的政策,我还准备派人去往曹操,孙权的地盘,偷偷转运人口来我楚国境内。” 士颂也是越说越来劲,把自己这段时间思索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什么秘密组织商队西去,去益州以西的高原地区,还有西域地区,去获得人口。 甚至绕路去北方,把匈奴,鲜卑中的奴隶运回来,他士颂都愿意。 听了士颂的打算,刘巴终于是面露难色,在他的内心,士颂学勾践那样支持生育的政策,当然是同意的。 但士颂为了扩充人口,完全来者不拒,西南蛮族,西域蛮族,南洋蛮夷,只要是人,他士颂都拉回来当种子,颇有一些饥不择食的感觉。 在他看来,华夏正统血脉,若是如此,岂不是不纯净了。 仿佛看穿的刘巴的担忧,贾诩却对士颂很是支持,他笑着说道:“无妨,西凉之地,原本就多有羌人,但不论是羌人,还是西域胡人,又或者是南中蛮人,只要我们耐心教化,以圣人学说教化之,时间长了,自然也和我们汉族无异了。五溪蛮族这些年来的改变,子初兄难道不知道吗?” “也是。”刘巴被贾诩一点,也算是放下了自己的那一点疑惑,毕竟这个时代的胡汉关系,还没有那么大的隔阂,没有经历过五胡乱华,没有经历过宋朝的疲弱。 对于外族的敌意和戒备,还没有那么的深。 于是,在士颂的求教下,如何完善自己心中的这份大战路,刘巴和贾诩二人都给了士颂许多的建议和提醒。 这个时间轴中的公元二零一年,夏。 士颂大败于荆州,南撤渡过长江,屈膝求和,正式开始了自己南下发展的大略。 而北面,曹操凯旋回朝,听闻袁绍也完成了对河北叛乱的压制,又开始在仓亭集合人马,曹操又也找来郭嘉荀彧等人,开始完善北上的细节。 他曹操,也准备按照郭嘉给他制定的发展大略,在南下打压了士颂这个不安因素后,准备北上拿下河北四州,成就属于他自己的王霸之基业。 当此时。 魏武挥鞭,天下莫能敌! 第453章 北望祭奠 秋风萧索响空帏,酒醒更残泪满衣。 辛苦共尝偏早去,乱离知否得同归。 这个时空的公元二零一年,东汉建安六年,注定是曹操威压天下的时代。 上半年,击溃士颂来袭,反扑过去,饮马长江。下半年入秋之后,挥师北伐,在入冬时节,把休整了一年的袁绍再次击败。 这一次,程昱献十面埋伏之计,气势如虹的曹军,大败袁绍。 接着郭嘉写信讥讽袁绍,袁绍又愧又怒,急火攻心,吐血病倒。 至此,河北也再无抵抗曹操的实力了。 于是,曹操很明智的选择了南面稳步发展水军,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内,主要的精力用在平定河北上。 而这,也确实给了士颂喘息的机会。 南逃几个月后,士颂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水军在蔡瑁等人的统领下,完成了扩编,默契的和对面的曹军对峙起来,横断长江。 虽然经济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和打击,但毕竟,局面似乎稳住了。 这一年冬天,士颂来到了楚天阁。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脑海里,想的都是自己当时在楚天阁上赠剑赠刀,当时的自己,何其意气风发,何其志得意满。 “呼”的一下,萧索的秋风,吹过士颂的面庞,带来一丝寒气。 士颂的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楚天阁前这座高台上,当时万人空巷,如今,寂寞冷清。 “哎,让人把这楚天台的牌匾给换了,以后,这楚天台就改名字为。” 士颂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名字:“就叫北望台吧。” 本来士颂想要专门到长江边上去修建一座高台,让自己可以远眺长江北岸。 但想到如今荆南四郡,安定转移的百姓,招募新军,整顿物资,安排官吏等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梳理,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抽人手来修什么高台。 但有些情感,压抑在心里,是很憋屈的。 这一年,从年初北伐,到年中退到长江以南,士颂集团,或者说士颂的楚侯府内部,损失太惨了。 士颂要给这些人做一次祭奠。 于是,准备数日之后,改名为“北望台”的高台上,士颂带着杨梦如,两人都身穿白色缟素,亲自为北伐将士们举行祭奠。 一尊尊牌位,被士颂摆在了面前。 巨大的祭奠供桌上,依次写着着这次北伐以及抗击曹操南下所牺牲的文武官员的名字。 文臣这边,以楚侯府卫丞庞统为首,后面跟着楚侯府侍中法正、张松,楚国仆马良,楚督蛮史顾徽,楚从事中郎廖立,典农从事郎司马芝,襄阳太守向朗,监察外史蔡峰,还有杜袭、程畿、巩志、焦仲卿、桓纂等等等等。 只是士颂不知道的是,马良其实并没有死。 虽然现在荆北没有消息,马良也和诸多文武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其实马良在颖水大败之后,隐姓埋名,偷偷进入徐州,想从孙权的地盘转道南归。 后来发现孙权背盟,他只能调头想办法从关中转道西凉,再从西凉进入益州,返回士颂集团。 但现在的楚侯府内,是真的没有一丝马良的消息,士颂也只当马良在颖水的洪峰中,被冲走了。 武将那边,同样也摆放着让士颂无比心痛的牌位。 楚安南将军太史慈,楚巨门将军文聘,楚文曲将军徐盛,楚破军将军潘璋,果勇将军张绣,儒林将军魏昌,长水校尉蒋钦,以及张勋、苏飞、曹性、雷铜、邹佗、卓膺、扶禁、高沛、钱铜、杨昂、梅乾、刘僻、士匡、雷绪、吴兰、杨怀等大小战将都尉的牌位。 只要是确认战死了人,名字,都被放在了这里。 另外,在这两列牌位之下,在祭奠桌台的地上,士颂还放了一排牌位,被士颂称为“已死的良知”。 士颂要祭奠这些人的良知,在士颂眼中这些人虽然没有死,但是他们的良知已经死了。 这些人,便是北伐以来,已经确定了投降曹操的那些人,甚至在自己北伐之前,就已经投降曹操的蒯越,华歆的名字,也都在上面。 文官中,以楚中常蒯良,楚国相长史阎圃,楚秘书令潘濬,楚仆射虞翻,国相司马从事王朗为首,还有袁忠、严畯、邓羲、王粲、彭羕、卢诞、徐干、仲长统、来敏、司马望、荀悦、陈忠、钟演、崔州平、郑浑、吴范、赵达、严武、皇象、曹不兴、杜琼、宋忠、傅巽、刘先、司马遗、杨伯、刘度等等等等。 而武将里面,则是以允文允武的军议校尉、学士令孟达为首,还有护议将军张鲁,仁安将军刘璋,以及庞乐、赖恭、蔡中,蔡和等人的牌位。 显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自己麾下的文臣,屈膝投降曹操的人,远在武将之上,自己麾下的武将里,战死之人远远多于文臣。 也难怪世人的印象里面,越是读书读得多的人,越没有气节。 “今日,且以清远香美酒,祭奠诸公,也祭奠某些人,随风而逝的良知,敬诸位从前与我一道开创基业的情谊。”士颂端起酒碗,把酒洒在了地面上。 “诸位,北伐之败,我输得心服口服,是我士颂力有不逮,不查天时,不勘地利,连累了诸位。” 士颂说完这句,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即将酒碗摔碎在了地上。 最后,士颂看了一眼北方,缓缓说道:“那些我一定要报仇的话,我以为,没有必要说了,诸位与我心知肚明。” “就连那曹操,心里也清楚明白得很,我元气大伤,必须得休养生息数年,而数年之后,只怕他曹操已经平定河北,成就霸业之基石了。” “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诸位,且再信我一次,厚积方可薄发,时来后,天地皆同力。我现在要做的,便是以待天时,绝不会再冲动,绝不再意气用事了。” 说罢,士颂的口中,忽然哼起了一支曲子,那是他记忆中,觉得对如今这局面最为贴切的曲调。 那曲调雄浑悲壮,那歌词萧索无奈,但最终,却又仿佛汇聚了无尽的力量,给人以激励,给人以振奋。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指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北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收土复开疆,堂堂楚国要让四方,来贺。” 是的,士颂把《精忠报国》的歌词进行了篡改。 这首写岳飞不得不南下,不能北伐复仇的郁郁不得志的歌,写岳飞内心的苦闷和无奈的作品。 对于如今大败南逃,过了长江后偏安一隅的士颂集团而言,这首歌,这些词,很容易引起共鸣。 士颂在乐师的演奏中,在祭奠北伐以来所有牺牲文武的仪式上,亲自唱起了这首歌,给这首歌,赋予了更多的意义。 “马蹄南去,人北望。” 写尽了将士们的无奈,写尽了离乡之人的不甘。 同样,这种深埋内心的不甘下,也有着决死一搏的力量,那是死也要再次北上,再次回到北方去的决心。 不得不说,士颂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对于本就低迷到了极致的荆南楚侯府集团内部,这首《北望》给他们带去了无尽的渴望,成为了最燃的战歌。 酒馆茶楼,新军军营,拦江大船上,在这天之后,这首歌四处被传唱。 歌曲给人以悲壮,但悲壮也是壮烈的一种。 整个荆南一扫从前的低迷和无助,似乎所有人,都燃起了新的斗志和期望。 有了目标,有了方向,人,也有就有继续奋斗的理由! 那便是,终有一日,我们要北归!我们要打回去! 这一年的冬天,其实并不寒冷,但是荆南也好,交州益州也好,所有人的内心,都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冷。 烫一壶好酒,唱着悲壮的歌,展望来年的春天,就好像展望着未来有朝一日,士颂会带领他们反攻回去。 等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士颂的这首《北望》,也传唱到了北方,传到了许昌,传到了曹操的面前。 在听说士颂把楚天阁前方的高台,特地改名为北望台,还登上高台祭奠他折损的文武,更是用一首雄浑悲壮的《北望》来激励人心。 曹操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去,把荆州投降的那些人聚集起来,今夜我当宴请他们,表示对他们的关照。” 曹操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些投降的人,即便是自己看不上,但也得用,也得做做样子,但若是这些人心里还想着以后为士颂效力,那自己也得出手清理一下。 当天夜里,许都的丞相府内,曹操高居主位,左手边,便是以荀彧郭嘉程昱为首的旧臣,右手边,便是以蒯越阎圃孟达等人为首的荆襄投降之臣。 酒宴上,曹操是频频举杯,谈笑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酒过三巡后,曹操笑着说道:“近来听到了一首曲子,此曲慷慨大气,雄浑有力,其词悲壮豪迈,听来甚是舒服。我已命乐师做好准备,今日难得聚集诸位,不妨与孤同听之。” 蒯越阎圃都是聪明人,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曹操的用意。 但曹操哪里会管他们的意见,大手一挥,乐师们便走进了会场中央。蒯越和阎圃,只能相视而笑。 很快,宴会厅上,响起了《精忠报国》的旋律,乐师们也按曹操的吩咐,纷纷扭头看向荆襄降臣,随着旋律唱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唱着唱着,这些荆襄降臣中,不少人都低下了头,似乎在寻找地缝。 不得不说,士颂用这曲子和歌词,彰显了南归将士的气节和不屈。 这个注重名声,或者说直接点,在这个要脸的时代,他们这些屈膝投降之人,越发的羞愧。 “诸位以为如何?不得不说,这士颂小儿,确实有几分才干。”曹操说着,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他对士颂的感觉,那是又爱又恨,现在甚至比刘备更加看重。毕竟刘备虽然英雄,但没有情调,不会写诗。 而士颂不一样,在他曹操看来,士颂这首《北望》虽然是填的歌词,但朗朗上口,尽显其文学底蕴。士颂个人的文采,绝不在自己两个儿子之下。 当然,现在曹操更想知道的,是这些荆襄降臣,听了这歌的反应。 第454章 叛臣毒计 丞相府的宴会厅。 一曲《北望》结束,众乐师退去之后,显得格外安静。 虽然曹操提出了问题,但是荆襄降臣之中,竟无一人敢回话。 毕竟,谁也不知道曹操是什么心思,若是一个不好,自己没有回答清楚,惹得曹操不快,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曹操却不管那么多,故意直接点名了。 “子柔先生,如今荆襄蒯家,恢复往日荆州世家之家业,听闻都是先生在做操劳,不知先生有何感受啊?” 蒯良一听自己被点名了,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是知道自己的,当时士颂北伐时,委自己以重任,将一处粮仓交给自己,但自己却跟着蒯越一起叛投了曹操,带着蒯家的军队,一起帮着曹操攻克鲁阳。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这次叛变,自己是抵触的。 但是蒯越是家主,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他必须听从。 而现在,事实也证明了他们蒯家的选择,是正确的,如今被士颂夺走,分发给百姓的那些田产,财物,都已经回到了自家手上。 家中的仆从,也不会有什么国民,奴民的区分,都是自家的人口。 “我蒯家感念丞相大恩,自当报效朝廷,楚侯士颂。”说到这里,蒯良停顿片刻后。 说道:“楚侯士颂,确实有才,但其才学却不用于正途,儒学经典读的再多,也不过是如王莽一般的沽名钓誉之辈,此曲乃是他蛊惑人心之曲,还请丞相下令,禁止演奏此曲。” “哈哈哈。也算是一家之言吧。”曹操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显然没有准备听从蒯良的建议,禁掉此歌曲。 他曹操的胸怀,那是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怎么可能连一首歌都容不下呢。 “还有谁有什么看法吗?”曹操说着又开始扫视这些降臣。 这些低头不语的人,在曹操看来,不过是些废物,虽然不至于故意刁难加害,但在曹操看来,这些人,也是不堪大用的。 正当曹操觉得没有什么看头,觉得这些人没什么意思的时候。人群之中,忽然站起一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益州才子彭羕,彭永年。 是当年和张松一起,为士颂谋取益州的少年俊才。 “丞相,词曲之中,可见人心!” 彭羕微微拱手,而后说道:“如今士颂荆州大败,麾下精华尽墨。数年之内,绝无可能北上威胁朝廷后方。” “但若是士颂学那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化。二十年后,他士颂也正当壮年,必然是如他所写之词,再次起兵北犯的。” “哈哈哈,永年啊永年,你多虑了。”曹魏骨干之中,程昱当即反驳道:“二十年,我们怎么可能给他士颂二十年休养生息的时间。” “如今袁绍兵败将死,袁氏兄弟相争,河北动荡,我们平定河北,要不了数年。数年后,荆州水师刚好成型,那时候,举北方之众南下,士颂哪里还有抵抗之力。” “程昱先生所言极是。” 彭羕如今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收起了自己往日的傲慢,先是附和程昱几句,而后说出了自己的策略。 “然就如程昱先生所言,朝廷如今的重点和机会,肯定在北方。河北四州,自袁绍倒下后,已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袁家在河北经营多年,想要完全拿下河北,只怕还需要些时间。” 彭羕说着,走出了自己的座位,来到大厅中央,对曹操说道:“士颂壮志犹在,麾下还有刘巴,贾诩为其策划谋略,若是这几年休养生息,恢复力量后,即便无力北伐,但等到我们南下时,他的力量越多一分,对于我们而言,便多一分阻力。” 曹操微微一笑,问道:“永年先生,想来是有良策了,操洗耳恭听。” “不敢当。” 彭羕躬身行礼,而后看了看座位里的刘璋,而后说道:“士颂攻略益州之谋划,我也有参与,益州南部诸州郡,南蛮西戎杂居,士颂当时,为了快速稳定益州,只在益州北部,各世家把持之地推行其新法。” “益州南面,诸戎依旧各自为政,南蛮之中,有一公推雄主,是为南蛮王孟获,其人野心不小,且对士颂之新法,多有抵触。” 说到这里,曹操的眼中,开始有光亮了,显然被彭羕的建议所打动。 而彭羕后面的话,让曹操觉得确实不错。 “朝廷可派使者入川,面见南蛮王孟获,把士颂四十万大军损失殆尽的消息告之于他。并以朝廷之名义,正式封他为益南之主,就如同当年士颂抢占刘表之荆南一般。” “此计甚妙!”人群之中,曹丕开心的就要鼓掌,却被身边的司马懿偷偷一拉,便立刻不再做声。 曹操也微微点头:“益南诸郡,蛮汉混杂,士颂掌握本就不牢,我们派人去扶持孟获,也算是给士颂身后埋个暗子,让士颂身后不得安宁。” “一来我也可安心北上,二来也可阻碍士颂恢复实力,三来,若是以后自己挥师南下,这些南蛮,甚至还可以许以重利,让他们从背后袭击士颂。” “一事不烦二主。”曹操笑着看向彭羕,说道:“永年既然出身益州,又参与过士颂益州的谋划,可谓知己知彼。不如这次,就由先生为天子使臣,持节南去益州,见那蛮王孟获。” “告诉他,朝廷正式给他蛮王册封,表他为益南宣抚使,益南督,主管益南的益州、牂柯、朱提与永昌四郡。此四地,为蛮族居所,不必纳贡。” “敢不效死命!” 彭羕也是激动非常,虽然自己上来就卖了士颂内部的不安定情报,换到了曹操的赏识,但不论如何,对于彭羕而言,这也确实是他的一次机会。 在士颂手下的时候,自己帮士颂定了益州,可结果呢,士颂更喜欢庞统和法正,甚至连张松得到的待遇,都比自己要好。 现在,他彭羕就要让士颂知道知道,轻视自己的代价。 益州南部之乱,绝对不会局限在益南四郡。彭羕的心里,已经在谋划自己作为孟获的谋士,率领蛮族军队,东进交州,北上成都,把士颂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的场景了。 “还请丞相安心,益南之地,崇山峻岭,瘴气丛生,正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地,我此去,定让他士颂后方不得安宁。也会做好各项准备,待王师南下时,起兵响应。” “善!”曹操也是高兴,今天彭羕的谋略,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意外收获。 他当即走到彭羕身边,亲自把酒杯递给彭羕,说了些鼓励的话。 酒宴散场之后,曹丕和司马懿同乘一马车。 “仲达方才,何故阻拦我。那彭羕之谋,父亲都觉得好,我为何不应和一二。” 司马懿微微摇头,说道:“此谋,未必上佳。” 曹丕一惊,连忙追问道:“仲达这是何意,若是如此,刚才为何不与父亲明言,任由父亲派那卖出求荣的彭羕前去南中。” 司马懿也是人精了,左右看看,确认马车周围没有其他车辆,这才小声说道。 “南中蛮夷之地,本就是士颂治下之软肋所在,不论是现在出手,还是将来南征之时,总需联系。这一点,丞相大人,心中自然明白。” “而且,若是他日我大军南征之时,士颂后院起火,那他必定是首尾不能相顾,现在发难,我大军却在北上河北四州之地,不正好给了士颂机会,借此稳定其后方吗?也正是如此,我才说此谋未必上佳。” “但此谋,也有此谋的优势和依仗,首先南中四郡之地,本就是蛮夷之所在,不服王化,在我大汉朝廷之下,叛乱百年,仗着地利之优势,难以根除。” “所以,士颂即便是能平息一两次叛乱,也决然做不到根除南中蛮夷,日后我大军南下,总能在蛮夷中找到助力。此其一也。” “其二,若是彭羕之谋能成,南中四郡之地,独立于士颂楚国政体之外,犹如士颂身后,凭空出现一方诸侯,益州之人心,必定浮动,交州之人心,必定不稳。士颂休养生息,恢复民生实力之谋划,也会备受打击。” “而且,这事情怎么看,成功的把握都不小,士颂惨败南逃,如今已是外强中干,依仗的不过是水军守着长江天堑,益州军团守着益州关隘而已。” “南中若叛,士颂只怕也无力平息,若是出兵平叛失败,对于连番惨败楚侯府上下而言,更是打击士气。想来,这也正是丞相愿意让彭羕一试的原因所在。” “原来如此,这彭羕也算是一击重拳,打在了士颂的软肋之上。”曹丕也算是看清了彭羕这计谋的歹毒。 果然,叛徒出手,果然还是最狠的,就好像许攸的背叛,能帮助曹操火烧乌巢一样,曹丕也希望这叛徒彭羕,能带给他同样的惊喜。 马车摇摇晃晃,又走了一段距离,在即将到达曹丕的五官中郎将府邸之前,曹丕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连忙对着司马懿问道:“仲达,依你方才所言,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士颂这小子,顺势南征南中,平定彭羕挑起的叛乱,进而完善了他在南中四郡的统治,甚至把南中蛮夷转换为他治下之民,从而实力大增,能帮助他士颂更快的恢复,拥有再次北上犯边的实力?” 司马懿心里嘀咕着,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啊,难怪曹丞相一而再再而三的长吁短叹,要是士颂是他曹操的儿子就好了,你们兄弟几个里面,估计也只有前不久刚刚称象的曹冲,或许将来有能力和士颂比肩。 不过曹丕既然发问,司马懿自然是要回答的,他说道:“这也是我说此谋未必上佳的根本原因。” “因为此谋有一丝漏洞,按照常理而言,大汉王朝四百年,对于南中之地,也只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平息叛乱,是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拿下南中,完全吸收转化的。” “但士颂此子,才情非常。其人文韬武略,样样俱全,除了面对曹丞相,还没有在谁手上吃过亏。” “而此人最厉害的,便是其治理地方的才干,可谓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这样的人若是完全掌握南中之地,说不定还真有机会,把蛮夷之人化为自己的力量。” “这,这。”曹丕听了司马懿这番话后,整个人又不好了。 “公子不必担忧,想来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丞相大人也有考虑。那就是借士颂之力,为我所用。” 司马懿见曹丕还没明白过来,便耐心解释道:“朝廷对南中蛮夷的治理,一直没有好办法,若是士颂真有治理之法,能收蛮夷之心,他日丞相大人南下,扫荡士颂后,依旧可用此法,来永安南中蛮夷之患。” 接着,司马懿笑着说道:“就如我说的那样,这士颂看似才华惊世,天下难敌,但丞相大人仿佛就是他的克星,他可从来没有在丞相大人这里,占过便宜。” “也是,也是!”曹丕想到那士颂在曹军面前,连番大败,还真没有什么可以在曹操面前吹嘘的,他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第455章 南中以南 在武陵的士颂,此刻还没有想到,在自己最为落魄,遭遇最大惨败的时候,想要再给自己狠狠一刀的人,却是自己曾经所倚重的属下。 现在的士颂,半年来可谓是夜以继日,对接麾下文武大臣的各项工作。 他从南下的流民中,招募新军,同时,以荆北沦陷之后,曹军的屠杀和施虐的场景故事,在荆南,交州和益州进行宣传。 用武陵传语的报纸,用说书人,评书相声等表演方式,直接深入到底层,去告诉百姓,若是曹操灭了士颂,他们的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要么,被曹军所杀,掠夺走他们的财富,要么,他们会重新变成奴隶,失去自己的田产,成为世家大族名下的财产,成为楚国新法中规定的“奴民”。 那时候,他们和他们的孩子,会失去读书的资格,他们会再次变成愚昧阶层,他们会永远也翻不了身。世世代代,都要被欺辱,被压迫,他们的命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甚至连一条狗都不如。 想要反抗这种命运吗?不想做奴隶的人们,勇敢地站起来吧! 能守护自己权利,守护自己田产,守护自己子孙后代读书资格的人,只有你自己! 最早,在曹军的压迫下,士颂的楚国集团便是用这种口号,动员百姓参军,扩充军备的。 得益于士颂治下生产力的发展,得益于郑度用尽全力,运输到南面的物资,即便是新招募了十多万新军,大家都能分配到不错的武器装备。 后来,楚国依靠长江天堑,和汉贼曹操和谈了,楚国境内是绝对不会提士家的屈膝投降,只会说这是和谈,暂且罢兵。 曹操虽胜,也无力南下。 再然后,士颂偷来后世的一曲《北望》在楚国境内传唱后,又一次拨动了无数人的心弦,纷纷表示要做那北伐之人,要收复故土,要参军。 半年多来,以来者不拒的方式,士颂麾下一下子又多出来了二十多万军队,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所谓的二十万军队,和过去的部队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个数量,这个规模的部队,放在这里,也算是给他内心的安慰了。同时,又何尝不是一份希望呢。 二十万新军完成分配之后,优秀的兵员补充了水军,那是现在最为重要的军队。 剩余的人,士颂把他们重新补充到新组建的雄武军,奋武军,定武军,长林军和侧戎军之中。 另外,还特地新成立了一支北府军,这支军队,都是渡江南下的荆北军民。 其中,由于太史慈、文聘和徐盛等人已经身亡,于是各军统领也都做了一定的调整和更改,除了新建立的北府军,交给来自益州出身的吴懿作为最高统领,而雄武军的统领,雄武军中郎将一职责被任命给了臧洪。 其他部队,伤愈回来的黄忠,成为了定武军中郎将,甘宁则继续为奋武军中郎将,霍峻依旧统领长林军,徐晃改为侧戎中郎将。 除了北府军外,每支被士颂定位未来主力的部队,都是两万人的编制,而南下流民为基础的北府军则有五万人的编制。 虽然这些部队,大多都是新军,但士颂有信心在经过数年的训练之后,在曹操下次南征的时候,让这些人成为可战之兵。 就和当年关中大败一样,士颂在忙完了军队的补充之后,依旧没有让自己松懈下来。 他又和刘巴,顾雍,石韬,郑度这四位开始谋划如何安定人心,恢复人口,发展生产力的事情了。 南逃过江之初,在郑度的主持下,这些南下的流民,基本上是集中管理,在流民营营地内领取微薄的口粮,勉强度日。 后来和曹操议和成功后,才在顾雍的建议,给予这些人两个选择。要么,他们可以自行离去,在士颂治理下的荆南,交州益州各处,凭自己的本事生活。 作为追随士颂南下的奖励,每人都会补偿一些钱财货物,但是土地是真的给不了了。 荆南四郡,作为士颂发家额根基所在,这个新法执行的最彻底的地区内,各地田产早就被分配完了,就连武陵蛮的山林之地,都被不少大族和商家,联合武陵蛮完成了开发和分配。 而顾雍他们的第二个选择便是:继续迁徙,去交州西南,或者直接点,就是到日南郡去。 那边被士颂杀干净过一次,即便是现在过去了十多年了,无数罪臣叛臣家属都会被发配到那边去,但是那边依旧有大片的田地可以分配。 另外,顾雍也指出了另外一个去处,那便是南中,益州的南中四郡,直到现在,都没有推行任何一道新法。 这不是黄权等人在益州不尽心尽力,而是益州的情况就是如此,益州北面几个州郡因为靠近中原和荆襄,汉化程度高,推行新法还没有什么困难。 但是越往南去,新法的推行越发困难,而士颂为了能赶在官渡之战后发起对曹操的攻势,也没有强行要求把南中之地转化,只要求南中四郡的世家大族以及境内的蛮族各部,承认自己的统治地位即可。 他们可以按照过去的惯例,定期向益州牧官府缴纳贡金和一定的物资。 “且不说南中四郡,就是南中四郡上面一点的犍为郡南部以及犍为属国两地,也有不少益州老世家和蛮汉杂居之地,新法推行困难。” “那里有大批田地荒芜,南下的流民,若是愿意走远一点,我们也可以把他们迁入此间。” 顾雍显然是准备了许久,早就把自己的想法做成了可以执行的规划,说完之后,特地交给了士颂一份他对于如何执行此策的具体方略。 “顾先生有心了。”士颂接过顾雍的策划方略后,问道:“南下百姓数十万之众,男女老幼都有,拖家带口之人不少,若是再行迁移,他们心中或许会有抵触和不满,而且路上的饮食起居照顾,又该如何?” 顾雍说道:“一切全凭自愿,而且我们也不一定非要一蹴而就,可以让这些人逐步迁移,规定每个月行多少里,从一个聚集点,走到下一个聚集地,便可以休整一个月,一个月后再次启程,迁移百姓,本就是长久之计,怎么可能瞬间完成。” “而且,如今长江之上,我军和曹军水师对峙,已无可能直接走水路入川,需要从武陵郡西面前行进入犍为郡方可。而这一条路,从前依靠水运之力,是没有人开发的。我们可以借着此次迁移百姓之便,顺势以工代赈,让百姓们在西迁的路上,完成道路的建设。” 顾雍说着,翻开了自己的策略,指着其中一条开始详细讲述。 在士颂听来,这不就和当年米国人向西修建铁路一样吗?只是他们修的是铁路,这里顾雍建议修的道路,不过是方便货运和军队前行的土路罢了。 但不得不说,顾雍的这个方案,甚得士颂之心,当即便表示支持。 另外,士颂还和刘巴商议了各地的科举改革,全民教育等诸多新政,在流民之中如何推广之事,也都得到了答复,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但现在这种情况,能做到面面俱到,在士颂看来,已经很不错了。 说完政务上的事情,士颂让这些人退去,仅留下了刘巴一人,当着刘巴的面,士颂用手敲打着地图,口中念道“南中,南中四郡。” “主公,切不可急于用兵啊?” 刘巴似乎看穿了士颂的心思,劝说道:“主公的意思,我明白。南中四郡,或许便是我们南下扩张的突破口所在,但如今我军大败,各部都是新卒,训练不足。曹操,如巨石压顶于北方;刘备,孙权,如猛虎睡于卧榻之侧,若无十足把握,还请主公,以大局为重。” “哎。”士颂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年冬天,袁绍又败给了曹操,如今他病重将死,河北四州之地,迟早都是曹操的。” “袁绍那几个儿子,绝对不是曹操对手。要不了几年,曹操扫平北方之后,再次南下时,就算是我现在的部队,都经过了数年训练,只怕也难以抵抗。” “且待天时。” 刘巴想了想,又说道:“不论是交州日南郡以西,还是南中四郡之西南之地,又或者南洋诸岛。主公想要的,一来,是其人口能为我所用,补充兵员劳力。二来,是将来若是曹操再来,实在无力抵抗之时,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正是如此。”士颂心说,我哪里想要往那种莽荒之地跑,若不是被曹操逼急了,我才不会想要去做什么开疆拓土的事。 那边,都是些没有开发的土地,都是些半开化的野人,自己跑过去当这些人的头头,放弃中原的大好河山,自己又不是傻的。 “若是为此,臣向主公推荐一人,此人有一良策,可助主公实现此愿。”说起此人,刘巴的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何人?卧龙诸葛亮?我那妻弟?”士颂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诸葛孔明。 他隐约听人说过,诸葛诗语虽然身故,但是作为诸葛诗语的弟弟,诸葛亮是早早就随流民离开了襄阳的。 而且以他卧龙的名头,在哪里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即便是现在不住卧龙岗了,依旧以卧龙之名自称。 随着凤雏庞统在士颂手下,有了搅动天下风云的前例,和凤雏庞统齐名的诸葛亮,当然也备受瞩目。 只是直到如今,即便是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都已经在士颂麾下任职了,诸葛亮依旧没有出师的打算。 士颂自己的心里都在打鼓,难道真的是“郭嘉不死,卧龙不出”? 还是诸葛亮觉得,跟着自己混没有前途,还在等刘备去找他三顾茅庐?但你在隆中的茅庐,都被曹操占了去啊? “并非卧龙,而是卧龙之小友,马家最后一子,马谡。”刘巴回答的很淡然,但士颂的内心,却微微一颤。 是啊,马氏五常啊,这马家是荆州七大世家里面,唯一一个坚定跟着自己的家族了,不论是主脉还是旁支,都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 更别说,前有马玄,后有马良,自己前后给了他们家两把文兴剑,自己对他们家的器重和倚重,在自己麾下文武的诸多家族中,也绝对是最为看重的,绝对没有辜负马家对自己的信任和全心全意的追随。 “至于如何谋略南中之南,非我所长。主公可以让贾文和牵头,和徐庶,马谡、裴潜等谋略之士,多加商议。” 刘巴说着,也向士颂推荐了几个如今在士颂手上,数得上的谋士了。 想从前,庞统,法正,马良,张松若在,甚至顾徽,廖立那些二流的谋士若在。这些人里面,除了徐庶,其他人还真不怎么被士颂看重。 此刻,士颂忽然感受到了三国末期时,诸葛亮的无奈。 刘备夷陵一败,把蜀汉的中层的骨干,全部给打没了。诸葛亮手上,基本就没有什么人才可用。 人才断代的无力感,让人惆怅、无力。 第456章 南中乱起 大败南归之后,士颂感叹人才凋零的心思,不仅仅是刘巴看出来了,贾诩一样也看出来了。 这次来见士颂,贾诩也特地带上了一个人。他知道现在士颂麾下的谋略之臣,比起从前人才济济,如今这情况,多少有些捉襟见肘的感觉。 很快,徐庶,马谡、裴潜都来到了士颂在武陵城内旧院。 这院子,还是士颂初定荆南四郡,北向和刘表对峙时,治理荆南之所在。 后面北渡长江,迁移治所到襄阳后,这个院子基本也就空置了。 没有想到,现在士颂又回到了这里,几人之中,裴潜的感触,最为深刻。 当年他来投士颂时,意气风发,掌握后勤部队时,踌躇满志。见证士颂崛起于天下,也随着士颂一起,惨败南逃。 “唉,还是这个议事的院落,周围商议的人,却又换了啊。”裴潜实在是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当年在这里,谋划荆北的众谋士里,为首之人,便是你家三兄马玄。若是马玄在,别说那颖水之殇了,只怕当年关中一战,挟天子令诸侯的人,便是主公了。” 裴潜的话里,显然也是对马玄很是推崇。 话说到这里,徐庶和马谡当然明白了裴潜感叹的意思。徐庶笑道:“文行,你是楚侯府老臣了,当年只有荆南一隅之地,犹能气势如虹,吞荆州并益州。如今主公手上,依旧掌握益,交二州以及荆南四郡之基业,为何说话,如此萧条,没有斗志。” “正是,马谡不才,也绝不让三兄,四兄专美于前。我马家子弟,依旧会为主公之大业,兢兢业业,全力以赴!” 马谡虽然年少,但心志极高,本就天赋不落的他,在马玄和马良这两位的光环下,如今在武陵书院,也算是混出了名声。 正说着,贾诩带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三人连忙起身见礼,虽然知道今天士颂把自己唤来商议谋略,自己定然也算是进入了楚侯府谋略核心,但不论如何,士颂最为信任和倚仗的谋士,定然是眼前这贾诩。 “既然都到了,那我们便进屋去见主公吧。”贾诩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直接带上三人一起进入士颂宅院的会客厅中坐下。士颂宅院内的颂卫营也好,家丁仆从也好,对于贾诩带队的这一群人,自然没有阻拦。 贾诩和刘巴,都是士颂早就吩咐过,随时可以进入自己后院的人。 “文和先生,这是,伯苗?”和其他三人不同,士颂是一眼就认出了贾诩身边的那个青年。 自己征益州时,和自己十分投缘的一人,邓芝邓伯苗。蜀汉后期重臣,人品上佳没得说不说,也算得上文武全才。 历史上,诸葛亮北伐时为赵云副将,另外还能出使东吴,缓和蜀吴关系,长期坐镇江州,防备东吴,安定百姓。是诸葛亮手下,难得一个可以让诸葛亮放心放出去独当一面的人才。 现在,贾诩却突然把这位带来,不用说,贾诩也算是看出了士颂如今的窘迫,只怕是想要把邓芝这个有潜力的中青年,给提携起来,完善士颂麾下的谋士体系。 士颂微微一笑,让五人就坐。 而后,又让已经十七岁的陆逊,也坐下了,反正年纪更小的马谡,自己都要启用了,何况是他陆逊。 说起来,陆逊对外的官职,便是楚从事郎。而这个官职,如今有四人,正是邓芝,郭攸之,陆逊以及董允。 “现下之时局,我也不用多言了。”士颂待茶水摆好之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短期内,我军绝对是无力北上了。如今袁绍将死,河北落入曹操之手,已是时间问题。” “而我不想坐以待毙,想要向南开拓土地,收获人口,粮草,物资,诸位意下如何?” 能坐到这个位置,听士颂提问的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对于士颂的心思,只怕都有所准备。 马谡最为年轻,而且喜欢表现。此刻,他第一个站出来,回答道:“主公,我军去年方败,如今虽然各军也已重建,但新军之战力,还需打磨。更不说各地郡兵,民团,尚在筹措之中。若是南下开拓,我以为可以暂缓出兵。” “暂缓?暂缓多久?”士颂没想到马谡居然会不支持,对于马谡在历史上留给他的印象,似乎很有一些出入。 马谡嘿嘿一笑。“主公莫不是理解错了,我只说暂缓出兵,没有说暂缓南拓呀。南下开拓土地,获得新的人口和兵员,对于我们各部的重建,也是很有帮助的。” 听到这话,士颂显然来了兴趣,这马谡难不成又有什么奇谋? “南拓,我们不出兵,可用南蛮兵,也可用泰族各部为兵。” 马谡笑着说道:“主公若是想要以日南郡为基础,南下拓海,可暗中支持日南郡西面的泰族统领芒帕,鼓动他起兵南下,和扶南国开战。战事若起,必定迁延日久,但两国百姓还需一个安稳的位置生活,必定会大量迁移来日南郡。” 士颂微微点头,这个办法自己也有想过,而且也已经让人着手去做了。 那泰族统领芒帕野心不小,和扶南国早有龌龊,若是自己暗中支持,自然是会动手。 “至于南洋各岛国小邦部落。其国制度落后,国贫民穷,百姓早有逃离之心,无奈大海所阻,无法离开罢了。” 马谡侃侃而言道:“我楚国海军早已成型,南海海船航线也已稳定,若是以楚侯府的名义,组织商人,前往去南洋诸国,以中国之财货,购买其奴隶,将这些奴隶带回交州,一次少则数百,多则过千,累计下来,想来也能有数万人口,各地书院之书生,可派往教化,数年之后,也是一大助力。” “善,此法或可一用。”士颂点头称好,是的,自己把国内的奴隶甚至仆从的身份都废掉了,强调人人平等,但是在其他国家,可没有这个概念。 自己有钱,有中原先进的生产力生产的产品,可以去掠夺资源,同样也可以掠夺人口啊。 自己完全可以用这些财货,去南洋,甚至开远点,去辽东半岛,去东瀛去换人口回来。想到这里,士颂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笑意。 “至于益州之南,交州以西,泰族各邦之北的那些掸国、骠国、盘越国之流。我们有两策可行。” “一来,令南中四郡各部南蛮,组成联军南下,以楚侯府的名义征讨这些国家,只需这些国家臣服,便可令其缴纳粮草物资人口。” “不过南蛮各部,常年各自为政,且不从王化,我军如今新败,只怕愿意听从号召者并不会多。” “我建议,主公可选一上将,将数万精锐入南中,为联军根本,借南蛮各部之力为我所用,不过所获物资,多少得分出一部分,给南蛮各族。” “第二个办法,那便是缓缓图之,派出儒家学士,进入南中以及南中以南这些国度,传播儒学思想,开通贸易,逐渐教化,数年之后,我军主力训练完毕,那时候会师前往,自然是可一战而下,灭其国得其民。” 对于益州南中四郡,士颂心里也是有想法的,从前为了北伐曹操,自己对于这一片地盘,任由他们自治,完全没有推行新法。 现在,士颂有在南中四郡推行新法的打算了。 “幼常所言,甚合我意。不知诸位可还有什么想法?”士颂对马谡的一些想法很是满意,接着又向其他人发问,希望能有人可以补充。 “马家子弟,果然厉害。主公南下拓土之谋,马幼常之策,已是上佳。” 邓芝先是拱手对马谡表示认可,马家,嘿嘿,这可是士颂手下最被信任的世家了。 接着,邓芝说道:“如幼常所言,主公南下拓土,不外乎获得人口物资。除了南下获得蛮夷之民外,我以为,可以从其他几处获得。” “汉中以东,荆北沦陷之地,司隶之西,被西凉各路诸侯荼毒之关中,百姓都是可以争取的,只需做好吸纳政策,放出消息,引导这些百姓西行,进入山林之间,我们在山林的板荡蛮各部族人,就可以引导这些百姓进入西川,补充人口。” “而且,实在不行,也可以派出小股部队,前往关中和南阳郡各地,直接掠夺人口,把人直接绑入山林,充实板荡蛮族部落。” “主公,板荡蛮既然低头效力了主公,那他们短期内,就绝无再叛之理,这一点,还请主公放心。” 士颂听了,虽然点头,但内心还是犹豫,邓芝的这个计划果然有些心黑,不愧是被贾诩带进来的人物。 说白了,就是派出板荡蛮,去当绑匪,夜黑风高的时候,直接去曹操的地盘玩人口绑架,而且不要赎金,就要这些人,来充实人口。 似乎是看出士颂的犹豫,邓芝说道:“主公,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秆一石,当吾二十石啊!” 不得不说,邓芝的话很有道理,就如《孙子兵法》里面关于粮草的说明一样,我这边绑走了曹操一个百姓,得到的利益,相当于从南洋那边弄来二十个百姓,毕竟,损了曹操,利了自己。 “那便试一试吧!”士颂算是被邓芝说动了,反正南撤的路上,也被郑度说动了,现在的士颂,早就没有以前的妇人之仁了。 百姓家庭离散,父母孩儿分割,亲人可能再难见面,对于士颂而言,都比不过获得对抗曹操时,战场上的那一点点优势。 “另外,既然南中以南,日南之南,各处化外之民,主公愿意吸纳教化,那么益州之西,群山之中的生羌,我们也可以派人联系招纳,引其人进入益州,扩充人口。” 邓芝后面这条建议,让士颂很是赞同,仿佛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是啊,世界屋脊之地,后世甚至成立过吐蕃王权的存在,现在依旧还处于混乱之中。 邓芝口中的生羌,也就是藏民,为何不能成为自己的力量呢? 而且不仅仅是可以带给自己人口补充,还有青稞,这个天神赐予世界的粮食种类,若是自己现在就开始推广,又何尝不能成为新的粮食来源呢? “好,此策甚妙。伯苗,此事不必再和众人商议,且由你来领头,现在就可以开始布置执行了。不过要做好规划,不断尝试,不出大乱子就好,缓步推行,此乃长远之策。”士颂对邓芝的提议很是满意。 其余的人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到伊籍匆忙跑了进来。 他对士颂喊道:“主公,不好了,那曹操派彭羕,封孟获为南蛮王,益州副使,主管南中事。” “现下南中四郡皆叛,犍为属国和犍为郡二地,也已开始动荡,那孟获大有整合南中之兵,北取成都之势啊。” “什么!”刚才还从容不迫,想要驱南蛮之兵,为自己所用的士颂,顿时傻眼。 对孟获的叛乱,他是丝毫没有察觉。 第457章 兵进南中 士颂这段时间,一心扑在了军队的重建和流民的安置上。 稍许休息,也是和伊籍核对各种北方传来的消息。关注曹操击败袁绍,现在在河北进兵的情况怎么样。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曹操居然给自己玩了这么一手。 自己派蒋干去找袁绍,促成了袁绍仓亭起兵,多少帮自己,把曹操的目光吸引去了北方。 尤其是此刻,曹操击败袁绍,袁绍羞愤交加,即将身死。不论是曹操还是曹操集团内部,都已经明确了先北方后南方的战略,也算是为自己,赢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但自己能在曹操身后惹事,曹操一样,也能在自己身后惹事,埋钉子啊。 虽然现在孙权阳奉阴违,两面占便宜。但曹操这一次,直接把目光放到了益州南中,放到了孟获身上,这倒是让士颂,始料未及。 而且曹操上来这官职,这手段,士颂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不就是当年自己占据荆南四郡,对抗刘表时候,花钱给自己买的官职一模一样吗? 当时自己是什么荆州副使,都荆南事之类的官职。说白了,就是和荆州牧刘表划江而治。 荆北三郡或者说被刘表划分为五个郡的荆北地区,由他刘表统治,自己则是统治长江以南的荆南地区。 现在,曹操把孟获定位为益州副使,都南中事,完全有条例可依,弄得士颂哭笑不得。 而且再看军报,曹操的使者彭羕,不就是襄阳城内的叛臣之一吗? 对于自己很是熟悉,又熟悉益州局势的彭羕为使者,是谁给曹操提出的这条釜底抽薪的毒计,已经不言而喻了。 “文和先生,我当如何是好?南中乱起,我若是不管,益州动荡,交州不稳。但我更担心,好不容易安稳一点的百姓,人心又动荡起来,先生可有良策?” 士颂本能地看向了贾诩。 是的,自从不听贾诩的话,大败南归之后,士颂对于贾诩的看重,尤甚从前。 但贾诩是什么人物,你越是看重他,他越是低调。各种士颂给他的权力,基本上能不用就不用,非要用什么权力,那都是拉着刘巴一起,主动把自己手上的权力,分一半出去。 明哲保身的哲学,在他这里已经是常态了。 “应对之策,不过是快刀斩乱麻而已,立刻派军,出征平叛,别无他法。”贾诩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给予了回应。 士颂心说,现在大多都是新军,南撤回来的主力,是防备曹军最后的力量了,若是抽调走了,万一对面的曹仁,借机南下怎么办。 但士颂考虑问题,贾诩似乎早有准备,他说道:“主公本就有意南下,拓土纳民,如今曹操还特地给了主公这机会,主公可要把握好了。” “一来,曹军绝不会此刻南下。曹操定然是想要北定河北,同时不希望我军能安稳休养生息,故而此刻引孟获发难。” “主公试想,若是曹操平定北方,大军南下之时,再动用此策,南北夹击,我军岂不是更加危险?” “二来,曹仁于禁在荆北,训练水军不到一年。而我楚国水军,却在长江上驰骋多年。蔡瑁,甘宁,冯习三将,都是水战好手,想要过江南侵,水军这关,他们就不好过。” “三来,平定南中之乱,必须要快速反应,表明态度。但平定的速度,可缓可急。我们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在南中四郡开始推行新法,平定一地之后,剿灭当地世族,要么听从新法,要么合族而亡。” “主公,乱世当用重典!尤其是此刻,我军失了荆北和汉中郡东面,人口损失更重。南中四郡,虽然多是汉蛮混杂,但若是能完全推行新法,对我军而言,也是很好的补充。” “第四点嘛,便如主公谋划的那般,定了南中之后,我们带去的部队,可为中军主力,再辅以南中蛮兵,当地世族的仆从部队,从哀牢国旧境,也就是永昌郡继续南下拓土。掠夺人口,物资,粮草,以恢复实力。” 说完这些,贾诩睁开了眼睛,端起了茶杯,说道:“南中叛乱,是危,也是机。” “先生以为,可以派何人去定这南中之乱?”士颂的心情已经平复,南中之乱,说麻烦也没有那么麻烦,但若说简单,但也绝对不简单。 诸葛亮现在好像还在武陵书院当混混,时不时的到处旅游,而且就算是现在诸葛亮投效了自己,自己若是让诸葛亮挂帅,只怕也难以服众。 但麾下其余将领和文臣,谁挂帅可以按计划平定南中,并完成对南中的治理,是贾诩徐庶这样的文臣?还是徐晃黄忠那样的大将? 士颂想来想去,似乎都不合适,贾诩显然是不能动的,他现在和刘巴,都是荆南的定海神针,安定荆南 就靠这两位大神了。 徐庶也不能轻易动,孙权那反骨仔,对于交州的觊觎之心,基本就没有断过,徐庶还得守着交州。 徐晃更别说了,南撤回来的主力,不少都在他手上,现在正沿江驻防,若是曹军南下,他的部队,就是曹军登岸后的第一道防线。 其实,守在汉中的李严,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现在李严已经是士颂任命的汉中太守了,类似于历史上魏延对于刘备的存在,也是抵御曹操的一线所在,李严也是绝对不能轻动的。 黄忠似乎倒是可以调入南中,但黄忠勇武是勇武,绝对不是统帅之将。而且法正以死,另外给黄忠配军师,只怕效果也不能如自己想的那么好。 而且能选的谋士,基本也都坐在自己的面前了。 “若是陆逊这小子再成长几年,或许堪堪一用。”贾诩对士颂心里的犹豫,看得明明白白,直接告诉士颂,这次定南中的人,除了他士颂,再无别人。 “此次去定南中叛乱之人,除却主公,再无他人。” 甚至是连动用什么军队,贾诩都帮士颂想好了。 “至于军队,不必过多,徐晃所部不能动,主公可以黄忠将军的定武军和臧洪将军的雄武军为主。加上沙摩柯的蛮兵营和主公重新组建的颂卫营,约莫小五万人马,再令交州郡兵负责押运粮草后勤,定南中无忧。” 贾诩推荐的这两支部队,还真有些说头。 黄忠因为中箭受伤,被士颂提前安排南撤,麾下部队,多少也回来了一些,重新组建的部队里面,又是最早一批完成组建的,现在的雄武军,算是半成品部队。 而臧洪的部队,则是完完全全南撤之后,重新组建的新军。但臧洪其人,义薄云天,有大将之姿,平时和徐晃的关系最为要好,又和曹操乃是死敌。 北伐时,他本人连人带马都被冲走了,但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或者说在复仇心的驱使下,他硬是从颖水里面游出来了,只身返回荆州,被送往武陵养伤。 也刚好,避开了荆北大败。 这两人的部队,此刻,绝对不是荆州军体系中不能动的存在。调去平定南中,恰好也是一种训练,就好像当年士颂率军去日南郡平叛一样。 士颂低下头微微思索片刻,也想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现在自己的情况,就如同刘备夷陵大败之后的蜀汉,流失大批人才,剩下的人才本就不多,还需要用主力来防备北面的曹操,东面的孙权。 而这个时候南中乱起,能去平叛的人选其实也有,但是南中之乱,若只是派一员大将平乱,只怕不久后,还是会再起变化。 而且最为麻烦的事,就是贾诩说的那种情况,若是等到曹操扫平河北,会师南下的时候,南中再起乱,自己两面受敌,反而越发被动。 现在,也只有自己亲自率军走一遭,把那不服王化之人打趴下不说,更重要的是,完成对南中四郡的政策改革。 一方面,把南中四郡,真正变成自己手中可掌握的力量。另外一方面,便是拔除自己身后的潜在风险。 让曹操下次南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背后,再也没有他可以策反的势力了。 让自己可以在那个时候,能集中所有的力量,一心一意在正面抵抗曹操。 “既然如此,就依先生所言,我率领颂卫营亲征,令沙摩柯率武陵蛮营为先锋,黄忠,藏洪所部为中军,即日起,准备去平那南中之乱。” 士颂说着,看向眼前众人。继续说道:“文和先生,自然是和刘巴一起坐镇武陵,稳定荆南。元直且放下交州诸事,出任我这次出征的军师,交州军务,暂由文和先生一并暂代吧。” “喏。”徐庶的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自己终于又有了随军出征的机会。 虽说是士颂诸多谋士陨落后,自己才获得的机会,但有机会为自己证明,总是要好好把握的。 “另外,陆逊,马谡,邓芝你们三个,也肯定是要一起去的。后勤事宜,还是交给裴潜,你和石韬商议一下,也安排好粮草物资。” “南中气候特殊。瘴气丛生,蚊虫甚多,可多准备一些随军医者,多备药物,一起运输南下。” “再让毛玠领头,选出一批读书人,或者南下后还未重新分配职位的官吏,做好随时进入南中,推行新法的准备。这次定南中,定要一鼓作气,永除后患。” 随着士颂下定决心亲征,荆南各部也立刻被调动了起来。 就按照贾诩谋划的那样,出兵要快,一定要表明楚侯府,表明我们楚国的态度,那就是绝不容许南中自立。 但士颂出兵之后,进军的速度却不快,这次全军上下不过五万人左右,但进军速度,不比北伐曹操时的四十万人马快多少。 全军,在潭中集合,而后兵出牂牁,兵锋直指牂牁郡治所且兰城。 全军走走停停,似乎是在一面行军,一面等待各地物资队伍的集结和补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去南中之地,乃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战略。 士颂不能在如日南郡一般,直接放火烧山,直接把所过之地,弄成荒无人烟的无人区。 南中之地,毕竟还是益州治下之地,也没有宣布独立,叛出中国。 他们所叛的,不过是自己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楚国,自己所谓的奉诏建立起来的封国。 这楚国,不过是自己玩的文字游戏。自己这个楚国,本就是半明半暗的存在,高调建国,却又表明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名号而已,绝不是背叛大汉朝廷。 按欧夫人的话来说,你这个楚国,就好像一锅夹生饭,说熟不熟,说生不生,吃起来最是难受。 “若是真能在赤壁一战,把曹操的主力部队给打没了,成天下三分的局面,那我这个楚国国号,一定建立的正大光明。” 士颂再次侧身,看了一眼北方,便催动的卢,向西而去。 第458章 牂牁朱褒 公元二零二年三月,士颂,正式出兵南中定乱。 楚侯府这边,名义上坐镇之人,乃是本已“因病”致仕的老大人士燮。当然,实际上所有的军政之权,则在刘巴,贾诩,徐晃,蔡瑁,甘宁几人手中。 不过不得不说,因为士燮不顾自己个人形象,把早年逃到交州,躲避曹操追杀的恒邵,送去给了曹操,导致恒邵被杀,让他士燮多了薄情寡恩的名声。 而后,又在大江之上,当着世人的面,给曹操下跪磕头,丢尽了他曾经作为交州之主的颜面,让世人都对他很是不齿。 大家觉得这人,太过无能,太过懦弱不堪。 都觉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能生出士颂这样的少年英豪呢。 但这些人忘记了,刘邦的父亲刘太公,也是个无用之人啊!却一点都不妨碍刘邦,开创大汉基业。 而且对于士燮,在自己中箭昏迷之后的所有举动,士颂心里,是有暖意的。 他知道士燮做这些,是为了求和,是为了自己。父子二人,在士颂醒来后,有过一段对话。 这次,没有那么的剑拔弩张,没有那么多的隔阂。 “你可知,我为何想要压制你,压制徽儿去争这个天下?”士燮问话的时候,父子二人坐在屋内,红泥小火炉上,正温着几杯小酒。 士燮对自己的问题,早就想好的答案,不等士颂回答,他便说道:“因为争天下,是要死人的。” “你自幼早熟,心有大志。黄巾乱后,豪杰四起,你的心里,有问九鼎之志。那徽儿乃是嫡出,自命不凡,我家又在你的推动下掌握了交州实权,他的心里,又怎能不起心思。” “但这争天下的心思,真的会害死人的。你们出生交州,所见所遇之人,不过尔尔,哪里知道这世上,能者辈出。以我们交州一隅之地,想要争天下,太难。” “我所愿,不过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衣食无忧,远离中原纷乱。不论是谁最后得了天下,我们士家投降过去,献上交州,总不会为难我们吧。” 说到最后,士燮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仿佛是对于士颂一心争天下的无奈,仿佛是叹息这么多年来,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前后已经送走了三个儿子。 士燮能在三国乱世,稳稳占据交州多年,乃至于直到他死后,孙权才敢打交州的主意,把交州纳入东吴治下,士燮还是有自己的手腕和能力的。 他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少有的明白人,早就看出凭交州之地,想要北上争天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还不如就做个地方霸主,未来有投降保全自己的资本就好。 而士颂的起家,完全是靠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提前知道历史走势的优势。 每一步,都踩在节点上,自然是可以步步都领先,占尽先机。这才有背靠交州成就如今这么大一份基业的可能。 这也是让士燮改变看法,愿意为士颂的大业,牺牲他个人形象的原因,他在士颂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那是化家为国,那是他士燮的血脉后人,主宰这天下的可能。 那是他在梦里,都不敢相信的画面,但士颂,似乎真有将其实现的本事。 “父亲。” 士颂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称呼士燮了,从小火炉里取出一杯酒,双手递到士燮手上。 他本来想告诉士燮,历史上的他已经把他的想法做到了极致。但是孙权那反骨仔,等士燮一死,立刻便灭了士燮全家,五个儿子,诸多兄弟侄儿,基本上,一个都没有放过。 但士颂这些年来,毕竟成长了不少,知道若是这样说,只怕士燮不会接受,还以为自己是在顶嘴,不过是在嘴硬而已。 于是,改变了自己的话术,安慰士燮说道:“从前儿子年少轻狂,不懂事,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就无敌于天下,可如今,才见到天地之广阔。” “可如今,儿子也是骑虎难下,如今这局面,我士家,已经到了不得不争的位置了。” 士燮见士颂没有怼自己,而是给自己诉说他的难处,似乎十分受用,年纪大了的人,就喜欢听人来向自己请教。 而且有些话,他早就想要对士颂说了。“既然有机会争,自然是要争的,但你看那曹操,还有孙权,还有河北的袁绍,哪个不是重用自家子弟,你倒是好,所有重臣权臣,都是外姓。” “我士家子弟里面,别人就不说了,你二叔士壹,三叔士?,都是可用之人,为何你总领交州之后,便将他们闲置。” “还有你最后一个兄弟士干,也是个聪明人,政务上也可以帮你一把的,你若是不信任他们,可让你母亲出面,为他们分配官职,怎么说都是自家人,还是可靠的啊。” “谨遵父命。” 那次对话之后,不少士家子弟也填补到了军政之中,尤其是士干,完全替代了从前的蔡峰,成为了士颂麾下,又一个掌握机密情报的人物。 而士壹、士?二位“叔叔”,也再次进入军中,得到了一定的兵权。 而且在士颂率军南征的队伍里面,士颂还特地调了一支日南郡的郡兵北上,为全军带来交州集中的粮草、药品等物资。 领军之人,正是士畅,他手下也带着日南地区勇将阮奋、区兴二人。这也算是士颂给了自家兄弟上战场立功的机会。 “应该已经进入牂牁郡了吧。”留在武陵的士燮,看着春雨落下,忽然没头没脑地向身边的欧夫人,问了一句。 欧夫人微微点头。 “算算时间,即便进军再慢,也该进入牂牁了,牂牁太守朱褒,并无什么惊人之才,麾下文武中,也未听说有什么能人异士。” “这次他敢响应孟获之乱,隔绝和我们楚国的对接,而去投效什么益南将军府,纯粹是以为我们惨败南下,现在无力去征伐他而已。” “如今颂儿既然出兵,牂牁也好,越嶲也好,建宁也好,此三郡之地,想来必定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最麻烦的,想来还是孟获及叛军的老巢永昌郡了。” “永昌郡,本就是故哀牢国之地,后才入我大汉领土,其民多未开化,确实麻烦。” 士燮叹了口气,而后转身说道:“我还是去武陵书院看看,有没有学子有平南中的妙计。现在,可有不少人都在讨论此事,午饭你们不必等我回来了,我就在书院里面吃。” 其实不仅仅是士燮和欧夫人,就连牂牁郡太守朱褒自己也很意外。 他拉着彭羕的衣领质问道:“你不是说士颂在北面惨败,损失了五六十万军队了吗,又则损了大批人口、物资、钱粮。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我们现在起事,他根本无力顾及我们?” 彭羕其实也没有想到,士颂居然会亲自领兵来平叛,在他的印象里面,士颂的主力部队,在颖水和襄阳城外,都已经打没有了啊。 想到这里,彭羕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说道:“朱大人,机会啊!机会!”把朱褒也弄得有些迷惑了。 “大人,我奉朝廷之名南来,册封益南将军府诸多事宜。将军更是得以封侯,本来只需要隔绝交通,不让士颂借助南中之力恢复实力即可。” “可那士颂居然敢在惨败之余,率领新募之兵前来,说是平叛,却与送死无异。” 彭羕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不错。 他见朱褒松开了自己的衣领,继续说道:“将军,士颂五十多万精锐主力和后备之兵,真的早已损失殆尽。如今前来牂牁的,必定是些新兵,所以他士颂大张旗鼓的出兵,却进军缓慢,他不过是在做样子而已。” “士颂不过是想要让荆南以及交益各地的百姓,稍稍安稳一点而已,让武陵书院里面的人宣扬一下,他士颂已经出兵平叛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完成平叛,他士颂就不能保证了。” “一定是这样!他还需要用残存的一点主力守在北面,还有益州之兵,也得固守汉中,他一定是做样子而已,他没有实力真的来南中,和我们开战。” “将军,机会啊,他士颂用民夫和新兵虚张声势。但将军麾下虎贲,却是实打实的牂牁郡内精壮,训练多年。” “如今又在本地作战,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士颂若敢进入牂牁,那就是他把自己喂到了将军的嘴边。将军,您若是能一战击杀士颂,则荆南和交州,将军可有想法?” “即便是退一步说,没能击杀士颂,但也能把士颂所部击退,赶出牂牁,将军之威名,南中之地,又谁能比肩?” 彭羕自从参与过士颂定益州的战略后,就不再被士颂所看重,觉得此人虚有其表,不过看在他也是益州名士,也算是为楚侯府定益州出过力,自己对他也不错,给了相应的待遇。 可这人啊,若是人心不足,则必然反复。 历史上,他也帮刘备定益州出过力,只不过仗着自己的功劳变得嚣张自矜,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而被诸葛亮所不喜,劝谏刘备远离他,后被刘备贬官。 而刘备一旦没有重用他,他就跑去找马超,想要联系马超一起造反,骂刘备是“老革荒悖,可复道邪!”,想要和马超文武合作,一内一外,谋图益州。 按他的计划,就学当年吕布从刘备手上抢去徐州一样。 薄情,寡义。还能力有限,不怎么聪明,说的人,便是他彭羕。 历史上马超为了自保,把他告发,刘备直接把他收监下狱处死。 现在,彭羕则想当然的以为,士颂此来南中,不过是做样子,是没有实力定南中的。 但他却忽略了,在两军阵前交战,士颂或许不如曹操,但是说到治理地方,训练军队,士颂用的却是张居正和戚继光的方法,在冷兵器时代,士颂自信,绝不会弱于任何人。 另外便是,士颂麾下的军队,或许确实是有不少的新军,但问题是,士颂麾下的武将,可不是第一次上阵的将军啊。 这次来南中平乱,士颂主要依靠的,便是这些武将的能力,在南中四郡,能让士颂麾下猛将们感到棘手的人物,士颂想来想去,没有想出谁有这样的本事。 就算南中诸将,武力值普遍不低,但是也没有超一流高手存在。 但不知道这些的朱褒,显然被彭羕说动了。 他立刻调动自己麾下三万精锐,配合数十员他麾下的上将,就直接出了且兰城,准备迎战士颂。 朱褒其实不傻,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就算是击杀了士颂,自己也不可能杀入荆南,拿下交州什么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击退士颂,守住牂牁郡,让自己在牂牁,可以继续当自己的土皇帝,不再受人制约。 你士颂想要北伐中原也好,曹操南下攻士颂也好,都不关他的事。 以后中原统一了,他依旧作为地方世家统治这片土地就好。 现在士颂大败而回,肯定会想要在南中推行他的新法。新法这种东西,若是推行了,自己土皇帝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他要守护的,没有什么曹操和彭羕的许诺,而是他自己,最实实在在的切实利益。 当然,若是真能如彭羕说的那样,得到一些朝廷的好处,能为自己在南中赢得名声,那也是不错的额外收获。 而他遇到的第一对手,便是武陵蛮营的沙摩柯。 对于住在自己旁边的五溪蛮族,朱褒还是比较熟悉的。在他看来,沙摩柯这人武艺不错,于是他没有让麾下武将出去和沙摩柯打斗,而是让副将领兵掩杀。 沙摩柯麾下的五千蛮营,说起来,现在还真是士颂手上,难得的拿得出手的部队了。 要知道,武陵蛮营,虽然编制只有五千人,但是这支军队的补充却不需要士颂担心,五溪蛮各部青壮,想要加入这支部队的人可不少。 即便是北伐之时,沙摩柯的蛮营损失很大,回到荆南后,不到一个月,就又补充到了五千人,半年训练后,和从前的武陵蛮营的战斗力,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这也是士颂放心让沙摩柯当先锋的原因。 看到朱褒的军队掩杀过来,沙摩柯微微瘪嘴,准备指挥部队迎战。 他想让这群叛兵见识见识荆州军的厉害。让他们知道,即便是我们在中原大败,但回头来收拾你们,依旧轻松。 第459章 摧枯拉朽 沙摩柯看不起对面的朱褒,还有他麾下的牂牁郡本地将士。 认为自己麾下的武陵蛮也好,还是楚国新组建的军队也好,都能很轻松地击败敌人。 但是士颂似乎比沙摩柯要谨慎的多,毕竟他要平定南中,而不是仅仅一个牂牁郡的叛乱。 对面朱褒在这里集中的三万人马,他即便是有把握正面吃掉,士颂也不会这样做。 一方面,是不想自己麾下将士,白白付出一些不必要的损失,毕竟后面还有硬仗要打,他要保存实力。 另外一方面,士颂也并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那就是楚国的新军,战斗力也绝非世人想象中的那么的羸弱不堪,和民兵差不多。 他士颂麾下的新军,即便是只训练了半年,但这半年的训练,其实就足够让这些人拥有堪比其他诸侯麾下的主力部队的战力,即便算不上是精锐强军,但也绝非弱旅。 于是,沙摩柯还没有动手,胡车儿忽然冲到了他的身边,带来了士颂的军令,那就是让他“略作抵挡,诈败诱敌”。 “喏。”沙摩柯本能的领命了,但是他的表情很是不爽,拿着铁蒺藜骨朵,一马当先,冲进了朱褒军中,和来敌杀作一团。 为了发泄胸中积压的不满和郁闷,沙摩柯是在敌阵之中乱杀一通,把朱褒先锋部队冲得是七零八落,好在沙摩柯还记得士颂给他的军令,砍杀数十人后,他也做出了体力不支的样子,在周围护卫的保护下,且战且退。 “哈哈哈,那个武陵蛮傻子,一开始乱冲,还把我吓了一跳,若是楚军都是这样强悍的将领,我还造反?我直接在且兰城里面深沟高垒就好了。” 朱褒看到局势虽然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同,但是好歹结果,还是和他想的一样。 楚军虽然不弱,但是终究后继乏力,现在已经抵挡不住自己的军队了。 “给我杀,追击上去,别让这群武陵山上的蛮子给跑了。”朱褒长枪一指,带领部队开始追击武陵蛮“败兵。” 追到半路,对方似乎刚好一头冲进了正在安营扎寨的楚军大营之中,一群人慌不择路,大呼小叫,将整个营地都搅乱了起来。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朱褒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刚刚击溃了楚军前锋,他们的败兵是直接带着自己冲向了楚军主力的大营。 而且大营中间,那不就是士颂的军旗吗?似乎整个楚军军营都已经被这群败兵搅乱了。 现在,正是他朱褒一鼓作气,拿下楚军主力军营的大好机会! “天予不取,反受其乱!众将士听令,随我马踏楚营,破敌战阵,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贼军,还我牂牁郎朗乾坤!” “杀!”没有任何犹豫,朱褒麾下将士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跟着武陵蛮的败兵,就冲进了楚军军营。 而楚军的反应,也和他们预料的一样,顿时惊慌失措,跟着武陵蛮的败兵四下乱跑,没有人站出来迎战,完全不像是经过训练的部队。 当然,这些人本就不是正规军队,甚至连后勤运输部队都不是,还真就是普通的百姓,被士颂征调来做运输和安营工作的民夫而已。 北伐失败以后,士颂早就把过去裴潜麾下经过简单训练的后勤军编入了新军之中,展开了训练,新的后勤军本来就是从民团里面挑选的,但人数有限,训练不足,导致裴潜手下的后勤部队里面,还有诸多没有训练过的民夫。 而民夫也有民夫的好处,用来当诱饵,最是合适。他们惊慌失措的表现,最是自然。 朱褒更是丝毫没有怀疑,就在楚军军营之中追击,砍杀,掠夺。仿佛他真的率领麾下的牂牁军,占领了士颂大军的军营一样。 军营后方,士颂正冷眼看待着一切。 得到军报说朱褒的三万主力,都已经冲进了眼前的军营时,士颂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简单一个诈败诱敌的小策略,这朱褒还真就一头就扎到自己的埋伏圈里面来了? 为了确保安全,士颂甚至让黄忠率领其麾下重建的赤血军团绕到朱褒的身后,看看是不是朱褒还留有什么后手,有什么接应部队没有。 但是传回的消息令士颂失望至极,是的,什么都没有,这朱褒就是一头扎进了自己给他准备的陷阱里面,就是这么简单。 “这种人,也敢造反,也敢占据州郡,割据寰宇?”士颂很无奈地看向身边的徐庶。 徐庶笑着摇头,说道:“牂牁地处偏远,即便是距离荆南不远,但毕竟南中四郡,思想落后,各大世家在这里当习惯的土皇帝,能读书认字,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平时和些不读书的山野之人对比,自觉高人一等,久而久之,也就不思进取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智谋之举。” “也正是思维简单,才会被那彭羕稍作鼓动,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幻想自己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叛变独立。” 士颂轻哼一声,吩咐道:“让埋伏好的诸军动手,这样的敌人,已经进入死地,大家伙可别放跑了一个。” 随着士颂一声令下,楚营周围,忽然响起了喊杀声,接着便是漫天的火矢,落入军营之中,军营内留下的物品里面,大多都是干燥之物,一点就燃。 这个修建了一半的楚军大营,瞬间变成了火焰的地狱。 紧接着,便是沙摩柯和胡车儿一起,率军翻身杀回来,把冲出火海的牂牁军,又给推了回去。 而军营两侧,丁奉、傅彤两员青年将军分别从左右杀出,堵住了军营两侧的出路。 敌军身后,只带着五百人,便横刀立马者,白须飘飘,目光冷峻,正是黄忠和他麾下五百精锐赤血军团。 每一个从军营后方逃出来的牂牁军,要么当即下跪投降,要么瞬时被射杀,无一例外。 “不好了,不好了,我中计了!”朱褒就算是再笨,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劲。 但是现在他哪里还有战心,身后是一片火海,就算是冲过去了,他也不可能从黄忠手上溜走。 “如今之势,只能全力前冲,继续追击武陵蛮败兵,从正面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朱褒似乎还没有认识到自己唯一的活路是立刻投降,到了这种情况,他想要搏一搏,。 在他看来,或许武陵蛮这些蛮子,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以为对方只是趁自己中计,陷入火海之中,才转身来捞好处的。 他以为自己的部队,还是能再次击败武陵蛮。 但是他的幻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翻身杀回来的武陵蛮,和刚才被他击溃的武陵蛮,完全就是两支部队。 眼前这些蛮子,一个个悍勇异常,而且眼神里面流露着一股疯狂和嗜血,那是复仇的快意,那眼神里,还有对他的戏谑。 似乎每一个武陵蛮的眼神都在告诉他,刚刚被击败,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你小子还当真啊? 此外,这群武陵蛮之中,还夹杂着不少汉族的军队将士,这正是胡车儿的本部两千人马,此刻也配合沙摩柯的反击,和他一起反冲朱褒。 “你是何人?士颂中原大败,迟早要死,你为何还要效命于他,不如投降于我,助我杀出重围,待朝廷大军南来之时,我定然为你请功,如何?”朱褒完全没有和眼前这壮汉动手的打算,当即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胡车儿哈哈一笑,一刀将朱褒的护卫队长斩杀,大笑道:“我乃楚侯府麾下,奋威校尉胡车儿。今生,只怕就认楚侯这主公了,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胡车儿?胡车儿!你是张绣麾下悍将胡车儿,张绣都被士颂害死了,你还效命士颂?”朱褒慌张之中,连忙随口胡诌。 胡车儿对于张绣之死的详情,比他朱褒了解多了。 他又砍翻了几个朱褒的护卫后,大叫道:“故主张绣,已和我一样,效力楚侯。北伐之时,死守鲁阳,被曹军大将许褚所斩,也算是战死疆场。他日若有机会,我自当为故主报仇,但我自知,不是那许褚的对手,若要报仇,只能等待机会。” “至于你嘛,我报仇是否成功,就不劳你担心了。” 说罢,胡车儿手起刀落,将朱褒人头斩断。 朱褒的长枪,其实一直都在手上,但是已经胆寒的了他,哪里还有力量举枪迎战。 在他想要凭借口舌之能,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和胡车儿搏杀的勇气。 朱褒就这样死了,三万牂牁军,死伤大败,余下不到一万人,当即投降。士颂直接收编这些人为军奴。 他本想着发配到日南郡去,但转念一想,自己后面平定南中四郡,乃至于谋划南中以南的地域,也都需要人手。 这些人,刚好就留在军中,以后要么作为修路的奴隶,要么作为战场上喂刀的炮灰部队,终究是有用处的,便没有把他们送走。 士颂从败兵之中,选了一个领头的人,将这万余人的装备卸下,所有人只身披短裤,二十人以组,全部用绳子捆住,当做军奴,随大军继续前进,准备在功且兰城时,让这些人作为第一梯队登城。 结果没有想到,且兰城内守军听说朱褒兵败身死,没人敢出头迎战,所谓的牂牁各世家,全部都在彭羕的鼓动下,收拾了家财细软,直接逃离了且兰城,整个牂牁郡内,再无敢反抗楚侯府之人。 不到一个月,士颂如摧枯拉朽一般,平定了牂牁郡的“叛乱”。 第460章 勇将鄂焕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这次来南中,还有未来,划南中以南,都会以此为基点。 改良法律,收复人心,从而全面吞并这些地盘,来增强自己的实力。 这是士颂这次来南中的主要目的。 反正曹操也在谋划河北,反正孙权也在对付山越,反正西凉群雄内斗不休。士颂觉得,这次来南中,是属于自己的机会。 所以士颂既不急着南下建宁郡,也不急着西进越巂郡。 他让俘虏开始修路。一条路,是从零陵到且兰城的大路;另外一条路,则是从交州的郁林郡,到且兰城的路。 在士颂和谋士们的计划中,只要这两条路通了,自己统治核心地区的商旅,文化,军队。都可以更加便捷的进入牂牁。而牂牁郡,也可逐步开始推行新法,逐步被完全纳入自己的统治体系内了。 反过来说,其实士颂若是主动在牂牁郡推行新法,可能会遇到不少所谓的本地世家,还有各部蛮夷的抵制,迁延日久。 但是这次,士颂打着平叛的名义来了,一战灭了朱褒三万人马,让牂牁郡郡内的刺头,个个都老实了。 这些人,要么跟着彭羕一起跑了。 要么,想要留在牂牁郡慢慢和士颂消耗。哪里想得到,士颂这一次,不给你讲究仁义了。 士颂说,要么按照我新法来,改革土地,均田分地给普通百姓,让所有普通百姓,不论汉族还是蛮族,全部都有田可耕,有书可读,所有孩子,全部加入到义务教育的体系里面来。 不读书的小孩,至少也要开始习武认字。 牂牁郡各主要城市,如且兰,毋敛、夜郎、宛温等城市,全部开始推行武陵传语的南中特别版。 另外,大批的说书人,武陵学院学子,以及科考的落榜生,被拉到了这里,在这里传播文化。 楚侯府新的政策就是,只要教育百姓三年,就可以免试获得吏职,以后就可以直接考官了。 这对于诸多落榜生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南中四郡,虽然偏远,但眼见楚侯府就要在这边改革了,这边发展起来已是必然。 南中百姓,应该和其他楚国境内百姓一样,享有各种权利和义务,人人生而平等,不可有什么奴隶,不可有什么奴仆。 所有人的命运都在自己手上,只要读书习武,为楚侯府出力,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族未来的命运! 本来士颂还想以牂牁郡为样板,让越巂郡和建宁郡的百姓看到变化,思想松动后,他再出手。 但越巂郡那边,却传来了糜竺的求援书信。 这次南中叛乱,士颂除了自己率领五万多主力前来平乱,交州那边调动了士畅率领一万交州军北上配合,益州这边,一样给黄权送去了军令,令其整理益北诸郡地方部队,做好呼应。 而黄权则是令糜竺为统帅,悍将阳群为副将,小将董厥为先锋,率军三万益北郡兵南下。 当然,汉中太守李严那边的部队,他是没有动的,动员的都是益州新招募的郡兵。 按照黄权的想法,士颂定南中四郡之后,这南中四郡,依旧还在益州治下,他们益州派出这些人,就是准备接收地盘的。 而且士颂也已经告诉黄权,以后南中四郡,也要开始推行新法,南中四郡主要的负责人,士颂是准备交给糜竺的,所以糜竺领兵南下,事先来接手,也是很自然的安排。 只是士颂也好,黄权也好,包括糜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问题出现了。 越巂郡的太守高定,在当地人望甚高,或者说在当地,惧怕他的人太多。甚至他还和西面高原之上的西羌部落有往来,麾下聚集了蛮羌部队五万多人,更有一员虎将,名为鄂焕。 这鄂焕身长九尺,面目狰狞,在南中威名赫赫,使一杆方天画戟,从未有过败迹。 糜竺大军南下,本来开始还很顺利,结果遇到了鄂焕率军迎战。 初阵,就把董厥这位历史上,前期跟着诸葛亮南征,后期蜀国少有的允文允武的全才,打得满地找牙,全军溃退。 第二阵,有着益州隐世勇将之名的阳群出马,和鄂焕在阵前单挑,两人斗了二十回合,鄂焕的长戟打落了阳群的战刀,若不是阳群反应快,就被鄂焕直接砍落马下了。 而随着阳群的落败窜逃,益州郡兵们的士气更加低落。 糜竺能约束军队,据点而守,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没有想继续靠自己的力量,去击败对面的越巂军,很自觉地写了告急书信,送给已经定了牂牁郡的士颂。 士颂在看完糜竺的求援信后,哭笑不得。 他心说,我怎么忘记了越巂郡这里,还有鄂焕这尊大神的存在。 一个标准的斗将,统兵能力或许不强,但是这种蛮子的个性直接,若是能打服了收为己用,以后面对曹操,也能多一分实力。 士颂看了看地图,微微摇头,若是糜竺能击败鄂焕、高定,拿下越巂郡,再和自己一起南下建宁郡会师,那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越巂郡没有那么好拿,士颂只能率领主力部队,从犍位属国境内转过去,从侧面进入越巂,支援糜竺。 为此,士颂还特地在和建宁郡接壤的漏卧城,留下了一支部队交给臧洪。 “那建宁郡太守雍闿,最具野心。雍氏一族,自汉高祖刘邦时代起,便在此间经营,数百年的经营,建宁郡已被其深深掌控,若是听说我率军西去,雍闿必定率军来犯。将军不必退敌,只需守好城池,稳定牂牁郡人心即可。” “主公安心,臣下明白。建宁军若来,不过是为了呼应那高定之乱,待主公击败高定,平定越巂,来犯之敌,必然自退。那时候,末将再听主公调令,随时准备沿东面,进入建宁郡,和主公一起,合击雍闿。” 臧洪的回复,让士颂很舒服,心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只是一句叮嘱,自己后面的意思,对方能想得一清二楚。 西进路上,士颂问徐庶和马谡,这高定麾下不仅有个虎将鄂焕,更和西羌有往来,自己不单单想要平定他高定的叛乱,更想要借着高定的这条线,和西面高原上的西羌之人建立联系。 士颂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个时代,还不可能战胜高原反应,把自己的势力推上高原,但是和高原上的各部落建立贸易往来,获得其资源和人口来强大自身,士颂还是蛮有期待的。 “主公,就如我们出兵路上,属下说得那样,本次前来南中,我们当以攻心为上。”马谡就着越巂郡的具体情况,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越巂郡和牂牁郡情况不同,虽然面积差不多,但高定以铁腕政策,治理多年,底层百姓,敢怒不敢言。我们此去越巂郡,当以怀柔为主,以仁义破残暴。”、 “只要能联合当地被高定打压的地方势力,给予他们在新法推行之后的利益,那么不论是赶走高定,还是以后继续维持和西面高原之上西羌各部的联系。当地小世家,都会积极和我们配合的。” 士颂听了,默默看了徐庶一眼。 马谡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虽然对士颂和刘巴研究出来的新法很是支持,但思维上,还是会默认地依据世家利益的角度出发。 但不得不说,马谡这种联合当地被打压的小世家,来从内部击溃高定的统治,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但士颂顾虑的,是这些小世家借助自己的力量发展起来之后,未来,会不会成为自己治理越巂郡,治理南中四郡的障碍和阻力。 士颂的心思,寒门出身的徐庶,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略作思索,洒然一笑,说道:“幼常之谋,或可一用,在南中四郡推行新法,本就应徐徐而为。虽然借着本次平叛,诸多大族被灭,但若是连小世家都不放过,南中之民的心里,只怕恐惧大于感恩。只要我们稍有颓势,必然有人要再叛。” 士颂这么多年下来,领悟能力倒是渐长,很快就明白了徐庶的意思。 “元直的意思是,我们和这些小世家合作,而后缓缓推行新法?例如让所有人都读书,让寒门子弟,让蛮夷子弟都得到知识的力量,这群人崛起之后,也会是后期推行新法的助力,他们会去和那些小世家争斗,去争着主导南中的未来?” “而小世家在新法主体改革之后,即便是掌握少许钱财地产,但实力受限,又处于明处,内部不能和南中百姓团结一致,外部也不会被其他势力所看重。他们即便有心抵触,也只能被我们软刀子割肉,慢慢适应新法?” 马谡口中,那些所谓的可以合作的地方小世家,徐庶的建议是,用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你们若是愿意自废武功,放弃自己家族的仆从奴隶,完全适应新法的规则,那我士颂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散官官职,加上一生富贵的保障,还是可以提供的。 若是不愿意配合,那也行,那我今天颁布一个全民读书,后天发布一个奴民之命,只抵得上一只鸡,一只鸭。 后天,便在大街小巷,讲述新法推行之后,穷苦农民翻身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故事。 思路打开之后,士颂看向马谡,说道:“那幼常,你且准备一篇檄文,就说本次征讨越巂郡,只问首恶。若是胁从者,迷途知返者,悬崖勒马者,则一律既往不咎。具体内容如何写,你自己把控一二即可。” “喏。” 就这样,士颂的檄文,很快就传遍了越巂郡。 当士颂率领主力大军进入越巂的时候,鄂焕已经放掉了糜竺所部,而是按照高定的军令,把阻拦益北郡兵的任务交给了其他将领负责。 他自己则是率领越巂郡叛军主力,来到卑水河岸,迎战士颂。 “士颂,你在中原颖水大败,早已没有了往日之威,如今来到卑水,也别想要讨得好去。”鄂焕也从彭羕的各种讲述中,知道了士颂在中原的大败,现在两军对阵,他立刻在阵前耀武扬威起来。 “听说你手下有什么黄忠,太史慈,甘宁,都是天下虎将。不如让他们出来,和我鄂焕过过招,让你们中原人见识见识,我南中也有英豪,知道知道什么才叫武艺高强!” 鄂焕或许是连败益北郡兵部队麾下的将领,对于汉军将领的认知,似乎出现了偏差。 虽然阳群也不弱,但是也算不上黄忠这样的一流武将。 甚至可以说,黄忠中箭受伤之后,士颂麾下其实就没有一流斗将了。 不论是甘宁,周泰,还是徐晃,霍峻。这些被士颂寄以厚望的将领,大多都是统帅型武将,破敌战阵可以,但破阵斩将,只怕还有些困难。 真正算起来,士颂麾下武将之中,有一流斗将潜力的,还真没有几人,大多只能算得上有潜力,在未来成为准一流斗将。如陈到,张泉,沙摩柯,胡车儿以及被士颂改变了命运的荆南小将唐瞬。 这些人说是武艺不弱,但也绝对不是关羽、张飞、赵云、许褚、马超那种,超一流的斗将。 可若说不行,这几人在乱军之中,斩将夺旗的机会,也是不低的。 “中原汉人之中,有谁敢和我一战!”鄂焕的又一声大喝,把士颂从自己的思绪中喊醒。 看到眼前如此嚣张叫阵的蛮族汉子,士颂的内心,忽然生起了一股爱才之心。 第461章 鄂焕逞凶 士颂抬起马鞭,指着鄂焕说道。 “此人身长九尺,擅使方天画戟。除了外貌丑陋之外,多少有些温侯吕布当年的风采。前不久,又击败了益州勇将阳群,如今气焰嚣张,不知有谁,为我去教训教训,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末将不才,愿斩此獠!”士颂身后,冲出一员小将,正是丁奉。 自从被士颂从曹操那边换回来后,丁奉也算是痛定思痛,觉得自己的武艺拖了自己的后腿,加上他的好友徐盛重伤亡故,他更是暗暗发誓,要带着徐盛的那份责任一起努力,一起报效士颂,不辜负士颂对他们二人的器重。 南渡之后,日夜打磨的丁奉,也算是武艺渐长。 虽然依旧算不上是一流武将,但和从前的自己相比,他已经变强了许多。 此刻,即便是面对凶名在外的鄂焕,他也有信心一战。 只是丁奉没有想到,自己的武艺虽然成长了不少,但是从穷山恶水里走出来的煞星鄂焕,真没有那么好对付。 两人交手不到二十回合,丁奉就逐渐体力不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鄂焕的力气这么大,每一次举刀拦住鄂焕的方天画戟,自己的力气就要被抽取几分,二十回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楚军阵中,看出丁奉窘迫的人不少,而有自信为丁奉出头的人却寥寥无几。 最后,还是邢道荣之子邢资,举着他的斧头冲了出去:“丁将军稍歇,看我来战此贼。” 邢资虽然是邢道荣的儿子,但和他那大大咧咧,徒有虚名的父亲不同,邢资在自家母亲严格的教育下,是被强按着读过书的。 说白了,对比邢道荣,这邢资虽然也是五大三粗的外貌,但是内心里,是有文人气息的。 别的不说,邢资对于自己的认知,就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武艺普通,不但是没有在军中嚣张,还特别的低调务实,苦练武艺。 他还特地向同样是使用斧子的徐晃多番讨教,而士颂也记得,在襄阳大败时候,邢资第一个找到自己,并护卫自己。邢道荣之妻,宁死不屈于曹军,不给邢资留下牵挂,可谓壮烈牺牲。 所以南归之后,士颂不但亲自找过徐晃,让他多少还是指点下邢资。 另外这次军队改编之后,邢资也被自己从颂卫营放了出去,给了他一个护楚将军的杂号将军的名号,在臧洪统领下的雄武军中,担任后军统领,率领五千军队。 现在见丁奉不是鄂焕对手,他在明知自己多半也不是鄂焕对手的情况下,依旧出马。完全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救回战友。 这份觉悟和选择,还是很让士颂满意的。 鄂焕见对面来了援手,不退反进。丢下狼狈不堪的丁奉,举起方天画戟就迎上了邢资,刚一交手,他就发现对面新来这将,多半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哈哈哈,你小子这斧头,看似沉重,但上手怎么就这么没力道呢?” 邢资也没有和鄂焕多纠缠,交手几个回合,看丁奉已经退下,趁着自己体力还行,找到一个机会,立刻虚晃一斧,抽身败回军阵。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鄂焕便连续击败了丁奉,邢资二将。越巂军那边,擂鼓阵阵,欢呼不断,为他们的鄂焕将军叫好。 同时,也奚落楚军都是绣花枕头,外强中干,不堪一战。 还别说,就连士颂也没有想到这个鄂焕如此了得,自己这次带来南中的武将里面,别说丁奉和邢资,只怕二流一些的武将,如胡车儿,沙摩柯这样的,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唯一有可能,能稳稳拿下鄂焕的人,全军上下,只怕只有黄忠一人了。 就连周泰,士颂都觉得有些拿不准,只能说面对鄂焕,周泰能护住自己,但把鄂焕斩落马下,估计也难。 见对方如此嚣张,黄忠当然不会退后,“荆楚第一将”的名头,如今依旧稳稳按在他的身上,无人可以动摇。 此刻,全军上下的士气,都指望着他来挽回了。 黄忠不紧不慢地打马上前,说道:“对面那蛮将,你确实有几分本事,我黄忠也不占你便宜。今日你已经连斗两将,体力有所消耗,且回去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我们二人,再战不迟。” “黄忠,你这老头,就是天下第一神射手黄忠?”鄂焕显然也听过黄忠的名头,听到黄忠报名上前,他上上下下把黄忠打量了一个遍。 说道:“你黄忠也只有一双眼睛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将,褪下盔甲,和田间老头有什么区别。” “罢了,想来你威名赫赫,也是有些本事的。只是我这人也不喜欢欺负人,今日,我刚好斗过两将,也算是活动开了,再来和你一个半老头子动手,也不算是欺负你,你看如何?” 鄂焕依旧没有退后的打算,想要和黄忠再斗上一斗。 “不过说好了,比射箭那种精细活,我只怕比不过你这种名气大的,但若是我们二人真刀真枪的对砍,任你再如何强悍,我也不怕。” 黄忠本就是暴烈脾气,现在年纪逐渐上来,更有些小老头的个性,最怕被人激。 这鄂焕居然还要反过来让一让他这个“老年人”,不服老的黄忠怎么受得了这气,当场就要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直接一刀,砍了对面这狂妄之徒。 “哈哈哈,好好好,你小子也有狂傲的本事,我保证不拿弓箭射你就是,就用我手中的赤血刀,和你一战!” 黄忠说完,拍马出阵,就和鄂焕战至一团。 “铛!” “铛!” “铛!” 黄忠的赤血刀和鄂焕的方天戟交手几个回合后,双方都发现对方不简单,想要轻松拿下对方,肯定是不可能了。 于是双方,各自使出了全力,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居然依旧未分高下。 士颂看着两人交手,不禁暗暗咂舌,自己来这个世界也这么长时间了,武艺方面也学了不少,练了不少。 虽然自诩小有成就,仗着自己铠甲结实,兵器锋利,对付普通的敌人,他也有不小的把握。 但士颂在想,若是自己出手,去面对这两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估计,要不了两三个回合,自己就直接被斩落马下了吧。” “哼,这个鄂焕,真是浪费了手上那把方天戟,对付老黄忠,全凭自己一股子蛮力,若非黄老上了年纪,前不久还中过暗箭,只怕此刻,早就把他拿下了。” 士颂的身边,如今还跟着一员女将,正是被欧夫人强行安排到颂卫营中来的吕玲绮。 士颂北伐大败,损兵则将不说,前后还损失了两个老婆。 曹宪母子被洪水冲走,遗体都被曹操收殓,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 诸葛诗语更是为救援百姓,身中数箭,最后在长江边上,死在了自己的怀里。自己当时因为这个事,恨不得差点拔剑自刎了。 而当时,吕玲绮就在诸葛诗语身边的啊。 回到荆南之后,不知道这个吕玲绮怎么了,或许是把项羽的悲壮,带入到自己的身上,或许,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当年在徐州失败的吕布影子。 吕玲绮这个典型的男人婆,居然对自己变得温柔了。 而吕玲绮这样个性的女孩子,那在欧夫人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的。 于是欧夫人借着照顾自己,保护内眷的名义,让吕玲绮也进入了士颂的内院。 在欧夫人有意无意的暗示下,楚侯府上上下下也都默认了吕玲绮半个女主人的身份,就连杨梦如,都把她当姐妹对待。 最最让士颂无语的是,吕玲绮对这些,居然也都默默接受了,似乎真愿意给自己当个妾室,来填补诸葛诗语的空缺。 这次征南中,吕玲绮作为颂卫营的统领之一,一起来到南中,多少也有欧夫人的意思在里面。 希望她能和士颂增进感情的同时,也能给士颂一些安慰和照顾。 “这一戟,怎么能这么直接横劈过去呢,应该走半弧线攻击黄老将军侧身呀。这个鄂焕,就是个野路子出身,要是我父亲在,这戟决然不是这么使。” 吕玲绮仿佛看热闹一般,完全没有把鄂焕放在眼里,直接在边上点评起来。 士颂心里腹诽不已,心说你也不想想,你家父亲是谁?这个时代,有谁敢在你那天下无双的父亲面前,显摆自己戟法高超? “呵呵,关公门前耍大刀,吕布面前舞画戟,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过这话,士颂好歹没有说出来,而是淡淡地看了吕玲绮一眼,说道:“若是这鄂焕如此不堪,为何黄老将军还未能将其拿下?” “野路子虽然是野路子,不过这个鄂焕本事还是有的。天下能把方天戟舞的这么顺溜的人,现在也不多了。原来太史慈或许可以。” 说到这里,吕玲绮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知道士颂很喜欢太史慈,而太史慈更是在荆北大败时,重伤而亡。 “罢了,已经过去了,你若是有空,回去荆南之后,去给太史享上上课,那小子怎么一点不像他父亲,天天往武陵书院跑,还喊着要当儒将。” “他好端端的太史慈的种,给我当什么儒将,先把猛虎寒光戟给我继承好再说。” 士颂倒也大大方方地说起了太史慈的家事,顺便给吕玲绮派了个任务。 “幼泽,我看还是鸣金收兵吧。” 吕玲绮自从得到了欧夫人的支持和青睐后,对士颂越发的大胆,现在都开始直呼士颂的字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看这个鄂焕不错,若是再斗下去,恐怕会有损伤,更别说黄老将军伤愈之后,还未完全恢复。” 不得不说,吕玲绮有时候还是很懂士颂心思的,一眼就看出了士颂想要收复鄂焕这员准虎将的心思。 “也是,如此虎将,当用计收复之。”士颂说完,便传令收兵。 等到黄忠气呼呼地回到阵中,一脸的不服和不开心。 他问士颂为何鸣金,士颂还得一本正经地,如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黄忠,说道:“老将军,此人已经斗过两人了,在老将军面前支持了百余回合,如此武艺,我甚是爱惜,想要用计收为己用,若是被老将军所斩,岂不可惜了。” 黄忠对于士颂的奉承很是受用,也是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嗯,老头子疏忽了,对面那蛮子武艺不错,确实对我军大有帮助。那好,明天再战,我不砍死他,我把他活捉回来就是。” 第462章 计赚鄂焕 鄂焕见士颂鸣金收兵,认定楚军服软,他也没有继续在嘴巴上讨便宜,自顾自也率领军队回营。 今天,他以一敌三,前后击败了两员楚将,更是和荆楚第一将黄忠斗得不分高下,逼得士颂鸣金,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出了一次威风。 只是个性耿直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率军回营的路上。士颂那边就已经聚集了徐庶,马谡,李诙等人,开始商议怎么给鄂焕下套。 按士颂的想法,先把他逼入绝境,再让他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甚至是实在不行,用战阵把他力量耗尽之后,再将其生擒活拿。 “主公,南中此间各部的头领,大多崇拜力量,个性耿直简单,没有心机。” “主公若想要生擒鄂焕,只需今夜用疲敌之策,便可成功。”徐庶说完,便随口说出一条袭扰之计。 旁边的马谡更是引经据典,对徐庶的计谋给予了各种补充,完美了诠释了什么叫做参谋。 当夜,正当鄂焕进入美梦不久,营帐外忽然响起了楚军的擂鼓声,鄂焕慌忙从床上弹起,连盔甲都没有穿戴好,拿起方天戟便裸衣上阵。 “楚人打不过我们,就搞半夜偷袭,不要脸!”他一面大骂楚军,一面率领同样准备不充分的蛮族将士,在营地内列好战阵,准备应敌。 可是很快,楚军的呼喊声忽然就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楚军并没有来偷偷夜袭。 这下子,鄂焕有些想不明白了,这楚军搞什么名堂,怎么偷袭到一半,就退回去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边反应迅速,对方发现偷袭不成,也就退了? 虽然这样安慰了自己一下,但是鄂焕还是觉得不靠谱,即便是回到营帐内,依旧拿着自己的方天戟。 即便是睡着了,方天戟也在自己的手边处。 果然,有些事情,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鄂焕越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他睡了不到半刻钟,楚军的呐喊声,又一次响起。 这次,他穿戴整齐后,才慢慢走出营帐,和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一起列阵,但很快,楚军的叫喊声再次退去。 这个时候,鄂焕算是明白过来了,对面的楚军一定是打不过自己,于是就用这种,不让自己好好睡觉的卑鄙手法,来扰得自己不得安宁。 但楚军人多,黑暗之中又躲在暗处,若是自己率军杀出去,中了楚军埋伏怎么办? 可若是自己不管不顾,楚军下次真得杀进军营来,又怎么办。 就这样,楚军断断续续地闹了鄂焕一晚上。一大清早,李诙才带着负责袭扰的部队,返回楚军后方休息。 而同时,好好休息了一夜的楚军主力,也围了过来,根本不给鄂焕和他麾下越巂郡部队休整的时间。 而且,士颂很狡猾,很奸诈,就是围而不攻。 是的,你想要的休息一下,我就全军压上,重盾在前,长枪在后,慢慢逼近,只要是稍稍松懈,我就真的攻进去。 目的,就是让你的神经,时刻紧绷。你要是准备依托军营死守,那好,我的重盾部队就缓缓后撤退回来。 反正,我就这么和你耗着,我的人昨天都休息好了,你鄂焕是一晚上没有睡吧,而且看士颂这架势,显然不准备就这么弄一天的,而是会长期这样骚扰下去。 面对士颂这种有些无赖的打法,鄂焕是气得牙痒,却又无能为力,拿士颂没有办法。 “楚人奸诈狡猾!”鄂焕想来想去,还是准备趁着现在大多数人,还有些体力,准备搏一搏。 至少,杀出一条路,退入任何一座城池,据城而守,也就能让楚军的这种办法不起作用了。 只是鄂焕的这点心思,在徐庶,陆逊和马谡的算计里面,被预计的死死的。 他们早就在鄂焕率军后撤的路上,布置了埋伏。吴班,邓方,向宠三将,分别守住了三个路口,也不和鄂焕撤退的军队硬拼,而是借助各种地利,设置障碍。 鄂焕突围受挫时,他们则在外围用乱箭射杀,逼着鄂焕率军退回其军营。 可刚一退回军营,鄂焕就要面对士颂主力大军不停的骚扰,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就这样消耗着你。 反复拉锯数次之后,鄂焕最终是忍无可忍,拿起方天戟,点齐所有人马,挥师直取士颂。 对于鄂焕的反应,士颂和徐庶相视一笑。而后,率领大军后撤了。鄂焕憋了许久的一股怒火,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追击士颂的主力大军,鄂焕不傻,也听说过中原人用兵狡猾,尤其是这个士颂,好像就是中原人里面,第二狡猾的存在。 自己若是追击,很可能会遇到埋伏。但自己若是不追击,那士颂一定会再次故技重施,又转身回来,让自己寝食难安。 正当鄂焕两难之时,身后的军营方向,突然燃起了大火。 那是被士颂派遣出去,偷偷躲藏在一边的陆逊和邢资。 他们见鄂焕率军追击而出,突然杀入鄂焕军营。在杀散不多的守卫部队之后,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放火烧粮。 鄂焕麾下本有两万蛮兵,所带军粮也不少,却没有想到,就这样被付之一炬。 当陆逊看到鄂焕率军杀回时,立刻呼喊邢资一起,快速率军离开,不和鄂焕部有任何纠缠,只留给鄂焕满地的残骸。 “这个士颂,狡猾至极,正面打不过我,就想要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哼,这种阴谋诡计,我不是他的对手。” “传令下去,全军抓紧时间休整,把能抢救的粮食分配下去,所有人饱餐一顿,而后向卭都城退去。” 鄂焕只是高定麾下的猛将,当个抵御士颂军队的先锋,或许还行,但面对士颂主力大军给他玩计谋,他很明智的选择了撤退,让高定来想办法。 只是,士颂既然和几个聪明人商议了许久,就是为了拿下鄂焕,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么简单地就跑掉呢? 除了暗中派人远远地盯着鄂焕的举动,士颂的主力大军,已经转移到了鄂焕后撤的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 当鄂焕派出的斥候,探查到原来阻拦在军营身后的楚军已经消失,鄂焕心中大喜,觉得士颂刚刚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烧毁自己的粮草。 如今士颂已经得手,必定觉得自己已无威胁,现在,正是他鄂焕突围的机会。 于是,他准备带着军队后撤,脱离楚军的攻击。 结果刚刚走到半路,忽然从四面八方杀出了无数楚军,占据各处要道。 沙摩柯、泠苞、 邢资、邓方、胡车儿、向宠、丁奉、傅彤八将,更是八面埋伏,放出漫天箭雨,将越巂郡兵射倒一片。 之后,士颂亲自率领黄忠、周泰、魏荣、吕玲绮一起,率领颂卫营和赤血营两支精锐强军突击,杀散了早就疲惫不堪的越巂军。 至于鄂焕,被黄忠,周泰,魏荣三人围困,周围还有一批颂卫营将士掠阵,他想要摆脱纠缠,突围而出,那是难上加难。 随着八个方向的楚军完成合围,陆逊率先喊出了“投降者免死”的呼喊。 随着周围的楚军一起喊出这条政策后,被折腾了一天一夜的越巂军,绝大多数都选择投降。只有鄂焕和他身边的一小撮亲卫,坚决抵抗。 面对这种犟驴,士颂也不着急,而是让沙摩柯和胡车儿,也一起加入战阵对付鄂焕。 任凭你鄂焕再如何强横,你鄂焕终究不是吕布,这样的组合招呼他鄂焕,虽然花费了一些时间。 但是最终,鄂焕终究力竭不敌,被黄忠敲掉了方天戟,又被周泰用长枪横扫,打落在地,就此被楚军所俘。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鄂焕,士颂心里好笑的很,即便他也知道这个鄂焕,绝不会轻易归顺。但是该做的事,该演的戏,士颂还是要做到位的。 “将军受累啦。”士颂笑嘻嘻地走到鄂焕身边,亲自为他松绑。 鄂焕自然是一脸地鄙视,用一声冷哼,来回应士颂。 接着士颂端起一碗武陵香递给鄂焕,让他压压惊。“将军两阵之中,不惧生死,如今,难道还怕喝这一碗酒?” “我才不怕!”鄂焕也是实在,被士颂简单一激,接过武陵香就喝,喝完之后,本能地赞叹了一口“好酒!” “哈哈哈,自然是好酒,而我士颂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南中百姓,都能喝上这样的好酒。” 士颂顺着鄂焕的话,就开始了自己嘴遁忽悠。 “南中蛮汉百姓,皆是我益州境内之民,为何要分彼此。为何有的人生来便是高人一等,有的人却要一生当奴隶。” “我本想在南中推行新法,让所有人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所有年轻人,都可以读书习武,所有老年人都老有所养,所有孤儿都幼有所依。” “让来自中原的各种商品,包括药物,衣服,粮食,酒水,瓷器,文化,书籍,工具,技能,逐步在南中推广,改善所有人的生活。你说,我的改革有什么不好?” 士颂的这些话,鄂焕没有听过,但是他顺着士颂的话去想象,那确实是一个很美满的画面。 他不知道士颂说的,是不是真的。 而士颂的忽悠,依旧没有结束,士颂继续说道:“可是有些人,就不乐意了,南中四郡大族,他们的利益被触动了,若是人人都可以读书,人人都可以习武,他们又如何依靠愚昧来统治百姓,来压榨百姓为他们谋利益。” 士颂见自己话,鄂焕可能有些不明白,便列举了一个最为简单直接的例子 士颂拿起营账内的桌布,说道:“别的不说,一匹来自中原的布匹,若是直接用中原商人们拿来贩卖,可能会是八十到一百钱。但南中世家们把持物价之后,却要百姓们出两百钱乃至更多。” “而若是我楚侯府规定的物价来算,便只要七十钱,把实惠留给百姓。你觉得如何?” “这当然好啊。” 鄂焕也是脱口而出,但瞬间,他明白了士颂的意思。物价多少钱,价值几何,那不都是当官的头人们来定,怎么可能为普通百姓着想。 而士颂还在继续,说要在南中开荒修路,建立学校,民族平等,解放奴隶,要治理贪官污吏,让有用的人才为国效力,有出头的机会等等。 士颂说的这些,鄂焕心动了。 让南中百姓有知识,让所有人都有所依靠,所有人都过上更好的生活。鄂焕心里给自己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再怎么骗自己,他都知道,若是这些真的可以实现,那是极好的。 仗着自己一身蛮力拼出来的鄂焕,个性简单耿直的他,当然希望整个南中,蛮汉百姓都能在士颂描绘的那副景象里生活。 “骗人,我是不会相信你的。”鄂焕最终想起了自己中计被俘,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被士颂所骗。 士颂笑而不答,说道:“我敬重将军是个英雄,今日只是想要邀请将军一会,这顿酒宴之后,将军便可自行离去,只希望将军归去之后,莫要再为那高定效力了。那高定小肚鸡肠,若是知道将军被俘后又被放回去,只怕会猜忌将军。” “我是高定大人麾下最强将领,高定大人还需仰仗我来和你们楚军交战,怎么可能猜忌我,你说的话,我不信!” 鄂焕依旧天真。若是他,真的只是被俘后放回,高定需要依靠他的勇武来对抗楚军,当然还会用他。 但若是士颂继续在这事上做文章玩手段呢?情况就又有不同了。 第463章 越巂高定 高定,三国时代蜀汉越巂地区的夷王,历史记载和演义的故事里面,他的结局完全不同。 在历史记录中,他第一次叛乱时,被李严击败。第二次是在刘备死后叛乱,在诸葛亮南征时,被诸葛亮所斩杀。 而在演义的故事里面,他被诸葛亮仁义所感,选择归顺蜀汉,帮助诸葛亮平定雍闿,朱褒,最后还加官进爵了。 或许是罗先生写《三国演义》的时候,想要把重点的文墨放在七擒孟获身上。 对于越巂郡,建宁郡这些地方,不想要多费章节,于是让高定投降,似乎可以加速情节,让诸葛丞相顺利南下,进入永昌,去和孟获以及南中各部交流。 不过在士颂眼中,高定这位反复之人,是不准备留下的。 士颂想要的,只是那个蛮子出身,性格简单,还有一定可塑性的鄂焕。 为此,士颂甚至不惜,用上了自己都很不齿的计谋。 那就是让人假扮鄂焕,带着那些缴械投降的越巂郡败兵,去到越巂郡各处炫耀,威胁各城池投降。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但是在越巂郡内,所有人都知道,鄂焕兵败被俘,接着便是外貌类似鄂焕,使用一杆方天戟的人,率领鄂焕麾下的败兵,帮助楚军攻克诸多小城,孤立了卭都城。 就在这样的状况下,鄂焕单人独骑,返回了卭都城。 他还不知道,整个城内到处都是流言,把士颂的南中政策宣扬的沸沸扬扬,甚至还说鄂焕作为士颂的座上宾,亲耳听士颂承诺他的南中政策,和士颂一起把酒言欢。 反正,许多消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之间,给人无限遐想。 “鄂将军,鄂将军!”就在鄂焕走到城门处,周边的守军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鄂焕,他是不是领着先锋部队投降了士颂。 鄂焕一听,大惊失色,在听完这些人的表述之后,心说自己很可能被士颂给阴了。 其实士颂本来想要玩一出“金刀计”的,但是想想,一来鄂焕身上这点东西,自己真的可以随便置办出来,没有什么不可替代之物。 二来嘛,金刀计这种阳谋之策,用在鄂焕的身上,士颂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格局小了。 但即便如此,士颂后面的那些布置,对于个性耿直简单的越嶲郡蛮夷而言,已经是很严重的冲击了。 鄂焕的感觉,尤为深刻。自己被所有人当做叛徒的感觉,那是真的不好受。 “快带我去见高头人。” 他口中的头人,便是他们越嶲郡的夷王高定。 此刻,高定也接到了鄂焕回到了卭都的消息,现在的他,也很是犹豫。 按道理说,鄂焕是不会背叛自己,更不会背叛蛮族,而去和什么不认识的士颂称兄道弟,谣言绝对不可信。 但是另外一点,他内心却又拿不准确,那就是士颂现在的攻心战,确实让他心神不宁。 士颂说要在越嶲郡建立书院,要招商引资,要改变这里蛮汉百姓的生活状况,要解放奴隶,要所有人都可以读书、习武,让所有人的生活,都有奔头。 这种承诺,他高定可不敢说,也做不到。 但士颂,似乎真的有这个能力去做,而且在武陵郡,在益北汉中郡,不论是五溪蛮还是板盾蛮,他们的生活,真的在士颂的新法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是这种变化,对于普通的蛮族百姓而言,当然是好事。对于自己这种底层统治者而言,那可就不是好消息了。 自己的心腹,派出去打探回来的消息表明,只要是士颂新法推行的地方,就再也没有人,愿意为头人效力了。 所有人,都只认士颂,只认楚侯府。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士颂在中原大败,四十万精锐损失殆尽的情况下,荆南也好,益北也好,各处蛮族依旧站在士颂这边的原因。 武陵蛮这边,沙摩柯麾下的部队,邓方麾下的蛮汉混编部队,很快就能得到补充。 而汉中那边,李严之所以能守住城固一线,不仅仅是李严多少是有些本事的。更多的,是受到了士颂恩惠的各部蛮族,他们自发地选择了帮助楚军守护关口。 所有蛮族百姓,都不想回到过去那种贫苦,还要被人欺负的生活里面去了,所有人都想要守护住自己现在的幸福生活。 “怎么办?怎么办?那鄂焕听了士颂的蛊惑,即便不投降士颂,心理也会期待士颂的新法。” “这样的人,已经不可以信任了,可他神勇无敌,我又该如何是好?” 高定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做出了放弃鄂焕的决定。只是鄂焕已经进城,就在来找他的路上,他真不知道如何处理鄂焕。 “头人,不论那传言里,鄂焕是否真的投降了士颂,他鄂焕兵败被俘,却是事实。” “头人可以此为由,给他治罪,两万人马啊,就他一个人回来,即便是他没有投降士颂,他就真的什么罪责,都不用承受吗?” 左右心腹的回答,让高定很是满意。 果然,鄂焕来到高定住处,拜见高定之后,立刻把士颂给自己描绘的刑法场景说了出来。 他倒是没有投降士颂的心思,而是说道:“头人,那士颂的想法确定不错,不过我们不用他士颂来做这些,只要头人愿意,我们自己就可以做到,让所有人都可以读书习武,改变所有蛮人的生活。” 高定心说,老子就是不想这样啊,你们要是都有知识了,我去统治谁? 高定还在装模作样的做思考的样子,身边的心腹会意,立刻上前高声呵斥道:“鄂焕,你可知罪!” “我有何罪,那些鄂焕投降士颂,带着楚军攻略城池的消息,都是假的,是士颂来欺骗我们蛮人的歹毒计谋!” “哼!计谋?这些消息是真是假,暂且不论。你身为大将,率军两万,前往迎敌。大败之后,只剩你一人逃回来,这战败之罪,你怎么不说!” “这,这。”鄂焕听到这里,那是百口莫辩。 最后,他跪在高定身前,说道:“头人,我鄂焕一身的蛮力,就是为头人效力的,那士颂诡计多端,我确实不是对手。但现在楚军长驱直入,眼见就要逼近卭都城了,我愿继续为将军军中一小兵,戴罪上阵,斩杀楚军抵罪。” “斩杀楚军抵罪,你一个人,可以斩杀两万楚军吗?”质问之人依旧不依不饶。 高定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大手一挥,说道:“来人,将鄂焕暂时关押起来,待我思虑思虑,再作决断。” “头人,头人,我没有投降士颂,我还可以为头人出力啊。” 鄂焕本就强壮,即便此刻身上没有带有兵器,他这一声高喊,多年的积威之下,也将左右的蛮兵给震慑住了。 “大胆!你鄂焕要造反吗?”明明自己现在就是在造士颂的反,但高定却盯着鄂焕发出了这种警告。 若是士颂在场,一定会觉得十分讽刺。 但鄂焕是个实在人,既然高定这么决定了,他也只能冷哼一声,跟着两个蛮兵,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让高定完成了对自己的软禁。 只是对于高定而已,越嶲郡的局势,随着鄂焕的战败,已经糜烂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士颂自东向西,糜竺从北向南,双方在卭都城外,完成了会师。 城内,更是谣言四起,有的人说高定要杀了鄂焕祭旗,带着所有越嶲郡蛮人,和士颂决一死战,有的人说高定会被鄂焕说服,一起投降士颂。 其实还真别说,高定真的暗中派人去找过士颂,表示自己愿意再次臣服楚侯府。 条件就是,希望士颂能继续保存从前的政策,不在南中四郡,或者准确点来说,不在他的越嶲郡推行新法就行。 自己依旧年年上供,甚至还可以为士颂提供精壮人口,为士颂补充兵源,粮食,乃是境内矿物产出。 但情况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士颂怎么可能会同意高定的这种提议。 大军包围卭城之后,射入飞箭,告知高定,三日之内,必须投降,否则一旦开战,便绝不姑息。 按道理来说,高定此刻手中还有主力三万,另外七拼八凑抓的壮丁,也能凑到四五万人 虽然不是正规部队,但是蛮人本就体格强壮,适合从军,真要打起来,高定若是死守城墙,士颂想要拿下越嶲郡治所,只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付出一定的代价。 第二天一过,擅长攻心的马谡,便又给了士颂一条建议。 那就是为了避免这次攻城损失过大,他建议给城内的蛮人小头人也好,汉族世家也好,给他们一些好处和选择。 “只要愿意帮助我楚候府破城者,可在新法推行后获得散官官职,若是能拿下高定,那他便可取代高定,成为我楚候府新任命的越嶲郡太守。” 马谡嘴角微微一笑,补充道:“当然,是推行新法后的太守,他自己,也是需要遵守我们的新法的。” “一面给高定警告,一面煽动他下属反叛。如今这局面,或许真有奇效,且试上一试吧。” 士颂对于马谡的攻心之计感觉不错,当即就吩咐人将各种优待政策书写完毕,大批量的射入城内。 等到高定反应过来时候,信上的内容已经传遍城内。 这下子,高定越发的紧张了,士颂诡计多端,麾下武将又十分悍勇,自己这边若是出城迎战,那是必败无疑。 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据城而守,只怕也守不住啊。 只是若要他放弃现在的地位,去支持士颂新法的推行,他也是不情愿的。 局面,一下子就僵在这里。 但楚军这边的攻心之谋,起作用的速度,远比士颂想象中的快。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为真的心向楚侯府,真心拥戴士颂所规划的新政。越嶲郡治所卭都城内,当天晚上,便暗流涌动,诸多小团体,暗中完成了交接串联。 等到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城内四门,全部都发生了暴动。 是的,高定是越嶲郡的夷王,但是蛮族各部的传统里面,你虽然是最强大的,是我们这一群人里面的头领,但你不是我们的主公,你只是我们这个利益集团的代表人物而已。 现在,整个利益集团,选择了和士颂妥协。 宁愿接受士颂的新法改革,即便是失去了如今这种超然的地位和权利,但富贵和荣耀还是可以保留的。 更何况,若是自己上进一些,努力一些,说不定也能在士颂手下得到重用。 于是,在吕凯、王伉二人的组织下,城内出现了大批的“归顺”者。 当士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还没有起床,便立刻下令,让楚军各部做好接应准备。 待城门一开,就由沙摩柯和胡车儿二人,率领本部人马为先锋,冲进城去。随后由黄忠统领大军接应。 只是士颂的布置还没有得到执行,最新的消息传了过来,高定选择了投降。 他甚至找士颂告状,说那些叛乱的人,是不愿意投降的蛮夷,要士颂率军帮忙平叛。 而吕凯、王伉这边当然也派出了使者,说自己是依照士颂射出的劝降信选择投降,现在,他们在为兑现士颂承诺的越嶲郡太守位置而拼杀。 双方的书信,都送到士颂这里,倒是让士颂有些无语了。 第464章 建宁雍闿 既然双方都想要投降,对于士颂而言,倒也简单了。 他先让胡车儿和沙摩柯两部人马,进城维持秩序,一人看住一边。 随后,自己统领大军,进入城内。 不论如何,整个越嶲郡的大小头领,如今明面上,都向自己表示了臣服。 既然如此,士颂当然也把鄂焕给放了出来。 鄂焕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是看到这种局面,也只能表示和越嶲郡所有人一样,愿意为士颂效力。 后面,自然是要趁此机会,在越嶲郡完成新法的推行,逐步完成一项项新规的颁布和推行。 但这个越嶲郡太守的位置,士颂却不想要轻易交出去。 首先,高定这人是绝对不能继续留在越嶲郡了,这人原本就是这边蛮夷之王。如今因为局面不利,被人出卖,但是他的威望尚在,若是让他继续担任越嶲郡太守,这越嶲郡的新法推行,是难以执行的。 士颂看了看身边站着,默不出声的糜竺,这位自己把自己卖给楚侯府,为故主刘备换得一线生机的商贾之士,如今已经被士颂正式任命为南中四郡治事。 未来,他将主管南中四郡所有的政治,文化,民生事宜。 既然如此,士颂便对糜竺问道:“子仲,你以为这越嶲郡太守之职,该交于何人?以后,这人可就是你的属下了。” 糜竺早就对士颂的心思,有过猜测,也和黄权一起分析过如今天下的局势。 都觉得如今这种情况,士颂绝不会再轻起刀兵,北上渡江,去和曹操争夺中原了。 士颂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把重心放到修养民生,恢复实力之上。 其中,最好的一种休养方式,便是从掠夺式的休养。北面动不了,东面不好动。那就只能向南向西开拓蛮荒之地了。 南中四郡,本来名义上就是楚侯府治下,士颂定然会想要在这边推行新法,而后开辟南洋,掠夺人口。 而现在南中四郡在彭羕的鼓动下反叛,正好给士颂送上了借口,可以用强硬手段在南中推行改革。 不但如此,士颂一定会盯上这些蛮族将士,认为他们可以成为自己麾下部队的兵源之所在。 “越嶲郡在南中西侧,民风淳朴剽悍,主公的新法推行,虽利在千秋,但还需本地头人和世家们的配合。” “另外,越嶲郡继续向西,走上高原之地,便是高原蛮羌所在,按照主公新法中对于商贸之事的重视,也会希望能和这些人取得联系。或通商贸易,或征募其人,为我军所用。” 糜竺简单两句话,就把士颂的心思说的明明白白。 “但最为重要的,是需要这个越嶲郡太守,对我楚侯府忠心耿耿,不要当着我楚侯府的太守,却又暗中和那曹操眉来眼去,朝秦暮楚。” “主公若是需要选取越嶲郡太守人选,可从此三条中思虑,且不必急于一时,可慢慢选择。” 糜竺让士颂别慌,是因为现在有他在越嶲郡,这里的政务,他完全可以自己先挑起来。 等以后士颂平定南中四郡之后,他在以此来作为嘉奖。 “子仲之言,甚是有理,但是高定全师而降,吕凯、王伉二人,也是率本地头人和乡绅世家归顺,各有贡献。我总不能不给与奖励吧。” 士颂说着又看向他们三人。 这时候,高定忽然上前一步,说道:“楚侯,我高定也是被人蛊惑,听了那个姓彭的鬼话,才糊里糊涂地犯错了。” “听说那姓彭的,现在就在建宁郡雍闿那里,他先是说动了永昌郡的南蛮孟获杀了永昌太守邹正,后又说动了雍闿叛乱,一切都是罪魁祸首,都是这个姓彭的。” “楚侯,雍闿他们家族,自汉初便在建宁郡安身,如今已经数百年了,和我们其他三州郡不同,他是我们南中四郡中,最具实力的。整个建宁郡的实力,基本都在雍闿一人手中,而不是分散在各个部族头人手里。” 士颂静静地看着高定,对他想要做的事,有了一些预感。 “楚侯,我愿只身南下,去那建宁郡,面见雍闿,劝他斩了彭羕,全郡归顺楚侯,接受楚国新法改革,为百姓谋取福。愿以此功勋,来换回我的越嶲郡太守之职。” 听完高定的话,士颂心中冷笑不止,对于高定的小算盘,士颂看得一清二楚,但士颂,也没有拆穿。 他故意装出一副,很认真思索的样子,陷入了沉默。 “不可。” 旁边的吕凯反而上前一步,说道:“楚侯,此人野心不小,不论是在越嶲郡还是南中四郡之地,都小有人望。” “若是此人前去和雍闿汇合,必定会借助自己的名声,来帮助雍闿对抗楚侯,此反复之小人,绝不可轻信。” 高定听了这话,立刻反唇相讥,说道:“我是反复小人?按道理说,大家都是南中夷人头领,一起叛乱,可面对楚侯强军,最先出卖族人,屈膝投降的人是谁?” “相比起来,只怕我这种到最后时刻才选择放下武器归顺的,似乎更加可靠吧!” “你不识天数,被人蛊惑叛乱,还逼着我们一起作乱,我等不过是苦于力量弱小,不得不屈从,如今楚侯强军一到,我们便立刻反正,这是能伸能屈之豪杰所为,又怎么能算是两面三刀之小人呢?” 王伉也忍不住加入到了争吵之中。 “况且,即便是你不会再次叛变,若是你没有能成功说服雍闿,那雍闿若是将你软禁,之后打着你的名声,鼓动越嶲郡夷人叛乱,又当如何?” 吕凯似乎又找出了一条,不让高定离去的理由。似乎这条理由,十分充分,就连坐在士颂身边的马谡,也不住的点了点头。 这边三人,很快就吵成一团。 王伉,吕凯都表示自己也愿当使者去见雍闿,劝说雍闿投降,而且保证自己比高定更加可靠。 士颂心里面腹诽不已,心说:“我当然知道这个高定不可靠,但是我想要找个由头把他砍了,你给我理由?” “若是理由不够充分,随随便便地杀了,只怕反而会让更多的人心生怀疑,他打着劝说雍闿投降的名义,跑去建宁郡,是真造反也好,还是被雍闿裹挟软禁叛乱都好,自己总归可以把他当做降而复叛之人给斩了,以绝自己的后患。” 于是,士颂假装思索片刻后,说道:“罢了,还是高定去吧。我以赤诚待将军,想来将军必不负我。” 士颂挥手,拦住想要说话吕、王二人,继续说道:“将军本就是越巂郡夷人之王,这次去建宁劝降雍闿,不可失了排场,让他小看了我们这边。将军可在越巂军中,挑选五百精锐,作为亲卫部队,和你一起前去。” 高定不知道士颂的心思,是想要给他再次叛变的机会,还以为士颂就是传说中那种迂腐仁义之主。 他立刻给士颂跪下,磕头道:“在下绝不辜负楚侯信任,不论他雍闿投降不投降,我必然率军返回越巂,来见楚侯。” 但是高定的心里,对自己这段话的理解却是,率军回来,可就不止这五百心腹之人了。 我在建宁郡那边登高一呼,能集合的部队绝对不少,再和雍闿联合起来,再回来争越巂就是。 “楚侯,此人一去,必然复叛啊!” 王伉看着高定转身离去,叹了口气。 士颂微微一笑,走到王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后这越巂郡还是交给你了,吕凯,则和我们一起走一趟建宁,等把雍氏一族灭族之后,便由吕凯担任建宁郡太守吧。” 听到士颂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明白了士颂的布置。 士颂想要杀高定,但是高定投降了,士颂为了自己名声,宁愿放走高定,也要再次杀他,这士颂,真是一个仁义之人? 还有那建宁郡的雍闿,雍氏在建宁郡已经四百多年了,盘根错节,建宁郡各个世家大族,蛮夷头人,哪个跟他们家没有关系? 你士颂要把雍氏灭族,那就是说,士颂准备在建宁郡大开杀戒了。 想到这里,两人头上冷汗直流,还好,自己很聪明的,选择了率领自己麾下部族投降。 他们认识到,士颂即便是中原大败,但依旧占据西南三大州,人口众多,器甲精良,来对付南中各部,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话说,南中四郡被彭羕策反,其中最为积极的,除了以蛮人为主的永昌郡南王孟获外,便是建宁郡的雍闿了。 他个人对曹操,很是敬佩和喜欢。觉得能把大汉四百年基业,在潜移默化中换成他们曹家的,绝对值得他这种对刘氏汉朝没有好感的人效力。 于是彭羕带着“朝廷”的册封,来到建宁郡,他立刻积极响应。 同时,他联系朱褒和高定,让他们一起反叛士颂,宣布归顺中央朝廷。 他的算盘其实打得很精明,南中四郡,他在四郡中央,大家一起叛乱了,士颂大败之余,能派出来平叛的部队一定不多。 而且必定是由牂牁和越巂两郡首当其冲,面对楚军,他只需要在后面提供后勤支持即可。 而不论这两个郡和楚军打成什么局面,他都可以渔翁得利。 最好的局面,便是楚军把这两个郡给打残了,而他随后出兵,击退楚军,自己独自一人掌握南中三郡。 南面的孟获在他雍闿眼中,就是个大老粗。 而且所谓的永昌郡,本来就是古哀牢国,境内之人,绝大多数都是蛮人,他们占据永昌,自立为王也就满足了。又和自己的关系不错,绝对不会从背后偷袭自己。 只是他没有料到,士颂居然会亲自率军出征,而且牂牁郡居然是败得那么快那么彻底。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士颂就已经率军杀入越巂郡了。 这个时候,他匆忙率军出征,进攻牂牁,一方面想要用围魏救赵的策略,帮助一下高定,毕竟现在这种局面,在他看来,似乎已经是唇亡齿寒的局面了。 士颂的实力,似乎远比他预估中的要强大。 只是,他这边进攻牂牁,却遇到了臧洪率军死守。他兵顿坚城之下,不到一个月,就听说士颂击败了南中勇将鄂焕,高定更是合城而降。 雍闿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率领自己的三万主力大军,返回了建宁。 而后,又联合建宁郡境内的大小世家和蛮夷头人,各种征募部队,拉壮丁,凑齐了五万大军,准备死守。 也就在这个时候,高定带着自己越巂郡选出的五百精锐,以及在路上遇到的牂牁郡忠心于朱褒的六百多败兵,合并一起,一共千余人马,来投奔雍闿。 他决心聚集三郡之力,拥护雍闿为南中之主,对抗士颂。 第465章 进兵建宁 雍闿对于高定率败军来投,很是意外,同时大喜。他亲自带着彭羕,一起出门迎接高定。 虽然高定失去了越巂郡,但是他高定在越巂郡境内的影响力,还在。越巂郡虽然和建宁不一样,不是铁板一块,但是还是会有人买他高定的账的。 “高将军不必泄气,越巂郡那边的叛徒,等我们杀退楚军,全部都抓起来,给将军出气。” 雍闿为高定接风洗尘,了解到了高定最后被迫投降时的窘迫,心中却不以为然,这种攻心之计,在越巂郡或许可行,但是在建宁郡,是绝对行不通的。 建宁郡,他雍闿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雍家,便是这里的天! 四百年下来,只要是建宁郡内数得上数的世家,多少都和雍家,有姻亲关系。 军队之中,基本也都是雍氏的人,不是家族子弟,就是家族世代的门客出身,绝对不会因为士颂的几句话,就背叛自己。 至于士颂鼓动老百姓投效他的那些新政。虽然对于那些泥腿子,贱民可能很有诱惑。 但是建宁郡内,对百姓奴隶的管制,已经做到了极限,绝不会轻易给士颂可趁之机,来发动这些百姓叛乱。 而且有彭羕在,再结合士颂对付牂牁和越巂的手段,雍闿已按照彭羕的建议,把大部分百姓迁移,多少也有些坚壁清野的味道。 让士颂无法得到补给的同时,更不可能鼓动人心,传播他的新法。 “那些牂牁败军,又是怎么回事?”雍闿也是随口问道。 “我南下之时,在路上打出了我越巂郡的旗号,那些败兵之中,领头的叫朱忠,已经断了一臂,说是朱褒他们家的分支。” “他们在牂牁大败之后,便东躲西藏,这次也是因为大人,不对,因为主公北上牂牁,牵扯了楚军的注意力,他们才有机会逃出来。” 高定话里的意思其实很隐晦,那就是这些人看到了我的旗号才投效的,你就别打这几百人的主意了。 而且领头的还是一个独臂将军,你要了也没多大用处,也就是我这样的丧家之犬,才会收留这些人。 高定的意思,雍闿懂,现在他需要高定的旗号,同样也需要牂牁郡那边的旗号,这个姓朱的,既然是朱褒的族人,以后也是自己拿下牂牁的突破口所在。 只是现在,他依旧满脸笑容,说道:“这些人无关大局,能得高将军为我效力,才是上天待我不薄。” 两人依旧举杯畅饮,没有把那几百牂牁败军,当做一回事。 却不知道,领头的朱忠,不过是个假名,其人真实身份,乃是楚军折冲校尉吴班。 吴班此人,本来士颂并不是很看重的,在自己将星云集,人才济济的时候,益州吴氏家族的小将吴班,士颂本来只为了安抚益州集团,才在军中给予任用的。 但是荆州大败之时,黄忠被夏侯渊暗箭所伤,眼见张辽要跟上来斩杀黄忠,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将吴班,不顾自身安危,奋不顾身的拦住了张辽,为赤血军团营救黄忠,护着黄忠离开战场,赢得了时间。 而吴班拦住张辽的代价,便是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被张辽斩断了左臂。 后面趁着混乱逃离了战场,也跟着黄忠所部,一起南撤。 如今,吴班也是臧洪雄武军麾下右军统领,麾下有着四千益州新军组成的部队。而这次,也是根据士颂的安排,假作牂牁败军,跟着高定一起进入了建宁郡内。 安排内应这一招,从士颂在清远起兵开始,就是他玩的最熟练的招数了。 就好像曹操喜欢截粮,东吴喜欢火攻一样。士颂在战场之上,向对方身后派出自己的内应部队,也是驾轻就熟,就等着在关键时刻发出信号,让吴班这支部队突起发难了。 选择吴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是独臂将军了,更适合扮演败兵统领,就是这么简单。 而吴班自己,其实也很珍惜这次机会。本来士颂见他断了一臂,要给他转文职,或者给他散官官职,一生富贵荣华的。 但是吴班自己却跪在士颂面前,表示自己身而为将,好不容易遇到明主,想要拼死报效,即便是自己断了一臂,自己依旧可以作为统领之人,指挥作战,希望士颂能给他一次机会。 士颂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脑海里出现的声音,是那一句“请不要折断我的双翼。” 是啊,对于吴班而言,决定天下的战场,才是他人生的向往所在,即便是战死沙场,也好过碌碌无为,庸碌一生。 最终,士颂还是保留了吴班在军队的任职,甚至因为他掩护黄忠后撤的功勋,给予了一定的嘉奖。 吴班知道自己的情况,很难获得其他地区军士的认可,干脆借用自家在益州的影响力,给自己调来了四千益州新军,以此为班底,再次走上了自己的将帅之路。 “嘿嘿,伯父,你率领北府军在永安布防,和曹军对峙拉扯,有报仇的机会。” “而我这次随主公进南中,一样有崭露头角的机会,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即便是独臂,我依旧能成为一个名震天下的将领!” 吴班眺望东北方向,那是吴懿驻守的永安城所在,内心越发地坚定了信念。 历史上,吴班在益州顺风顺水的成长,跟着刘备战夷陵,跟着诸葛亮南征北战,成为蜀汉后期的骨干将领,最终在第六次北伐之时,被张辽之子张虎,乱箭射杀。 现在的吴班,先后经历了刘璋益州的大败灭亡,士颂北伐中原丢失荆北的惨败,自己更是断了一臂。 但是,令人成长的不仅仅是岁月,更需要痛苦。在一次次悲惨的失败中,喜欢读兵书的吴班,个性越发的沉稳。 对于统领军队,因为自己不能再上阵搏杀,而更加偏重统领部队,规划战略战阵。 现在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儒将的蜕变。 “大人,最新消息,主公已经完成了军队的统合,现在以阳群将军为开路先锋,率领益州军南来建宁了。” 左右心腹,为吴班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吴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于士颂的打算,他隐隐有了一些想法。 阳群麾下所谓的益州军,不过是益北诸州郡新招募的郡兵,甚至连从前的民团的实力都没有。 以前的益州郡兵,新军营的优质兵源,如今大部分都在自己麾下。 阳群虽然武艺出众,但率领这么一支部队南下,来对付雍闿麾下严阵以待的建宁郡,只怕未必能有优势。 “主公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徐庶先生,还有马谡,陆逊那两个小子,也绝对看得出来。但主公依旧派阳群带着益州军来了,那只有一个可能,这是掩人耳目的虚招!” 想到这里,吴班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士颂的打算,他似乎已经猜到了。 建宁郡太守府内,彭羕正在为雍闿和高定,分析士颂麾下这员先锋大将。 “那阳群和我一样,乃是益北出身,武艺出众,在益北难有敌手,除非高定将军麾下的鄂焕,只怕,难得有人可以拦住他。” “可如今,鄂焕已经投降了士颂,说不定这次也跟在士颂大军之中,这阳群若是如此棘手,我们不如继续坚壁清野,固守池城。” “我南中之地,荆棘难行,粮草转运不便,待士颂粮尽后撤,我们再掩杀出去?” 高定已经失了锐气,现在想要的,不过就是避免和士颂开战,能让自己依靠建宁郡慢慢恢复实力。 等到中原朝廷南下,渡江征伐士颂的时候,他在趁机出手,拿回越巂郡。 但是雍闿的心态,和他不一样,彭羕的心态,也和他不一样。 雍闿对于杀入自己境内的楚军,还是想要凭借自己的主场优势,来打出一些气势,让士颂不敢轻易南下,进入建宁郡内的。 而彭羕的话,则越发的坚定了雍闿的信心。 “士颂中原惨败,四十万主力精锐尽没,如今所谓的益州军,只怕连当日的后勤运输兵都不如。” “这阳群一人,再是勇猛,也不过一头猛虎率领着一群绵羊。而我们建宁郡主力,各个都犹如野狼,若是主动出击,不与他们斗将,只需要从正面冲击,阳群必败无疑。” “那时候,我军首战得胜,气势如虹,而后再守滇池城,也可万无一失。” “而且,以士颂的个性,阳群军队在前,他必然率领主力大军压阵在后。” “我军若是能冲散阳群所部,赶着这支部队冲击士颂主力,只要士颂阵脚一乱,我军甚至可能直接击退来犯之敌。进而稳住南中局面,甚至反扑拿下越巂和牂牁。” 雍闿哈哈一笑,说道:“若是真能如此,自然是好。不过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能吃掉阳群所部,给士颂小儿一个下马威即可。” “让他知道,这南中之地,已不再受他所管制,即便是名义上的归属,也不归他管制,老子只认曹丞相,他士颂在我眼里,还算不上什么!” 随即,雍闿集中了自己麾下的主力大军,任命亲族大将雍威为先锋,率军一万,去拦住阳群。 他特地嘱咐,不要和阳群单挑,只要用大军逼着阳群后退即可。 而后,他以彭羕为军师,高定为副将,集合自己建宁郡内大小世家的力量,共计五万余人,也离开了治所滇池城,在南山腊谷谷口布阵,准备迎战楚军。 而他没有想到,他刚刚走到山腊谷处,就得到了雍威的捷报,说是按照他的吩咐,拒绝了阳群的单挑邀请,直接分三路出击,大败阳群所部。 楚军先锋,已经败退到谈虏山附近,斥候消息说,士颂大军也在向那边赶去。 看了这个战报,雍闿大喜,而彭羕似乎也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分析也很是到位。 他心里甚至有一种复仇的快感,让你不重用我彭羕,活该你有中原惨败,活该你今天,要在南中遇挫。 只有高定,忽然觉得不对劲,那益州军阳群所部,曾经也攻过越巂郡,实力绝对不止这样。 当时阳群一路攻城掠地,声势浩大,若不是鄂焕拦住了阳群,越巂郡只怕都不用士颂率领楚军主力过去。 但是现在是怎么了,建宁郡这边一支偏师,就把阳群击败,逼得阳群这个益州猛将,再次在楚军中丢脸,退回士颂身边准备受罚。 难道真的是建宁军强悍? “不对啊,这建宁军上下一体,号令统一,确实是比自己在越巂郡的情况要好,但是论及单兵实力,也不比越巂郡之兵强得了多少啊,怎么就能轻易战胜楚军呢?” 那士颂难道是在诱敌深入?故意把我们从滇池城给引出来? 想到这里,高定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但他看到了雍闿和彭羕二人,正在意气风发地指挥部队前进,想要紧跟先锋部队,去扩大战果,他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了。 只不过,他把自己麾下的一千人,悄悄地放到了队伍的后面。 他打着自己实力弱小,在后面押运物资的名头,准备带着人马跟在后面。 若是情况真如自所想的那样,他只用比雍闿彭羕跑得快,只要能第一个逃回滇池城,那时候,继续投降士颂,或者带着大批的军队和财物南下,去投效南蛮王孟获。 不论如何,主动权,都在他自己手上。 第466章 一战而下(上) 初战得胜的建宁军,忽然发现,原来对面楚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在他们看来,士颂中原惨败之后,这次能带来南中的部队,也都是新军为主,实力并没有那么强大。 只能欺负一下牂牁郡和越巂郡那种弱旅。 不知道是彭羕的鼓动起了作用,还是雍闿对于自己掌握的建宁郡,很有自信。 他觉得,即便自己不能击退士颂,但和士颂僵持住还是没有问题的,自己在建宁郡,依旧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实在不行,他再退回去死守城池就好。 于是,他汇合先锋雍威所部人马,杀气腾腾地逼近了楚军大营。 士颂这边,对雍闿的举动,反而感到了意外。 他本以为对面会是南中诸郡中,更加麻烦,更加难对付一些的。以为自己想要钓一条大鱼,还需要多做一些布置,多洒一些鱼饵的。 结果却没有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次诈败诱敌,就把雍闿的主力大军给引出来了。 “主公,南中之人,性情耿直,加上还有个彭羕在边上撺掇。他觉得自己在主公麾下郁郁不得志,如今借着投降曹操的威势,来到南中,怂恿南中叛乱,给主公惹出诸多麻烦。他现在,也算是小人得志了。” “而小人一旦得志,便会变得猖狂。”马谡笑嘻嘻地给士颂做了分析。 “狂妄过头的下场,必定是不得好死!”边上的陆逊,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士颂心里冷笑,陆逊也就算了,你马谡还在那里讽刺别人得志就猖狂,你是不知道,有人在街亭那边防守的时候,是猖狂到没边了。 “既然雍闿愿意带着主力杀出来,那我们也就别客气了。这一次,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一战而下。” 士颂一拳打在了舆图上,对现在的情况,也十分的满意。 他当然满意,本以为南中四郡里面,建宁和永昌两郡,会是比较难啃的骨头,士颂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大不了,在曹操向北平定河北四州的这几年,自己刚好用来平定南中。 若是情况好,还能继续向南、向西发展,用各种手段,弄些兵源辎重回来,为以后曹操南下,做好准备。 尤其是建宁郡,雍闿,或者说雍闿的先祖们,在这里经营了四百年。把这里打造得十分牢固。 若是自己率领北伐的那四十万大军来这里,自然是犁庭扫穴,轻而易举。 雍闿,估计反抗的心都不会有,老老实实地,就接受自己的改革了。 但是这次,自己只带来了五六万人马,而且大多都只是训练了半年多的新兵。这次来南中,对于他们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一次实战练兵。 练好了,便是尝过鲜血滋味的老兵,没有练好,可能就把命交待在了这里。 更加关键的问题,是建宁郡这边的蛮汉各族,甚至南迁而来的世家,都是以雍家为核心,在这里构成他们的统治阶层。 士颂若是想要和平手段,一个个拔出,其实需要费不少功夫和时间。 现在倒好,这些小部族小世家的力量,也都集中了起来,跟在雍闿身边,不论他们是被迫表明态度,还是真的想要跟在雍闿身边,好分一些好处。 自己既然来了,这次,士颂就没有打算让这些人继续存活下去。 对于建宁郡的策略,士颂和徐庶等人商议过。建宁郡的情况,和牂牁郡、越巂郡不同,那两个郡受楚侯府新法影响和渗透,远比建宁郡要深。 而且建宁郡这边,数百年来,都是以雍家为核心,建立起了稳固的统治阶层。 不像其他两郡,所谓的统治者,时不时的还能换一批。而越是稳固的统治,他们对于自己新法的抵制,就越发的强烈。 在建宁郡推行新法,士颂本就打算以“乱世当用重典”的思路,用刀子清洗掉这些统治毒瘤,而后再来推行。 只是过去,毒瘤难除且分散而已,现在这些毒瘤居然聚集起来了,士颂怎么能不心中窃喜。 只要把雍闿这六万人马全部给杀了,建宁郡的抵抗势力,也就不存在了。剩下的部族也好,世家也好,都是案板上的肉,任由自己宰割。 “主公是否还在担心,建宁郡杀戮过重,导致南面永昌郡的那些蛮子,会心生抗拒之心?” 马谡也是个人精,就在士颂召集众将,完成了决战布置后,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过不得不说,马谡所提及之事,也正是士颂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 “主公放心,南蛮各部一向为强者尊,若是我们一味仁义,他们反而会觉得我们好欺负,可以讲价格。我们在建宁郡把这些叛逆之人杀了,也是告诉南蛮各部,我们的实力不可小觑。” “等到后面,我大军南下,渡过泸水,深入不毛之地,击败南蛮各部之时,再展现出仁义,反而更能让这些蛮人,心服口服。” 马谡的建议,便是把极限拉扯,玩到极致。 就好像士颂最早在日南郡,他灭族立京观,连刚刚出生的婴儿。他都要抢回去当奴隶养着。 这次在南中,若是在建宁郡灭了雍闿六万青壮,堆成京观,南面永昌郡的南蛮各部,只怕也会心怀忧虑,是战是和,举棋不定。 就在对方陷入这种举棋不定时,士颂却告诉他们,我南下永昌郡,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南蛮各部,用怀柔的政策来推行新法。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士颂立刻明白了马谡的意思,给予了马谡一个肯定的眼神。 反正,直到现在,楚军上上下下,还真就没有把即将杀过来,和他们举行决战的建宁军,当一回事。 即便是对面有六万军队,士颂这边,也仅仅是从荆南带出来五万正规军,加上糜竺荆北郡兵一万,士畅的交州镇军一万。 但占据两郡之后,士颂也分出不少人马驻守各地。现在,士颂手上的人马,也不过六、七万的样子,人数上完全不占优势。 但是楚军这边,所有将军都明白,战场之上,决定胜负的,绝对不仅仅是双方的军力人数,也不单单是看战士们的斗志武艺。 更多的,还需要看领兵之人排兵布阵的安排,乃至谋士们的计谋准备,都是改变战局,逆转战争走势的存在。 而在这种层面的准备上,就对面雍闿和彭羕那种人,简简单单一个诱敌深入的计谋,就把全部家当都压上的人,大家还真没有感觉到威胁。 按照士颂布置的任务,楚军众将,各自准备。 该去埋伏的去埋伏,该告诫麾下将士示弱的,也在教导麾下将士们,在交战时做好应对。 该布置陷阱的,去布置陷阱,该挖坑的去挖坑。 后面一战,建宁军的下场,已经被士颂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三日后,雍闿率领他的六万建宁军,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士颂这边,当然也是率军迎战,只是明明带着六七万大军来到建宁郡的士颂,列阵迎敌的时候,却似乎只有三四万人马,而且很明显,大多都是新军。 这是士颂故意在继续示弱。 果然,对面的彭羕,见到士颂的军队后,立刻对雍闿说道:“大人请看,士颂所部人马,虽然看起来器械精良,但那些将士一看,就是新上阵的雏。” “这些人,不过经过了士颂半年的训练,可能比普通军队有优势,但这些人身上,少了一股子杀气。没有实战经验的这些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来给我们送盔甲武器的啊。” “要不要先试探试探,别的不说,你看那鄂焕,如今就守在士颂大旗之下,那个年轻的后生,应该就是士颂了吧,果然年轻啊,也难怪稍稍得势,便不知好歹,想要和朝廷争锋。” “现在还带着这种人马来南中,妄想阻拦南中四郡归顺朝廷。哼,还是太年轻了啊。”雍闿顺着彭羕的话,本来想要说鄂焕武艺超群,需要斟酌一二。 但说着说着,却转到了这士颂的年纪上。仿佛贬低士颂,可以抬高自己的身价。 彭羕摆手道:“不必,那士颂麾下,不仅仅有鄂焕,这次南来的,还有黄忠,胡车儿,沙摩柯这等猛将。” “若是斗将试探,反而是我们处于下风,我们还不如,借着我大军实力占优,直接一鼓作气,拿下士颂。” “要么直接把士颂击溃,赶出建宁。要么再不济,也可以把士颂打回他的军营,躲在军营之中,不敢应战,以壮我军威势。” 这人啊,一定不能狂妄,只要一狂妄,就容易被蒙蔽双眼。 若是彭羕稍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对面的军阵之中,士颂麾下的第一将,荆州黄忠黄汉生根本就不在军阵之中。 黄忠一定是带着部队隐藏起来,要作为埋伏杀出的。 但彭羕远远看到士颂之后,心中生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一心想要让士颂付出代价,让士颂知道,不应该冷落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个三流文官那样,弃之不用。 “雍闿,我大军来此,平定南中,牂牁越巂二郡,已然束手。念你雍家经营建宁郡近四百余年,的确不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 也不知道士颂真的是心有感触,还是故意想要激怒对面,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你束手就擒,安抚好建宁郡各世家,让建宁一郡,免遭战火荼毒,数万将士得以存活。” “若如此,我依旧可以为你加封散官,保你一生富贵。雍氏后人,依旧可以在我楚侯府内谋取官职,如何?” 雍闿当然不会投降,只是雍闿还没有想好,他应该怎么回应士颂。他身边的彭羕,就已经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大言不惭!士颂!你轻易听信谗言,不任贤良,导致中原惨败。四十万精锐尽没,荆北沦陷,汉中丢失。” “如今南中四郡归顺朝廷,你已是日薄西山之势,自身难保。带着一群训练不足的新丁,也敢在两军阵前,大放厥词。我看你还是早早退回荆南,老老实实过上几年。” “等到朝廷大军南下,别说荆南了,只怕你士家经营六世的交州,也没有你士颂的容身之地了!” 若是从前的士颂,定然会被彭羕的话给激到,生气大骂。并威胁他,自己一定要活捉彭羕这背主求荣的叛徒,把他剥皮抽筋。 但是现在的士颂,却很是淡然,他的眼里,似乎故意就没有把彭羕当一回事。 他继续对着雍闿说道:“雍闿,你怎么说,若是你愿意带着这六万人投入我麾下,成我军为继续南下,平定永昌郡的先锋。在永昌博得战功,我也可以考虑在楚侯府内给你实职,助我和那曹操争衡。” “士颂小儿,你就别痴心妄想了。”雍闿最后还是给予了士颂回应。 虽然士颂早就预料到是这个结果,但是想到自己要处理掉对面六万精壮,这建宁郡内,一郡之地的百姓,基本就要被自己斩杀断代,他还是觉得可惜的。 只不过,对于自己日后借助南中四郡的力量来补充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不小的损伤。 既然对面已经拒绝了自己,士颂也就不做留手,根本没有继续和对面废话的准备,只是简单的看了陆逊一眼,陆逊会意,立刻指挥部队,按照计划完成布置。 楚军这边,推出了士颂特地带来南中的简易型可拆卸的投石器,和可移动重型弩车。 此刻,对面的军阵,都在这些超越时代的工程器械的打击范围内。 第467章 一战而下(下) “将军,快快下令,全军出击!”彭羕看到士颂军身后的异动后,忽然想起了士颂军中,特有的一种东西。 “永年先生,何故如此失态?” 雍闿不明白彭羕为何突然失态,如此着急让自己挥军压上。 他本来想要和士颂再聊一聊,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远比士颂丰富,自己有信心通过战前叫阵,打击对面楚军的士气,赢得更多的优势。 雍闿的心思,彭羕明白,但是他也知道,雍闿这样生活在偏远之地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士颂在武陵书院忽悠墨家子弟为他打造了诸多攻城武器。 那些武器,混乱的战场上,确实没有什么用,但攻城战以及阵地战开战之前,这些攻城武器,可以帮助士颂赢得战场的主动,可以用其超远距离的打击范围,来恶心对面。 彭羕刚要解释,对面投石车的第一批石弹,就已经呼啸而来。 此刻,已经不需要彭羕解释,雍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避开这些石头,全军靠上去。士颂小儿的军队实力羸弱,只能靠这些奇技淫巧来撑场面了。”彭羕再次对雍闿劝说起来。 “只要两军交战在一处,士颂手下的这些墨家工程部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士颂南来的部队,不过五万人马,占据二郡之后,还需留有兵马驻守,现在眼前的军队,只怕不过三四万人,我军人数占优,又是多年的老兵,必然可以一战而下。” 现在这种局面,也根本没有时间给雍闿细细思量。 石弹落入军阵之中,带起了大片大片地血花,那些石头落下之后,往往还会弹起,自己麾下的将士们,即便是避开了第一下,石头弹起后带来的冲击,也让大多数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现在若是退后,从楚军的投石车打击范围内逃出去,建宁郡必然士气备受打击,即便是后面想要据城而守,士颂依旧可以用投石车来砸自己。 现在这种局面,只有一往无前地冲锋,击溃楚军,捣毁这些投石车,才能保证建宁郡的安危。 若是放任不管这些投石车,士颂完全可以一座座城的砸。 建宁郡的城池本来就没有中原城池牢固,不论是城墙被砸开,还是城墙上没有人敢站立防守,都会让整个建宁郡陷入危机。 “冲!所有人给我冲上去,全军压上,击溃楚军,在此一击。” 雍闿最终还是迫于形势,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军令。 六万建宁军得了号令,立刻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冲向了楚军的军阵。 他们想要避开楚军的远程打击,他们也想要斩杀楚军泄愤,他们更想要用楚军将士的脑袋来换取功勋,为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赢得机会。 “咚!咚!咚!”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是可移动的重弩开始发力,把进入射程的建宁军射穿,甚至一支重弩,同时穿透三四个建宁军,把他们串成肉串。 只是投石车也好,重型弩车也好,在海量的敌军面前,终究只是杯水车薪,挡不住如洪流一般的敌人。 “枪阵,起!” 楚军第一线守将向宠,指挥刚刚训练半年的长枪军部队,按照楚军的传统,架起了枪阵,做出了一副应敌的准备。 “杀!” 建宁军这边,一马当先的,是他们的先锋大将雍威。 在建宁雍家,他是家族中武艺最好最强之人,也是雍闿麾下第一战将。 “轰!” 没有任何预兆,雍威和他的护卫部队忽然就在众人眼前消失了,楚军阵地之前,居然出现了无数的陷阱。 就是那种最为原始的捕猎陷阱,地上挖个坑,里面插满利器,而后用布盖上,然后撒上一些灰尘,和周边的环境相似。 这样的陷阱,还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大批的建宁军,落入了陷阱之中。要么当场毙命,要么被刺穿了身体四肢,落在陷坑之中哀嚎。 不过,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但大多人在避开这些陷坑之后,终是撞上了楚军。 两军正面对抗,没有任何的讲究,刺刀见红,比的就是自己的战斗技巧。 楚军这边的枪阵,从清远起兵开始,就自成一套训练体系,几经改良,现在已经成熟。 一般来说,大盾在前,长枪在后的这种组合,在中原军队中很是常见。但是士颂的枪阵,更喜欢的是历史上西方世界那最为着名的亚历山大枪阵,整个枪阵变成了刺猬。 第一排蹲在地上举起长枪,第二排把长枪平端,第三排把长枪架在第二排的肩膀上。 同时,长枪身后的弓弩手,不停的完成抛射。虽然防护力有所减弱,但是对于步兵交战而言,双方对撞的那一刻。对面的敌人,必然要付出更惨的代价。 就好像现在的建宁军,他们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敌人。 刚一接触,就被楚军的枪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付出了诸多人命的代价后,终于是冲到楚军将士面前,逼得楚军将士放弃长枪,抽出佩刀迎战。 在雍闿的认知里面,楚军应该不强,但是没有想到,如今在自己面前的楚军,却一个个都这么能打。 即便是他本人,率领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亲卫队,也只能一步步搏杀前进,每前进一步,每杀一个敌人,自己这边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乱战之中,雍闿发现了楚军一线指挥作战的向宠,或者准确地来说,是向宠自己杀到了雍闿身边。 “众将,随我斩杀敌将,击溃楚军防线!”雍闿眼前的向宠,其装扮样貌,更像是一个儒将,而且年纪也不大。 怎么看,都像是士颂在惨败之后,不得已才从后备人才里面,选拔出来顶数的。 对于雍闿而言,就是机会。 “杀!”只要能斩杀眼前之人,楚军抵抗的军阵,必然动摇,这是雍闿内心的想法。 而实际情况,也和他所预料的差不多。 眼前这个向宠的武艺,果然平平,自己加上自己麾下精锐亲卫,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只是和他想的不同,他并没有能够完成击杀,对面那楚将,不知是贪生怕死,还是为人机灵,一看形势不对劲,立刻也就退了。 还好,这并不影响雍闿对于战局的判断,向宠一退,他的将旗向后摇动退后时,楚军的防线崩掉了。 “好,好,全军追击,给我杀了士颂小儿!” 雍闿觉得自己赌赢了,虽然说自己这次全军压上,有些不得已,有些冲动,甚至没有想到楚军,会有如此多的布置。 他甚至低估了楚军的战斗力,但是好在结果还行。 自己这次,也算是击败了楚军。 想到这里,雍闿甚至抬眼,看了一眼刚刚士颂站立的位置。 那里,早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士颂似乎就在他击败向宠的同时,带着自己的护卫队,开始后撤了。 “士颂一定是把他麾下的主力精锐放在了第一线,我既然突破了前线,他麾下将士,后继乏力,已经无力抵抗,他只能先退了。” 雍闿自己完成了对局势的脑补,由于信息的不对称,由于他本能的自大和偏见,他默认了楚军的战力,在中原大败之后,必定是羸弱不堪,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新军。 但是自大和自我感觉良好,让他选择了一条自取灭亡的道路。 建宁军上下,在经过一场搏杀之后,突破了楚军的防线,逼得楚军后撤逃跑。他们这边自然是士气高涨。 全军上下,发出一声声呐喊,响应雍闿,一起衔尾追杀。 只是他们杀入楚军大营,点燃了楚军军营,正准备一边掠夺财物,一边追杀楚军时。忽然感觉到,整个地面都抖动起来了。 这是士颂故意挑选的地点,是难得的平坦之地,适合骑兵冲锋。 楚军简易的军营,既然拦不住建宁军的突入,自然也不可能拦住骑兵的冲击。 在建宁军杀入楚军军营之后,楚军军营两侧的山谷后面,都有骑兵杀出。 左侧是黄忠、丁奉、傅彤,右侧则是邓方、胡车儿、邢资。 他们从两侧突袭,犹如两把钢刀插入建宁军体内。而正前方,雍闿和建宁军原本以为已经被击退了楚军,又从正面反身杀了回来。 而且这一次,反身杀回来的部队里面,还有士颂重新组建的颂卫营为主力。 周泰一马当先,魏荣、鄂焕二将紧随左右。黑甲墨袍的精锐骑兵,明明只有三千人不到,却把数万建宁军给震撼住了。 这样的敌人,是自己可以对抗得了的吗?刚刚和自己搏杀的那些人,真的是楚军的主力吗? 显然,他们的感觉没有任何问题,刚刚和他们搏杀的人马,不过是向宠麾下的新军营,甚至还有不少后勤兵来充数。 现在,向宠也重新带着自己麾下的精锐重甲步兵,跟在了颂卫营身后,带领这刚刚“败退”的部队,跟着杀了回来。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在楚军军营里上演了。 士颂故意让出来的军营,成为了建宁军的绝境所在。 眼前,名满天下的颂卫营,在杀神周泰的率领下,冲了过来。他们的人,如被割麦子一样,被收割倒下。 两侧,楚军以逸待劳的骑兵,也冲散了他们的军阵。 更别说那个白须老头黄忠,一刀一个,似乎都觉得砍少了,每一刀都恨不得要斩杀两个人,才觉得够本。 而他们身后,则是满地的残骸,以及各种明面上的陷阱,阻碍着他们的后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跟着大军一起,杀入楚军军营里的彭羕,脸色惨白。 如今楚军的气势,和他记忆当中,攻入益州,北伐中原的楚军,几乎没有区别。 仿佛士颂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中原惨败,仿佛士颂麾下的主力部队,依旧健在。 这样的楚军军队,怎么可能是南中叛军部队可以对抗的,这样的楚军,天下除了曹操,又有谁能抵抗。 第468章 泸水之南 两军交阵之中时。 雍闿为鼓动军心,冲在最前面。 也是他运气不好,迎面撞上了周泰。 他身边的亲卫们不知好歹,立刻围攻过去。可是,面对周泰,这些人的武艺,还真不够看。 不到三五个回合,这些人就都被周泰击杀。 正当周泰准备继续前进,把雍闿拿下时,却被鄂焕拦住。 “周将军,这个雍闿在建宁一向无法无天,对蛮汉各族百姓,强取豪夺,欺凌弱小。我早就看不惯他了,今天斩杀此贼的机会,还请留给我。” 本来就不喜欢多说话的周泰只是嗯了一声,便拔转马头,带着亲随,杀向其他方向。 而雍闿见到鄂焕杀向自己,立刻高声喊道:“鄂焕,你也是南中蛮人出身,为何效力楚人!你们越巂夷王高定,此刻也在我军中效力,你何必为那士颂出力。” “你不如回来我们南中军,我们一起建立我南中蛮人之国,岂不更好!” “我心中的美好世界,不是你们这种权贵的世界,不是你们,可以一代又一代骑在百姓头上的世界!”鄂焕拒绝了雍闿的怂恿。 这些天,他跟在士颂身边,在和沙摩柯交流多次之后,鄂焕早就对士颂的少数民族政策有了概念。 他虽然不能确定,那是否是最好的政策。但是凡事就怕对比,士颂的政策,和现在雍闿,高定等人统治的南中对比,那简直犹如梦幻。 那样的生活,才应该是南中蛮汉百姓过的生活。 “即便你不愿回来,看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一条生路吧!”雍闿见势不妙,立刻求饶。 但鄂焕根本没有继续听他叫唤的打算,方天戟落下,雍闿当场便被斩为两段。 雍闿既死,本就发现自己中计而陷入混乱的建宁军,立刻崩盘。 他们只想着快快逃离楚营,向南逃去。 还好,他们都知道,越巂王高定现在正率领着其麾下一千精锐,为大军压阵。 只要过去那里,就一定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很快,他们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高定身边,独臂将领“朱忠”突然叛变,他麾下的五百精锐,脱去套在衣服外面的建宁军军服,里面的穿戴,俨然是楚军样式。 “吾乃楚侯府折冲校尉吴班是也,今日奉命,在此拦截尔等退路。早早投降,可免尔等一死。稍有犹豫,定斩不饶!” 吴班说完,五百楚军将士立刻抽出佩刀,便将高定从越巂带出来了数百心腹砍杀大半。 高定见吴班只有一臂,还想要斩杀吴班,夺路逃走。 可没有想到,他连吴班的身边,都无法接近。他现在只能在亲随的护卫下后撤,想要跟上雍闿的建宁军大军,在楚军的军营里汇合。 但是他的这一小股部队,遇到了败退逃命的建宁军,哪里能抵得住那些疯狂逃跑的败军,他硬生生地又被挤了吴班这边。 吴班这边,对这如山倒一般的败军,早有准备。五百人中,有三百人忽然就组成了盾墙,挡在在这些人的后退道路中间,另外两百人,不停的用弓箭射杀建宁军败军。 早就混在步兵之中的高定,为了躲避一个陷阱,失足摔倒。 可这全军败逃之际,你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想要站起来,那是千难万难。 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你都不能挡住别人求生的路。无数人从高定的身上踩过去,生生把这位越巂夷王,给踩死在了逃命的路上。 “投降者免死!”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放下武器。 六万越巂军,除了少数逃走之外,至少万余人当场被楚军斩杀,剩下的三四万人,变成了士颂的军奴。 他们,将加入到了伟大的南中四郡交通网络的建设工程中去。余下的一生,将在不停地修桥铺路和道路维护中度过。 “主公,丁奉将军抓住彭羕了。那小子化妆成小兵,混在军奴之中。只怕是想要以后再找机会逃跑,却被巡视的丁奉将军遇到。” “丁奉将军曾经在襄阳城里见过彭羕,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陆逊看着巡视战场的士颂,颇有一丝激动,彭羕这样的叛徒,士颂虽然没有明说,但士颂的心里,那是气得牙痒。 而士颂听到陆逊带来的这个消息,内心也确实有了一丝波澜,仿佛在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羞辱和折磨彭羕这个叛徒的方法和手段。 但是最后,士颂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先把他单独关押起来,南中事了之后,再来处置。” 陆逊接着问道:“主公不准备见一见这个人吗?” “不用了,见他,他肯定一肚子的抱怨和不满,对我大骂不止。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见面只会生气和不高兴,那又何必见面呢?” 士颂这次倒是想的挺通透,打发了陆逊后,继续巡视战场。 最后,士颂让胡车儿和沙摩柯把那些战死的建宁军处理掉,用他们的人头,在这里堆起一座大型的京观。 同时派人发出宣告,但凡建宁郡内,大小世家,蛮族头人,若是再敢反抗者,全家老幼,不论男女,一并灭门,堆成京观。 至于那三万战俘,全部十人一组,用铁链栓住,此生就是军奴,至死不得解除。 他们将会全部调去修路,南中四郡,崇山峻岭,瘴气丛生。想要修路,那就得往里面填命,原本这些人,士颂是准备直接坑杀掉,立威南中的。 但是想想,毕竟是劳动力,给他们一口吃的,保证他们不死,还能为自己干几十年的活,打几十年的工。 等几十年后,他们老了,做不动了后,再换一批就好。而且那时候,这些老了的军奴,也没有力量去造反了。 何况那个时候,再把这些军奴暗中处理掉,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很腹黑,很冷血,但是士颂的心里,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打算。 从前的自己,应该就是太善良太仁义,太好说话,太为别人着想了。所以处处是弱点,被人利用。 中原大败之后,士颂的心,也逐渐变狠毒了起来,不是那种看得见的暴虐,而是一种冷冰冰的无情无义。 果然,随着士颂斩雍闿,灭高定,俘彭羕,六万建宁军主力被他一战而下,楚军的军威又回来了。 而且,俘虏成为士颂麾下的军奴,死者被堆起京观的消息传开,建宁郡各世家,都老实了。 即便是和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也都把和雍家有关系的人,当做了投名状,献给了士颂。 士颂也是狠,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只要是送来的雍家子弟,或者和雍家有任何关系的人,他一律斩杀,问都不问。 他给外界的态度很强硬很明显,那就是建宁郡雍氏一族,他士颂要把这一族给灭族。 所有想要保护这一家族的人,士颂同样,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楚军达到了建宁郡治所——滇池城的时候,城内守军,说是还有五千人。 不过这五千人,不过是临时拼凑的民夫,真要开战,士颂完全可以轻松拿下城池。 但是士颂并没有急着攻城,他要在这里,等建宁郡各势力,给自己一个态度。 城内的雍氏子弟,先是拥立了雍闿之子雍符,继续为建宁太守。而后,又有人暗中派人来和士颂联系,表示他们愿意杀雍符以及所有亲近雍闿之人,只求士颂放他们一条生路。 士颂心里,冷笑不止,这,就是这个时代所谓的亲族情谊。 自己最早在交州的时候,那些士家人说,自己和士燮居心不良,无视朝廷法度,犯了抄家灭族的罪,他们为了自保,要向朝廷告发自己。 但是说到底,还不是那些人,在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现在的雍家,也一样。 雍闿在的时候,这些人只怕也是跪在地上,拼死给雍闿表忠心,只为求得利益。 如今雍闿兵败身死,他们便完全不顾同族之情,只要是能靠着出卖雍闿,及雍闿之子,为他们自己换来保命和保全富贵的希望,他们就绝对没有丝毫犹豫。 和那些与雍氏联姻的家族,会把自家和雍氏有关系的子弟,全部交出来,给士颂杀掉的小世家一样。 士颂在城外休整了三天。 三天内,建宁郡各地纷纷“反正”,回归楚侯府治下。 不少地方世家,要么派出信使来见士颂,要么直接派出了他们最后能派出来的人手和队伍,前来和士颂汇合,表示他们愿为前驱,为士颂打开城门,引楚军入城。 如今的滇池城,哪里还需要攻城。 士颂见火候差不多了,该表态的也表态了,想要抵抗到底的人,听说也已经南下渡过泸水,进入永昌郡,去投孟获了。 士颂知道,也到了自己收网的时候了。 “雍闿直系,全部剪灭之。雍氏其他分支家族,若想要投降,告诉他们全部给我改姓!” “从此之后,建宁郡境内,再无雍氏一族,雍齿,再无后人。” 士颂这是要杀人诛心了,你们这些想投降的人,要么死,要么连你们的祖先都不要给认了。 你们若是能做到这种地步,在这个时代,基本也是人人可以唾弃的对象,再想要在建宁翻起浪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后面新法的推行,会让建宁郡内所谓的世家,蛮族头人们,交出他们的权力和土地,变成一个只有财富的富豪。 那种没有军队支撑、没有根基的富豪,是经历不了岁月的洗礼的。 按照士颂的安排,向宠和胡车儿率领步兵,连同那些来“助战”的世家宗兵,很快就拿下了城池。 建宁雍氏,就此从历史除名。 而士颂的目光,也顺势投向了更南方,南中四郡的最后一郡,原来的古哀牢国所在。 名义上,南王孟获“占据”的永昌郡。 “就在泸水之南,诸位说说看,这次渡过泸水之后,当如何安抚这些蛮族,让他们能为我所用?” 身边,徐庶没有立刻回复,依旧把第一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了马谡。 马谡说道:“主公,建宁郡这边,雍氏一族盘踞数百年,根深蒂固,我们用强硬手段,强行去除了这股力量。” “但说起来,也正是因为雍氏在这里数百年,让此地认可了中原文化。” “故而以楚侯府的威望,告诉他们中原就是楚国,楚国就是中原,教化日久,这里的百姓,也会接受我们,成为我楚侯府治下的助力。” “但是永昌郡,古哀牢国所在。以南王孟获为首的不少蛮族头领,心中依旧认定,他们蛮人和我们汉人,乃是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我们若是用强硬地手段压服永昌郡,只怕会适得其反。” “而且以主公之意,这次南下,安定永昌郡之后,只怕还有继续南下拓土之心,若是如此,我们本次南下,当刚柔并济。不但攻城,更要攻心!” 第469章 谋划永昌 士颂微微思索,心说这和你马谡在历史上,给诸葛亮说的不一样呀。 怎么,你马谡也是看人下菜碟,不一样的人,说不一样的话? 当然了,士颂嘴上还是很正经地说道:“哦?不但攻城,更要攻心?” “正是。” 马谡走到展开的南中四郡地图之前,指着永昌郡说道:“永昌郡内,瘴气弥漫,山路崎岖。居民以蛮人为主,多是未开化之民。” “若是主公一心只想安定后方,不使其生乱,我们自然可以用对付越巂和牂牁二郡的办法,攻心为主,攻城为辅。” “只要收复各蛮族头人之心,以蛮治蛮,就能收获安定,甚至定期从永昌收取一定的人口,物资,以充军备。” 士颂轻轻点头,他明白了马谡的意思。 历史上的诸葛亮定南中,用的就是这种方法,收复南中部落头人的忠心,或者说让他们心服口服,成为蜀汉在这边的代理人,尊蜀汉为正统,定期给蜀汉政权缴纳上供。 因此,诸葛亮就不用在南中这边留兵留将,依旧可以获得这边的一部分资源。对于想要北伐中原的蜀汉政权来说,那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士颂的情况,和诸葛亮当时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蜀汉自然必须以北伐,蜀汉政权以汉朝正统自居。北伐中原,恢复汉室江山是一面大旗,同时也是一副枷锁,从刘备开始,喊了那么多年的口号,你不能一朝更改。 其二,蜀汉政权建立时,天下战乱日久,百姓凋零,人口不足。蜀汉政权占据的益州北面诸郡之中,都有大片大片的荒芜之地,这些土地,可都是千百年来一直在汉朝朝廷治理下的土地,都是汉族人口为主的土地。 发展这边的人口都不够用,蜀汉怎么可能会去精力,去深入开发南中四郡,乃至于更南方的土地呢? 最后一点,可能便是时代的限制了,在汉朝这个时代的人看来,继续向南,向大海的方向开发,那边都是不毛之地,都是远离世界中心的荒芜之地。 他们不可能想到,开拓南洋,也能从海外获取到大批的人口和物资来充实国力。 诸葛亮和蜀汉政权要面对的问题,对于士颂而言,恰恰都不是问题。 士颂自己,就是想要取汉朝而代之的“乱臣贼子”,当然不会有什么北伐中原,恢复汉室的心里负担。 他这么些年来,苦心经营的楚侯府政治体系,加上《武陵传语》的宣传,尤其是新法推行之后,惠及的普通百姓,也已经成长起来。 楚国境内,有大批只认士颂,只认楚侯府的人。这些人而对汉朝朝廷,反而没有什么。 甚至不少这样的人,已经从民间走进了士颂的官僚体系中。 而对于人口不足的问题,士颂在多次收拢南下的百姓,加上自己大力的鼓励生育,发展医疗,收购粮食,开发南洋。 即便是遭遇了荆北大败,自己治下的人口,依旧是历史上的蜀汉政权,所不能比拟的。 而且士颂还打算从西部高原,中南半岛上,吸收人口来回补自己的实力,这些未来要收拢的“外族”或者说蛮族,也可以先安置在南中四郡。 最后,对于海外的认知,士颂本就具有超越这个时代的了解。 发展海洋的策略,一方面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是实在是打不赢曹操,可以带着人口继续南逃,等曹操老死后,我再打回来,这是士颂内心深处最后的底线。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对于南洋各地,包括中南半岛等海外地盘,士颂其实也有仿效诸葛亮治理南中四郡的想法。 在那边扶持归顺自己的统治者,定期给自己提供粮草,人口,物资。 说不定,自己还真就能守住长江,完成和曹操的对峙。即便是自己无力北伐,也能如历史上一样,和曹操孙权三分天下。 等曹操身死,自己依旧能按照《隆中对》中说的那样,命一上将率领部队,出于秦川;他自己则率荆交之军,北上取宛城洛阳,两路并进,攻取中原? 士颂看了看马谡,说道:“我若是想要将整个永昌郡,整个南中四郡全部完成改革,归于王化;让此地的百姓,和中原百姓一样读圣贤之书,学孔孟之道,参与科举,出仕为官。” “按你的意思。这永昌郡,最好是一城一地,寸土必争,而且拿下一地,便推行新法,收复民心,分派官员。可若是这样一来,安定这永昌郡,可要费时费力不少。” “而且,我这样的举动,必定会引来永昌郡内,各蛮部头人的激烈反抗,即便是有些本来可以中立观望的蛮族头人,也一定会和我对抗。” “毕竟推行新法,在中原是剥夺了各世家大族的利益,在南中四郡,可就是剥夺了他们这些蛮族头人的利益啊。” “主公,我们不仅仅是要南中四郡长治久安,和我楚侯府融于一体,更要以南中四郡为基础,继续向南和向西开拓,花费些时间,也不无不可。” 显然,马谡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在他的谋划中,这些都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至于那些头人们的反抗,便是我说的攻城之余,更要攻心。向他们展示我军之威,同时也让他们知道我军之仁德。” “南中之人,心思简单。若是发现我军实力强悍,却又对他们有情有义,还推行新法,真的能惠及百姓。定然也有不少明事理的头人,会心悦诚服。他们会如五溪蛮,板楯蛮一样,诚心归附。那时,大势所趋之下,南中改革推行,必然无碍。” 打了别人,然后再给别人些好处。让对方知道我实力远比他们强大,但我没有要把他们斩尽杀绝的心思,反而给他们传播文化,知识,给他们更富饶的生活。怎么看,都是把攻心玩到了极致啊。 士颂心里,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如今在永昌郡闹得最欢的孟获,这家伙脾气倔强,心志坚强,屡败屡战,百折不挠。 用他来作为展示实力的平台,自己步步推进,收复永昌蛮族,确实适合。大不了,击败他之后,学诸葛亮那样给放了,只要他跑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每攻克一地,我就在当地设立官府,推行新法。把孟获打造成一个另类的“带路党”,也是不错的选择。 “也好,此谋划甚合我意,让益州军和交州军,分别出一部分人手,把战俘管理好。” “先将建宁郡内的大路修好,方便从荆南以及益北向这边运输物资补给。后续推行新法,还需要招募商队,入南中交易。若是道路不通,可是个麻烦事。”士颂当即准备开始谋划南下之策。 倒是徐庶把士颂拦住,说道:“主公,虽然南下永昌,我们推行新法,废除旧制,势必会引来一部分蛮族头人的抵抗。” “但哀牢国归汉已经数百年,也有些儒学文化传播过去,永昌郡内,多少也有一些心向王化之人,他们认可楚侯府,认可儒学文化,这些人,我们还是可以争取一二的,不可将整个永昌郡一概而论之。” 等到士颂看向徐庶的时候,徐庶继续说道:“既然又要攻城,更要攻心,我们可先发檄文,传于永昌郡各城各洞,告诉他们,只要归顺楚侯府,参与到楚侯府新政,愿意分出自家多余的田产,解散奴隶,就能获得楚侯府认可的散官官职,不论文武。且还有机会成为楚侯府正式官职。” “当然了,若是一心抵抗楚侯府,拒绝为南中百姓谋福祉,一心只想着他自己个人利益的那些人,我们自然给他们一个为富不仁,祸害乡里的罪名。” “再加上他们怂恿百姓蛮民造反,那更是罪无可赦,一切家产家资,全部充公,当交由楚侯府重新分配。” 陆逊听罢,补充道:“妙啊,元直先生这一招先礼后兵,说是檄文,但是檄文之中,我们可以把我们以后如何治理南中的新政,全部附带上去。” “我们将带来中原的知识,文化,在南中修建学堂,义舍,让永昌百姓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男耕女织,各司其职。” “同时还会大力发展南中的农业,商业,修建驰道,传播文化,给他们中原的上好丝绸,布匹,茶叶,陶瓷,绝大多数的百姓只要听说我们的政策,不论他们信不信,都会记住。” “到了后面,我军攻取各城各地之后,真如我们事先宣传的这般改革,为百姓谋划福祉,这些蛮汉百姓必定会心悦诚服,一边帮我们宣传,一边真心实意的想要守护我们给他们的权利。” 士颂略一思索,便同意了这个战略,同时按照徐庶的补充,向永昌郡发出了檄文。 而且士颂还更进一步,在整个南中四郡都发布了公告,要在南中推行新法。 只是在其余三郡,发布的仅仅只是自己的新法政策,例如均田,奖励开荒,招募修路工人,在节点城市修建商业区,甚至是夜市。 而且为了更好的传播文化,以及收复人心。针对南中四郡识字率不高的特殊情况,士颂从荆南,交州,以及益北诸郡,调来大批的读书人,开设学堂,在学堂中定期念读《武陵传语南中四郡特刊》。 另外,说书人,相声小品,曲艺杂坛,路演歌曲,乐器说唱,只要是这个时代可以展现的表演形式,士颂的武陵书院城内都有。 只要自己愿意给钱,愿意给散阶官职,或者是在南中四郡的吏职,以及优先转为正式官员,大批读过书的表演人才,都会过来。 各种宣传裂变手段,在南中四郡,将会以跨越时代的降维式的打击,帮助自己收拾这边的人心。 于是,士颂军马粮草未动。而宣传攻势,率先进入了永昌。 各种流言也好,小道消息也好,或者传递的檄文文章也好,在整个永昌郡内,似乎一时间突然出现,传遍了整个永昌。 “哪里来的流言!” 一个堆满酒肉的餐桌上,一个壮硕的圆脸汉子双目圆睁,情绪激动。 此人正是南王孟获,如今他举兵五万有余,在永昌郡治所——不韦城内,进行整训。 不久前,中原朝廷派来了一个使者彭羕,说是管理南中的那个楚侯府楚侯士颂反叛朝廷,已经被朝廷击败。 如今士颂已经被削去了其职位,如今南中四郡,当直接归属朝廷管理,朝廷因南中四郡在西南边陲所在,地域特殊,允许南中四郡推举贤能以自治。 北面那三郡各有头领,都是原本的蛮夷之主,或者世家大族。但只有永昌郡,大小蛮族各占地盘,没有统一归属。 而他孟获,仗着自己武艺高超,孟家在永昌郡也算是多年的名望大族,孟获便自立为永昌太守,又和自己交好的蛮族部落约定了同盟,自称南蛮之王。 这么些年来,不服他的人早就被他击败,或者选择了默认他的地位。 只是原来士颂强大之时,他即便有心反抗,但从中原打听回来的消息,也的确让他没有敢起兵造反。 现在情况不同了,听说士颂大败之后,孟获就又起了蛮人自立的心思,而彭羕的到来,更是给了他中原朝廷的认可。 对于孟获而言,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聚齐了,于是南蛮王孟获的名号,也越发的顺理成章了。 按照孟获的打算,是准备以永昌郡为基础,顺势北上,拿下南中四郡,而后建立南蛮国,作为中原朝廷之从属。 但是情况变化之快,远超他的预料。 他刚刚整理好愿意支持他的蛮族各部,集齐了五万多军队,就听说士颂出兵平叛,已经拿下了北面三郡。 更是听说,楚国大军,不日就要南下永昌,而且还给整个永昌郡内发布了檄文。 而这檄文,正是让他孟获发怒的原因所在。 第470章 南蛮孟获 “蛮汉一体,不分彼此,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所有人可以读书习武,所有人生而平等,律法面前,王子与庶民同罪?” 孟获其实也读过书,只是相对于他那个更喜欢读书的哥哥,他个人更喜欢舞刀弄枪,更喜欢上阵杀敌。 士颂的檄文,和新法描绘的政策和规划,他孟获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士颂所描绘的美丽蓝图,都是在痴人说梦,都是不切实际的鬼话,都是想要骗南中百姓,去给他士颂当奴隶的谎言。 “哼,谁不知道他们中原汉人,只要是世家大族出身,就能高人一等,也只有世家大族才能读书认字,才能当官。” “所有人都有机会,可以通过科举考试当官。呵呵,真把我们南中蛮族当做傻子哄吗?” 孟获每看一条公告,就要发出一声怨怼之言。 “大王,那个什么楚侯士颂,这是在害怕我们吧。”他的身边的近臣,带来洞主忽然从旁边走了出来。 作为孟获的妻弟,他麾下的带来洞虽然实力不强,但依旧在孟获集团内部,有着不低的地位。 “怕我们?”孟获显然没有理解带来洞主的意思。 “是啊,那士颂在北面攻建宁诸郡,哪里会这样先礼后兵,他直接就把雍闿那些人列为了叛徒。但是对我们,他士颂却不敢这样。” “只能发什么檄文,发什么公告,说希望我们能放下武器,接受他士颂的统治,他这是在忌惮我们蛮人的实力啊。” 也不知道这个带来是怎么想的,士颂的先礼后兵,在他这里,就变成了士颂对他们有忌惮有顾虑。 “一定是士颂知道大王厉害,不敢轻易南来。就弄些这些破文章,去糊弄百姓。”不管怎么说,带来洞主的这些话,还是让孟获听得很是舒服的。 孟获调侃几句,而后下达了命令。 “哈哈哈,你小子就会说些漂亮话让本王开心,不过也算是你有心了。” “传令下去,告诉境内以及南面各部蛮族头人。让他们知晓,士颂小儿所言,都是假话,所有人不要被骗了。这些中原汉人,满肚子阴谋诡计,我们需要小心防备。” 另外,孟获派出麾下第一勇将忙牙长,率领一支部队,过邪龙城,直抵永昌郡和建宁郡交接处布置防御,若是发现楚军异动,即刻回报。 一月之后,士颂将建宁郡的各项事务梳理清楚,各地官员人事安排妥当,更让糜竺率领益州郡兵,镇守建宁郡治所滇池城。 之后,他自己亲自率领大军,进入永昌郡,往邪龙城而来。没想到,这个忙牙长自持有些蛮力,想要和士颂麾下武将们斗将。 士颂对这个忙牙长没有什么印象,觉得在历史上,这人不过是个炮灰人物而已,也没把他当回事。 可结果,邢资,向宠,邓方先后不敌,最后还是丁奉上去,和这人打了个平手。 最后忙牙长骂骂咧咧,说自己打了一天打累了,下回再打,从容抽身而去。让士颂顿时是大感意外。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些蛮族将领,小小一个忙牙长,便如此棘手,难道还需要黄老将军和周泰出手?那孟获呢?蛮族其他勇将呢?”士颂的的心里也泛起嘀咕。 “主公,对付南中蛮族,我们为何要以己之短,攻敌之所长呢?”徐庶就在士颂身边,简简单单一句话,立刻点醒了士颂。 士颂会心一笑,明白了徐庶的意思。 南中蛮族,多是肌肉发达,不喜欢动脑子的主,只要能动手,他们绝对不多和你说什么。 对面那忙牙长即便是孟获麾下第一勇将,也逃不掉这种环境限制。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个性和习惯,注定了他们的优势和弱点。 当天夜里,忙牙长正在睡觉,但是楚军却包围了邪龙城,大军四合,发起了偷袭。 邪龙城本就不是南中名城,城墙低矮,面对楚军主力,这样的城墙还不如楚军实战演习中的城墙有难度。 胡车儿,沙摩柯,鄂焕,丁奉四将分别从四面杀入,忙牙长虽然想要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 不过忙牙长也是命不该绝,他运气特别好,混战之中,居然找到了机会,率领一支护卫队,硬是从邪龙城里面突围而去。 他带着士颂进入永昌郡的消息,回到了不韦城。 而孟获也在第一时间,点起自己麾下五万大军,出城迎战。在他的思维里,还真就没有躲起来避战的想法。 士颂小儿,把永昌当做北面那三郡之地?那我孟获,就要让你见识见识南中蛮族的厉害。 两军列阵于博南山下,不得不说,南中蛮族战士们的身体素质,士颂看了,眼馋不已。 这样的兵源,若是交到自己手上,训练个三五年,那绝对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被孟获挑选出来的蛮兵,虽然穿戴着简易的竹盾布甲,但精气神那是相当的好,士气高昂,怎么看都不好对付。 虽然明知没有什么用,但士颂依旧打马上前,对着孟获喊道:“孟获,我对南中诸郡,一直厚待有加,从未干涉南中民事,而是相信尔等,能为南中蛮汉百姓,叟渡二族带来安定的生活。” “不但如此,我还一心想要把中原的文化,医疗,技术传入南中。我如此对待尔等,你何故还要叛乱谋反?” “胡说!”孟获大喝一声。 说道:“我南中四郡,尤其是我永昌郡,本就是古哀牢故国所在,我南中蛮民,叟渡二族,本就自成一国。我们不过是归附中原王朝之从属而已,向来都是自给自足,不受中原王朝所管制。” “现在,我打算带领麾下蛮民,重新回归过去的生活,和你们中原汉人不再有关系,而且,你们中原朝廷也给我诏书,封我孟获为南蛮王,统领南蛮之地。” “更告诉我,说你士颂,本为朝廷册封之侯,却反叛朝廷,让我率领南蛮百姓与你脱离。” “正是我心念百姓安危,不愿百姓参与到你们中原汉人内部之争斗,才让永昌郡独立于你们的纷争之外,我又有何罪,你凭什么来讨伐于我。” “你南来永昌也好,扫平南中其余州郡也罢,不过是你中原大败之后,想要借我南中百姓之力,恢复实力而已。” “我不愿意百姓为你出战,你就说我是叛徒,是有罪之人,这才真是强词夺理!” 孟获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语,倒是把士颂给问住了。 这孟获居然还给他自己,立了一个为蛮族百姓谋福利的好君主的人设。好像他孟获,真是一心为南中百姓着想,让他们免于参与这乱世纷争一样。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孟获的话,还真就戳中了士颂的软肋和痛点所在。 士颂还真就是因为想要借助南中四郡的力量,来恢复自己的实力,要把南中四郡的百姓,变为自己的兵源,要把南中四郡的粮食产出,南中四郡的生产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一切,都是为自己在未来抵御曹操,乃至北伐中原做支撑的。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要是自己掌控南中,南中百姓必然会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份“鸿鹄之志”,而付出血的代价,无数家庭,会因此而分崩离析,无数人会埋骨他乡,再也不能返回南中。 从这个角度出发,孟获刚刚反驳士颂的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让本就心中有愧的士颂,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复孟获,一下子还真被孟获给压住了气势。 还好,从后世而来的士颂心中,虽然有一些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仁义”观点。 但士颂身边的其他人,在士颂特地营造的,为楚侯府效力的洗脑思维模式熏陶下,成长起来的楚军将士和文臣们,他们的观点里,可没有那么多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此刻,年纪还不大的马谡,似乎被孟获的言语给气笑了。 他大笑数声之后,立刻开始了辩驳,顿时把楚军的气势给找了回来。 “好一张利口啊!” 马谡接过孟获的话术,说道:“你也知道永昌故郡,本是哀牢古国,但哀牢古国已经归于大汉,永昌百姓即是大汉百姓,享有大汉百姓之福祉,当然也有大汉百姓之责任。” “如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祸乱天下,永昌百姓,也有匡扶正道之责。” “话再说回来,即便是你想要永昌百姓偏安一隅,不参与纷争。那我们楚侯府发往永昌各城之檄文公告,你可有认真研读?” “楚侯府新法,便是一心为百姓谋福祉之法。传授医学,让所有人不会因为疾病而故去;传授种植之术,让粮食产量增加,让所有人不会因为粮食不足而饿肚子;为你们修建商路,规划商品物价,引来中原商人,给百姓带来各种物美价廉的物品,让百姓都变得富裕起来,生活得更好。” “更别说,在永昌各地开设学院,传授知识,修建义舍,让孤寡老弱有所依靠。” 马谡越说,脸上越是自信,毕竟士颂制定的新法,不论是在荆州,交州还是益州北部,不论是汉族城市,还是五溪蛮族以及板楯蛮,推行之后的效果,都相当的不错。 各族百姓的生活,都能从新法获利,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和提升,普通百姓对于士颂,对于楚侯府的拥护力度,是远超其他地区百姓对于官府的拥戴的。 所以马谡自信,只要是永昌这边推行了楚侯府的新法,百姓自然会比较,自然会觉得楚侯府的治理,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一派胡言!你们怎么可能对我们永昌叟渡二族如此之好。你们中原王朝一向高高在上,视我们南中百姓如蛮夷野人,只配给你们当牛做马。” “现在你不认中央朝廷了,就来哄骗我们,说会改善我们的生活?哼,这一次,别想要骗过我了!” 孟获的思路里,士颂所公布的那些新法政策,都是假的,都是士颂为了统治南中,奴役叟渡二族百姓,耍得花招而已。 “果然是多说无意,唯有凭实力说话了,南中这边,终究还是要打上一场,让这个孟获,认识到我们的强大,才会低头来了解我们,是否真的给南中百姓,带来了更好的生活方式。” 士颂轻声叹息一下,知道对付孟获这种本事有限,却又心高气傲的人,必须要先把他给打服了。 第471章 首擒孟获 “多说无用,士颂小儿,也别说我欺负你。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 “若是你就此退兵,离开南中,把南中四郡交到我手中。我保证,以后你在中原和那曹操争雄之时,绝不再你背后出手,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你若是不愿意,那你和你麾下这几万人马,就永远都留在南中吧!” 显然,孟获这边也没有继续在口舌上争个高下,也准备还是靠实力来分高下。 听到孟获最后提出的条件,士颂苦笑一下。 忽然觉得,自己被眼前这壮汉如此看轻也就罢了,自己身后这数万将士,难道在他孟获眼中,也如土鸡瓦狗吗? 要知道,自己为了对付孟获,早就尽可能的收集了情报。虽然不像中原那样方便,但是进入南中以来,各方面收集到的情报,也都用尽了自己的手段。 孟获的南中之兵,个体战斗力强悍,但是装备简陋,组织纪律性较差。 对付这样的敌人,士颂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方略。 臧洪麾下的雄武军在列阵之前,就已经穿上了最坚硬的盔甲。作为当年邢道荣麾下铁甲军的升级版本,重甲厚盾的重步兵,面对装备简陋的南中军,会成为他们的噩梦。 随着士颂挥手下令,邢资和邓方二人,率领雄武军中的重甲步兵,走到了楚军军阵的最前方。 阳光照耀之下,盔甲熠熠生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对于南中军队而言,对面的这支部队,仿若天神之军。 就连孟获,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 只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自信,大声鼓舞周围将士说道:“不用慌,不用担心,那些重甲军士,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只有贪生怕死之人,才会在战场上,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我们的刀枪直接砍中他们的面门,他们一样会死!” 而孟获话音未落,楚军军阵之中,忽然腾空而起了一排箭矢,那是站在雄武军身后的定武军。 他们用楚军中,最新改良的大黄弩,射出重箭。 这种大黄弩,是将重弩安装之后,通过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一遍遍地将弦拉紧紧绷到极限,然后统一射出。 经过墨家子弟改良的弩机和弩矢,其射程,远超一般弓弩,其杀伤力和穿透力,也更强。 这样的箭雨,落到了南中军队的军阵之中,立刻带起了一片片血花。 随后,士颂军队后方的投石车和攻城弩开火之后,孟获的军队,就像是一批批活靶子,成为了被收割的目标。 “哼,懦夫,不敢和我们正面交战的懦夫!”孟获大骂士颂两句之后,没有一丝的犹豫,立刻指挥全军压了上去。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动作够快,只要自己反应迅速。快速地指挥部队粘上楚军,楚军的这些“奇技淫巧”的技能,也就失去了作用。 这一次,士颂没有机会在军阵之前挖出诸多的陷阱,所以孟获麾下的蛮兵,是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雄武军的重盾部队。 双方,展开了最为直接的肉搏战。 没有任何道理,没有任何战略,靠得就是双方士兵的搏杀技能。 孟获麾下的四员大将,忙牙长,金环三结,董茶娜,阿会喃。他们各自率领自己麾下的精悍好手,从两翼包抄,准备将楚军包围起来。 而孟获自己,则是率领孟优和带来洞主,统领主力精锐,冲击楚军正面。 “轰”的一声过后,明明有着三个人并列而立,互相借力支撑的盾墙。硬生生地被孟获撞开了。 他手上一柄无锋的重剑,顺势挥舞起来,把想要来填补缺口的楚军将士逼退。 这把剑,名为松纹厢宝剑,是孟获用了多年的武器。 南中地处偏远,钢铁炼制技术有限,这把重剑的材料,虽然是上好的铁矿,但是南中锻造技术粗糙,孟获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求一把重剑之形。 配合他的蛮力,将这把重剑打造成为了南中一把响当当的杀器。 “那便是南蛮王孟获了,南中无敌的存在。”就连士颂身边的鄂焕,也轻声的嘀咕了起来。 虽然他鄂焕武艺不弱,但是面对强壮如同一头野兽的孟获,面对孟获挥动的重剑,若是有选择,鄂焕是绝对不愿意上前迎战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士颂才确实认识到孟获的强悍。 这种武艺高超,天生蛮勇,还有强烈的种族独立思想的人,在南中,确实很容易获得影响力,获得支持,成为南中蛮族的领袖。 只有偏激的,强烈的观点,才能形成传播,才能有观众,不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实在不行,给他腿上来两箭?”马谡的提议其实很现实,个人勇武再如何强大,暗箭偷袭,射伤你之后再和你消耗,你的血流的差不多了,你也是必死无疑的局。 “不可,此人也算是一条汉子,我当从正面将他拿下,还请幼平为我掠阵,避免有人前去相助于他。” 黄忠也是难得来了兴致,举起了自己的赤血刀,和周泰招呼一声,便杀向了孟获。 此刻的孟获,正带着一批人杀向定武军的远程部队。 指挥远程部队射击的人,正是向宠和丁奉。向宠也就罢了,看到孟获这样的杀神冲杀过来,老老实实地带着自己麾下的军士后撤。 前方雄武军处得到的远程支援,顿时少了一半。 而丁奉不同,毕竟也算是个勇将,抽出自己标配短刃,带着一批亡命之徒,就迎了上去。 只是丁奉勇则勇尔,但实力终究有限,孟获的重剑压过来。第一砍,被丁奉用短刃接住,但是同时丁奉也知道了孟获这兵器的分量,绝对不是他可以承接的住的。 只是孟获的连击,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孟获便收回重剑,再次横劈过来。 这重剑,仿佛一块巨石,划破空气,如猛虎咆哮,破空而来,丁奉明明举起了短刃格挡,但是孟获这剑,本就没有准备靠劈砍获得优势。 孟获这一招,只用砍中就行,一般军士被孟获砍中,即便不是当场身亡,五脏六腑也会被震伤。 丁奉也是一样,被孟获这一刀直接砍飞出去。他后退数步,依旧无法站立,直接迎面倒下,在左右护卫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身来。 “蛮子休得猖狂!”还好,黄忠拍马赶到,赤血刀同样分量不轻,借着马速,挥砍过去。 孟获举剑迎战,吃了是立定作战的亏,被黄忠这一刀,给劈退了数步,才勉强站定。 “好个老头子,出手分量不轻啊。” 孟获也是大吃一惊,自己纵横沙场这么些年,南中少有敌手,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子,居然一刀能把自己逼退数步,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活动活动手腕之后,孟获嘿嘿一笑,举起松纹厢宝剑,干脆步行冲了过去。 即便是步行作战,他也丝毫没有退意,很快就和黄忠杀成一团,不分高下。 但对于楚军而言,黄忠只需要纠缠住孟获也就够了。臧洪很快组织人手,交给泠苞率领,前去填补了孟获撞开的这个缺口。 南中将士们确实勇猛,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孟获那般的猛,面对重盾厚甲的雄武军,他们大多数难以突破,只能被楚军的长枪和弓弩所伤。 两军犬牙交错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细线,分隔了双方,只是南中军这边,很明显地倒下了更多的人,遭受了更多的损失。 楚军面对南中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犹如大海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士颂在等待一个机会,只等南中军气势稍弱之后,他便将后备部队投入战场反攻过去,一鼓作气击溃孟获麾下的主力部队,在永昌郡,打出楚侯府的气势来。 而这个机会,说来便来。 就在孟获被黄忠困住,孟获麾下的蛮兵在正面突破遇阻的时候,蛮兵其他四路,同样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大批的蛮兵,面对装备精良的楚军,根本无法突破,时间稍稍一长,他们的气势便懈怠了。 更关键的是,蛮兵将军们遇到了问题。 首先是金环三结,这个孟获麾下第二将。被同样是蛮族出身,却在武陵书院的熏陶下,变得越来越汉化的沙摩柯盯上。 待又一波蛮兵的冲击,被大盾挡住时,沙摩柯率领自己的亲卫猛士杀出,打了金环三结一个措手不及。 连金环三结本人,也被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砸中的左肩,差点落马陷入包围。 好在金环三结在最后时刻夹紧了战马,在左右亲卫的护卫下,避开了沙摩柯的后续攻击。 而沙摩柯因为楚军这边大体处于守势,也不便追击,让金环三结就此逃离。 但金环三结的后撤,仿佛多骨勒米牌倒下的第一张。接着便是他身侧的董茶娜部进攻受挫,且战且退。 接着,便是阿会喃,便是忙牙长。 孟获麾下的五万南中军,本来就是各洞联军。这四人麾下各有万余人马,说起来是南蛮各部的勇士,但他们各自为战,没有配合,哪里敌得过反复经过训练的楚军。 一旦攻击不顺,这些蛮族勇士的气势,便很受影响,而且在战场上体现的很明显。 也只有孟获自己麾下一万人,从正中突袭楚军的孟获直属部队,现在依旧可以勉强保持一定的士气,还在努力和楚军搏杀。 他们想要把孟获撕开的口子守住,甚至是拉大一些。 但是南中军的脱节,已经十分明显了,而这,便给了士颂可趁之机。 “让后备各部从两翼杀出,击溃南中军侧翼部队,之后不必追击,直接迂回包围南中军中军孟获所部,将其主力剿灭拿下。”士颂的心中,此刻已经开始盘算是否能把孟获生擒活拿了。 于是,沙摩柯、胡车儿、吴班、傅彤、士畅诸将,以及士颂身边,新的颂卫营领军魏荣,吕玲绮,都各自率军,从两翼杀出。 这些部队,一直在军阵后方等待机会,听到前面打斗和喊杀声不断,他们早就蠢蠢欲动,现在得到了军令,当即犹如开闸放水一样,倾泻而出。 对面的南中军各部,早就士气低落,现在突然遭遇楚军后备部队的反冲击,简直是一触即溃。 唯一想要奋力抵抗的忙牙长,却和胡车儿交手数个回合后,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但他好歹找到机会,从混战中脱身而退。 只是南中军人马,本来就攻击不顺,随着这一退,唯一攻击有所成就的孟获本部精锐,作为最突前的部队,瞬间变成了孤军,反而被楚军所包围起来。 孟优也好,带来洞主也好,他们两可没有孟获那样的豪情,见事不妙,当即想要指挥部队后撤。 只是楚军这边,哪里会给他们后撤逃跑的机会,丁奉和向宠二人,敌不过孟获,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二人。他们各自率军突袭,拿下孟优和带来洞主。 等到孟获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无人,他独自一人,和黄忠打斗近百回合,虽然处于下风,但浑身蛮力,让黄忠一时之间还真拿不下他。 现在,他想要突围,已是千难万难。 即便是他挥舞重剑,逼退了黄忠,但向外突围的路上,却遇到了周泰。 本就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孟获,又被周泰纠缠住。 “把他拿下。”也就在这个时候,士颂见大局已定,亲自来到了围困孟获处,下达了军令。 颂卫营将士在陆逊的指挥下,直接用渔网把孟获网住,数十人一起发力,死死把孟获按住,就此将其生擒。 第472章 一放孟获 进入永昌郡的第一战,和士颂预计的一样。 南中军的兵,单兵作战能力出众,但是训练不足,阵型混乱,作战全凭一股子蛮力和士气。 只要自己抗住对方的第一波冲击,后面,自己就有多种手段来击溃敌军。 交战之后,战局比士颂预料的还要顺利。 孟获麾下部队,说起来有五六万人马,但是真正属于孟获的直属部队,仅仅只有一万人左右。 其余部队,都是归附于孟获的南中各部蛮族,他们之间,本来就属于不同部落,互相之间更没有配合可言。 勉强被孟获集中起来,看似人多势众,但是就和当年士颂集合关中联军,去对付曹操一样,一触即溃。 战局一旦不顺,便会分崩离析。 看到被五花大绑,押进中军大帐的孟获,士颂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过士颂心里明白,眼前这壮汉,绝对是不会屈服的。而且即便是自己杀了孟获,看似解决了南中的问题,但是南中其余各部,依旧会对自己的统治有抵制,随时可能会在自己的背后,给自己生事。 与其以后对付曹操时,还需要留部队看住南中,还不如现在一次性解决问题,完成对南中地区的改土归流。 真真正正,彻彻底底,把南中地区,融入到华夏文化中来,融入到自己的楚侯府政治体系中来。 “士颂小儿,你只会以多取胜,若非你们人多势众,围困于我,我怎么可能被你活捉!” 孟获看到士颂,立刻大声叫唤起来。 显然,对于自己被士颂活捉,他很是不服,以为士颂会问他是否心服。反正在他看来,自己既然被士颂活捉了,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还不如表现的英勇一些,不失南中蛮族的勇气。 当然,士颂也有自己的打算,士颂根本就没有理会孟获的叫唤,而是故意把孟获一干人等晾在一边。 他对陆逊问道:“战场清理干净了没,战况如何?” “来袭蛮军共计五万余人,被我军阵斩万余人,受伤以及被俘蛮兵一万多人,另有不到三万蛮兵,作鸟兽散,已从博南地区退出,朝着不韦城方向退去。” 陆逊说完,瞥了孟获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等待着士颂的指令。 “所有受伤蛮兵,和我军受伤将士一样,安排军医好好治疗,至于放下武器投降的战俘,以及那些伤愈之蛮兵,全部充为军中杂役。” “依旧十人一组,调入建宁郡,开始修路赎罪。为期,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南中四郡道路修建完毕,或他们真心改过,愿意接受儒学文化教育,加入我军,为我楚侯府立功者,可择优入选我军,正是成为楚侯府麾下之兵。” 士颂当然没有把这些优质兵源直接砍了,而是直接把这些给“牢管”了起来,集中教育,让这些人成为自己未来的兵源。 “哈哈哈,笑话,你以为我们南中之人,是你们中原那种没有脊梁的狗吗?只要给口吃的,就会改换门庭,给你士颂卖命,出卖族人,为你士颂入侵南中开路?你这是痴心妄想!” 孟获在边上,听了士颂和陆逊的对话,当即嘲笑起来。 这时候,士颂也转过身来,看向孟获说道:“我军也不过五六万人马,和你麾下的南中蛮兵数量相当,双方拉开阵势,堂堂正正地迎面交战,你麾下人马大败而去,留下你这个主将在此,还被我军给生擒活捉,你身为主将,是否愧对那些战死沙场的南中兵将呢?” “我。”士颂的话,确实问住了孟获。 不论怎么说,他确实对不起他麾下的将士们,自己带着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和士颂开战,结果士颂一战,把他的主力部队就给打没了。 那些投靠到他麾下的其他南中各部头人和部队,都做鸟兽散,未来的南中,必定是一盘散沙,被眼前这个青年人,治得服服帖帖。 想到这里,孟获先是长叹一声,而后才说道:“我不知你楚军盔甲器械,如此精良,盲目冲锋,用我南中的战法和你硬碰硬,所以才吃了大亏。” “不过既然有了我今日之败,未来的南中王,一定会吸取教训,再次起兵之时,定然会有所准备,不会再吃这种亏了。” “我今日之败,也算是对南中蛮族,开辟了道路,今日之败,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的!哈哈哈!” 听了孟获这话,士颂还真有点佩服眼前这个乐观的汉子,都已经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绝境了,他依旧能为他自己,找到正面的积极的意义所在,来安慰他的内心。 这种不屈服、不否定自己的觉悟,还真值得士颂好好学习。 士颂心想,若是我也有他这样的心态,即便是北伐惨败而归后,也不至于需要缓上大半年的时间,用受伤打掩护,避开琐事。直到不久前才走出低迷,重新振作。 若是我提前半年布局,好好规划南中,说不定南中四郡新法改革,都不需要自己亲自率军前来,就能顺利推行。 这些心思,士颂当然没必要去和孟获说明,而是笑了笑,顺着孟获的话,开始按照自己威服永昌郡的谋划,展开了的表演。 “听你的口气,心里甚是不服啊,那我若是现在放你回去,让你整顿蛮兵各部,与我军再战,你可有把握能胜过我?” “你敢放了我?”孟获张大了嘴巴,大声问道。 对于他而言,本来已经心存死志,只想着不能失了南中蛮王的气度,所以和士颂针锋相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居然是因为自己不服气,就要把自己给放了。 “怎么不敢,你以为 你还真能赢过我不成?”士颂似乎对自己很是自信,又或者在他眼中,孟获真的是不值一提。 他的口气,是那么的看不起孟获。 “你可想清楚了,我若是走了,你的南中,依旧还在叛乱之中,你依旧不能班师回去,和那曹操争夺中原。” 说到这里,孟获苦笑一声,继续道:“怕不是,你拿我寻开心,胡乱说的吧。哼,要杀便杀,何故侮辱我。” 看到孟获似乎理解错了,以为自己只是拿他好玩。士颂也不耽搁,立刻下令道:“来人,给他松绑,把他兵器马匹,都还给他,让他们三人先走,我军原地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再向不为城进军。” “你,你真的敢放我走?”孟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对士颂的举动很不理解。 但不理解,归不理解,本来以为必死的自己,忽然有了活路,他当然也不会犹豫。 当即对士颂抱拳致谢,而后,带着孟优和带来洞主,一起离开了。 至于其他被俘虏的南中兵将,尤其是孟获麾下的亲属兵将,士颂当然是不会还给孟获。 这些人,已经当着孟获的面,做出了安排,会被拉去建宁郡,当修路的军奴。 这当口,孟获也不好意思提及这事。他的想法简单,反正还有三万多南中蛮兵退了回去,自己从里面再整顿出来一支亲属部队便是。 回到不韦城,看到本来已经群龙无首,为后面是继续战下去,还是求和而陷入争论的各洞头人,元帅,统领,孟获只是冷哼。 即便是这次被楚军俘虏,但是多年的威望依旧在,而且他孟获即便是被楚军所俘,现在不依旧回到了永昌郡治所了吗?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孟获的安排。 “楚军人数和我军相当,只是军械精良,正面交战,我军当然处于弱势。” “这座不为城,乃是永昌郡内的大城,城高墙厚,我军只用坚守城池,没有个一年半载,他士颂休想拿下此城。” “但一年半载的时间,他士颂的北面,东面之敌,知道他人不在荆州,主力部队陷在了南中,定然会有所举动。” “而且南中四郡,道路崎岖难行,即便是他现在开始组织人手修路,没有个三五年,能修个什么东西。” 孟获这次算是学乖了,士颂的军队,军械精良,武装到了牙齿,正面交战,他的南中不是对手,那他就据城死守。 在他看来,士颂若是想要强行攻城,嘿嘿,即便是楚军有各种奇技淫巧,攻克此城,士颂的损失,定然不小。 而他即便是丢失了不韦城,后面永昌郡中,依旧还有其他的大城可守,楚军若是真的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强攻,到后面,只怕就再难离开南中了。 “大王,这不韦城的城墙虽然高大,但是多年未修葺了,那士颂的楚军,说是三日后就会拔营来攻,我们即便是组织人手抢修,只怕也来不及了,还是需要派出小股部队,沿路袭扰楚军,为我们赢得时间吧。” 带来洞主顺着孟获的话,说出这么一句,立刻让下面的各路洞主炸了锅。 别的不说,刚刚你孟获自己都说了,楚军强悍,不能正面硬战,现在你自己躲在城内,让我们这些人出去迎战,是不是多少有些借刀杀人的味道在里面。 就在此刻,人群之中站出一人,正是忙牙长。 此人不愧是孟获麾下第一悍将,更是地地道道的南中蛮族至上的个性。 现在,他不是出来争出战资格的,而是出来告状的。 他说道:“大王,刚刚董茶娜和阿会喃两人,就以楚军强大,我们蛮人被中原朝廷欺骗为理由,在鼓动大家投降。此二人不可信,可令他们二人,率军迎战楚军,为修葺城池,争取时间。” 董茶娜和阿会喃听到这话,立刻跪在了孟获面前,分辩道:“大王,我们是见大王落入楚人之手,心中担忧,想要求和,以保全大王安危,我们绝对没有投降楚人的心思,还请大王明察。” “哼,说得好听,你们二人,前日对阵之时,便有诸多拖延,遇到楚军抵抗坚决,便畏首畏尾,逡巡不进。” “楚军反击之时,你们两部,及麾下其余诸洞人马,立刻崩溃逃跑,以至于陷大王于困境。” “你们两部人马,是各部之中,损失最少的,现在要去拖延楚军的进军速度,你们二部,当然要先上,难道你们还担心自己部族损伤,不愿意为南中出力吗?” 忙牙长也是厉害,各种大帽子扣下来,让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骑虎难下。 在关键时刻,董茶娜转了转眼睛,想到了一个对策。 那就是你告发我们,我们也打你的小报告,大家都有自己的私心,看孟获还会不会信任你。 “那你忙牙长的密启部麾下,也有擅长隐秘和突袭的部族,而且前日大败,你部损失也不大。大王未归之前,你还想要弄什么比武,定新的大王。” “不就是看在你自己有些蛮力,想要趁着大王不在,自己去当这个南中王。对于我们这些不支持你的人,你就各种挤兑,若是你真的一心为南中思虑,为何不统领部队,和我们一同去袭扰楚军。” “我们三人,各率一支人马,比比看,谁能拖延楚军更长时间,谁能斩杀更多的楚人。如何?” “如何不敢!”忙牙长也不傻,自己的那点心思被人所破,自己必然不被孟获所喜。 当即表现的很积极,说道:“我一心为南中蛮族思虑,绝无私心。今日既然把话说明了,那我也愿率军出战迎敌,表明心迹!” 孟获冷哼一声,对于下面三人的心思,他心里明白的很。 但现在,他方才大败,军心不稳,怎么可能对三人下手。 于是他说道:“我军方败,不宜轻动,你们三人,可各自率军三千,出城迎战。也不需要你们取胜,只需要尽力拖延时间即可。” 第473章 断其羽翼 士颂的部队,在博南城休整了三天。 这三天,他将俘虏和伤员,送回后方,交给糜竺妥善处理。 另外,也让运输部队,把粮草辎重,以及士颂准备好的中原各种物资,开始从建宁郡向永昌郡运输。 现在看来,攻城破军,似乎并不是很困难,那么攻心的执行,也要开始谋划准备了。 三天之后,士颂大军开拔。 他令胡车儿为开路先锋,朝着永昌郡治所不韦城进发。这也是士颂思虑再三,做出的决定。 自己这回带来南中的诸将之中,也只有黄忠,周泰两员一流猛将,但南中这边,猛将还真不少,一般武将上去和对方单挑,还真不是对手。 但周泰要护卫自己安全,黄忠更是定武军的统帅,堂堂一军之主将,并不能当做一般斩将夺旗的斗将来用。 不仅仅有失黄忠身份,定武军这种训练到半生不熟的新军,还真需要黄忠这样的名将镇着。 而自己这边,第二梯队的武将里,沙摩柯和鄂焕二人,毕竟也都是蛮族出身,他们当先锋,多少有些显得中原无人的感觉。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胡车儿当这个先锋,可以有把握不输南中各将。 正走着,忽然探子来报,孟获在不韦城内征集民夫,加修防御工事,看样子是准备据城死守了。 另外,还特地派出了麾下的三洞元帅,想要在路上骚扰和拖延自己。 听到这个消息,士颂微微一笑,心说孟获这个死脑筋,居然想要死守城池,你当我的投石车和攻城弩,是摆设吗? 即便是多花费一些时间,但敲开你南中这种地方的城墙,还是很有把握的。 倒是在士颂身边的徐庶,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忽有一计,对士颂说道:“主公,孟获分兵袭扰我军,也正是我军削弱其羽翼的机会。” “愿闻其详。”士颂听说有计,自然是想要听一听的。 于是徐庶说道:“南中蛮兵之乱,看似声势浩大,难以根除。但其弊端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所部统属不一,各自为战。” “即便是南王孟获,也不过是勉强将其聚集在一处,难以统一指挥。若是我们晚个几年来永昌,或许他孟获还有时间把各部整编好。” “但是现在的南中各部,最大的弱点,便是看似是一整体,实则一盘散沙,我军可将敌人分而治之,逐个击破收服。” “善。”士颂拍手称好,徐庶这计,对于自己既要攻城,又要攻心的大略,可谓完美契合。 对于能争取,能降服的蛮族各部,那就示威之后怀柔,让他们自愿融入我楚侯府的统治体制。 对于主动投效于我的蛮部统领,那就给予散官,乃至实任,以及享受各种优待。 对于那种绝对的民族主义者,思想狭隘,不愿归于王化,一心要造反生事的人。士颂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慢慢感化。 甚至孟获,等他完成了属于他的“带路党”的使命之后,等楚侯府完全掌握了永昌之后,他若还是冥顽不灵,士颂也绝对不会客气。 还有那种依旧在观望的部族,士颂自然是按照规划,向展示力量,然后展示归顺楚侯府,按照新法改革之后的美好生活,引导这些人归附。 若是不愿意,自己带来的这几万人,平定永昌郡,想来也只是花费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士颂在思索,徐庶则接着说道:“孟获麾下这四将,背后也各自有着自己的城池部族。” “那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听说本来就和建宁郡的雍闿有过往来,愿意接受儒学王化,接受我汉族商贸。” “他们二人,将他们领地内的白银,漆器等物品,和汉族商人贸易过。这二人,我们或可争取一二。若是此二人愿意率部归顺,则可令此二人收拢永昌郡北面诸部,率先开始推行新法改革。” “至于忙牙长和金环三结二人,则各有不同。忙牙长武艺不凡,即便是我军之中,能稳稳将其拿下的将领,也不过寥寥数人。” “其蛮力在南中,似乎只在孟获之下,野心不小。这也让他滋生了不臣之心,这样的人,留之无用,遇到必杀之。” “金环三结,莽夫一个,对孟获忠心不二,这种人擒拿之后,可关押起来,若最后孟获降,此人也会投降,若孟获宁死不降,此人也可一并处置了。” 听完徐庶的建议,士颂不住的点头。 一边的马谡也说道:“孟获原本的直属部族军队,已经被我们拉去建宁修路,现在他只能靠着往昔的威望,来震慑这四部人马。” “但我们若是连这四部人马,也都给他吃掉了,他孟获,也就再无可用之兵。” “想来,也会和我们预计的一样,在南中流窜,给我们引路。不论他跑到哪里,我们追到哪里,逼当地部族,接受我们的新法改革。” 士颂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自己身边,这种玩阴谋诡计的人,还是不少,等马谡成长起来了,自己就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绝对是个好参谋。 大不了,死活不让他自己出去带兵就行。 接着,士颂吩咐道:“好,就这么办,给诸位将军传口令,若遇忙牙长,可立斩之,若遇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则务必生擒活捉。” 果然,当天夜里,先锋胡车儿所部便遭遇偷袭,来袭击之人,正是忙牙长。 忙牙长带着自己的三千本部族人,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他也发现,自己若是正面袭击楚军,只怕难以取得战果。 虽然说孟获的军令,只需要他们拖延楚军进军的时间,但心气更加高一些的忙牙长,还是希望自己的功劳里,多一些楚军将士的人头的。 于是,他想到了半夜偷袭,只要能多多斩杀楚军,甚至是斩杀楚军先锋大将,肯定是能拖延住楚军的进军步伐。 而且他似乎也有这个信心,就在不久前,他可是独自一人,就击败了数员楚将。 楚军之中,在他看来,也就只有那个名满天下的黄忠,让他有所忌惮,其余诸将,都不在他眼里。 但正所谓,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难。 只要你不谨慎,危险的,便是你自己。 忙牙长半夜时分,偷偷摸到了胡车儿的军营边上。 在忙牙长的三令五申之下,蛮兵将士们个个都小心翼翼,没有弄出声响,还真就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没有被楚军巡夜的将士发现。 楚军虽然没有发现他们,让他们在近距离完成了突袭,杀掉了楚军的哨卫,冲入了楚军军营,甚至放起了火来。 但楚军的反击,也同样的犀利。 即便是新军,也都经历过半夜被突袭的训练。 守夜的将士们,奋不顾身地冲向了蛮兵。他们知道,现在自己的任务,不是斩杀敌军,而是拖延时间。 只要自己还在和敌军纠缠,敌军就不能分兵骚扰还没有形成战力的战友。他们要为战友起床,拿起武器争取时间。 “敌军夜袭!” “敌军夜袭!” 军中的刁斗,被一声声敲响,各营将士,反应快的,抓起身边的武器,即便是没有穿戴盔甲,也一样杀了上去。 反正对面的蛮兵,也几乎没有盔甲,大家纯粹是比拼个人战斗技巧而已。 最为憋屈和郁闷的人,便是胡车儿了,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先锋之职,想着漂漂亮亮地打上一场胜仗,让自己也在军中涨涨面子。 士颂麾下的西凉军一系,虽然是以贾诩为首,成为了荆北派系中的一个小团体,但他自己,也想有更好的发展和地位。 尤其是士颂中原大败,损兵折将之后,许多年轻和有潜力的武将,都得到了提拔。 自己虽然也有所提升,但士颂对自己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了斩将夺旗的勇将,斗将这种记忆里。 张绣将军战死之后,原来的张济军基本也就散了。张泉那小子武艺平平,还不如自己,即便是跑去江陵武库里面读了不少兵书,但没有实战经验,怎么可能比得过从前的张济和张绣二位。 也只有自己,或许还能在楚军中,为从前的西凉军,找到存在感。 他也为此,发奋攻读了不少兵书,还向贾诩请教过好几次,贾诩都对自己刮目相看了不少。 等自己弄出点成绩来,相信贾诩一定会为自己站台出声,告诉士颂,我胡车儿不仅仅是猛将,也能是统帅三军的督军之将。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 哪里会有统帅型武将,会被半夜袭营,还毫无准备的。 应该是敌军杀入军营,忽然发现只是一座空营,然后大叫“中计了”,再被自己突然出现的埋伏部队,给一路追杀出去才是, 胡车儿越想越气,举着他的两把战斧,大吼一声,发泄心中的不快,然后犹如一头猛虎,杀入了战阵之中。 另外一边,忙牙长也很委屈。 明明自己偷袭成功,从楚军军营内的情况来看,绝对是没有预料到自己这边会在大败之余,还敢出兵反击,还敢半夜偷袭的。 这是半夜偷袭,无疑是得手了的。 但是这种得手,似乎和从前的半夜偷袭得手,又完全不同。 从前半夜偷袭得手,不论对面是那个部族,一定会陷入混乱之中,守夜的部队,营帐内睡觉的部队,都会惊慌失措,四下奔逃,完全是待宰的羔羊。 可现在,眼前的楚军明明也是被偷袭,但却依旧能组织人手抵抗,一切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仿佛眼前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半夜袭击了,仿佛眼前这些人,似乎对被偷袭,早就有了应对的预案。 尤其是,当对面那员比蛮军将士还要野蛮的楚将,举着两把战斧杀入战阵之后,局面更是超出了忙牙长的掌握。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人稳住阵脚,必须一鼓作气,冲散楚军的阵线,让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否则夜袭时间越拖越久,我军的优势就越发的不明显,最后反而会变成阵地战,那就不妙了。” 忙牙长虽然不聪明,但是多年领兵的经验,和统帅军队的本能,让他发现了问题。 眼见胡车儿杀穿了一队蛮兵,忙牙长忽然带着一队骑兵冲上前来,对着胡车儿就是一刀。 人借马速,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忙牙长,孟获麾下第一将的名头,倒确实是名不虚传。这一刀,绝对配得上这样的名号。 胡车儿的战阵经验也不少,楚军内部训练对战的时候,也有和其他将领交手的经验。 忙牙长这一刀,让胡车儿心悸不已,好像他此刻正在和黄忠对阵一般。躲避,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慌忙提起双斧,硬接了忙牙长这一刀。 “铛!” 双斧招架住了长刀。 “咚!” 但胡车儿还是被击飞出去,即便是他号称西凉壮汉,但忙牙长的力气,加上战马的冲击,胡车儿显然挡不住。 倒地之后的胡车儿知道,对方肯定还有后手,自己绝对不能就此倒地不起。 即便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伤,但胡车儿还是挣扎着跳了起来。准备迎接对方的第二招。 这次,胡车儿准备斩人先斩马,把对方战马的马腿砍掉之后,再趁机砍人。 不过起身之后的胡车儿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要好,忙牙长也就是刚刚那一刀,多少有些黄忠的风采。 若对面真是黄忠,自己起身的瞬间,只怕一支飞箭就射了过来。 但现在的忙牙长,才刚刚勒住战马。 机会! 胡车儿在战场之上的本能,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将一柄短斧头投掷出去,飞旋着,朝着忙牙长身后而去。 而此刻的忙牙长刚刚调转马头,就看到一把飞斧已经到了跟前。 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的可能,这把飞斧狠狠地砸中了忙牙长的胸口。 即便他的身上,有兽皮制作的皮甲,但是胡车儿这斧头,可是荆州精致武器。 他那粗糙的兽皮护甲,基本犹如纸糊,忙牙长的嘴角,流出鲜血,带着满心的不甘,就此落马而亡。 对于南中蛮军而言,一场得手的夜袭,反而变成了被楚军包了饺子。 第474章 诱捕二将 与忙牙长的鲁莽大胆不一样。 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虽然也各自领军三千,出了不韦城。但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不能正面去阻拦楚军,而是在楚军的后勤补给线上动心思。 他们也没有截粮草的打算,他们只是想要袭扰士颂的后方,让士颂不能安心进军而已。 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拖延住士颂即可。 不过,他们二人的行踪,其实早就已经掌握在了士颂的手中。 本来士颂对于拿下不韦城,再次击败,甚至是俘获孟获都信心十足,觉得十拿九稳。 他心里更多的,是盘算着如何改善南中蛮族各部民生的事,收复南中蛮民之心。 结果大军开拔第二天,就收到了胡车儿所部前锋,半夜遇袭。胡车儿重伤之下,斩杀忙牙长,才稳住军营的消息。 士颂的脸色,当时就变得难看起来。这次征伐南中四郡,太过顺利了吗? 士颂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安。 “轻敌冒进,不查周边,不设暗哨,毫无防备。以至于让蛮兵成功袭营,即便是斩杀了敌将,这胡车儿,也是过失大于功劳吧。” 士颂的言语很是不善,其实说起来,士颂不仅仅是气胡车儿,更是在气自己。 全军上下都有的轻敌之情,只怕自己,才是源头。 “念及现在平定南中,正是用人之时,这次便不追究,令胡车儿所部就地休整,随后和大军一同前进。” 士颂的意思,就是要胡车儿后面好好表现,将功折过。 话虽如此,但是士颂心里也知道,如今自己麾下,胡车儿这样实力的人,也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猛将了。 他还不能让胡车儿心寒。 于是最后士颂补了一句:“胡车儿于混乱之中,身负重伤,犹自奋勇杀敌,挽回败局,为其所部,记上斩将之功,选派随军军医,前去为其诊疗。后面,先以养伤为主吧。” 等待士颂吩咐完,对胡车儿的安排之后,徐庶进言道:“主公,探子回报说,孟获派出三将,各自率军出城,阻碍我军行动。如今忙牙长所部,突袭胡将军,已经覆灭,另外两部,主公有何打算?” 士颂刚准备回应,但忽然想起了徐庶之前的谋划,说道:“忙牙长本就野性难驯,不在我们攻心范围之内。” “至于董茶娜和阿会喃,则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如今忙牙长一战身死,二人必定不敢正面对抗我军,就连偷袭我军,只怕也会心有忌惮。” “我若是他们二人,定会想要绕路,到我军身后,对我军补给下手。” 徐庶点头道:“此二人武艺,不如忙牙长,麾下兵将之战意,也不高昂。” “与其逼二人入绝境,和我军拼命,还不如困住二人,而后派人诱降之。” 士颂停了,连连称善。让徐庶暗中布置,只等二将入圈。 随后,士颂主力大军,会合胡车儿所部,仿佛真的因为忙牙长的突袭行为,楚军没有再继续进军,而是在此休整。 同时,他向后方建宁郡,派出了多批信使,催促建宁郡那边,运送更多的攻城器械过来。 数日之后,从建宁方向来了一支楚军的运输部队。其中,肉眼可见一台巨大的投石车,一座攻城塔。 虽然推动这两个大物件行军,很是缓慢,但这支部队却每日至少行军数十里,要不了多久,就能和士颂大军汇合。 “这必然是楚军听说大王在加固城池,不想损失太多士兵,从后方调集来的攻城利器。”阿会喃对此很是肯定。 他转头看向董茶娜,说道:“大王令我等拖延楚军进军时间,忙牙长豁出性命夜袭,阻碍了一阵子。” “我们二人,不能和忙牙长一样没脑子,也没有必要去和楚军正面对抗。我们若是突袭楚军这支部队,捣毁了他们的攻城器械,士颂再从楚国境内运到南中来,再运到永昌这边来,只怕更要花费很多时间。我们也算是对大王的委派之事,所有交待了。” “什么叫有所交待,一把火烧了士颂的攻城器械,不正是阻碍了楚军的进军速度吗?” 董茶娜斩钉截铁说道:“我们本来想要袭扰楚军粮道,但楚军中军大营,若是携带足够的粮草,一样能杀到不韦城下。” “而且,不论结果如何,我们袭击一次之后,楚军必有防备,再想得手就难了。但若是捣毁了楚军的攻城器械,可谓是大功一件。我们回到不韦城,想来不论是大王,还是那带来洞主,都无话可说。” 二人商议一阵之后,越发觉得,对楚军的这两个大家伙出手,最具有可行性。 他们当即选好地点,准备在楪榆河边动手。 楪榆河 虽然不是大江大河,但是楚军的运输部队,想要把两个大家伙给运过去,也要花费不少的心思和力气。 他们准备,在楚军过河的时候,突然出手,必定会让楚军猝不及防。 同样把目光停留在楪榆河上的人,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人,便是领了士颂军令,暗中布局撒网的向宠。 楚军之中,攻城用的投石车,早就能做到分拆成为数个部分,分别打包运输,到了敌军城墙之下,再重新组装。 攻城塔虽然不能如此,但现在当做诱饵的攻城塔,本就是军中工匠,用最简单的手段,粗制乱造的。 攻城之时,绝不可能用这种东西,去靠近敌军城墙。 且不说这东西带不了几个人,若是被敌军给打散架了,攻城之时,对于士气的影响,可不止一点。 若是在中原,不论是曹操还是孙权麾下,自然有人,可以看出这两个东西的不靠谱和不实用。 但在南中,楚军算计的目标,是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这两个他们眼中的“大家伙”,就是最好的诱饵,士颂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不上当。 最关键的问题,是要在他们二人出手后,楚军在第一时间困住二人,击溃二人麾下部队,将二人生擒活拿。 为此,士颂派出了向宠为将,鄂焕为副的组合,目的就是要做到万无一失。 向宠自从在士颂占据荆州后,就一直追随士颂。 他本就是个爱好钻研兵法,喜欢读书的人,这些年跟着向朗,在荆州训练民团,训练后勤军,训练新军。 不久前,他也正式加入楚军正规镇军之中了。向宠不仅仅是空读兵书,也是一步一步在军队里成长起来的。 此刻,他正率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暗中埋伏,就等对方,来咬他的诱饵了。 没有任何的意外,就在后勤部队拖着投石车和工程塔,找到浅滩处,搭建着过河的简易浮桥时,对面的蛮军,终于是按捺不住。 他们从左右两翼杀出,董茶娜在左,阿会喃在右,包夹楚军正处于河中央的运输部队。 “后撤,快跑,蛮军来了!”运输部队的统领,事先已经得到过暗示,若是蛮军来袭,自己不要抵抗,当即撤退。 蛮军的目标绝对不是杀人,而是在他们运输的这两个攻城器械上。 在后勤运输方面做了许久的统领,心里自然明白,自己这次不过是诱饵。否则这两个大家伙,肯定是拆卸之后再运输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往前线运输。 楚军的运输部队中,不少将士,本能的拿起了武器,想要抵抗。 但是他们的统领,却下达了所有人后撤离开的军令。 即便不理解,但所有人,都听令后撤,把投石车和攻城塔让了出来。 看到四散逃走的楚军,董茶娜二人果然没有追击,而是围到了两个大家伙周围,本来二人想要直接点火烧掉。 但是偏巧,这两个大家伙,现在正好在河水之中,底座还被打湿了不少,不方便点燃。 “用刀砍斧劈也好,或者把东西推到岸上之后推倒,而后再点火。用最快的速度,毁掉这两个东西。” 董茶娜似乎察觉到了一丝怪异,他们得手的太顺利了。 果然,得手之后的蛮军,围在两个攻城器械的周围,军阵已乱。 而且他们正陷入河水中央,此刻的他们,反而正处于半渡之状。 向宠当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当即动手。 首先是一排弓弩射出箭阵,落入蛮军军阵之中,引起了一阵骚乱。 而后,向宠和鄂焕,各自率军杀出,以三千人马冲击六千蛮军,即便是人数更少,但是一来,这批敌军,本就实力不强,且士气不高。刚刚得手之后,早就军心懈怠。 二来,一阵乱箭之后,本就没有了成型军阵的队伍,更是陷入短暂的混乱之中。 “哈哈,那蛮将何在?可认得我越巂鄂焕!” 挥舞的方天戟的鄂焕大喝一声,率先杀入蛮军之中,将一排排蛮军将士的性命收割。 转瞬之间,他就突破了蛮军军阵,令人胆寒。周围人见此情景,纷纷后撤。 人挤人的情况下,本就混乱的军阵,此刻更加的混乱。 距离鄂焕距离不远的董茶娜,见此情形,哪里还敢上前。南中四郡之中,北面鄂焕之名,即便是在永昌,也多有听说。 现在,他更是亲眼见到了鄂焕的凶悍,千军之中,冲阵夺旗。他哪里还敢大喊,我就是蛮军将领,哪里还敢上去迎战鄂焕。 但他不吭声,不应战,蛮军队伍,更加士气低落。 为将之人,不敢出头,难道让那些小兵出头?在这种生死关头站出来,除了需要莫大的勇气外,更需要对自己的本领,极其自信。 但随着董茶娜的后撤,这一支蛮军部队,就此溃散。 另外一边,向宠并非擅长武斗之将,但他率领一支精锐护卫队,也围住了阿会喃。 楚军的战斗小队,配合娴熟。尤其是向宠这样统帅类型武将,自知武艺平平,对于自己的护卫队,更是用心。 即便是阿会喃的武艺,比向宠更靠谱一些,但发现自己中计,没了士气的南蛮军,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情。 外围军士,早就散开。 阿会喃身边的心腹亲卫,面对向宠的精锐战队,即便是有心抵抗,但单打独斗还行的他们,撞上了楚军重盾,又被长枪和手弩招呼之后,伤亡大半。 最后,还是靠着阿会喃亲自突围,和向宠斗在了一起。 向宠想要靠军阵困住阿会喃,但没有想到,最后关头,阿会喃还是选择了拼死一搏,想要冲出一条血路。 面对这种情况,向宠自己的习惯,可以是组织弓手,直接射杀对方。 但出兵之前,向宠得到士颂的再三吩咐,对面这两将,是要活捉回去,收服其心,稳定永昌的。 若是自己把阿会喃就此射杀,只怕会影响士颂定南中的大略。 因此向宠也是无奈,只能挺枪上前,和阿会喃战作一团。交手之后,发现对方的实力,其实和自己差不多。 于是,向宠多少还是拖住了阿会喃,等到周围的亲随,击溃了阿会喃的护卫后,纷纷前来助战。 阿会喃的实力,比向宠本来就强不了多少。向宠也不给你讲究什么单挑风范,向宠本来就不是斗将,直接群起而上,把阿会喃给拿下了。 另外一边,想要逃跑的董茶娜,也被鄂焕追上擒获。 至于四散逃走的蛮兵,向宠是没有多余的人力去抓捕的。 等到运输部队的统领,带着部下回来之后,向宠和他们合兵一处,将投石车拆卸成为可组装的各个模块,丢弃了那个被毁了的攻城塔,径直前去楚军大营。 第475章 二将归心 一场没有任何意外的击溃战,顺利抓捕二人归营。 士颂对向宠和鄂焕的表现很是满意,给二人记了功劳之后,便将俘获的二人,请进了中军大帐之中。 他见到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的时候,两人依旧被绑着,头发凌乱,垂头丧气,似乎对自己的选择,很是后悔和懊恼。 但对于士颂而言,越是这样状态的对手,越是容易被自己所打动收买。 于是,士颂熟练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唉,这又是何必呢。”士颂叹了口气,走到二人身边,依次解开了二人身上的绳索。 而后,他大声吩咐道:“来人,上酒,给二位将军压惊。” 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解,这士颂不但不杀自己,还要好酒好菜都招待自己,这士颂,到底准备干什么? “我等败军之将,被俘之人,如何能和楚侯一道宴饮,折煞我等。” 董茶娜当即行礼退却,但眼神里,已经不再是一片灰色,他似乎预感到了一些事,内心顿时激动了起来。 “哪里话,不论是永昌郡,还是南中四郡,其实都是我楚侯府治下之地,南中之民,本就是我楚国之民。” “南中之将,本就应该是我士颂麾下之将,如今南中百姓也好,蛮军将士也罢,不过是被奸佞误导,对我有了偏见。” “而我此来南中,就是要消除误会,在南中推行新法,革除旧弊,开拓新治。” 说到这里,士颂故意一顿,而后说道:“而我心中的规划,单凭我一人之力,是无法做到的。还需要南中百姓,南中各部头人,都鼎力相助才行。” “来来来,暂且入座,具体事宜,我们一边饮酒、一边聊聊。” 士颂如此热情,此刻不过楚军俘虏的二人,哪里能拒绝,当即听从士颂的安排入座。 于是,在丰盛的食物和美酒面前,二人逐渐放下了戒备。酒过三巡,士颂也将自己想要在南中推行的新法,娓娓道来。 “首先,南中百姓之中,再无奴隶,所有人一律为楚国国民,和所有楚国百姓一样,只需要缴纳一次税金便可,更无其他徭役。” “其二,所有百姓可从事农业,商务,军队等各行各业。起步之时,都由楚侯府出钱出力,为其做好准备。” “至于不知何去何从之人,也可以先跟随楚侯府的安排,加入到修路工程之中,这修路之事,依照南中四郡的情况来看,只怕没有个几十年,是修不完的。几十年的时间,也够大家想清楚,以后日子的选择了。” “第三,我会组织大批的中原商人,将中原的药材,粮食,美酒,布匹,丝绸,茶叶,瓷器等等物品,运来南中,统一定价,设立商渠。” “南中百姓,可用本地特产,完成互市。商贸发展,必定能促进交流和了解,更能让百姓生活富足、安定。” “第四点,我会在南中设立书院和义舍。但凡南中孩童,都可以在书院内读书认字,习武强身;所有南中老者,都可以在义舍安享晚年。或传授经验,或静心安养,皆随其本愿。” “第五点,我会大量引导中原医者,也进入南中,各城都设置官医署,帮助南中百姓看病诊疗。” “当然,也是要收取费用的哦。若是一时间凑不齐费用,那也简单,就在医馆里面当差即可。同时学习医疗之术,以后由他来为其他百姓看病诊疗。” “还有,南中四郡的读书人,也可以参与楚侯府的科考为官,武举为将。不论是从文从武从商从农从医,南中百姓和中原百姓的生活,将一般无二,再无差别。” 士颂这一次,可谓是嘴遁火力全开,把自己对于如何治理南中,新法推行之后的南中,描绘的极其之美好。 而且他还用五溪蛮,板楯蛮的事例为佐证,更加说明了这些政策,在南中执行的可行性。 说到最后,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听得入迷,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陷入了那幅美好的愿景图中。 在士颂描述的那个南中里面,他们这样的小头人,会成为楚侯府治下的散官,帮助治理地方,得到百姓的拥戴。 若是自己或者后代里面有争气的,也能把散官转实。 最为重要的是,南中的百姓也好,自己麾下的兵将们也好,再也不会觊觎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因为他们的生活,全部都变好。 大家都是楚国之民,所有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南中大王或者汉朝腐败官府的压制。 有的,只是最简单的治理之法,楚侯府更是为每个人的未来出路,都提供了多种帮扶。 在士颂描绘的那个美好世界里面,南中各部的生活,和谐安稳,幸福美满。 当然,士颂没有告诉他们,南中百姓会被自己抽调,去组建无当飞军,会被自己补充到其他部队里面,成为自己对抗曹操,北伐中原的战士。 但即便如此,大多数的南中百姓,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即便是上战场的战士,他们也知道自己身后,守护的是什么,是为了什么信念而战。 “但南中的前景,并非只靠我一人之力,更需要南中各部头人,带领麾下的百姓一起来开创。” “南中的新生活,新时代,需要南中百姓一起来开创。” 说到最后,士颂终于是把话题引回了正题。抿了一口酒后,意味深长地看向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两人立刻起身行礼,董茶娜率先说道:“我等不知楚侯如此心胸,如此为南中百姓着想。我的那些头人权利,和南中百姓的幸福生活比起来,不值一提。我愿追随楚侯身边,为楚侯改革南中,尽一份绵薄之力。” “我,我也一样。”阿会喃立刻附和道。 “二位请坐。” 士颂心说,好歹我也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口舌,你们两个若是还不被我说动,那我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只是现在,永昌郡的情况很特殊,别看永昌郡在地图上面的版图不小,其实真正开发了的地方,或者说接受汉族文化的地方,仅仅只是永昌郡北部,靠近建宁郡的这一小块区域。 也就是所谓的永昌郡治所不韦城所在的这一片区域。 永昌郡西部地区,也就是后世缅甸地区,如今掌握在濮族手中。 永昌郡西面中部地区,则掌握在僄越族手里。 南面地区,被闽濮族和鸠僚族的掌握,而这些少数民族内部,也不是统一的,而是分为了各种部族,各种占据地盘。 士颂想要安定的南中,可不是历史上诸葛亮那样的收复头人之心,让其永不背叛。 他想要将整个永昌郡,真真正正的全部纳入自己手中,就好像自己治下的州县一样,完成开发,完成儒学文化的传播。 他想要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 他甚至想在南中推行官话,完成文化大融合,真真正正把这一片地区,融入到华夏文化之中来。 但这样的行为,需要一个契机。 士颂不能无端地去那些已经自治了上百年的地区,去推行新法,去征讨不臣。 而孟获,便是最好的契机。 只要击败孟获,只要赶着孟获去投效那些部落,自己的大军,就能以讨伐叛乱者孟获的名头,追击过去。 这些历史上数百数千年后,才逐渐融入华夏文化里的地区,士颂要提前将其纳入自己治下。自己要收其民,纳其粮,集合其物资为自己所用。 “二位都是南王孟获心腹大将,上次我和孟获大王,也说过这些。但是他不信,可能是对我有些成见。我想不如这样,二位稍事休息后,便可返回不韦城,为我劝说一二。” 士颂知道这两人的大部分实力,依旧还在不韦城里面,若是现在让两人跟着自己,那些兵将定然是会被孟获吞掉。 而且这两人既然已经归心,放不放回去,结果都是一样。 只要自己击败了孟获,二人一定会再次归顺,甚至会为自己击败孟获,做出贡献。 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当个内应什么的。 “楚侯要放我们二人回去?”阿会喃有些不明白了,眼前这俊朗青年到底打算做什么? 士颂再次点头,表示你们可以回去了,不必担心。 “你们回去之后,只用将我劝说孟获投降的话语,转告于孟获即可,别的什么都不用说,若是孟获愿降,那是最好,南中百姓可免去一场刀兵。” “若是孟获不愿投降,你们二人,可先和孟获虚假应对一二。找到机会后,将自己麾下蛮兵百姓,带离不韦城,或者至少不要和我军正面冲突,避免不必要的死伤。” “我此来南中,不为杀人而来,是为活人而来。” 其实不得不说,士颂最后这句话,还真没有说谎。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内心便认定的信念。 自己来到这汉末乱世,不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名垂千古。 自己的目的,就是让百姓少些痛楚,早些结束乱世,避免未来那一段华夏历史上最痛苦的伤痛。 若是可能,他士颂甚至想要北出长城,封狼居胥。 什么五胡南下?他士颂要北出大漠,犁庭扫穴,延续大汉的荣光,或者说将盛唐的荣光提前。 但这种事,只能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只能靠自己去主导,去谋划,去一步步实现。 南中的力量,自己是一定要掌握在手里的。 二人对视一眼,跪在了士颂面前,董茶娜说道:“楚侯心胸似海,我等二人彻底服了。这次回去,定然全力劝说我家大王归顺,不再和楚侯为敌,劝我家大王一起推行新法,为南中百姓谋取福祉。” “是,是。”阿会喃也在边上,拍胸脯承诺,一定好好劝说孟获。 后面的宴会,气氛轻松了许多,士颂也从二人口中,知道了许多南中趣事。 当然,也知道了许多南中情报,例如他最关心的永昌郡其他地区的情况。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木鹿大王,多思大王,乌戈国主兀突骨,迤西银冶洞大洞主杨峰等等,这些人物的名字,一一出现。 未归王化之地的势力代表,果然就是这些人。 士颂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又一次露出了微笑。 他知道,自己的算盘打得不错,执行起来的结果,也确实值得期待。 第476章 轻取不韦 孟获最近的心情,很是不好。 他派出了三支部队,去拖延楚军的进军速度。按道理来说,这三人都完成的不错。 忙牙长夜袭成功,让楚军先锋停顿,直到士颂大军与其汇合。 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更是绕到士颂身后,把士颂大军准备用来攻城的攻城器械给捣毁了。 在他看来,士颂没有了攻城器械,想要强攻不韦城,必然会损失严重。 士颂这次来南中,似乎就没有打硬仗的准备,只怕也会继续等上一段时间,等待后续的攻城器械到来后,才会再来攻城。 但是局面,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的顺利。 忙牙长偷袭成功,但他自己和他麾下大部分的将士,全部陷入楚军之中,忙牙长自己被杀,麾下将士大部分被俘虏,又被士颂押去了建宁郡当做军奴,修理驰道。 董茶娜和阿会喃突袭得手,但是楚军的救援十分迅速,两人的刚刚捣毁攻城器械,就杀散了两人的军队。 虽然不少人逃了回来,带回来了最新的情报,但那两人,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孟获知道,董茶娜二人的情况,只怕不妙。要么就是如忙牙长一样,当场被楚军斩杀了,要么,就是被楚军所俘虏了。 他孟获麾下,名义上的四大元帅,如今就剩一个,脑子最简单的金环三结,还在他身边了。 这三人出事也就罢了,只是现在的不韦城里,忽然出现了一股流言。 流言说,是他孟获心胸狭隘,对抗楚军大败被俘,麾下亲卫直属损失惨重,就故意派三人出去送死,好让孟获自己,吞了他们三人的部从,恢复自己的力量。 虽然说孟获真起过类似的心思,想要从其余各部中抽调一部分人,再加上自己新招募的蛮兵,组成自己新的直属部队。 但是他孟获要做,也绝对是光明正大去做,怎么可能偷偷害人之后,再吞并别的的麾下呢? 现在,孟获百口莫辩。 不韦城内,不少被他号召来集合的小部族头人,对他都是再三闪躲。 自己拖延住了楚军的进军速度不假,但是楚军没有来,不韦城里面的人心,似乎反而是散了。 等楚军到来时,自己要守护的,绝对不仅仅是城墙,还要防备城内,有人起了异心之后,和城外的楚军串联。 为此,三弟孟优,和他的妻弟带来洞主二人,各自率领心腹,在城内巡查。 他们看似能稳定局面,但不过是将城内的不满压制得更厉害,只等楚军一到,便会反弹的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候,孟获听说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也回来了。 他连忙把二人召来,想要问清楚楚军详情。却没有想到,两人也是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士颂所俘虏,而后好酒好菜的招待,给他们讲述士颂打算如何治理南中的美好愿景,然后放二人回来,让二人来劝说自己投降的。 “大王,我看那士颂不像恶人,他治理西南诸州,将其发展得富裕繁荣。” “五溪蛮还有板楯蛮,都在他治理下,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南中蛮族各部,地理位置更加偏远,道路难行,资源有限。” “如今楚侯前来,为我们规划好了发展计划,我们要不,要不和楚侯一起,为南中百姓做些贡献。” 董茶娜一面说着,一面观察孟获的脸色。 即便知道孟获心中不快,但他自己的内心,却是认定了士颂的治理方略,更加向往士颂口中描绘的那个南中。 所以,他依旧硬着头皮讲完了。 “啪!”孟获猛地一拍石桌,站起身来,即便是厚重的石板,上面也出现了裂纹。 刚刚孟获那一掌,若是拍在董茶娜的头上,只怕这位南中头人会当场毙命。 但孟获好歹忍住了自己的怒火,只是拍在了石桌上。 孟获思虑片刻后,说道:“你们啊,让士颂小儿给骗了。他不过是觊觎我南中之地,想要转变我等,成为他楚侯府的军奴而已。” “让我们去为他士颂征战,为他士颂缴纳关税,方便他士颂骑在我们的头上,让更多的汉人,一起来欺压我们蛮族而已。” “蛮汉一家,不分彼此,老幼有依,安居乐业。这种虚假的承诺,你们二人也会相信?” “他士颂,可是把建宁雍家杀了个干净,对他们汉人自己的世家,他都是如此歹毒,何况对我们蛮族头人。若是投降士颂,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阿会喃本还想要反驳,说士颂若是真想要杀光我们,何必放我们回来。 但是话到嘴边,却被董茶娜拦住,连忙顺着孟获的话说:“是了,原来如此,我们都被士颂给骗了。他肯定只是想要靠假仁假义,来迷惑我南中各部蛮部百姓。” “正是如此。”孟获听到这话,果然开心,然后吩咐二人刚刚回来,当好好休息,他们麾下的部众,依旧交给他们统帅。 但其实,二人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面,他们麾下的不少将官,都已经换成了孟获的心腹手下。 “刚刚你为何拦我,大王所说话语,显然不对。”阿会喃走在回府的路上,忿忿不平。 董茶娜却是苦笑一声:“如今你我二人回来,本就是败军之将。大王不以此杀我们二人,就不错了。” “我们二人,若还为敌军张目,岂不是找死。若不是大王他自己也是被擒后放回来,今日我们二人,就不是死于汉人之手,而是死在大王手上了。” 接着,董茶娜拉住刚刚反应过来的阿会喃,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 “你我二人的麾下部属,如今只怕多被大王所掌控。这些日子,小心言语。” “若楚军攻城,可让大王心腹在前抵抗,记得楚侯的嘱咐,你我二人的手下,可作为后备,避免死伤。” “你可明白我意。” 董茶娜说到最后,给了阿会喃一个心领神会的意思。 阿会喃想了想,明白董茶娜这是让他伺机而动,作为楚军内应,帮助士颂拿下不韦城,帮助楚侯府平定南中之乱啊。 三日后,士颂大军终于来到了不韦城外。 还好,这段时间以来,孟获强征民夫百姓,日以继夜的加固城墙,如今的不韦城,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简简单单就可以突破的城池了。 孟获自信,这城墙,绝对不会轻易就被楚军的攻城器械给砸塌,城墙是绝对可以依靠的存在。 城外,士颂也带着自己麾下文武,打量着这座永昌郡“治所”所在。 士颂轻摇马鞭,指着不韦城说道:“此城城墙低矮,即便是孟获加固之后,我军若是强攻,也用不了多少力气。” “我在想,此城名义上是永昌郡治所所在,但却只能影响永昌郡东北地区这一角而已。以后定了永昌郡,这座不韦城,已经不适合作为治所之所在了。” “我意,在楪榆河尽头,其汇入兰苍江所在,两水交汇之处,重新修建一座永昌新城。” 士颂把自己的想法缓缓道出:“那永昌新城不修城墙,多修驰道,设立大市集和夜市。建为永昌郡内第一商业城镇所在。” 士颂心中的永昌郡,在自己这次南征之后,便会再无战乱。 不韦城,或许可以成为政治中心所在。但想要发展永昌郡,传播文化思想,再建立一个商业中心,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公,您可真没有把眼前这不韦城放在眼中啊。”马谡笑嘻嘻地调侃起来。 士颂看了看眼前这少年参谋一眼,带着考教的口气问道。 “不知道马大参军以为,眼前这不韦城,在孟获加固之后,我军当如何攻取之。” “强攻不韦,简简单单,但主公既然有此一问,想必已有妙计。”马谡也卖了一个关子。 而后,他才说道:“若是我没有想错,对此不韦城,主公依旧是想以攻心为主,是只要城内人心被攻破,即便是铜墙铁壁,也是不堪一击。” “知我者,幼常也!”士颂一听这话,心里越发开心。 他的心里,也确实已经是打定主意,不会一开始就全力攻城,靠强大的军力拿下不韦,那样对于自己,损失太多,而且杀戮过重,也会引起不必要的逆反之心。 攻心破城,夺城池,更收人心,这才是士颂想要做的事。 孟获只以为士颂这边有投石车,有攻城弩,可以破坏他的城墙。却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同样可以用来破坏他孟获的军心。 士颂大军围城第一天,投石车将无数装着劝降信的散装木石,以及各种绑着信件的箭矢,投入了城内。 书信上,有的是介绍新法下的南中和永昌是什么样子,有的是士颂承诺放下武器归顺之后的待遇。 有的则是告诉他们,可以从西门离开,自己绝对不追杀他们,有的则是告诉他们帮助楚侯府平乱,会有怎样的奖励。 很快,城内的蛮族各部小头人,都从自己的手下那里,得到了几份书信。 即便是孟获下令将所有的楚军书信收拢起来,但不少人都会在暗中偷偷保留几份。 一时间,城内人心浮动,不少人都起了异样的心思。 而后,围城第二天,楚军似乎真的开始攻城了,但一反常态的是,楚军的攻城,不是以攻城为主,而是以防护为主。 穿着重甲的步兵攻到城墙下,遇到激烈的抵抗便举着厚盾退了回去,只是将各种劝降的书信丢到城墙上。 交战一天,双方基本没有什么死伤。反倒是不少城内的百姓,壮着胆子,趁乱按照士颂头天的承诺,从不韦城的西门,跑了出去。 他们,还真就得到了楚军的庇护和放水,让这些人平平安安的离开了。 对于士颂而言,只要你们不是孟获的助力,那就不是我的敌人。也正是这一系列的举动,让孟获越发的疑神疑鬼。 这时候,他听带来洞主给他说,今天董茶娜所部防守的地方,在楚军所突破时,董茶娜自己都没有上前迎战,而是派遣孟获麾下心腹上去抵抗。 他董茶娜自己的心腹手下,都当做后备军在后方待命,显然是和孟获不是一条心。 孟获听了之后,心中大怒。找来董茶娜呵斥一顿:“若不是看在如今楚军兵临城下,我正是用人之时,我定然将你斩了,回去好好反省,不要想着投降士颂以活命,知不知道,只有我们蛮人自强,才能不被汉人所奴役。” 说完,孟获还是令人,把董茶娜给打二十军棍,而后让人把他抬了过去。 当天晚上,城外却响起了喊杀声,却是楚军小股的突袭部队,雷声大雨点小的突袭骚扰,但孟获却不得不认真应对,就怕楚军真真假假,忽然发力强攻。 但孟获却没有想到,董茶娜回去之后,和阿会喃商议一阵,找来了他们的麾下忠于自己的兵将,又联系了一些接到士颂书信后犹豫的蛮人头领。 他们趁着孟获应对完楚军袭,正是疲惫的时候,突然出手,制住了孟获。而后,又将想要逃跑的孟优和带来洞主抓捕。 接着,董茶娜令人开城迎接楚军入城,同时,把带来洞主一顿好打,算是出了自己胸中一口恶气。 第477章 永昌新城 “无耻叛徒,卑鄙小人!你们不得好死!” 被绑住的孟获,再次出现在士颂面前的时候,依旧红光满面,精气神十足。 只是对于士颂而言,他这些骂董茶娜和阿会喃的话语,又何尝不能用在他孟获自己身上。 在士颂眼中,你孟获也是一个叛乱者啊。 “孟获,今日不韦城破,永昌郡内,你再无坚城可依,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士颂走到孟获身边,挥手就让左右给孟获松绑。 接着,士颂说道:“我是真心想要在南中推行新法,改善民生,让蛮汉百姓,亲如一家的。” “这样,我们避免从前那些不必要的冲突,你看他沙摩柯。” 士颂说着便指向了沙摩柯,对于蛮族而言,沙摩柯和他背后的五溪蛮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哼,他们五溪蛮是五溪蛮,我们南蛮各部各族,自有不同,不是他们五溪蛮那点人可以比的。” “你还是杀了我吧,松绑施恩这种小恩惠,是不会让我屈服的。” 孟获的个性,当然不会妥协。 士颂心中好笑,你孟获要是投降了,我找什么借口,去攻伐其他部族。 难道真的用文化渗透,慢慢感化啊,那还不知道要用多少年呢? 只有征服之后,再推行仁政新法,才是最好最快的途径。所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正合此意。 士颂表面上,依旧显得很是犹豫,试问道:“这么说来,今日我拿下不未城,你即便失了部队人马,但是心中,依旧不服?” “我这是被叛徒出卖,是我们蛮族内部出了问题,若非如此,你想要攻克不韦城,哪里会这么简单。”这孟获依旧盲目自大。 “可你不服又能如何,即便是我放了你,你在永昌境内,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呢?” “不韦城乃是永昌治所,此城既然被我拿下,后面自然会以此为中心,开始治理永昌,你这南蛮王,也就名不副实了。” 士颂故意激着孟获。 孟获的心态,就是要故意和士颂不对付。 他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还敢放我走?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南蛮各部,最重信义。当年既然推选我为南蛮王,各部就一定会支持我。” “即便是你占据了不韦城,也不过是永昌郡内的一隅之地。整个南蛮,不服你士颂的人,大有人在。” “只要我振臂一呼,自然汇聚一堂,聚集兵将,可与你再次决一死战!” 说完,孟获也好,一边同样被绑住的孟优,带来洞主和金环三结等人的眼神中,忽然都多了一丝期待。 他们都期待士颂再次犯傻,真的把他们给放了。 果然,士颂假模假样地再次做出了思考状,董茶娜连忙上前,表示孟获不除,永昌之乱难平。只要杀了孟获,南蛮各部群龙无首,将再无叛乱。 这道理,士颂是认可的。 但若是这样,就得用怀柔的政策,拿下南中。但是那样,要花费太多的时间了,他士颂现在,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曹操现在,都已经开始征战河北了。对于拿下河北四州,以曹操如今的声势威望,北面的匈奴鲜卑,以及辽东的公孙康,是绝对不敢和曹操争锋的。 在士颂的预计中,这个世界里的曹操,会比历史上更早南下。 自己虽然也派出了暗组的人,去北面捣乱,拖延曹操统一北方的时间。 但是能有多少效果,士颂自己都拿不准。 最现实的办法,还是自己早早安定南中,以南中为前沿,继续向南、向西开拓土地,获得人口和物资。 以后不论是抵御曹操,还是自己继续向西南逃跑,也都有一个准备。 所以,士颂按住董茶娜的手,微微摇头,说道:“二位头人之心,我已明了。二位日后,可率领麾下部族,同我大军一道行动。” “南中新法,将会在二位部族之中,率先开始执行,还请二位放心。至于孟获。” 士颂看了眼依旧在那边吹胡子瞪眼的孟获,说道:“他是南蛮之主,所说之话,多少也有几分道理。” “但我来南中,不为杀伐,更是希望能收拢人心,安定人心。若是人心不服,即便是我占据了不韦城,占据了整个永昌郡,即便现在不反,十年二十年后,依旧会叛。这一次,我定要安定蛮族各部之心。” “给他们松绑,让他们自行离去,我也会在不韦城内发布公告,通知永昌各部蛮族,我永昌郡,即将推行的新政。” “你孟获自然也可以找个地方,去登高一呼,看看我们双方,谁更得人心。” 士颂其实对自己即将推行的新政,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在五溪蛮,在板楯蛮两个地方都施行过,且都取得了成功。 在南中施行的结果,士颂很是期待。 “好,算你有种,我们就比比看,等我集合好了各部勇士,再来和你决一死战,你可守好了这不韦城,说不定哪天,就被我大军所围了。” 孟获丢下一句狠话,带着追随他的亲随人等,转身离开。 临走,还从楚军处,要回了自己的兵器马匹,径直出了西门。 孟获虽然可以走,但是城内的数万蛮兵将士,却都被士颂给扣留了。 孟获能带走的,不过是他自己的铁杆亲随,他自己原来直属麾下的千余人马。 更多的蛮兵,要么是董茶娜和阿会喃的手下,要么就是见风使舵的角色。 他们的地盘势力,都在永昌郡北部地区这一片,本来就是以不韦城为核心。如今士颂占据了不韦城,他们自然得想办法留在此地。 本来他们的计划,是表面上投降,暗中还是牢牢抓住实权。中原王朝来南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中原王朝要的,不过是明面上的从属,只要听话,不造反就行。 历来,完成了平叛的功绩之后,要不了多久,还是会返回中原去的,南中之地,依旧还是蛮族的南中之地。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次,士颂和从前的中原平叛将领,完全不一样。 首先是士颂,就没有打算这么轻易的离开,而是准备在南中驻留一段时间,以便完成新法的推行。 他准备待南中有了新的气象之后,已经可以融入自己的楚侯府统治体系后,他再离开。 所以南中推行新法,才是士颂目前最为看重的工作。 击败孟获,占据不韦城,不过是得到了了执行这个事的前提条件而已。 而且,对于新法的推行,不论是士颂自己,还是麾下文武官员,都是相当的有经验的。 尤其是对于永昌蛮族生活地区这种位置,当然是需要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所以士颂率先推出的便是“蛮汉一体”。 所谓蛮汉一体,也算是针对南中百姓的户籍改革了。 所有永昌郡内百姓,不论哪一个氏族的蛮族,又或者流落到此的汉族百姓,只要到楚侯府治下的永昌郡府衙登记,你就能够成为楚侯府治下的百姓了。 而且头三年,楚侯府是免税的! 就是说,从你登记开始的三年,你都不用缴纳关税,整个永昌郡,都归属楚侯府,楚侯府说你不用缴税的意思,是指的你不用向他士颂缴纳税款。 只要是你认士颂这个治理者,你又是楚侯府治下的国民,那么你也不用向你当地的头人,洞主,元帅等缴纳税款,不必为他们服劳役。 这三年,你赚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这条政策出来,翻译翻译之后,在南中百姓口中,瞬间传遍了南中。 反正有士颂替他们出头,去得罪那些蛮部头人领袖,他们也乐得坐享其成。 别的地区还不好说,在士颂控制的地区范围内,即永昌郡北部地区这一块,这条政策,很顺利的开始执行了。 而第二条政策,便是“奖励商贸”。 南中之地,土地尚未开发,多有矿产,而且南中百姓也能放养牛羊猪禽等物,以后改善南中生活也好,以充军资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 历史上蜀汉从南中地区获得最多的物资便是盐,铁,漆以及南中精壮兵源。 这些自然也是士颂想要的东西,但南中生活的普通百姓,也得男耕女织。即便是转运不便,一年给我转运一次,多少也能对北伐前线提供帮助吧。 但是在那之前,通过开辟商路,让南中的产出可以通过民间渠道运输到荆南,到益北,甚至走暗道走私到曹操控制的中原地区,换来的利益,都是可以带给南中百姓更富足的生活的。 这些,都可以激励他们,更加愿意从事生产,为楚侯府提供物资。 另外一方面,商路开通了,交流自然也就多了,潜移默化之间,对于南中百姓带来的文化渗透和影响,也会有利于自己在南中新法的推行。 为此,士颂甚至提前开始了他心目中的“永昌新城”的建设,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商业市场。 士颂号召大批的南中各部百姓,在这里设立了交易市场。同时将自己随军带来的中原货物,也都拉到这里,打散开来,和蛮人百姓交易。 最为关键的是,士颂给常见货物的定价,远低于原来永昌境内的物价,仅仅只比荆南那边高出一成。 所以,士颂放出来的布匹,药物,铁制生活用具,书籍,笔墨纸砚,陶瓷,乃至清远香,丝绸,黄金制品等等,在永昌新城,是广受好评和欢迎。 很多东西,一拿出来就被抢光了,而士颂为了保持人气,一面紧急从荆交二州调取这些物资,一方面玩起了饥饿营销,设置门槛。 你们传播我的新法,为我带来更多的人来永昌新城,我下一批货就能优先给你们。 当然了,推行新法,改革弊病,历朝历代最难解决,也会最为头疼的一个问题,便是旧有的既得利益集团的反扑和抵制。 但是在永昌郡北面,士颂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此处原来的霸主,孟获及他麾下的那些蛮族各部头人,要么跟着孟获跑了,要么跟着董茶娜、阿会喃投降了士颂。 这些头人里面,聪明一些的,学着董茶娜和阿会喃,全面接受士颂的新法,去掉自己所谓头人,洞主的地位,而是以楚侯府任命他们的散官自称。 而士颂为了收复南中人心,给予二人的官职都不低,二人如今都是士颂楚侯府麾下的列校尉,都是中高级武将了。 阿会喃刚开始还不懂,后来董茶娜明白这个官职之高,连忙带着阿会喃来一起找士颂,想要让士颂降低他们的官职。 但士颂却说,你们二人在永昌这边的带头作用,这份功勋,就值得这官职,我就是要告诉南中各部,只要愿意和我士颂合作,真正融入楚侯府体系,我士颂绝对不会亏待里面。 孟获和金环三结败退走了,忙牙长被楚军砍了,董茶娜和阿会喃归顺了,永昌郡北部,以不韦城为核心的周边地区,不论这些小头人心里愿意不愿意,低头归顺,接收新法,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更何况,他们低头之后得到的好处,也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料,士颂给予他们的丝绸绢布,陶瓷器具,其价值远在他们的全部家当之上。 正所谓千金散,人心聚。 短短一个月,士颂在此整顿军备,休整士卒的同时,永昌郡的北部的各部蛮族,不论处于何种目的,现在反而都希望士颂能永远的治理此地了。 第478章 傻儿士颂 “听说没有,那上好的精盐,一份只要五个钱。” “你傻了,买什么盐啊,那种原来的,调配好了的药材。还有那铁锅,还有布料,不都是好东西吗?要买,就买那些东西。” “趁着那傻子楚侯,现在还在永昌新城那边,赶紧带上自家多余的东西,过去换钱,再用钱把缺少的东西换回来啊。” 士颂在不韦城东南方,新建的永昌新城,通过大量出售中原货物,而瞬间闻名南中。 若是从前,有这么一座富裕的商业城镇出现,只怕早就被南中各部给抢掠干净了。 只是此刻,此地,还有数万击败了孟获的楚军驻扎。所以没有人敢动强盗心思,而是老老实实地,带着自家的货物前去交易。 但即便如此,自家从前不值钱的山货,矿产,漆器,甚至是南中当地特色的药材,都能在这边换到不少东西。 时间一长,士颂脑子有毛病,不会做生意,是个傻子的流言,越来越多。 不过,这样的流言,也给永昌新城带来了更大的名头。 南中各部蛮族,不论是头人还是普通百姓,都会想着来这里进行交易,通过来这里交易而“发财。” 在永昌新城,所有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由楚侯府统一规定。 你带来的米、耕牛、战马、金、漆、银、犀、革等物,可以换钱。 你的这些钱,又能换对应的精米、清远香(低度烈酒)、武陵春(高度烈酒)、陶瓷、丝、绸、绢丝织品、糖、瓷器、纸张等。 兑换的标准,全部都贴在新城大门口,那长达数十页的告示上。 而且这些告示,还在不断的完善之中。 即便是你认识字,也没有关系,告示处有专门负责的人员,来为此咨询的南中百姓给予讲解。 距离近一些的僄越部,闽濮部地区,来永昌新城交易的人最多。而士颂在永昌郡颁布的新法,也逐渐开始渗透到这两个地方。 不少本来就生活困苦的蛮族百姓,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永昌新城,来到了不韦城,找到楚侯府的官吏登记,成为楚侯府百姓。 这些人,先是被士颂在不韦城或者永昌新城附近分配的房屋和田地,鼓励他们耕种土地,养殖牲畜,从事生产。 另外,他们也可以作为楚侯府的雇佣员工,参与到永昌新城和不韦城之间的道路修建。 或者,去修此二地到建宁郡之间的驰道,甚至去加入运输商队,转运货物。 楚侯府的官员告诉他们,后面还会有工匠,教师前来此间,传授他们技能,让他们也可以成为工匠,也可以学习认字。 不过这些,可能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毕竟现在南中诸郡之间的道路,刚刚开始修建。 士颂从荆南忽悠来的,或者强行把一些犯错的人押运过来,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当然了,对于南中百姓而言,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选择,便是加入董茶娜和阿会喃麾下的永昌新军。 是的,这是一批南中蛮族百姓在登记成为楚侯府百姓之后,全家老小得到妥善安排,没有后顾之忧的人,才可以选择的渠道。 他们在这里接受楚军中最基础的格斗训练。 同时,每天更重要的事,是完成对他们的洗脑,效忠楚侯府,效忠士颂,效忠士颂那天下大同,蛮汉一家的信仰理念。 他们,将为那富裕安定,繁荣幸福的理想世界,而努力奋斗。 这些人被给予了崇高的理念,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是跟着士颂一起击败南中那落后腐朽,愚昧贪婪的旧制。 他们要和士颂一起,开辟一个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士颂的南中新政现在虽然只颁布了两条。但是在永昌新军之中,后面的政策都是公开的。 尊老爱幼,全民读书,生活美满,众人平等,每一条都打在了这些人的心坎上,大家都愿意,为建立那样的生活拼命一战。 不知不觉中,永昌郡这边的民风,口碑,都发生了改变。对于楚侯府的支持率,是越来越高。男女老幼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对于孟获从前鼓吹的仇恨和对立,他们本能的选择了忽视,觉得孟获,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话分两头,就在士颂开始在永昌推行新法,完成文化渗透,传播儒学思想的时候。 被士颂第二次释放的孟获,带着自己麾下千余死忠,前往了永昌郡西北地区的蛮族大部,投靠了秃龙洞的朵思大王。 他希望这位“南中第一智将”,能率领其麾下的濮族勇士,为南中蛮族,出一口恶气。 “孟获老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朵思大王笑嘻嘻地迎接了孟获,把自己如何应对中原王朝来平叛的打算,告诉了孟获。 “他们中原人常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对付他们这些中原军队,就要用这个办法啊。” 见孟获一头雾水,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朵思大王哈哈一笑。他让孟获先进入自己洞内,自己准备好了酒宴替他接风洗尘。 在酒宴上,他才解释道:“我们濮部生活在永昌郡西北这边,基本上与中原隔绝,虽然地域不小,但我们这边,却也有着天然屏障,易守难攻。” “想要进入我们生活的腹地,必须先过秃龙洞,但若是想要攻下秃龙洞,来路无非两条。” 朵思大王继续说道:“孟大王要知道,你从东面来的那一条路,地势平坦,山间水甜,可供大军行进。” “但若是我用滚石檑木,将路口堵住,虽有百万雄师,亦不可进。只能从西面一条小路绕路进来,只是那条路,嘿嘿。” “那条路如何?”孟获见朵思卖关子,连忙追问道。 “那条路,山险岭恶,道路崎岖,名为小路,却狭窄难行。” “其间多有毒蛇恶蝎,黄昏过后,便烟瘴大起,直到第二日午间方收。只有下午三个时辰可供同行而已。” “沿途,更有四个毒泉,一名哑泉,其水颇甜,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日必死;” “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 “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 “不但如此,我更在小路出口处布置重兵,一旦楚军有少量人马穿过小路,我便立时击杀。如此地利,哪里用担心他士颂小儿来攻。” 最后,朵思大王继续说道:“而且中原来兵,征战南中,无非是为自己博取一个名头罢了。” “他们在南中取胜几次,便会回去,这里,他们待不了多久的。只等士颂率大军返回,我等再杀出去,拿回不韦城,进而北向攻取其他三郡,也不无不可。” 朵思是南中少有的聪明人,但也仅仅限于聪明,而不是智慧了。 否则,他就不会有用南中之兵,去觊觎中原之地的打算,更不会在不了解士颂的情况下,以常理,来应对士颂的南征。 只是朵思大王的想法和应对,从他的角度来看,似乎没有任何问题。 不论是演义故事里面,诸葛武侯的南征,还是现在,士颂平定南中之乱,似乎都会被他,用这地利给算计到而吃亏。 想要攻克秃龙洞,就必须被沿路的瘴气,毒泉,艰难道路所阻碍,而损失兵将。 到时候,对面只能以疲惫之军,去面对朵思大王这边以逸待劳的军队。 但这,也就是他朵思大王认知的局限性,以及士颂超越这个时代的降维打击所在。 他谋划的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这个时代的思路。需要士颂要去进攻他的秃龙洞。 但若是,士颂并不准备进攻秃龙洞呢? 其二,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阻塞大路,楚军便无法通行。但士颂这次带来的投石机,不说砸开他这条路,若是士颂也反其道而行之,也在大路的那一边,把路堵住,而后重兵守住小路出口,又会如何? 士颂在听说孟获带着不多的人马去投奔秃龙洞的多思大王,就猜到了他们的打算,于是,立刻选择了这个办法。 他本来就需要时间,来治理南中,来推行新法,来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南中蛮族百姓的站队。 你孟获躲在秃龙洞里面,封闭不出,刚好给了我发挥舆论战,宣传战的机会。 于是,士颂令向宠率军,在去往秃龙洞的大路处,就在距离对方堵塞处不远的地方,自己在外面,也修建了一道更加宏大的土墙,以堵住秃龙洞的出口。 另外,他还在这里设置哨所,时刻盯着秃龙洞方向,避免他们暗中清理掉他们自己堆积的滚石檑木,而后杀出来。 至于那条小路,士颂当然不会派人进入。 他同样也是设置哨所,修建围墙,架起了攻城弩,令断臂校尉吴班,率领一军在此驻守。 连孟获朵思想要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人,都不放过,完成了对他们的信息封闭。 刚开始的时候,见楚军也在外面修建土墙,堵塞大道,孟获和朵思大王还在嘲笑士颂痴傻。 可等到后来,听说就连小路的出口都被楚军给堵住了,派出去的探哨要么被擒,要么被当场射杀,现在的情况,反而成了他们被士颂给堵在了秃龙洞里面,无法向东向南而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孟获也好,朵思大王也好,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是因为时间还不长,朵思还能宽慰孟达安心。 他分析士颂越是这么做,我们越是不能慌,我们要稳住。他觉得士颂定然会比他们急。 毕竟士颂的身后,还有曹操,东面还有孙权,他一定不会在南中待很久的。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 士颂三月从荆南出兵,五月渡过泸水来永昌郡,在到现在和他们对峙了三个月,时间很快,便到了这一年的秋天。 历史上的此刻,袁绍病故,袁氏内乱,刘备攻叶县,火烧博望坡击败夏侯惇。 只是在这个时空,士颂搅乱了时间轴。 此刻,蒋干暗中去了河北,带去了大量的药物。 士颂不知道历史上的袁绍,是因为何种疾病而死,但不论怎么说,一定都和他官渡大败,好不容易安定了河北的叛乱,接着又在仓亭再败有关。 任何人经历这样的大败,胸中都会抑郁,产生心结,而心结不除,就会有各种问题。 蒋干作为楚侯府的使者,自然得到了袁绍的亲自接见。 他献上了从武陵书院中的医学院带去的各种,类似后世“救心丸”的药品,对袁绍的心病,多少还是有帮助的。 只要袁绍还吊着一口气没有死,袁家就还团结在同一面大旗之下。 即便面对曹操处于绝对劣势,但四世三公的袁家,占据河北四州的袁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多少还有些根基,曹操吞并河北,就没有那么容易。 此时,曹操虽然也在向北用兵,逐步蚕食河北地盘,但终究没有历史上那样的顺利,遇到的阻碍也大的多。 对于曹操来说,好在士颂被赶过了长江,东吴孙家也向自己低头,选择了联合。 关中地区,有钟繇重建关中军团,甚至将潼关以西的地盘,都让给了西凉豪帅,收缩实力之后,更能从关中地区呼应自己的北上。 “南面来消息,说士颂偷偷率军,去了南中,似乎是那彭羕的计谋,起了作用。这南中蛮族,趁士颂大败之机,已经叛乱了。” 程昱的神情,很是得意。 虽然现在,他跟着曹操大军,渡过了黄河,但他更想留在荆州,去对付士颂。 只是曹操却听从郭嘉和荀彧的建议,荆北的南郡和南阳郡二处,全都交给了华歆去管理民生,全力支持曹仁于禁,组建水军,而把自己,给调回了中央。 “士颂。”曹操微微叹了一口气。 “依照这小子的个性,南中乱起,又何尝不是一次恢复实力的机会呢?” “不过他想要完全安定南中,只怕也需要数年,足够我拿下河北了,灭袁氏,定河北,则霸业成。” 说完,曹操骑着爪黄飞电,向北而去。 第479章 南中智者 永昌郡内的几大势力之中,虽然以孟获为主,但实际上,各势力内部,都自成体系。 孟获,不过是名义上的一个共主罢了。 他占据着永昌郡东北地区,这边靠近建宁郡,靠近汉人,所以在众多益州蛮族中,比较出名。 孟获的西北,永昌郡的西面,则是朵思大王为首的濮部蛮族的地盘。 他们的下方,永昌郡西面的中部地区,领袖之人,便是银冶洞二十一洞的洞主杨峰,他这边是以僄越部为主的蛮族,也是现在,被士颂的新政,渗透得最厉害的部族。 南中之地,蛮力为尊。 但是对于真正的聪明人,有智慧的人,也都会十分尊敬,朵思大王如此,杨峰也是如此。 士颂击败孟获,占据不韦城,修建永昌新城,大力发展贸易。这三个月以来,在南中各部之中,可交了不少朋友。 而随着士颂从荆南,交州调集来了读书人,士颂在永昌新城,不韦城这两个地方,也开设了圣人书院。 他任命这些学子为教书先生,直接隶属于楚侯府南中詹事府下。 能直接跳过科考,成为了实打实的官吏,也算是士颂,对于这些愿意远来南中的读书人,一点点回报吧。 同时,大批的商队,也进入南中。 有的,是楚侯府组织的运输物资的队伍,有的,则是民间响应士颂号召,进入南中四郡交易买卖的商人。 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自然愿意前来南中。 “此间有白银和黄金矿产出,只要能运输大批货物到南中者,可优先以低价获得交易权。” “愿意大力为南中开发出力者,如捐款修路修桥,修建城市商业街道者,也可以承包南中黄金矿,白银矿,乃至铁矿,盐矿等。仅限南中四郡。” 这条消息,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但却像自己长了腿一样,飞速传遍了楚侯府治下各地。 任何有关系,有实力的世家,或者商贾大户,他们找到楚侯府如今当家做主的欧夫人,刘巴,贾诩等人咨询时。 所有人都表示,消息是从南中那边传出来的,他们还不清楚,但若是士颂的意思,他们也会照办,但这条政策什么时候执行,只怕最快也要在士颂安定南中之后了。 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默认了这个消息。 秦汉以来,盐,铁,铜,黄金,白银这类矿产,那个不是掌控在官府手中,哪里会让给百姓民间开发的。 但是士颂,这次要开发不毛之地南中,所以直接把南中之地的这些矿产让出来,以吸引世家和商队,怎么都说得通。 而且士颂这人,绝不是墨守成规之人,以他的变法改革,重视商贸的理念,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追逐利益的商人们,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会放过。 占据先手,拔得头筹,是绝大多数聪明人的选择。 于是,一批又一批的民间商队,也在这三个月内,来到了南中,来到了永昌新城,让这个城市,越发的繁荣。 仿佛昨天,还不过是江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渔村,今天,忽然就变成了永昌郡内,乃至南中四郡内,最为繁华的商业重镇。 随着各种流言,在永昌新城中流传开来,不仅仅是中原商贾之中有聪明人,南中蛮族各部之中,也会有聪明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而其中一人,思虑许久后,壮着胆子,扮成了蛮族商人的样子,来到了不韦城的永昌太守府,正式求见士颂。 他表示,自己有定南中,破朵思之策,要献给士颂。 士颂听说是杨峰偷偷来拜见自己,也是有些意外。 他当即把杨峰接进永昌太守府,给他接风洗尘。 再如何说,别人也是永昌郡西部地区那一大片地盘的“话事人”。二十一洞的僄越部蛮族的代表。 “杨头领此来永昌,不知有何教我?” 士颂对杨峰很是客气,虽然杨峰的行为,态度似乎都很“端正”,但正所谓,无利不起早。 别人既然打着帮自己对付孟获和朵思大王的名头来了,自然也会有所需求。对方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来为自己出力的。 而杨峰想要的东西,士颂心里琢磨着,自己很可能,还给不了。 “楚侯,我们南中百姓,自归汉后,一直归于益州府治下。” “如今,益州归楚侯所掌控,我等自然也是楚侯之民。那孟获听人蛊惑,擅自起兵造反,却是和我们其余蛮族各部,不相关的。” 杨峰开场就表明立场,我和孟获,不是一边的,我的心里,是站在你士颂这边的。 接着,杨峰说道:“如今孟获,躲到了秃龙洞里,想要借地利之势死守,不过是螳臂当车,迟早必亡的事。” “如今楚侯治理南中,修永昌新城,让整个南中,焕然一新。各部百姓,对楚侯都感恩戴德,我杨峰对楚侯,是无比佩服。” 士颂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但是对于杨峰的条件,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这种越是说好话来奉承你的人,心里越不会安什么好心,尤其是,他还想要帮你对付孟获。 “杨头人深明大义,令人佩服,想来也是二十一洞各部之福啊。” 士颂也笑嘻嘻地打着哈哈,你不说重点,我自然也不提。 反正我不急,改革南中,绝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事。 “只是楚侯刚来南中,可能对我们这边的习俗,还不太熟悉。”杨峰说到这里,士颂知道,对方是要亮底牌了。 “楚侯在南中兴教育,修商路,我等无不支持。只是楚侯改革之中,说但凡楚侯府登记之国民,皆可免税三年,不服劳役。” “这种政策,在中原或许很是常见,但在南中,似乎和我们本地的历史习俗,不太相适应。” 杨峰装着面露难色的样子,说出了他的担忧。 和所有地区的改革变法一样。士颂想要在南中推行新法,完成改革,自然是动了这边统治者,各部蛮人头领们的利益的。 北面三郡,已被征服,永昌郡北面,孟获所掌控的中心地区,还活着的头人,都是跟着董茶娜、阿会喃一起投降的,没有谁敢质疑士颂推行的新法。 他们明知道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会被士颂给削掉不少,但也没有人敢反抗。 但是永昌郡西面的杨峰,就不一样了。 僄越部蛮族分布在银冶洞二十一洞之中,能聚齐雄兵三万,百姓也有三五十万之多。 最为关键的是,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其实是掌握在二十一洞的各洞头人,他们自己的手上的。 每个月,每年,向自己治下的蛮族百姓收取多少钱财物资,让他们为自己服徭役干多少活,都是各个头人一句话的事。 他们这些头人,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他们,就是这里的天。 所谓的蛮族百姓,不过是他们眼中的韭菜和奴隶,都是为他们个人私欲所服务的奴仆。 至于给百姓谋福祉,在他们这里,那是不可能,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楚军来了,士颂来了,而且强势无比,一来就把压得他们抬不起头的孟获给击败了,给赶到了朵思大王那边,让士颂占据了南中最富裕的中心地区。 若是士颂和历史上的诸葛亮一样,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在南中的政策,是不留兵不留官,依旧让南中自治,只需要定期向蜀汉提供物资,兵源,为蜀汉北伐事业提供帮助的同时,还不再后面捣乱。 那么,杨峰为代表的银冶洞二十一洞各部头人,绝对清一色的支持士颂,即便是让他们出兵征伐孟获,朵思大王,也不无不可。 但士颂的新法,士颂的改革,对于中原世家大族而言,是斩断了他们的根基,对于南中这些头人而言,一样也是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不少人甚至鼓动杨峰,集合大军响应孟获,把楚军从南中赶出去。 因为他们治下的百姓,已经开始成批成批的逃向永昌新城,偷偷跑去楚侯府登记为国民。 若是让士颂继续留在南中一段时间,他们治下,哪里还有百姓。 没有了人口,他们这所谓的头人,还不是一副空壳,任由士颂拿捏。 在他们看来,士颂这就是在用软刀子割肉,一点点地削弱他们的力量,这是士颂的阳谋! 还好,他们这些头人里面,还有比较冷静的。 尤其是杨峰,他看出士颂这次来南中,只怕就是要推行他的那一套新法,完全把南中四郡全面吞下,不再让他们这些头人,来当代理人了。 杨峰拦住了那些心怀不满的人,表示自己会亲自去见一见士颂,为大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南中蛮部,一盘散沙久矣,纵然蛮族各部之兵,汇聚起来不下十数万之多,但蛮族各部,齐心协力对抗楚军,那是痴人说梦。”这是杨峰出发前,发出的叹息。 回到当前,面对士颂的笑容,杨峰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不知是否可以这样?我们银冶洞二十一洞这边,依旧遵循旧历,每月向永昌太守府缴纳足够多的粮食,矿产,乃至壮丁。” “只要我们银冶洞这边,暂且不推行改革了。我们还能起兵三万,进入秃龙洞中,将孟获,朵思大王等人,一并擒获,交给楚侯发落。” “楚侯不知,那秃龙洞身处险要,易守难攻,但若是攻下了秃龙洞,则整个永昌西北,再无可守之城。楚侯的新法,便可再永昌郡西北推行了。” 话说到了这份上,杨峰的来意,士颂也明白了。 杨峰这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即便是出卖孟获,出卖朵思大王,也要保全他自己的利益。 士颂不禁掂量起来,用蛮兵去对付蛮兵,的确可以减少自己的损失。 而且杨峰若是能带头主动投降,而不是被自己击败之后归顺,这对于南中各蛮族部落的影响力,也是巨大的。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新法,在南中推行,目的,就是为了将整个南中吃下,转化为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如诸葛亮一般的羁縻政策。 但是想要完全转化,得到的虽然多,需要时间和人力物力,也要付出得更多。 羁縻政策虽然得到物资有限,却方便快捷,也更加容易达成。 而且,眼前这个杨峰,怎么看也都是个聪明人,知道顺大势而为,为他自己和他背后的势力,谋求最大的利益。 自己若是同意,永昌郡中部和北面,以及西面,也就算是安定了下来。 而且自己,还能凭空多出一支可以调遣的蛮族军队。 士颂思虑良久,嘴角浮现了笑容。 第480章 僄越援军 羁縻政策在士颂的心中,不是不能有,而是准备在东汉版图之外的地区,也就是永昌郡更向西向南的地区,才采用这个政策的。 但杨峰这次来访,却给了士颂另外一种思路,永昌郡内的羁縻政策,也是可以换一种方式而存在的。 士颂笑着说道:“杨头领,你的来意,你的想法,我明白。若说我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是我这个人,似乎更加的贪心,想要的更多。” 说到这里,杨峰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和无奈,他的脸色,顿时也就变黑了。 若是士颂丝毫不肯让步,他即便不和孟获联手。回去之后,只怕银冶洞二十一洞各部头人,也不会选择低头。 即便是自己独自抵抗,也是绝对会和士颂的楚军拼死一战的。 而且他不是孟获,他会居险而守,断绝来往,把楚军这一支部队陷在这里。 杨峰脸色的变化,士颂看在眼中,心里暗叹一声:果然。 而后,士颂接着说道:“但杨头人,你敢只身前来见我,说明阁下和银冶洞的二十一洞各部蛮族,诚意十足。我若是寸步不让,反而显得我小气了。我以为,我们双方各自退让一些,你看如何。” 士颂心说,还好我来的那个时代,有伟大的智者,用“一国两制”的构思,解决了类似的问题。 五十年不变,五十年后,也就不会变了。 是啊,给你们五十年的适应时间,五十年后,也就是两代人之后,文化和家国情怀注入到了每一个新生国民的心里。 这片土地,是红色的土地,也就不会改变了。不论是否继续旧的制度,还是变法改革,也都水到渠成。 此时的南中各部,生活方式,文化习俗,观点理念,自然和中原王化之地多有不同。若是自己强行更改,遇到的反抗和抵触自然不少,但自己若是更加柔和的方式呢? 士颂提议道:“银冶洞二十一洞各部,依旧可以交给诸位头人。只是诸位头人,以后不再担任头领这个职位,而是我楚侯府委任的官吏。” “且治下百姓,也可选择离开银冶洞范围,而到我永昌太守府登记为民。只不过,他们需要自己缴纳赎金,这样一来,我这边得到了我需要的人口,各洞洞主也获得了财货。后面,也可以以此为税款交付永昌太守府。” “另外,中原来的儒学教师,医药师,绢布工匠等,我也一并派入银冶洞范围内,帮助你们改善民生,你们完全可以自己治理自家地盘,为百姓谋取福祉,让百姓继续留在银冶洞二十一洞范围之内。” “毕竟,若不是被逼无奈,没有人想要背井离乡。” 士颂的意思,杨峰明白了,士颂所谓的让步,就是你们的地盘,依旧归你们自己管理,你们依旧是当地的土皇帝。 但是,你们的治理政策,要是我楚侯府的政策,而且若是你们治理的不好,你们治下的百姓,是可以自行离开的。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行,民智的开启,只怕越来越多的底层百姓,会觉得这些头人们挡住了他们的跃迁之路,而选择直接成为士颂效力。 他们想要保全自己的实力,就必须和士颂在这里争取民心。 但不论如何,士颂默认了他们继续对这一片地区的统治,虽然,只是简单的换了马甲。 但他们的利益,在短期内,依旧可以得到保全。至于长久之后,那就说不定了。 不过太过久远的事情,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你计划的再好,说不定就会因为某个突发事件,而发生改变。 例如,说不定几年之后,士颂在中原再次惨败,丢了荆州交州和益州呢? 说不定,新的朝廷,根本不在意南中四郡之地呢? 又说不定,士颂一心北上中原膏腴之地,占据中原后,对于南中这种穷山僻壤,也就没有如现在这般在意了呢? 想到这里,杨峰点了点头,当即跪在士颂面前,参拜士颂。 他口称楚侯主公,表示自己回去后,一定说服银冶洞二十一洞各洞统领,一起来为士颂效力,率军杀入秃龙洞中,帮士颂抓来孟获和朵思大王。 士颂微微一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条计谋,杨峰听后大喜,当即领命而去。 不久后,一支由僄越蛮组成的精锐小队,在楚军将士把守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的潜行,偷偷摸摸地从小路,来到了秃龙洞。 他们带去了外面最新的消息,让孟获和朵思大王知道,士颂在不韦城颁布的新法以及新修永昌新城的事。 孟获和朵思大王二人,虽然以蛮勇着称,但是能成为一方诸侯头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两人听了这消息后,是越听越心惊。 尤其是朵思大王,心惊之余,甚至还有一些后悔,若是自己当初拒绝收留孟获,而是跟士颂弄好关系,那不是可以发一笔小财。 后面只需限制住领地内的百姓,不许他们擅自逃离即可。 而杨峰派出来的这个蛮人小校,似乎早有准备,他对孟获和朵思大王二人,把现在的局面,分析地是头头是道。 “二位大王,那士颂只怕是准备在我们南中待上一阵子了。他这个新法,极其蛊惑人心,若是时间久了,南中百姓将只知道他士颂,而不记得我等南中蛮部头人。” “以后,我们名为头人,实际上麾下无兵无地,只能任由他士颂拿捏。” “你家大王是何意,既然派你前来给我们通风报信,只怕是你们僄越蛮族,现在的处境并不妙了吧。” 朵思大王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紧不慢地问道。 “我家头领,不想被汉人逐步蚕食,坐等麾下百姓流失。现已秘密集合三万精锐之师,整装待发。” “如今,楚军主力都在大路口处岗哨,防备二位大王,从秃龙洞中杀出,我家头人想要和二位联手,内外夹击。只等二位打开大路,从里面杀出,吸引楚军目光时,我军再从楚军身后杀出,必能大败楚军。大涨我南中蛮族兵威。” 这个人也是早有准备,将自己这边准备的计划全盘托出。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有如此胆略,还能从楚军把守的小路路口偷摸进来。”孟获对眼这个年轻人,忽然就起了兴趣。 这人拱手行礼,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银冶洞洞主杨峰之子,杨百逸。若是二位大王心有疑惑,可另外派人出去,和我父亲商议,我便留在此间,和二位一起出兵,正面和楚军交战。” “噢?原来你是杨洞主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少年英豪啊。” 孟获说完先是一笑,而后一摆手,说不必了,老子看你顺眼,我信你。 说着,双方便约定好了时间。 五日之后,孟获和朵思大王率军从大路杀出,正面攻击楚军布置的土墙和岗哨。而杨峰则率领三万僄越部蛮兵,从楚军背后杀出,内外夹击。 但杨百逸离开之后,朵思大王依旧不放心,第二天,也派出了一支精悍的探子,偷偷摸了出去。 和从前的情况不一样,楚军堵住大路和小路路口三个月之后,似乎松懈了许多,这支小队很顺利的完成的消息的打听。 一切,果然和杨百逸说的那样,士颂的新政,得到了各部蛮族的欢迎。 士颂将大批大批的中原财货,运来了南中,在新建的永昌新城,逐步推行新法,蛮汉一体。 楚侯府官职制度,鼓励商贸,儒学课堂,医疗救助站,说书茶馆,孤儿养育所等等,都大受好评。 只要投奔士颂,不论是参与士颂的蛮族新军,还是加入到士颂的修路,或者商运队伍,都能赚到不少钱,而且楚侯府那边是免税三年的。 于是,道路通畅,和永昌新城贸易往来最为频繁的僄越蛮族各部,损失了大量的人口。 银冶洞这边,二十一洞各部,异动频频,早就人心浮动了。 听到这个消息,孟获和朵思大王二人就更加的放心了。 孟获说道:“我就说吧,那士颂定然是我们南中蛮人各部之敌,只要我们南蛮各部,联合起来,能聚集的军队,何止十万。” “若是我能起兵十万北上,不说中原之地,至少益州,至少这南中四郡,是绝对能自成一国,不再被他们汉人所欺压了。” 很快,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孟获和朵思大王,整顿好了濮部蛮族的五万多人马,从秃龙洞正面的大路上,杀了出来。 楚军在他们修筑的土墙处,激烈抵抗,只是领军之人,似乎并不是士颂。 此刻的士颂,似乎早就没有在意孟获这边的动向,他自己留在不韦城内,一心规划和推行新法,发展永昌新城的商业。 似乎,士颂完全没有预料到,孟获会主动从秃龙洞里杀出来。 战场上,孟获和朵思大王二人压阵,孟获指着楚军的指挥将领说道:“看那人身影,应该是士颂麾下,督军校尉向宠。” “此人,虽然也算是楚军之中能独当一面的良将了,但武艺嘛。嘿嘿,却也不过尔尔。” “金环三结,你且率军,直接登上城楼,不管其他,直接杀向向宠。斩杀此将,以告慰忙牙长的在天之灵。” “好勒,大王你看我的。”金环三结领命而去。 只是,他还没有来的及杀上这土墙,楚军却突然后撤了。 “不好了,不好了,又有蛮兵杀来了。”动乱的楚军中,响起了慌乱的声音,而在前方的蛮兵将士,各个士气高涨,发出欢呼。 根本就不用去问,孟获也知道,肯定是僄越部的三万蛮军杀到了。 他们将楚军位于大路路口的兵营击溃,正在和自己内外夹击,准备攻克楚军修筑的这道城墙,斩杀更多的楚军将士。 对面的楚将向宠,一见情况不对头,立刻就组织人手突围,完全没有和孟获纠缠的打算。 他甚至是连断后的部队都没有留下,直接全军上下,一起向外突围。 在孟获看来,似乎是僄越部蛮族这边还没有适应楚军的战斗方式,硬是被楚军撕开了口子,突围而去。 他在想,要不要让孟优和金环三结去追击,结果反而被杨峰的人马给拦住了。 楚军就这样钻空子跑掉了。 但是不论如何,对于孟获而言,现在是他和士颂的楚军交战以来,头一次真真切切地在正面战场上,取得胜利。 这是他以逸待劳了三个月,等到楚军松懈之时,联合僄越蛮族,内外夹击获得的胜利。 孟获也好,朵思大王也好,对这次轻松胜利,没有任何的疑惑。 两人哈哈大笑,带着人马走向了楚军大营,准备去见一见来援的杨峰,共同商议一下,以后如何将士颂赶出南中。 只是孟获也好,朵思大王也好,都没有预料到,他们二人,带着亲随走进了杨峰的军营之后,满脸笑容的杨家父子,一面为他们安排酒宴,一面安排好了埋伏。 后面的故事,没有任何的新意,酒过三巡,摔杯为号;伏兵尽出,大失惊色。 而杨峰也没有任何耽搁,擒住孟获的同时,也派人突袭了孟获和朵思大王的军营。 早就埋伏在不远处的楚军精锐,也在黄忠,鄂焕,胡车儿等人的率领下杀出,两面夹击。 群龙无首的秃龙洞部蛮军,就此溃散,鄂焕和杨百逸,更是直接一路突进,顺势拿下了秃龙洞。 整个永昌郡西北地区,濮部地区的各部,就此投降。 第481章 无当飞军 “杨峰老儿,卑鄙小人!” 孟获心里那个气啊,他就好像积压了千年怨气的火山,终于得到了爆发的机会。 他破口大骂不止,把杨峰全家上下,祖先,乃至整个僄越蛮族这个民族都骂遍了。 但是杨峰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不在乎,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也不堵住孟获的口,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孟获,去见士颂。 或许对于杨峰而言,孟获骂的越是厉害,他在士颂集团这边的地位,越是稳固吧。 “孟获!我们又见面了。”士颂见到被擒住的孟获精气神依旧如此的好,也不得不感叹,也只有孟获这样的人,才能屡败屡战,当好自己平定南中的“向导”吧。 “哼,士颂小儿,你也休要得意,你楚军这次,还不是被我蛮军所败,那向宠若不是跑得快,如今已成我刀下亡魂了。” 孟获此刻依旧嘴硬,即便是朵思大王已经明白过来,楚军方才的败退,多半只是作戏。 但孟获,咬死是自家军队取胜,多少有些强撑着要面子的意思。 士颂懒得去和孟获做口舌之争,孟获不到山穷水尽,其内心的的斗志,没有被自己浇灭之前,只怕难以屈服。 而且自己,也不期望他现在就屈服。 士颂把孟获丢到一边,看向一位自己没有见过的俘虏,西面濮族的首领,秃龙洞的多思大王。 士颂笑着对朵思大王说道:“阁下想来就是朵思大王了吧。你可知我楚军前来平定孟获之乱,不仅仅是要驱散叛兵,更是要在南中完成革新,造福南中百姓。” “而且,不单单是南中百姓,更是为南中诸洞头人,大王们带来福祉。” “所有头人,只要归顺楚侯府,便可获得散阶官职,世袭罔替,富贵不愁。家族子弟中的优秀者,可直接送往武陵书院拜大儒为师。” “若是想要继续在南中为官,也可参与科举或比武参军。在南中,尔等依旧是富贵家族,且生活更加富足,更有前景,你为何要与我为敌呢?” 朵思大王心里本来就后悔,只是他早就上了孟获的贼船,现在一时间也下不来,只能学着孟获,继续强硬到底,说道。 “哼,说的好听,我若归顺于你,则濮部之地,皆不归我所有,哪里还能称王称霸。” 朵思大王的话,其实也有道理,士颂来了之后,纵然有千百般的好处,但坏处却显而易见。 那就是他将失去特权,就好像孙权不会投降曹操一样,他们濮部范围内的百姓,将士,都能投降士颂,获得更好的生活,只有他朵思大王,是万万不能投降的。 士颂点点头,问道:“那你如今,可愿归顺,在我麾下为将?你家在秃龙洞内,依旧还是官宦人家,可安享富贵。” 听到士颂此刻提出条件,朵思大王显然心动了。 他侧目看向孟获,似乎是只要孟获点头,他也决然跟着孟获一起投降的,即便是失去了自主权,但在士颂麾下为将当官,怎么说,也是统治阶层的一员。 更何况,还是那句话,士颂未来的核心一定在中原,自己只要不死,能留在秃龙洞,说不定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痴心妄想!朵思大王,我们二人即便被俘,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求活。不像那杨峰,没皮没脸,出卖本族利益,换取自己的私利。” 孟获的脑子里,依旧还没有转过弯来,认为投降士颂,是对蛮族的背叛,是出卖南蛮百姓的利益。 但朵思大王却早就明白过来,若真是为百姓福祉着想,他们才应该归顺士颂才是。 之所以他想要抵抗士颂,更多的,是不想被士颂所统治,失去自己在族内的统治权。 而这,正好和孟获的想法相反,正是因为自私自利,才会想要抵抗士颂。 “楚侯美意,朵思心领了,但我南蛮一体,我家大王孟获既然不降,我自然是不会归降的。”朵思大王的言语之中,已经多了一些尊称,开始服软。 朵思大王,号称南中第一智者的存在,这种人是不能留在孟获身边的。 士颂低头思虑片刻说道:“不如这样吧,孟获你既然不愿投降,那我依旧把你放了,让你回去再整顿败兵,与我再战就是,直到把你给打服了为止。” “至于朵思大王嘛?”士颂回头看向朵思,说道。 “阁下既然不愿归顺,我也不强求,只是这秃龙洞已经被我军拿下,整个永昌郡西北濮部百姓,如今还需一颗人头所威慑。” “但若是阁下愿意配合,作为我军之俘虏完成巡视,等我在濮部境内,完成新法推广之后,你便领着你部败军,为我军之战俘,去建宁郡修路去吧。” “多谢楚侯不杀之恩。”朵思低头称谢,而后,他拦住了想要爆发的孟获。 小声说道:“大王不必多说,我与大王不同,孟获大王,你乃是南蛮之王,是南中各部共推的。” “而我朵思,所掌控的不过濮部这一小块地方而已,不比大王,楚侯能不杀我,已是万幸,我欲保全更多将士,只能给他士颂为军奴。” “若大王有心,日后击退楚军之后,再将我等俘虏解救出来即可。” 还是最后一句话,按住了孟获的爆发,让孟获带着孟优转身离去。 而孟获走后,朵思大王这才向士颂跪下,说道:“敢问楚侯,楚侯府之新法,是真的会在濮部生活范围内,全面推广吗?中原来的财货,也会进入永昌西北,更有教书先生,来指导我们的孩子们读书吗?” “是,永昌郡内各城各县,一视同仁,不分彼此。” 士颂瞟了一眼朵思,刚才孟获在的时候,他没有归顺,没有投效,而现在孟获离开了,他却跪下了。 显然,这人还有争取的机会。 于是,士颂说道:“不如这样吧,阁下若是真心配合,帮我军拿下濮部境内各城,让我军免动刀兵,你和你麾下兵将,可不必前往建宁郡。” “你们就留在永昌,修建秃龙洞到不韦城之间的驰道,还有那条大路路口,给我我拓宽一些,方便商队运输物资。” “多谢楚侯,败将朵思定然好好配合。”朵思虽然名义上没有投降,但让自己和麾下将士们成为了士颂的军奴,还有他这一跪,以及后面的配合,其实多少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愿跟着孟获一起离开,也就不会再跟着孟获一起,去对抗士颂。 在他看来,孟获是一丝胜算都没有的,只会把南中各部,都给坑进去而已。 他宁愿濮部的百姓,还是过安稳一些的好。等到后面孟获战败身死,或者孟获投降了,他朵思,再正式投降就是。 只要自己在这段时间内,好好配合士颂,想来到了那时候,士颂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 即便是没有杨峰这种墙头草获得的好处多,但保全富贵和在南中的地位,他还是有信心的。 安排好了朵思之后,士颂才看向杨峰,笑着拱手说道。 “此番如此轻松,再破孟获,杨洞主居功至伟,更是擒获孟获和朵思,让我军一战定了永昌西北。不知道杨洞主,想要何种奖励?我看,不如把那秃龙洞赠给将军如何。” “我不要那破洞。我要一条商路!”杨峰笑嘻嘻地摆手,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士颂不可能把秃龙洞给他。 士颂已经允许他们银坑洞半自治了,若是自己再把永昌郡西北地区要塞秃龙洞掌握在手上,那士颂是绝对会提防自己的。 而且这次和楚军配合作战之后,杨峰更是看清了楚军的战力之强,知道他麾下这三万人,在楚军面前,只怕不堪一击。 于是他不回去和其他洞主们商议,就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全心全意地配合士颂平定南中。 他说道:“楚侯,我希望能有一条从永昌新城开始,到西面银坑洞的商业大路。也就是驰道。” “我们僄越部,各洞分散,我所在的银坑洞,虽然在靠西一些的位置。但我家坑洞范围广大,适合货物存放堆积,可修建商业市集。还希望楚侯能将这一条向西的商路,修往我家银坑洞。” “准,只是你家那位置我也看过舆图,沿途道路,也不容易啊。”士颂微微一笑,等着杨峰继续给自己好处。 “楚侯,这条路,我们僄越部自己也会出人出力来修。不但如此,我部三十余万部众,可出兵两万,投入楚侯府军中效力,成为楚侯平定南中开路先锋,助楚侯早日安定南中,推行新法。” 说到最后,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就是自己出人出力,还出兵,一心一意全面归附于士颂。 士颂略一思索,说道:“这样吧,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你让我在僄越部中,招募一万人叟羌,组建蛮营。你若是不放心,也可自行推荐将领,但话说在前面。这支部队可不是你杨峰的部队,后面会接收我的训练,只认我这个主公。” “至于剩下的人嘛,你自己组织起来,去参与修路,和沿路的补给站。” “楚侯放心,在下明白。”杨峰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儿子杨百逸成为这个领军之人,率领一万部众投入了士颂麾下。 士颂将这一万人,连同朵思的败军,还有不韦城周边地区新招募的部队,一共两万人。全部打散,重新组合。 这支部队,他让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为主将,开始了蛮族新军的训练,两支部队,一支名为无当,一支名为无前。 未来,这两支部队,将成为了南中兵源之中,名头最为响亮的军队。 历史上的无当飞军,也是诸葛亮定南中之后,以不多的南中兵源为基础组建的。 身披藤甲,擅长山岭作战,善于使弓弩毒箭,是诸葛丞相麾下,一支强大的战力。 而士颂给无当飞军的定位,其实也差不多。 他会给这群南中蛮人,换上优质的铠甲和武器。当然,是以轻便为主。虽然现在是交给了董茶娜,阿会喃。 后面还有杨百逸也会参与训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军营内的洗脑进度完成,后面这支属于自己的无当飞军,士颂还是倾向于交给邓方,或者向宠统领的。 无当飞军对标的部队,便是曹军之中夏侯渊的神速营。 你夏侯渊把步兵当骑兵用,驱使步兵日行八百,发动奇袭。我楚军之中,也有这么一支可以翻山越岭的飞军,也是步兵组成,将会用你曹魏的经典战术,去突袭你曹军的后背。 不知道当曹操听到这种消息的时候,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到了这里,士颂自己反而先露出了笑容。 第482章 祝融飞刃 士颂这边,整顿新军,安排人手。在永昌郡西面的濮族地盘内,推行新法。 有着朵思大王的配合,一切,进展顺利。 毕竟有着不韦城,有着永昌新城这边的样例,随着通向秃龙洞的大路打开,随着一批批蛮汉商队的进入,濮族百姓很快就接受了楚侯府的新法。 没有人不想过更好的生活,没有人一心想要去当奴仆,而不是国民。 孟获这边,带着他最后的残兵败将,灰溜溜地南下。 永昌西面的僄越部各洞,他是没有容身之地的,在杨峰的带领下,这些地区也已经开始逐步推行新法,接受楚侯府的改制。 就连诸洞头人的名号,也从头人、头领,变成了县尉、城守。 于是孟获只能一路南下,退回了他家祖传的洞府,银坑洞。这里,才是孟获的老巢所在。是孟获或者说他老孟家的家底所在。 现在,镇守银坑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获的发妻,南中的女强人——祝融夫人。 银坑洞外,有三条江水流过,乃是泸水、甘南水、西城水。三条水流汇合于此,是天然的贸易场地。 孟获将银坑山所产银,铜,铁等矿物,都在此处买卖交易,后修建三江城。也算是银坑洞前的一处防守隘口。 在演义的故事中,孟获让朵思大王率军驻守于此,用毒箭抵抗蜀军。 而此刻,朵思大王正率领人马,在秃龙洞外的大路上修建驰道,哪里还顾得上这里。 此刻,孟获令他麾下,最为忠心的金环三结,率领本地青壮驻守此处。 他再三叮嘱,不要出城迎战,只用依靠城池据守即可。 而后孟获,回到银坑洞,见到自己妻子祝融夫人。 想到自己连战连败,损兵折将,丢了永昌郡北面,更失去了濮部和僄越部的支持,如今只能退回祖居之地。 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孟获自己,也只能低头。 “抬起头来!”祝融夫人大喝一声,走到孟获面前。 她说道:“大王身为男子,如何能如此气馁。两国交兵,胜败无常。” “那士颂劳师远征而来,早已是强弩之末,所以才修建永昌新城,推行新法。他想要以永昌北面之地为根基,逐步南来。” “当此时,大王切不可失了志气,当奋发图强,聚集族人,好生训练。等到士颂再来南侵之时,率军迎战,守住祖业,驱赶楚军,再占南中。” “夫人言之有理。”孟获得到了祝融夫人的鼓励,也多了几分信心。 尤其是这银坑洞,乃是他们孟家祖居之地,根基所在,很快就又聚集了三万多人马。 即便是没有经过训练,但也都是身体强壮,擅长格斗的好手,孟获见麾下将士又多了起来,信心一天强过一天。 等到了这年九月,士颂也基本梳理好了濮部和僄越部的地盘。他登记好人口,开始逐步推行新法,建立贸易站,修建茶楼,推广文化。 这两块地盘,融入楚侯府的统治之下,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于是,士颂再次把眼光看向了孟获。 士颂在永昌郡待了小半年,深知现在对孟获动手,绝对不能上升到蛮族和汉族之间的种族冲突,一定要咬死了,蛮族本来就是楚侯府统治体系下的一员。 只不过由于孟获,被来自中原的奸佞小人所蛊惑,一心想要造反叛乱,才引起了这次平叛。 在士颂这里,在楚侯府的政治制度中,蛮族和汉族,那是一视同仁的。 为了维持这一根本原则,士颂这次出兵,特地把新整编的蛮族无当飞军也带上了。 即便是这些部队还没有训练成型,但是对于士颂而言,现在这种程度的战斗力也就够了。 无当飞军的作用,不是作为主战部队,而是作为一种象征意义。 他士颂麾下的楚军,不是汉人的军队,不是来欺压蛮族的,他士颂的军队,是多民族平等互助的军队,是来帮助南中各部蛮族百姓,摆脱当地豪强压迫的。 “三江城?”士颂的大军出发后不久,立刻便从蛮族向导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他的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正是演义故事里面,诸葛亮让麾下将士每人准备一个土包,趁着夜色,在三江城下,搭建起一条登城的通道。 演义的故事里,情况和士颂当下的情况有所不同。演义故事里,驻守三江城的人,是南中第一智者朵思大王,他自然是紧守城门,用毒箭招呼来攻城的蜀军。 但是现在驻守三江城的人,是金环三结这个莽夫。 士颂站在三江城北的高坡上,眺望许久,这三江城城墙并不高大,若是用诸葛武侯的办法,在城外堆积一道登城的土坡,也不无不可。 但是士颂以为没有必要,一方面是自己随军带来的攻城器械,可以简单的完成登城任务。 另一方面,士颂以为,金环三结是不会如朵思那样,死守城内而不出击的。 于是,士颂想了想,故意让董茶娜和阿会喃挑选原来金环三结的手下,前去城外挑战。 并嘱咐他们,务必要激金环三结出城迎战。 “金环三结,你羞也不羞?被楚侯三次擒获,三次被放,还还敢再拿刀枪。我们蛮族的脸面,都不是被你这样的人给丢干净的。” 董茶娜一再强调金环三结的兵败被俘,嘲笑他失去了南蛮的勇敢和廉耻之心,更要命的是,嘲笑他本领平平,还自以为在南中算是高手。 别的也就算了,但是武艺这一块,他金环三结,在南中也是有自己的地位,那就是悍勇之将。 董茶娜和阿会喃二人,在他眼中,根本就比不上他和忙牙长。只不过是这两人也算是南中大族出身,身后有一群支持他们的族人,这才能和自己一样,成为孟获麾下的元帅,统领一支部队。 而且现在,这两人还投降了士颂,出卖了他们自己,以及支持他们的各部蛮族。 对于金环三结而言,对方是地地道道的叛徒。 于是金环三结站在城楼上,和二人对骂起来,越骂越上头。最后,终于是没有忍住,提一支军队杀出了三江城。 接着,他连败董茶娜和阿会喃,即便是这两人联手,也没有能在他金环三结这里占到多少便宜。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金环三结有些小得意,看到士颂率军压阵,嘴巴里面不干净的话,也就蹦了出来。 “士颂小儿,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等南中豪杰,怎会屈服于你,也只有这些废物,才会投降于你。” “等到老子杀到你荆州,你放心,你家女眷,从你老母到你后院的夫人,我自然会轮流着疼爱一番,让他们领略领略我南中的豪情,哈哈哈哈!” 正所谓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若是依照士颂原来的心性,如他在荆南起兵之时的少年意气,肯定是要发怒的。 如他攻长沙时,把原来的长沙太守苏家,全家上下斩杀,还拿尸身拼出来一个死字给苏代看,也就仅仅是因为,苏代大骂他知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现在,金环三结居然是当着士颂的面问候士颂全家女性,还大放厥词,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不过现在的士颂,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成长,内心的承受力,早已不是从前可比,对于金环三结的谩骂,他只是淡然一笑。 而后看向黄忠,说道:“黄老将军,此人太过放肆,若是再次擒获,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为安定南中之大计,还是让他战死于军前吧。” “喏!”黄忠的内心早就有火了,士颂待他恩重如山,而后院的欧夫人,也从来没有因为他从前斩杀射杀了许多属下,而迁怒于他。 每当荆州年节之时,士颂的几个夫人,对他黄忠一家也颇为敬重。此刻,黄忠自然义不容辞要为她们出头。 得了士颂的军令之后,黄忠提起长刀,拍马杀出。“大胆狂徒,找死!” 随着黄忠的一声暴喝,金环三结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一阵惊雷,将他震慑住。 又见黄忠来势汹汹,他本能的告诉自己,对面的来将很是危险,但是全身上下却变得僵硬起来,没有第一时间转身逃跑,而是举刀迎战。 双方交手才一回合,他就立刻醒悟,自己绝对不是这花白胡须的老将对手,只是现在想要跑,似乎已经晚了。 即便是他找到机会,拔转了马头,但还没有逃离开来,就被黄忠从身后,一刀斩断。 金环三结身死,身后的三江城蛮军,哪里还有胆量抵抗。 楚军顺势攻取三江城,并以此为据点,继续向孟获的老家银坑洞逼近。 只是除了士颂,谁都没有想到,对面蛮军之中,忽然一员女将出阵,跃马横枪,傲立两军之前,指明要和楚军斗将。 “楚侯切不可小觑此女。”董茶娜见此场景,连忙走上前来。 说道:“此女将名为祝融夫人,乃是孟获之妻,武艺高强,在南中非一般人可敌。” “孟获麾下,虽然有四大元帅,但不论是我等,还是忙牙长、金环三结等人,只怕都未必是此女之敌。” “噢?”士颂听到这里,嘴角露出笑容,对孟获安排祝融夫人出战的用意,已经明了,无非是有恃无恐,还能激励士气。 一般来说,祝融夫人也算有一流武将的战斗力,不论是南中还是中原,鲜有敌手。 自己麾下军中,能稳稳胜过祝融夫人的,只怕也就是黄忠和周泰二人。 但是问题是,即便是黄忠或者周泰出马,获得了胜利,又能如何?不过是欺负一个蛮族女子罢了。 对于孟获而言,我士颂这种好面子的中原汉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他老婆的。 另外,他还能激励将士,如今已经到了绝境,连我孟获的夫人都披甲上阵,何况银坑洞中的其余之人,你们有脸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吗? 当然了,若是自己这边托大,让普通将领出战。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反而被祝融夫人给击败或者擒获过去,那对于蛮军的士气而言,更是好事。 想明白了这一点,士颂心说孟获也不傻吗?两军对峙,也有些手段,不然只怕也当不了这个南中蛮王。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祝融夫人出马,我这边也有应对之策。 士颂让人喊来了吕玲绮,这个被欧夫人硬塞给自己的护卫统领。 他一脸愁容地指着祝融夫人说道:“此女将乃是祝融夫人,号称南中第一女将,放眼天下,似乎也没有哪一员女将,比得过她,女将之中,她就是天下无双啊。” 别的还好说,这天下无双的称号,可是一直都在吕玲绮老爹吕布的身上,眼前这蛮族女将,也敢号称女将之中的天下无双,笑话,我吕玲绮第一个不答应。 既然士颂叫来她,自然不会阻拦她出战,吕玲绮挥舞起自己的双戟,便杀将出去,和祝融夫人战作一团。 两军阵前,两名女将,就此交锋,你来我往了不下三十多回合,依旧不分胜败。 只是忽然祝融夫人卖了一个破绽,转身想要后撤。 吕玲绮大喊“南中女蛮子,休跑!”就从后面追了上去,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 只是她不知道,身后的士颂脸色大变,暗道不好,自己忘记提醒吕玲绮,对面祝融夫人有一手飞刀绝技了。 果然,就在吕玲绮放松警惕之时,被祝融飞刀所阻,当她挑飞暗器,刚想要骂人时,祝融夫人已经逼近身前,一刀砍中她的肩甲。 还好吕玲绮自从被欧夫人看中之后,便将自己的鲨皮软甲给了她贴身穿戴,加上她本来在颂卫营中就有上等铠甲。 祝融夫人这一刀,虽然将她斩落马下,受伤不轻,但到底,没有性命之忧。 接着,也不管士颂在那边大呼小叫什么,她直接把吕玲绮,给绑回了银坑洞。 第483章 交换俘虏 “孟获,休要伤她性命!你身为南中蛮王,可别自降身份,去为难我这边一个女子。” 士颂心知,现在想要直接救回吕玲绮,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对着孟获呼喊,甚至没有提自己放过孟获的旧恩,担心孟获恼羞成怒,故意找吕玲绮的麻烦。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士颂心里那个悔啊,自己怎么就忘记提醒吕玲绮,要注意祝融夫人的飞刀了呢? 平时吕玲绮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这女人有些吵闹。 他总感觉,这个和自己一起,在长江边抵御曹军追兵,和自己一起,看着诸葛诗语在自己怀里闭眼的女子,看过自己最落寞最惨的处境后,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从原来的针锋相对,逐渐变成了关心和体贴,虽然是以她那种很别扭的方式,但对一个人的好,不论什么方式,对方总会有察觉的。 而且士颂本就是多情之人,吕玲绮又是得到了欧夫人认可的女子,自己这次南征之后,将她收房,本来就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 但现在,因为自己的不慎,导致吕玲绮被祝融夫人给擒走了,士颂顿时乱了方寸。 还好,身边的徐庶和马谡等人,算是劝住了士颂,没有让士颂全军压上,强攻银坑洞。 “主公,若是此刻强攻,孟获一定知道吕将军对于我军之重要。到时候把刀架在吕将军脖子上,逼主公退军,主公当如何选择。” 马谡果然是攻心高手,一句话,就打消了士颂冲动之心。 徐庶则是说道:“主公安心,孟获被我军放过数次,此番俘获我军将士,只怕也会有找回场子的心思。说不定明日就放了回来,即便是他们不放回来,我们也有办法将吕将军换回。” “什么办法?”士颂心急,此刻不确定能否救回吕玲绮,只怕他是不会安心的。 “我看那祝融夫人,眼高于顶,个性傲慢。今日得胜,明日定然会再来挑战。” “那时且让周泰将军出战,让黄老将军在一旁掠阵。定然是能擒获此女,而后以此女交换回吕将军。更可以在换人之时,顺势拿下这银坑洞。” 徐庶也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此刻明明是吕玲绮被俘,他都已经开始谋划俘虏祝融夫人,在换回吕玲绮的同时,出奇兵偷袭孟获身后了。 他打算以换俘为诱饵,吸引孟获军注意力,趁机拿下银坑洞。 再说银坑洞中。 吕玲绮被祝融夫人五花大绑,丢到孟获面前,孟获是得意的哈哈大笑。 “好,好,好!夫人出马,果然厉害,出手就把士颂身边这小娘皮给抓了过来。” “这女子我见过数次,每次都是一副女将装备,站在士颂身边,只怕就是他士颂的夫人,如今被我军所擒,士颂一定方寸大乱,哈哈!” “既如此,直接拉出去砍了,让士颂也知道痛!” 祝融夫人一脸不在乎,在她看来,楚军不过如此,眼前这女将武艺虽然不错,但比不过自己。 所谓的楚军大军,想来也不会有多么厉害,击退楚军,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孟获拦住了祝融夫人,说道:“士颂几次将我擒住,却没杀我,不论是羞辱我也好,还是真心想要我归顺也好,怎么说也是有些恩义的。” “今日,我第一次擒住其麾下将领,就直接砍杀,反倒是显得我小气了。暂且收押起来,等把士颂击退或者擒住,我再把他们一起羞辱一边,再议如何处置。” “哼,就凭你们,也想赢过我楚军,真是痴心妄想。”吕玲绮见自己不用死,也有了底气,被押下去关起来之前,叫喊两句,也算是给自己涨了脸面。 只是当她独自一人被关在地牢之中时,心里终究是委屈的。 “也不知道那个没良心的,会不会来救我。” 第二日一早,真如徐庶预料的那样,得胜一场的祝融夫人,果然是再次出马上阵,要和楚军将领比斗。 孟获劝阻不住,只能是叮嘱她,小心楚军中的那员老将黄忠。那是楚国第一将,刀箭双绝,天下至强,绝不可与他交手。 至于楚军中的其余诸将,倒是可以放心一战。 楚军这边,黄忠也在嘀咕:“主公,何必如此麻烦。待我出阵,去把这女将擒获,然后把吕丫头换回来就是,既然特地让周泰出手了,又何必让我在边上掠阵,那不是就是让我在边上干瞪眼睛,只能是看热闹的份。” “黄老将军。” 士颂心说这黄忠年纪上来之后,脾气也越发的像老顽童一般了。所谓老小老小,这黄忠还真有些小孩子气了,觉得这个可以是自己的战功,现在却要分给周泰,他心里还有些不忿。 士颂只能把黄忠当做老小孩哄着,说道:“黄老将军的威名,天下谁人不知。就在这南中偏远之地,一样如日中天,若是黄老将军出马,对面那女将,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和黄老将军交手。” “还是让幼平去吧,虽然都知道他是我的亲卫大将,但他战场上出现的少,知道他外貌的人也不多。” “何况那女将,一手飞刀也确实厉害,有黄老将军神箭看护着,幼平也能更轻松的拿下对方。” 士颂几句话把黄忠哄得开心,捋着自己的长须保证,一定把飞向周泰的暗器给挡住。 随后,周泰见士颂对自己点头示意,当即出阵,和祝融夫人交手起来。 两人斗了三十多回合,祝融夫人发现自己不是周泰的对手,当然还是准备用飞刀击伤周泰,而后取得胜利。 只见她故意虚晃一枪,拉开一定距离,在周泰想要追赶过来时,冷地打出一把飞刀。 这招数,她屡试不爽,不知有多少人被她这一手飞刀所击败。 只是这一次,情况似乎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祝融夫人的飞刀刚刚打出,就听到“铛”的一声,她投出的飞刀,被一支利箭射中,直接被击飞。 而周泰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根本就没有把祝融夫人的飞刀当一回事,依旧按部就班地冲到祝融夫人身边,用枪杆把手足无措的祝融夫人击晕。 而后,直接连人带马牵回了楚军军阵之中。 蛮军那边,孟获还想要带着孟优和带来洞主营救。可楚军这边的黄忠,鄂焕,胡车儿等猛将齐出,强行拦住蛮军,掩护周泰返回军阵。 被逼退的孟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祝融夫人被楚军羁押。 也不知道是孟获的执行力强,还是他和祝融夫人之间的感情深。就在士颂在军营内给周泰,黄忠二将以嘉奖的时候,孟获的使者就来了。 一切,都和徐庶预料的一样。孟获要和士颂“换婆娘”。 在他孟获看来,吕玲绮这样的女子,和士颂年纪相当,又是一直守护在士颂身边的女子,当然就是士颂的老婆,就如同祝融夫人,是自己的老婆一样。 现在双方,都把对方的老婆给抓了,那就换回来就是。 士颂和徐庶是相视一笑,当即回复孟获,明日一早,就在他银坑洞外,交换战俘。 交换战俘是交换战俘,这一点士颂是不会弄虚作假。 毕竟自己对吕玲绮的感情,不说和孟获对祝融夫人那样,但不论怎么说,自己是绝对不希望吕玲绮有什么不妥的。 即便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但自己也认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在心里,给吕玲绮留下了一个位置。 但若是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交换战俘,那士颂和孟获,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上次交换俘虏,还是和曹操在襄阳城外换俘。 换俘之后,曹操激怒自己,引自己率军强攻,导致惨败,乃至于整个荆北再无抵抗之力,只能一心南逃。 现在和孟获换俘虏,士颂自然不会学曹操那样,在言语上占便宜,激孟获出手。 但是士颂的招数,更加的狠,更加的釜底抽薪。 约定好第二天换俘虏的时间后,士颂便找来沙摩柯和邓方,让他们二人率领五溪蛮营,还有蛮汉混编的部队为主力,另外带上董茶娜,阿会喃麾下精锐五千,立刻做好准备。 他们天一黑就出发,绕路爬山走小路,到银坑洞的后面去。 告诉他们,等到明天白天,自己和孟获换俘完成之后,会点起狼烟,全军突进。 那时,他们从背后突袭,两面合围。趁孟获不备,一举拿下银坑洞。 翌日,天清气朗,阳光明媚,若是在后世,绝对是一个秋游的好日子。 只是此时此刻,在士颂心里,几块石头都悬在心上,尤其是看到吕玲绮被蛮军推出来时,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前倾。 若不是身边有人拉住的卢,他只怕都打马上前,亲自去迎回吕玲绮这个平日里会吵得自己头疼的丫头了。 “孟获,你家夫人在此。”黄忠大喝一声,站到两军阵前。 他身边,是浑身上下被捆住的祝融夫人,那是一脸的不服,和对面的吕玲绮的神态,颇有几分类似。 “待会我军会敲响战鼓,战鼓响起,她们二人各自奔回本阵,三通鼓罢,交换俘虏也就完成。” 黄忠的声音雄厚,尤其是在这山谷之中,更是响亮。孟获那边对此并无异议,于是,交换俘虏的战鼓响起。 吕玲绮和祝融夫人各自跑向本阵,只是二人交错身位的时候,一个冷哼一声,一个翻了个白眼。 三通鼓还未结束,两人也都返回了本阵之中。但两人回来之后的待遇,那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孟获这边,立刻跳下了他的卷毛赤兔马,亲自上前替祝融夫人松开绳索,嘘寒问暖。 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南中蛮王的威严,就是一个普通的丈夫,在关爱自己的妻子。 而士颂这边呢,别看士颂对吕玲绮被俘很是担心,但现在吕玲绮安然返回了,他反倒是无所谓了。 好像在他看来,吕玲绮皮实的很,被俘这一两天,也无所谓。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士颂早就让全军上下做好了准备,就等三通鼓完毕,全军便一起杀出。 “杀!”两军阵前的黄忠举起了他的赤血长刀。 头通鼓,换战俘。 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吕玲绮懵了,我刚刚回来,人还被绑住,你士颂一句话没有,全军上下这就杀出去了? 只有我的几个女兵,在这里护着我,给我松绑,然后让我看着你在我面前耍威风,打败敌军。 “将军,主公说,让我部在此守护狼烟。”一个女兵怯生生地给吕玲绮转达了士颂的军令。 那就是她麾下的本部人马,也就是这一批女兵,就在全军身后,护住自己给突袭部队的狼烟信号。 对于士颂而言,这是对吕玲绮的照顾,你刚刚回来,就在后面休息一下吧。 但在吕玲绮看来,这是士颂对自己的羞辱。我吕玲绮,也是上阵杀敌的武将了,你还让我在后面做这些民夫就能做的事? 你都已经全军压上了,那孟获的蛮军本来就军无战心,哪里抵抗的住。 更别说,你小子还一早就派人绕后去背袭别人了,还能有蛮军杀过来,熄灭我军的狼烟信号,才是有鬼。 但吕玲绮气得跺脚也没用,她的武器还在孟获军中,就如祝融夫人的武器马匹,现在依旧被楚军扣押一样。 她现在也只能看着士颂,在她面前显摆他如何大破蛮军。 第484章 四擒孟获 “杀!” 正在询问祝融夫人情况的孟获,听到楚军排山倒海一般的喊杀声时,脑子有点懵。 说好的今天换战俘,这才刚刚把人换回来,你士颂就全军突袭了,你还讲不讲道理啊。 “快,快,快!”孟获连忙牵着祝融夫人后退。 吩咐道:“孟优,带来,你们二人立刻率军挡住楚军片刻,我们且战且退,据城而守。” 现在的南蛮军中,不仅仅是孟获,其他将士大多也没有战心。 大家都以为,今天也就是交换个战俘,然后再互相放几句狠话也就完了的,即便是交战,也大不了是再斗个将,或者小规模的打斗一番。 哪里会料到,士颂忽然就全军压上,一副要跟你决战的架势。 更要命的是,就在此刻,南蛮军身后的银坑洞中,忽然也响起了喊杀声。 洞内甚至是被点燃,冒起了黑烟。 一蛮军小卒跑到孟获身边禀报道:“大王,不好了,董茶娜,阿会喃他们这些叛徒,带着楚军中的五溪蛮,从洞后的山路杀了上来。” “只怕是,他们昨天夜里就已经在那里了,现在突然杀出,兄弟们没有注意,抵抗不住,已经被他们杀入洞中了。” “大王,孟优将军和黄忠交手不到三回合,被黄忠生擒。” “报,带来洞主被楚军鄂焕,胡车儿二将击落马下,已然被擒!” 一个个消息传到孟获耳中,让他根本来不及应对,自己本想要退回银坑洞内死守,所以让孟优等人断后,阻拦楚军片刻,好为他争取时间,在银坑洞内布防。 可现在,先是银坑洞已经失手,而后断后的部队基本上是一击即溃。 自己好不容易在这里聚集起来的几万人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败涂地了。 “士颂!”孟获气得牙痒,猛然间看到士颂的军旗正在逼近自己,而士颂本人,更是穿戴金甲红袍,亲自上阵。 孟获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提起自己的松纹剑,就杀向了士颂。 在他看来,只要击杀士颂,或者击退士颂,这局面,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见孟获来势汹汹,士颂不退反进,居然还带着自己的一干颂卫营护卫迎了上去。 疯狂的孟获完全不讲道理,挥舞手中的重剑,将不少颂卫营将士,连人带马直接推开,硬是冲开了一条道路,杀到了士颂的面前。 “士颂小儿,拿命来!”松纹剑自上而下,仿佛这一斩,可裂山断海,声势浩大不无边。 但在士颂看来,孟获能从颂卫营精锐的护卫下冲到自己面前,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更何况,此刻的士颂,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 那就是要在勇武上,也要浇灭孟获的斗志。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孟获明白,即便是两人动手,他孟获都未必是自己这个“文弱书生”的对手。 而让士颂有胆量面对孟获依旧上前迎战的底气,除了周围颂卫营的将士外,便是他自己这一年以来对自己的磨砺。 汉末三国,武艺高强者,不知几许。 他士颂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求自己能成为一代勇将,能在两军阵前,斩杀夺旗。 但是士颂也希望自己,不再成为自己这边军队的软肋所在。 多少次出征在外,对方都认为可以靠着击杀自己来扭转整个战局,而且这事情,还发生了不止一次。 对于士颂而言,自己反而成为了楚军最大的弱点。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南渡养伤之后,他开始了有意识的加强自己的身体素质训练,和颂卫营的新晋将士们同吃同练。 一方面加强自己和众人之间的袍泽情谊,另外一方面,也是对自己的打磨和训练。 他甚至虚心求教黄忠,徐晃,甘宁等人,加强自己的武艺后,化妆易容,戴上面具,参加军中的比斗。 虽然是有输有赢,但一年来,他也成为了楚军之中一个高等军士。 但他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高等军士,他是楚侯士颂,身上的铠甲武器,哪里是一般的普通高级军士,所能比拟的。 他手上那把天恩剑,挡住孟获重剑的同时,还把孟获的松纹剑给崩裂了一道口子。 但更为重要的,是孟获的心头,似乎也裂开了一个口子。他眼睛瞪得浑圆,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印象中,那个文弱的士颂,上战场也以儒家自居的汉族小子,居然还真能举起配剑,挡住自己的劈砍。 也就在孟获吃惊之时,士颂身边的颂卫营将士们,一个个都奋不顾身,冲到身边,把孟获和他胯下的卷毛赤兔马,一起掀翻在地。 数人齐上,将孟获死死按住,刚刚被孟获突破撞开的人,更是心中有恨,拳头和肘子,雨点般的落到孟获身上,若不是他孟获身体强壮,只怕会被活活打死。 而随着孟获被俘,这战,也没有了任何的悬念。 南蛮军准备不足,两面受敌,即便都是孟获老家的子弟兵,但他们也没有决死一战的信念,随着主要将领相继被捉,他们也都很识趣地放下了武器。 士颂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孟获一家,而是把他们关了起来。 自己进入银坑洞中,逐条讲解和推行自己在南中的新法,建立互市商业街道,修建医院和义舍,照顾孤寡,教育儿童,行医施药,救病治人。 更是通过说书人,唱戏,相声等最传统最接地气的方式,推广自己和楚侯府的名声。 楚军来此,是来平叛的。 不是来杀人的,蛮汉百姓,具是一体,都是华夏子民,都是炎黄后裔,从前的政治制度,已经过时了。 为了百姓们更好的生活,士颂才来南中。这次,他要打破旧的陈规,给百姓以最好的生活。 不管百姓信不信,反正士颂的宣传机器在这里全力开动了,给百姓的生活,带去了实惠也是事实。 士颂也不求这些人,一夜之间就能接受自己,认可自己。育人之事,只能缓不能急,只能在潜移默化中慢慢争取这些人的人心。 而且,士颂还握有最为关键的东西,那就是对这些人的生杀大权。 你们跟着我可以活,而且是活得很滋润,很舒服。若是和我对抗,我士颂为了收南中人心,完成此地归于中原文化的转化,虽然不方便直接杀人,但驱逐你们这些异类,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你在银坑洞中的房产,财富,权利,地位,都不会被士颂所保护和认可,所有的东西都会充公,而后统一分发给愿意归顺的人。 财帛动人心。 不论是那个时代,大多数的人,都是现实的,都是愿意跟着利益走的。 更何况跟着利益走的同时,还要站在道德和大义的制高点上,那就更吸引人了。 仅仅三天,即便是孟获老家银坑洞中,即便是孟获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三万多人马,绝大多数人,也都放下了自己的武器,选择了登记成为楚国之民。 而后,士颂方才见孟获。 这三天,士颂是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孟获一家,绝没有失了礼仪。 就连孟获的伤,也派医官看过,用药治疗。 但是即便如此,孟获见到士颂,依旧神情倨傲,一脸不屑。 他大声叫嚷道:“好你个士颂小儿,没有看出来啊,居然身怀武艺。你敢不敢放开我,你我二人,真刀真枪打上一场,若是你能打赢我,我就认输,把这南蛮王之位让给你。” 听孟获的口气,士颂南来,就是来抢他南蛮王的位置的,让士颂颇为无奈。 而且看孟获的样子,即便在银坑洞败了,依旧没有服气。 士颂想都不想,回答道:“不敢。” 一句话就把孟获怼住了。 孟获本来满以为士颂会找些借口,顾左右而言他。结果士颂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士颂打不过你。 这倒是把孟获一下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孟获,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问道:“既然你不敢和我打,那你也就不用再问我愿不愿意投降归顺了,我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唉。”士颂对这个结果也是早有预备,只是这一次,士颂的表情变得很是严肃。 他对孟获说道:“我若是直接把你们一家砍了,又如何?” 现场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孟优和带来洞主的脸上,显然有些慌乱,他们本以为士颂还会放走他们的,却不料士颂此刻动了杀心。 就连孟获的表情,也没有刚才那样自然,而是说道:“要杀便杀,只是你杀我容易,想要万千蛮族心服却难,我死之后,南中自然会选出新的蛮王。终有一日,会为我报仇!” 士颂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对于南中蛮族百姓而言,南蛮王带头归顺楚侯府,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南蛮王被驱赶走,士颂还可以营造南蛮王为了自己私利,抛弃和牺牲了他的蛮族百姓这条路可以选,若是孟获死了,多少就有些斩草除根的味道了。 更何况,士颂本来就没有杀孟获的意思。 现在的孟获,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投靠其他蛮王。 而以孟获作为“向导”,自己顺势推平南中各部,这是自己早就认定的计划。 “哼,嘴硬!”士颂也是老演员了,故意装出一副大意轻敌的样子。 挥手道:“来人,给他们松绑,让他们饱餐一顿,再把他们的武器马匹,都还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去聚集愿意跟他们一起离开的部下,任由他们离去就是。” 吩咐完后,士颂看向孟获,冷声说道:“如今,连你家祖传的银坑洞,都已经被我所占。整个南中,你已没有立足之地,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南中王,还有什么本事。” “如今,南中百姓之苦,皆因汝之顽固,才不得不继续作战。忍看硝烟之地重生战火,痛惜负伤之兵再举刀枪。你孟获,愧对南中百姓。” “若是你不来,南中百姓自然安居乐业。”孟获还在嘴硬。 但士颂可不会认可他,自己来南中,带给南中百姓的生活,绝对比孟获口中的安居乐业,要好太多太多。 他们不会再被南中所谓的头人们所压迫,他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可以读书,可以有改变自己和家族命运的机会。 “到底是我治理南中百姓们生活更好,还是你治理南中,蛮族各部百姓生活更好。百姓心中,会有本账,你孟获只要不瞎,也会看得到。” 士颂对此,信心十足,也不屑与孟获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让人把孟获推了出去。 最后,信心满满的孟获,也确实大吃一惊。 仅仅三天,自己原来麾下三万多蛮兵,居然只有不到三千人愿意跟着他离开,这让他心中不免悲凉。 第485章 木鹿大王 被士颂赶出祖居之所的孟获,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几千残兵败将,忽然想起当年,从前在这里起兵的时候。 那时的孟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北上击败多个蛮族部落,军力强盛,让南蛮各部屈服,尊自己为王。 后面,来自大汉朝廷的使者彭羕,还带来了士颂中原大败,无力顾及益州南部的消息。 中原朝廷更是支持自己率领南中四郡自立。 那时的自己,雄心勃勃,想要整合南中各部蛮族,集齐十万蛮军北上,占据南中四郡,建立属于蛮人的国度。 可是现在,从前自己麾下的四大元帅,两死两投降,自己失去了永昌郡北部的立足之地,就连先祖传下来的银坑洞都丢掉了。 南中虽大,似乎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孟获无奈地发出一声长叹,接着看向祝融夫人问道:“夫人,难道我真的错了?” 祝融夫人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安慰孟获道:“大王,你和士颂治理南中之法,谁对谁错,我看不出来。但是身为男儿,当胸有大志,岂能一遇挫折,便自我怀疑。当百折不挠,岂能郁郁寡欢,低迷不前呢?” “还望大王莫要气馁,不论如何,妾身一定守护在大王身边,与大王夫妻一体,同进同退。” 在祝融夫人眼中,南中诸部之中,也只有孟获算得上是个英雄人物了,南中百姓的生活,在孟获的治理下,比以前是有着长足进步的。 士颂的新法她也听说了,永昌新城她也知道,但是那会不会是汉人的计谋,给他们南蛮人挖的坑,她不能确定。 在她看来,南中百姓还是应该更加信任孟获一些才对,毕竟孟获才是南蛮王,才会真的在乎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唉!”孟获再次长叹一声,举目四望,摇头道:“夫人于我危难之际,依旧不离不弃,孟获拜谢了。只是如今失了银坑洞,只余下这数千人马,也不知如何才能反败为胜,击退楚军啊。” 夫妻二人正说着,祝融的弟弟,带来洞主忽然上前,说道。 “大王,南中各部之中,还有一支力量,可以和士颂对抗。那人当年也参与了会盟的,也认同了大王您南中蛮王地位的。如今这种情况,他依旧按兵不动,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孟获猛的抬头,看向带来洞主,他想起了一个人。 此人若是和他孟获单打独斗,自然不是他孟获的对手。但此人若是骑战,孟获多半是敌不过的,这人便是永昌郡内,占据西南地区的闽濮部蛮族头领——木鹿大王。 是了,放眼南中,自己大败,朵思被俘,杨峰投降,如今南中各大势力里面,也只有木鹿大王的闽濮部,还能聚集蛮兵,和士颂对抗了。 只是木鹿大王,曾经在争夺南中蛮王的斗争里,输给了自己,现在是否愿意帮助自己,孟获就拿不准了。 “大王,我和那八纳洞主木鹿大王,自小相识,我愿为大王使者,去西南闽濮部的八纳洞,面见木鹿大王。” “只要说服他和我们一起抵抗士颂。他麾下那些虎豹豺狼、毒蛇恶蝎所组成的野兽军团,还有他那三万闽濮部蛮军,借助地利优势,定然能击败士颂的楚军。” 带来洞主见孟获似乎有些拉不下面子,极力推荐木鹿大王麾下的野兽军团,说在即便是在南中,野兽军团的战斗力也是一流,而不熟悉南中战斗的楚军,一定没有办法应对。 “大王,你就放心吧,我和那木鹿大王素来交厚,那木鹿大王也不喜欢中原汉人,也不希望我们蛮人受中原朝廷的压迫。” “如今士颂步步紧逼,在下愿去说服木鹿大王,就说大家都是南中蛮部,必须联合起来对抗士颂。木鹿大王一定会为南中蛮族前景考虑,放下往日隔阂,和我们一起对抗士颂的。” 带来洞主的分析 最终打动了孟获,让他带着自己的求援书信,去见木鹿大王,试探试探木鹿的口气。 就和演义故事中刘备大败之后,会派出孙乾糜竺去各路诸侯处探口风一样,这一次,带来洞主充当了这个中间人的角色。作为孟获的代表去见了木鹿大王。 “孟获那个莽夫让你来的?哼,当年争南中王,他孟获倒是不含糊。” “如今北上面对汉人,他孟获却是一败再败,更是没了容身之地。嘿嘿,现在想要来投靠我了吗?” “哼,我就知道,只有匹夫之勇的家伙,是干不成大事的。”木鹿大王看完孟获的求援书信,一脸的不屑。 “木鹿老哥,那士颂狡诈,军械精良。还有诸多中原的大型器械,投出飞石重弩,我等故而不敌。” 带来洞主走到木鹿大王身边,先是把他们的失败推托到士颂的武器装备和各类器械之上。 接着带来洞主又说道:“但是木鹿大哥,您这边的情况不一样啊,三万野兽军,别说见过了,只怕他士颂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事。” “只要您这边出手,那中原汉人的军队,见到象骑部队,猛虎部队,只怕立刻就被吓破了胆子,大王的猛兽军团,不仅仅在南中扬威,更能名扬天下啊!” 果然,人都喜欢听好话,木鹿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得意之色。 带来洞主则是趁热打铁,说道:“木鹿老哥,更要紧的,那士颂在南中搞什么新法,废除旧治,让我们南中各部头人,洞主,变成了虚衔。” “他哄骗诱导各部族人,去登记成为什么楚侯府百姓,不再给我们各洞头人缴税服役。以后南中之地,大家眼中只能有他士颂,而不再有各部头人,你说说,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不得不说,当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往往是最能打动人的。 听到这里,木鹿的眼中,已经有了一丝凌厉。 是的,士颂的新法,对他闽濮部,对他的八纳洞,影响也不小。若是长此以往,自己麾下若是没有了百姓,自己这个八纳洞大王,还不成了一个笑话。 最后,带来洞主使出了绝招,对木鹿大王用了激将法,说道:“再说了,当年南中会盟,孟获大哥被推选为南中王时,您也是在场。” “当时盟誓时,大家一起奉孟获为大王,可都是血祭过的,如今可不能因为孟获大哥兵败,就不算数了吧。” “呸,老子说过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你去给孟获说,让他过来就是,老子认旧盟,只要士颂识趣,不南下为难我们,也就罢了。” “他若是敢来,我的野兽军团,自然帮孟获教训士颂。只是以后这南中蛮王之位嘛,嘿嘿,下次还是重新选一选的好!” 木鹿大王说完,大手一挥,就让人把带来洞主给送了出去。 而孟获得到了木鹿的答复后,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毕竟,现在抗击士颂才是南中各蛮族的头等大事,孟获也只能按着性子,率领自己的残部,去了八纳洞的周边。 他在木鹿大王的安排下,重新建立营地,招募蛮人,准备休整一段时间之后,再图北上。 但士颂,怎么可能会给他这种机会。 当然,士颂也不会立刻就率大军南下追击,就好像刘备投奔刘表之后,虽然在新野安家,曹操也没有立刻追击一样,毕竟刘备的身后,会有刘表的荆州势力。 如同现在,想要对付的孟获,绝对不是孟获和他的那几千残兵败将了,而是木鹿大王麾下的数万野兽军团。 “木鹿大王的地盘啊。”士颂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那木鹿大王麾下的野兽军团,士颂在南中待了这么久了,自然也早有耳闻,至于如何对付那些野兽军团,士颂的想法和演义故事中的诸葛武侯,似乎有些不同。 演义故事里,诸葛武侯是用涂有色彩的假的巨兽雕像,内藏火药,临阵之时,让那些巨兽口中喷火,以惊吓蛮军野兽军团。 而后大军趁乱掩杀,把木鹿大王的野兽军团杀得七零八落,木鹿自己也死在乱军之中。 说不定,是被那受惊的白象掀翻在地后,直接被踩死也是可能的。 士颂招来负责后勤诸事的李恢,问道:“德昂先生,我在越嶲郡嘱托你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主公,自越嶲郡安定之后,在下便令人组织商队,在当地向导的指引下和西面高地之上的发羌联系,用丝绸绢布铁器等物和他们换来了大批的牦牛。” “但是主公,这些牦牛虽然和我们中原所见之牛略有不同,但在南中作为开垦荒地之用,也是好的。” “主公却想要调集三千多牦牛来军中,主公心中所筹谋之策,我也有所猜测,但还请主公三思啊,那可是三千多头可用于耕地的健壮公牛啊。” 李恢也是聪明,接到士颂军令的时候,就明白了士颂想要玩火牛阵的心思。 但是这些牦牛,都是他和后勤部队辛辛苦苦贸易得来,然后沿着还在修建中的南中驰道,转运来永昌郡的,现在士颂大力发展永昌,这些牦牛可都是用来做开垦荒地之用。 即便效率没有中原的黄牛,水牛那般顺手,但也比没有好啊。 士颂拍了拍李恢的肩膀说道:“不必心痛,待定了永昌之后,我的今天的损失,明天会有数倍不止的回报。” 士颂当然不会把自己心中的战略规划全部告诉李恢。 以永昌郡为前沿基地,继续南下中南半岛次大陆,乃至于西面的印度次大陆。 自己将会在这些位置开展贸易路线,获取战略物资,获取粮食补给,获取劳动力,充实实力,以便自己在未来对抗占据了中原和北方的曹操。 “而且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用。”士颂话风一转,嘱咐道:“你只需将这些牦牛准备好即可。” “动手只怕也是年后去了,孟获既退,我在永昌郡的新法推行,只会更加顺利,至于木鹿大王所在的闽濮部,说不定也有机会不动刀兵。” “不动刀兵?”李恢的眼神立刻便亮了起来,是的,南中蛮部,可不是各个都是孟获,也有如杨峰那样,看得清局面走势的人。 说不定闽濮部那边,也有机会,不战而屈人之兵,能顺利和平拿下。 第486章 糖衣炮弹 在孟获去投奔木鹿大王之前,士颂早就做好了后面的战略的规划。 因为孟获此刻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投靠木鹿大王。 士颂当然,也早就准备好了,要如何对付木鹿大王,然后收编闽濮部。 这一年,从年初开春后不久,士颂起兵出征,到现在已经到了秋末,即将入冬的时节,征战已经大半年了。 南中四郡 看似已经平定了大半,但是士颂知道,目前自己想要做的事,尚未完成一小部分。 平定南中四郡,其实只是最基础的目标。 后面如何转化南中四郡,真正成为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采用历史上那种,庲降督都制度的统治。才是自己的工作重点。 羁縻统治的方式,则是继续向永昌郡西南扩张的手段。 而这些,才是他士颂南来的目标。 在孟获进入木鹿大王的地盘之后,士颂的使者,也去见了木鹿大王。 明面上,他是告诉木鹿大王,不要收留孟获,不要对抗中原王师,要服从楚侯府对于永昌郡的治理。 但这种行为,又何尝不是士颂在故意激怒木鹿大王,让他站到孟获一边,一起对抗自己呢。 木鹿大王的回复,也很直接,他对楚国使者说。我手下有数十洞和你们楚侯府的关系不错,也多有贸易往来,你主士颂所颁布的政策,我也听说,看起来确实不错。 但是现在孟获穷途来投,我不能拒绝,何况孟获是当年大家共推的南蛮王,现在有人为了利益,却背叛了当初的誓言,我看不起这些人。 我们闽濮部诸洞,自今日起,便不再和你士颂交易。 若是你士颂执意要杀孟获,奴役我蛮族各部,那就只管来,我麾下数万野兽军团,也不是吃素的。 于是,士颂自然开始筹谋准备对付木鹿大王了。 这时,荆南那边,新一批物资运送到,同来的还有新一批的学子,和楚侯府官方以及民间组织的商队的到来。 而这次的带队之人,有些特别,这次来的人,是特地带着荆南以及交州这大半年来发展情况,来这里给士颂做汇报的。 这人,便是楚侯府内公认的狠人——郑度。 不过士颂没有让郑度来慢慢汇报,而是先把南中的情况给郑度介绍了半天,想要问问郑度有什么策略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在对付木鹿的闽濮部族时,能获得更多的优势。 “不知先生可有奇谋,让我军不必大动干戈,而能治服木鹿大王。” 郑度捋了捋自己不长的胡须,而后说道:“如主公所言,那木鹿大王,本来和孟获有嫌隙,不过是碍于当年的旧盟,不得不庇护孟获。” “而且他个人心中,还对蛮汉之别有些隔阂,这样的人,我们当缓图之。” 郑度就是郑度,不愧是和贾诩结成亲家的人,上来就给士颂出了一条釜底抽薪的计谋。 “木鹿大王是闽濮部的大王,但是闽濮部却不是一个整体,木鹿麾下还有诸多小头人,小洞主。这些人,都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 “南中四郡,不比中原,即便如今已经入秋,却依旧温和。但不论是粮食还是生活用度,蛮族各部都会有自己的需求。” “我们以中原优质的货物,去和木鹿麾下的那些小洞主交易,可以轻易争取到他们的支持。” “此外,主公既然已经颁布了废除奴隶之法制,只要登记,就能成为楚侯府的国民。那么暗中派人营救奴隶,策反蛮族百姓,诱其来永昌新城,自然需要跟进。” “即便是木鹿大王有心抵抗,但是他麾下的百姓,头人,一个个都投靠了我军,他心中纵然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束手就擒。” 士颂点头道:“若是他沉不住气,反而率军杀出来了。那时攻守之势发生转变,我军自然更有优势。” “击败木鹿,便可以顺势拿下闽濮部所占之永昌郡南部地区,那时,永昌郡也就基本安定了。” 郑度的策略,得到了士颂的认可,也符合如今永昌郡乃至整个南中四郡的局面。 叛乱者,抵抗者的军事力量已经得到削弱,想要击败士颂的楚军,基本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是这些人依旧在这边有一定的影响力,甚至还有一定的军事力量,可以抵制自己新法的推行,抵制自己将南中四郡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而且若是稍有不慎,南中四郡依旧会被这些人所策反,蛮汉之间的矛盾或者说那种看不见的隔阂依旧存在。 士颂知道,消除这种隔阂,需要多交流,需要逐步去影响双方对于对方的接纳和包容程度。 说白了,也就是需要时间给士颂来玩文化思想的逐步侵蚀。 而后,郑度带来了一封信,说是北面的蒋干传回来的加急密报,听说在荆南的伊籍看了之后是大喜过望。 本来是要加急发给士颂的,但是刚好自己的队伍要出发了,伊籍想了想,还是交给了自己,让自己把这消息带给士颂。 士颂看郑度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也来了兴趣。 自从荆州大撤退之后,郑度在士颂集团内的地位,那是眼见着水涨船高,即便是暗组传回来的一些信息,只要不是特别机密的,他郑度也是有资格看的。 尤其是眼前的郑度,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觉得自己一定会因为这个消息而十分惊喜,多半是知道这信的内容。 “哦?是何消息,让先生如此表情。”见郑度如此自信,他也被调起了兴趣,他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信件。 这消息不看也就罢了,看完之后,士颂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大声吩咐道:“快!去把马谡给我喊过来。” 既然是蒋干传回来的消息,士颂本以为是北方袁绍的消息。 毕竟自己大败之后,派出蒋干为使者北上,带上诸多荆南这边的药物去给袁绍,舒心活血。避免袁绍连番败于曹操之后,急火攻心,一命呜呼。 他期望是袁绍在保命之后,有什么大动作或者奇策,能帮自己拖住了曹操。 结果,袁绍那边依旧令人失望,仓亭一败,袁氏也算是再无崛起之可能。 只不过是袁绍靠自己支援过去的药物,暂且保住了一条命,但也只能是卧床不起。 好在袁绍在,河北袁氏依旧是一家子,虽然敌不过曹操,但屡败屡战,且退且战,终究让曹操没有如历史上那样横扫北方,也算是拖住了曹操。 而让士颂和整个楚侯府集团感到高兴的消息则是,颍水大败之后,除了大多数当场死去,或者被曹军俘虏的人外,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死掉了的马良,居然有了消息! 白眉马良,在颍水大败之时,被洪流卷走不假,但他天命不绝,硬是没死,而是被下游的百姓所搭救。 于是马良改名换姓,想要从孙权那边绕路返回荆州。 可惜走到一半,听说孙权背盟偷袭,马良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于是干脆转身北上,而后折向西北,想要从司隶入川,而后再返回楚国境内。 也正是他的这个选择,让他在路上遇到了蒋干。 蒋干在暗组的护卫下,偷偷去往河北,得到了和袁绍的盟约之后,南下返回的路上,被马良认出。 两人会面之后,说起荆州这边的惨败,马良也是唏嘘不已。 反倒是蒋干很是开心,一面给川中飞鸽传书,一面带上马良一起,在曹操地盘内辗转,找机会进入了司隶,而后偷偷过了潼关,准备从西凉诸侯这边找条路,再南下入川。 “四哥他还活着,还活着!辗转流浪一年多,也要回来,也没有屈服曹操。” 马谡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哭着对士颂说道:“主公,我哥他还没死,没有死!” “幼常,这是高兴事,何须哭泣。我们本来想要把楚望台上的叔常的牌位撤下来,但恐引来曹军奸细猜测,故而还没有动作。” “等到蒋干带着叔常过了阳平关,进入川中,给我们发来消息,我们再将其撤下不迟。”郑度连忙安慰。 说起蒋干,士颂忽然想起,荆州大败南撤之时,这个蒋干一心南逃。最后还是小乔站出来呵斥他,说他枉受了士颂厚恩,真真对不起他身上的这把知闻刃。 小乔说蔡峰以身殉职,你这个主管外交的,在如今荆州大败,孙权背盟的情况下,更需要他蒋干站出来,为士颂合纵连横,他蒋干,更不能退缩才是。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既受君主重恩,当粉身以报之,何故只顾念家小,君若如此,妾自羞活于世间。” 当时,小乔说着就要抽出蒋干的知闻刃自尽。 蒋干连忙指天发誓,说自己已经准备好北上去见袁绍的各种说辞了,就准备将她送过长江之后,自己立刻出发北上,去见袁绍,让袁绍在北面起兵,以解荆州之困。 小乔则说:“君既有对策,何故迟缓,大丈夫立世但建功立业,何必怀念温柔之乡,君可速速北上,我自带家小南渡即可。” 也就是这样,蒋干才能在第一时间北上,去见了袁绍,鼓动袁绍起兵报官渡之仇,为士颂,为荆州缓解了不小的压力。 “若是蒋子翼在南中,说不定可以劝那木鹿大王归顺。” 士颂说着摇了摇头,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蒋干如今还未入川,即便是入川了,想要到南中之南,也就是永昌郡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那木鹿大王,好歹也算是一方之主,不会轻易投降。”马谡整理自己的衣冠,而后对着士颂行礼说道。 “主公,木鹿大王麾下其余诸洞中,如三纳洞,五纳洞,六纳洞这些中等洞府的头人,统帅,我已暗中派人联络妥当了。” “噢?”士颂没有想到马谡这小子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刚得到木鹿那边不配合的消息,他这边就开始玩阴招,开始攻心了。 马谡嘿嘿一笑,说道:“我也是算着荆南那边的物资,马上就会到达一批,这才有底气去和这些洞主交易。” “说到底,他们不论是在木鹿手下,还是归顺我楚侯府,他们手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实权,他们所求者,不过名利而已。” “而我们,能给他们更多!” 马谡的想法和郑度的策略,可谓不谋而合,那就是既然木鹿说不通,那就说通木鹿麾下的那些洞主,元帅们。 而且这些洞主,元帅们以及麾下的小头领,甚至小头领的家属,普通百姓等等,都能成为自己这边攻略的目标。 于是,郑度这次运来的粮食,丝绸,瓷器,布匹等等物资,都成为了楚军攻心的武器,成为了打向蛮族各部头人的糖衣炮弹。 不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的家人,在无偿得到楚军赠送的这些物资后,都明里暗里地,站到了士颂这边,期望木鹿不要和楚军敌对,希望开通贸易往来。 甚至有的人,直接暗中和楚军配合,只要自己这边偷偷放走一个蛮族奴隶或者百姓,让他们跑到楚军控制的地盘内,楚国这边,就给他多少物资的回报。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而且天公作美,这一年的冬天,即便是南中这边,居然也难得的有些凉意。 而士颂带来的各种保暖棉衣,对于南中百姓而言,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还有各种取暖的生活物资,清远香这种烈酒,都是供不应求。 木鹿大王麾下,所谓的三万野兽神兵,只怕一大半都跟士颂暗通曲款。 野兽军团的底细,也被士颂掌握得明明白白。 第487章 野兽军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木鹿大王或许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他此刻的心情,真是难以言明。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胸口,让自己的感觉到压抑,难受。 他想要把这个堵在胸口的东西吐出去,但真要吐出去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这就是自己的五脏肺腑啊,若是吐出去,岂不是自己要了自己的命。 去年那一个冬天,仿佛是自他记事起,过得最温暖最富足的一个冬天。 但是,似乎也是他过得最寒冷的一个冬天,身体上的温暖,抵不过他内心深处的凄凉和心寒。 那个无耻的士颂,短短一个冬天,花样百出。用各种理由,借口和自己麾下的洞主,头人们套近乎,给他们送各种礼物,收买人心。 最为离谱的是,那个平时不吭不响的二纳洞洞主,居然是整洞上下,直接归顺了士颂,全面接受楚侯府的管理。 而士颂的楚军,是直接在那里安营扎寨,开始修建驰路,这等于是楚军已经插入自己的腹地所在了。 这一点,木鹿大王很是不满。 “木鹿老哥。” 木鹿正喝着闷酒,带来洞主却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大呼道:“不好了!那二纳洞洞主已经听从了士颂的建议,开始把自己麾下的百姓迁移到永昌新城去了,要把整个二纳洞交给了楚军,改造成他们的军营了。” “什么!”木鹿一听这消息,顿时站起身子,把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大怒道:“欺人太甚!几个月以来,这士颂要么说过年给我们送礼,要么说什么让南中蛮族各部,互帮互助,把我麾下的百姓引诱走了许多。” “如今,更是明目张胆地占我的地盘,真不把我木鹿当回事吗?” “传令下去,集合部队,全军立即发兵二纳洞,把楚军给我赶出去!” 一个冬天,士颂完成了对永昌郡北面各部的整顿。 推行新法,训练新军,推广文化,兴修书院。改变蛮族各部的生活习性,给予他们更好的生活物资,将蛮族各部头人架空。 甚至不惜,用荆南地区的小官吏以及散官官职,将这些人送去荆南地区生活。 而留下的蛮族百姓,本来就在楚侯府的新体制下,获得了更好的生活,没有人领着他们生事,他们自然更加愿意跟着士颂过好日子。 而随着“糖衣炮弹”计划的推行,文化侵蚀不断南扩。木鹿这边野兽军团的信息资料,也都收集完成。 于是,公元204年,永昌郡的春天似乎比中原来得更早,而休整了一个冬天的楚军,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早就暗中归顺士颂的二纳洞洞主,在士颂的安排下,弄出了这么一个大动静,目的就是逼木鹿出手。 毕竟,士颂若是无缘无故地率军南下,逼迫木鹿、孟获。即便是赢了,只怕后面也不好在南中树立自己仁义之主,蛮汉一体的明主形象,而更像是一个枭雄。 但是现在,木鹿大王先出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占据永昌郡南面,整个闽濮部的首领,他木鹿大王不顾百姓安危,不顾百姓疾苦,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蛮横起兵作乱。 我士颂,为了南中百姓的安定,只能将其击败,进而将整个永昌郡南面,整个闽濮部族的地盘,纳入自己的统治范围,推行新政。 这样一来,那士颂的形象,立刻就更加的高大,伟岸起来。 猎人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就等野兽入圈套了。 而木鹿大王的野兽军团,也没有让士颂久等。 三万野兽军团,木鹿亲自率领其中的两万多精锐为前部。孟获率领一万新军,以及他孟获自己新招募整顿的五千蛮军为后部,分两批杀进了楚军的埋伏圈内。 “杀!杀光这些楚军。”骑在白象之上的木鹿大王,挥舞着令旗。 他麾下的驯兽师们,将一只只猛兽放出,冲向了楚军的军营。 “是老虎,是狼群,是豹子!” 楚军这边,留在简陋的军营之中,担任诱敌的部队,正是胡车儿麾下的骑兵队。 算起来,胡车儿也是西凉军出身,骑术虽然算不上绝伦,但在楚军中,也算得上是一流骑将了。 见到蛮军的野兽军团杀了过来,胡车儿开始也是吃惊。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现在不是他和这些野兽较劲的时刻。士颂这边早有安排,他要做的,便是最为简单的诱敌深入。 在胡车儿的带领下,这支骑兵部队立刻翻身上马,开始后撤。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因为看到了豺狼虎豹后,感觉到惊恐,感觉到害怕,不敢迎战,只能转身逃命一样。 木质的围栏,被大象部队轻易地推倒,营地内的堆积的肉食,成为了老虎们的口粮。 整个楚军军营,瞬间变成了动物们的游乐园。 在它们身后驯兽师,不停催促下,这些猛兽,才不情不愿地开始追击楚军。 木鹿大王也是骑在白象之上,志高气昂,大声呼喝。 “不要停下,不要停下,追上去,让这些楚国人知道,我们闽濮部不好惹,让他们永远都不敢踏入我们的地盘。” 二纳洞,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型洞府,以此为中心建立的据点,也并不大。木鹿的野兽军团,很快就占据了这里。 但是由于楚军早有准备,而且楚军的战马,看到这些猛兽也确实害怕,不论是有心表演,还是真心有些恐惧,楚军的撤退,很是迅速。 野兽军团取得的战果,也仅仅只是赶走了楚军,重新占据了这个,早已没有人的军事据点。 “木鹿兄弟,你的这野兽军团果然厉害。” “哈哈,那士颂的楚军,只怕都没有见过这种猛兽,更别说和这些猛兽交手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被我们赶走。” 就连孟获,见木鹿大王赶走了胡车儿所部,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 反倒是木鹿这边,对此很是不屑,说道:“这算什么?那士颂小儿,去年冬天一门心思的挖我墙角。不少神军都被诱骗拐走,导致今日,还有近万人马都是新军而已。” “若是我从前的那三万神军,早就完成合围,这些楚军,一个都别想给我跑了。” “告诉儿郎们,暂且休整片刻,而后继续追击。这次,一定要杀到他永昌新城门前,让南中各部都见识见识我野兽军团的厉害。” “让他们知道,这南中,还是我们蛮族各部的南中。他士颂,不过是个过客,在这里,还说不上话。” 但是木鹿想要休息,士颂可不答应。 胡车儿率军撤退之后,发现蛮军没有顺势杀过来,就知道自己的诱敌失败了,自己这边撤退的太快,没有把蛮族给引诱过来。 跟着士颂这么多年,兵书多少也看过不少,胡车儿也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他看准时机,等到蛮军这边刚刚猛虎回笼,战象安定之时。胡车儿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忽而杀了一个回马枪,打了木鹿大王一个措手不及。 “小小木鹿,竟敢叛乱,先是包庇乱党孟获,如今更是自己也率军作乱。今日先给你一些小教训,后面我楚侯府大军到处,将你这和这些畜生,一并烹杀,老子我还没有吃过老虎肉和大象肉,刚好尝尝味道!” 最令木鹿大王心中火起的,便是胡车儿在无意间笑骂的这句话。 对于木鹿大王和他麾下的驯兽师们而言,不论是战象还是猛虎,就算是狼和战犬,都是他们的朋友。 就好似后世的军人和他们的军犬之间,其实是有感情的羁绊的,而在他们面前,把他们的战友,当做一顿食物来讥笑,来作为骂人的话语,比骂他们自己,更加令他们难以忍受。 “放箭!射杀这些畜生!”大怒的木鹿,下令之后,自己也是骑在了白象之上,亲自对着胡车儿放箭。 只是胡车儿骑术不错,胯下战马也都是西凉上等好马,即便是在南中崎岖之地,也能游刃有余,避开这些箭矢。 而且,这支西凉骑兵还反过来,射出一排排箭矢,伤了不少蛮军。 更要命的是,胡车儿自己率领的骑兵,不过是表面上的幌子而已,真正的狠招,是他让麾下一支人马,偷偷绕到一侧,向关着老虎的笼子里面丢火把。 还大声呼喊,要吃烤老虎肉,这种举动,把一些驯兽师给逼急了。 “起来,起来,都不要休息了,所有人给我们追杀过去,踏平楚军,不杀光他们,我们绝不回军!” 木鹿也是大怒,完全不听孟获的劝说,硬是把孟获这边的部队也都拉上。 三万野兽军团,再次出发,顺着胡车儿部后撤的路线,追杀过去。 正好,走入了士颂为他准备了许久的埋伏圈内。 “咚咚咚,咚咚咚!” 刚开始,发现大地在颤抖时,木鹿本能的以为,是自己的大象部队快速移动所造成的结果。 但当他发现,这抖动的中心,并非来自他麾下的部队时,他已经走进了一个狭窄的隘口。 两边虽然不是悬崖峭壁,却也都是上坡,而自己的部队,追杀胡车儿的部队,正走到了此处的低矮处。 若是楚军在此埋伏一支人马,等待自己的下场,将会是被楚军所包围。 只是木鹿大王此刻才意识到,他自己已身处绝境,已经来不及了。 士颂的埋伏,倒不是有多少楚军战士,他没有想逼迫着自己麾下的军士们,上去和木鹿的野兽军团正面交锋。 对于木鹿麾下的那些豺狼虎豹部队,士颂为他们准备了相应的对手,那就是曾经在战国时代颇为着名的火牛阵。 只是和田单的火牛阵相比起来,士颂的火牛阵,所选用的牛,是来自高原的牦牛。 一样在牛头处插上了尖刃,在牛尾巴上绑上引火助燃之物。点火之后,驱赶牛群涌向木鹿,和他的野兽军团。 动物畏火,此乃天性。 三千多头带火的牦牛,引发地震一般冲向他们这三万野兽军团。别说是木鹿大王了,就算是那些智慧不高的豺狼虎豹,也都知道退避三舍。 若是在野外遇到牦牛,这些豺狼虎豹只怕都会计算着,怎么把眼前的牦牛吃掉。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这群牦牛被身后的大火所驱赶,亡命一般的冲向它们,它们身上的利爪和锋利的牙齿,同样也毫无抵抗之力。 更别说,这些牦牛的头上,还绑有利刃。这些野兽若是跑得稍慢一点,就会被火牛用头上的尖角和利刃活活顶死。 若是不小心摔倒在地,那就是被活活踩死的结果。 一时间,木鹿大王以引为傲的野兽军团,就在他的眼前,在他最得意的刹那,土崩瓦解。 第488章 木鹿投诚 仿佛一阵高级别的龙卷风,呼啸而过,留下满地的残骸。 就连士颂自己,也没有想到火牛阵的威力,如此巨大。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范围内,火牛阵冲过之后,木鹿和他的三万野兽军团,基本就失去了战斗力。 绝大多数的野兽,当场死亡,三万蛮军将士,也是被冲得七零八落。 而跟在火牛身后的楚军,看得也是是目瞪口呆。 这样的场景,哪里还需要他们出手去搏杀,对面的蛮军,不论是人是兽,只要是没死透的,基本都躺在了地上,毫无抵抗之力。 唯一麻烦一点的,便是跟在木鹿大王身后的孟获。 去年这个冬天,孟获凭借自己在永昌郡的威望,在闽濮部中招募了不少新军,训练一番后,也有五千人马。 而火牛冲透了木鹿的野兽军团后,只有零零散散的一小批,冲击了孟获的部队,虽然也把孟获的部队给冲散了,但孟获所部的损失,并不大,依旧还有一战之力。 只是看到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野兽军团,瞬间溃败如此。他们的身后,更是楚军黄忠所部的定武军。黄忠,丁奉,向宠,傅彤等将,各自率领一支人马,好似牧羊犬驱赶羊群一般,把从火牛阵中逃出来的蛮军,赶向孟获所部。 倒卷珠帘之势,已成。 即便是孟获下令抵抗,将冲向他的败军,和他们身后的楚军一起作为射杀目标。 但这些蛮军新军,却没有听令动手,其中甚至还有人,在大声呼喊自己认识的朋友跑快一点。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孟获的军阵,挡住了零散的火牛阵,却没有能挡住野兽军团的溃兵。 这些溃兵冲散了孟获部的阵型,让他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战斗力。 而随着楚军诸将的到来,仿佛四把钢刀,插入了早就七零八落的孟获部军阵之中,孟获所部,也是瞬间崩盘。 看到这种情景,孟获欲哭无泪。 他本想要趁乱撤退,却又偏偏遇到了黄忠,慌乱之中,交手没有几个回合,就被黄忠拍下战马,又一次被俘。 楚军这边诸将,似乎都有些轻车熟路的感觉。孟获之后,孟优,带来洞主也先后被俘,唯一突围而出的将领,居然只有祝融夫人一人。 这祝融夫人,也算是女中豪杰,虽然已经突围成功,但见自己的夫君,弟弟都被俘虏,反而是转身杀了回来。 即便明知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依旧挥舞长枪冲向黄忠,黄忠倒是很敬佩这女将,交手之时,处处留手,还吩咐左右不得偷袭,和祝融夫人交手三十余回合,待其疲惫之时,猛然发力,用刀背,将其拍落下马。 后面,当然是连同孟获一起绑了,收兵回营。 至于逃走的那些蛮军,黄忠也懒得理会。 他还没有走到楚军军营,迎面遇到了陆逊,陆逊见到孟获后,出声问道:“孟获大王,如今已经是第五次被我军所擒。今日之后,闽濮部所占据的永昌郡南部地区,只怕也会逐步推行新法,南王这次,可愿归顺?” 孟获感觉这话有些耳熟,和前面几次的话术,也算是大同小异。只是说话的人,从士颂变成了士颂身边这个更加年轻的少年郎。 “哼,是士颂那小子让你来问我的吗?不怕告诉你,不论是你问还是士颂问,结果都是一样,那就是,老子绝对不会投降!” 孟获大声地嚷嚷起来,他的心里憋屈至极,本来自己占据的永昌郡中部,一开始就被士颂夺了去,开始推行新法。 而后自己投靠西北地区的朵思大王,士颂率军占据了西北,自己回到南方祖业银坑洞,士颂顺着杨锋让出的永昌郡西部地区,就杀了过来,顺势蚕食了永昌郡西面和中南部分。 现在投奔了占据永昌郡南面的闽濮部木鹿大王的地盘,可今天这一败,只怕闽濮部再无可战之兵,后面依旧要被士颂所占据。 孟获忽然发现,自己怎么就成了士颂的向导了,带着士颂一步步占据永昌,一个一个的部族在自己的引导下,被士颂击败、降服。 “我家主公怕你害羞,怕你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依旧如此冥顽不灵。也罢,这次也不用押送回军营了,主公有令,若是你孟获依旧不愿投降,直接就地释放。只是告诉你一声,后面我军将会逐步掌控闽濮部的地盘,你孟获最好早点带着愿意跟从你的人,找下一个落脚点去吧。” 陆逊说完,便吩咐人将马匹武器等都还给孟获,让他离开。 孟获满心怒火,觉得士颂这是对他的蔑视,觉得士颂欺人太甚。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好歹是忍住没有当场爆发,接过武器时,还不忘道谢。随即带着祝融夫人等人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 等到远离楚军之后,他才一把将松纹剑砍向地面,大吼道:“士颂小儿,欺人太甚,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扒皮抽筋!” 别说孟获了,就连带来洞主也有了火气,这算是什么事,那士颂的眼中,我们南蛮王就这么不值钱吗?连见都懒得见一面。 也就在此刻,他心中忽然想到一计,凑到孟获身边说道:“大王,我有一计,可击杀士颂,以泻大王心中之怒。只是杀了士颂之后,我等想要脱身,可不容易。” “不管了,只能要杀了士颂!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孟获的双眼血红,这一刻,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再说楚军军营之中,士颂还真没时间去理会孟获,在他自己的印象中,孟获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 再说了,永昌郡内,说是闽濮部的木鹿大王,就是此郡的最南面了。 但是其实在木鹿大王地盘的更南面,还有一支部族,被称之为鸠僚部,也叫乌戈国。国主兀突骨,麾下还有三万刀枪不入的藤甲军,他们所在的地盘,便是后世的缅甸北部地区。 现在嘛,也是士颂规划中,要吸收兼并的地区。想到后世居住在这里居民,他们的所作所为,士颂是不准备在这里留活口的。 而孟获此次失败之后,唯一能求援的方向,也就是这里。 所以士颂的心中,一方面并不希望孟获投降,还是希望孟获继续当好他的“向导”工作,带领自己的南征部队继续南下。另外一方面,现在的楚军军营里,还有一个人,士颂也想要试着劝说其投降,这人便是木鹿大王。 在演义故事里,木鹿大王在其麾下的野兽军团失控之后,死在了乱军之中。 这一次,面对士颂的火牛阵,木鹿大王的野兽军团依旧土崩瓦解,只是这一次,坐在白象之上的木鹿,并没有死在乱军之中。 他的白象受到惊吓后失去控制,带着他在战场上乱窜,而白象虽然也受到了火牛的冲击,受伤颇多,但是发狂的白象也因为其庞大的体积,让火牛们本能的选择了避开它。 最终火牛阵过后,筋疲力竭又多处受伤的白象倒地不起。 而被白象颠簸了许久的木鹿大王,面对包围自己的楚军,也是无力抵抗,任由楚军将自己擒获。 此刻,休整好了的木鹿,坐在楚军的军营之中,也没有被捆绑起来,而是仿佛客人一样,坐在士颂的面前。 楚军这边,更是在他的面前摆放好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任他享用。 木鹿看着一脸笑容的士颂,心中警惕,问道:“楚侯这是何意?是想让我死前,好好吃上一顿吗?” 士颂也不回答木鹿的问话,反而说道:“听军医说,木鹿大王虽无大碍,但因为颠簸过度,五脏六腑多少还是有些损伤,这一桌菜肴十分考究,也是我中原食疗的一种方式。木鹿大王只管放心享用,对你身体的恢复大有裨益。” 木鹿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佳肴,但是依旧没有动手,作为被俘之人,他的心态可没有孟获那么放得开。 求活,那是本能。 他只能继续试探着问道:“不知楚侯准备如何处置在下,不然眼前这美食佳肴再好,我只怕也是难以下咽的。” 士颂倒是没有料到,堂堂野兽军团的统帅,闽濮部头领,八纳洞洞主,占据永昌郡南部的蛮族大王木鹿,被俘之后,竟然如此谨小慎微。和自己从前遇到过的蛮族头人,完全不一样。 不过这样的木鹿大王,正好为自己所用。 “木鹿大王还请放心,我保证一定不杀你,只是想着阁下,也是南中蛮王之一。野兽军团的威名,响彻南中。想要和大王聊一聊,一起吃一顿饭。” “吃完这顿饭后,大王去留随意。阁下想要继续去找孟获,继续和我为敌,行;想要留下来,和我一起改造永昌,造福南中百姓,也行。我绝不强求,如何?” 士颂已经看出来了,木鹿大王的心气已经被自己打没了,而且三万野兽军团也已经不复存在,即便是木鹿大王回去,只怕也无力再战,他木鹿只要不傻,定然是不会继续和自己为敌。 “多谢楚侯不杀之恩!”木鹿大王的口气显然轻松了许多,对自己能够保全性命十分欣慰。 很快,疲惫不堪的木鹿,如风卷残云一般,将面前的食物全部吃掉,想要快点吃完离开。 他的心思,士颂自然明白,所以士颂自己反倒是不紧不慢地吃着,见木鹿吃的快,就给他安排酒水。 另外还特地取出了数套服饰,其中一套更是丝绸制作。将此作为自己的见面礼,送给了木鹿大王。 木鹿大王此刻当然不愿意驳了士颂的面子,当着士颂的面,就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蛮族服饰,将丝绸锦缎穿在了身上,向士颂拜谢。 士颂对此很是满意,笑着说道:“当年你们永昌郡这边,各部推选蛮王之事,我这段时间也打听过了。那是中原动乱之后,益州州郡官吏,无力治理南中,只能让南中百姓自治。也是当年的无奈之举,希望能有个蛮王带领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中原局势已经基本明朗,至少在益州,在交州,都已经稳定了。永昌郡既然也划归在我楚侯府的管理之下,我自然不会放热不管。” “故而我此次南来,就是为了推行益州新政,我的新政之中,蛮汉一体,绝无欺辱。商贾贸易,明码标价。更是减免永昌郡百姓三年的税收和劳役。” “另外,我还自己出钱出力,修建道路,新修学堂,提高蛮族各部民生,鼓励开荒开矿,照顾老弱孤寡,组织说书唱戏之艺人,丰富百姓的生活。” “如今南中各部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吗?” 一番话说下来,木鹿大王端着酒,低头无语。 正如士颂说的那样,当年大家推选蛮王,也是期望其能带领大家过更好的日子。 而这件事上,显然是士颂做的更好,对比起来,孟获听信谗言,反抗楚国,给南中百姓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啊? 想到这里,木鹿的眼神犹豫了起来。 而他的犹豫,逃不过士颂的眼睛,士颂先是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说道:“木鹿大王安心,今日之战,虽然难免有所损伤,但所有受伤的兵将,我也都令随军军医去治疗了,多少能救回一些。” “你手下那些战象,我们中原汉人不是很懂,但是也让军中的兽医,尽量去救治了。想来,你们的战象就和我们的战马一样,是我们战士的朋友。你那白象,伤了五处,有一处比较重,但没有性命危险,需要好好休养。” 听到这里,木鹿算是想明白了,下定决心后,跪在士颂面前。 他说道:“楚侯仁义,我从前不知道楚侯为人,听信小人言语,以为楚侯是来南中,是欺负我们蛮人的,我错了。现在,我我愿意投降楚国,为楚侯效力,以报答楚侯的恩情。” 这人啊,总有自己的弱点,若是你能一拳击打到他的软肋上,那绝对是事半功倍。 士颂对木鹿好吃好喝好招待,木鹿对投降自己,依旧是犹犹豫豫。 可当自己说,为他救活了他的白象,他木鹿当即归顺。不过想想也是,若是没有这份关爱动物的心,他又怎能成功组建那数量庞大的野兽军团呢? 演戏一向演全套的士颂,连忙起身扶起木鹿大王,说道:“木鹿大王,你这不是投降,你这是归义。为南中的美好前景,为南中各部百姓的生活发展,做出自己贡献,我替各部百姓,在这里谢过了。” 是啊,我这一归顺,永昌郡内,再无抵抗之人,永昌郡也就安定了,南中百姓,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木鹿的盘算里,那丧家之犬一般的孟获,自然不是威胁。 第489章 孟获诈降 木鹿的投诚,让士颂很是满意,不仅仅是让他可以顺利将永昌郡南部地区,也纳入自己麾下。更让士颂开心的,是他都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让木鹿来为自己训练象骑部队了。 未来,不论是对付曹操的虎豹骑,还是西凉群雄的铁骑,甚至在未来,很可能会对阵北方塞外的游牧部族时,自己若是有一支重装象兵部队,那画面,简直太美好。 为此,心情大好的士颂,当即为木鹿大王接风洗尘。 他不仅仅当场给了木鹿大王一个列校尉的官职,还把八纳洞依旧交给木鹿大王管理,只需他按照楚侯府的政策法规来执行即可。 另外,士颂更是特意把自己麾下的各部蛮族头领,全部都邀请到了二纳洞的楚军军营来。 南中蛮族这边,董茶娜,阿会喃,杨锋父子,还有武陵蛮的沙摩柯都被士颂聚集到一起,让邓方,马谡作为汉人代表一起参加宴会,诉说各地风情,各族文化。 他表示自己的楚侯府,对于各蛮族的文化传统,都会尊重和包容,更是让木鹿介绍他们闽濮部的传统习俗,表示自己在闽濮部这边的新法,完全可以根据闽濮百姓们的习俗来做调整。 “但是原则只有一个不能更改,那就是一切,要为百姓谋福祉出发。怎么样才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有更多的笑容,才是我所关心的事。” 士颂的话说的很漂亮,而且他的话,有他的新法作为证明,在场之人,自然也都信服。 酒过三巡,杨锋试探着说道:“楚侯,不,主公。” 随着杨锋所部逐渐融入了士颂的楚侯府体系和文化之中,他对士颂的称呼也逐渐发生了变化,从客人,合作者,慢慢地在认清形式后,心甘情愿地变成了士颂麾下的将领。 “那个,原来西北那位,也就是朵思大王,他前不久有托人找过在下。”杨锋说的吞吞吐吐,但这件事,士颂其实是知道的。 虽然暗组在南中这边还在建设中,但朵思大王这种俘虏的一举一动,自然还是逃不过暗组的眼睛的。 士颂微微一笑,杨锋想要说什么他心知肚明。 那朵思大王号称南中第一智将,当时被孟获驾上了战车,后来明显后悔,再到战败被俘,成为永昌郡西北地区的修路大队长,朵思大王早就有心投降,只是一直还没有找到机会而已。 而他找杨锋,也不过是想要杨锋替他说说话而已。 士颂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道:“噢?他找你有何事?” “他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说永昌郡内,各部蛮族虽然被主公所降服,但只怕很多人心中依旧还有着主公不过是来这边待上一阵子后,便还是会返回中原的,这边终究只是偏远之地。” 杨锋说着站起身子,说道:“那孟获冥顽不灵,也未能带给南中百姓更好的生活,早已不配当我们南中的蛮王了,朵思大王建议说,我等南中各部,原来的头人,元帅等,可共推主公为新的南蛮王。” “一来,是遵循了南中传统,二来嘛,这样一来,楚侯府就是南蛮王府,南蛮王之令,也就是楚侯之令,在南中百姓中推行新法,也更加顺畅。” “南蛮王啊?”士颂听到这个建议,多少有些不置可否,这倒是自己没有想过的问题。 那朵思大王也算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想到这个建议。他这是想要靠劝进,来为他自己摆脱军奴的身份,也算是用心良苦。 “此事尚早,容我思量思量。”士颂本想一口拒绝,但仔细一想,其实朵思大王的这个建议,也不无道理。 自己若是按照南中蛮族的传统,成为了共推的南蛮王,那自己在南中的统治地位,可就牢固的多,一来名义上占据了制高点,二来嘛,新法的推行会更加的顺利,也能更快的把永昌郡乃至南中四郡的力量,整合起来,为自己所用。 士颂南征已经快一年了,现在是建安八年,也就是公元203年。 历史上的这一年,曹操挥军北上,袁谭袁尚,兄弟阋墙,以至于黎阳再败,袁谭甚至投降曹操,引曹军攻袁尚,成为引狼入室的袁家叛徒。 好在这个时空中,袁绍虽然急火攻心后一病不起,但好歹还有一口气吊着在。如今袁绍三子,各自领兵在外御敌,虽然袁家连战连败,河北四州在被曹操逐步蚕食,但袁家,好歹还在。 孙权那边,也在向东南方向扩展地盘,平定山越蛮族。 似乎,大家都在扫除自己身后的不稳定因素,为一下次的中原各路势力的大战做好准备。 南中四郡若是能早一天安定,自己就能更早一天,把重心转移回北面,去谋划怎么对付曹操。 等到下一次再和曹操面对的时候,估计就是在长江之上的水战了。 士颂的心里,早就认定,那是自己最后一次击败曹操的机会了。 但若是自己成为南中王,那孟获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至于已经被士颂盯上的乌戈国,就只能另外找个由头去对付,去征服了。 不过,不是有句老话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正当酒宴继续,士颂在内心盘算自己称王的得失之时,陆逊走了进来,禀告道。, “主公,孟获妻弟,带来洞主感念主公多次不杀之恩,被放回之后,劝说孟获归顺,孟获不允。他便半夜绑了孟获孟优兄弟二人,连同孟获之妻祝融夫人,前来我军归顺。” “噢?”士颂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刚还在想要不要直接除去孟获,自己来当这个南蛮王,这带来洞主就把孟获给绑了过来,难道说是天意要我杀了孟获,尽早安定南中。 但士颂很快就想到一个可能,再看陆逊的表情,心中已经确定,只怕是这次带来洞主来投降自己是诈降而已。 孟获连战连败,已经恼羞成怒,想要不顾一切地刺杀自己了。 他想要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也要和自己同归于尽了。 愤怒,冲动,失去理智,往往会推着人走向深渊。 孟获可以上头,可以破罐子破摔,但我士颂不行,我心中还有远大的理想,还有统一中原,守护长城,隔绝五胡南下的志向。 自己绝对不能死在南中,被一个早已经输掉了所有家当的孟获给杀了。 “伯言的神态,似乎有些异样。”士颂轻点一句,陆逊立刻明白士颂的意思。 他拱手行礼,说道:“主公,我观那带来洞主,绝非有主见之人,尤其是如今孟获麾下,还愿意跟随在孟获身边的数百蛮兵,只怕都是孟获死忠。他们绝不会轻易和带来洞主一起反叛孟获,此其一也。” “其二,即便是这些人被带来洞主说动,以这些人的武艺才干,想要拿下孟获,在我看来,即便是偷袭,只怕也难以得手。” “还有刚刚,那带来洞主与我讲述之时,眼神飘忽不定,似是而非,定然不是领头之人。只怕这次归顺是假,行刺是真,那孟获此来,只怕内心深处,已经怀有歹意。” 一旁的董茶娜也连忙劝说道:“主公,万万不可相信那带来洞主。此人游手好闲,毫无本事,全仗着其姐祝融夫人的武艺,才能稳住带来洞。他从来都是孟获和祝融夫人身后的跟班,哪里有本事把这二位给擒获过来,此次来降,定然有诈。” “让他们进来吧。”士颂微微一笑,说道:“不论是真是假,既然来投,我也不好不见。伯言,你且去带他们进来便是,我自有安排。” 很快,带来洞主就带着孟获夫妇和孟优走进了士颂的宴会场内,见木鹿大王也已经成为士颂的座上宾,孟获脱口便骂,指责木鹿没有骨气,丢了蛮族的脸面。 “脸面?哼?脸面能当饭吃吗?”木鹿大王当即反驳。 “南中四郡,本就是益州领地,楚侯代朝廷管理西南,本就应该听从楚侯管制。而你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顾数十万南中百姓安危,擅自起兵作乱,抵触新法。” “与其说是在守护南中,还不如说是守护你孟获自己的个人地位而已。为你一人,而让南中动乱,该觉得丢人的人,应该是你孟获才是!” “哼,说得好听。但这永昌郡,本就是我等南蛮各部生活之所在,自然是由我们来说了算,凭什么让他们楚人骑在我们头上,你们这些没有骨气的东西,老子看了就来气!” 孟获既然已经走进了士颂的军营之中,自然也不再藏着掖着,当即就挣脱开了没有绑紧的绳索,从怀中抽出了短刃。 “士颂小儿,如今我一败再败,多次被你所辱,短期内似乎难有再战之力,但我一样也不会让你好过。” “今日,即便是在你军大营之内,即便是你小子也有一身武艺,但我舍了性命不要,也要为我南中蛮族争一口气!宁可和你同归于尽,也绝不当你士颂的走狗!” 孟获大喝过后,身边的孟优,祝融夫人和带来洞主,纷纷抽出武器。 “大胆!”另外一边,董茶娜,阿会喃,杨锋以及木鹿大王等人,都和营内的楚军将士一道,都站到了士颂身前,摆开架势,护住士颂。 “大王!我等已经杀散了周围的楚军,快快击杀士颂,我等还可突围!”营帐外,传来了孟获部下的声音。 而本来护卫在营帐外的楚军,则是没有一点声响,仿佛大营帐篷外,真的都已经被孟获带来的那一队蛮军将士所掌控了一般。 “木鹿!看在你曾待我不错,我也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离开士颂身边,我依旧把你当我蛮族兄弟,如何?”孟获动手之前,忽然想到木鹿还能争取一二,便给刚归顺士颂不久的木鹿,抛去了橄榄枝。 他邀请木鹿再一次站到自己身边来,和自己一起对抗楚军。 但木鹿回头看了看士颂,却摇了摇头:“孟获,罢手了,楚侯几次三番,不害你性命,如今你却恩将仇报,打着归顺的名义,前来行刺,已经足够丢脸了。” “你这样的人,我都羞愧从前认你为王,今日你若想要对楚侯不敬,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好,好,好!”孟获气极而笑,指着董茶娜等人说道:“既然你和这些没骨气的叛徒一样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我,不讲客气了。” 说罢,孟获便冲向了士颂,就在这一瞬间,忽听士颂身后传来一声女声。 “动手!” 随即,便是一阵机关锁链的响动声,谁都没有料到,营帐的上方,本来被锦布遮挡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和木鹿麾下野兽军团管理野兽的铁笼,有些类似。 但是这铁笼,是武陵书院的墨家子弟们研制的机关,就是为了保护士颂不会在宴会上,被宾客突然袭击。 这大铁笼“轰”的一声,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也将孟获一行,困在其中。 任凭你孟获有再如何强壮,千斤重的铁笼他也是无法掀翻的。 几乎同时,士颂大帐周围,涌进了数十个颂卫营将士,领头之人,正是吕玲绮。 原来刚才在营帐外面喊话的蛮军,早就被颂卫营控制住,不过是让他们在营帐外按士颂事前的安排喊话而已,也只有孟获,都不确认一下,就信以为真。 第490章 蛮王心气 把孟获一家,如野兽一般关在笼子里后,士颂依旧保持警惕。 他在颂卫营的保护下,靠近孟获几步,问道:“孟获,我们刚才还在商议,是否杀了你,另立蛮王,毕竟这样也比较方便。” “结果还没讨论清楚,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这样吧,我也再问你一句,这次被擒,你可心服,可愿归顺?” “今日来此,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你来南中一年,便占据南中四郡。我自愧不如,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个本事。” “但你想要我屈服,想要我投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论你今日杀不杀我,不论你是否从这群废物软骨头里面,再扶一个人来当傀儡南蛮王。我孟获,宁死不降!” 此时的孟获,毕竟还年轻,方才成为南中蛮王不久,心气正高,即便是被士颂打败数次,他依旧没有想过要屈服。 杀心! 这一刻,士颂的内心起了杀意。 杀了孟获,而后自己当南蛮王,大不了自己在南中再待上一段日子,完成文化侵蚀后,再返回荆南。 似乎是看出了士颂的心思,身边一直没有发声的马谡,却忽然凑到士颂耳边,为士颂分析了局面,并建议士颂不要杀孟获。 “主公,孟获可在两军交战之时,临阵斩之,可擒获之后杀之,但决不能在此时此刻杀。” 士颂有些不理解了,自己已经把孟获活捉了六次了,孟获的“向导”作用已经没有用了。 剩下一个乌戈国,自己另外找个由头去灭了就是,难道真得逼着孟获去投靠,然后自己再带着兵打过去才行? “主公既然有意自己来当这个南蛮之主,今日定然杀不得孟获。” 马谡小声分析道:“今日,孟获是被带来洞主以归顺之名义,带来军中。若杀之,外界定然会有流言,说孟获本以归降,主公却为了占据南蛮王之位,而故意杀之。” “否则,为何从前数次擒拿不杀,单单这次擒获之后,就杀了呢?” “另外,我们都知道这孟获行刺,可若是有心人散布消息,说孟获没有行刺,是被我等栽赃嫁祸,随意安上的罪名,也对主公的名誉不妥。” 士颂看着马谡想了片刻,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次依旧把孟获给放了?” “孟获已是丧家之犬,无兵无粮无地,空有一个前蛮王的名号,又有何惧。” “放了他,他若是再找援军,我们可顺势占据更多地盘。他若是找不到外援,只能凭自己一己之力继续和我们对抗,下次战场之上遇到,主公可下令直接阵斩,不留活口即可。” “而且可以事先对外宣布,我们已经六擒六纵,对孟获也算是仁至义尽,他若再反,我们绝不姑息,那时杀了他孟获,也是名正言顺。” 马谡的一番话,说动了士颂。 于是士颂看向孟获,说道:“你孟获一心求死,我却偏偏不让你死。” “这次回去,你且看看,这南中,这永昌,可还有人,愿意站在你那一边?你已是众叛亲离,在南中已无立足之地了!” “若是你聪明点,老老实实找个偏僻地方待着,或者干脆点,直接离开南中,去南方异国生存,或许还能勉强苟活一生。” “若是你依旧不死心,我直接告诉你,以后若是战场再遇,楚军上下,必不留手,不会再生擒你,只需将你孟获首级送到我面前即可。” 动了杀心的士颂,对孟获说出的这番话。 这话哪里是劝说和警告,完全就是在激孟获继续叛乱,继续和自己对着干。 甚至在暗中点孟获,南中各部已经不会帮你了,你若是还想要和我继续对着干,那就向更远的地方去找援兵,例如乌戈国的兀突骨等势力。 士颂一面吼孟获,心中同时也做出了自己的盘算,那就是对比孟获臣服,自己当南中蛮王,似乎更符合自己的利益一些。 自己想要的南中蛮族民心,和历史上蜀汉政权所需要争取的民心,完全不一样。 诸葛亮需要的只是一个安定的后方,能提供一些军资支持即可,蜀汉的主要目标还是光复中原,恢复汉室。 但是自己呢,自己没有必要去和曹操死磕,虽然也是以统一中原为目标,但是自己没有那么急。 不论是先耗死曹操,而后再找机会北上。还是自己不敌曹操,只能继续南逃。 南中四郡,都是自己需要好好经营的地方。 所以,对于士颂而言,自己在这边,不需要另外一个臣服于自己的南蛮王,没有孟获的存在,对于自己想要的南中,似乎更加有利。 一个有心激怒,一个本就满心怒火。这边孟获也大喝道:“这次是我自投罗网,自然不会屈服!下次若是我被困,绝不会束手就擒,我也绝不会来见士颂,下次若败,有死而已,绝无二话!” 孟获说得底气十足,但是他自己,似乎也没有察觉到,他话语之中的漏洞。 那就是就连他自己也默认了,他自己下一次再和士颂对抗,很可能依旧还是失败的结局。 至少在心理上,孟获就已经输了。 孟获离开楚军军营之后,看着自己身边落寞的随从,长叹一声,张口欲言,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摇头。 祝融夫人则是一脸愁容,即便是南中女强人,但作为女子的她,心思自然比孟获更加细致。 刚才在楚军军营之中,看士颂的脸色和说话的口气,她听出了士颂的杀意。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从前的士颂,或许还会想着迫使自家男人屈服。 但现在的士颂,似乎已经将自家男人视为眼中钉了,若是继续反抗,下次被擒获,或者说下次交手,只怕就真是生死攸关的局面了。 “大王,我们一败再败,已无力抵抗,若是大王不喜士颂,我们不如南去掸国,那边的玛展王,正在招募四方贤才,我等去投奔,一样可列将封侯,何必留在此处,和士颂争什么永昌郡。” “他士颂咬死了永昌郡是大汉土地,我们让给他就是,可那掸国之地,总不是汉朝土地吧,他士颂也没有南下侵略他国的理由。” “我们在掸国,也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若是北方中原有变,我们再找机会打回南中。” 祝融夫人虽然嘴上说着打回南中,但她心里也知道,若是真的南下离开了永昌郡,离开了故哀牢国故地,他们只怕就再难回来了。 “掸国?”孟获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真要说起来了,那掸国玛展王本就是古哀牢国王族后裔。” “当年哀牢古国内附汉朝,不少反对的王公贵族,率领自家子弟仆从渡过怒江,南下的南下,西去的西去,在伊洛瓦底江那边重新建立国度。” “只是后来,不也一样向汉朝称臣纳贡,也就是最近这几十年,因为汉人内乱不止,那玛展王才和汉朝断了往来。” 说着说着,孟获的表情似乎变得很是轻蔑,似乎对南面的掸国玛展王很是看不起。 “我若是南下投奔他,让他知道了士颂小儿之强势,这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联系上士颂,把我们当做礼物送给士颂,以求再次成为汉朝的走狗,这样的人,绝不能投效。” 祝融夫人刚刚还想再劝说一二,让孟获南下掸国。 她根本不是想要去借兵再战,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她的心里,只想孟获和她好好南下,在掸国好好过日子,活下去罢了,不再去做什么争霸天下的事了。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自己的弟弟,带来洞主却指出了另外一个去处。 “大王,此去东南方面七百余里,有一个乌戈国,也就是我们蛮族鸠僚部部族,其国主兀突骨,身长丈二,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 “传说他不吃五谷,以恶兽为食,麾下有三万藤甲军,至矮者也有九尺高,勇猛凶悍,那藤甲更是渡江不沉,刀剑不入,只是其部族似乎并无人伦之礼,被各部嗤之以为野人,和南中各部所排挤,故而生活在永昌郡东南一隅之地。” “若是大王以蛮王之尊前去相投,引其军对抗楚军,定能反败为胜!” 孟获听了这话,大喜,拍手大笑:“是啊,我怎么把兀突骨给忘了。” 祝融夫人见此,心里凉了半截,狠狠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劝说道:“大王,那兀突骨所部鸠僚部,群居洞穴,男女混居,家族不分,我们怎能去投这种部族。” 孟获摆手道:“夫人放心,他们鸠僚部不讲究男女之别,生活混乱。但我们过去了,依旧按我们自己的传统生活即可,待击败士颂,夺回南中,我们自然还是回银坑洞里生活。” 于是,不顾祝融夫人的反对,孟获带着自己最后数百手下,去了乌戈国。 见了兀突骨,他诉说了楚人士颂,对南中各部的“压迫”,表示自己这个南中蛮王,愧对南中各部,如今永昌郡内,只能仰仗兀突骨的藤甲军,或许才能绝地反击,将楚军赶出南中了。 那兀突骨听了孟获的叙述,那是哈哈大笑。 他表示你们从前都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是野人。这下好了吧,我们这些野人,没有伤害你们,反倒是你们心中仰慕的中原文化,他们那些儒学传承,反而过来欺压你们。 “放心吧,有我这三万藤甲军,别说士颂只有五六万楚军,就是五六十万人马,我一样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哈哈哈!” 在兀突骨的概念中,自己的的三万藤甲军,刀枪不入。双方对阵,只有自己砍杀别人的份,别人伤不到自己的兵将。 即便是多花费一些时间,终究可以把几万楚军给杀完的。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认知程度,一个人的眼界,决定了这个人的格局和成就的上限。 此时此刻,兀突骨似乎就从来没有思考过,若是敌人用火攻,他的藤甲军如何应对。 第491章 藤甲强军 士颂得到孟获去了乌戈国,说动乌戈国国主兀突骨,起兵三万来攻的消息后,不禁摇头。 难道,自己也需要玩一出火烧藤甲军?但那三万副藤甲,自己还是很想要的。 士颂倒是没有想着把藤甲军单独成军。 因为楚军各部之中,每五个人,十个人一队的那种小队作战里面,若是在前排的刀盾手,或者领队的伍长,什长这些下层军官,还无法做到每人都配备铁甲。 但给他们都配上一套藤甲,两军作战之时,混在千军万马之中,也一定能给对面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里,士颂忽然想起了自己上一次的北伐,若是颍水边上,自己有三万副遇水不沉的藤甲。 不说能破解郭嘉的计谋,至少能让自己多带回一些人返回荆州,后面的防御战,也许就没有那么艰难和狼狈了。 “主公!” 士颂正回想着过去,木鹿大王走到近前,说道:“听闻孟获果然去找了兀突骨,我这里有重要情报,要报给主公。” 这些天相处下来,士颂通过向木鹿大王介绍自己的新法,赢得了木鹿大王的尊敬和认可。 他认为士颂,一定是可以为自己的部族百姓,带来更加美好生活。于是,他对士颂的称呼,也从楚侯变成了主公,开始一心为士颂所规划的南中未来而努力。 听说了孟获的最新消息,他担心士颂对乌戈国的藤甲军,不怎么了解,所以特地前来给士颂说明。 “还请主公注意,乌戈国和我们南中其他各部有所不同,在我们南中蛮人眼中,他们乌戈国就是异类,就是我们口中的野人。” “他们身材高大,外貌丑陋。更要紧的是,他们身上的藤甲,油浸日晒,反复数十次后,刀枪不入,若不是我部有野兽军团,只怕早就被他们所攻灭,如今野兽军团尚未重建,主公还需早做准备。” 听到木鹿的提醒,士颂的心里还是蛮舒服的。 自己在南中推行新法,让蛮族百姓,以及他们这些原来的头人,统领都过上了更好的生活,别人自然也会真的站在自己这边来。 正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瓜果,自己虽然有取南中之民力,为自己争霸中原的心思。 但自己在南中改革,推行新法,那也是确确实实地,给南中百姓带来了实惠。 士颂连忙起身,拉着木鹿坐下,说道:“木鹿大王不必担心,藤甲军之名,我早有耳闻。野兽军团重建之事,倒不必着急,我们还是要以闽濮百姓生活的改善,为当前主要之事。” 木鹿还以为士颂不信藤甲军之强,还想要继续说明什么,却被士颂阻止。 士颂说道:“至于那刀枪不入额藤甲军,我已有应对之策。到时候,还请木鹿大王率领闽濮部中,还能再聚集起来的部队,听从军令安排,做好应对即可。” 见士颂信心满满,木鹿大王也不再多言,毕竟他的身份,已经是楚侯府的列校尉了。 别人称呼自己为木鹿大王,是给自己面子,但他自己,还是会把自己的位置放正的。 听说楚侯已经让人去把朵思大王传唤过来,那朵思大王想必也是走杨锋的关系,能在楚侯府内谋个一官半职了。 未来的南中,定然是会发展得更加好,而自己以及闽濮部,作为目前为止,最后归顺楚侯府的南中部族,自己一定要在这一场面对乌戈国的战斗中好好表现。 为自己,也为自己的部族,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对于藤甲军,士颂的想法是,那些藤甲军的士兵或许可以不要,但是他们身上的藤甲,士颂还是想要缴获的。 所以士颂的打算便是,派出一支部队,将这支藤甲军引入绝地,而后将其困住。也不必放火烧杀,只需将这些人饿上一段时间,等他们无力抵抗时,再派人杀入,将这些人制服。 南征以来,虽然花费时间不短,但是军事进展一向顺利,自己麾下人马之中,大多损失不大,只是出征在外一年有余,这些人的精神上,多少有些疲惫。 所以这一次诱敌,士颂动用了一支半后勤部队。 便是士颂从交州调入的一万镇军,领兵之人,正是士颂的表兄弟士畅。 士畅麾下还有两员副将,一名阮奋、一名区兴,在交州也是勇猛异常。 这支部队,是按照战斗部队的编制,加入到南征军中的。 但是楚军上下都看得出来,这支交州军主力,和士颂麾下的直属主力部队相比起来,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所以每次作战,交州镇军的都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只能是大战结束后,做一些掩杀,收拾战场的琐事。 士畅也已经不是一次找到士颂,表示南中蛮军各部,军阵不整,毫无纪律可言,这样的敌人,自己有信心率领交州军击败他们,希望士颂,能给他和交州军机会。 “主公,我自随主公定日南之乱起,便一心治理日南郡,学习主公练兵之法,训练士卒,未敢懈怠。” “交州军中优异之人,也都定期推荐入主力军中,可见我交州军中也有好儿郎。” “这次来南中,我交州军也多有历练,如今眼看南中将定,还请主公给我们交州军上下,一次展现实力的机会。” 士颂本来是打算,让木鹿大王或者即将要到来的朵思大王,率领一支熟悉地形的蛮军,去把藤甲军引到一处绝地。 但士畅的请战,让士颂觉得派交州军出击,也是可以的。 一方面,南征各部确实需要休整一番了,也就是交州军还比较有精气神。 另外一方面,这次对敌也并不是什么硬战,只需要引敌深入追击即可。 若是让交州军去诱敌,后面自己布局困住敌军,也有更多的选择。 于是,士颂同意了士畅的请战,并嘱咐他一定不要逞英雄,只需要引敌深入即可。 士畅在士颂面前,是再三保证,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 但是回到交州军军营之后,他便找到了阮奋和区兴二人。说道:“我家那兄弟,明明年纪比我小得多,却那么的谨慎,从小就像个小老头。” “南中各部,我们基本都已经平定了,就剩下一个蛮族口中的野人部族,还如此谨慎。” 阮奋出自交州一个小世家,读过一些兵书,觉得自己也是当世将才,觉得这次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怂恿士畅说道:“将军,我等久居交州,对于中原之事,不甚了解。” “如今主公北伐大败,失了荆北,军中主力损失殆尽,也到了我们出头的时候,这次来南中,正是我们展露才干的机会。” “什么意思?”士畅来了精神,显然他也不甘心只是当个诱敌的部队。 “主公所想,不过是平定南中,在南中推行新法,收南中之力,为他日北伐所用。而平定南中,不过是把这些蛮子给打服了就行。” 阮奋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那藤甲军号称刀枪不入,当年的铁甲军,不也是如此吗?” “我们只需使用钝器和重弩,一样可以击杀敌军。我们和敌军交手之时,无需假作不敌,只需将藤甲军击败,擒住那乌戈国的什么国主,乌戈国自然归附。” 阮奋的建议,士畅听了连连点头。 倒是区兴觉得不妥,劝说道:“将军,这南中各蛮族,虽然军容不正,但蛮族各部头人的个人勇武,却是不凡。” “那乌戈国国主兀突骨,号称万夫不当,只怕并非浪得虚名。” “还有那孟获,即便是数次被擒,但他的个人武艺,也是不凡。军中除了黄老将军和周泰将军外,我看诸将,都未必能够稳操胜券。” “更何况,听说那藤甲军三万有余,我们交州军一万人马,就想要将对方拿下,只怕有些托大了。” 区兴的意思很简单,我们还是按士颂的军令,老老实实地当好诱敌部队就好,为什么非要去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但士畅不愿听区兴的劝说。这位来自日南郡的占人将领,听说当年也是士颂起兵之初,麾下占营的军士,只是后来不愿随士颂南下灭占族之乱而离开军队。 日南郡战乱停止之后,他为了能帮助剩下的占族百姓,又回到了士颂军中,被士颂留在日南郡管理军事。 士畅说道:“我又没有准备把他的三万人马全部吃掉,我们只需将蛮人头领擒获即可。” “而后以其头人为诱饵,激怒蛮军将士,将他们引入主公布置的绝地。区将军若是心有疑惑,可率军为后队接应,我身为交州镇军主将,还是要为交州军上下的名誉和军功着想。” “若是一个小小的野人部落的部队,都对付不了,说出去,何其丢人!区将军,不必多言!” 之后,士畅给了区兴两千人马为后队,自己和阮奋,带着交州镇军主力大队,正面迎上了藤甲军,准备“设计”擒下兀突骨。 只是当他们亲眼看到藤甲军,看到骑在一头战象之上,人高马大的兀突骨后,两人的心中,都打起了退堂鼓。 这样的敌人,绝不是他们二人可以对付得了。 只是两人此刻似乎都不好意思说退却的话语,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渔网,觉得或许还有一搏的机会,只要把兀突骨从战象上面拉下来,用渔网将其困住,他们就还有机会。 “来将通名!”阮奋硬着头皮上前,用长枪遥指兀突骨喊道。 那兀突骨看了看“瘦弱”的阮奋,轻蔑一笑。麾下战将土安心领神会,立刻打马出战。 交手不到三个回合,就把阮奋击落马下。士畅见了,连忙出马,想要救回受伤的阮奋。 可蛮军之中,又杀出一将,正是乌戈国另外一员战将奚泥,双刀齐出,只攻不守,把士畅逼得手忙脚乱。 他最终一刀,砍中了奚泥的肩头,可却无法砍穿奚泥身上的藤甲,正在吃惊之余,反被奚泥砍中胸口,吃痛落马。 “杀过去,把楚军杀光!”孟获见阵前获胜,很是激动,大喊着率领自己麾下几百将士就准备掩杀出去。 而兀突骨也看出机会,顺手一挥,三万藤甲军,也跟在孟获军身后,冲杀了出去。 另外一边,失了主将的交州军,哪里还有斗志,立刻转身就退。 若不是半路上区兴率领部队接应一番,一万交州军只怕有全军覆没之危。 即便如此,最终区兴也只带着半数人马,灰头土脸的返回了楚军军营。 甚至连引诱任务都没有成功。 兀突骨获胜之后,并没有追杀敌军的爱好,反而更喜欢打扫战场,搜刮战利品,这一点,倒是和士颂预想中的很不一样。 第492章 盘蛇绝谷(上) 盘蛇谷,蜿蜒曲折,唯有两头可进出,若是有大军杀入谷中,只用堵住两头,便可将其困于谷中。 原本士颂的计划,是让士畅率军,引敌进入盘蛇谷绝地。 自己守在盘蛇谷两边,阻止他们这些人攀爬出谷,将他们困死在谷中,饿他们三五天,然后在进去收场。 只是现在,交州军大败,士畅本人都被别人给擒了过去,士颂后面的布局,也不得不进行调整了。 而既然兀突骨的藤甲军喜欢搜刮战利品,不喜欢追杀败军,那自己就直接用物资来做钓饵好了。 士颂派出使者去见孟获,表示希望能够用物资换回俘虏。 却没想到,居然被兀突骨拒绝了。 但士颂能确认士畅和他麾下其他将士并没有被杀,心里也就安心了,在士颂看来,只要击败了孟获,困住了兀突骨,后面自然是可以把他们这些人救出来。 于是,士颂让邓方,沙摩柯,邢资,吴班,向宠五将,各自率军三千,轮番去激兀突骨交战,而且是许败不许胜。 每次失败,都在特定的方向堆积大量的物质,引藤甲军向自己布置了陷阱靠近。 就这样,来来回回打了十多阵,楚军是连战连败。 孟获和兀突骨这边,派人打听消息,才知道士颂在木鹿大王的老家,也就是八纳洞中推行新法诸事,并没有把乌戈国来犯之军当一回事。 只是现在楚军诸将,逐个被击败,士颂大怒,才亲自起兵五万,前来迎战。 迎战之地,距离盘蛇谷谷口,已经不足二十里。 阵前,士颂只率领万余骑兵,以及轻装步兵,和新训练的蛮族无当飞军,前来列阵应战。 两军对峙,士颂见到兀突骨也是心悸。这面目狰狞的大汉,骑在一头巨象上,手上拿着一柄巨大的砍刀。 在士颂看来,那刀完全可以把任何一个普通军士,给拦腰砍成两段。 倒是他身边的鄂焕,显得跃跃欲试,想要和那兀突骨交手。 只是看到周泰的面无表情,黄忠的不屑一顾,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强烈。依旧老实待在士颂身边,做好一个颂卫营护卫该做的事情。 “你小子就是楚侯士颂,是汉人里面的头头?原来是这么一个小不点。”坐在巨象上的兀突骨低头看向士颂,怎么看,都觉得士颂这小子不过如此。 他眼中满是不屑,加上他自出兵以来,和楚军作战,连战连胜。现在的他,更是信心十足。 “兀突骨大王,久居南中边陲之地,不知中原之事,并不是看人的身高和壮硕来给人定义强弱的,毕竟风俗不同嘛。” 士颂倒也没有被兀突骨的嘲笑给惹怒,而是笑着做了回答。 不等对方答话,士颂再次提议道:“我军之中,有不少人被大王所俘虏,以我之见,不如让我赎回如何,价格任由大王开价。” 士颂也不是大方,因为在他的盘算里面,不论兀突骨那边要多少钱财货物,只等自己击败了藤甲军之后,这些东西,他们都是要还回来的,而且还是千百倍的还回来。 只是兀突骨哈哈大笑,说道:“只有弱小的人,才会想要用财货来换命,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把他们带回去,不要说老子没给你机会,嘿嘿。” 说罢,兀突骨给身边的土安使了个眼神,这位乌戈国的战将立刻出马,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 他嘲笑楚军将士,不过是群软蛋废物,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们乌戈国的勇士。 倒是一边的孟获觉得兀突骨有些托大了,出言劝道:“兀突骨大王,楚军之中,也有几个武艺高强之人,和前番被我们击败的那些楚将,有天壤之别。” “如楚国第一将黄忠,还有士颂身边的亲卫大将周泰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还请大王多多留意,不可轻敌。” “哈哈哈,楚军之中,所谓猛将,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强壮一些的蝼蚁罢了。有何惧哉!” 兀突骨显然没有听进去孟获的劝告,依旧鼓动军士叫嚣,鼓舞士气和战意。 士颂无奈,只能对黄忠说道:“黄老将军,这兀突骨,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不过既然他派人出来搦战,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主公安心,我这就去将此人擒获,然后逼蛮子把士畅将军给换回来。” 黄忠当然明白士颂的意思,对面这蛮将,虽然身材高大,但在他看来,楚军诸将之中能胜过此人的人,那是大有人在。 士颂让自己出战,无非是求个万无一失。 于是,黄忠大喝一声:“阵中蛮将,休得猖狂,让你看看中原豪杰的本事!” “不好,那人便是黄忠,乃是楚国第一猛将!”对面,孟获也发现情况不对,想要劝兀突骨唤回土安。 要么自己上,要么兀突骨上,或许可以和黄忠斗上一斗。 “休要聒噪!一个汉人老头,有什么可怕的,别乱我军心!” 兀突骨依旧不听劝说,在他看来,即便黄忠真如孟获所言,很是厉害,土安身上的藤甲也定然可保土安无事。 斗将这事,在乌戈国的勇士穿上藤甲之后,就从来不会有失败这种事情。 但士颂这边,却也是信心满满,在他看来,黄忠出马,自然是没有任何悬念。 稍稍有些意外的情况便是,黄忠和土安交手数个回合,发现对方实力不过尔尔,随即不再一味试探,而是一刀又一刀地,劈中了土安的藤甲。 但乌戈国的藤甲,果然厉害,不但轻便,更是结实。 即便是黄忠砍中了数刀,也不过是在藤甲上留下了数道刀印而已。 土安见状,心中大定,嘲笑道:“老头儿,你那破刀,伤不了我,即便你经验老道,等你砍得没力气了,我只用一刀,就能取你老命!” 黄忠本就是个爆脾气,自己砍中对方数刀无效,还被对方如此嘲笑,他心中大怒。 他侧身避开土安挑衅似的回击,蓄足力气,长刀横扫。 这一刀,他倒是没有想要击杀土安,也没有想着要砍穿土安的藤甲,甚至不是用的刀口劈砍,而是直接用的长刀侧面去撞击。 前面几次中刀,都没有受伤的土安,见黄忠这一下来势汹汹,心中虽然忌惮,但也没有太多担心。 只当是对面这老将心中有火,恼羞成怒,想要用尽力气再砍上一刀而已。所以他也没有太过留意,甚至还准备偷偷砍回去,说不定能伤及对方。 怎料黄忠这一刀,势大力沉,力量远超他的想象,直接是一刀,把他拍落马下。 即便是身上的藤甲未破,但他却受了很深的内伤,胸口的肋骨,似乎都被这一下重击给打断了,五脏六腑,仿佛挪位。 躺在地上,浑身使不出力气。 而黄忠冷哼一声,顺势把土安捞起来,像拎小鸡一般丢到了士颂面前。 而后他退到一边,不过是额头微微出汗,仿佛是刚刚完成了热身运动一样,丝毫不费力气。 士颂见此,满意之极,脸上带着笑容,看向兀突骨,说道:“乌戈国主,如今你麾下的战将,也被我军所俘,不如你我双方,就在这阵前换将如何?” 对面的兀突骨脸色难看之极,对面那楚将,本事本领,远在自己和麾下蛮将之上。 自己这边,能依仗的不过是藤甲之强,但藤甲在那力大无比的老将军面前,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士颂本以为换将会是水到渠成之事,但兀突骨先是狂笑不止,而后大喊道:“土安,你若还是我乌戈国的勇士,就自我了断吧。” “丢人现眼的东西,身穿藤甲反而落败,你以后不用回我乌戈国了,你若是现在当着我的面自尽,我还当你是个男人,别让老子小看了你。” 这边,士颂身前的土安听到这话,即便是浑身使不出力气,似乎也真的是在用手指触碰着随着的短刀,想要自尽。 士颂见状,立刻令人将其制止,令人将其押回后方军营,一面调理养伤,一面阻止其自尽。 这土安以后还没有用。 得等到自己击败了乌戈国的藤甲军后,占据乌戈国,也就是所谓的鸠僚部地盘之后,再根据具体情况来做安排。 反正现在,这土安,还没有必要弄死。 只是此刻,士颂的心头反而是涌起了一股异常感,总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什么。 这一瞬间,士颂把自己定南中的诸多政策,甚至是给藤甲军布的局都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遍。 在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才再次看向兀突骨,组织语言,继续叫阵。 或者说是蛊惑敌军人心。 “刚刚这位勇士,和我楚军第一将交战数十回合,力战不敌而已,即便是兀突骨大王你不想将其换回去,那也至少等战事结束之后,再安排其去留不好吗?” “为何非要此人自尽,难道活着不好吗?更好的活着,有更丰盛的食物美酒,有更多的生活用品,有更丰富的日常娱乐,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不好!” 兀突骨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他大声说道:“我知道你那个什么新法新政,知道你从中原带来了各种食物和物质,还要修路,还要指导农桑,还要让小孩子读书,让老人都得到赡养。” “我也知道你的商业街,你的酒楼,茶楼,我都知道。那些东西在南中各部都受到了欢迎,都被认为是极好的东西,但是我就是不喜欢。” “难道我拒绝,我不同,我就有错?” “你说你那是文明,是更好的生活,是可以带给南中百姓幸福。但是我以为,我们乌戈国,有我们乌戈国的活法,在我看来,茹毛饮血,生吃活剥才是正道,才是应该有的文化。” “这个世界,就应该是一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那些不够强壮的小孩子,长大了只能作为从属,那些没有成就,没有地位的老头子,就活该被饿死。” “这,才是我们乌戈国所崇尚的大道!我以为,全天下都应该按照我们的规矩来,才是正理!” 兀突骨的话,让士颂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忽然明白,刚刚自己身上察觉到的那一丝错觉,是什么了。 是的,就是所谓的文化和理念。 自己总觉得,自己这边推行的,才是这个时代的正统文化,儒学就应该是被所有人接受。 但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就连自己,对此都是持怀疑态度的。 只是自己一直就处于这种文化观念的范围内,所以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 只是此时此刻,就在兀突骨喊话,强迫战败的土安自刎的时候,士颂恍惚之间,发现了这个问题。 而兀突骨那一番“你的文化挺好的,但我以为,我们乌戈国的文化,才是正统”的言论,彻底让士颂明白,自己察觉的问题。 第493章 盘蛇绝谷(下) 正当士颂被兀突骨的话给镇住,在内心反思自己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暴喝,把士颂的注意力,给拉回了战场。 “放肆!”士颂身边的马谡,大声地呵斥了起来。 他说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之大,莫非王臣!” “这四海之内,自然是以儒学为尊,其他学术为辅,但不论什么学派,都当是鼓励和引导人心向善,安定天下,造福天下为要领。” “而你方才所言。”马谡的脸上,尽是不屑,轻蔑地对着兀突骨说道。 “你那些歪理邪说,狗屁胡话,正是未开化之野人言语,这次南来,正是要教化尔等。你这等冥顽不灵之辈,也是多说无益。” 马谡说话的口气,没有兀突骨那么的大声,但是两军阵前,却越发的安静了。 士颂抬眼看去,不仅仅是自己带来的南征军部队,就连无当飞军中的南蛮将士,对此也是深以为然的样子。 似乎都认为马谡所说的,才是真理,才是正途。 这一刻,士颂千百年后的那种思维观念,反而成为了他,融入自家军团的阻碍。 不过想想也是,南征军就不说了,即便是无当飞军,新兵训练之时,都会带有洗脑课,给他们教导孔孟之道,告诉他们,他们本就是汉族旁支,告诉他们,他们的正道学说就是儒学。 再加上士颂各种新政的辅助和印证,这些人自然也觉得,楚侯府这边提供的生活更好,更倾向于站边士颂。 士颂无奈的笑了笑,心中仿佛有一道光闪过,“强势文化”四个字忽然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而后,士颂看向兀突骨说道:“你以为你的文化才是正道,而我乃至天下九州,都以为儒学才是正道文化,但到底谁对谁错,只怕还是得战场上见真招了。” 其实文化本无对错,只是文化熏陶下养育教育出来的人民和国家,会有强弱之分。 人有强弱,其背后的文化,也就因此被划分了强弱。 而弱,本身就是错! “哈哈哈,正是如此。”兀突骨大笑不止,觉得士颂也算是个明白人。 接着,他说道:“现在,老子就给你看看,什么是我们乌戈国的鲜血文化,哈哈哈!” 说罢,兀突骨大手一挥,身后逇藤甲军押上来了两个人,正是士畅和他麾下阮奋。 两人精神状态还不错,只是脸色很是难看。 刚刚士颂提议换俘的话,他们也是听到的,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全被换回去,却没想到兀突骨宁可牺牲掉乌戈国的将领,也绝不妥协。 “你这是何意?”士颂知道兀突骨要做什么,但是依旧出言提醒。 “我们两家,虽然交兵数场,但毕竟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你可不要犯傻。” 就连兀突骨身边的孟获也觉得不妙,他说道。 “兀突骨大王,那士颂多次俘我等南蛮将士而不杀。如今眼前这楚将,好像也姓士,多半是那士颂族中兄弟,我们将其囚禁即可。” “等击败了士颂,再和他谈条件,没有必要在这两军阵前斩杀啊。” “哼!正是你们南蛮各部,犹犹豫豫,总给自己留有后路,自然是一败再败。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决心。” “我乌戈国藤甲军上下,三万将士,此番和楚军交战,要么杀光楚军,要么被楚军杀光,绝无第二个结果!” 兀突骨呵退孟获,骑在战象之上,手起刀落,亲自把士畅和阮奋二人斩杀。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兀突骨杀便杀了,杀完之后,还特地催动战象,将二人尸首踩为肉泥,纵声长笑。 楚军上下,一个个气的牙痒,就连士颂,也是握紧佩剑,眼中满是杀意。 那士畅本就是士颂的堂兄弟,是自己在士家家族内,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 这次带他来南中,多少也有提携他,让他挣一份军功的意思。可现在,这人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士颂虽然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但脸色上的狰狞却无法隐藏,就连握着剑柄的手,都被自己捏红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士颂低头看到了手中的天恩剑,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大声对兀突骨说道:“乌戈国的野人,你自以为,你们那破藤甲天下无敌,在我看来不过是井底之蛙,你那藤甲,我军一样能斩断!” 说完,士颂亲自打马上前,指着兀突骨身边的另外一将说道:“听说你们乌戈国,除了你兀突骨外,还有两将,刚才被黄老将军擒获一人叫做土安,那剩下一个叫奚泥,应该就是你吧。” “你可敢身穿藤甲,让我砍一剑?一人一剑,不躲不避,就比比看,我们那边的盔甲更加结实!” “主公,若是和对方比盔甲,比武器,让在下去即可,何必主公亲自出马。”包括周泰在内的楚军将士,被士颂心血来潮的举动给吓着了,纷纷上前劝说。 他们却被士颂呵退。 这一次,士颂不仅仅是要泄愤,更是要羞辱乌戈国的藤甲,以起到诱敌深入的作用。 激怒敌人,就要用敌人最在乎的东西来羞辱。 对于兀突骨而言,他人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只怕就是他乌戈国的藤甲了。 而士颂的腰间的天恩剑,在浦元的介绍中,那绝对是天下第一利器,削铁断金,别说是藤甲了,就是楚军的重装铁甲,即便是连砍数层,也都没有问题。 “哈哈哈,有意思,你一个瘦猴子也敢在两军阵前如此叫嚣,我若是不应战,倒是显得我乌戈国无人了。奚泥,上去砍了他!” 得到军令的奚泥也是一脸讥笑,打马慢悠悠地靠近士颂,而后伸长了脖子,指着自己颈脖处的藤甲说道:“来来来,让你先砍,就砍脖子这里,看看你那破剑,能留下剑痕不。” 刚刚楚军第一将,力大无穷的黄忠都无法用他那厚重的砍刀,砍穿藤甲。 如今,眼前这个相对而言,有些瘦弱的楚侯,想要用他腰间,那装饰品一样的佩剑来砍藤甲,在兀突骨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是孟获忽然觉得不对劲,那楚军上下,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似乎所有阻止的人,不是因为士颂发起挑战,而是因为士颂要亲自上场。 士颂武艺不俗,绝非看上去那样柔弱,孟获是知道的。而士颂的佩剑,孟获虽然不知道有多厉害,但他也隐隐觉得,只怕不简单。 “死!”士颂大喝一声,抽出天恩剑。 两军阵前,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即便是骑在的卢马上,士颂这一下拔刀斩,依旧干净利落。 奚泥的人头,就在士颂把天恩剑收回剑鞘的那一刻,掉落在了地上。 乌戈国自以为刀枪不入的藤甲,在他们眼前,被士颂斩断了。 同样被斩断的,还有他们不可一世的傲慢与自大,当然,还有他们内心深处的自尊。 尤其是当士颂大声地嘲笑过后,更是如此。 “南中藤甲,说起来还需要几十年反复炼制,在我看来,还不是和枯树皮一样,轻轻一碰,就断了。” “这就是你们乌戈国的国之重器?这就是你们乌戈国,引以为傲的无敌盔甲,哈哈哈,若是在中原,只怕早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也只有你们这群深山野人,才会把这种枯树皮,当作宝贝,哈哈哈!” 士颂一面嘲笑藤甲军,一面缓缓退回自家军阵,而后给马谡使眼色,马谡会意,立刻也大声嘲笑起来。并让左右一起出言挑衅和谩骂。 若是从前,这种叫阵只怕作用也就一般。但是此刻,士颂斩断藤甲的时刻,楚军将士全部针对藤甲来讥笑,嘲讽,谩骂。 别说火爆脾气的兀突骨了,乌戈国三万藤甲军,任何人心中都会火大。 “杀!所有人给我们杀,我就不信,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那种宝剑!” 兀突骨也不傻,当然看得出来,士颂手上的天恩剑不简单。 他也知道,楚军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如此锋利的武器。 在他看来,自己乌戈国的脸面,被对方拽到地上,用脚踩之后,还被吐了口痰。 这种侮辱,他不能忍,乌戈国不能忍,必须要士颂,要楚军付出血的代价! 不仅仅是兀突骨,所有藤甲军都被士颂的羞辱给激怒了,根本无需再做什么,士颂立刻传令全军开始后撤,而方向,直指盘蛇谷。 “兀突骨大王,切莫追击楚军啊,那士颂作战,从来没有未战先退的事情。今日激怒阁下,而后全军后撤,显然有诈,还请三思。” 连战连败的孟获,多少还是学到了一些经验教训。 只是兀突骨根本听不进去,在他看来,楚军不堪一击,不过是孟获被楚军打得没了志气和雄心,未战已怯三分,哪里还有资格在他面前提什么建议。 更何况,乌戈国的藤甲,被士颂如此羞辱,他更不能就此罢休。 任何国家和团体,他们的标志,他们的象征,在他们的面前被人如此侮辱,是没有人会罢手的。 “追上去,即便是楚军有埋伏,也奈何不了我们。”兀突骨说着,催动自己麾下的象兵部队就冲杀了上去。 当然,兀突骨虽然生气,但是气头一过,他也恢复了几分冷静,也有派出探哨查看周边环境,确定没有树林丛林之类容易起火的环境,他才率领大队追击。 倒是孟获,心中唏嘘不已。 在他看来,兀突骨太过狂妄无礼了,那个叫做士畅的楚将,显然是士颂家中的兄弟,就和孟优和自己的关系一样。 兀突骨直接这么斩杀了,那么他和士颂之间,只怕再难有缓和的余地了。 事已至此,孟获也只能率领他好不容易聚集的千余人马,跟在藤甲军身后,作为后方护卫部队。 避免楚军的埋伏,突然从身后杀出,包夹藤甲军。 “大王,这兀突骨只知仗着藤甲之坚,一味猛打猛冲,只怕多半不是士颂对手,此番若败,大王可有准备。” 能在孟获身边说出如此直白的话,也只有祝融夫人了。 孟获呆呆地看了祝融夫人一会儿,微微摇头,而后说道:“我们还是跟上去吧,尽力而为,也能不后悔了。” 而兀突骨,也终于率领他的三万藤甲军,追赶着士颂,走进了他命中注定的绝地——盘蛇谷。 或许是心有灵犀,兀突骨在率军追杀进入盘蛇谷之前,还特地命人上前查看。 确认前方山谷之中,并没有易燃之物,也没有什么草木,是个光秃秃的山谷。兀突骨这才放心大胆地率军追杀进入。 只是走到半路,却没有看到方才逃跑的楚军,只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巨响,仿佛有无数山石头落下。而这,正是按士颂军令,在这里埋伏的朵思大王,用巨石滚木,将盘蛇谷的入口给堵住了。 关于堵路这事,朵思大王还是蛮有经验的,毕竟自家那条大路,他已经堵过多少次了。 至于盘蛇谷的出口,士颂也早就堵死,楚军进入盘蛇谷后,在等在山崖上的军士帮助下,早就从两边较为缓和的土坡处,爬上山崖,而后将这些缓坡堵死。 此刻,被围在盘蛇谷中的兀突骨,和他麾下的三万藤甲军再如何强势,也已经是笼中鸟,网中兽。 即便是有再坚固的铠甲和厚皮,有再锋利的爪牙,也已经是待宰杀的羔羊了。 第494章 孟获低头 士颂利用地形,将兀突骨和他的藤甲军,困在盘蛇谷里。 盘蛇谷外,孟获和他麾下的千余人蛮军将士,也被突然杀出的楚军给包围。 最让孟获难以接受的是,面前的这些“楚军”,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楚人,在他眼中,这些人,都是他南蛮子民。 对面楚军中,领头的大将,居然是骑在白象之上的木鹿大王。 他的左右两边,则是董茶娜和阿会喃率领的无当军。他们身后,是杨锋杨百逸父子率领的无前飞军。 他们率领的,全部都是各部之中的精锐骨干,合起来也有过万人马。 而且,对面这些人里,即便是普通的兵将,也有不少孟获熟悉的面容。 这些人,可都是当年支持他当上南中蛮王的人啊。 这些人,可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士颂的人啊。 可是现在,这些人全部都站到了士颂的身边,成为了楚军将士,以蛮族的身份,成为了敌人的一员。 在孟获看来,这是何其讽刺的事情。 “木鹿!你们身为南中蛮族头人,如今却站在士颂那边,残害蛮族同胞,你们的良心何在?” 孟获大声呵斥,但他的声音里,略显底气不足。 面对的木鹿,笑而不答。他也知道,多说无益。 “你今天是想要仗着你麾下人马更多,想要杀了我,自己去当南中王,去给士颂当傀儡吗?枉我还当你是我蛮族豪杰,原来也不过如此。” 孟获是越骂越上头,若是继续骂下去,只怕还会有更加难听的话骂出来。木鹿最终还是回答了孟获。 “我们残害南中蛮族同胞?南中百姓,不论蛮汉,在楚侯治下,丰衣足食,幸福安康。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而你为南中王时,一直想要叛逆作乱,不顾百姓民生,只求什么建立南中蛮国,逼迫百姓走上战场,这些,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若是你真有那雄才大略,也就罢了。但楚侯南征以来,打打停停,左右不过一年的时间,南中四郡安定。不仅仅叛乱不再,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 “这样的雄主,才是值得我们南中百姓追随的主公。即便是日后,跟着楚侯去争霸中原,我们也心里有底。” “你一直在南中说什么强者为尊,而你已经数次败于楚侯,犹不知悔改。你为强者时,便是强者为尊?你为弱者时,便是外族入侵?这世间的道理准则,都得按你孟获的标准来定吗?” 木鹿大王的一番话,说得孟获哑口无言。 最后,木鹿看向孟获,问道:“如今,南中各部百姓,得楚王大恩,看看不韦城,看看永昌新城,你就知道民心所向。” “现在南蛮各部,悉数归顺,乌戈国的野人,也将灰飞烟灭,就只有你孟获,冥顽不灵,屡教不改。” “本来楚侯已经下令,这次不必再生擒你孟获,直接当场击杀便是!是我念及旧情,在这战阵上,问你最后一遍,你降是不降!” 木鹿算是实话实说,毕竟当日孟获在诈降士颂的时候,以为自己占据上风,那时候的他,还在邀请木鹿大王回头,保证既往不咎,多少也是念着一些情分的。 现在的木鹿,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只要孟获肯低头,他木鹿即便是舍却自己的所有的官职,也要保全孟获一命。 “不降,不降,老子宁死不降!”孟获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此刻的他,即便是死,也不愿屈服。 而且既然是身处绝地,孟获也不顾其他,率领全军,杀向正前方的木鹿大王,打算冲开一条血路,去和前面的兀突骨大军汇合。 “放箭!”木鹿大王这边,一声令下,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将孟获这支小部队射倒大半,就连孟获自己,也是身中数箭。 而且箭矢之上,多有毒药,正是木鹿大王麾下部族驯兽用的药物,木鹿大王终究还是没有下死手。 倒在了冲锋路上的孟获,被祝融夫人和孟优护住左右,再次被包围起来。 而武艺不济的带来洞主,还想要组织人手抵抗,却被董茶娜一刀斩落,虽然受伤,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只能躺在那边挣扎。 孟获看着祝融夫人那憔悴的模样,看着孟优沮丧的面庞,还有自己提不起的力量。 孟获知道,自己这一次,只怕真的完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第一次败给士颂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绝对不是那少年郎的对手。 但自己好面子,自己觉得只要自己好好筹谋准备,就一定还会有机会胜利的。 只是自己的努力,自己的执着,最终害苦了自己,也连累了自己身边的亲人。 “孟获!如今,你再不归顺,我便亲手将你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战场上忽然显得有些安静。 木鹿的身后,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学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获和孟优的大哥,南中孟家的老大,孟节。 孟节一向隐居,只是南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即便是真的心无牵挂,也不可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当他看到士颂在南中改革,推行儒学,发展教育的时候,他的眼中,似乎出现了光芒。 在他看来,兴教育,才是改变南中落后的根本所在。所以他义无反顾的投入了士颂麾下。 而士颂得到孟节来投的消息,自然是欢喜异常,当场征辟其为南中治事,辅佐糜竺治理南中。主要就是负责教育之事。 有这位的名头在这里,孟获这个南中王,更加不值一提。 不过反过来说,正是因为孟节的来投,士颂也才默许木鹿大王在两军阵前,再一次地逼孟获投降,甚至是让孟节,以文臣之姿,出现在了战场上。 身穿大汉朝廷官服的孟节,迈着官步走到孟获身边。 孟获身边的死忠分子,都是孟家子弟从属,自然认得孟节,哪敢阻拦,只能任由孟节走到孟获身边。 “你前后已经败了七次,如今早已没有了再起的机会,现在的你,不是投降不投降的问题了,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楚侯府南中治事府的战俘了。” “你就好好地,当好这个俘虏,看看南中再过几年之后的样子,你就知道你今日所作所为,何其幼稚!” 说着,孟节就从孟获身边拿走了松纹剑,孟优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孟节的眼神后,也默默低头,丢下的手中的兵器。 而孟获,也不知道是因为箭伤,还是因为木鹿前面的说法,又或者是南中各部蛮族的人心,再加上孟节的出现,他的心里防线,此刻终是破了。 孟获低下了他那不屈的头颅,算是默认了孟节的话语,成为了楚军的战俘。 等待他的,将会是和朵思大王那样的修路生涯。 至于他们孟家的族地银坑洞,士颂早就下令交给孟节管理。 所有孟家财产,按照新法规定,一部分交给楚侯府重新分配,另外剩下的自然也都交给了孟节管理。 可孟节无妻,更无子嗣,倒是孟获的女儿被寄养在他孟节这里,以后这些东西,只怕都会成为嫁妆。 这边,孟获终于低头,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臣服,但是默认了自己会作为楚军俘虏,以后不会再起反叛之事,这南中四郡的叛乱,其实已经解决了。 只是对于士颂而言,此刻他更在意,更关心的,并不在孟获那边。 而是他眼前,被自己困在盘蛇谷中的三万藤甲军以及兀突骨,要如何处理。 本来的计划,是将这群藤甲军困在里面一段时间,消磨他们的意志,把他们饿上一段时间后,再去逼迫他们屈服。 但在对方在两军阵前,斩杀了士畅之后,这个选项,显然已经被关闭了。 而且士颂也算是看明白了,想要让乌戈国的人转变思想,比南中四郡其他位置要困难许多。 若是和平演变转化,只怕要花费的时间太长。 最麻烦的,还是他们的这位兀突骨大王,有一套自己的“歪理邪说”,有坚定的信念,这样的敌人,只能杀,不能留。 而要对付这三万藤甲军,最好的办法当然还是火攻。 于是,士颂让黄忠和臧洪,各自率领定武军和雄武军守住山谷两侧,若是有蛮军想要爬山而上,或者强攻缓坡,便用巨石滚木砸下去,刀枪不入的藤甲穿在身上,也是一样会被压死。 另外一边,士颂则是让沙摩柯率领五溪蛮营,以及区兴率领剩余的几千交州军,立刻去将各种引火之物给拖过来。 为了赶时间,士颂甚至派出了陆逊,去和组织周边的百姓处购买干柴,发动百姓收集引火之物。 又让李恢去将重弩和投石车部队也带来山谷两侧。 这一次,士颂的杀意,根本无法掩盖,周围似乎也没有人敢反对。 毕竟,士畅死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毕竟,兀突骨的“反骨”太重,留之无用。 很快,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到位,木鹿大王带来了孟获低头,愿意老老实实当战俘的消息后,士颂只是微微点头。 这永昌郡的各部蛮族,因为自己屡败孟获而不杀,都觉得自己有些迂腐仁义了,刚好,这次火烧藤甲军,把三万人活活烧死,也让南中各部,知道我士颂,也不是好惹的。 “放火!” 随着士颂一声令下,山谷两侧射出了无数的火箭,而投石车,则是将一车车的火油罐子投入山谷。 各种木材,硫磺等易燃物也都被投入山谷之中。 仿佛一瞬间,这个盘蛇谷就被点燃。 开始,只是零散的哀嚎,以及战象的悲鸣,而后,痛苦的叫喊声越来越大,响彻云霄。 原本可以爬上两侧山崖的缓坡处,在藤甲军几次强攻后,被巨石擂木击退,这里已经被堵死了。 一心逃命的藤甲军,还是玩命撞开了这些东西,想要冲上山崖。 但这条看似最后的活路,恰恰却是一条通向地狱的陷阱。 挖坑,是楚军将士们早就熟练的的技能,只是这一次的坑中,点燃了火焰。 这些冲锋的藤甲军,要么面对楚军可移动的攻城弩,所射出的火焰重矢。 要么,直接被如墙的火箭射倒,掉入火坑之中。 两条看似可以登上山谷的道路,布满了藤甲军战士的尸首。 而这些尸首,也都被楚军有意点燃,成为了阻碍后面冲出来的藤甲军的障碍。 三万人,就在这盘蛇谷中,当着其他各部蛮族头人的面,被士颂活活烧死。 那痛苦的哀嚎,仿佛人间炼狱的场景,甚至山谷里传出来的味道,令在场的所有人,一生都难以忘记。 楚侯士颂,绝非善类。 他可以是勤政爱民的仁君,也能是手段残忍的恶魔,这完全取决于对手的态度。 就连孟获都知道,那被俘的楚将可以用来换俘,可以用来讲条件,你兀突骨居然当着士颂的面,把他的兄弟给杀了,还在那里大放厥词,你怎能不死。 只是士颂报仇的手段,似乎也太过极端。日后在士颂麾下办事,决不能再托大,决不能给脸不要脸。 这次火烧藤甲军后,以上这些想法,基本成为了南中各部头人心中的共识。 也得益于此,后面士颂在永昌郡内,推行新法,尤其是军队改革时,基本没有受到什么阻力。 没有人愿意被活活烧死,如乌戈国那样被灭族。 第495章 南中气象 盘蛇谷的大火,持续了三天三夜。 一旦发现火势有减小的趋势,士颂就下令“添柴加火”,保证盘蛇谷内的大火,不要熄灭。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引火物资被送到。 到了最后一天,士颂将这些可燃物全部一股脑的倒进了山谷之中,即便是山谷内的哀嚎已经没有多少了,他依旧要保持山谷内的大火。 就如同后世的火灾一样,很多时候,即便是没有被大火烧死,但浓烟入肺,依旧会致人死亡,很多人都是被烟熏死的。 这一次,盘山谷三天大火,待浓烟散去,又是两日。 甚至等到士颂让朵思大王打开山谷入口时,依旧有呛人的浓烟散出。 兀突骨的尸体没有找到,三万藤甲军,不论是人还是战马,战象,无一存活。 后来为防止出现瘟疫或者其他的不好的事情,士颂组织后勤军和蛮族民夫清理山谷也清理了一个多月,才把这里清理好。 而随着三万藤甲军的覆灭,楚军到达乌戈国的时候,乌戈国内的青壮年尽灭后,再也无力抵抗。 只是士颂知道,乌戈国的这些百姓,可不是善茬。 虽然不至于斩草除根,但必要的防备措施也是要做的。 于是按照南中各部的传统,直接将乌戈国灭国之后,将其百姓分给了其余各部为“奴”,正式在南中境内宣布,世上再无乌戈国的存在。 从去年五月起兵,到现在五月,正好一年的时间,士颂终于在形式上,完成了对南中四郡的占领。 而且,也在南中四郡开始顺利推行新法,南中蛮族各部,要么选择了臣服,被士颂迁移,吸纳其百姓,改编其军队,要么就被士颂所灭。 短期内,南中四郡,再无任何地方势力,有掀起叛乱的可能。 对于士颂而言,此刻的南中,已经不会成为自己的后顾之忧了。 自己在下一次面对曹操的军队时,不用担心身后的蛮族叛乱,给自己的益州,交州统治区带来麻烦。 但仅仅如此,并不是士颂的期望。 若是只为了南中四郡不闹事,士颂完全可以采用和诸葛亮一样的办法,那就是用羁縻统治的方式治理南中。 士颂所想要的,是南中诸郡完全融入汉族文化圈内,不是几千年后的归途改流,而是就在现在,就融入中原文化圈。 同时,为自己今后北上争霸中原出力。 所以,接下来,士颂依旧会留在南中,以新的“南中王”的身份,治理南中。 永昌郡的治所,甚至直接被士颂移到了永昌新城这个商业城镇。 整个南中四郡,在新法的推动下,进入了如火如荼的大建设大生产之中。 四郡之间的主干驰道,以治所为中心连同郡内各县的次一级道路。各城中的商业街道,书院,茶社,酒楼纷纷新建。 《武陵传语》的南中版本分社,甚至直接开到了且兰城,定期将南中的新发展新气象,传递到南中各酒楼,再由酒楼茶社的说书人,念给大众。 通过数月的宣传和洗脑,南中百姓知道了这次楚侯府南征“平乱”的原因和全部过程。 主要就是因为南中四郡的权贵们,贪心不足,不满足于楚侯府给予南中四郡的自治权,在彭羕这个奸佞之徒的煽动下,发生了叛乱。 其中,尤其是糊涂的南蛮王孟获,更是中了来自中原国贼曹操的毒计,非要把问题上升到蛮族和汉族之争。 明明可以和睦共处,明明可以互相扶持的蛮汉两族,因此被挑唆成为了对手。 而为了解除误会,楚侯士颂,甚至不惜七擒七纵,也要让南中百姓认识到事情的真相。 “只是可惜啊,那个奸贼彭羕,在建宁郡雍闿被灭之后,就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永昌郡内,孟获多次起兵,都没有见到这人的身影。” 茶楼里,一个无当军打扮的蛮军将士看完新一期的《武陵传语》,不住的摇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流言说,这个彭羕心有不甘,已经偷偷南下,去了掸国,或者西南面的盘越国去了,想要说动这些外邦小国叛乱。” 端茶的伙计,一面收拾着边上的桌子,一面把自己听来的消息也散播出来。 听到他这话,旁边两个喝茶的书生不住的摇头,看他们的打扮,显然是来自中原的儒生。 多半是在武陵书院读书时,能力平平,想要到南中来免试为吏,为自己挣一份前途。 其中一个书生抿了一口茶,说道:“那彭羕也是益州名士,少年时,就有才名。为主公定益州北面诸郡,击败刘璋,也是立有功劳的。” “可如今,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贪生怕死当了叛徒也就罢了,还为了在曹操面前邀宠,献毒计来颠覆我南中,这世上,还真有如此无耻之人啊。” “这里面,可就有得说道了。” 这书生的对面,坐着其同窗,也是一副书生打扮,但神态气度却和前面一人,大有不同。 这人浑身上下,都有着一丝傲气,眼角边的一颗黑痣很是显眼。 “这彭羕自从颍水之败,贪生怕死,投降曹操之后,他就必须如此无耻,才能继续得以存活啊。”这人先是抛出这么一番定论,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而后,他才侃侃而谈,说道:“但凡是卖主求荣之人,尤其是这种因为贪生怕死才投降的人。他们必须表现出自己对于故主的怨恨,必须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他们才能有在新主子的手下,有活下去的机会。” “也是,我若是曹操,这些叛徒投降归顺于我。我也会想,他今天能背叛士颂投降我,明天就能背叛我去投效其他人。” “只要利益足够,这种人定然会离我而去。这样的人,一定不能信任。”旁边的人也应和起来。 这眼角有黑痣的书生继续说道:“所以啊,这彭羕便出毒计,想要靠策反南中四郡,来给楚侯制造麻烦,想要用南中之力拖延楚国实力恢复得时间。” “若非楚侯亲自前来南中,以雷霆之力安定四郡,只怕时间一旦拖延久了,必然后患无穷。” “彭羕这样做,就是要让曹操,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处心积虑的谋害故主,以后,即便是再次被我楚军所俘,他也一样不会落得好下场。” “所以他只能在曹操手下干活,也便让曹操安心。” “有理,正是如此。” 周围的茶客们纷纷点头,对此观点表示认可。 这黑痣书生见自己已经成为了茶馆里的焦点所在,脸上越发得意。 他继续说道:“此外,诸位可能不知。这些叛徒走狗,很多时候,甚至比真正的敌人都要可怕。” “这彭羕不过是个文人,那些武将叛徒,为了能获得新主子的信任,对于故主乃至故主治下百姓的残暴,远比敌军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我知道。”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书生接过话题,说道:“这些人对百姓残暴,对于故主和旧日同僚无情,不过是为了新主人服务罢了。” “他们表现的越是歹毒,新主人后续推出的怀柔之策,便能收获更多人心。百姓们会念着新主之好,而把仇恨,都放在这些叛徒身上。” 周围的看客,也有人点头认同。 “正是此理,想来在荆北,曹操玩的便是这一手。如今治理荆北诸郡的,不就是从前的蒯家,还有华歆这样的楚国叛臣吗。” “他们在荆北,压榨百姓,祸害一方,就是为了以后,让曹家人通过教训他们,来以收服荆北民心。” 这时候,在旁边收拾桌子的店小二问道:“说来说去,这彭羕自从在建宁郡,随着雍闿大败之后,就没有了消息。” “有传言说,他和雍家最后的族人,一起继续向更南方的外邦去了,可是真的?” “只怕还真有可能,如今南中四郡平定,彭羕若是还想要在中原朝廷,那曹操麾下谋求地位,也就只能继续挑唆南面的外邦,来给我们楚侯制造麻烦了。” 那黑痣书生又准备开始他的分析,只是这一次,周围的人各有看法。 有的人,认为彭羕很可能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小位置。 有的人,认为彭羕真的南下他国,也无法鼓动来犯境之军。 总之,整个茶楼,基本上都在讨论这事。 而同时,士颂也带着郑度,邓芝、李恢以及小马谡,正在这间茶楼的雅室内品茶。 这茶楼的位置不错,处于永昌新城的商业街中心,往来的客商,当地的官吏,都会来此喝茶。 他们都喜欢在这里,听听说书人讲述故事,或者听听《武陵传语》上有什么新的消息,而后指点江山。 这里,颇有一些武陵书院内,那座百家争鸣馆的味道。 “这书生,虽然有些见地,但也太沉不住气了。”邓芝为人沉着冷静,对于那种喜欢显摆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我觉得还行嘛,毕竟是个年轻人,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何况他们知道的信息有限,能得出如此结论,也已是不错。这人既然来南中,想必也是寻求机会,等他在南中历练几年,未来说不定也会是个人才。” 李恢的情况不同,他自己本身就更加洒脱,对于同类型的后辈,自然不会抵触。 倒是士颂,听着外面的讨论,却什么都没有说,依旧在喝自己的茶。 彭羕在建宁时,就已经被自己捉拿,现在依旧还关押在暗狱中。 但自己后面的谋划,需要彭羕没有被抓住,而外面放出的流言,本来就是士颂暗中授意的。 “楚侯,南中需要安定啊。何不再等上个三五年?” 郑度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但看着外面热烈的讨论,终究是劝说了一句。 士颂也轻声叹息:“时不我待啊。我哪里还有三五年的时间,来等南中四郡完全安定。” 若是外面的人,听到士颂和郑度的对话,只怕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房间的邓芝等人,则完全能听明白二人的意思。 那就是士颂想要借抓捕彭羕的名头,继续向西、向南开拓土地,或者说掠夺资源。 永昌郡,处于大汉朝西南边陲之地,在向西则是盘越国,也就是后世的缅甸国西北部。 这边的人种,倒是和汉族相近,适合吞并。 盘越国大小,约莫汉朝这边大一些的州郡。而过了盘越国,便是身毒国,这是汉朝官方,对于古代印度国名的音译的名称。 而若是继续沿着身毒国向西,便是中亚的贵霜帝国,贵霜帝国的北面,就是花剌子模,大宛,乌孙等西域诸国了。 当然,士颂倒是没有从这一条线路远征西域的打算,士颂只想要吞掉盘越国,将其设置为益州下的另外一郡。 然后建立和身毒国的贸易,从这部掠夺战略物资,乃至人口壮丁,用来发展南中四郡的基础建设。 而至于永昌郡南面的掸国和骠国这两个国家,也就是所谓的后世的缅甸,柬埔寨,老挝等国的中部以及南部地区。 这里的百姓,多以缅人为主。士颂倒是没有想要吞并这边的想法,而是想要用诸葛亮治理南中的方式,在这里推行羁糜统治,掠夺财物和物资。 而且,一旦降服掸国和骠国,便可以和东面的日南郡形成呼应,两面包夹泰族各部,逼着本来就处于弱势地位的泰族各部族低头。 若是一切顺利,士颂准备在南面,建立属于自己的南域都护府。集合后世东南亚地区的财富,物资,人口,来扩充自己的实力,以便更好的对付曹操。 曹操现在正在蚕食河北,若是自己不增强力量,等到曹操占据河北,远征乌桓,安抚辽东后,掉头南下,自己就危险了。 这一次,曹仁在荆州训练水军三五年了。若是自己只依靠原来的力量,只怕难以抵抗。 更何况,开拓南面,不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第496章 南下之军 郑度算是看出了士颂的决心,那就是一心想着向南开拓土地。 对于士颂的谋划和打算,郑度心知肚明。 若是士颂真的吞灭那些国家,建立一个全新的楚国,其版图面积大小,不会比曹操占据的中原小,看起来,似乎确实有和曹操抗衡的可能。 但在他看来,也只是实力上,或许会出现的可能而已。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南中四郡就是蛮荒之地,继续向南占据的土地,奴役的土着再多,也绝对比不上中原膏腴之地。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不论优劣。有,总比没有强。 所以郑度对于士颂的计划,还是能理解而且表示支持的。 为此,郑度也是考虑许久,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主公若是想要在短期内,便挥师南下,继续去南面各国追捕彭羕,唯有一途。那便是用南中军。” 郑度说得很是肯定,似乎这个决定他思量了许久。 “但,若是要用南中军,主公原本计划着自己当这个南蛮王的规划,怕是不行。还是得让孟获,或者,至少孟家人来领军。” 郑度口中的南中军,不是士颂改编整训之后的无当、无前两支飞军。 而是从前被孟获集结起来,跟士颂作对,而后又被士颂击败了那些南中军队。 这些人要么四散逃跑,藏匿民间,要么被楚军俘虏,成为了修路的苦力。 想要把这些人号召起来,集合成军。目前看来,也只有孟获有这个影响力,而且也只有孟获,才镇得住这些人。 但问题是,孟获现在依旧没有松口,虽然说,他很自觉的把自己放在了战俘的位置上,还真就领着从前的部下,修桥铺路。 但名义上来说,他依旧没有投降,没有归顺。 当然,这段时间下来,不论是百姓的生活,还是南中新的气象,都让孟获心里明白,士颂带来的这个新政,真的比他想要的南中,好太多。 所以后来,在他的默许下,孟优投降了,成为了南中治事府的都尉,负责监管战俘。 孟获兄弟二人依旧在工地搭档,只是孟优反而成了监工。 当然,带来洞主也投降了,他在南中本就八面玲珑,和各部族关系融洽。投降归顺之后,反而成为永昌郡太守府的治中执事,对在南中推行新法很是有用。 他甚至还将各部的习俗传统考虑进去,提出了修改意见,就连糜竺都认为这人不错。 还有孟获的夫人,南中的战场女武神祝融夫人。自然也选择了投降,为了安定南中民心,更是安孟获的心,士颂也给了祝融夫人一个楚都尉的官职。 然后让她如吕玲绮一样,可以在南中选择健硕女子,组建女军营。 祝融夫人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她只是想着有了一个楚都尉的头衔,自己还是可以照拂孟获一二的。 在南中,其余各部投降的人,不至于欺负他们夫妻。 但是后来,永昌郡太守的职位,被士颂给了孟节,并非此前呼声最高的杨锋。 接着,自己从前看不起的弟弟,带来洞主投降士颂之后,反而是如鱼得水,居然在南中推行新法,得到了楚侯府上下一致肯定。 刮目相看之余,她也彻底放心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家这些人,对于士颂而言,还有利用价值。 可到了最近这些天,吕玲绮是天天找她,要她和自己一起训练女兵。祝融夫人推脱不过,也去了几次。 最让她意外的是,自己和孟获的女儿,从小就被寄养在大哥孟节处的花鬘,如今也进了女军营,让她很是头疼。 不过,花鬘就是花鬘,虽然年纪小,但是毕竟是孟获和她祝融夫人的女儿。 又在孟节家里读过不少书籍,在女军营里面,很快就崭露头角,得到了吕玲绮的赏识。 而吕玲绮这个不安分的人,时不时就拖着女军营的女兵,去找颂卫营麻烦。 按照楚军的规定,若非战时,是需要保持训练的,而军中比斗,也是很正常的训练方式。 更何况楚军中历来就有军等划分,所以不论是单人比斗,还是小队作战,甚至是百人战,都是很平常之事。 从前在荆州,也有过不少的队伍挑战颂卫营,但从来都是被颂卫营教训一顿,躺床上数月,掉不少军等。 所以楚军里,很少有成建制去挑战颂卫营的,最多不过有些个别人,自以为自己个人武艺高强,有进颂卫营的实力,才来挑战。 但是吕玲绮不按套路出牌啊,她带着一群没有训练多久的女兵找上门来了。 而且真要论起来,吕玲绮和她的亲卫女兵,本来就是颂卫营编制,不论周泰等人认还是不认,这也是事实。 颂卫营被挑战,自然应战,自然要给对方教训。 但问题是,颂卫营作为士颂亲卫,楚军精锐中的精锐,去对付一群没有训练多久的女兵,怎么看都像是“打女人”。 所以既不能输,也不能下狠手,被人挤兑。 颂卫营这边很是头疼,周泰不想管这事,自然也不会把这事情交给鄂焕,魏荣这些莽夫。 还好陆逊也是在颂卫营这边挂名的统领,而且陆逊也是儒将,有文化,会动脑子,这棘手的事情,就被交给了陆逊。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来二去。花鬘虽然天天输,但少女心思,看到了面貌俊朗,且见识不俗,统领军队更是厉害的陆逊,自然是小鹿乱撞,动了芳心。 而这,此刻反而成为了郑度计谋中的突破口。 不论孟获是否归顺,士颂都不可能把南中军的军权,交给孟获。 同样的,祝融夫人也不可能。 而孟优,带来洞主这二位,还不如木鹿大王等人在南中有威信,而且他们这两人,也没有为主将的能力。 但陆逊就不一样了,若是陆逊成为了孟获的女婿,那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 南中大小头人,依旧还是跟着孟家的旗帜在走,只是从前领军的人,是孟获和祝融夫人二位,如今变成了他们的女儿和女婿。 对于士颂而言,更是一步好棋。 陆逊带在身边多年了,也是放出去自领一军的时候了。 同时,陆逊的忠心和人品是不用质疑的,军队交给他,士颂也绝对放心。 更为关键的是,陆逊也绝对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南中之南的那些外族邦国,正好给他练手。 就好像历史上,他也是拿着吴越之地南面的山越练手一样。 郑度的意思,士颂明白。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陆逊身上,如今陆逊不到二十岁,比士颂的年纪小不了几岁。 虽然在这个年代,陆逊这个年纪的男子,不少人都已经成家立业,甚至都已经有子嗣了,但陆逊这人,心有大志,还真没有把自己的儿女私情当一回事。 而说起婚姻之事,士颂自己也是一头的问题。 欧夫人几次来信,就是问士颂和吕玲绮之间的进展如何,在欧夫人看来,吕玲绮这孩子,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士颂北伐之战,先是曹宪被颍水卷走,后是诸葛诗语在长江边香消玉殒,士颂年纪轻轻,便受到如此打击,后院里,她还是希望士颂能振作一些。 毕竟归根究底,士颂到目前为止,依旧还没有继承人存在,只有两个女儿。 即便是欧夫人,也不敢在这个时代,冒天下之大不韪,立女子为继承人。 而且,从欧夫人的角度出发,若是士颂回到荆州之后,杨梦茹若是怀孕生子也就罢了。 若是袁颖儿和其继母冯夫人这对“母女”之中,若是有人为士颂生下“长子”,那后面的问题可就麻烦了。 欧夫人如此想,士颂麾下文武,又何尝不是如此想。 即便是郑度,这次来南中,除了公务上的事情外,便也有督促士颂尽早给吕玲绮定下名分的任务。 所以,郑度这时候才提出这条联姻之计。 他说道:“主公和吕姑娘之间,也应该有个名分了。南中之事,有许多妇人之事,都是吕姑娘出面处理,和当年诸葛夫人在荆南处理事物,颇有类似。” “只是吕姑娘多少还少了一个名分,军中府中,不少人面上不说,心中还是不服的。” “如今南中四郡安定,主公若是和吕姑娘举行一场婚礼,同时,可让陆逊和那孟获之女,一道成婚。” “一来,给南中各部蛮族百姓发出信号,南中已经安定了,蛮汉乃是一家。” “其二嘛,孟获麾下那些南中军,也可以再次聚集起来,认下陆逊这个蛮王女婿。主公筹谋的南面之事,也可多几分把握。” “行吧,郑先生找个时间和陆逊通通气,看看他什么态度。我这边。” 士颂说到这里,微微停顿,而后才说道:“我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吕玲绮是个好女孩。” 其实士颂和吕玲绮之间的感情,在南征这一年之间,朝夕相处,两人都有心之下,早已经水到渠成。 只是因为南中战事虽然顺利,但毕竟明面上的大局,依旧还在战中,故而两人并没有举行婚礼。 现在郑度既然提议,士颂自然顺水推舟的同意。 只是陆逊那边的思想工作,只怕还需要做一做。 毕竟,陆逊出身江东名门。即便陆逊以及其父都在士颂麾下效力,但你让这样家族的后起之秀,去娶南中蛮族之女为正妻。 从这个时代的价值观来看,陆逊是需要做出极大的牺牲的。 其实,就在士颂这边安定好了南中的过程中,荆州那边,也并不太平。 虽然士颂低头,让出了荆北的南阳郡和南郡,但是江夏郡却是落在了刘备手中。 曹操虽然无力占据整个荆北,但留下曹仁和于禁,在江陵训练水军的同时,也和东面的孙权一起把目光放在了刘备身上。 而且孙权这人吧,明明能力不足,但却心志不小。 他和鲁肃聊过“榻上论”之后,就真起了和曹操两分天下的心思。 他想要借着士颂荆州大败的机会,趁着曹操北面对付袁绍的时间,他来把长江以南全部吃掉。 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很顺利的吃掉了豫章郡,还把扬州北面的庐江郡也占据了。 而后,在曹操的和士颂议和之后,勉强消停了半年。 之后,听说士颂率领荆州剩余的主力部队,去南中定乱了,孙权又起了心思。 他一面令步骘率军再次靠近交州,吸引楚军的注意力,一面令周瑜率领水军逆江而上,做出准备进入长沙的样子。 而他自己却率领主力部队,想要水陆并进,从庐江出兵,拿下江夏郡,灭了刘备。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备这个屡战屡败,从北面一直败退到长江边上的老兵,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再加上关羽张飞赵云这几位不讲道理的猛将,即便是刘备麾下水军不敌东吴,但是在路上,简简单单地一场夜袭,就把孙权五六万军队打散。 若非程普黄盖等老将护住他孙权,只怕孙权小命,都交待在了哪里。 而后,贾诩也不会坐视刘备被灭,不论如何,刘备也是士颂的盟友。 于是,长江之上,蔡瑁,甘宁的水军部队,硬是突破了周瑜水军的防线,给刘备军送去了粮草军械等补给,让刘备越打越猛。 甘宁甚至还玩起了自己以前的老本行,也就是水贼的勾当,率领锦帆营偷袭孙权后方,让孙权不得不分兵守护粮道。 另外,贾诩还让人在东吴内部鼓动了叛乱。在和交州接壤的建安郡,临海郡等地的山越人,鼓动他们闹事。 孙权明知道这是楚国这边搞的小动作,却也无能为力,若是没有曹军在北面策应,他想要一口气拿下刘备和士颂,还是有些难。 于是他只能匆匆收兵,掉头回去平山越之乱去了。 而等到孙权定乱完成之后,北面却传来了消息。 这个时空的公元二零三年五月,袁绍最终还是死了,即便是在病床上拖延了一段时间,但终究没有能改变袁家的气数。 袁绍一死,袁家立刻分崩离析,就连孙权都看出来,曹操横扫北方,已成定局。 孙权在鲁肃的建议下,收起干戈,开始和刘备,士颂通好。 他也开始默默积蓄力量,准备应对不久后,曹操的南下。 第497章 两对新人 不知道郑度是怎么给陆逊洗脑的,或者说,聪慧内秀的陆逊,假装成自己被洗脑的样子。 几天后,陆逊主动找到士颂,表示自己愿意统领南中蛮军,向西开疆拓土。 “虽然比不上冠军侯封狼居胥,但我们西南开边,也是可以名留青史之举。” “更何况,如今袁绍已死,袁氏兄弟不和,曹操定河北,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南向拓土。否则将来无以对抗曹操。” 陆逊的话,里里外外,都站在了很高的格局上,从大汉朝的角度,从士颂的角度,但就是单单,没有从他陆逊自己的角度考虑。 士颂盯着陆逊看了半天,问道:“你可明白,那花鬘若是嫁给你,只能是你的正妻,而且南中这边,多是一夫一妻制。” “即便是你带着花鬘回了荆州,扬州,以后,也未必能娶得妾室,若是花鬘无子,你可以想清楚了?” “主公,比起国家大事,陆逊个人之事,算得了什么?” 陆逊淡然一笑,而后说道:“至于其他,在下还是有把握,让这南中女子读些书,明白些道理的。” 士颂心说,到底是年轻人啊,不知道天高地厚,你是不知道后世,那些会打拳的女性有多难对付。 而且就现在这个时代来看,你也未必能治住那花鬘。 不过既然陆逊愿意一试,对于士颂而言,当然是好事。 大不了,以后自己以主公的身份给陆逊赐几个妾室,毕竟陆逊这人,是自己重点培养,作为未来的主要依仗的人物啊。 于是,好像是为了庆祝南中四郡安定,百姓在新法下,获得更好生活的一次庆祝活动一般。 士颂和吕玲绮将在永昌新城举行婚礼,同时一起举行婚礼的,还有楚侯府的少年俊杰陆逊,而他将迎娶的人,是前南王孟获之女花鬘。 不但如此,士颂更是组织了大量楚军将士和南中女子,在这一天,同时举行婚礼仪式。 颇有后世集体婚礼的意思在里面。 在外人看来,这是楚侯府想要借助这次盛大的活动,给百姓以欢庆,告诉南中百姓,战争结束了,以后就是幸福的日子了。 但是士颂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自己赶时间,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做什么地方的治理。 军队虽然休整了,但不会让他们返回荆州,后面将会继续南向开拓土地,这场盛典,也是让军中将士,恣意放纵一下。 在这一年的六月,婚庆典礼正式举行,永昌新城,人山人海。 在郑度和木鹿大王的主持下,自士颂起,到陆逊,到楚军将士,到南中各部百姓,当天所有成婚的新人,都走上了婚庆的舞台。 人们载歌载舞,人们高举酒杯。 为了活跃气氛,士颂甚至给予重赏,就在永昌新城的商业街中心,设立了擂台,今天这永昌新城里,所有人都可以上台打擂。 只要能在擂台上守上一个时辰,不被打下去,士颂直接给他一个轻车都尉的武散官官职。 这可是八转武散官,若不是在战场上用命搏个几年,没有人可以轻易得到。 士颂带来的都尉,校尉们也就罢了。 楚军里,那些中下层的军官们,那些个伍长,什长,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冲了上去。 至于南中各部蛮族勇士,那更加不会落后。 各路好手,纷纷上台,借着酒劲,把气氛烘托得更加的热闹。 倒是吕玲绮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如同女汉子一般的人。 今天的她,居然做出了小女儿状,待人处事,很有礼貌。 仿佛就在成婚的一刻,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家闺秀,让士颂很是意外。 晚上回房之后问起,吕玲绮才告诉士颂,她心中认为的妻子形象,就应该是杨梦茹,诸葛诗语这样的女子,觉得士颂可能会喜欢这样的温柔的女孩子。 士颂倒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告诉她,要做她自己,自己一样很喜欢她的英姿飒爽,她的果敢干练。 在士颂看来,这样的女性,有着一种不一样的美。 但士颂越是这么说,吕玲绮反而越是娇羞。而看着平日里很飒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含羞低头,士颂的胸中,也涌起了一团烈火,将吕玲绮扑倒在床上。 这一次,比当年和曹宪结婚要好一些。不用借着婚礼的幌子,自己却已经暗中偷偷出兵。 这一次的婚礼,以及之后的庆典活动,持续了三天。 三天之后,楚军各部,各自归营,开始了新一轮的整训。 而同样的,因为陆逊的“请求”,其岳父孟获得以释放,但依旧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南中百姓的身份。 孟获这人也是脖子硬,死活不低头。但即便如此,陆逊这个人,也开始逐渐被南中各部蛮族接纳。 而后,在士颂的授意下,陆逊组建了“南中营”,也就将从前被打散的孟获旧部,重新聚集了起来。 另外,他又在南中四郡招募新军,从里面选出了两万精干之士,成为了他自己的班底。 这支南中军,和邓方的蛮汉营有些类似,也和董茶娜等人的无当飞军有些相像。 凶狠,来去无踪,快速机动的轻步兵,成为了未来楚军体系中,又一支强军。 南中的经济在恢复,基础建设在完善。但士颂的目光,早已不在南中了。 七月,士颂正式发文给盘越国,说是有消息称,在其国内,发现了楚国叛臣彭羕的踪迹,让盘越国协助抓捕。 若是交不出人,楚国这边,自己派军队过去搜捕。 盘越国那边,其实早就听到了流言。对于楚国这边鼓动叛乱的彭羕,可能流窜到他们那边的事情,早有应对。 其国内早就开始了盘查,但是彭羕明明被士颂的暗组给扣住,怎么可能让他们在盘越国找到。 盘越国国主其实多少也能猜到士颂的心思,对于他而言,自己全国面积,不过汉朝一个中等大小的郡的面积而已。 集中全国青壮年,只怕也聚集不了三五万人马,士颂说什么楚军亲自过来搜查,不过是托词而已。 说白了,就是想要他如从前的哀牢国,也就是永昌郡一样,直接归顺于大汉朝,成为大汉朝的一部分。 但人心,永远是贪婪的,是复杂的。 即便明知道自己多半不是楚军的对手,但让他从一个国主的位置上下来,成为楚侯府下,一个仰人鼻息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就和明知曹操拥有巨大优势,孙权刘备,依旧会在赤壁,去和曹操决战一样。 盘越国国主,给士颂的回信虽然很委婉,但意思却很强硬,就是我们可以帮你找找看,但若是找不到,你也不要怨我们。 你的军队,若是敢来,那就要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士颂看完之后,不禁莞尔。 这段时间他即便是想着安定南中,休整军队,但南面什么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士颂还是清楚的。 他借着通商的由头,让带来洞主往那边跑了多少次,随军文吏,早就把那边的山川地形,军队编制,甚至统兵将领个性,打听得清清楚楚。 九月,士颂以盘越国私藏叛乱之徒,不服王化,包藏祸心为名,令臧洪为主将。 率领两万雄武军为中军,陆逊所部南中军,董茶娜、阿会喃以及杨百逸等无当,无前飞军部队也各自挑选三万军队,从征盘越国。 士颂,终于是在南中安定半年之后,向西南各国,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盘越国那边其实早有准备,在永昌郡安定之后,他们的商队来永昌新城贸易的同时,自然也有间谍混入其中,将南中的消息带回去。 士颂有继续南征之意,谁都可以看出来,他们那边,自然也有应对的准备。 盘越国国主,令其国大将普特夏,率五万大军迎战。 双方军队,在人数上可谓旗鼓相当,而且他们的军队更加熟悉地形,又是早有准备。 刚一交手,就将楚军的先锋部队,邓方的蛮汉营给击退了,令盘越国军队,士气大振。 而楚军的颓势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终止。 第二战,董茶娜的无当飞军大败,甚至还丢失了在盘越国境内建立的据点。 第三战,普特夏乘胜追击,将董茶娜所部的侧翼,阿会喃所部击溃。 而本来应该在他们身后接应他们的杨百逸的无前飞军,居然是因为惧怕盘越国的军锋,直接是不战而退。 至此,楚军进入盘越国境内的所有军队,全部被盘越国击退。 领军的臧洪,甚至特地因此向在永昌新城的士颂上书请罪。 消息传回永昌郡后,在南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本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楚军,怎么出击一个小小的盘越国,却连战连败呢? 难道真的是新组建的无当,无前这两支南蛮飞军,不堪大用吗? 最让士颂意外的,居然是孟获的反应。 毕竟,他的女婿陆逊,带着他最后的家底,也加入到了这支征伐军中,作为臧洪的副将。 而直到楚军连战连败,陆逊这边似乎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要知道,孟获之女花鬘,也是跟着陆逊一起参战了。 花鬘本就有其母祝融夫人的风范,这次西征盘越国。陆逊带去的军队,又是他们孟家的家底,有她在,军中更加稳定。 为此,祝融夫人甚至是把自己贴身的近卫女卫部队,全部拨给了女儿女婿。 看到战事不顺,一直倔强不投降,不归顺的孟获,居然坐不住了。 他主动找到士颂请将。 “楚侯,那个,我愿意投降。但我有一个条件,乃是让我率领一支军队,前往盘越国。那普特夏什么玩意,在老子面前,不堪一击!” 士颂心说臧洪之败,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仔细看却能看出端倪。 首先是战败的军队本就并非楚军主力,大多都是新军,甚至邓方所部的蛮汉营,也是南渡之后重新组建的,战斗力并不强。 另外一点便是,这几次战败,说起来丢了军营,退出了盘越国。 但是军队的损失,其实并不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盘越国的军队也随着他们一次次的胜利,来到了盘越国的边界处,离开了他们熟悉的地形。 在士颂看来,这绝对是臧洪,或者说臧洪的副将陆逊,所布的局。 而陆逊麾下那支南中军精锐部队,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显然是藏起来。 这支军队,绝对会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若是从前,士颂自然不会说明白。 但是孟获居然破天荒的以投降为条件提出了请求,士颂便一点点,把这些信息分析给了孟获。 孟获也是战场老手了,被士颂这么一指点,立刻明白了过来。 “你们楚军,就是诡计多。但若是有鬘儿的消息传回来,战况危急,即便是我单枪匹马,我也要过去的。” 这一刻的孟获,哪里是什么南中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在为自己的女儿着急。 而士颂,略微考虑之后,居然也同意的孟获的请求。 于是,从前的南王孟获,此刻也摇身一变,成为了楚侯府的列校尉,将一众被陆逊刷下来的南中旧兵聚集起来,进驻新军营,开始了他们的训练。 第498章 盘越灭国(上) 士颂的这支西征部队,明面上领军的人是臧洪。 毕竟他的身份,地位,资格摆在那里。 而且论及能力,也算是中规中矩,在士颂看来,和从前的吕岱差不多。 而藏洪和吕岱还是有些不同的,藏洪其人,擅长防守。 历史上,在袁绍的猛攻下能坚守城池那么长时间,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义气深重,得到了东郡百姓的支持,更是他指挥得当,守住了城池要害。 如今,臧洪也是楚国体系下的杂号将军,被士颂封为怀义将军。 其人品,得到楚军上下一直的推崇,这也是为何这支部队里面,原本还有更高级的楚国七星将之一的楚廉贞将军冷苞,但是主将依旧是臧洪的原因。 但问题是,若是臧洪为主将,绝对不会使用这样连续退兵,诱敌深入,将敌军从盘越国内引出来的战略。 这个策略,必定是西征部队的副将,被士颂寄以厚望的陆逊的提议。 陆逊其人,在士颂身边待了这么些年了,士颂对于陆逊的期待,楚国上下,那是无人不知。 这次,陆逊更是“牺牲”自己,娶了南蛮女子为正妻,获得了一支南中军精锐,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对于陆逊的建议,臧洪自然会接纳。 而且现在看来,似乎进行十分顺利。 陆逊的南中营,本来有两万人,这次西征,他只带出来了一万人。自己和花鬘各自率领五千人马,在楚军和盘越军的两侧隐藏。 即便是眼睁睁地看着楚军一败再败,陆续依旧率领部队藏在山林之中。 随着盘越军追击楚军而去,陆逊的南中营,反而处在了盘越军身后。 但陆逊并没有打算配合臧洪所部,去两面夹击这支盘越军。 在他看来,楚军的实力,远在盘越军之上。其实只需要臧洪麾下的两万雄武军主力,就能吃掉这五万盘越军。 只是,若一味苦战鏖战,杀敌的同时,自己这边,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这是陆逊不愿意看到的,毕竟,盘越国,只是士颂从南中出兵后的第一个对象,后面,还有更多藩邦土国要去征服。 “给花鬘那边发信号,两支部队继续前进,深入盘越国境内的曼德勒城。那里是盘越军的粮草所在,如今盘越军主力追击臧洪将军而去,我们正好拿下那个据点。” 很快,分散成为两支部队的南中营,专门走山林小路,翻山越岭,避开大路,避开了盘越国本就不多的眼线。忽然就出现在了曼德勒城下。 此刻的曼德勒城,一片祥和,在这里驻守的军队本就不多,在得到前方连续获得胜利后,更是放松了警惕。 陆逊和花鬘二人,分别率军从两面攻城,犹如神兵天降。 曼德勒城的城门,甚至都来不及关上,就被南中营杀入了城中。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情面,讲仁义的时候。 陆逊的这支部队,属于脱离了主力部队,孤军深入的队伍。 于是,整个曼德勒城内,陷入了火海,南中军见人就杀,不论男女老幼,不论军民百姓。 更为重要的事,陆逊将曼德勒城的粮仓给占领了。 “放火吧,烧掉这些粮草,盘越军就会陷入无粮的境地,军心必乱,我们再两面夹击,必然可以大败敌军。” 花鬘也读过不少军书,知道粮草的重要性,现在曼德勒城内的粮草如此多,正好可以烧掉。 但陆续却摆手道:“不放火,组织战俘以及百姓,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苦力,将城内的粮草,运送一半出去。” “我们来的路上,有个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将这些粮草全部放入其中,引敌军来攻。” “至于带不走的那些,再放火烧掉不迟。”陆逊的心里,盘算了一个更狠的毒计。 若是按照花鬘的打算,烧掉了这些粮食之后,南中军再转身杀回去,和臧洪所部主力部队,两面夹击。 被断了粮草的盘越军,必然无力抵抗,会被楚军击溃。 但是陆逊想要的,可不是一场击溃战这么简单。 若只是击溃了盘越军,这些逃兵,以后也会成为盘越地区的隐患。 而陆逊想要的,便是彻底斩断这些不安因素。 “快,现在就开始让人转运粮草。”陆逊知道时间紧迫,前方的盘越军,若是得知曼德勒的粮草据点丢失,必然会全速回援。 现在的陆逊,要争分夺秒的完成自己的布置。 所有的一切,都和陆逊预料的一样。本来还在盘越国边境,和臧洪对峙的普特夏,听说楚军有一支小股部队偷袭自己的粮仓得手,大失惊色。 他当即放弃了自己率军反攻永昌郡的打算,率领大军后撤。 而对面的臧洪,同时得到了陆逊的飞鸽传书,知道了陆逊的安排和打算。 等盘越军风卷残云一般的退去之后,他再慢悠悠地集中部队,尤其是重装步兵,以及重盾,铁车等物,准备配合陆逊,将盘越军的主力,一网打尽。 毒藤谷,是当地居民对于这一处丛林深处的峡谷的俗称。 因为这个山谷中,有许多带刺的藤蔓而闻名,藤蔓虽然无毒,但藤蔓上的尖刺一样能伤人。 陆逊在进军路上,就有留意这个山谷。此番拿下曼德勒城之后,他一反常态,变得冷血且严厉。 他要求投降的盘越民兵以及当地民众,即便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或者是年轻的女子,通通征集,运输粮草,而目的地,就是毒藤谷。 为了赶时间,陆逊甚至定下了残酷的规定。每个时辰,他都会将走在最后的三辆粮车的运输人员,当场格杀。 这种走慢了就得死的惩罚,将这群被攻克了城池的盘越国居民,逼到了绝境。 有的人在运粮的路上想要逃跑,有的人想要抢夺武器反抗。 但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反而被南中军给杀了。 而击杀了运输粮车的人后,陆逊也不耽误,也不另外派人运输粮车,而是直接将这些掉队的,被淘汰的粮草车辆,就地焚烧。 所谓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这一路上,陆逊通过这种高压政策,不但是加快的运输速度,更是沿路为盘越军留下的线索。 不到三天的时间,他便将所有的粮草都进入到毒藤谷。 之后,陆逊还逼着这些运粮的人帮助自己修建防御工事。只是到了这个时候,陆逊倒是没有管理的那么严格,让不少民夫,都趁着夜色逃跑了。 而这些人,一头撞上了普特夏掉头回来的五万大军。 这些人声泪俱下,痛诉南中军的残暴。对于普特夏而言,他更关心的是军粮的去向。 当得知大部分的军粮都被楚军运走,而不是焚毁,普特夏的心里反而是一颗大石落地。 “好,好,好!这楚军将领,果然还是年轻,想要面面俱到。” “他不但突袭我军粮草据点,还想把我军粮草据为己有,这不是给我机会,去把粮草夺回来吗?”普特夏大喜。 随即,普特夏高声鼓动军心,说道:“听好了,我军的随军粮草,已经不足三日。” “我军囤粮所在曼德勒城,也被楚军攻克。如今我军粮草,尽在毒藤谷中,尔等若是想要有饭吃,那就随我一起攻入毒藤谷,击溃那支小股楚军。” “杀,杀,杀!” 盘越军上下本来气势就旺盛,觉得自己这边,战斗力远在楚军之战。如今更是为了抢回自家的粮草,甚至可以说,就是自己的口粮,这些人更是热情高涨。 于是,两日后。普特夏率领五万大军,赶到了毒藤谷外。 沿路,他又遇到了不少逃离的民众,甚至还在谷口不远处看到一辆辆被焚烧掉的粮车。 “还好,只有这几天的功夫,就算是他逼着民夫修建防御工事,也一定很是简陋,全军上下现在都憋着一口气在,一定能一鼓作气拿下这毒藤谷。” “对面那员小将,一定是想要占据地利优势,拖住我军。等我我军粮草不济,楚军主力也尾随而来时,两面夹击,击溃我军。” “儿郎们,我们一定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所有人听我号令,现在原地休整一个时辰,所有人饱餐一顿,把所有的随身干粮吃完。”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随我一起冲锋!”普特夏也是豪爽的汉子,他将大刀插到地上,而后便大咧咧地开始吃起了干粮。 周围的军士们,也是有样学样,纷纷原地休整,所有人都认为,即便是狭小的山谷,他们一样能攻下来,夺回属于自己的粮草。 一切,都和他们预料的一样。 即便是楚军裹挟的民夫这几天修筑了基础的防御工事,但面对破釜沉舟的盘越军队,这些防线就好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就被洞穿。 更别说,就在盘越军发起攻击的同时,那些被楚军裹挟而来的民众,当场反水,响应来“解救”他们的“王师”。 只是不管是普特夏麾下的五万主力军队,还是这些被逼入绝境不得不反的盘越百姓。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南中军的全部人马。 这段时间,陆逊只是分出了少许人马督促民众修筑防线,其余大部分人马,都按照他事先的安排,在毒藤谷深处的一处羊肠小道,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同时,也在这些粮草上动了手脚,为盘越军留下了一份大礼。 有时,看似最美味的食物,其实往往都会是最致命的诱饵。 只是很多饥饿的人,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差不多了,不必再死守了,所有人,跟我一起撤。”陆逊虽然是绝对的儒将,但跟在士颂身边多年,混迹于颂卫营中,多少也有些历练。 再加上,现在率领的南中军,只怕还没有完全认可自己这个统帅。所以,亲自率领人马断后,是陆逊赢得军心必须要做的事。 在亲卫们的护卫下,陆逊带着最后数百部队,从毒藤谷中央堆放粮草处撤了出来。 他们找到边上的小道,抓住了事先早就准备好绳索和藤蔓。在山谷上方接应的花鬘,甚至亲自上手,把陆逊给拉了上来。 至于盘越军的追兵,见楚军逃跑,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还处于极度的亢奋中,此刻,他们从楚军手中,把丢失的粮草给夺了回去。 第499章 盘越灭国(下) “报!前方盘越军队在整休之后,已经全军杀入毒藤谷中。山谷中喊杀声不断,陆将军所部,应该已经和敌军交手了。” 探子给臧洪,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而藏洪,等的就是这个消息。 这几天,他先是严格控制进军速度,不能跟得太紧,又不能落后太远。 目的,就是为了能在盘越军突击进入毒藤谷中时,能按陆逊的要求,率领主力部队,把毒藤谷的出口给堵死。 “全军听令,所有人马,全速前进。” “尤其是那数十辆铁车,还有重盾,你们可是堵口子的关键,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臧洪下令之后,对着向宠点点头,这一次,向宠麾下的三千部队,可是重点中的重点,他麾下的直属人马中,也就是向宠所部装备了重甲。 “将军放心,我部早已准备妥当。” 向宠的个人武艺,普普通通,但为人还是有担当的,这次既然领授重任,他也是丝毫不敢怠慢,早就把各项工作准备完毕。 四万多楚军将士,本来距离毒藤谷还有一些距离的。 但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各部人马,按照事先安排,陆续行动。 无当和无前两支飞军将不参与第一轮战斗,他们的任务,就是第一时间,把铁车和重盾运输过去。 其余的楚军嫡系部队,则是各自带好武器装备,跟在后面赶路。 他们的目标,是堵住毒藤谷的出口后,把那些想要冲出来的人,全部给解决掉。 就当臧洪可以望见毒藤谷的时候,毒藤谷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忽然冒出了冲天的火光,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而当他继续靠近的时候,仿佛都能听到山谷中传来的,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快,快,快!去堵住山谷口!铁车在前,重盾军列阵在后,弓弩手随时待命。” 臧洪的军队几乎和小股盘越溃兵同时到达出口。见面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臧洪亲自上阵,将这些跑得最快的溃军斩杀。 “冷苞,你率本部人马,在铁车之前,布置干草烈油,而后退回,我们在这边也给他们准备一道火墙!” “喏!”真要论官阶,冷苞的官阶其实比臧洪要高。 但是冷苞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士颂为了安抚益州人心,才给自己的名誉,自己可不能因此而蹬鼻子上脸。 其实陆逊的毒计,根本上来说,依旧还是一个“火”字。 自己偷袭粮仓得手,运走对方粮草,逼对方不得不全力来争。 而自己也借此机会,把敌人引入绝地,粮草可以还给对方,陆逊本来也没有打算要。 而且他还在粮草里面加了硫磺,硝石,还泼了油,堆积了大量的各种易燃易爆物品在粮草附近。 等到对方夺回粮草,发现问题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毒藤谷的上方,射下无数带火的利箭。 陆逊想要的,不仅仅是销毁这一批粮草,更是想要把普特夏,以及他麾下的五万盘越国主力,一起拿下。 他想要一战而定盘越。 这个谋划中,最后的一环。便是在外围的臧洪,能否及时的堵住口子。 不过在陆逊看来,其实堵不堵得住口子,也已经不重要了,这五万大军被这大火一烧,又失了粮草,后面只怕也再无战力,只是需要多花费些时间,完成清剿而已。 更何况,想要从毒藤谷这原本荆棘丛生,现在一片火海的的烈狱中逃出去,本身就十分困难。 没有多少人,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向一面火墙,去赌自己能穿过去之后,依旧还能继续活下去的。 身陷绝境的普特夏,此刻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似乎明白,自己从前所谓的胜利,很可能不过是楚军给他做的局,目的就是要把他的主力部队引开,好让楚军的奇袭部队,来完成这一次算计。 只是,即便是他现在已经明白了一切,但也为时已晚。 此刻,掌握着盘越国主力的他,已经把大军带入了绝地。 箭如雨下,四面火海。 而且,即便是他能带着人马撤离出去,全军粮草被焚,得而复失的打击,必定会军心涣散,再难抵抗入侵的楚军。 对此,普特夏心知肚明。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批部队,他根本带不出去! “将军,山谷路口处,被追上来的楚军给堵住了!他们也在山谷口放火,并在那里扇风,用烟呛我们。” 第一批突围的将领,好不容易扑灭了一处大火,打开了一条出路,但却在谷口被臧洪所部给顶了回来。 “必须得冲出去,不然就会死在山谷内。要么像真男人一样,战死沙场。要么,就窝囊地在山谷里面被冷箭射杀,被火烧死,被烟熏死。” 普特夏说和,提起大刀,就想要亲自率军冲锋。 但好歹被他身边的副将劝住,倒是副将自己,率领千余人马冲了上去。 “将军,盘越国若是失去了将军,只怕国将不国了啊!” 又一批盘越军冲到了铁车阵前,想要扑灭大火,清理冲锋通道。 而向宠所部的弓弩手,也不会客气,当即发力。他们无需瞄准,只需要将点燃的火矢射到指定区域即可。 一个又一个盘越国战士,倒在了这里。 而即便是没有被射杀,这些火矢落下后,依旧会把他们刚刚扑灭的火势再次点燃。 “等不了了,后面的军队,不能在待在山谷里面,山谷内的军队,每时每刻都在减少,突围部队,立刻出击!” 普特夏也是相当的果决,看到火势有所减弱,下定决心,要冒着火矢和未灭的大火,继续突围。 “杀!” 盘越国的战士们,心里大多都憋着一股怒气。 他们本来因为中计,被陆逊牵着鼻子走,从前线赶回来就很辛苦了。 现在好不容易,夺回了军粮,却又在自己眼前,被焚烧殆尽。 若是不能突围成功,自己也会被一起烧死。 他们的眼中的那团火,何止是眼前火势的倒影,更是他们内心深处,其怒火的映射。 只是这团怒火,撞到了冰冷无情的铁车阵上,蔓延的速度,又变得相当的慢。 眼前这些带刺的铁车,堆积在路口,又重又沉,根本无法轻易推开。 更别说,还有楚军在对面不停的攒射,让他们无法专心清理这些铁车。 在付出了又一批将士的生命后,终于有少许人,冲到了楚军的军阵前。 但他们面对的 是长枪重盾,喊着口号收枪和刺出。 这些人根本无力突破楚军军阵,反而是有些人,被故意放入盾墙内,然后被乱刀分割。 而最让盘越军心寒的是,这些倒下的战友,其遗体成为了自己新的阻碍。 楚军甚至故意将烈油,浓酒泼向铁车上的尸体,然后用火矢点燃。 臧洪依旧还是让无当飞军等蛮军部队,轮流鼓风,把这种用酒点燃的尸体,烤熟后的味道,吹响山谷内,引起盘越军将士们的反胃。 普特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在狭小的谷口处,他依旧把部队一支支派上去突围。 他知道,自己完了,这五万大军完了,整个盘越国,也完了。 国家越是弱小,本钱也就越少,犯错的机会,也就越小。 因为一旦失败,付出的代价,将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灭亡之灾。 “将军,越来越多的溃兵集中过来了,对我们堵住他们逃命的路很是不满,都快要暴动了。”又一个副将给普特夏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毒藤谷大火燃起后,军队基本就失去了有效的约束,普特夏只能掌控为数不多的精锐,想要依靠这些精锐突围之后,到山谷口在集合败兵。 但是现在,突围受困,溃兵暴动在即,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让开道路,让那些溃兵先走,让他们去找楚军,但若是他们再回来我军驻地,一律射杀之。” 普特夏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凌厉。 好不容易从火海中跑出来的溃兵,高喊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就跑向了楚军阵地。 但即便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他们自己表示投降。但楚军似乎并不接受,但凡想要出来的盘越军,一律射杀。 这群没有武装的人,甚至连铁车阵那一段都走不过去,就被射杀大半。 剩下的人,想要跑回毒藤谷内,却反而被普特夏带着督战队给砍杀了。 “我盘越国军队,岂是尔等说走就走,说回就回的?” 前方,楚军布置了层层防线,后面,大火和浓烟越发难以克制。 身处两难之间的盘越军,这时候更是悲惨的发现,他们甚至是连投降的选择都没有。 楚军那边不接受投降,盘越军统帅这边更是对叛逃者严惩不贷。 似乎在盘越溃军面前,只有一条死路。 但是没有人会愿意坐以待毙,即便明知道是必死的路,依旧会死中求活。 普特夏此刻的想法便是,把一支支溃兵放出去,让他们去冲击楚军的防线,去消耗楚军的精力,让自己麾下的主力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去试着突围。 就这样,盘越军最后的部队,在毒藤谷山口,和楚军相持了一天一夜,终究没有能突围成功。 反而是由于山火越来越大,将士们又累又饿,再也无力组织突围。 只是普特夏的运气,似乎比乌戈国的兀突骨要好不少。 陆逊的这把火,烧了一天一夜后,毒藤谷这边,居然是下雨了。众多死里逃生的盘越军喜极而泣,绝的他们终于不会被大火烧死,被烟熏死了。 但现实,很快就打了他们的脸。大雨过后,楚军自己撤掉了外围的铁车。 以鄂焕为先锋,向宠,邓方,胡车儿,邢资等人,率领雄武军主力发起了突袭。 身后,陆逊的一万南中军,也借助绳索,藤条之力,再次进入毒藤谷中。和雄武军组成两面包夹之势。 盘越军,再次陷入绝地。 本来,普特夏已经做了最后的动员,敌军不接受投降,现在要么战死,要么被当做猪狗一样被宰杀。 再借助突然降下的大雨,好不容易鼓动起了盘越军最后的斗志,觉得他们还有一搏的希望。 但这一次,楚军这边,却喊出了“投降免死”的口号,准备接纳投降的人了。 盘越军中,不少人立刻起了心思。 再加上此刻的楚军,不再藏私,全都奋力搏杀。鄂焕一人,就杀穿了盘越军的阵地,杀到了还想要继续组织突围的普特夏身边。 他根本没有任何废话,方天戟直接舞动起来,将普特夏斩杀,而后拎着普特夏人头,高喊“投降免死”。 至此,盘越军上下,再无抵抗之心。 后来统计才发现,五万盘越军,有三万多人死在了这里,被俘虏了一万五千多人,成为了楚军的战俘。 至于其他失踪人口,要么偷偷藏匿起来了,要么便是在大火中化成了灰烬。 总之,五万军队覆灭后,盘越国再无可战之兵。盘越国的王国,当即宣布了投降。 只有一个在外的王子,逃到了身毒国,在那边哭诉楚军入侵,求他们起兵,帮自己复国。 第500章 身毒之军 这个时空线的公元二零三年,十月。 因陆逊之谋,盘越国大败,盘越国主选择内附归顺。 消息传回永昌新城,士颂下令,将盘越国改为汉越郡,为南中第五郡,治所其旧都,改名为盘越城的。 但陆逊平定盘越国的过程,过于残暴,人心难定。 为避免当地百姓生乱,按照郑度的建议,将原盘越国境内的五万户百姓,约莫二十万人口,全部向北、向东迁徙。 其中,大部分进入牂牁郡,投身益州和交州之间,完成这些崎岖山路的修建工作中去。 至于新成立的汉越郡太守一职,士颂交给了朵思大王。 一来,朵思大王原本的领地就和这边接壤,第二,便是自己从这边迁移走了那么多人口,拉过去填补人口空缺的人,也都是从朵思大王旧地引导过去的。 最后一点,便是士颂认为朵思大王也算是聪明人,他若是敢在这个太守职位上给自己玩花样,别说自己了,南中各部盯着他的人多了,有实力收拾他的人也不少。 这南中,不论朵思大王是什么官职,这里都是楚侯府的南中。所以让他带人南下开荒,士颂还是放心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北面的消息,也终于传到了南中。 袁绍一死,袁家也如历史上一样,分成了两个势力。 袁绍幼子袁尚,自领大将军,冀州牧,燕侯。 而袁绍长子袁谭对此是拒不承认,率领本来在前线抵抗曹军的部队,杀回去争位去了。 结果袁尚这边,在审配的安排下,早就布置好了陷阱。 等到袁谭一头撞进来的时候,伏兵四处,杀了袁谭一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袁尚这边,派出逢纪去拉拢袁谭麾下将领,这些人本来就是袁绍派到袁谭手下的人,现在袁尚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们中的不少人,都选择了归顺袁尚。 接着,曹操大军也随之杀入河北腹地,开始了他势如破竹,横扫北方的旅途。 后面的消息,虽然还没有传过来,但是士颂已经可以预见。 袁绍死后,袁尚袁谭这两兄弟,又要对抗曹操又要内斗,结果肯定是被曹操轻易消灭。 自己现在,必须要加快速度,不然自己即便定得了南面,南面的资源,也无法快速转化成为自己的实力。 “南中四郡,不对,是南中五郡的建设得加快才行。”士颂有了想法,自然也有自己的动作。 他的目光,顺着自己面的地图,就落到了西面的身毒国,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天竺国,也就是印度的前身。 根据藏洪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盘越国有一个王子,跑到身毒国去了,还找到了身毒国中,一个叫尼鲁的将军,希望他能出兵帮助自己复国。 但是这个将军手下,也只有不到十万的部队,不敢轻易动手。 他派出使者来和藏洪部接洽,了解楚军是否有继续西征的打算。 看情况,若是楚军没有继续向西的打算,这个尼鲁是准备把这个王子交给楚军,然后再向楚军“进供”以寻求庇护的。 也正是这个时候,楚军的探子,把身毒国这边的情况摸清楚了。 现在,所谓的身毒国,其实并非一个统一的政权。 印度次大陆这边,在这个历史时期,自上一个所谓的正统王朝“甘婆王朝”灭亡后,身毒国版图内,就陷入了军阀割据的混乱时期,一直持续到现在,依旧没有出现一个统一的国度。 若是顺着历史的走向,此后,印度会被来自西面的贵霜帝国入侵,接受贵霜王族的奴役和统治,长达百年。 而历史的车轮,因为士颂的到来,也对这一地区发生了影响。 此刻,在印度北部地区的军阀们,需要努力应对西北方向贵霜帝国的压迫。 而来自东面的楚国忽然强势出现,对时局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他们的记录中,是哪个曾经和他们通商友好的汉帝国。 只是这一次。汉帝国的来人,不像从前那么的友好。 这次出使身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逊自己。在翻译的带领下,他见到了身毒国北面大军阀尼鲁。 “我大楚国出兵五万,剿灭了盘越国,如今盘越国已经是我楚国境内一个郡。” “你们身毒国,最好还是遵从旧制,向我天朝上国,进献贡品,交出盘越国叛乱。我等自然会允许通商,给你们带来上国货物。” 总之,陆逊的表现是一反常态,傲慢,无礼,自大,而且漏洞百出,似乎故意让对方看不起自己一样。 而陆逊的这一番作态,也让他如愿以偿地被尼鲁给赶了出来。 “还以为汉朝富饶之地,所出人物,定然不凡。想不到堂堂大汉使者,竟然是这种嘴脸。观其人,便知其国军队,定然是傲骄之兵,不足为虑。” “若非西面有贵霜帝国压在头上,我必然率军东征,拿下中原富饶之地。” 尼鲁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信心,自以为自己麾下的十万人,可以帮他攻占大汉土地。 不论如何,陆逊的装腔作势,多少还是起了作用。让尼鲁接到陆逊送给他的“警告信”时,完全没有在意。 楚军这边居然想要用五万人的军队来要挟他,若是他不上供黄金,粮食,奴隶人口,在来年开春后,便会杀入身毒国来。 在尼鲁看来,这汉人使者简直疯了。 “这些汉人凭什么如此嚣张,传令下去,待明年开春,我便率大军东征,帮助盘越国复国,顺便杀入所谓的楚国境内,劫掠财富。” 双方,都已经准备好了再第二年动手。 为此,士颂甚至特地让孟获率领陆逊筛选后,留下的一万南中军,前往汉越郡,去给陆逊所部,押运粮草。 另外,他又把无当,无前两支蛮军的新兵营,也给送了过去。全部统一归属陆逊麾下。 这也算是对陆逊设奇谋,一战而定盘越的奖励。 至于臧洪所部的两万多汉军主力,则在盘越郡驻守着,等这边的人口完成迁徙之后,在一并返回永昌郡汇合。 自己出征带来的五万人马,士颂还有别的用处。 为了赶时间,士颂已经同时向南面的掸国和骠国,这两个南亚次大陆上的国家,送去了“国书”。 内容嘛,无非是要求两国严查,其国内是否有一个叫作彭羕的汉人。 说此人乃是楚国叛逆,不得私藏。 否则,一旦发现,楚国大军绝对不会留情。 掸国和骠国,不过是后世东南亚地区两个比较大的国家,他们麾下,还有众多小邦国。 尤其是掸国这边,国王展玛王历来向东汉王朝低头。 尤其是因为南面骠国的原因,最近这几十年,他是屡遭侵犯,若不是借着汉王朝的名头,只怕早就被南面的骠国给灭掉了。 现在,楚国在西南地区的强势崛起,让展玛王又看到了希望。 就在士颂灭掉盘越国时,展玛王的使者就来到了永昌新城,带来了国书,表示归顺。 这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了,本来士颂的打算是,直接率领大军南下,把什么掸国和骠国都给灭掉,而后分封他们的土地给他们手下的将领,方便自己在这边建立羁糜统治。 他却没有想到,这个掸国的国主展玛王这么上道,直接举国归顺了。 你士颂要兵要粮要物资,他全部无条件提供,他所求的,不过是楚国的庇护,将南面的骠国击败。 士颂特地找来了郑度问策。 郑度也很无奈,表示若是我们接受展玛王所求,大军南下倒是出师有名。 只是问题是,我们若是灭了骠国,其国土地和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掸国。那我们劳师远征,不成了帮助掸国开拓国土吗? 最后,还是马谡想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要求掸国的展玛王把他们国家右侧一半的国土,交给楚国,若是同意,我们便出兵南下,帮他灭了骠国。 若是不愿意,则是你故意消遣我们,我们楚国军队,依旧可以以此为借口南下,先灭展玛王的掸国,再去灭骠国。 而展玛王得到士颂的回复后,居然也就同意了,愿意割让土地,只求成为楚国附庸。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士颂自然不会继续难为他,让他的使者回家,静待消息即可。 而士颂,向这两个发出让他们自查有无彭羕消息的举措,也不过是在投石问路。 楚国使者进入骠国,不过是去核对地形,为后面起兵南下,做好路线确认。 到了次年,也就是公元二零四年。 虽然才刚刚开春,但是这边的气候,显然不是中原地区。开春后,这边的气温上升得很快。 得到了兵源补充的陆逊,甚至没有动用臧洪部主力一兵一卒,硬是用自己麾下的南中军,加上无当飞军,无前飞军,以及整编的盘越军俘虏,就凑起了“五万”大军西征,向身毒国进军。 身毒国北面的军阀尼鲁,听到消息后是哈哈大笑,觉得楚军这边完全是不长脑子的行为。 他认为自己手上,有着十万大军,怎么可能会被五万楚军所胁迫,然后上供求平安呢。 得到楚军动向后,他就率军杀了出来,准备迎战。 虽然对外宣称有着十万大军,但是身毒国北方军阀尼鲁,其麾下的常备部队,其实不到八万,其他的部队,不过是些地方巡逻卫队之类的部队。 现在这种情况,自然也不会被他拉上是战场。 此刻的尼鲁,率领自己麾下八万主力,信心满满,觉得可以轻易消灭入侵的楚国军队。 但气势如虹的他,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陆逊以及麾下的部队,就没有正面迎战的打算。 整个楚军,化整为零,四处出击。 只要遇到大队人马,就避开不战,遇到小股巡逻部队,就直接集中好几支部队,把这些身毒国军队给吃掉。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陆逊手上还特地保留了一支万余人的主力部队,他隔三差五地就偷袭尼鲁军队的主力,也不出战,就是半夜敲锣打鼓的偷袭,射出几支火箭,让尼鲁不得安宁。 而等到尼鲁想要出击,南中军一哄而散,化成小股部队,偷偷溜入山林之间,踪迹全无。让尼鲁很是头疼。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磨了身毒军队将近一个月后,陆逊的部队,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整天就吊着身毒军,让尼鲁疲惫不堪。 正当尼鲁准备丢下楚军不管,直接返回城内,据城而守的时候。 陆逊却悄无声息地集合了自己的五万大军,趁着夜色,发起了突袭。 这一次,身毒军上上下下,依旧以为只是小股楚军的骚扰而已,都没有当一回事。 但是结果就是,这一次,陆逊没有任何的留手,几万大军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全部杀过来了,直接平推了身毒军军营。 率先冲击的,便是南中军所部的战象部队。 对于简陋军营的身毒军而言,他们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军营,在战象的冲击面前,完全不堪一击,瞬间就被冲垮了。 而跟在战象部队身后的,便是陆逊自己重建的小股藤甲军。 这两支部队的作用很明显,那就是突击,打破身毒军的防护圈。 而后,陆逊才率领南中军各部主力,从四面杀入。 尼鲁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他麾下的军队人数更多,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这次被袭击,他依旧以为楚军只是骚扰。 哪里会想到,陆逊十假之中,忽来一真。 他这边懈怠之人太多,没有反应过来。身毒军,就此被打得大败。 尼鲁在放弃了自己的主力军队之后,由他的亲卫队护卫着,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数十人的残兵,逃回了身毒国北面重镇巴特那城。 他一面在城内招募新军,一面派出使者去见陆逊。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从前的傲气了,态度放得很低很低,只求讲和,至于陆逊从前提及过的财富,人口,粮食,他全部同意。 不仅如此,他更是派人向西面的贵霜帝国,同样送去了大批的礼物,想要稳住西面的敌人,只求能保全自己在身毒国北面的地位。 很快,陆逊这边送回了他的使者,告诉他,楚军那夜一战,斩杀身毒军过万,俘虏军队六万。 这些战俘已经送回楚国,此生,都将会作为楚国的奴隶,为南中五郡的基础建设奉献一生。 而尼鲁,作为身毒国北面的军阀,居然敢和楚国叛乱,罚粮两万亿石,也不需要当场交付,只需要每年所产粮食,五分之一需要上交到楚国,一直到补齐为止。 另外,每年整理一万青壮年送到楚国境内,补充因为劳累而死掉的军奴。 对于印度军奴,士颂是没有一丝同情心的,真的就是往死了用,不干活就拿鞭子抽,逼着这些人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累死后再找身毒国那边弄一批。 汉越郡也好,后来发展的其他地盘也好,得益于这些人的血汗付出,各项基础建设,真的是很快就建立了起来,为西南的资源,能快速送到荆南,支援士颂北伐,做出了无比巨大的贡献。 甚至还有不少身毒奴隶,被送到了交州,去开发日南郡乃至暹逻诸部族的地盘。 这些人, 为士颂在东南亚地区,建立名望,也算是付出了代价。 第501章 南定骠国 陆逊西向,击败了身毒国北边军阀势力,使得其低头伏小,向楚国进献物资和人口。 消息传回永昌新城,自然的也向南传向了掸国和骠国。 掸国国主展玛王立刻就给士颂送来了贺表,并附带了一份骠国不臣的“举报信”,历数骠国这些年来,对掸国的入侵和压榨。 历史上,永昌郡南面的这两个缅人国家,还真没有怎么和平相处过。其实直到现在,缅甸国内各民族和派系武装的斗争,也没有消停过。 掸国自从建国起,就一直被其南面的骠国袭扰。 得亏是后来靠着依附于汉朝,求得汉朝出兵帮助,才成功立足。 而随着东汉王朝自己陷入黄巾之乱,接着群雄争霸后,就再也没有管过西南边陲地区,更别说国门之外的小国之间的战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士颂这次定了南中之后,自己把目光投向了西南,投向了后世的东南亚地区。 先是借着要搜捕彭羕的名头,派出使者去了骠国,骠国国王表示愿意配合。 但是他也表示, 国内只怕没有楚国叛逆,并表示自己骠国和掸国之间的事情,请士颂这边不要插手,他可以给予楚国天朝上国应有的尊敬。 但是掸国的土地,是他骠国的囊中之物,楚国不得插手。 士颂没有想到这个骠国如此的强硬,于是在陆逊那边得手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臧洪的部队调了回来。 汉越郡那边的防务,全部交给了陆逊,自己则是亲自率领五万南征军主力,进入掸国国境内,并给南面的骠王,送去了一份会盟书信。 士颂的要求很简单,骠国国王,率领他麾下的十八个属国国主,以及掸国展玛王和他麾下的十五的属国的国王,全部都到掸国境内来会盟,签订协约。 若是谁不来,那就是缅人国家的共同敌人,大家一起起兵讨伐。 骠国也好,掸国也好,看起来两个国家都不小,国土面积也有汉朝几个郡的地盘大小,但这两个国家的人口,真心不多,合起来,也不过是几十万人口而已。 士颂的五万大军出现在这里,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一支很庞大的军队了。 再加上汉朝历来的积威,以及士颂在永昌郡连连大获全胜的战绩,现在更是向西灭了盘汉国,击败身毒国。 以这两个国家为中心的缅人诸国,哪里有胆子不来。 这个骠国国主,也是蠢,你要么就不来,集中自己能集中的军队,就在自己家里和士颂对着干一场也就罢了。 你既然选择了前来会盟,选择了低头,那就如掸国的展玛王一样,老老实实伏低做小就好。 但是这个骠国国主,带着三千左右的亲卫队来了,这三千人马,在士颂眼中,基本上就是瞬间可以吃掉的对手。 但骠国国主眼中,觉得自己的这三千人马,很是厉害,于是在会盟的宴会上,他表现的目中无人,建议应该自己担任缅人之王,让士颂当个“见证人”就好。 “楚王身为天朝上国之主,何必在这西南边陲之地,和我们这些土着争这蝇头小利。不如让我来当这个缅王,而后,两国结盟,互不侵犯,如何?” 骠国国主,似乎是想要把他自己和士颂,放在对等的位置上。 但他忘记了,没有实力,就别妄想什么尊重。 “缅人之王,确实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来帮助我治理南中以南的土地。但这个人,必须要听话,知道进贡事宜。而不是一些目中无人的狂悖之徒。” 士颂本来在中原大败之后,已经很收敛自己的个性了。 但是骠国国主的目中无人,那种志得意满,那种不把士颂和楚军放在眼中的态度,再次引起了士颂的厌恶。 于是,士颂在酒宴上,先是耐着性子劝所有人喝酒。 而后,暗中吩咐周泰,让周泰和黄忠,带着颂卫营和赤血卫这两支精锐部队,去把骠国国主带来的三千人,直接全部都杀了。 是的,不论这三千人马他们个人是怎么想的,对楚军的态度如何,这三千人马,既然成为了骠国国主对自己不敬的底气,那士颂就把他的这份底气给斩断了。 热闹的酒宴依旧歌舞升平,甚至还有乐人歌姬来到了会场的中央,开始了他们的表演。将外面的嘈杂和喧闹声给盖住了。 直到一场歌舞表演结束,周泰和黄忠二人,才提着骠国国主护卫将领的人头走进了会场。 两人身上一身的血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煞气,让会场一下子就陷入了动乱中。 “楚侯,这,这是何事啊?”不少小国国主看到这两人进来后,噤若寒蝉,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有的人更是连忙后退到了会场边缘,似乎是准备看情况不对,就立刻跑路。 他们也不想想,这个地方,早就已经被士颂的军队给包围了,他们怎么可能跑得掉。 “禀告主公,骠国国主,所带的三千人马,借酒闹事,意图谋反。他们在军营内不守军规,我等已经按律斩之。” 黄忠也是脸不改色,随便扯了个由头,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们的举动。 “三千人马,都造反了?可我进来参与酒宴,前后不过半刻时间的功夫,将军这就把我那三千人马全部杀光了?” 骠国国主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三千人马,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卫部队,即便比不上士颂麾下的精锐,但也是自己精挑细选的部队,怎么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么没有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他更觉得不可接受。 “哼,这种杂碎部队,何须一刻钟时间,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我和周泰就把他们杀光了。这些人倒是硬气,没有一个投降的。” “当然,即便是喊投降,我们也听不懂,也免得麻烦,直接全部都杀了。我军无一伤亡。” 黄忠拱手,完成了他的汇报,顺手,把敌将人头丢到了士颂面前。 “啊!”骠国国主大叫一声,而后,双眼怒视士颂。 这人头他当然认得,乃是骠国第一勇士的人头,率领骠国军队北上,袭击掸国的领军人物,身上军功无数。 在骠国国内,那是家喻户晓的名将。 可是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不用问,肯定是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楚国第一将亲手给斩杀的。 “骠国国主,你可知罪!”展玛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到了这种地步,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士颂是不准备要脸面了,准备就着这场酒宴,把骠国国主拿下。 如今骠国主力部队已经覆灭,若是直接拿下骠国国主,南面的骠国,基本上也就废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骠国国主轻蔑一笑,看向士颂。 他说道:“楚王也好,楚侯也罢。你们中原汉人,还自诩天朝上国。如今却以会盟之名,把我们诓骗过来,在酒宴上动手,把我击杀。即便是以此诈术,灭了我骠国,那又如何?我骠国国民,自然不会屈服,你想要统治我国,那是绝无可能的!” 士颂也知道自己理亏,但是士颂现在也没有办法。 曹操在北面顺风顺水,若是自己不想要南面,不想要东南亚这一片地盘也就罢了。 但是自己既然动了这边的心思,想要在这边建立羁糜统治,掠夺这边的资源,以支持自己北上抗击曹操。 那自己就不能迂腐仁义,或者什么为了面子这种虚假的东西,而让出实际利益。 士颂抿了一口酒,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交州那边有一郡,名为日南郡。” “郡内原本多为占人,后来占人被人蛊惑而叛乱造反。是我南下去定的乱,他们也很倔强,也觉得自己不会屈服,但我想要的,只是那一片可以用来种植粮草的土地而已,至于是什么人生活在那一片土地上,我一点都不在乎。” 骠国国主忽然想起了一个传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占人的叛乱之事。 听说那些叛乱的占人,被士颂给灭族了,数十万的占族人,青壮年及老年基本全灭,少年少女则被洗脑,教育他们不是占人,而是蛮族子弟。 至于后来生活在日南郡地区的人,不论是从交趾郡或者九真郡的汉族南迁,还是逃难之后回到日南郡的占人,他们都被洗脑,是汉族出身,或者说是忠心于楚国的占营将士后人。 而且在楚国官府的引导下,这些占人一个个都以加入楚国国籍为荣。 要不了几代人,最多五十年,这些人都会忘记自己曾经是占人的存在,都会认为自己是楚国日南郡人。 而士颂,此刻特地说出这个事情,意思很明显,你麾下的那些骠国人,若是愿意归顺,那好,我自然会“善待”他们,将他们视为归顺子民对待。 但若是你们骠国人有骨气,非要为你报仇,非要独立于这东南半岛。 那也可以,我士颂不怕麻烦,大不了杀光这些人,把这些土地分配给其他愿意低头的国家和族群即可。 骠国国主的内心,在这一刻,经历了激烈的斗争。 最终,他选择了低头。 他跪倒在了士颂的面前,低头道:“启禀楚王阁下,这些人酒后失态,小王确实不知。愿楚王熄雷霆之怒,小王愿举国进贡,以赎今日之罪。” 他有什么罪,他什么罪都没有! 他唯一的错,便是他身处弱小之国,若是对于强国的欺凌,稍有不满,便会给自己,给自己的国家带来灭顶之灾。 士颂见这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国主,如今低头了,内心虽然不舒服,觉得自己就是故事里面的反派,是恃强凌弱,欺负这个弱小国家的恶棍。 但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心软,不能仁慈,自己必须要从这边集中力量,壮大自己,才能在北向面对曹操时,让自己麾下的军队,多一分底气。 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荆北之败的灾难,那种逃命的窘迫,那种失去爱人,眼见治下百姓流离失所,痛不欲生的感觉,他是再也不想去体验了。 “你虽然不知情,但毕竟算是你的手下。你御下不严,这骠国国主之位,你还是当的有些勉强了。” “这样吧,你且去永昌新城居住,在那里学习中原儒学王道,待学成之后,再归国治理国家。” “在此期间,骠国上下,便由你的长子来掌管。一切大小事务,由南中都护府来指导即可。” 士颂形式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也就是把别人的国王软禁到永昌新城了,国内再重新扶持一个傀儡起来。 这种做法,对于士颂而言,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按照士颂自己原本的打算,是准备直接把掸国和骠国直接灭掉的,然后再重新划分国土,扶持傀儡君王。 只不过掸国的展玛王一心归顺,骠国国主,在发现自己实力不济后,也默契地选择了低头。 虽然免去了士颂的征伐之功,但不得不说,后续的治理,反而会更花时间。 而士颂的心中,如何在南方建立羁糜统治,他也是有腹稿的。 那就是历史上,梁习治理匈奴的那一套,他准备直接套用到南方来。 第502章 南疆都护 历史上,曹魏对于匈奴的治理,一直备受推崇。 准确来说,曹魏治理匈奴的人,便是并州刺史梁习。梁习治理并州匈奴,其基本思路便是分化和吸纳。 梁习把并州匈奴分成了五部,然后,最大力度的调动匈奴内部之间的矛盾。 同时,拉拢匈奴豪帅,任命官职,将匈奴中的青壮年收编进入曹魏军队。 而后在并州形成的局面就是,匈奴中的强者,成为了曹魏的士兵,反过来帮助曹魏镇压其他的匈奴。 而被挑剩下的匈奴牧民之间,则是被五部之间的内部隔阂所牵绊,互相之间,不停内斗,让他们不可能形成有效的反抗力量。 从此,曾经在草原上叱咤风云的匈奴狼族,硬生生地被梁习训成了看家的猎犬。 他们帮着曹魏一起掌控并州,对抗对更北方的鲜卑等族。 当然,曹魏的匈奴汉化,也带来了弊端。 后来的五胡南下,第一个建立政权的,便是匈奴。他们学会了使用汉族的这一套招数来反过来对付汉族。 不过对于士颂而言,考虑这些还是有些远了。 五胡之乱,一方面是外族的势力发展壮大起来,更多的原因,还是司马家族的内斗,给了别人机会。 在士颂看来,只要中国自己不内乱,不内斗,外族想要入侵成功,是相当的困难的。 士颂在南疆,就准备使用梁习治理匈奴的方式,而且,比梁习更加的彻底。 不论是掸国还是骠国,甚至这两个国家下属的数十个附属国,所有国家的一半青壮年,直接全部被士颂拉到了南中五郡,士颂甚至还给他们起了一个名称,称其为内附缅族。 他们需要学习汉语,学习儒学文化,加入到了南中五郡的基础建设中来。 未来,他们的子弟,也都统一参加楚国的官吏考试。 他们在从事基础建设五年之后,也可以获得在南中购买田地的权力。之后,一切标准对照荆州,他们甚至也可以依靠种地,获得文散官官职官阶,来改变自己和后代的命运。 至于留在东南半岛的这些国家的百姓,以及这些小国的贵族们。士颂一样学习梁习的做法,首先是将这些大大小小的国家,进行重新的划分。 士颂将他们的国土统治范围,进行了调整。 不论以后他们之间是否会因此而出现问题,现在,士颂仗着自己的军力,强行进行了更改,也算是给他们之间,留下了隐患。 同时,对于最为强大的掸国和骠国,也有特别的处理。 尤其是骠国,士颂在其国家的土地,划分出大量的领地,交给其他小国来治理,让这些地盘,成为各个小国在骠国境内的飞地。 目的,就是让他们之间互相制衡,互相监督,互相敌对。 而这些小国家,小自治领地的统治者,他们最大的责任,便是扩大农业生产,用粮食来和楚国换取其他生活物资,以完成士颂掌控些地区的初衷。 为此,士颂特地将邓方留在了掸国境内,新建了一座归义城,做为南疆都护府。 所有南疆事宜,全部归属于南疆都护府管理,一切,对标历史上汉朝在西域建立的都护府标准。 为此,士颂还特地带着五万大军向东而行,在后世的泰国境内,也就是现在的暹逻诸部去“巡视”了一番。 暹逻诸部首领大惊,他们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身处于楚国势力的包围之中。东面,是楚国的交州日南郡,九真郡等地,西面,现在也变成了楚国的南疆都护府。 若是士颂愿意,暹逻诸部这一片领地,完全可以和对付西面的缅人一样,强行把他们进行“收编”。 但是士颂知道,一口吞不下一个胖子。 而且,自己定南中后,又西进南下,灭了盘汉,击败了身毒,掌控了掸国和骠国,以及原本附属他们的三十多个小国。 现在的南疆地域上,看似楚国一家独大,再无敌手。 但其实,同样也是烈火烹油,危机暗伏。 若是稍有差错,必然会引来强烈的反弹。 等到士颂带着南征军主力回到了荆州后,陆逊的南中蛮军,以后也会有一大批被调入荆州,为以后对抗曹操出力。 甚至陆逊还会把木鹿大王,董茶娜,杨百逸等蛮族将领,一起带去中原。 南中五郡对于南疆都护府的支持力度,后面会降低不少。 未来的一切,也只有依靠邓方自己的能力,和留下的几千将士了。 所以现在,士颂是恩威并举,既让这些人看到自己的实力,也给予他们一定的好处。 让他们看到,跟着自己混的美好前景,让他们主动愿意加入楚国,获得更好的生活。 当然,最大的压制,便是自己若是能在北方击败曹操,占据中原。 那时候,他们得知楚国之强盛,自然也会变得老实许多。 为了南疆都护府的建立,士颂想到了一个形式,那就是阅军。 不仅仅是士颂带来的南征军,为了在南中杨威,士颂特地让陆逊带着五万南中军,包括象兵部队,藤甲军,无当飞军各支部队,都进入了南疆都护府。 这一年的七月,南疆都护府正式成立。 包括骠国和掸国为核心的缅甸人,暹逻诸部泰人,扶余国境内的越南占人等等。 大大小小,一共五六十个国家的代表,全部带着贺礼,来到了这里。 他们眼前,则是数万楚国将士,军容严整,气势如虹。 这一次的南疆都护府成立仪式上,士颂为了圆谎,还特地把早就掌握在手里的彭羕,从地牢里面提了出来。 对外则是宣称,彭羕祸乱南中之后,又辗转进入盘越挑动叛乱,最后潜藏于骠国,意图鼓动骠国北上灭掸国,集中东南亚地区各国之力,北上骚扰楚国后方。 但是彭羕的罪恶行径,在楚国国主,楚侯士颂的面前,都化为了虚有。 他这个小人,所谋划的,所有引发南疆地区兵灾的计划,都被粉碎了。 这次公开判决,也算是对士颂率军南征,给出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交待。 不是我士颂贪图南面的土地和物资,而是为了防止你们被坏人鼓动来威胁我,我楚国不得已,只能先发治人,来南面铲除隐患,防微杜渐。 而南疆都护府的成立,就是以此为主要原因。 另外一点则是,仁慈的楚国国主,现在的楚侯士颂,当然,在南疆这边,被称为楚王。更希望南疆这边的百姓,能够通过和中原地区的交流,学习中原的先进文化,技术,来改善南疆这边的生活水平。 南疆都护府成立的当天,士颂牵着“南疆夫人”吕玲绮的手,走上了高台,祭奠天地,以及所有南征以来,牺牲的楚军将士,甚至包括被楚军击杀的南中叛军。 士颂都为他们祈福,平息他们的恨意。 仪式最后,士颂亲手斩掉了彭羕的头颅,高举过顶。 喊道:“此贼已然伏诛,南疆各邦国,自今日始,和楚国会盟,成立南疆都护府。此后,南疆诸事,不再靠争端,而是靠协商来解决。此后,南疆地域之上,将再无战事!” “若有人,违背今日之盟约,其余会盟诸国,可并立击之。此事,可由南疆都护府来监督执行!尔等可有异议?” 士颂最后的提问,看似询问,但又何尝不是示威。 提意见是没有人会提意见的,所谓的南疆都护府主持征伐事宜,难道还能组织南疆诸国一起去讨伐楚国不成。 “我等自愿参与会盟,今后南疆诸事,当为南疆都护府马首是瞻。”来自掸国的展玛王,立刻高声附和。 如今,他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虽然从前也是南疆地区的强国,但一直被骠国压着。 现在中原大汉王朝分崩离析,但是获得汉朝西南地区军政权利的楚侯,似乎更看重南疆地区。所以对他的支持力度反而更大。 而他的掸国,因为强势归顺中原文化,得到了楚国的支持,也已经是南疆地区,仅剩的“大国”了。 他俨然成为了南疆地区,除了楚国都护府外的第二霸主,他自然对于士颂在南疆建立的新制度,表示了拥护。 有他带头,其余大小诸国,不论愿意不愿意,既然来到了现场,自然是表示听从士颂的安排,愿意加入到由士颂制定规则的南疆都护府联盟。 使者之中,还有两位比较特别的使者,一个是来自身毒国北部军阀的使者。 另外一个,便是来自身毒国西面的贵霜帝国。 他们这两国并不在南疆都护府的统治范围内,但身毒国在败给陆逊之后,对于南疆都护府的存在,自然是有几分忌惮和敬畏的,以后多半也不会和南疆都护府起冲突。 至于贵霜帝国,则是在得知南疆都护府成立的消息后,知道身毒国的东面出现了一个强权势力,也特地派出使者。 给士颂送来了他们的贺礼,算是想要结一个善缘,为日后通商贸易,打下基础。 而且他们的贺礼,也让士颂很是意外和喜欢,五颗硕大的夜明珠,和数匹汗血宝马。 在士颂心中,刚好赠给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将。 夜光珠赠文臣,汗血马赠武将。奖励这次随自己南征立功的将领,还有留在荆州,防备曹操、孙权时,立下功劳的官员。 士颂在定了南中四郡后,又扩张了汉越郡,成立了南疆都护府。 其实,单单从版图上来看,楚国的势力版图,甚至扩大了一半,新招募的军队也得到了数年战争的历练。 更别说南中军的成立,让士颂的军力也得到了恢复。 可以说,士颂通过这三年来,出征南下,定南中以及南疆之后,实力得到了有效的恢复。 若是再加上荆南,益州以及交州地区新招募军队的情况来看,士颂麾下,也能再凑出三十万军队出来。 声势浩大的军队,只怕不比当年北伐惨败前差多少。 这也让士颂对于未来,抵抗曹操的南征,多了几分信心。 南疆都护府这边,毕竟只是名义上对于南疆诸国的指导,作为宗主国的存在。所以士颂在楚国境内推行的新法,在这边并没有能直接执行。 但士颂依旧变相在南疆地区完成了新政的推行。 南疆都护府治下各国,都建立了和楚国进行交易的交易所站点。各国除了需要定期上供一批粮食外,也可以在交易站点处,将粮食卖给楚国,同时,从这里获得楚国的外贸产品。 简单来说,就是士颂打着互市的幌子,在南疆这边收割资源。 并且会通过“雇佣”的方式,从南疆这边定期迁移人口北上,进入南中地区,融入当地成为自己的兵员补充。 士颂在南疆都护府,并没有待多长时间,将这边的事情理顺之后,便兵分两路,让黄忠,臧洪率领南征军主力,直接向东,进入日南郡,进入交州。而后北上返回荆南。 而自己则率领颂卫营,和陆逊的南中军,一起返回益州南中,在永昌郡内稍事休整。 他在这里再次和糜竺、孟节、朵思大王等人反复确定了南中五郡的未来发展规划。让孟获,杨锋二人重新组建永昌镇军,方便向南面支持邓方的羁糜都护府。 之后,自己才和陆逊的南中军,一起走牂牁郡旧路,返回荆南。 这一次返回,和出征时相比,沿路的状况已经大不相同。 驰道中的主干道已经成型,沿路还遇到不少的商队,越是向荆南靠近,商业气氛越发浓烈。 对于士颂南征,打通南向丝绸之路,给荆州益州带来的新的商贸路线,带来新的财富通道,民间的反应很是热烈。 在武陵书院城那边,甚至都有人在筹谋组织远行商队,前往身毒,前往贵霜帝国,甚至通过贵霜帝国进入被隔绝的西域旧地,带回曾经西域的货物。 不过,最让士颂感到满意的事,还是荆南整体的安定,让自己有机会从上次惨败的北伐中,恢复了过来。 第503章 荆南局面 公元二零四年八月。 士颂率领新成立的南中军,返回了临沅城。 欧夫人领头,率领楚侯府主要文武官员,迎接了士颂的凯旋。 欧夫人知道士颂回来之后,会有一大堆军政事务,等待着他去处理,所以她只是将被士颂收房的吕玲绮拉上自己的马车,一起返回了楚侯府内院。 至于士颂,只是简单了打了下招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便没有多说什么。 看来,即便是欧夫人这样的女强人,上了年纪之后,也会更加看重家庭。 对于她来说,士颂和吕玲绮之间的进展如何,成婚之后是否会有孩子,才是她更看重的事情。 而士颂,自然更想要和刘巴,贾诩,徐晃,蔡瑁等人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全面了解荆州这边的局势。 如今失了荆北地区,自己的地盘有些被曹操分隔开来的感觉。 益州北部的情况,想要传到荆南来,甚至需要向南走南中地区,转个弯才能传回来。 不过,随着南中五郡的安定,驰道的完善,信息的沟通交流,会有一定的提升。 当然,这次返回武陵,还有一件事,也令士颂很是高兴。 那便是见到了辗转大半个中国,返回荆州的“白眉”马良。 马良遇到蒋干的使者队伍后,和他们一起偷偷进入西凉,然后绕路进入益州,再从益州南下走牂牁郡返回荆南,他的回归,对于刘巴等人很是欣喜。 马良能力出众,又是荆州马家子弟,士颂赠送文兴剑的重臣,他回归荆南之后,可以为刘巴分担许多事宜。 “季常。”士颂看到马良后,甚至比马谡还要快,上前一把抱住马良,不停地打量。 在士颂看来,马良比以前黑了不少,人也精瘦了不少。白色的眉毛,在黑色的面庞衬托下,越发的明显了。 “主公,臣归来晚了。”马良见士颂如此激动,内心也是颇有感触,立刻向士颂行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士颂拽着马良的手,越看越是开心。 马家五常,白眉最良。虽然现在马谡也在强行担起马家的旗号,作为荆州本土士族的代表,来支持自己。 但毕竟马谡年纪还小,威望不足。 而得到过士颂文兴剑的马良,如今又辗转千里归来,再加上士颂的看重,和马良自己的能力,绝对能扛起荆州本土士族代表的大旗。 当然,更重要的是马良和自己年纪相仿,性格相符。 简单地说,就是马良和自己投缘,自己看马良舒服,未来不论是刘巴还是贾诩,都会有年老离去的时候,但是马良,这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人,将是会和自己长期并肩作战,开创一个时代的人。 士颂和马良并肩而立,一起走入了楚侯府中。 在这里,士颂将分批次接见两拨人。 一拨文臣,一拨武将。 文臣方面,自然是以刘巴,贾诩,徐庶,顾雍,郑度,马良,石韬为主。 当然,在士颂心中,远在益州的黄权,李严,糜竺等人,未来也是绝对是值得自己倚重的人,只是可惜,现在他们必须守在益州方面。 而这次高级别的文臣汇报会议中,蒋琬,伊籍,蒋干,邓芝,李恢这些人,也被士颂要求一起参与旁听。 毕竟这些人,能力不弱,在军政民生事务上,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也会多有依仗。 “主公南征这两年,不论是北面的曹操还是东面的孙权,他们也都没有闲着。” 或许是刘巴的授意,或许是众人默认。这次文臣会议中,马良刚好作为了会议的主持之人,开始代表留在荆南的文臣们,向士颂讲述他们这两年来的对北方的应对。 “去年袁绍死后,袁谭袁尚兄弟阋墙。袁谭大败之余,索性投降了曹操,引曹军攻袁尚。” “如今青州已经落入曹操手中,冀州也有一大部分被曹操攻取。袁尚困守邺城,败亡,只在朝夕之间。说不定下次有消息传来时,邺城便以被克。” “邺城若失,则冀州难守,袁尚必然北逃幽州,和袁熙汇合。只是这二人,还能在幽州苟延残喘多久,在我看来,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必然为曹操所破。河北四州,将尽落曹操之手。” 对于马良的分析,士颂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他也不必多说什么,其实自官渡之战袁绍大败后,仓亭再败,袁家已经无力回天了。 而自己趁机偷袭,也被曹操击败,让自己丢了荆北,若不是大江天堑,以及西川山路崎岖,自己依山据水而守,若是曹操继续一心南下,只怕自己也绝对守不住多久。 两年前那种情况,天下走势,都在曹操一念之间。 他曹操向北,则袁氏灭,向南,则是自己士家亡。 还好,或许是历史的惯性依旧,或许从曹操的角度考虑,定北方更有前景,毕竟在这个时代,不论是人口还是物资,都是北方更胜一筹。 占据北方便是占据中原,便是占据了天时,便是占据了优势。 “如今荆北诸郡,可有何异常?” 士颂对于曹操定北方速度之快,并不意外,他更关心的,是和历史上不一样的变数。 那就是曹操击败自己,占据长江以北的荆州后,让曹仁,于禁在江陵训练的水军。 马良听后,将目光转向了伊籍。 在蒋干出使北方后,陆逊又跟着士颂去了南中,荆州这边的情报工作,又落到了伊籍的头上。 当然,伊籍的头上,还有贾诩这个大佬把控全局,但是汇报情报收集状况这种事情,就连马良都知道,用不着贾诩发言。 “主公,那曹仁主理荆北后,并没有贪功冒进,甚至对驻军于江夏的刘备,都只是以防守为主。” “开始时,还会引导孙吴攻击刘备,今年孙刘两家关系缓和,曹仁似乎也不急着去对付刘备了,而是一门心思治理荆北二郡。”伊籍缓缓开始讲述收集到情报。 荆州,东汉官方的划分中,一共便是七个郡,长江以北的南阳郡,南郡和江夏郡;长江以南的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 只是黄巾之乱后,三国时代前期的荆州牧刘表,强行将荆北三郡划分成了五个郡,才有了三国故事里面,多次出现的“荆襄九郡”之称。 但这个时空中,士颂占据荆州之后,重新划定了荆州的郡县制度。依旧还是以东汉官方定的标准为模板,长江以北的荆州,依旧还是三个郡。 而现在,曹操占据了南阳郡和南郡之后,也没有对士颂的划分有所修改,所以现在大家依旧称呼荆北三郡。 “这曹仁越是沉得住气,说明以后大江之上的曹军,就越发的难以对付。”士颂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江陵城外的水军营寨处,我们的探子回报说,曹军至少有五百艘大船,小船更是不计其数。而且依旧还在打造新的战船,训练新的水军。” “荆北百姓,也多被曹操所限制,在蒯家为首的荆北士族,再次成为了当地主人之后,百姓们又回到了从前艰难求生的状态。” 伊籍说完,本能地叹了口气。 荆北诸郡,原来在刘表治下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经过了士颂的治理后,现在看到荆北制度又回到从前那种样子,这一对比,就明显了。 曹操借着士族的手,盘剥和压榨百姓,汲取财富和资源。 核心,就是为了他曹操的基业,牺牲了百姓的幸福。 曹操的治理政策,和士颂“藏富于民”的政策,完全是两个方向。 士颂看伊籍的面色,知道他是在为陷落于荆北的朋友,乡亲故旧感伤。 但此刻的士颂,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现在的自己,还真没有北上去惹曹操的实力。 现在的自己,依旧只能祈祷北面的袁尚能多支撑一些时间,多给自己一些恢复元气的时间。能为自己将来,在应对曹操的南征时,多些准备,多些底气和希望。 “最多三年,曹操定能横扫河北,安定北方。那时的曹操,王霸之业已成。决战,必然在这大江之上。” 贾诩依旧闭着眼睛,但把自己对北方发展的看法说得很是清楚。 “是啊。”士颂轻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贾诩的说法。 随后士颂又补充道:“不能只把希望,寄托于他人,凡事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士颂说着,把目光看向了刘巴。 刘巴知道士颂是在向自己询问这两年来,楚国势力的恢复情况。他向士颂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士颂的意思,而后将目光看向了他自己看中的接班人——蒋琬。 现在的荆南,谁都知道蒋琬深得刘巴信任。 本来在士颂的心目中,刘巴虽然年事已高,但是按照历史来看,刘巴还有十几年的寿命,再加上如今自己大力发展医疗,刘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而且即便是刘巴出现什么意外,在士颂原本的计划里面,担任起内政诸事一把手的后备人才中,第一选择便是马良,而后才是蒋琬。 更别说,还有一个自己势在必得的妻弟诸葛亮。 不过刘巴对蒋琬很是看重,士颂自然不会不给刘巴这个面子,毕竟蒋琬的人品和才干,自己也是认可的。 “主公,诸位。”蒋琬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缓缓说道。 “这两年来,我们鼓励生育,开拓南疆,招募四散之难民,楚国治下人口人口恢复极快。” “主公南征之前,我楚国人口已不足五百万人,但如今,粗略统计下,若是加上南疆各处人口,国内总人口可越六百万。” 虽然不知道蒋琬是怎么统计的人口,只怕是把南中各部蛮族,甚至南疆都护府治理下的各外族人口,都计算了进来,再加上这两年来鼓励生育的结果。 但人口暴增五分之一,对于士颂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即便是里面有水分,甚至很多只是新生儿,但这样的未来,才是有期望的未来,能给整个势力带来信心。 “此外,虽然失去了荆北的南阳郡和南郡,汉中郡东部大部分地区也失陷了。但我们依旧可以走牂牁郡新修的大路连接益州。甚至沿着长江南岸行船,保持益州和荆南的联系。” “同时,我们也和江北借给刘备的江夏郡地区,保持一定的贸易往来,我们的税收并未损失多少。这两年来,我们大力发展交州和南中,如今国库的收入,已经可以和两年前持平了。” 接着,蒋琬是细数了农业,商业,手工制造业这两年来的发展。 不得不说,士颂平定南中,开拓南疆都护府,又发展和西面高原地区的交流贸易,甚至向身毒国,贵霜帝国打通南丝绸之路,对于经济恢复的支持,是这个时代原本不曾想象的。 另外,由于士颂的支持,蒋琬自己也亲身参与过的南洋海洋事业发展,也得到楚侯府中枢的支持。海产品以及海洋贸易的展开,这两年给士颂带来了不小的收益。 海上丝绸之路的雏形,已经开始显现。 “当然,最令人欣慰的是,这两年来,荆南和益州也算是风调雨顺,我们的粮食囤积了不少,已经重新填满了数处粮仓。” “主公这次开辟南中五郡及南疆都护府后,想来,以后粮草的囤积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他日北伐复仇之时,主公大可不必为粮草担忧。” 蒋琬说到这里,脸上满是自信。 这也难怪,毕竟在这个时代,所有人对于粮食的看重,远超后世。 而士颂除了开展农学研究外,更是开拓交州,坐拥益州。 另外,还从后世的东南亚地区掠夺粮草资源,又大力发展海洋渔业,甚至鼓励妇女养鸡鸭,以及这个时代原本不被当做粮食的肉猪。 这些举措,都大大改善了自家势力粮草的囤积速度,也算是依靠超前知识,占得的一点优势吧。 第504章 楚军家底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蒋琬关于楚军军粮的介绍,让士颂的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距离曹操再次起兵南下,应该也没有多久时间了。 虽然不会近在眼前,但最多也就一两年时间。这一两年时间,士颂还可以继续囤积一批粮食。 等到曹操真的南下了,自己这边不会因为粮草而出现问题。 袁绍犯过错,自己也被曹操钻过空子。 所以在下一次面对曹操的时候,自己是绝对不会再次犯这个错误。同样的招数,对自己绝对不能生效两次。 而且下次曹操来,要面对长江天堑,即便他曹操是携雷霆万钧之势,泰山压顶而来,想必也不会去打自己粮草的主意。 士颂站起身子,拱手说道:“我军能恢复到如此地步,诸位辛苦了,士颂在此谢过。” 众人见此,纷纷回礼,表示这是他们应尽之职责。 接着,士颂说道:“如今,我军是无力北伐,收复失土的。” “但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曹操横扫河北,统一中原,总想要给曹操弄些麻烦出来。即便是最终无法阻止他,但多少,也能拖他的后腿,让他起兵南下的时间延后一些,也是好的。” “不知诸位,有何良策?”士颂这是在问计了。 但是一般来说,他既然这么问了,那么他自己的心里,也会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果然,贾诩也懒得陪士颂演戏,直接开口问道:“想来主公心中,已有筹谋。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一二。” 贾诩这话算是客气的了,按照他的想法,你士颂这时候就,别想什么阴招了,老老实实的埋头发展。 好不容易,现在曹操没有空搭理我们,我们也就不要去招惹曹操了。 果然,贾诩接着便说道:“不过,主公还需考虑一二。易位处之,那曹操得到主公平定南中之后,又向南开拓南疆,建立南疆都护府的消息,定然会有所反应。” “他眼见我们尽取南面资源人口,携大胜之势返回荆南。不说曹操了,那郭嘉荀彧等人,只怕就会筹谋各项举动,来限制我们。” 士颂自然是听出了贾诩话里面的意思,他尴尬一笑,而后说道。 “我自然是知道,不去正面撩拨曹操。但我有一个想法,也是在开拓南疆后想到的。” 士颂走到楚侯府大厅内的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交州南海郡,一路向东,而后沿着海岸线向北。 说道:“如今,我们大力发展海运,海船也有了不少。如今曹操和袁氏兄弟河北开战,河北百姓,流离失所。我们若是派出船队北上,将河北百姓装船,运到交州来,如何?” 搞了半天,士颂是惦记起了河北的百姓。 其实换个角度来说,士颂的这招,也算是釜底抽薪。 三国时代,占据中原的曹魏一直处于优势地位,靠得就是中原地大物博,人口众多。 而等到曹操平定河北,治理中原多年之后,再想去打曹操治下百姓的主意,其实是十分困难的。 目前这个时机,却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战乱,是百姓们选择离开家乡,最好的理由。 不论是那个时代,不论任何地方,只要发生了战乱,当地的百姓生活,必然是会陷入窘迫中。 而在这种时候,告诉逃难的百姓们,可以送他们来荆南,来一个相对祥和的土地,会有很大一部分人会选择跟从。 另外就是这么些年的宣传洗脑下来,荆南之地,就是膏腴之地,生活富足安定之所在。 即便是两年前败给了曹操,士颂依旧让《武陵传语》从分析的角度去宣传,长江天堑,北方兵并不适应,绝对不可能渡过长江。 他一面借此来安定人心,一面鼓动更多的人南下。 而这些,就是士颂的底气所在。 把河北战乱区的百姓,引到荆南来,在士颂看来,就和从前中原大乱时,不论是董卓祸乱关中,还是曹操征徐州,自己都成功的从中原吸纳了大批的流民。 这次河北,一定也有希望。 “难。” 可惜士颂的提议,没有得到现场诸谋士的认可。 徐庶在交州待的时间不短,对于海运之事,也了解不少。 而他本身,就是出身于北方,对于士颂这个走海路,从河北偷人口的计划,他不住的摇头。 “主公,中原之乱时,不论是关中,还是徐州地界,难民南下进入荆州。沿路都比较顺畅,但若是从河北南下荆州,则完全不一样了。” “所谓隔山容易隔水难。不单单是曹操的大军无法轻易渡过长江,河北的百姓若是南下荆州,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走海运。” “否则,他们不可能通过曹操境内,进入我们荆南的。但海运通道,变数太多,不论是天气,突发的风暴,还有船上航行的时长,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我们的海船,在曹操境内,是没有补给点的,即便是进入了扬州沿海地区,那孙权,只怕也不会轻易让我们完成补给。” “一旦发生意外,不仅仅是百姓无法南下,海船也有可能会损失掉。另外,一艘海船也运不回来多少百姓。” “此事,怎么看都得不偿失,面临的风险,远低于收益。还望主公三思。”徐庶说完之后,其余之人,也纷纷表态,虽然说法不尽相同,但是意思却是相同的。 那就是你士颂不要异想天开了,在这个时代,你想要通过海运,把河北地区的百姓运到广西,南海这边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还好,这些谋士之中,有眼力劲的人不少,见士颂回到武陵后,第一个提议,就被大家给否决了,士颂的面子上不好看。他们这些作为臣属的,也觉得不太好。 于是,最有士颂眼缘的马良,站了出来,说道:“主公若是想要从曹操境内,转移人口来我们这边,河北虽然远了,但荆北之地,却仅在眼前啊。” “除了和我们隔着长江天堑,南郡也好,南阳郡也罢,向西,便是益州所在。” “如元直先生所言,隔山容易隔水难。益州山路,对于行军作战,阻碍太大。但对于百姓逃难,逃离曹操统治,却并非不可能。” 马良的话,立刻让士颂来了精神。 马良说道:“主公,我们可以让板楯蛮族为向导,派出情报人员,在荆北各处,散播入川路径的消息。” “若是百姓逃过来,我们接做好接待和转移工作,不论是百姓入川,还是走川蜀之路来荆南,都行。若是曹军想要有所行动,我军可依托山地转移和退避,避免损失。” “如此一来,既可以引导陷落地区百姓回归,也可以避免曹军对我军带来威胁。” 马良的话,让现场不少人微微点头,都觉得此策可行。 “主公,不过前来的投靠的百姓,不能集中留在荆南,当送往南中,或者交州南部的日南郡九真郡等地区。以避免这些人里面,混有曹军之奸细。” 郑度就是郑度,并不会把人看得那么好,也不会轻易去信任谁。 士颂看了一眼贾诩,发现这只狐狸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对他自己亲家的建议,并没有什么看法。 但士颂知道,贾诩心里,只怕也是和郑度一个意思。 “而且,这些人进入我军控制范围内之前,不需要告知他们,我们会把他们安置到哪里去,到了目的地后,这些人自然会知道。” “若是真心躲避曹操统治,心念我军之新法的人,定然没有怨言。若是曹军奸细,则必然会有行动,可一举查出。” 郑度把应对的思路也都给士颂梳理清楚了,后面士颂要做的,只怕就是把这个任务交给郑度和马良去执行就可以了。 士颂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马良的这个折中的建议。随后又和这些谋士们商议了一些民生之事,便先让他们离去。 后面,士颂要见一见留在荆州的武将们,南征归来后,自己的军力是个什么情况,自己需要有个底。 不论后面曹操是什么时候南下,自己面对曹操的时候,自己手上有多少牌可以打,自己要梳理清楚的。 除了和自己一起南征归来的定武军中郎将,荆州将军黄忠和雄武军中郎将臧洪之外。 留在荆南这边的各级主将,也都被士颂聚集在了一起。 其中,甚至包括新成立的南中蛮军督都陆逊,现在也有资格参与到这次高级别将领的会谈中来了。 其他的人,如奋武军中郎将甘宁,宿戎军中郎将徐晃,长林军中郎将霍峻,水军督都蔡瑁,以及北府军中郎将吴懿等。 还有颂卫营统领周泰,五溪蛮营统领沙摩柯等人,也都在这里向士颂报告这两年来,自己麾下部队的改变。 现在士颂麾下的军队,满打满算起来,其实已经不比两年前南逃时少。 如今的楚军,中军禁卫军,就有颂卫营五千人马加上五溪蛮营五千人马,合计一万人。 而主战的中军部队,如今也达到了二十五万之多。 其中,雄武军,定武军,奋武军,长林军,宿戎军各有三万人马。 只是真算起来,这十五万人马,绝大多数都是原来荆南,以及交州益州地区的地方守备部队乃至屯田军为班底,另外新招募的人训练的。 里面,雄武军和定武军两支部队跟着自己南征,有过一些实战的经验而已。 其余各部人马,大多也只是在荆南地区进行了新军的训练。 不过另外一方面来说,士颂对于自己的新军训练,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能完成如此级别的实战训练的军阀势力,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自己的战斗训练成果,也是这么多年来,经历过实践的证明的。 即便是面对曹军主力,也丝毫不落下风。 至于其他势力,自己的军队,即便是新军的作战能力,也绝对比对方要高出一个档次。 另外,士颂还有一支所谓的“北府军”五万人马。 这支人马虽然交给了吴懿在率领,但是这支人马,其实才是士颂军这两年来,撑门面的军队。 这支部队是跟着自己一起经历荆北大败的部队。一部分人,是跟着自己一起南逃渡江的,还有一部分人马,是当时被曹军打散之后,这两年来,陆陆续续通过各种渠道,返回荆南的。 尤其是从西面益州辗转回归的人,数量不少,这也是为何这支部队,如今的领军人物,是来自益州的吴懿。 至于楚国最后的五万人马,便是士颂从南中带回来了的,如今交给陆逊统领的五万飞军。 这批人也算是兵源素质极佳,只是缺乏训练,又无优秀的统帅,导致这些人组成的军队,被士颂轻易拿下。 但是现在,统领这些人的,是这个时代最为优秀的统帅之一,被士颂寄以厚望的帅才陆逊。 这支南中飞军,士颂是真的期望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此外,这两年来,能让荆南如此安稳发展的功臣,首推荆州水军。 蔡瑁麾下的荆州水军,两年来,和孙吴水军,曹魏水军交手多次。但蔡瑁硬是次次取得优势,令这两方势力不敢轻易在大江之上动手。 甚至连带着,多次帮助守在江夏郡的刘备,完成协防工作。 直到最近,孙权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后,局势也得到了好转。 只是荆州水军,这两年来,已经折损到了四万人左右,后面多半,是需要来一波补充了。 至于补充兵员的事宜。 士颂定下的“全民皆兵”计划里,郡兵,民团,屯田军,这些所谓的“外军”合起来,也有十万多人。 虽然这些人不算在楚军的正规军编制中,但这些人按照楚国新法,也会定期集中整训。 尤其是郡兵和民团之中,也有不少好手,若是真到了危急存亡之时,这些人一样可以拉上战场。 另外,普通的农民也好,城镇居民也好,也都会按月度进行一些操练。 全民的尚武精神,在士颂的推动下,逐渐形成风气,即便是文弱之人,也有佩剑习惯。 等到再过两年,士颂有把握,把自己麾下的军队发展到四十万人马。 但历史走势,若是没有太多的变数,下一次曹操南来,那是八九十万大军,那是整个北方的力量,泰山压顶而来。 但同样的,士颂依旧期待着历史的惯性。 那就是赤壁之火的壮丽! 自己又何尝不期望着,借着赤壁之战的可能性,战胜曹操,甚至借着这一波历史走势的惯性,彻底打破命运的枷锁。 在这个时空中,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第505章 夷州来人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 士颂回归荆南后,先是对接民生政务,后是整训军队。 一转眼,就忙到了这年的秋收。 现在得了南中五郡,又开辟了南疆都护府,荆南和益州的粮仓,今年都填得满满的。 而北面的消息,也传了回来,虽然因为袁绍晚死了一段时间,导致曹操北征,花费的时间有所延长。 但是目前来看,袁谭和袁尚,兄弟反目后,被曹操逐个击破已是必然。 只是在这个时空,和历史的走势有些细节的不同而已。 历史上,袁谭引曹操攻自己的弟弟,曹操为了稳住袁谭,许诺诸多好处,只为了能让袁谭按兵不动。 但正当曹操把袁尚逼入绝境时,袁谭叛变,反攻曹操。 曹操分军调头击溃袁谭,直接将袁谭满门诛杀。 在演义的故事里面,这里还特地把功劳算到了曹洪的头上。 不过在现在这个时空中,由于士颂强行地干扰了时间线。还特地派人送医送药,让袁绍多支撑了一下。 后面袁氏兄弟虽然依旧反目,只是这一次,曹操都懒得和袁谭虚与委蛇,反倒是想要联合袁尚先灭袁谭。 虽然袁尚很想看到袁谭死在曹操手上,但是袁尚手下的谋士审配,却还是有些见识的。 至少,他是懂得唇亡齿寒道理的。 在他的劝说下,袁尚没有按兵不动,还偷袭了一下曹操侧翼。 但即便袁尚派出了少许部队,又哪里能拦住曹操的兵锋。 就在士颂建立南疆都护府的时候,袁谭就已经被曹操所灭,比历史上灭亡的时间还要早。 而曹操大军灭了袁谭之后,反而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一心一意来对付袁尚。 曹操的大军,把邺城里里外外围了数道。 袁尚胆小,趁着曹军还未合围之前,就率领亲卫逃走了。 只是审配依旧举着袁尚的大旗,死守邺城,硬生生地把曹操拖住了。 等到士颂回到武陵,曹军和审配的守军依旧在僵持。 拖到了秋收之时,邺城终究还是没有能守住。 审配虽然决心死守,但邺城里,愿意为了袁绍袁尚而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早就死在了官渡,死在了仓亭。 见袁家大势已去,曹操的威望早就如日中天,城内许多人,都做出了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选择。 那就是偷偷联系曹操,表示愿为内应。 审配虽然不是最顶级的谋士,但他守城半年,早就对此有所防备。 只是人心这东西,永远不能能防备到极限。 终究还是有人献了城门,曹军涌入邺城,审配死战被俘。 “前番攻城,城楼弓弩为何如此之多?”曹操的话,虽然是调侃审配,但也何尝不是给了审配一个台阶。 若是审配回答的好,说不定还真有一线生机。 但审配就是审配。忠烈,固执,或者说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他对曹操的回答是:“只恨太少!” 这样的回答,曹操自然知道面前这人,收归无望。 加上审配的才干,也就普普通通。 面对河北俊才沮授,曹操还能弯腰求教,沮授夺马而逃时,才不得不杀。 审配嘛,站在曹操的角度来看,宁顽不灵,不晓变通,这样的人,没必要多费精力。 “现下被俘,可还有何话可说?”曹操说这话的时候,内心一定十分得意,任你河北从前如何强大,如今也被我所征服。 “我主在北,不得让我面南而死。” “死后,葬于城北。”曹操也是爽快人,审配这样类似的临终遗言,他听过不少。此刻早已经习惯。 克定冀州后,袁家的根基,基本也就没有了。、 并州的高干,说起来也是袁绍的外甥,但面对气势如虹的曹军,他很明智的选择了归顺。 历史上,高干趁着曹操北伐乌桓的时候叛变。 但可惜空有志向,没有实力,那所谓的志向,也就变成了笑话。 此时此刻的荆南。 当士颂得知曹操终于占据了冀州后,士颂知道,后面曹操将会快速平定北方,自己需要加快军队的建设,做好应对才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交州传来消息,说是夷州来了使者,向楚国求援。 士颂弄了半天才想起来,三国时代的夷州,也就是我国的宝岛台湾啊。 三国时代,孙权就曾派人踏上台湾,征募兵员,收集军资。 而随着士颂在交州大力开拓海洋贸易,东面的孙权也想要学习。 他组织船队南下,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台湾这个不小的地盘。 而且,他也和台湾岛上的高山族产生了交集,只是接触的结果,似乎并没有孙权预料中的那么完美。 历史上,孙权派军队去往台湾的主要目的,本来就是掠夺人口。 但是限于历史科技发展,他的船队,即便是成功到达了台湾,也成功的从台湾掠夺回来了几千人。但真要算起来,孙权是吃了大亏的。 原因是他派出去了一万人马,这些都是青壮年,但是这次航海归来后,却损失了八九千人。 只是现在,得益于士颂在海船方面的研发,和海洋贸易的开展。整个海船的发展,已经远比历史上的同时期要成熟的多。 包括士颂自己带来的后世的航海的知识,都多少对于海洋航行有所帮助。 孙权派到楚国境内的间谍,即便是无法得到全部的信息,也能收集到不少的情报回去。 所以这一次,即便是比历史提前,孙权的船队,依旧顺利到达了台湾。 而且这一次,孙吴的军队,并没有多少损失。 所以这一次,领军的全综,有了更大的野心。 他不单单是想要掠夺一些人口返回东吴,而是想要占据台湾,在这里建立政权了。 台湾岛上的居民,算起来有很多小部族,但统一称为“高山族”,是我国五十六个民族大家庭的一员。 只是在这个时空,全琮的部队登陆之后,先是掠夺了一批人口,当做自己的初步战功送回了建业。 而后,全综在台湾,也就是现在的夷州,建立了夷州郡官府,直接将台湾纳入扬州治下,成为孙吴统治区的一部分。 甚至为此,还特地给士颂这边送来一些所谓的“特产”和贸易申请。 全综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所谓的送礼,所谓的贸易交流申请,其实都是虚的。 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是,台湾,也就是夷州,是孙吴的,士颂就不要来抢这地盘了。 全综,其父全柔,本是会稽郡都尉,孙策定江东时,直接选择了归顺。 而全综,也自然而然的加入到了孙吴的体系之中。 后面,丧妻之后的全综,甚至还成为了孙权的女婿。 当然了,此时的全琮,依旧还只是一个少年将军。统领一支数千人的海军探索南洋,只是孙吴体系下的一支偏师而已。 但这不代表,全综没有自己的志向或者说野心。 此刻,他对自己的定位,就已经是夷州郡太守了。 现在,夷州上的土着部落中,靠近海岸的数个部落,除了被全琮所征服的外。还有一些人,要么选择了向台湾岛内部迁移,要么选择了聚集起来,向楚国求援。 所以,夷州土着们的使者,基本就在全琮送来交易请求书的第二天,也来到了交州的南海郡。 他们正式向“楚王”士颂求援,希望楚国能够出兵,帮助夷州各部驱赶东吴。 在士颂看来,自己的选择其实有两种。 一种就好像刘璋请刘备对付张鲁一样,自己直接过去假途灭虢,自己占据台湾。 另外一种,便是任由孙权在名义上占据台湾,毕竟现在的台湾,基本没有开发和发展,唯一能获得的便是一定量的人口。 对于自己而言,不说东南亚那边的南疆都护府,就说南中五郡,和交州七郡,其实并没有多么的繁荣。人口其实本就不充裕,发展台湾地区,自己还没有那个精力,更没有那个时间。 与其把台湾掌握在自己手上,还不如交给孙权占据。 另外一方面,对于台湾,士颂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 发展南洋贸易开始,士颂早就有了开发台湾的想法,只是从交州出发,不论是海洋洋流方向,还是交州土着人心,都是顺着向东南亚方向发展的想法,向东去开拓台湾,反而更加麻烦。 但士颂,还是希望能在这个时空中,留下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历史标志。 所以全琮想要在台湾成立夷州郡,归属于扬州治下的想法,士颂的内心深处是支持的。 他也希望在这个时代,将台湾正式纳入大汉版图。 所以,对于全综发来的试探信件,士颂犹豫了。 自己的交州海军,不论是从前的蔡瑁,后来的冯习,乃至于现在的杜畿。都表示以如今交州海军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任何其他部队的辅助,就可以把全综从夷州赶走,把夷州归入楚国体系内。 但即便如此,士颂依旧否定了他们的“请战”。 拿下台湾或许不难,但问题是,自己治理台湾,其实从地理上来说,真没有占据扬州的孙吴方便。 而且自己也不想和孙权的关系弄得太僵硬。 从孙权停止对自己和刘备的攻击,就可以看出来,孙权也起了大家联合起来,对抗曹操的心思。 显然孙权也认识到,在连连受挫后,他那划江而治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了。 不过,台湾可以让给孙权,台湾上的土着百姓,士颂还是想要争取一二的。 士颂见到这位高山族的使者后,听完了对方求援的诉说,面露难色。 他假模假样的思索了片刻。而后说道:“这位金头领,不是我不愿意出兵相助。实在是我军南征方归,军士疲惫。北面曹操,虎视眈眈,我不得不重兵防守长江一线。” “东面的孙权,不论是其父孙坚,还是其兄孙策,和我荆州时而联合,时而敌对。分分合合不定,我和他们家,你来我往交战多次,如今整体上来说,其实是吃亏的。我士家,在扬州占据过数个州郡,如今也都落入孙家之手。” “但话说回来了,眼见北面曹操迟早南下。我们两家未来,多半还会联合抗曹,此时若是出兵夷州,于我军大略上,只怕不符。” 听完士颂的话,这个叫做金项的夷州部落头人,当场就哭了起来。 “若是楚王不愿出兵相助,我夷州必定为孙吴所占,那孙权屠杀山越不说,就连你们汉家城池,我听说也有不少被孙权所屠灭。” “我数十万余夷人,只怕会遭遇灭顶之灾。都说楚王乃是仁义之君,还望楚王可怜可怜我夷州百姓吧。” “这。”看到金项不住的磕头,士颂连忙走过去拦住他,以免这人在自己面前,把他的头给磕破了。 “也罢,我也的确不忍看夷州百姓被孙权所害。但我也实在是无力出兵。” 士颂扶着金项,以免他又跪下磕头,只是缓缓说道:“你看这样如何。我派出商队,前往夷州,认可孙家对夷州的占据,但是夷州百姓,可自行决定去留。” 听到了这里,金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希望,但也仅仅只是一丝希望。 他知道士颂是真不愿意为了他们和孙权翻脸,但士颂也真的是做出了不小的让步。这种方式,也确实可以帮助到一批人,尤其是从前抵抗东吴部队,抵抗的最为强烈的那一批人。 安然离开夷州,前来楚国生活,对于他们中的某些人,某些部族而言。 或许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506章 东吴使臣 士颂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那就是,他愿意接受他们这些夷州之人,来自己的治下生活。 而且,他还能提供一定的帮助。甚至在基础建设,开垦新田,或者渔船配给等方面提供物质帮助。 同时,给予他们税收减免的优惠。 但是这位使者,却没有当场接受士颂的建议,只表示自己会回去台湾,和大家商议商议,再给士颂回复。 这个结果士颂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士颂也清楚,这事不能强求。 在这个安土重迁的时代,刚一见面,就逼着别人离开故土,来你新规划的地区生活,为你的地方发展贡献力量,还是过于一厢情愿。 结果在第二天,东吴这边,也派出了使者来见士颂,而且这位来人,士颂也是知道的。 便是历史上,为孙刘联姻做出巨大作用的那位吕范。 刘备娶孙氏女子,他可是作为东吴这一边,所谓的媒人。 这次,全琮开辟了新的领地,将台湾划为扬州治下的夷州。对于孙权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 我国的宝岛台湾,面积不小,人口也不少。 对于迟迟无法打开局面,被困于东南一隅的孙吴而言,的的确确,算是不小的领土扩张。 士颂选择了在同一个地点,接见吕范。 果然,吕范的来意,和士颂预计的一样。 孙权担心全综的外交级别不够,而且没有自己的正式授权,就提议和士颂这边开展贸易,多少有些担心。 他怕士颂这边,觉得他怠慢了楚国,所以立刻正式派出了使者。 虽然孙权选择了和士颂翻脸,但是这两年来,他的西进之举,屡屡碰壁。 东吴内部,不论是江东世家还是山越蛮族,也是多有反复。 现在,士颂又平定南中,开拓南疆,威望逐渐恢复。实力,似乎也从两年前的大败中恢复了七八成。 而同时,孙权本以为北面会是长期僵持局面的袁曹两家,局面,随着袁绍的死亡而急转直下。 如今谁都看得出,曹操定北方已经是时间问题了。而曹操定北之后,必然南下。 那时候,他孙权若是继续和曹操合作,攻略士颂和刘备,等待他孙权的结果,也就是自己独自面对曹操。 而那个结果,也绝对是他不能接受的。 所以,吕范这次来访,目的有二。 一是希望从官方明面上,得到士颂对孙吴,对扬州掌握台湾的认可。 第二嘛,便是希望能缓和吴楚两方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们东吴,背弃盟约在前,现在的局面,却又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士颂求合作。 “恭贺楚侯南征大胜,为我大汉开疆拓土,我主已经上表朝廷,为楚侯请功,想来不用多久,朝廷必然对楚侯有所嘉奖。” 吕范笑嘻嘻地开口,但话里话外,都暗藏玄机。 士颂南征归来,哪里需要他们向朝廷请功,曹操留在这边的奸细也好,乃至于明面上的《武陵传语》也好,都把这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曹操对士颂的动向,细节上不说,但大方向上,是绝对有把控的。 士颂看着吕范,目光冷峻。 即便是知道吕范来意,即便是知道如今这局面,自己和孙吴的联合已是必然。 因为面对强势的曹操,自己只能选择和反复无常的孙吴携手抗敌。 但不论是士颂知道的历史,还是这个时空中,孙吴和自己的冲突与背叛。 士颂对孙吴的厌恶,基本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 “你还有脸来见我!这次我南征归来,实力大涨,第一个要复仇的,就是你们东吴孙家。” 士颂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他嘴上,绝对不会让步。 表情上,更不会有任何的疑迟。 “黄巾之后,天下大乱。汉室天下,早已名存实亡。楚侯自知之。” 吕范对于士颂的呵斥,仿佛根本都没有听到一样,开始了自己的陈述。 “楚吴之间,自孙坚将军起,便有争执。” “而后在龙川,楚侯又和我家孙策将军,先后交手四次。” “我们之间,本就未有正式盟约,反而敌对时间更多。楚侯北征大败之时,定然是觉得,我军乘势窃据了庐江,豫章诸郡。” “但站在我家的角度来看,身为扬州牧的我主,不过是把握机会,将原本就归属于扬州的州郡,正式掌握在了手中,仅此而已。” “更何况,乱世之中。为了利益,分分合合之事,常常有之,并无奇特。” “楚侯心中,想必自然明白,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吕范倒是放得开,直接把士颂的心结给挑明了。 当然了,能作为使者出来谈合作的人,自然不会是脸皮薄的人。 若是连几句埋怨的话,都经受不住,又怎么能成为一方势力的使者。 士颂冷笑一声,算是默认了吕范的话。 而后才说道:“说的有理,你们趁我羸弱之时,趁虚而来,占我地盘,活该我被欺负。” “但可惜你们没能灭了我,如今我缓过来了,我实力强过了你们,自然是要把被你们抢去的东西,拿回来。” “更别说,孙策当年在龙川,可是败给我了的。扬州数郡,本是我兄士徽所有,不过是后来我借给他孙策的。” “那些地盘,也是我的。所以你可以直接回去告诉孙权,快则一年,慢则三年,我自会率大军东征。” “等我灭了你们孙家,纳扬州入我楚国境内。就能和北面的曹操,形成南北对峙之局,这也是你家主公,两年前的设想。” 最后,士颂还补了一句:“他完不成的局面,就由我来替他完成吧。” 吕范听完,立刻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好个快则一年,慢则三年。楚侯真觉得,自己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吗?” “阁下真以为,能轻易拿下我江东九郡八十一州的大小城池,真以为拿下扬州之后,曹操会坐等楚侯恢复实力,和他曹操分庭抗争?” 士颂也不甘示弱,说道:“曹操河北用兵虽然占尽优势,但想要拿下河北四州,解决北方边患之忧,没有个五年八年的,绝对不可能。” “时间嘛,在我看来,绰绰有余!” “曹操何许人也,楚侯定然深有体会。袁尚袁谭二人,能力如何,楚侯心中,也定有自己的衡量。” “说曹操要用五年八年的时间,去定北方,楚侯自己信吗?” 吕范没有继续和士颂打哑谜、绕圈子,他直接说出了自己这次前来武陵见士颂的核心目的。 那就是,希望两家能正式罢兵言和,结成抗曹联盟。 这个时代,北方强势,南方弱势早已深入人心。 虽然南北方地域面积而言,其实差不多,但是人口,更多的集中在所谓的中原地区,也就是北方地区。 而且中国的地势,也更加适合从北向南攻略,所以北方军队南下,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些事情,士颂知道,孙权也知道。 所以现在,是合则两利的局面。 士颂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清楚归清楚,是否选择继续和东吴合作,士颂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就是东吴孙家的人品,绝对是不值得信任的。 背信弃义的小人,不论是历史上的记录,还是士颂自身的体验,都在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轻易信任东吴孙家。 这些“江东鼠辈”,都是那种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腹黑人。 二来,士颂的实力,绝对不是历史上逃难的刘备可比。 自己占据荆南,交州,益州,乃至于开辟了南疆都护府。而且苦心经营多年,广有根基。 即便是上次北伐惨败而归,这两年来,实力也恢复了许多,对抗曹操,未必需要孙权的帮助。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再次败给了曹操,让曹操打过了长江。自己经营十多年的荆南,乃至于士家祖业交州都守不住。 自己还能退守益州,靠关隘险阻死守。 等到曹操大军杀入川中,自己还守不住的情况发生后,自己还有退路。 那就是南疆都护府,那是士颂倒数第二个退路。 等到自己退到了东南亚,向曹操俯首称臣之后,就一心一意等曹操老死,然后再率军杀回来。 但即便是,曹操连东南亚都不愿让自己待着,发展多年的航海事业,将是自己最后的退路。 自己可以准备这么多的后路,孙权那边,可是没有的。 或许孙权想要占据台湾,也是出于这样的心理。 但浅浅的台湾海峡,又怎能阻挡国家山河一统的大势! 若是孙权眼见自己被曹操所灭,曹操占据了除了扬州之外的所有地盘,长江天堑不在,龟缩于东南一隅的东吴,又怎么可能会是曹操的对手。 联盟一事,孙权比自己要急切的多。 “我不会和孙吴停战,从你东吴上次背盟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把自己置于了绝地。” “曹操绝对容不下你们,我这边也一样不会原谅。” “放心,等曹操平定北方后,我甚至会上表朝廷,联合曹操一起攻入扬州,平分扬州之后,再南北决战。” 士颂的话,说得很冲动,但士颂的眼神却告诉吕范,他是认真的。 “楚侯该怨恨的人,不应该是曹操吗?若是我主愿意退让,不知如何,才能让楚侯平息这雷霆之怒。” “为让楚侯心安,吴侯愿将舍妹出嫁,配于楚侯为妾为婢。” 吕范现在也不再托大,而是认认真真地提出了询问。 当然,也如历史上和刘备联合一样,提出了联姻的提议。 虽然不知道这个联姻,是不是美人计,但多少可以看出,东吴那边多少,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 第507章 联姻之盟 联姻?又是联姻!? 听到孙权想要把他妹妹嫁过来,当做求和的条件。 士颂忽然感觉自己,怎么成为了塞外的匈奴,而他孙权为了维护江东的安定,不得不把自家妹子,他们东吴的郡主,给嫁给自己。 弄得自己好像是一昏庸之主,贪财好色,不顾大局。 “送给女人给我,就把我打发了?哈哈哈!” 士颂仰头大笑过后,怒喝道:“我军和曹操,在中原浴血奋战之时,你们东吴以联盟之名,作壁上观。” “我军中曹操奸计,大败撤退之时,你东吴背信弃义,从背后偷袭,占据江南豫章,江北庐陵二郡。” “而后更是水路并进,想要染指江夏,攻入荆南乃至交州,我楚国,危如累卵。” “若非我在荆南经营多年,若非交州有我士家六代传承积累,只怕还真被你们给得手了!” “现在,发现我缓过气来了,就又想舔着脸来来找我和求结盟。你当我士颂是傻子不成!” “我若是再和你东吴结盟,被东吴所杀之将士,安能夜枕青山,神魂安宁!” “若再和你东吴结盟,我三楚之民,怎么心绪平静!我士颂,又有何面目,见忠烈于九泉!” 士颂越说越激动,直接走到了吕范的面前,步步逼近,吕范则是连连后退。 这一刻,吕范明确地感受到了,来自士颂身上的压力。 从前他也有听说过,士颂嗜杀。 但随着士颂占据荆州之后,开创武陵书院,一直反复加强自己儒学传承的个人形象,反倒是让人们忘记了,那个起兵之初的士颂,是何等的残暴。 当年的长沙太守苏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家老小,在自己面前被杀,被士颂拼成一个“死”字,堆积在他面前,最后直接发疯发狂。 征战关中,面对虎狼一般的西凉军,他士颂是当着李傕的面,在城楼上把李傕的儿子给阉了,而后一刀刀活剐,逼着李傕自己射杀了儿子。 此外,更不要说士颂南征日南郡时,几乎把整个占族给灭族了的举动。 这士颂,是典型的,披着仁义之皮的暴虐之君。 吕范个子不矮,但在已经长大成年,身高一米八的士颂面前,在士颂强大的威压之下,他没有稳住身形,直接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楚,楚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吕范已经不敢再提罢兵言和的事了,只求士颂不要把他杀了祭旗就好。 士颂战关中,想要杀曹军使者程昱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自忖,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还不至于惹士颂厌恶到,见面就要杀的地步。 所以他也就来了荆南,但是此刻,他的内心是后悔的。 “哼,我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士颂大袖一挥,转身走回大堂主座。仿佛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孙权那边不得有任何异议的决定。 他说道:“回去告诉孙权,我和他东吴,绝无罢兵言和之可能。” “夷州之事,我已知之,那夷州,本就是我中国之地,当属扬州。这个,我不争,让给他孙权就是。” 接着,士颂话风一转,说道:“不过夷州百姓之中,可不是所有人,都对他孙权满意。” “我将会派出交州海师,前往夷州,只要是愿意来我楚国境内生活的夷州百姓,皆可登船,随我军返回。” “若是东吴之兵,胆敢阻拦,你我双方,在大海之上开战便是。” “不过话说清楚了,一旦开战,就绝对不仅仅是海上开战。交州,荆南和豫章一线,包括长江之上,楚吴之间,将爆发全线战争。” “东吴若是敢打,我自然不会退让。若是孙权老实让我带人走,我们开战的时间嘛,还能再推移数年。” 吕范听完士颂的话,迟迟不敢动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士颂,想要再争辩些什么。 但想来想去,却又不知如何说才好。 见吕范犹犹豫豫,士颂一挥手,说了句“没什么说的话,你且去吧!” 而后,他便转身离开了大厅,把吕范一个人留在这里,陷入凌乱中。 但很快,吕范想到了士颂说会派交州海军前往夷州,立刻爬了起来。 他必须赶快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让孙权知晓,做出安排。 而且说起来,他的这次出使,也不是没有成果。 士颂多少也是做了让步的,那便是士颂不会去和东吴争夷州,甚至承认夷州这片土地,是属于扬州治下的州郡之一。 这一点,就已经算是不小的功绩了。 至于士颂说的,要抢夺夷州人口的事,他只是一个中间传达者。 最终是战是和,还是得孙权决定。 就他个人得到的信息来看,其实是可以接受的,夷州那边的土着之中,本就有不少人和东吴不对付。 依照孙权的个性,只怕都会屠杀,但这样一来,整个夷州想要安定下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这些人顽抗分子,若是真的被士颂接走,东吴占据夷州,反而能更加的顺利。 其实,对于士颂而言,关于如何处理夷州的问题,他在完成和夷州使者以及吕范的会面后,心里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那就是不论孙权是否同意,不论夷州土着首领如何回复,他交州的海军,是一定会开赴台湾岛的。 但凡愿意跟自己走的夷州土着,全部都可以登船,随自己的海军一起离开。 他们将随船前往交州,被安排到九真郡或者日南郡去。 这些安置工作,想必蒋琬那边也已经轻车熟路了。 对于夷州百姓里面,有没有人会跟自己走,士颂还是很自信的。 一来东吴的军队,在夷州的抓捕人口,已经引起了抵触。 二来自己和夷州那边通商许久,早有良好口碑。 第三,便是士颂从来不会任由事情自然发展,而是绝对会出阴招。 那就是,暗组的人已经被士颂派出,进入夷州,宣传孙权屠戮自家城池的先例。 若是他们留在夷州,成为孙权之民,最好的结果,便是成为孙权的奴隶。 暗组更是处心积虑地散布消息,说移居到了楚国之后,会有怎么样的美好生活。 从前自北方南下的百姓,就都是很好的例证。 同时,暗组也会传播士颂的伟大志向,那就是结束战乱,一统山河。 等到那时候,他们自然还是能返回夷州故乡生活的。 三日后,南洋水师中郎将杜畿,率领交州水军自南海郡出发,逆流而上,即便是用人力摇桨,再借助一些风力,也向台湾岛驶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夷州土着的首领金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跑来求见了士。 他表示夷州上的诸多部落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愿意追随“楚王”,随楚国水师前来交州生活。 但唯一的请求,便是楚国海军能在夷州多停留一段时间,给予他们迁移的准备。 毕竟全家老小一起转移搬迁,能多一些准备时间,总是好的。 他们的请求,士颂自然同意,甚至表示,自己会派出军队维持秩序。在他们完成迁移之前,保证他们的安全。 至于时间长短,自有我楚国和东吴去谈。 虽然士颂同意了自己的请求。但是金项的内心,依旧苦涩。 面对士颂给出的“庇护”条件,他其实是不得不同意。 若是不同意,士颂和孙权一起平分夷州,士颂把他们当“外族”来对待的话,他们的下场,只怕更加悲惨。 日南郡的占族人,就是前车之鉴。 这也是他们的地理原因,所导致的天然悲剧。 历史上,他们的处境可能更好。 毕竟航海业的发展,没有得到士颂这样的大力推动下,孙权也是多年之后,才有船队到达台湾。 而且那一次,孙权的损失,远远大于收益,孙权派人到达台湾,更多的不过是面子工程,宣扬自己“开疆拓土”的功绩。 而现在,因为士颂在航海事业方面的发展,导致大陆方面,可以更有效的抵达台湾,连接两岸。 台湾,也就是夷州,从现在起,就已经和中原王朝紧密的融到了一起。 现在的夷州土着,要么归顺孙权,要么归顺士颂。 现在士颂已经表明了,不会为他们出头,他们的结局,只能成为孙吴的一部分。 而他们这些和孙吴结仇的人,唯一的出路,便是士颂派出来接走他们的海船。 另外一边,在吕范回到建业的同时,全综从夷州发回来的告急书信,也传回了建康。 楚军水师,大举来犯,明为接人,实际目的不明。 “士颂真说,可以把夷州划入扬州治下,成为我麾下的一个郡。他要的,就是把那些忤逆我的土着接走?” 吕范带回来的所有信息里,孙权最在意的,便是士颂承认他占据夷州。 孙权本来都准备在夷州上划一些地盘出来,让给士颂的。 至于士颂的那些恐吓和威胁,他根本毫不在意。 对于他这种有着勾践之忍的人来说,不过是低声下气,委屈求和的事情而已。 反正只要有实际利益,要不要脸,他是无所谓的。 后面,大不了再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一些,满足士颂的虚荣心就好。 他觉得,自己和士颂之间,多半还是有得谈的。 于是,孙权立刻给全综那边传达命令,不要阻拦楚军水师接走敌对的夷州土着。 但已经归顺自己的夷州土着,是要做好阻拦的。 夷州的事情,对于孙权而言,这样也就解决了。 他而后才对吕范问道:“那士颂对两家联姻,如此抗拒?” 别看孙权年纪比士颂还小两岁,但上位者的威严,丝毫不弱于士颂。 尤其是孙权还是他的主公,他必须把孙权给哄好了。 吕范低着头,说道:“士颂心中,似乎对我们夺回豫章和庐江二郡,颇有怨言。联姻结盟之事,恐怕难成。” 孙权低头略略思索,说道:“豫章,庐江二郡,本就属于扬州治下。是他士颂仗着军势,强夺而去的。” “那时,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扬州的地盘而已。现在曹操势大,我等南方势力,当合力抗敌,他还在那里不顾大局,自顾自己私利。呵呵,真是小肚鸡肠。” 吕范心说,你这话还好没给士颂听到,不然一定要把你骂死。 夺回这两个郡之后,跟着曹军一起压着楚国打的这两年,你就直接忽视了。 若非交州徐庶,荆南贾诩,以及长江上蔡瑁的水军给力,被你给吃掉的地盘,又何止这么一点。 更别说,士颂北伐大败之时,我们东吴明明就是趁人之危,背盟偷袭。 你孙权对此,也是只字不提,好像我们和士楚这边,从前就没有盟约一样。 现在考虑到自己的利益,就要士颂把从前这些损失都忘记了。 更别说,那些被东吴所杀害的楚军将士了。就吕范知道的,士颂对自己麾下将士的看重,远比一般君主要深厚。 以上这些,只自考虑自己利益的孙权,都没有去思虑。 第508章 跨海移民 往昔天涯隔,今朝蹈海来。 冬季来临之前,夷州岛上的大小部族,都知道了他们的处境。 现在的他们,已经正式被划入了大汉王朝的扬州治下,被列为夷州郡。 而所谓的扬州牧,也就是此前率船队来岛之后,便掳掠人口,打压他们的孙权。 从前和他们进行公平贸易的楚国海师,现在也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楚国海师的实力更强大,但是楚国海师,居然没有没有和吴国海师争斗,选择默认了吴国对于夷州岛的占据。 最后在南部头人金项的苦苦哀求下,楚国之主,愿意接纳岛屿上的流民,到楚国境内妥当安排。 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年代,谁愿意背井离乡。 但是夷州岛上,流言四起。 说是等楚国海师离开之后,吴国会进行屠杀,会对百姓进行残暴的压榨,百姓的生活,将会苦不堪言。 若是跟着楚国海军离去,到楚国境内的交州安家,则可以得到楚国官方承诺的各项支持。 能分到田地,房屋,渔船渔具不说,还有税收减免补助等等措施。 以前中原大地北方的流民,都在楚国境内得到了妥当的安置,楚国的这些承诺,还是值得信任的。 第一批选择离开的人,便是从前和东吴水军交战过的部族。 他们不敢冒险,而东吴那边,似乎也不想他们存在。 或者说,不想他们继续留存在台湾岛上。 所以这一批部族的万余人,很快就登上了移民船只,前往交州九真郡安定。 而第二批人,则是本就对楚国极为向往之人。 他们在近年来的贸易中,在各种美好宣传的攻势下,早就想要离开这贫困的岛屿。 刚好,他们借着这次机会,带着一家老老少少,登上了前往大陆的船只。 此外,还有第三批人,其实这些人对于留在岛屿上被东吴统治,还是前往交州,成为士颂麾下百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反正普通老百姓一个,给谁交税都是交。 但他们身边,能影响到他们的人,他们部族的头人,或者地区内有威望的老者,在经过暗组私下的交流后,都选择了鼓励大家前往交州。 但这最后一批人,则比较难搞。 那就是前面两批人离开之后,全综那边情况不对头。 虽然说孙权给了他命令,不必阻拦楚军,不必阻止要离去的夷州土着。 但眼看夷州土着之中,离开的人是越来越多,全琮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百姓,要是都被士颂迁移走了,他这个夷州太守,不就成了一个空壳了吗。 难道还需要他从扬州境内,迁移百姓来这岛上开荒。 虽然不能正面抗衡,但是暗中的招式,他全琮也是会用的。 于是在夷州岛内,又有新的流言出现,什么东吴对待岛民,和扬州其他地区的百姓一视同仁,绝无欺压。 什么东吴会在未来的夷州郡,提供发展帮扶,免除一定的税收等等。 对于楚国暗组宣传的,关于东吴的负面流言,全综这边也做出了澄清。 他表示都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误导,还请夷州百姓擦亮眼睛,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全综或明或暗的宣传下,不少本来就很犹豫的人,现在更加的难以抉择了。 士颂简单的算了下,现在已经从夷州这边迁出了三四万人口到交州,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是很大一批人口了。 对于人口本就不多的夷州而言,明面上统计得到的人口里面,似乎已经有一大半被士颂给拉走了。 但是夷州境内,还有诸多山上的部族。 就和历史上的三国时期一样,各国统计人口的时候,都没有统计躲到山上的人口。 但是即便如此,全琮也不愿意更多的百姓被士颂给“忽悠”走了,所以,他出手了。 而且效果其实还是不错的,毕竟这个时代,大家还是更加愿意留在自己的家乡。 面对这种情况,士颂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机会拉走更多的人了,于是最后,使出了一招营销手段。 那就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玩法。 士颂让人在夷州传播信息,说这年年底,船队就会返航。 而且若是这次离去了,后面就不会再回来了,夷州从此,就是归属于扬州,归属于东吴管理。 后面孙权如何整治你们,如何欺辱你们,就都没有人会来拯救你们了。 “赶快做出决定,若是稍晚一点,错过这次机会,便再无前往楚国生活的机会了。” 这是暗组的宣传话语。 其实后续,士颂也有自己的准备,那就是打着“贸易”的名义,来一点点的帮助后悔的人“偷渡”离开。 等到这年年底,楚国海军离开了夷州,返回交州。 这一次,在台湾抢夺人口的争斗中,大约一个季度的时间,为士颂扩充了四万多人口。 但士颂有信心,后面还可以再拉一些心里后悔的人来交州生活。 算下来,差不多能有近五万人口的扩充。 这些人,只要在自己治下,生活个三到五年,就会受新法的影响,从而很难接受原来的那种生活了。 当然,通过口口相传的口碑,士颂相信,所谓扬州治下的夷州郡内。人心向背,绝对是会偏向自己这边的。 海军还没有返回交州,士颂正在府内处理着年终的盘算。 也就在这时,徐庶走到身边,给士颂带来了一个消息。 刘备的使者,来了。 南征归来后,士颂也派人和刘备取得过联系。 刘备那边,只是象征性的表示了祝贺,后面,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貌似刘备和曹仁,在荆北那边的冲突,这几年来,就没有断过。刘备自顾不暇,自然分不出多少精力,来应付士颂。 但是到了年底,即便是曹仁和刘备,也都停了兵戈。 双方默契停战之后,刘备终于把他的关注力,转移到了士颂身上。 来的人,也算是士颂的熟人了,刘备帐下的第一说客,刘备的发小——简雍。 “恭贺楚侯平定南中,开拓南疆,为我大汉再立新功。” 简雍满脸笑容,一面说着恭维的话,一面献出了他带来的礼物。 一件玉制的灵芝,放到了士颂的面前。 “自上次北伐受挫,曹贼越发嚣张跋扈。楚侯以长江天堑阻隔曹军,而我主刘皇叔,据守江夏为策应,这两年来,与曹军主力周旋日久,苦苦支撑。就是为了给楚侯在大江之南恢复实力,赢得时间。” 简雍开口,就在颠倒黑白。 好像他们家在江夏郡和曹军对抗,不是因为刘备和曹操是宿敌,不是因为刘备和曹操有着“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决心。 而是为了他士颂和曹操之间的仇怨,刘备为了士颂,才和曹操对上的。 对于这两年来,士颂派出水军,在大江之上,给刘备多种支持,简雍只字未提。 好像他们能在江夏郡站住脚,顶住曹操和孙权的联合攻击,都是靠他们自己的实力。 应该是知道士颂此刻,心理可能不舒服,简雍没有给士颂开口的机会,立刻说道。 “天幸汉祚不绝,楚侯平息南中之乱,开拓南疆都护府,扬国威于四海。更是整兵备粮,实力恢复。” “想来不出数年,便可再次会师北伐,剪除国贼,扶社稷于于既倒。” “宪和先生,今日妙语连珠,又是送礼又是恭贺的,想来是刘皇叔,有什么提议吧。” 士颂也算是两世为人,对于有求于自己的人,心里还是会有底的。 简雍既然这样说,后面必然会跟着一些求自己办的事。 不过即便明白这个逻辑,被人如此捧着,士颂的心里,还是很舒服的。 既然士颂说的如此明白,简雍自然不会再遮遮掩掩。 他脸上的笑容一收,露出了自己生活艰难的表情,说道:“楚侯您是知道,江夏多水,粮食收成本就有限。” “而这两年,我军和曹贼以及孙吴周旋,百姓也难以在长江上捕鱼。另外,往日荆北陷落,百姓流离,不少没有来的及渡江的百姓,都聚集在了江夏郡内。” “我在江夏郡,可修建了不少的粮仓,大大小小的粮仓,里面多少都囤积了粮食的。”士颂明白简雍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向自己哭穷。 “确实,我们整理江夏郡内武库和粮仓时,是有一些物资。但这两年争斗不休,不论是兵器盔甲,还是粮草马料,我们都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 “而且这两年来,我军连年征战厮杀,将士疲惫,损失严重。” “我主在长江北岸支撑,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荆北三郡,只余下江夏郡未入曹贼之手。如今曹贼主力在河北征伐,但河北袁氏已是风中残烛,一旦曹贼主力南下,江夏郡将危如累卵。” “如今楚侯南下,开拓万里疆域,土地广阔。我主刘皇叔,与楚侯乃患难联盟,同心协力,共抗曹贼。” “思来想去,想要向楚侯暂借长沙郡以安身,让江夏军民百姓,渡过长江,避曹军之锋芒。” “待楚侯挥师北伐,我主也可再为先锋,随军出征。破曹之后,长沙郡也必然完璧归赵,交还于楚侯手中。” 简雍就是简雍,不愧是刘备的发小,开口找人借地盘,那是脸不红心不跳。 而且,他都没有提过江夏郡的事,仿佛现在他们占据的江夏郡,不是士颂借给他们的,而是他刘备自己的东西一样。 当然,简雍也不用说的很清楚,因为他看到士颂不善的眼神后,就已经明白,自己方才的那个请求,是绝对不会被同意的。 第509章 简雍借粮 荆南四郡,对于士颂而言。 是比所谓的祖传之地交州,更加在意的存在。 在士颂的底线中,就是交州真的被东吴占据了,也是在士颂可以承受的。 但是荆南四郡,对于士颂而言,意义非凡。 这四郡之地,其实比中原地区的部分州的面积还要大。 这里是士颂举兵之后,最先占据的基业。新法的推行,自己理想中的时代的规划,以及太多太多的故事,都和这荆南四郡关联在一起。 对于士颂而言,荆南四郡,就是他根本中的根本所在,绝对容不得他人,染指半分。 若是两年前,曹操大胜之余,不愿在长江边上罢手,不选择先掉头占北方,而是全力南下,顺势强行渡江。 那士颂,定是倾尽全力,和曹操鱼死网破。 那时候,天下的变数,依旧未知。 因为即便是士颂这边最终惨败了,但士颂也有信心,可以把曹操的主力,乃至于麾下诸多文武重臣给消耗没了。 不论是用明面上的手段,还是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他一定做得出来。 那时,元气大伤的曹操,面对恢复元气的河北袁绍,还有时时刻刻,都会背后捅刀子的孙权。 只怕曹操好不容易占据的中原,多半都会守不住。 最终的结果,便是战乱继续,不说永无休止,但至少,数十年内,看不到稳定的期望。 所以,面对简雍提出,想要借长沙郡的提议。士颂的脸色,是相当的难看。 “荆南四郡,乃是我基业之根本,绝不会容忍他人染指。除了我士颂的兵,谁的部队都不能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不论是谁!” 士颂并没有咆哮,呼喊。 但是士颂的声音,却无比的坚定,容不下半分的反驳可能。 其实,在士颂的心中,别说其他军阀势力的部队踏上荆南了,还没有到荆南,长江之上,楚国的水军那关,这些人只怕都不好过。 若是个没有眼力劲的人,还会继续在为了自家的利益争取一二。 但是简雍可不是那种人,他跟着刘备一起,从北面一路,连战连败退到江夏郡,他的人生,也经历了许多的坎坷。 他一心一意地跟着自己的发小刘备,如今在刘备集团内部,也算是绝对的元从派系代表。 简雍看出了士颂眼神中的坚定。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于是把话题转移了。 他提出了一种,更具有实际操作可能的方法。 “楚侯,我军在江夏,正面迎击曹军,两年下来,不论是粮草还是军备,都已经所剩无几。” “如今曹仁的水军,逐步成型,他或许还不敢和楚国水师抗衡,但堵住我军贸易船只,封锁我军和荆南之间的联系,他们做起来,越发的顺手了。” “还请楚侯,看在两家联盟,共抗曹贼的份上,再给与我军一些支援吧。” 简雍这话,说的很诚恳很实际了。 把刘备的最真实,最迫切的需求说出来,大家把话摊开在明面上来说。 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士颂也不是没有大局观的人,自然知道现在必须得联合所有的力量,来对抗曹操。 当然了,若是真能如后世游戏里面一样,把刘备和其麾下文武,吸纳到自己的团队中来,那定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士颂早就抛弃了。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这里不是游戏世界。 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士颂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所谓的信念的力量。 刘备身边的那一群人,不论是自己过去的印象,还是在这个世界里,真实的接触,士颂都认为,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背叛刘备的。 但即便如此,想要士颂平白无故的拿出粮草,去支援“盟友”,士颂也并不情愿。 “借地不成,又想要借粮借兵?” 士颂当然明白简雍口中,所谓的支持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想要找士颂要些粮草辎重,兵器马匹这些东西。 但是看简雍的表情,以及简雍表达的难处,显然还有找士颂借兵的意思。 他口子,所谓的和曹军周旋两年,军士损失严重,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当时北伐大败,他刘备的主力家当,早就和自己一样,丢到北面了 好不容易南下,在庐江郡占据脚,结果后来又被孙权夺去。 刘备麾下的军队,大多都和自己一样,都是在曹操回师北方之后,这两年来,一边打仗,一边募集起来的。 反正荆北百姓,对于把他们赶出家园的曹操,是没有一丝好感。 加上士颂多年的洗脑,和这个时代汉朝最后的代表——刘备的忽悠,这些人自然都会愿意跟着刘备去对抗曹操。 但两年下来,当时那一批人,要么已经战死沙场,要么就热情减退,在一次次战斗中,变得麻木起来。 当然了,还有最为重要的一条原因,那就是两年来,其实有不少的人,都通过各种渠道,离开了江夏郡。 其中绝大多数人,都辗转进入了荆南,回到了楚国统治体系内。 毕竟对于百姓而言,在哪里生活的更加舒服,在哪里生活的更加有奔头,他们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刘备这边虽然也有举措,但想要对抗士颂已经健全的体制化政策,但他个人的魅力,终究有限。 所以,刘备的处境确实很难,所以,士颂明白简雍此来,一定有所准备。 自己虽然不会不管刘备,但到底要给刘备多少支持。士颂自己,没有把握。 粮食,武器,盔甲。甚至是支援一些部队,士颂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支援多少,可以让刘备支撑的更久一些呢? 支援太多,刘备顺势崛起,以后定然不好掌控。 支援少了,若是刘备真的在曹操大军南下之前,就大败于曹仁,丢了江夏郡而无处安身。 那时候,自己难道真的不派出水军去接刘备过江? 要么真看着刘备麾下的精华被曹操所灭,要么眼睁睁地看着刘备去投效孙权? “我主想要借兵三万,粮草三千万石,马匹三千匹,以及对应的武器铠甲。” 简雍似乎只是在做试探,他口中的这些数字,士颂心中稍稍盘算一二,以刘备麾下军队的补给来看,他刘备短期内拉出十万人的部队,都有可能。 那里只是用于装备那三万人马用。 “哈哈哈。” 士颂弄出一副被被气笑了的表情,说道:“这是刘皇叔的意思?” “他还真好意思开口,你可知这些军粮器械,我楚国上下,若是要储备起来,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又得花费多少时间?” “他刘备就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借走了?” “当年借给他刘备半个庐江郡,以及一些粮草武器,可都是他刘备用糜竺给我换的,这次用什么换,难道用你简雍。” “嘿嘿,你简雍在我这里,可卖不上这个价码。” 士颂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刘备那边的试探,是不可能真的指望自己能给与他们这么多支持的。 “楚侯,当时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也大有不同啊。”简雍的话说了一半,但是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回击。 当时刘备中原大败南下,投靠士颂的时候,正是士颂强势时期。 那时的士颂,刚刚占据荆,交,益三大州,即便是益州南部诸郡还没有完全推行新法,但是从版图上而言,士颂当时几乎可以说是占据了半壁江山。 另外从军事实力上来说,士颂麾下六十万军队的阵势,也可以说是让天下侧目的势力。 那时候别说士颂自己了,就连曹操,刘备,孙权,包括北面的袁绍,哪个不重视士颂,不把士颂看做棋盘上的重要对手。 但是现在呢,士颂北伐大败,六十万大军损失殆尽。 对外说是有二十万军队,返回荆南重整。 但是士颂知道,回来的主力人马,只怕不到三万人马,其余都是重新招募的新兵。 所以现在,简雍的意思其实也很明显,虽然楚国的势力目前依旧比刘备要强,甚至南下灭了诸多蛮族国家。 但是在他看来,包括天下所有人看来,士颂的实力,绝对是大不如前了。 至少,是绝对比不上从前最为强势的时候。 而士颂的实力不如从前,现在自然也不能如从前的那样价格开价,向刘备军进行索取。 简雍的意思,便是这个意思。 在士颂听来,简雍这话的意思,便是刘备军可以给士颂好处,但绝对不是从前那样的交易模式和方法。 于是,士颂问道:“那如今这种情况,刘皇叔占据我借给他的江夏郡不说,还想要向我要粮草辎重,不知道刘皇叔这边,又准备给我何种补偿呢?” “听闻上次北伐,楚侯有两位夫人,在战乱中不幸罹难。” “这两年过去了,楚侯也应该从哀思中走出,我主刘皇叔,有两位女儿,皆是大家闺秀,蕙质兰心。” “愿以其中一位,许于楚侯为夫人,两家结秦晋之好。不知楚侯以为,意下如何?” 简雍的提议,还真出乎了士颂的意料。 刘备在历史上,确实是有两个女儿的,她们在长坂坡大撤退中,被曹军所俘虏。 后来,就一直被曹军将领收纳于后院了,受尽屈辱。 历史上因为这个事情,对于刘备这位仁义之主的形象,多少有些损害,便很少有人提起这个事情。 虽然很少有人提及,但事实就是事实。 刘备确实有两个女儿,而且还是糜夫人的女儿。 而在这个时空中,因为士颂的关系,这一次荆州大败,刘备虽然也跟着一起败退。但毕竟没有历史上那么的惨。 而且刘备的地盘和根据地庐江郡,是被孙权占据的。 刘备的两个女儿,当时确实落到了孙权的手上。 不过孙权不是曹操,他并没有把事情做绝的习惯。 刘备的两个女儿,他依旧将她们好好对待,而不是如曹操那样的人渣做法,把刘备的两个女儿送入铜雀台。 每次,曹操和其麾下将领,都以羞辱这两个无辜的女孩为乐,发泄他们对刘备的不满。 就在士颂南征这两年,孙权发现天下局势的变动,似乎和他料想中的不一样。 发现他孙权并没有能力,能在短期内占据长江以南,和曹操南北对峙。 他发现联合士颂刘备,共同对抗曹操,很可能会是未来一段时间内的重要战略。 于是,刘备这两个被遗忘的女儿,再次被送回了刘备身边。 但似乎,等待她们的,也并不是那种美好幸福的人生。 即便是回到了刘备身边,她们依旧被刘备,当成了交换利益的工具。 第510章 支援刘备 娶过了曹操的女儿,现在刘备的女儿,又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是算上不久前,孙权那边的联姻提议,这个时代原本的三大巨头,都想到了用自家的女子,来加强和士颂之间的联盟。 士颂若是有心,还真是可以和三家都建立姻亲关系。 “你可知道,就在你来前不久,东吴那边也有联姻提议,被我给推了回去。” 士颂说出这样的话,其实隐藏地含义,多半是拒绝的意思。 但是简雍听来,只要是士颂没有直接拒绝,就还是可以再做争取的。 “且不论这联姻之事,是否能得以实现,看在两家联盟的份上,还请楚侯,一定要给些支持。” “刘备现在,还有多少军队。” 士颂很冷淡地问道,士颂也懒得去和简雍去掰扯了。 若是真的提出,如当年的太史慈一样,明码标价,多少粮食、多少武器装备,可以换一个关羽 多少价值的东西,又可以换一个张飞。这样来算,在刘备这里,恐怕是断然行不通的。 刘备可以放弃自己的女儿,可以放弃自己的儿子,但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麾下的重要文武。 刘备,和其先祖刘邦,真的是太像了,为了成就自己的基业,什么能放弃,什么要坚持,他的内心,明白得很。 所以想要刘备,把他麾下的文武让给自己,上一次的糜竺,就已经是极限了。 后面自己若是还想要从刘备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例如让刘备的属下,成为自己的直属麾下,还不如让这些人,继续留在刘备身边,以盟友的身份,为自己出力。 面对占据中原和北方的曹操,留在江北的刘备,是必须要支持的。 若是真的什么都换不回来,士颂还不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刘备女儿这事,士颂根本都不会去考虑,一个曹操的女儿,当时考虑了那么多。 最后,也给了自己那么多的伤痛。 这次若是又来一个刘备女儿,自己又会有多少麻烦,士颂还真不想去考虑。 “我主麾下,现在还有步军五万,水军一万,后勤屯田兵,约莫两万。” 简雍张口就来,就这么一下,拉出来了八万人马。 若是士颂真按这个数字来向刘备提供支持,则必然是被刘备狠宰一笔过去。 “刘皇叔麾下原来还有如此实力,难怪可以在江夏支撑。我益州,交州和荆南这三片地盘合起来,约莫二十多个郡,也不过二三十万人马。” “若是都能和刘皇叔那样,一个郡就能支撑八万人马,我麾下,便能有一百多万人马。” “这一批人,随我一道北上,哪里还会让曹操如此的嚣张,任由他占据中原膏腴之地。” 士颂当然不会认可简雍的数字,用一个简单推算,给予了他反驳。 简雍见自己的托大被拆穿,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他继续说道:“我军和曹军累年激战,各部编制,便是如此编制。” “但战损之后,诸多部队,尚未及时补充。这也是我军向楚侯求援的原因所在。” “除了希望能得到粮草物资的补充,我们也希望,能从楚侯这里,得到兵员的补充。” “若是荆南及益州之地,难有补充,南疆土人之中,若是也有可用之人,楚侯也可以将他们运到江夏,由我军先行培训。” “这些蛮族,通过和曹军的实战,可以提升战斗力。待击败曹操,解救天子后,这些兵员,我方也可代楚侯向朝廷请功。” 简雍顺着士颂的话,就把兵员的需求提了出来。 士颂的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很是不爽。 似乎在简雍看来,那些外族土人,都不用当做人来对待。 若是士颂真的把这些外族人,交到刘备手中,刘备一定是把这些人编入炮灰组,让这些人,成为战场上被牺牲的存在。 士颂原本准备直接拒绝,但是忽然想到,在南面的南疆都护府中,其实还真有一批冥顽不灵的人存在。 那些人,自己从前都是直接杀了的。 但是直接杀了之后,在南面多少会有不好的影响。 这些反动分子,士颂转念一想,还真可以先丢给刘备。自己所花费的,不过是路上的转运耗费而已。 至于刘备想要的粮食和武器装备,士颂心里有数,不论如何,自己还是需要支持一二的。 自己留在江夏郡的那些存货,能支持刘备军队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情况。 至于现在刘备军想要的资源,士颂这边也有一定的准备。 不过士颂准备的支援,是按照刘备军主力部队,大概在两万左右,差不多一年时间用度的支持。 当然,士颂不会一开始就交底。 士颂说道:“看在两家联盟的份上,我再给予一些支持,也不是不行。我可以为刘皇叔分担五千将士的粮草兵器。” “楚侯说笑了,以如今楚国的实力,何止能提供五千人马的的用度。我军虽有战损,但是全部兵马加起来,还是有三万多人马的。” “还请楚侯务必多给一些支持,让我主能在江夏郡,更好的和曹军周旋。”简雍继续争取着。 “况且,我主愿意嫁女,两家联姻,共抗曹操。我主抗曹之心,还望楚侯无疑。” 简雍还在担心士颂不信任刘备,嫁女儿另外的一层意思,就是刘备愿意拿自己的儿女,来给士颂做人质的意思。 但简雍的这项提议,对于士颂而言,完全是多此一举的行为。 这个时代,曹操的宿命之敌刘备,他士颂当然会信任,不会怀疑。 都到了曹操平定北方的这个时间了,刘备已经和曹操完成了煮酒论英雄,又从曹操手下跑出来,曹刘之间,再无缓和的可能。 但是从刘备这边的角度来看,士颂因为上次北伐曹操时,孙权的袖手旁观,到背后捅刀子,所以只怕对联盟,心有怀疑。 对孙权这样的盟友,是极度的反感和提防的。 刘备会本能的认为,士颂会担心他刘备,会和孙权一样。 担心给刘备过多的资源后,若是刘备直接改换门庭,投降了曹操,自己的投入,全部都打了水漂? 另外一点,在刘备他们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两家联姻,是最为靠谱的联盟手段。 送过去的女子,都是君主的家人,何况这次被拿来联姻的人,还是刘备的亲生女儿。 怎么看,都能表明刘备联盟的决心之坚定。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士颂对于这些,根本不看重。 甚至对于士颂而言,刘备的英雄或者枭雄本质,他是清楚的。 为了他刘备的天下大业,别说女儿了,就是儿子,都是可以放弃的。 这个嫁过来的女儿,对刘备,根本没有丝毫的约束力。 “你也知道,我刚刚南征归来,看似大胜而归,实际上在南面的消耗巨大。” “尤其是南中及南疆地域,崇山峻岭,道路崎岖。我楚国的粮食转移过去之后,再想要转回荆南,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士颂当然会推脱,尤其是简雍的联姻提议。 士颂可真不想要再和他们这些势力,有什么情感瓜葛了。毕竟,在自己看来,大家迟早要翻脸。 “至于宪和所议的联姻之事,我看暂且不必过急。我南征之时,已经将吕氏收入后院,也得到母亲的认可。短期内,是不会再有再娶的打算了。” “楚侯,我主在江夏郡直面曹军压力,若是无粮草武器支持,真的会十分艰难。” 简雍还以为士颂不愿意松口,想要继续诉苦争取。 但士颂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至于你说的苦衷,我也已经知晓。” “这样吧,我把我军后备的粮草,再拨出一部分,给刘皇叔足够一万人马的粮草武器。这真的,是如今我能给与的最大的支持了。” “当然了,若是刘皇叔及麾下文武,愿意加入我楚国,成为我楚国的一部分。我也可以将诸位将军分配于诸军之中。” “刘皇叔可来武陵书院,着书立传,振奋人心。关张赵诸将,我自会重用。” “江夏郡,我另外派出重将驻守,也就不劳烦刘皇叔代管了。” 士颂话里的意思,简雍似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士颂要和他们确认江夏郡的归属。 江夏郡,现在在刘备手上待了两年,刘备一直都想要去除当地百姓心中,他们是属于楚国之民的认知。 刘备想要重新给他们灌输,他们是大汉之民的思想。 “江夏郡,当然是荆州诸郡之一,当然是荆州牧楚侯治下之地。”简雍的回答斩钉截铁,仿佛他来之前,就已经和刘备确认过这方面的问题。 “楚国荆州的江夏郡,会继续执行楚国之新法,百姓,依旧沿用楚国体制内的各项政策。” “不论是散官奖励,还是参与科举考试,一律相同,优秀者也可渡江来到武陵,参与楚侯在武陵的人才选拔。” “待日后击败曹操,剪除国贼后,江夏郡必然完璧归赵,交还于楚侯治下。” 简雍说这些条件的时候,脸上表情认真严肃。 士颂看得出来,现在这个条件,已经是刘备军的底线了。和自己想的一样,刘备军即便是再落魄,也不可能被自己所吸收。 所以对于自己方才的提议,简雍的回答里面,提都没有提过。 “若是如此,那这样吧。既然辛苦刘皇叔为我守护江夏郡。除了我刚才说的支援外,我还会在南面,为刘皇叔征募蛮族土着之兵员,送往江夏。” “这些军队的物资消耗,我会在把这些人送到江夏郡的同时,一并送到。” “不知楚侯能为我军征募多少军力?” “每批三到五千,少说能给你们送个两三批吧,实际情况来说,可能会更多。” “但这些兵员,武器和粮食,都得从南疆那边转运过来,应该会需要花费些时间了。” 士颂心里面盘算了一下,那些不臣之人,心怀不满的人,加起来,可绝对不只这么一点。 但要运过来给刘备,却也不那么容易。 听到士颂这么说,简雍知道,这已经是士颂可以提供的底线了。 当然,在士颂的心里,可以一次性支持刘备的物资,底线是在两万人的用度左右。 但是简雍在听到士颂能提供的土着兵员支持后,心中大喜,在他看来,这才是自己这一次来荆南,最大的收获。 至于士颂不愿意在短期内纳妾的事,简雍其实也不急。 后面,自然会暗中找人联系欧夫人。 已经有高人为他们出招了,不论是欧夫人那边,还是荆州文武之中,都会有人支持士颂集团和刘备集团的联姻。 而这次对士颂提出这个事情,也只是让士颂知晓,心里有个准备罢了。 第511章 偷转百姓 简雍心满意足的走了。 带上了一部分士颂承诺的粮食,带上了自己和士颂议定的初步盟约。 这次出使荆南,可以算是大功告成。为刘备军带回了大量的物资不说,更带去补充兵员的期望。 士颂和刘巴打了声招呼,把自己和简雍议定的结果说了。 至于如何安排给刘备那边送支援,自然是会由刘巴这个大管家来安排。 对于士颂而言,更在意的,是一个早已经确定的谋划。 那就是从曹操的地盘上,把百姓诱导回自己的统治区内。 这是士颂返回荆南时,就定下的策略。 远的就不说了,荆北地区的百姓,士颂势在必得。 这些在自己的新法政策下生活过多年的人,他还是很有信心,能把这些人给拉回来的。 为了这事,士颂这边已经筹谋了小半年了。 而且这条策略,也得到了麾下文武们的支持的,有很多可行方案。 这段时间内,以马良为首,士颂专门组织了一批人来完成这事。 其中由石韬为这次行动准备后勤,以及和马良完成政策上的商议。 在执行方面,上庸蛮出身的武将黑塌,南蛮武将代表杨百逸,汉中板楯蛮出身的王平、马忠,则都是这个方案的执行者。 这些人都是马良特地找士颂要来的。 如今的荆北三郡,南阳郡,南郡都掌握在曹仁的手中。而江夏郡如今在曹仁和刘备的拉扯之中,但也有相当一部分地盘,被曹仁占据着。 荆北三郡的百姓,很大一部分,都跟着士颂南下了,但也有不少,留在了荆北。 士颂想要把这些人偷回荆南,直接走水路过大江,是不现实的。 他们只有向西走山路,进入汉中郡,而后进入益州,才能继续生活在楚国的新法体系内。 而带着百姓走山路,则必须要有一批熟悉山路的向导。 尤其是开始执行这些“偷人口”的计划后,一定会遭遇来自曹军的反击。 如何应对曹军的干扰,能持续性,一批又一批地把百姓带入山区,绕路进入益州,是需要好好谋划的。 其实真的算起来,马良自己,也是在曹家的地盘上,兜兜转转了一年多,从中原绕路进入西凉,又从西凉偷偷进入益州,走牂牁道返回的荆南。 马良对如何在曹军统治范围内逃离,也算是有一定的心得的。 而这个冬天,临近春节的时间节点。正是马良开始执行这次行动的时间节点。 为了能顺利开展“偷”人口的计划,士颂甚至给了马谡参与暗组情报事宜的许可,以便让原本就是荆北大族的马家,把他们的影响力,发挥到极致。 于是,不论是从江夏郡偷偷潜入的,还是从西面汉中摸入上庸地区,这些探子都进入了南郡,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这种行动,并不是一个长期持续的工作,而是间断性的尝试,但是这一次,将会是一个开始。 所以马良一心要做出成绩。 暗组的情报人员到了荆北之后,并没有和从前那样,到处散播流言,去直接鼓动百姓逃离荆北,进入西面的群山之中。 他们小心翼翼地收集情报,尤其是南阳郡和南郡生活的百姓情况。 在失去了新法的庇护之后,荆北之地,再次由当地世家大族,开始了他们的统治。普通百姓的生活状况,简直一落千丈。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若是我从未见过光明。 一个在贫苦山村生活了一辈子的乡下人,本来最大的理想,就是盖房子娶媳妇。 但是他去了沿海发达地区,增长了见识,见过了世界的多姿多彩。 这时候,你再让他回到穷困的故乡,完成自己盖房子娶媳妇的梦想。不要说别人了,就连这个人自己,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在士颂大败南逃的时候,荆北的百姓,绝大多数,都是想要一起南下的。 但是荆北最大的家族蒯家,连同从中原回来的邓家,以及本就犹豫不决的习家,见到士颂大败之后,都选择倒戈曹操。 他们在荆北的影响力,虽然在士颂新法的推行下有所下降,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何况士颂的新法就是为了对抗他们,他们的家族底蕴,能控制和影响的百姓,远超士颂的估计。 还好,若非庞统把事情做得绝了,就连庞家,也想要投靠曹操。 至于家族中已无男丁,又在士颂手上犯过错的黄家,黄承彦这次倒是不知道听了谁的劝,居然也带着黄家仆从家丁,携带大批的物资南渡。 另外便是马家和蔡家。 当时马良生死未卜,马家只剩下一个马谡,自然是全力以赴,跟着士颂南下。 倒是当时蔡瑁被家族内部逼迫,要求倒戈的时候,蔡瑁杀出家宅,率领水军接应最后一批军民渡江,的的确确,让包括士颂在内的所有人有些意外。 但蔡家不只一个蔡瑁,也不只一个蔡峰。 蔡家由此分裂,一部分人南下归了士颂,另外一部分人,则在曹操手下聚集。 于是,有着荆北诸多家族辅助的曹仁,再加上本来就在士颂手下待过一段时间,但一心投靠曹操的华歆。 荆北整体的局面,很快就被他们给安定了下来。 当百姓发现,他们又回到了过去那种,生活没有期望,命运无法改变的悲凉日子,自然想要反抗。 但曹仁和这些大家族早有防备,他们的抵触和反抗,带给他们的,只能是更大的伤害。 两年过去了,对于这些被留在荆北地区的百姓而言。从前士颂的统治时期,仿佛一场美梦,如今,却是梦醒时分。 所以,暗组的人偷偷来到荆北后,不论是在南阳郡的宛城,还是南郡的襄阳。他们的第一步工作,便是去收集整理信息。 这些生活状态发生了巨大改变的百姓之中,有哪些人,是可以成为鼓动的目标。 又有哪些人,是那种明知道有机会可以离开荆北,却依旧犹犹豫豫,无法抉择的人。 这个步骤,花费了约莫三、四个月。 也就是在士颂处理台湾土着转移交州九真郡的时候,暗组的人,把他们收集到的情报交给了马良。 同时,在西面的连接汉中地区的山上,黑塌发动了诸多上庸蛮族部落,在原来的山路基础上,进行了改造。 别的不说,即便是转运货物比较艰难,但若是两手空空的百姓,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在进入山区之后,在益州境内的山道上。则由益州的黄权,组织筹备粮食和生活物资,全部都交给了板楯蛮出身的王平、马忠等人。 他们会在百姓转移进入川中的山道上,沿路设置补给点,如同后世的马拉松比赛一样,沿路都会有人为参赛选手提供照顾。 甚至考虑到,很有可能百姓是拖家带口转移进入益州,马良甚至从武陵书院里,组织了一批医学生,在比较大的补给点,设立临时医疗站,保障这些百姓的健康。 说起板楯蛮出身的王平,对于士颂而言,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个王平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作为马谡的副将,和马谡一起去守街亭的那位。 可惜马谡不听他的劝说,非要跑去山上安营,导致最有希望的第一次北伐功败垂成。 而这个王平,便是板楯蛮少数民族出身,是板楯蛮中“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王突的长子。 王突以及他的家族,在板楯蛮中,本来只是一支中等偏下的存在,在士颂的有心扶持之下,如今,也已经成为了米仓山中,板楯蛮各部最强的存在。 当马良把王平的名字报给士颂的时候,士颂一开始还以为是重名。 到后面联系历史一想,才把这个王平给对上号。 历史上的王平,在蜀汉时代,绝对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到自己的手中。 至于马忠,也是蜀汉后期,诸葛亮手下的重要将领。 现在嘛,两个刚刚出道的年轻人,在马良麾下,参与到了这次转移百姓的各项准备工作之中。 他们的职责可不仅仅是做好后勤的准备,在山路之中,引导百姓转移。 他们,也需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一旦楚国这边动手转移百姓。曹军那边反应过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曹军必然会有追兵,而如何挡住追兵,和追兵在山路之上纠缠,甚至消灭这些追兵,马良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的。 至于从陆逊麾下的南蛮军中,调过来的杨百逸部队,马良把他们放在山路的进出口处,作为抵挡曹军的第一波防御部队。 这群南蛮,好勇斗狠,身体素质极强,但在听从指挥,排列阵型方面,还是比不上板楯蛮和上庸蛮的。 毕竟这两个地方的蛮族,汉化程度更高,受到中原文化影响的时间更长。 他们在士颂新法下,完成了军队改革后,是知道军队中存在一个词,叫做“纪律”的。 而这一年的秋收结束后,对于暗组的行动,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原来士颂统治荆北的时候,新法里面都是推行的单一税。拥有田地的农民们,他们的粮食,会被荆州牧官方,或者后来的楚国政府官方,来统一收购一批。 剩下的一部分,他们可以自己留着食用,也可以拿到市场上出售。 农户们和所有其他人一样,只需要缴纳本家应该缴纳的人头税即可。 不但如此,若是自家田地的粮食产出优秀,除了文散官的最大奖励外,本地州县,多少也会有嘉奖。 百姓们的生活,是有希望和奔头的。 但是现在,一切又回到了过去。 土地的所有权,被所谓的“大汉朝廷”夺走,他们又再一次变成了各大家族的仆从和附庸。 按照从前士颂的教育,他们又变成了这些大家族的奴隶,成为了被他们压迫的对象。 即便是曹操知道士颂统治区内的百姓,很可能会不满他的统治方式。但即便是曹操有心在荆北地区,做出让步,只是他麾下的其他地区的世家大族,都不会同意。 一旦荆州这边开了口子,他们以后,如何在自家的土地上,借助大汉朝廷的威严,去压迫那些蝼蚁一般的下贱百姓呢。 更何况,蒯越蒯良兄弟的出力,为曹操顺利击败士颂,拿下荆北二郡,是有大功的。 若是曹操不把荆北地区的特权,交给蒯家,不论是他南下攻荆南和益州,还是北上河北四州,当地的世家们如何看他曹操。 曹操不是士颂,没有和世家们撕破脸的打算。 所以,不论是蒯家,还是返回荆州的邓家,以及投降归顺自己的习家,和一部分蔡家。 曹操都需要给他们利益和好处。 于是,按照大汉朝廷的官方治理之法,治理荆州,势在必行。 这种已经跟不上荆州百姓思想的治理方式,自然引发了民间的抵触。 第一年士颂大败之余,百姓们心中恐惧,只要曹军没有屠杀他们,他们也就满意了。 但两年过去了,生活安定之后的百姓,在发现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发现自己再一次变成了世家和官府欺压的对象后,心境发生了变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越来越怀念从前,士颂统治时期的那种美好生活。 尤其是在这一次的秋收缴粮的时候,按照曹操统治下的政策,他们有六成的收成,需要上缴给朝廷,也就是交给曹操作为军粮之用。 两成交给他们的“主人”,拥有土地的大世家,剩下两成,才是他们自己的。 此外,他们还需要服劳役,需要缴纳其他的税费等等。 那些钱财,都是需要他们把这不多的粮食卖掉一部分之后,换到的钱去缴纳。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 不论是哪个时代,不论哪个环境。当人们意识到自己被压迫了,就会不满,心中就会有怒。 也就是这个时候,暗组的人,联系上了农户之中,颇有影响力的人。 当表明自己来自楚国,来自荆南,表示自己有办法带着他们离开荆北,返回楚国生活的时候。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全部表示会好好配合。 对于他们而言,留在荆北,只能过着永无出头之日的奴隶生活,而回到楚国,他们才有真正的生活。 由于了解这些穷苦百姓的本性,暗组的成员一再强调。 “只要人过去即可,这次转移需要的是速度。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一律不许带,带上了,我们也会在半路给丢掉的。” 而他们也都答应的好好的,只是到了执行的时候,却还是有人,会带上了许多“多余”的东西,拖慢速度。 第512章 山区攻防(上) 公元二零四年,年末。 马良在禀告士颂之后,正式开始执行“偷转百姓”的战略。 隐藏在荆北的诸多暗组,同时动手。 趁着“过年”的期间,曹军的守备比较薄弱。他们一面组织百姓向西转移,一面打通底层守备的诸多关节,让“值班”的守军放行。 任何人,都有价码。 当他在你的面前,坚守他所谓的职业操守,或者所谓的人生观时。不过是你给出的价码,不够高而已。 而士颂也好,马良也好,为了这次“偷转百姓”的战略,可是准备了大批的财物。 对于曹军的中高层而言,这些钱,或许无法收买人心。 但是对于中下层的基础军官而言,荆南这边给出的价码,是他们给曹操打工二十年`三十年,都赚不回来的钱。 面对暗组拿出来的定金,以及许诺的更多好处,这些人纷纷选择了让步。 当然,曹军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金钱开路的。 有的人,和蒯家、邓家、习家等归顺曹操的荆北大世家,有亲属关系。 有的人,家眷亲人,都在中原,都在许都。 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为了财富,而背叛自己家族的。 但这些人,暗组也有自己的对付方式。 那就是用更多的钱,让这些人的同僚,完成对他们的排斥。 让这些人,在“过年”期间,因为别的事而无法顾及百姓的异动。 若是连这种办法,都无法除去的人,暗组自然也有保底的手段。 自从荆北大败之后,士颂的手段,是越玩越脏了。 你家在中原的亲人“病故”的书信,父母出事的消息传来,这些人还有不离开的可能? 若是还不行,那这些人,就是舍小家顾全曹操的大局的人,是曹操的铁杆支持者。 士颂也好,暗组也好,自然不会再留手,直接各种方法弄出“意外”,让这些人看不到明年的太阳。 而对于这些本就无关大局的中低层官员。要么,他们周围的人,都被打点过,拖延一番后,明年再进行上报。 要么,就是报上去了,也不会引起太多的重视。 总之,在华歆收到的各种报告里,荆北的百姓,虽然有怨念,但整体而言,还是稳定的。 华歆自己也相信,要不了多久,等到曹操完成了河北四州的平定,挥师南下,就一定能再次统一天下。 至于他的“故主”士颂,他更多的,是觉得可惜。 在他看来,若是士颂和自己一样,安安心心地为“朝廷”办事,和曹操站在一起,那天下,早就安定了。 当然了,士颂和曹操都是有野心的人。 但野心,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 显然,士颂的实力,在曹操面前,不值一提。 这天下,能和曹操比肩的人,在他华歆眼中,是不存在的。 这一天,正是春节时分。华歆按照传统惯例,将荆州文武召集起来,一起庆贺。 虽然名义上,他才是朝廷的荆州牧,但是在荆北,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他还是明白的。 宴会的主座,他自然让出来给了曹仁。这位曹家镇守西南的绝对大员。 “听说,去年士颂偷偷率军南下,平定了南中之乱,又顺势开拓南疆,灭了数个国家,建立了什么南疆都护府。还号称,和从前的西域都护府一样。” 曹仁一面给自己倒酒,一面说着在荆北也已经流传开来的消息。 华歆听了这话,立刻笑着回答道。 “将军,那士颂自从襄阳大败,南窜之后,实力大挫。若非仗着长江天堑,我军北方军士偏多,不擅长水战,丞相大人早就打过长江去了。” “现在南面,越是传言士颂在南中如何强势,又是如何向南面开疆拓土。在我看来,就越发的显示,士颂如今的实力,大不如从前了。” 见曹仁有疑惑,华歆继续说道:“若是士颂真的在南面取得大进展,实力恢复。拥有了他上次侵犯中原的实力。” “以士颂的个性,会眼睁睁地看着丞相大人平定河北四州,而毫无动作?” 华歆的这句话,倒是了说到了点子上,曹仁也是不住的点头。 “士颂现在,就是靠着荆州原本的水军,隔绝长江,以求自保而已。” “甚至,对于留在江夏的刘备,他都没能给与多少支持。不过是运些粮食武器的帮助。” “那刘备和丞相大人,斗了十多年了,乃是丞相死敌,若是士颂在南面,真的开疆拓地如此广大,那里会分不出一点地方,把刘备接过长江安置。” “他若有实力,自然会把刘备麾下文武,吸纳进他楚国体系,就好像当年吸纳张绣一家一样。” 说到这里,倒是回乡祭拜的蒯越接过话来,说道:“可惜彭羕那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是挑起南中叛乱,以让士颂无心北顾,在士颂的身后安插钉子。可现实却是,让士颂提前免去了后顾之忧。” “若是丞相平定河北,挥师南下之时,南中四郡,连同南面诸番属国,同时呼应于西南。那时的士颂,即便是休养生息多年,必然也难以顾及周全。” 蒯越这话,多少有些马后炮了。 当时彭羕提出在南中起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时机很好。只有一个算计到极致的司马懿,看出了隐藏的问题,但也隐而不说。 当时士颂大败,实力大损。大家都以为,只要南中起事,士颂根本无力平叛。 最差最差的结局,也是南中四郡脱离士颂的统治,让士颂统治下的地盘里面,荆南和益州之间,出现断裂。 但谁能想到,士颂硬是不动用主力部队,甚至不动用主要的文臣武将。 只带着一批新军,偷偷摸摸地去了南中,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对益州南部的平乱不说,还顺势向南开拓土地。 真要说起来,大家还是很佩服士颂的。 士颂自从清远起兵开始,除了和曹操交手的过程中,是连连吃亏外,对付其他人,还真就没有吃过亏。 但也越是如此,大家越发的觉得曹操可靠,觉得曹操,才是结束这乱世的第一选择。 而且如今的天下大势,怎么看,都是曹操的赢面最大。 上次北破袁绍七十万大军,南克士颂六十万军队之后,中原之地,所有人都认定,曹操就是天命所归。 就连不少死忠于汉朝的地方世家,都开始归拢到了曹操集团的身边。例如,原来一直游离于曹家权力之外的——河内司马家。 “快则两年,慢则三年。兄长一定扫平北方,那时候,大军南下。我们荆州的水军也成型了,嘿嘿。” “不论是士颂刘备,还是那首鼠两端的孙权,全部都会给一锅端掉。哈哈哈。” 曹仁对自己训练的水军,还是有把握的,这两年下来,他也掌握了不少水战技巧。 他所缺乏的,不过是熟悉和掌握度,这些只能依靠时间积累。 他们侃侃而谈,觉得士颂已经是处于苟延残喘的状态,已经是不堪一击的弱小势力了。 他们互相敬酒,觉得要不了多久,天下就会统一于曹操。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打断了这个美好的氛围。 一个传令的小校,慌慌忙忙地跑进宴会大厅,在曹仁的军师陈矫耳边,说了几句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陈矫这人也不一般,历史上,就是他协助曹仁驻守荆州,抵御东吴和蜀汉的夹击。 后来曹操去世,中原动荡,也是他力排众议,坚决支持曹丕,要曹丕直接继承曹操所有的权利,而不是走那些虚伪的繁文缛节,从而得到了曹丕的信任。 现在,他听说自己治下荆州的百姓,都在向西迁徙,而且要不了多久,就会进入西面的崇山峻岭之中。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定是士颂南征归来之后的动作,他必须要阻止。 只是他隐隐觉得,这是士颂筹备许久的计划,他只怕难以阻止成功。但他知道,做,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镇南将军,士颂小儿有动作了。”陈矫心知大事不好,但这大事不好几个字,他也知道,绝对不能在这个场合说出口的。 “噢?刚刚还说士颂小儿南征归来之后,势必会有动作,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曹仁一副想当然的表情,似乎对士颂的各种动作,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边的副将于禁,更是坐直了身子。 如今曹操麾下的水军,可都掌握在他手中,士颂若来,他必定是第一个率军迎战的人。 “那士颂奸猾狡诈,南征归来,必定不会即刻挥师北上。” “但这小子,不安好心啊,他秘密派人北上,鼓动我荆州百姓黎民,向西逃窜,进入群山之中。” “不论这些人,以后是生活在山上,还是顺势逃入益州,对我荆州,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陈矫把自己收到的消息说完,连连跺脚。 他心中对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无非就是荆州百姓们,觉得如今的政策,不如士颂制定的新法舒服,这些百姓还是想要到士颂的新法区域内生活。 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明白这个原因的人,多了去了,但关键问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都是剥削和压迫这些百姓的世家大族。 例如眼前的蒯越,他们蒯家从前在荆北地区,何尝不是呼风唤雨,一方土豪。 可士颂的新法推行之后,他们蒯家若不是在士颂麾下出仕为官,只怕还不如那些商贾之家里面出来的聪明人。 更别说士颂推行科举制后,寒门和庶民百姓中,不少贫困子弟也都得到了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如今,曹丞相在南阳和南郡恢复旧治,他们蒯家的日子,眼见就能恢复从前了,他们当然不会承认,士颂的新法其实更好。 只是,曹操目前需要一个安定的南方。 在他平定北方,建立王霸之基业后,想来,曹操也会在内部治理政策上,做出改变的。 陈矫只能说,士颂花费重金,买通底层军官,偷偷转移百姓。 “岂有此理!”曹仁将酒杯摔到地上,抽出佩剑。 大喊道:“传令下去,各营迅速归队,把守各处关隘,不得百姓通过。” “牛金,速速率领本部三千,向西追击。西窜之人,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屠之,以儆效尤!” 说完这些,曹仁依旧不解气,咬牙切齿地继续吩咐道:“于禁,立刻从水军中挑选执法者。把暗中收取楚国好处,给叛逆百姓放行之人,全部给我揪出来,灭其全家!” 第513章 撤退入山(下) 楚军这边,转移百姓的动作,非常迅速,而且筹谋已久。 所以一经发动,各部配合迅速。 前前后后有数万百姓,踏上了他们的迁徙之路。 而且最为要紧的是,士颂在荆北多年,基础建设之中,荆北各地的驰道,早已成型,曹操占据荆北之后,这些驰道自然也会继续修补利用。 现在,暗组成员,就带着百姓,沿着驰道向西急速前进。 各村各镇各城,想要离开的百姓,犹如山间的小溪,逐渐汇集,都在驰道上汇聚在一起。 这样一来,虽然方便了暗组们的组织协调。但也彻底暴露了他的行动,和目前的状态。 即便是暗组前后扑杀了数波曹军探哨了。但曹军的追兵,即将追赶过来,是所有人都明白的。 为了给这些百姓,争取时间,楚军这边也有自己的应对。 那就是南蛮营的杨百逸,率领数支队伍,从西面的山区杀了出来。 按照事先的准备,他们将会在各条驰道上,布置各种陷阱,设置阻拦。 本来按照杨百逸的个性,是想要直接和曹军,在大路上交手的。 毕竟他来自南中,只知道楚军厉害,对于从前能击败楚军的曹军,他还是很好奇的。 但是不论是陆逊的训练,还是马良的三令五申,让他一定不许在平原地区,和曹军骑兵动手。 杨百逸只能收起自己的桀骜不驯,按照嘱咐,只布置陷阱和阻碍,而不守在这里。 不过,曹军追来的速度,比马良预料的要快。 曹仁麾下的第一猛将牛金,其麾下三千铁骑,是曹仁手中的常备部队。 更是曹仁一心学习曹操麾下精锐——虎豹骑所打造的骑兵部队。 这支部队的组建,也是得到了曹操默许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备士颂。 若是士颂真的趁曹军主力在北方时,偷偷过江杀过来,曹仁这边,能有应对的底牌。 现在,曹仁听说士颂玩阴招,偷偷的鼓动百姓逃离也就算了,一出手,就想要拐带走他治下好几万百姓。 他曹仁当然大怒,第一时间就把这支部队调了出来。 “报,有一支约莫三千人的骑兵,自东面而来。看旗号,应该是曹军骑兵。”负责放哨的南蛮兵,似乎并没有对曹军铁骑,有多大的感触。 一方面,他确实没有和曹军交手的经验,另外一方面,前面的道路上,已经做好了各项的准备,曹军骑兵,是冲不过来的。 杨百逸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后,最终,还是按下了他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吩咐道:“大队人马,不必继续布置,全部向西撤去。把曹军追兵已至的消息,带回去。” “告诉他们,让百姓们加快速度,我看见不少人还随身带着大小包裹,都什么时候了,那些家当不要也罢。” 虽然楚军和暗组的人,一再向这些愿意转移的百姓强调,只要你们进入楚国,损失的财物,楚国这边一定会给予补偿。 但是对于别人口头承诺的东西,在没有见到实物之前,即便是这人口碑再好,也没有人敢冒险。 就好像过去,自家着火了,依旧会有不少人冲进去,把自家的存折,房产证,期权,原始股票,别人的借条这种东西,给抢救出来一样。 怕死吗?当然怕,但更怕一无所有的活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心态,千年后如此,千年前亦然。 这边,虽然让大队人马赶快撤退了,但杨百逸自己,还是想要试一试。 在他已经确保大队人马的撤退后,自己率领五百亲卫留在了原地断后,为大队人马“争取”时间。 “哒哒,哒哒哒。” 曹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一马当先的牛金,已经远远地看到了杨百逸,和他麾下的这五百南蛮兵。 “楚国蛮兵!”牛金高喊一声,既是给麾下将士们提醒,也是对杨百逸的一种示威。 对于他而言,士颂手下的那些少数民族的部队,是楚军之中的特点。 不过对于他而言,不论是五溪蛮族,还是上庸蛮,板楯蛮,又或者是南中蛮族,他都区分不开。 但这不是问题,也没有关系。 在牛金眼中,只要是蛮族士兵,一律就是敌人。 “杀了这些外族蛮兵!士颂狗贼,勾结外族,虏劫百姓。众将士,随我杀贼!” 站在牛金的角度,士颂所作所为,确实不地道,的确足够让他愤怒和不满。 但是他的叫嚣,也勾起了杨百逸的不满,在杨百逸看来,自从士颂南征永昌郡,自家就一心归附,合族上下,为士颂定南方出钱出力。 当然了,士颂为人也爽快,对待南方各蛮族,可以说是一视同仁,从来都没有什么蛮汉区别,都以楚国国民的身份对待。 不论是从事农业,商业,还是到士颂麾下从军,或者读书科考,都能得到平等的待遇,公平到让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蛮族的身份。 但现在,牛金口中的外族贼寇的谩骂,刺痛了他内心,最敏感的神经。 于是,他掏出了自己到荆南之后,新得到了的重弩。 这是从前在南中时,想都不敢想象的武器。麾下的亲兵,也都按照他的提示,张弓搭箭,做好了射击准备。 只等他看准时机,一声令下了。 而这个时机,很快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牛金和他麾下的铁骑,老早就看到了横在面前的栅栏。 他的铁骑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给这些外族蛮子们一个惊喜,那就是曹军的骑兵,尤其是牛金这样的主力骑兵,大家的骑术可都不一般。 面对这种高度的栅栏,他是可以直接策马跳过去的。 “起!”牛金冲到栅栏前的一刻,拉起了马头,一跃而起,纵马跳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还真有些让杨百逸有些意外。 他准备在曹军面对栅栏时,射出第一轮箭矢的,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机会从自己的面前溜走。 但是好在,马良为了应对曹军的追兵,早有准备。 而经过楚军训练的南蛮兵,多少也按照要求,完成了自己的一些布置。 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地雷”——铁蒺藜。 为了延缓曹军追兵的速度,楚军设置了栅栏之后,在后退的路上,抛撒了大量的铁蒺藜的。 而这些曹军追兵,自牛金以下,所有人在越过楚军的栅栏之后,都露出了轻蔑地笑容,仿佛他们马上就可以提高速度,冲击步兵为主的楚军蛮兵军阵。 “萧萧。”刚刚提速不久的战马,踩上了楚军的铁蒺藜后,当即摔倒在地,发出了痛苦的鸣叫。 同时,也将马背上的骑士,都摔倒在了地上,就连牛金也不例外。 就在这个时候,杨百逸和麾下五百亲卫将士们的第一轮射击,终于射出。 漫天的箭雨,落到了曹军军阵之中,倒地不起,或者被摔晕了曹军,一时间还真没有反应过来。 不少曹军,当即中箭身亡。 牛金本人,这个五大三粗,一马当先的将领,自然是被杨百逸重点照顾,自己训练了许久的重弩机,对着牛金,就射出了钢弩。 “卑鄙!”牛金避开要害,但终究还是中箭了。 更让他感觉无助的是,杨百逸也好,他麾下的五百亲卫也好,箭矢上都用过药,虽然不是致命的毒药,但是令人动作迟缓的麻沸散,在武陵地区,还是很好得到的。 “撤!”杨百逸和牛金的距离,此刻相距不过百余米。牛金那狰狞的面目,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些曹军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让杨百逸感到可怕。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若是没有那栅栏,没有那些铁蒺藜,此刻的自己,若是被眼前这群曹军铁骑冲阵,自己和麾下这五百人,只怕已经被砍得连渣都不剩了。 “难怪那个叫马良的大官三令五申,不要和曹军正面冲突,要退回山中和他们周旋。” “这样的敌军,不是我们南蛮兵可以对付的。” 在后撤的路上,杨百逸的内心,也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部队,和曹军之间的差距。 在他看来,曹军那种敌人,也只有黄忠和他麾下的赤血军团,才可以去对付。 更别说他们骑的那种高头大马,在南中,他是见都没有见过的。 还好,摔倒的战马,和满地的铁蒺藜,延缓了曹军的第二波追击。 受伤的牛金虽然叫喊的凶狠,但牛金其实也算是粗中有细的武将,知道自己继续追击,能起到的效果微小,自己很可能反而会付出巨大的损失。 杨百逸很快,就追赶上了大部队。 在一线负责组织协调的人,也不是外人,正是出身于荆州的伊籍。 这种危机时刻,他也顾不上许多。已经给所有的暗组成员下令,将所有青壮年和孩子先送入山区。所有老年人可继续按照目前的速度前行,不必理会。 所以,很快,本来是一团的迁移人群,自然的分成了两个部分。 青壮年和孩子们,这些本来就走得快的人,越发得到了暗组的照顾,将不多的马车,牛车都分配给他们。甚至不少强壮的暗组成员,亲自上场,背着孩子们前行。 而后面走得慢的那一批人里面,也不全是老人,也有许多中青年选择了照顾这些老者。 再加上不少暗组成员的帮忙,这批队伍虽然行走较慢,但速度,眼见的提高了不少。 “伊大人,曹军的第一波追兵,被我们布置的陷阱给拦住了。” “但是曹军步兵若至,完成道路的清理,曹军骑兵若是再次出击,定然是转瞬即至。” 杨百逸的语气很是中肯,这波分析也有理有据。而且曹军的第二波追兵,也真的是已经在路上了。 伊籍回头看了一眼西面的高山,是的,所谓的山区,已经抬眼可以看见了。 但望山跑死马,看见了那些高山,和赶到那些高山之中,完全是两码事。 曹军追击的速度,远比这边预料的要快。想要按照预定计划,把这些人都带入山区,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摆在伊籍的面前,有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率领暗组,和杨百逸的这三千南蛮兵一起,放弃百姓,加速前行。 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赶上前面的一批百姓,护卫他们进入山区,带着他们一起,进入楚国统治范围。 要么,自己命令杨百逸,率领三千南蛮兵断后,掩护这些老弱继续向西逃跑。 杨百逸他们能坚持多久,他不知道,杨百逸他们会牺牲多少,乃至于杨百逸他们会不会全军覆没,伊籍没有丝毫把握。 更可怕的是,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即便是杨百逸去阻拦了,即便是他自己也带着这几百个暗组人员,一起构建防御阵线。 也未必能挡住曹军,也未必能救下这些老弱病残。楚军的牺牲,可能会成为白白牺牲。 伊籍很犹豫,他知道以士颂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选择第一个选择的。 若是自己选择了抛弃百姓,顾全楚军安危,那么士颂花费了数十年建立起来的仁义爱民的形象,就会因此出现裂缝,就会成为被敌人利用的把柄。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被放弃的百姓,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若是曹军故意不加害这些百姓,而是让这些百姓成为他们宣传的工具。后面,楚军想要再从曹魏境内偷转百姓,就会十分的困难了。 但选择第二个办法,让杨百逸带着南蛮军断后。这种做法,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自己以后,肯定是会被陆逊和其麾下的南蛮营所记恨。 两难之时,一少年郎打马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良之弟马谡。 远远地,便招呼伊籍说道:“伊大人,前面的大队人马已经快要进山了,你这边还要多久,我们要准备封山了。” 马谡原本的任务,就是在西面山区入口处做好接应。 但得知曹军将至的消息后,实在等不及的他,连忙赶到了这边。 在明白了伊籍这边遇到的问题后,他微微皱眉,略微思索后,说道:“谡有一策,或可试之。” 第514章 马谡之策 “若想两全,则必定两难全!” 马谡直接告诉伊籍,他的两个思路,完全不行。 而后,马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为今之计,只能以实告知,让百姓四散而走,分散进入山中。” “而南蛮军,也散开来,化整为零。一面护卫百姓向西撤退,一面沿路抵抗曹军。” 马谡的策略,说白了,便是后世的游击战策略。 这样的好处,便是将万余百姓分散开来,避免被曹军给一锅端了。 但这样的坏处,也显而易见,那就是总会有人被牺牲掉。 曹军若是追赶上来,也将面临两难选择,那就是到底分不分兵。 若是曹军追上来了,也分散开来了,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曹军也就失去优势,反而会陷入和楚军单兵作战的局面。 这种局面,只要有一两个楚军,带头出手,周围的百姓为了求活,也会跟从,曹军追兵,反而会陷入困境。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对于楚国而言却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没有放弃任何一个百姓,我们给每一个百姓,都提供了生还的希望,提供了活命的可能。 而且我们也派出了军队,去尽力保障每一个百姓的安危。 不论百姓们最终结果如何,他对楚国,对士颂,说不出埋怨的话来。 唯一能叹息的,只能是去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没有能把握住机会,赶在曹军追兵到来之前,进入山区。 不论如何,马谡的建议得到了伊籍的认可。很快,伊籍便将这些信息传达给了还在此间的暗组成员。 于是,以暗组成员为中心,本来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再一次的分散开来。 而且按照指令,所有人把自己随身的包袱,所谓的值钱之物,也都全部丢在了这里。希望能稍稍延缓曹军的追击速度。 而马谡,则和自己的亲卫一起,带着一批人继续沿着大路前进,作为吸引曹军追兵的诱饵。 但是这边,马谡和他身边的亲卫,带着百姓前行的速度,也远比其他分散开来的百姓们要快得多。 杨百逸则按照指示,让麾下的南蛮兵四散开来,分开掩护和帮助百姓赶路。 这种战术和打法,对于这些南蛮兵而言,倒是轻车熟路,他们在南中,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反而是被楚军整编之后,变得正规了许多,现在再次按照原来的打法,他们也是信心十足。 一切,就和马谡伊籍等人预料的那样。 他们刚刚让百姓分散不久,曹军的追兵便杀了上来。 曹军的步兵大队,由曹仁亲自率领,面对楚军沿路布置的“陷阱”,心中有怒火的曹仁,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敢死队一般的死士部队,被逼着完成了道路的清理。 “若是完成不了,我就把你们铺在地上给全军当地垫!” 面对曹仁这样的威胁,曹军步兵,以极快的速度,不顾受伤,甚至白白死掉几人后,才完成了对道路的清理。 而早就按耐不住性子的牛金,得到了曹仁的眼神肯定后,立刻率领部队冲了上去。 “老子要让那些蛮子野人,知道在老子面前舞刀弄枪的代价!” 只是当他冲到马谡分散百姓的地点时,有些懵圈了。 根据地上散落的物件,很明显地看得出来,这些百姓们四散而走了。 他们这些骑兵速度确实快,若是想要追上这些百姓,当然是可以追上,只是肯定不可能追上所有的百姓。 最终的局面,便是追上部分,放跑部分。 至于牛金一心想要追上去,厮杀一场的南蛮兵,更是没有了一点踪迹。 他派人把消息报给曹仁,曹仁思虑片刻后,立刻给了他回复。 “骑兵分散追击,遇百姓和楚国蛮兵,可直接击杀。” 于是,一场毫无人性的杀戮,就此上演。 牛金和麾下的骑兵分散开来,分成五人小队,开始了对楚军的追杀。 借着骑兵的优势,很快就追上了那些本来就走得慢的百姓。 “曹兵来啦!”百姓的哭喊声,反而让追击的曹军更加的兴奋。 没有战斗经验的百姓们,一面哭喊,一面背对曹军逃跑。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状态,对于曹军骑兵而言,砍杀起来,最是顺手。 就好像收割稻草一样,骑兵追上百姓之后,都是一刀带走。 对于那些没有死透的百姓,不论是他们在地上挣扎,还是苦苦哀求,这些曹军都不会给与任何的怜悯。 尤其是心狠之人,甚至直接用马蹄踩了上去。 “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过是想要活,又有什么错。” 一个背后中刀的中年人,护着自己年迈的母亲,苦苦哀求。 但面前的曹军骑兵,嘴角流露出讥笑,没有丝毫犹豫,依旧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恶毒之人,看箭!”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打到了曹军手上的钢刀上,也吸引走了曹军骑兵的注意力。让这个中年人,看到了活命的机会。 而射出这一箭的人,正是护卫在旁边的南蛮小兵阿裴。 若是从前,有汉人在他的面前互相残杀,他都会袖手旁观,在边上当个看戏的人。 而现在,他加入了楚国,经过了楚国新军的训练和洗脑培训后。尤其是完成了对楚国价值观的灌输之后,阿裴已经认定,自己是楚国的一分子。 自己在南中的家,享受了新政带来的好处,家里的弟弟们,不是读书就是习武。 全家上下,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他看来,所有的百姓,都应该过这样的生活,都应该拥护士颂这样的明君。 所以,对于这些不顾千万里,都要到楚国生活的百姓,他的内心是很认可的。 认为他们就是自己一国的同胞,认为这些人,都和自己有着同样观点人。 于是,面对曹军对百姓的屠杀,激起了阿裴内心的怒火。 明明只用简单掩护一下百姓,明明是可以明哲保身的时刻。 但看到曹军的嚣张气焰,他心中的怒气实在无法压抑,当即射出箭矢,同时抽刀,以步兵的姿态,冲向了曹军骑兵。 “恶贼,看刀!”阿裴大喝一声,做出了不顾一切,要和曹军骑兵拼命的架势。 看此情景,那曹军骑兵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在他看来,向骑兵冲锋的步兵,都是脑子有问题的人。 “无知的蛮子,找死!” 阿裴虽然年轻,但是不傻。 不论从前在南中,还是后来跟着杨峰杨百逸父子二人,一起归顺士颂。 他在南中就跟在楚军身后作战,步兵正面迎战骑兵,会处于绝对的弱势,尤其是手上还没有长兵器的步兵,拿着佩刀去和骑兵搏杀时,这些道理,阿裴自然也知道。 但现在,阿裴敢拿着佩刀冲向骑兵,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针对南中军队步兵居多,且擅长奔走的特点。陆逊其实也有过专门的培训,其中就有步兵如何面对骑兵的训练。 阿裴跑了几步,见曹军骑兵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直接将佩刀投掷出去,砸向对面的曹军骑兵。 “幼稚!”那曹军骑兵也是战场老手了,步兵被逼急之后,把手中的短兵器投掷出来,也是常见的情况。 他这边自然也有准备,随手舞动一个枪花,就将投过来的飞刀击飞。 “铛!”就在他击飞短刀的同时,他胯下战马忽然发出一声悲鸣,马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将这曹军骑兵摔倒在地上。 若非他是有经验的骑兵,这一下,只怕就会被摔晕过去。 原来,阿裴在投出自己的佩刀时,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到荆南后,从五溪蛮这边学到的吹筒,而且还是上过药的吹箭。 随着武陵书院中医药学的规范化,不论是医生的培训,还是药物的统一种植、配置,都让医疗事业在荆州,在楚国范围内得到了质的提升。 对于士颂麾下的军队而言,除了各种用于救治的药物外,各种毒药,麻药,不论是人用的,还是动物用的,都十分充足。 随着南蛮营把战象带入荆南后,给大象用的药物配给,也有了试验版。 而阿裴身上带着的吹箭,上面的药,原本就是针对战象的剂量来配置的。 此刻,阿裴趁着对方挑飞佩刀的机会,用吹箭射中了对方的战马。 那战马哪里体会过这样的药物量,瞬间失去了知觉,四肢无力,倒地不起。 阿裴想趁着对方倒地摔晕的时候,捡起自己的佩刀,直接斩杀此人。 但却没料到,等他捡起佩刀时。对面的曹兵,虽然明显受了内伤,但依旧强撑着站了起来,扶着长枪,俨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可恶的蛮子。”这人嘴角的笑意终于是不见了,就连牙齿似乎都掉了几颗。 他似乎想要通过对话,来拖延时间,给自己的身体,多恢复一点体力。 阿裴没有理会这人,提刀再次冲了过去。 第一刀,被这人用长枪挡住,第二刀,终于砍中这人的肩头。 眼见可以将此人击杀,这人却主动冲向了阿裴的胸口,丢掉了长枪,抽出了匕首,刺入阿裴的腹部。 阿裴忍住剧痛,又一刀,割断了这人的脖子。而后,捂着自己的肚子,连连后退。 “将军。”被救下的百姓,本着楚国军民鱼水情的教育,还真就没有跑走,而是帮着阿裴完成了包扎。 而后,这人一面扶着自己的老母亲,一面扶着阿裴,继续向山区退去。 还好,后面并没有曹军追来,让他们安然走进了山区。 只是他这边能这么顺利,是因为在后撤的大路上,马谡亲自率领的一部分人马,被曹军误认为了楚军的主力部队。 牛金亲自率领一队骑兵,沿着士颂原来修建的驰道,继续前行。 就在距离山区入口不到三五里的距离,牛金的骑兵,追上了马谡。 甚至发出了信号,告知周边的曹军骑兵赶过来支援。也正是如此,让周边不少的百姓,借此逃过一劫。 第515章 防守要道(上) “杀!追上这些人,不论楚军和叛民,一律杀无赦!” 牛金大喝一声,举起长刀便冲了上去。 曹军骑兵虽然威势不弱,但毕竟人少。 马谡这边,本就有马家仆从出身的曲部,作为精锐护卫。 这次,又是马良主导这次从荆州转移百姓的战略。对于自己唯一的幼弟马谡,马良自然派出了好手保护。 本来马谡的任务,是在不远处的山区入口处,统领部队,接引百姓。 只是马谡自己,在接待了多批百姓后,得知曹军追兵,比自己兄弟二人预料中来的更快,他心里有忧虑,便带着亲卫跑到了一线。 马良也好,马谡也好,在楚国的各部蛮族之中,尤其是五溪蛮族中,有非常高的名望。 这次在马谡身边护卫的人,便是当年在幕阜山脉之中,救援诸葛玄诸葛亮叔侄的彭扬。 这人在士颂征伐汉中郡的上庸地区时,也出过力。 现在,彭扬率领身边的骨干精锐,一面组织防守,一面抽刀护住马谡。 他想要将马谡拉向山中。“马公子快走,曹军追兵,我等自可挡上一挡。” “跑不掉了!”马谡也是经历过不少战阵的人了。 现在的情形,他自然明白。曹军骑兵虽然不多,但曹军骑兵都是北方的高头大马,追上他们,轻而易举。 而且,即便是他马谡身边有人护卫着,勉强能跑到那山区入口。 那跟在自己身边的百姓呢?还有那些从其他线路后撤的百姓呢? 他们必然会因为没有自己的掩护,而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当时马谡提出分散逃跑的提议时,就把自己放在了诱饵的位置,自己这边聚集这么多的人和部队,就是故意要吸引曹军追兵主力的。 “布阵死守,掩护百姓后撤!”马谡也不是孬种。 他可是敢不选择五条大路中间扎营,而选择在山上安营,故意把自己逼入死地的人。 他身上,也是有一股子狠劲的。 马谡身边的马家亲卫们,立刻按照步兵的传统,完成了枪阵的布置。 两列人架起长枪,第一排的战士用的厚盾,第二列的战士用的长枪。 而彭扬率领的这些蛮族战士,则在长枪兵后,张弓搭箭,组成了一个远程方阵。 其余南蛮兵,也散布在周围。统领之人,正是这支南蛮军的统领杨百逸。 此刻的他,依旧紧握着手中的重弩 双眼死死盯着牛金。看样子,他这次是想要再给这个曹军将领来上一箭。 “嗖!”一只鸣镝箭破空而出,落在了地面上。 很快,随着逼近的马蹄声抖动起来,被冲过的马蹄踏入泥土之中。 随后,楚军的箭雨很快飞出,也落入这群曹军骑兵之中。 只是牛金麾下的曹军骑兵,也算得上是曹军主力,面对冲锋时,敌军射来的箭矢,他们都有自己的应对之策。 上次中招,不过是楚军拿出了骑兵的天敌——铁蒺藜铺在地上,如今的地面上,可没有这些东西。 区区几支箭矢,被牛金和他麾下的将士们,轻易的拨挡开来。 之后,面对楚军的枪阵,曹军将士们没有任何犹豫,依旧快速冲撞过去。 对于他们而言,楚军的枪阵虽然厉害,虽然闻名在外。但他们也已经做过针对性的准备和训练了,他们当然不会直接撞上这些长枪,而是绕着这些长枪进行了旋转。 十多个人的骑兵队伍,在枪阵面前完成了急停转弯。而后从侧面冲向了楚军的枪阵。 若是两军对垒,曹军的骑兵哪里能这么容易就完成掉头转弯,绕过楚军的正面军阵。 但此时,双方的人数都不多,曹军真的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转向。 不论是楚军这边射出的箭矢,还是带毒的吹箭,即便让曹军骑兵损失了几个人,但更多的骑兵,依旧插入了军阵。 楚军的阵地,瞬间被冲散了。 尤其是各部蛮兵,即便是经过多次培训,此刻面对生死存亡,依旧还是崩溃了。 当然,也是因为对面的曹军,实力强劲。若是对方的骑兵实力有限,只怕这些蛮兵,也能抵抗一二。 最终,还是马家的曲部护卫,死死守住了最后的防线,用自己身体,自己的命,抵住了曹军骑兵的冲击。 虽然损失惨重,但其实,最差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楚军的阵地,并没有被牛金这一批骑兵一击洞穿。 这样一来,曹军骑兵也陷入步兵之中,不能反复冲击。若是那种情况发生,马谡很有可能就会交代在这里。 双方,就此爆发了激烈的搏杀。 楚军的长枪,把一个又一个的曹军刺落马下。但曹军的长刀之下,也有许多楚军将士丧命。 “杀!”就连马谡,此刻也穿着铠甲,手举长刀,在战阵之中搏杀。 此刻的马谡,就和刚刚从荆南起兵时的士颂,有些类似。 明明是一介书生,却总是自以为自己文武双全,上马提刀能杀人,下马摇扇有奇谋。 结果,真的上阵交手,却又是一大堆的问题。 若非彭扬,杨百逸两将有眼力劲,拼命护着马谡,只怕马谡在曹军第一波冲阵时,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小马先生,曹军凶狠,您是主公身边的重要谋士,您还是快点和我们一起突围后撤吧。” 彭扬一刀,把一个步行靠近的曹军逼退,护着马谡,连忙劝说起来。 但彭扬本来好心的照顾,却引来了牛金的注意力。这个看似粗鄙的汉子,耳朵却很灵。 在战场上搏杀多年,牛金也有了一些战场的本能。他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在这个时候,把注意力看向了马谡。 正好,发现了眼前这位少年谋主。 而彭扬的话,他也大差不差地听了进去。 别的不说,在荆北待了这么久,单单听到一个马字,再看马谡的外貌和年纪,也能估计出来这人是谁。 “马家子弟,被士颂所倚重之人。必定是马良和马谡之一,这小子年纪轻轻,也无白眉,定然便是马家的老幺马谡。” 牛金的内心,很快想明白了这一点。 他也不犹豫耽误什么,直接调转了马头,就冲向了马谡。 大喝一声,沿路的楚军将士,要么被震住,要么直接被他的战马撞开。 他和马谡之间,仿佛出现了一条真空地带,让他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取马谡首级。 “小心!”彭扬见状,大喊一声,但是他所处的位置,并不在牛金冲锋的道路上。此刻除了大声提醒之外,根本无能为力。 倒是时刻守护在马谡身边不远的杨百逸,见情况危急,不顾一切地迎了上去。 他是南蛮出身不假。但他们杨家可都是有眼力劲的“聪明人”。 当年他父亲杨峰,便是南中地区首个举族投效士颂的。 归顺楚国之后,他们杨家,看似因为新政而失去了所谓的“独立性”,但在当地的地位,反而更加强势了。 因为杨家的背后,就是士颂的楚国集团,是一个成熟的政治体制。 他们杨家,现在不但有着军队的官职,后代就算是不成器,也会有楚国散官的官职护身。 来到了荆州之后,杨百逸的眼界更是越发的开阔了。他的认知,也越发的提高了。 对于马良和马谡,他当然知道这两位在士颂心中的地位。 这次跟着马良干活,他本就有好好表现,和马家打好关系的想法。 眼见马谡危急,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出来,拦在了马谡身前。 “滚开!”牛金也非普通将士,一眼就看出了杨百逸身上装备和穿戴的不同,应该是这群南蛮兵中领头的将领。 但现在,他可不想停下来应付杨百逸。 毕竟,杨百逸这样的武将都站了出来,让牛金越发地肯定,对面那少年,越发值得自己一刀带走。 牛金的长刀,在最后一刻,砍到了杨百逸的藤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杨百逸的藤牌,可是是藤甲军的藤甲为核心,制作的双层藤牌,两层藤牌的中间,还夹有一张犀牛皮盾。 此盾前后一共有三层,制作工序繁琐,若非南蛮军中的高级将领,即便同样都是楚军,其余各部,都没有这样的盾牌。 而牛金这刀,势大力沉不说,还带战马冲刺的加持。 只是即便如此,这一刀,同样没有能劈开这盾牌。 但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别说杨百逸了,换了这个时代任何人,即便是吕布关羽这样的武将,敢硬着头皮,接牛金这一刀,都会被劈飞出去。 而杨百逸,不过是南中地方上,一个普通首领的儿子。 他武艺虽然比普通人要好,但也并无突出之处。 牛金这一刀的力气,直接将他击飞出去,他举盾的左手,直接骨折。 整个人落地之后,内伤不轻。 但他的阻拦,多少有些效果,牛金冲锋的速度,慢了下来。 被牛金的暴喝震住了的马谡,也在此刻回神。 和从前的士颂一样,他明白了自己并不适合在一线搏杀。 即便是他努力训练武艺,但自己和战场上搏杀的武将相比起来,他这种所谓的“儒将”,还是穿着盔甲,远远地躲在战阵的后方为好。 只要不给自家将领们添乱,就算是不小的帮助了。 马谡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好笑的想法。 “主公前后数次,被梁兴,周泰,太史慈等人救命,只怕也是那个时刻,明白的这个道理。” “而后征战,便会顾及自身安危,不给全军上下带去麻烦。” “普通将士,可以一往无前,不顾其他,但身为统领,绝不可以身犯险。” “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孙圣,诚不欺我也!” 马谡喃喃自语后,连忙退后。在牛金第二次加速冲向他之前,躲到了彭杨的身后。 “我要杀的人,你跑得了吗!”牛金依旧不依不饶,再次逼近。 即便是马家的曲部,再如何英勇作战,可实力的差距,让他们根本无法挡住牛金。 数个回合,牛金刀下,已有诸多楚军亡魂。 最后面对的,只有刚刚赶到马谡身边的彭扬。 彭扬其人,只不过是荆南山脉之中,一个小部族的猎户出身。若不是因为救助诸葛亮的功勋,得到了士颂的扶持,他们彭家寨,只怕也发展不起来。 好在彭扬此人,有个很明显的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牛金展现的武艺和力量,他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是对手。 现在赶过来的原因,其实和杨百逸一样,知道马家在士颂心中的地位重要。 尤其是马谡这人,还是士颂极其看重,且重点培养的青年派系谋士,他必须得护住。 今天,若是马谡死在了这里,他们这些人,要么全部一起死,要么,回去也不用在士颂麾下混了。 “马先生,您快退,我拦上一拦。”彭扬的声音里面,几乎带上了哭腔了,只求这个马谡,不要再冲动了。 “有劳!”没有任何犹豫,马谡真的转身就走。 这举动,反而是有些让彭扬意外了,本以为马谡还需要自己在劝说两句,但他没有想到马谡的转变,如此之快。 马谡毕竟不是士颂,没有那么高的自尊心。他把自己的定位,看得很清楚。 自己是谋士,是儒将,怎么可能会在战场一线,去和一个蛮横的匹夫,做短兵搏杀这种事。 马谡转身跑得倒是快,身后,牛金和彭扬交手了两个回合,便砍倒了彭扬。 还好这两年,彭扬家发展得不错,特地给自己弄了一套贴身的软甲,才不至于被牛金一刀砍死。 而且彭扬知道,自己不是牛金的对手,根本就没有想着对牛金造成伤害,他出手的目标,一直都是牛金胯下的战马。 最后,也是他拼着自己挨上一刀的代价,砍伤了牛金胯下战马的马腿。 牛金坐骑吃痛,当即也将牛金掀落马下。 但牛金早有准备,或者已经练习多次。 他顺势跳起,就地一滚后便站起身来,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即便是身穿重甲,依旧可以向马谡追去。看这架势,牛金是铁了心的,要杀马谡。 第516章 防守要道(下) 即便是身披重甲,牛金的速度,也远在马谡之上。 眼见牛金就要赶上马谡,可以直接一刀,把士颂重点培养的这位谋主给带走了。 在这关键时刻,一个流星锤,破空而来,正好打在了牛金的长刀之上。 也是在这时,大家才注意到一阵马蹄声,在喧闹的战场上,很突兀的出现了。 这队骑兵,并不是曹军追兵中的骑兵。而是本来应该在山区内,等待接应的楚军部队。 他们在接到曹军逼近的消息后,被派出来接应。 这支部队人不多,应该也是分散开来了。 而这支沿着大路出现的部队里面,领头之人,正是五溪蛮族的首领,少年时就跟在士颂身边,历经士颂大小战役的五溪蛮族首领沙摩柯。 沙摩柯和马家兄弟也是老熟人了,见马谡危机,当即投出了自己的暗器流星锤。 正是这下,帮马谡挡下了牛金的必杀一刀。 沙摩柯身边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是他麾下的精锐好手。 而且这些人都是骑兵,冲入战阵之中,曹军被困在的骑兵,反而被他们冲散,不少曹军骑兵,直接被这一波冲击,砍落马下。 最为重要的是,沙摩柯本人,也是楚军之中的一员悍将。 本来就孔武有力,武艺不落的沙摩柯,在这个时空中,跟着士颂历练多年,武艺早已比历史上的他,要强上许多。 可以说蛮军诸部之中,个人战斗力最强的几人之中,就有他的位置。 即便是孟获,鄂焕这样猛将,对比沙摩柯,也未必能有多少优势。 沙摩柯的出现,让这里的楚军士气大振。 别的不说,曹军中那个领头的牛金,终于有人可以挡住了。 而挡住了牛金,楚军其他的战士们,立刻组成战斗小队,开始击杀曹军骑兵。 若是时间充足,大家甚至有信心,可以完成反杀,剿灭这支曹军追兵。 “所有人,且战且撤!”但马谡,还能保持清醒。 知道此刻的优势,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差而已。 曹军的追兵,绝对不止牛金带着的这点人。现在趁着有优势,大家且战且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休想跑!”牛金也看出马谡的心思,他更知道,曹军的大队追兵,就在自己身后。 他知道,曹仁亲自率领的步兵大队,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他现在只要能多拖住楚军一刻,后面就可以击杀更多的敌人。 “贼将休得猖狂!”沙摩柯大喝一声,拦住了牛金。 此前的牛金,仗着自己一身的蛮力,不俗的武技,将楚军压制。 可现在,沙摩柯却将他拦了下来,不仅如此,此刻的沙摩柯,骑在马上,牛金反而是步战迎敌,沙摩柯占据了天然的优势。 十几个回合之后,牛金的注意力,转到了跑远的马谡身上,让他又急又气。 他这稍一分神,沙摩柯的铁蒺藜骨朵,就砸向了他的脑袋。 牛金慌忙闪躲,可终究是慢了半拍,被砸中左肩。 只听得一声闷哼,牛金知道,自己左肩的骨头,应该伤着了。 但此刻,不是喊疼的时机,若是自己再不慎重,很可能被对面这蛮将补上两下,直接带走。 他顺着沙摩柯的铁骨朵,就地一滚,躲到沙摩柯的侧边,和沙摩柯拉开距离。 沙摩柯知道自己这一下,还要不了对面曹军将领的小命,当然想要趁对面受伤,再追上去砸几下。 当他调整好战马,想去收拾掉牛金时,局面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杀!” 荆州方向的来路上,曹仁亲自率领的曹军大队人马,终于出现了。 虽然曹仁带着的主力人马,是步骑混合部队,但此刻,曹仁亲自率领其中不多的骑兵发起了冲锋。 身后,更有乌泱泱的一片步兵,加起来怕是不下五六千人马。 若是真的等这批人马冲上来,别说沙摩柯了,在这里交战的楚军,只怕全部都得完。 还好,马谡已经带着不少人,提前脱离了战斗。 此刻在这里断后的,无非是沙摩柯和他麾下的一些骑兵亲卫。 既然曹军大队都追了上来,沙摩柯一声呼哨,招呼所有人开始向西面山中逃跑。 “伤势如何?”曹仁在牛金身边,停住战马,关切询问。 牛金是他麾下第一勇将,即便不是闻名天下的一流猛将,但能稳胜他的人,只怕也并没有多少。 曹仁想要稳住荆州,或者后续和士颂刘备交手,牛金这样的打手,还是很重要的。 “死不了!”牛金被捶的左肩,显然不能动了。但他从接应自己的士兵手中,接过战马,直接跳上马背,提起长刀,就跟在了曹仁身边。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受伤了,但我依旧还能战。 对于牛金的表态,曹仁很是满意,当即带着大队人马继续追击。 途中,刚才被冲散了的百姓,在失去了楚军的保护后,根本来不及求饶和躲避,都被心中愤怒之极的曹仁和麾下部队直接杀害。 等到他们冲到了大山入口处,却见马谡和沙摩柯两人,并排而立。 这两人就骑在马上,守在进山的路口,悠哉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这些曹军,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威胁。 “马家小子!你这次来祸乱荆北,诱拐百姓,你真以为,你能活着回到楚国吗?” 曹仁是认识马谡的,身为曹氏集团在荆州方面的地方大员,士颂和其麾下主要的文武,曹仁自然熟悉。 对于士颂重点培养的马谡,他这里的情报可不少。 马谡可不是吃素的,要比口舌,他可不怕,当场就回怼了过去。 “哼,曹仁匹夫!你曹家才是荼毒荆北之罪魁祸首,百姓生活窘迫,不得不逃离你等之毒手,回归楚国。” “你不反躬自省,还有脸在两军阵前叫嚣,真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乳口小儿,也敢在你曹家爷爷面前嚣张,把你杀了,荆州马家,可就绝后了。” “到时候,你到了地下,看你拿什么,给你的几个哥哥交代!”曹仁说完,长刀一挥,曹军将士立刻蜂拥而上,冲向了马谡和沙摩柯二人所在。 马良辗转回到荆州的消息,曹仁自然是知道的。但此刻,他故意不提马良,这是陈矫给他制定的策略。 只要不是亲眼见到马良,在荆北这边的宣传里面,马良就是死人。从前的大族马家,就剩下马谡这么个半大小子了。 不论如何,这样一来,从前和马家有关系,有瓜葛的人,也会思虑是否还需要继续跟着马家一起,追随士颂。 多少,能避免一些人,暗中和士颂勾连。 至于马谡和沙摩柯站在面前这事,曹仁当然知道可能有诈。但是自己奔袭追击了这么远的路程,就只杀几个掉队的老弱病残,他曹仁心中的怒火难平不说,全军将士如何交代。 曹操那边,又如何交代。 所以不论马谡是有诈,是否有埋伏。这一次冲锋,他曹仁是必须得上。 “走!”见曹军没有任何犹豫就冲了过来,沙摩柯赶紧拉着马谡开始后撤。 他们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是马谡希望能为转移的百姓和伤兵多争取一些时间,故意和沙摩柯留在这里拖延曹军的。 见两人转身逃走,曹仁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思和戒备,完全抛之脑后。 在他看来,对方逃命,必然心虚,自己很有机会,可以斩杀马谡。 而且现在这局面,逃散的百姓想要追回来是不可能了,但只要能斩杀了马家子弟,这些损失,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动手!”山林之中,黑塌率领板楯蛮和上庸蛮,在这山间埋伏了许久。 在一批又一批的百姓,进入山林之后,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见马谡和沙摩柯的身后,大批的曹军追击过来,黑塌一声令下,无数的滚石檑木,和漫天的箭雨,落到了曹军队伍里。 曹军里中招的人,发出了惨叫。 “中计了。”曹仁大喊一声,虽然心里不满,但是他不是莽夫。 他并没有再继续追击,而是带着部队,开始后撤。 只是楚军在这边埋伏了这么久,这些山林,岂是你曹军想追杀便追杀,想要离开就离开的。 不留下些什么,楚军上下,心里哪会平衡,那些在路上被追杀的将士和百姓,又如何能得到告慰。 山路的进口处,小将王平,已经率领一支板楯蛮精锐,用各种拒马和铁蒺藜,封堵了出口。 若是曹军想要从这边直接退出去,要损失的人马绝对不少。 若是曹军想要清理好道路后,缓缓后撤,那他们将会不停地被楚军从高处射击。损失的人手只怕更多。 更别说,板楯蛮这些人里面,疯狂的人不少,有人直接从山林间杀出来,将把守路口的曹军杀散后,站在这里,堵住了出山的道路。 曹仁见状,知道自己若是想要率领部队杀出去,必然会损失不小。 但他若是不冲杀出去,继续追杀是不可能的了。 在这个时代,占据了山林高地的楚军,从上向下的射击也好,投石头砸也好,他们是挡不住了的。 更何况,对于曹军而言崎岖的山路。对于楚军蛮兵而言,却是坦途。 想要在高低起伏,陡峭的山林山崖之地开战,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部队。 “冲,不冲出去,损失更多!”曹仁大喝一声,自己却没有冲,而是让手下亲卫们逼着步兵,向把守山路进出口的王平部队,发起了冲锋。 他们在沿路被射倒一大片后,终于和王平的那支部队交上手了。 板楯蛮的精华,早就在和士颂的交战中损失殆尽,现在的这些板楯蛮,都是这两年才成长起来的少年人。 不过,和过去的板楯蛮对比起来,他们的经验和能力,或许还需要时间培养。但是他们身上的装备,是从前板楯蛮想都不敢想的。 综合起来,他们的能力,并不比从前的那批人要差多少。 “看刀!” 其中,小将王平更是出众。 历史上的王平,本来就是蜀汉后期独当一面的人才,只是他板楯蛮出身的身份,让他成为了马谡的副将而已。 这一次,不是街亭。 这一次,马谡虽然依旧把军队布置在了山上,但是却只是埋伏而已,并不是全军据守在山上。 这一次,王平依旧没有按马谡的意思,老老实实守在山上,而是冲到了路面,和曹军搏杀。 但是这一次,效果可比街亭那一次要好太多。 曹仁第一批冲锋的部队,很快就被王平消灭。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曹仁的主力部队,顶着箭雨冲了过来。 就在楚军射击的间隙,曹仁冲到了王平的身侧,不得王平反应,就是一刀横劈。 王平察觉到了危险,但是他根本来不及举刀相迎,他只能丢掉武器,用自己的藤甲盾挡住曹仁这刀。 而后,整个人被砍飞出去。 仗着藤甲盾的结实,王平虽然受伤,但并无大碍。 曹仁一刀劈开了王平后,顺势冲杀了出去,而后,更多的曹军,也都跟着在曹仁身后,从这边冲了出去。 甚至还有几个人,想要趁乱击杀王平。 好在板楯蛮的将士,见曹军大队冲了过来,立刻架起了“王家寨”的少主,就退向了周边的悬崖。 他们在曹军眼前,爬山而走,让曹军无可奈何。 “传令!但凡想要靠近此山路路口的叛民百姓,一律砍杀,一个不留!” 曹仁眼见自己无功而返,心中的愤恨,无处发泄,只能下达了这道残忍的军令。 之后,有数千百姓,真就惨死在了曹军的屠刀之下。 也正是因为这样,楚国“诱导”百姓逃离的事件,在荆北掀起了巨大的反响。 许多原来暗组没有发动的,没有去接触的人,心中都有了想法。 不论是富家子弟还是贫困百姓,不论是为了获得散官官职,还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大家忽然都发现,虽然士颂败给了曹操,被曹操赶到了长江以南,大山以西。 但士颂的楚国,依旧还在,其主体其实并没有损失多少。 说是大败于曹操,损兵折将,但是士颂不过是丢失了荆北之地而已。 现在,士颂在南面大胜,未来会不会杀回来,还真不好说。 于是,趁着曹军的守备还没有完善,不少百姓自发的向西逃窜,进入大山之中,翻越山林进入汉中,进入益州,进入士颂统治的楚国境内。 最终,马良的报告里,这一次行动,约莫得到了三万多人口。 士颂也不让这些百姓继续奔波,将这些人就地安置在益州,或是汉中郡,或是广平郡。 为以后从蜀中出兵,沿路的补给,打下基础。 正在征战河北的曹操,在得到曹仁请罪的消息后,虽然心中不快,但表面上,曹操只是淡淡一笑,就随手把曹仁的请罪书给丢了。 他对左右说道:“士颂小儿,就会弄些小聪明,居然是偷摸地派人来荆州诱拐百姓。” 随后,曹操正色说道:“给曹仁送封信过去,让他不要盲目杀人,做好防备百姓逃跑的准备即可。” “政策上,也和华大人商议商议,做些调整,以安荆州百姓之心。” 第517章 歹毒之心 曹仁接到曹操的军令,是不得轻易挑起大战。他心里很是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原本,士颂让马良从荆北拐带了两三万百姓入川,曹仁虽然阻拦失败,但是好歹,也差点击杀了马谡。 曹仁觉得,曹操把荆州重镇交给了他,让他独当一面,对付士颂,刘备和孙权。 他一定不能辜负了曹操的期待。 可结果呢?自己坐镇荆州快三年了,占据江夏的刘备,自己死活没有剿灭或者逼走成功。 而本来和自己联合的孙吴,如今也已经变了脸,开始和士颂,刘备改善关系,大有联合抗击中原的趋势了。 南面实力最强大的士颂,曹仁虽然和于禁一起训练水军了几年。但现在曹军的战舰,依旧出不了水军军营。 他们在大江之上碰到蔡瑁,甘宁的楚国水军,就只有挨打的份。 蔡瑁还好点,其麾下的楚国水军有模有样,船队进退有序。曹军水军远远看到,还是有跑掉的可能。 最可恨的就是水贼出身的甘宁,一旦遇到曹军战船,那就升起了他的锦帆旗,然后直接化身水贼,死死咬住自己这边。 有一次甚至是直接追杀到了曹军水寨大门,好像他甘宁,可以一条船拿下曹军水军大寨一样。 但就是如此,当时曹军水军大寨里面的百余条大船,还真就没一条,敢出营对战甘宁。 曹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甘宁扬长而去,笑话自己这边懦弱无能。 所以曹仁在这场马良诱拐百姓之后,是想要起兵荆州之兵,向西进攻的。 目标,便是巴蜀东面的门户永安城。但他却被陈矫给拦住了。 陈矫知道自己劝不住曹仁,就变相地哄曹仁给曹操上表写信。 “将军,起兵之事如将军所言,乃是军国大事,自由将军定夺。然楚贼来境内,拐带百姓万余人,影响颇大,此事,不能不向丞相大人禀报啊。” “同时,将军也可以将自己后续应对处理之准备,一并告知丞相大人。让丞相大人知道,我等在荆州,也已经做好准备,并未尸位素餐。” 曹仁被陈矫的话拿住了。 是的,被诱拐大批百姓离开,他确实需要给曹操一个交代,至少现在得让曹操知道吧。 但曹操给他的回信和命令,却是让守住荆州,不可妄动。 这就让曹仁心里很不爽了,指着陈矫吼道:“老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孟德会如此安排,所以才鼓动我给孟德上表的。” “将军息怒。”陈矫连忙躬身行礼。 而后才说道:“荆州四战之地,又民心不稳,我军主力,尚在北方。” “士颂在南,孙权在东,还有刘备暗伏于江夏,可谓危机四伏。” “将军想要起荆州之兵攻永安,打开入川之门。会有几点难处。” 陈矫说着,内心是轻叹一口气,心说我怎么就被安排在这里,辅佐这位了呢? “永安守将霍峻,乃是楚军之中最擅长防守之将。士颂入川,他率率孤军驻守阳平关抵御西凉群豪,战功卓绝。” “如今,他更是率领楚军主力驻守大城永安,多年加固之下,其防守,早就固若金汤,想要拿下永安,所需时日,定然不短。” “其二,我军主力若攻永安,士颂也势必会将益州之军,调往增援,荆南及交州之兵,或许便会渡江而来。江陵城下的水军,只怕是会孤掌难鸣,难以抵抗。” “还有那困守江夏的刘备,将军若不在荆州。那刘备得到消息,必然是会动手的。” “关羽张飞等人,上了战场,若无将军指挥我军阵法,他们这样的万人敌,谁能挡之。” “这。” 陈矫的话,其实也就是曹操心里担心的问题,只是陈矫比较会说话,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都戴到了曹仁的头上。 说的好像他曹仁不在荆州,这荆州就要丢了一样。 见曹仁被说动,陈矫立刻补充道:“想要找士颂麻烦,找回场子,不在这一时。” “如丞相大人所言,这不过是士颂小儿的一些小手段而已。如今北方战事渐定,待丞相大军南下之时,上面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将军的重任,是守住荆州,训练水军为主,不必和士颂小儿,一般见识,中了他的挑衅之计。” “也罢,也罢。就按丞相大人所言,传令下去,各城各地做好巡守。尤其是西去之驰道,设置好哨卡,百姓不得无故走动。” “若是再抓到叛逃之民,就地处死,绝不姑息!” 最终,曹仁也只能加强巡逻,杜绝百姓逃离之路。 只是,他想要完全堵死所有的路,也并没有那么的容易。 这个时代,总有可以翻越的小路,总有他防不住的暗道。 尤其是曹军越是防备严实,越是反向帮助士颂宣传。 更多的百姓知道了,只要偷偷向西跑入川中,就依旧还能生活在楚国新法的统治区内,依旧还能活得像个人一样。 虽然士颂已经尽力在南面,给曹操制造一些麻烦了,但是对于整个北方的战局而言,真的可以说是无关痛痒。 曹操在河北,依旧摧枯拉朽,袁尚是一败再败,其部将马廷、张凯等人,率领袁尚麾下最后的部队,选择了临阵倒戈,投降曹操。 接着,黑山军首领张燕,率领十多万部众归降曹操,充实了曹操在河北的实力。 此后,曹操见袁家麾下再无可战之兵,在这一年年底。将自己的根据地,从许都移到了邺城。 从此之后,曹操集团的统治中心,便到了此处。 而所谓的大汉国都许昌,不过是留了一些后备官吏,名义上,主理着大汉朝廷诸事。 士颂这边,让桓阶、庞季二人,在川东以及永安地区,继续接收着从荆北这边逃出来的百姓。 开始时,他还有些小得意,觉得自己即便没有实力北上,也能在这边给曹操些麻烦。 但当士颂听说,曹操依旧和历史上一样,在今年完成了北方的平定,把袁氏兄弟赶出了河北,赶到了北方乌桓人的地盘上去时。 士颂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曹操会在明年,正式拿下高干占据的并州,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名义上得到高干的归顺,名义上平定四州。 而后,曹操就会开始整顿大军,北伐乌桓。 历经几次出征,最后依靠郭嘉的奇谋偷袭,在所有人都不支持北伐乌桓的情况下,率领精锐奔袭白狼山,取得奇迹般的胜利。 也迫使袁氏兄弟被迫投奔辽东,最后死在了郭嘉的算计之下。 可以说,为了帮曹操平定北方,郭嘉可谓是殚精竭虑,掏空心思。更是不辞艰难,跟着大军远征。 郭嘉的身体本就虚,那次奔袭又操劳过度,加上气候恶劣,郭嘉水土不服,就此病逝。 也正是因为郭嘉死在了曹操平定北方的路上,后世很多人便有争论。 有的人觉得,郭嘉若是能活到赤壁大战,能避免曹操的惨败,帮助曹操提前统一天下。 对于士颂而言,郭嘉此人,不仅仅是曹操平定北方的核心谋臣,更是自己颖水惨败的罪魁祸首,和自己有着不死不休的大仇。 “无论如何,一定要除掉郭嘉!” 士颂看着北方的情报,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一定要除去曹操的这个助力,除去自己的这个大敌。 不论用什么下作和没有底线地手段,一定要达成这个目的。 这事情,士颂也不是第一次策划了,早在自己的势力发展到荆州时,士颂就开始在曹操那边布局,想要给曹操和他的手下们找麻烦。 他甚至把曹操麾下,重要的文武都给标记出来,让暗组找机会下手,能除去一个是一个。 只是当时,自己的布局才刚刚开始,曹操那边的文武也多有防备,得手的机会并不多。 现在随着时间的沉淀,虽然在正面战场上士颂战败了,但是暗组的布局,却时刻没有停止。 如今的“中原地区”,士颂的暗组网络,早已成熟完善。 情报战?对于士颂而言,只是辅助和基础而已。 士颂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对身边一个低着头,把脸埋入阴影的人吩咐一句,道:“去把沈修喊来吧,有些鱼,该收网了。有些鱼,我早就想吃了。” 片刻后,士颂闭目思虑着自己的计策时,耳边传来了声音。 “主公。” 沈修根本就没有从大门进来,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了士颂的面前。 其实若不是沈修故意出言询问,士颂根本不会知道沈修已经在他的面前了。 “自渡江以来,影爪卫都被编入了颂卫营。不过现在南方已定,两年来也恢复不少,影爪卫可以从颂卫营退出来了。” 士颂这一次,将会有一个重任交给他们。 “喏。” 沈修也好,他麾下的影爪卫也好,都是士颂的铁杆拥趸,都是被透彻“洗脑”之人。 当然,也可以说是士颂的新法,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真的改变了命运,看到了人生的希望,让他们真心实意地觉得,士颂这样的君主,才是天下百姓所期盼的明主。 “曹操基本已经平定北方了。这个消息,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士颂的语气很平静,但士颂要布置的任务,却一点也不平凡。 “但袁氏兄弟还在北方,纠集余部。况且袁家在北方经营多年,乌桓各部又深受其恩,定然会鼎力相助袁氏兄弟。” “曹操想要完全免去北方后患,只怕还需要些时日。但有一人,可出奇谋,辅助曹操,快速平定北方,而后便能会师南下。” “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休养生息,训练军士,才能有抵抗曹操的把握和机会。” 士颂的话说到这里,沈修已经明白士颂的意思了。 但他依旧需要士颂给他一个明确的命令,这是身为杀手,身为“不存在”的部队统领的本能觉悟。 “前番在中原布局之时,你们找到机会对郭嘉下手了。但那时,文长把兖州搅了个天翻地覆,立下大功。” “曹操以文长为要挟,我不得不给郭嘉解药,换回了文长。” 士颂说着,轻声叹了一口气。 士颂口中的“前番”,便是自己拿下益州之前,和曹操的第二次交手。 那时候,曹操在荆州屠戮百姓,自己派出魏延去偷袭曹操后方。沈修他们也找到机会,刺杀郭嘉得手,让郭嘉身中剧毒。 最终魏延被困,自己不得不拿出解药,换回魏延。 其实这两年来,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之时,士颂午夜梦回,也有思索过,若是当年没有和曹操做那个交易会如何? 让曹操杀了魏延,但自己不给曹操解药,让郭嘉中毒死亡。自己后面没有魏延,拿下益州可能会麻烦点。 但是若是没有郭嘉,自己起兵五十万,在袁曹官渡一战后出兵捡漏,会不会就没有人给曹操出奇谋,让自己在颖水惨败了。 自己目前的局面,不会如此的备受压制。 士颂的这一声轻叹,也不知道是第几回了。 但士颂也知道,自己已经得天之眷,来到了这个时代。两世为人,还能不明白错过的事,就已经错过了的道理。 “往事已过,当着眼未来。”这是士颂反复给自己的话,也是士颂谋划了许久了的策略后,决定在这个时候,找来沈修的原因。 他要再一次刺杀郭嘉,而且这一次,他要精心布局,认真筹谋。 这一次,不是让郭嘉中毒这么简单了,他不会再给曹操拯救郭嘉的机会。 这一次,一定要郭嘉死! 历史上,曹操拿下河北四州之后,袁家兄弟逃到乌桓人的地盘。 曹操本人,乃至麾下诸多文武,都觉得北方基本上已经安定了。袁家虽然还有残余势力,但是已经无关紧要了。 大家都觉得,是不是可以掉头南下,开始对付刘表了。 但是郭嘉却明确地告诉曹操,必须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他认为袁绍对乌桓有恩,只要袁尚兄弟在北方,就一定能得到乌桓乃至其他北方胡人的支持,从而积蓄力量,寻机南下。 而后,也是郭嘉给曹操献了突袭的奇谋,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 也有人说,这是田畴的献计,得到了曹操郭嘉的认可。 但不论是田畴的献计,还是郭嘉的认可。这条卢龙之策,都是让曹操以身犯险。 三国时代,唯一可以和这个冒险相比的,只有魏延的子午谷奇谋了,但子午谷奇谋被诸葛亮否决了。 而曹操,却在郭嘉的怂恿下,采用了卢龙奇谋,轻装简从,不带辎重,千里奔袭,翻越徐无山,走卢龙塞,直插柳城。 这条奇谋在当时看来,怎么看都是发疯,都是去送死。 你曹军精锐再如何强悍,翻山越岭走小路,突袭别人二十多万部众的乌桓军,怎么看,都很荒谬。 但是曹操就是听了郭嘉的劝,认为可以试试。然后,他就亲自率军出击了。 走了一半,发现没水,杀马喝血。 突袭柳城之战,张辽阵斩蹋顿。让毫无准备的乌桓军分崩离析,二袁失去了在乌桓地区立足的资本,只能去投奔辽东公孙康。 而之后,就是大名鼎鼎地郭嘉遗计,让曹操不攻辽东,借公孙康之手斩杀二袁。 至此,北方再无隐患,曹操可以安心南下。 而士颂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在曹操还没有完全消灭袁家势力之前,派出影爪部队,完成对郭嘉的暗杀。 不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也要弄死郭嘉。 郭嘉一死,曹操绝不会脑袋发热,采用什么卢龙奇谋,以身犯险。 只要北方还有隐患,自己在南面,就能获得更多一些的时间。 更何况,郭嘉这人,真的是士颂多少年前,就想要杀的人。 “我想要郭嘉身死的消息,越快越好。”士颂很平静地下达了命令。 同时,也递给了沈修一张纸条,上面有着自己对如何弄死郭嘉的所有建议和安排。 第518章 影爪北上 对于所有人而言,可以改掉,叫缺点,不能改的,叫弱点。 是人,就会有人性。 人性,终究有弱点。 对付郭嘉,士颂就准备从郭嘉的人性弱点入手。 说起郭嘉,很多人都会说他如何聪明,如何有谋划有韬略,如何良禽择木,如何辅佐曹操,平定北方。 但根据历史资料显示,郭嘉其人,除了是一个天才的谋士和策士之外,他生活在那个时代,和所有恃才自傲的诸多名士一样,有自己的毛病。 郭嘉最典型地三个毛病,便是他嗜酒好色贪睡。 郭嘉饮食习惯,可以说是无酒不欢,就是生病期间,也要顿顿喝酒。 对于女人,不说日日更新,那也是每次家中来宾客,就会发现他有了新的女人。 正所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别说文弱书生一般的郭嘉了,就连勇武无双的吕布,一直沉溺于酒色里,也会颓废无力,需要摔碗明志戒酒。 而身体羸弱的郭嘉,就只能靠着睡觉休息,来恢复一二了。 有记载说,陈群当着曹操的面,指责郭嘉行为不检。 而曹操,对陈群的举报大加赞赏和肯定。 但转头,对郭嘉却没有任何的处罚。 他不仅不对郭嘉有任何的惩戒,只要郭嘉开心,他甚至各种纵容。 所以历史上,郭嘉身体差,三十多岁,就因为水土不服而死,其实也是有缘由的。 他的生活方式,不可能支持他活得长久,而并非是什么天妒英才。 这次,沈修带着影爪卫北上,前往邺城对付郭嘉。士颂的策略便是针对郭嘉的这三大爱好下手。 我根本就不下毒,也不刺杀,也不做任何对你郭嘉不利的事。我就是向你郭嘉提供你喜欢的东西,消耗你的精力,掏空你的身体,助你早死。 酒,沈修带上了诸多上好的清远香。 女子,呵呵,暗组中调教出来的艺人伶人,哪个不是风情万种。 甚至十三影爪卫中的两个女子,实在不行,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此外,士颂还特地让武陵医药学院这边,提前完善了五石散的配方。 这可是魏晋时期,风流名士们之间,风靡一时的毒品。 一般来说,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 现在带去给郭嘉,他郭嘉的身体,是绝对经受不住诱惑,而使用这东西。 甚至都不用沈修,或者暗组的人推荐给郭嘉。 这种东西,只需要在所谓的名士圈内传播开,郭嘉自己就会撞上来。 不论你曹操守护郭嘉,保护郭嘉的人,防得如何严实。 我这次北上的人,就没准备直接动手,没有直接弄死他的心,准备用这种慢性手法弄死他郭嘉,你们怎么防? 时间,就这么平稳地向前推进。 公元二零五年春,曹操听从郭嘉的建议,再一次辟用青、冀、幽、并四州的名士为自己掾属。 这一次,河北各家算是看清了风向,纷纷响应,进入曹操麾下。 而被曹操派出来接待这些人的,便是当年为袁绍写檄文的陈琳。现在,他与名士阮瑀掌管记室,专司文书。 来响应曹操的名士们,看到陈琳后,心中大定。 当年陈琳骂曹操的檄文他们都是看过的,那文笔,那文采,多少人喝彩过。 里面的内容,把曹操和曹操的父亲,祖父骂得跟孙子似的,那种侮辱和辱骂,换了谁都会把陈琳乃至其全家碎尸万段。 但曹操的胸怀,不得不说真是广大。 不论是曹操假装的表面功夫也好,还是曹操真的就如此心胸宽广也好。曹操敢如此对待陈琳,无疑也给河北各州人士,释放着善意的信号。 大家不要纠结于过去,和我曹操一起,努力向前,发展好未来的北方即可。 只要是你人才,你有才华,我曹操,就敢用! 于是,包括卢植的儿子卢毓,崔林、孙礼等一大批名士,都聚集到了邺城。 历史上,对曹操平定乌桓,有着重要作用的田畴,也在这个时间段,来到了这里。 一时间,整个邺城随着这些新来的人,变得热闹起来了。 沈修和影爪卫,也抓住这个机会,进入了邺城。 他们的身份,是来自关中的行商,常年将西凉那边的货物,倒卖到南面和东面来。 这次,他们甚至带来了“胡药”,献给了不少名士,打通了不少关节。 但很快,邺城的名士圈内,又出现了一条新的流言。 那就是我中华千年传承,自有医石体系,哪里会不如那些西域胡人的药石呢? 很快,名士之中出现了一款新的药物,其名“五石散”,用的乃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这五种药材。 而这些药材,在暗组的运作下,都在邺城的各家药店给配齐全了,而且量还不少。 沈修正是靠着这个药物,和卢毓这样的二代搭上了关系。 而卢毓,自然也是邺城名士圈中的骨干成员。 在他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名士,开始尝试五十散。 半个月后,功夫不负有心人,郭嘉也终于成为了五石散的忠实用户。 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五石散这种慢性毒药,致幻剂,有着广阔的市场。 此时郭嘉的官职,是军师祭酒,本就只需要出出主意,其余的时间,都在玩自己的。 得到了五石散后,好比久旱逢甘露,一发不可收拾。 而沈修不仅如此,还从西凉地区弄了些“胡姬”到邺城,开设如同后世“私人会所”的场所。 他邀请名士们到家中品酒,欣赏舞蹈,同享五石散。 很快,这种名士风流的活动,就在邺城传开。 相当于私人宴会的活动,别人也管不着。 对曹操的政治,军事行动,也没有丝毫的影响和拖累。 而曹操这边的情报人员,在暗中观察了沈修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人虽然有意和邺城名士们打好关系,却也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他既不打听任何军政消息,也不对任何官员有敌意的举动。 当年郭嘉遇刺之后,曹操派到郭嘉身边保护他的人,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不知多少。 若是沈修真想要对郭嘉动手,别说他能不能退出邺城,想要得手,只怕都不容易。 但沈修按照士颂的提议,不需要直接杀人,只需要去消耗郭嘉的精力即可。 很快,沈修便得到了一个机会。 这年初夏。 他在邺城经营许久后,终于是得到机会,面见郭嘉。 郭嘉在崔林的邀请下,也带来了沈修的胡旋舞品鉴活动,对于沈修而言,这就是进一步把郭嘉推下深渊的机会。 “失迎,失迎。崔先生大驾光临,真是令人欣喜啊。”沈修装作很是开心的样子,仿佛崔林的到来,就让他很是欣喜。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郭嘉,这个曾经被他在两军阵前追杀的曹魏重臣。 只是这时的沈修,哪里还是当年的杀手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市侩商人的表现,眼里露出了迷惑,期待崔林介绍一二,好像他真就没有见过郭嘉一样。 当年追杀郭嘉,他们影爪全部身披黑甲,面带护额,蒙着嘴巴和面甲,只露出眼睛。 郭嘉慌乱逃跑之中,哪里会注意他们的长相。 但问题是,郭嘉可真不是普通人。 即便是没有看清影爪诸人的面貌,甚至所谓的目光神情,他都没有看清楚。 但影爪诸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郭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先生是关中人士?”郭嘉不等崔林介绍,直接开口询问,言语之中,颇有防备一二的意思。 这也是当然了,从前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郭嘉的身体,本能会有异样的感觉。 “在下世代居于关中,父亲曾常年随张世平先生往来西凉与北地,收购马匹贩卖。” “后遇关中动乱,便举家迁往西凉。如今得益于曹丞相之威,中原安定,天下渐稳。这才在西凉收购了一批货物返回中原。” 沈修先是把自己准备好的身份又说了一遍。 其实为了这个身份,整个楚国付出了不小的努力。硬是从益州西出,在西凉准备了大批的货物。此后,又从南洋丝绸之路上,收集了不少的西域物品。 而后,沈修率领影爪十三人,西去凉州,带着马匹,葡萄酒,以及西域胡药在内的各种西域器物,来到了邺城。 入城后,更是花钱如流水,终于是在邺城站住了脚,终于是进入了邺城的名士圈子,终于是得到了面对面见到郭嘉的机会。 “这位先生仪表不俗,神情非凡,定非常人。不知是哪位名士?”沈修说着就拱手行礼,等待着郭嘉的回复。 “哈哈哈,沈老弟,这次算是你有眼力劲,你可知面前这位是何人?你可站稳了。”崔林在边上笑了笑,说道。 “这位,便是丞相最为倚重的谋主郭嘉,郭奉孝。曹丞相的军师祭酒,奇谋破士颂,筹谋定河北。辅助曹公,扫定天下。哈哈!” “这次听说,你把最收购到的葡萄酒拿出来给大家品鉴,他这好酒之人,便也被我拉来了,你可要好好招待呀!” “原来是郭大人!小人真是有失远迎了。”沈修慌忙做出失礼的样子,连忙再次鞠躬行礼,这一次,更是整个身子都躬了下去,对着郭嘉行了一个大礼。 “请,请进。” 沈修连忙侧身让开道路,招呼周围仆人打扮的其余诸人,一定要“好好迎接”、“好好伺候”郭嘉这位重要客人。 这种名士交流的圈子,有时候会说下天下大势,但在邺城,和武陵书院,气氛和站的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在邺城,整体的气氛便是曹操还需要多久,才能扫平天下,还世间太平。 而不是在武陵书院那种,要如何才能扭转乾坤,击败曹操。 此外,便是一些诗词歌赋,一些歌舞表演。 这些所谓的名士,一个个都披着名士的皮,内在的猥琐下流,也和大多数人无异。 而郭嘉除了谋主之才外,其人嗜酒好色的本性,也早已在圈子内传开了。 崔林更是低声地给沈修吩咐道:“你府中的那几个胡姬舞女,可做些安排。” 说完,还特地看了一眼郭嘉,好像是给沈修指出了一条讨好郭嘉的门路。 沈修连忙做出恍然大悟地样子,一拍自己脑门,对崔林会心一笑,说道:“明白,明白,崔大人放心。” 说完,沈修看向了跟在身后的侍女打扮的朱曼,这位代号揽诸的蛇蝎女人,现在正伪装成一个臃肿的中年妇女的样子,又低着头。 她听到沈修的吩咐,当即会心一笑。 “喏”一声后,默默退下。 接着,在沈修的极力推崇下,郭嘉坐在了今天这场糜乱宴会的主位。 沈修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么一个机会,怎么会轻易让这郭嘉全身而退。 待宾客们坐定之后,沈修先是将各种舞蹈和乐曲的表演。 而和原本这个时代的乐曲不同的是,沈修安排的表演更加的露骨,包括词曲,都有许多来自士颂,而士颂的词曲来源,更多都是后世的“淫词艳曲”。 充斥着各种低俗,挑逗,男女闺房之事的细节描述。 如此露骨,如此不堪的表演,让这些所谓的风流名士大呼过瘾。 而沈修对于这些内容的包装则是,这些东西都是西域风俗,是西域胡人那些未接受王化教育之人的风俗,给大家鉴赏品评,让大家了解一下西域的文化。 就在表演开始之后,穿着暴露的西域胡姬们,端上了葡萄酒。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葡萄酒,沈修在葡萄酒里面下了药,倒也不是什么毒药。 别人不说,护卫郭嘉的护卫们,怎么可能让不清楚的东西,被放到郭嘉的面前。 沈修在酒里面放的东西,全部都是大补之物。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喝了这个药酒的男人,气血翻涌,精血上脑。 而后在各种妖艳的表演面前,是个男人,就会把持不住,再加上边上的胡姬都是精心培养过后的女子,在她们的引诱下,一些把持不住的名士们,根本无法抵挡自己的欲望。 就在宴会场上,就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那房中之事。 一时间,各种靡靡之音,喧嚣耳边。 空气里,都弥漫着混乱的气息。 而本就服用了五石散的郭嘉,本就贪酒好色的郭嘉,自然也是内心动摇。 但现在这场景,是他没有见过的场景,他内心深处的灵魂,此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变化了一身行头的朱曼,以及影爪卫中另外一个女子胡睨,打扮的明艳动人,来到郭嘉的身边,说道:“郭大人,您是贵客,我家主人特地为您安排了一个特别的表演,需要在房间里观看。” “好,我且随你们去看看。”郭嘉笑着答应一声,但本能的警惕,还是让他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护卫。 那护卫本是曹操身边的虎卫出身,心志极坚定,根本没有被这种混乱的场景所动摇。 他走在前面,在郭嘉之前进入那个房间,确认房间内的安全。 只是他进了房间之后,很快就退了出来,房间里安全,在他看来,是没有问题的。 那房间安静舒适,还点缀着诸多温馨的烛光。 此外,还有十多个美艳女子。 和中原的美艳女子不同,那一屋子的美艳女子,全部穿着不同款式风格的异域服装,即便是他,也有些把持不住。 在他看来,这个姓沈的商人,为了巴结郭嘉,是把自家压箱底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今天,沈修就没打算让郭嘉站着走出自家的府邸,各种精心培养的歌姬们,各种异域风情的玩法,各种后世疯狂玩法,一定要把郭嘉给掏空。 若是郭嘉身体不行,也没关系,不论是五石散还是特别带来的“胡僧秘药”,一定让郭嘉,在今天体验一次从未有过的快乐,让他沉迷,让他损耗本就虚弱的身体。 第519章 郭嘉之死 二八佳人体似酥, 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 暗里教君骨髓枯。 不论是政治,还是军事,文化,甚至是男女之间的房中之事,千百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都会比从前要强上许多。 所有后人,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走得更远。 士颂把后世的一些出格玩法,都告诉给了暗组。 他们以这种标准培,养出来的歌姬舞姬,那真是一个个都被训练成了索求无度的磨人小妖精。 而这个时代的郭嘉,大脑哪里接受过这样的刺激。 他整个人无比的亢奋,身体在五石散以及“胡僧迷药”的双重加持下,也如打了兴奋剂一般,完全不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柔弱文人。 于是这一夜。郭嘉基本就没有停下休息的可能,即便是他没体力了,也有药物支持,也有这些专门培训过的女子,主动来让他无法休息。 但再厉害的男人,也有自己的极限,何况是郭嘉。 一夜疯狂之后,郭嘉是连床都下不来了,直到第二天午后,才勉强在左右的扶持下,走出沈修的家门。 沈修一脸谄媚,对郭嘉笑道:“郭大人能参与我们的名酒品鉴活动,在下正是荣幸之至。昨日的那些酒和西域补药,勉强能入得郭大人的眼,小人自作主张,特地差人送了一份,到郭大人府上,都只是一些当地的土特产,不值钱的东西,还望郭大人切莫推却。” “沈老弟,有心了。”站在一边的崔林,见郭嘉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知道郭嘉很是满意,便出口,帮郭嘉应承了下来。 后面若是陈群真拿这事说郭嘉,他就替郭嘉背下这锅。 等到郭嘉回家之后才知道,所谓不值钱的“土特产”,不仅仅是大批的美酒及“胡僧秘药”,昨夜那十几个各色佳人,也都一并被送到了自家府中。 在所有人眼里,沈修就是个想要抱郭嘉大腿的投机分子,见郭嘉在曹操这边十分得到信任,便花了大心力,来讨好郭嘉。 郭嘉本就心气极高傲的人,一般人的巴结,他也都只是随便应对一二就好。 但是这次沈修送给他的东西,美酒佳人,还有各种补药,真是送到了他的心坎里。 历史上的郭嘉,就是卧病在床了,也绝不断酒,也要佳人侍候的。 于是,对于沈修的巴结行径,郭嘉这边基本也就是默认了。 这样一来,在邺城之中,沈修成为了唯一一个被郭嘉照拂的商人。 就连曹操听到这消息,也只是淡淡一笑,让许都所谓的太医院。给郭嘉准备一些补身体的药物即可。 曹操对郭嘉,永远都是纵容的。 但凡事都应该有度,尤其是一些损耗自己身体的事。 历史上的郭嘉因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次远征,就死于了水土不服。 这个时空里的郭嘉,本就因为上次影爪们的刺杀,中毒许久。 即便是后面解毒了,但身体上的损耗,依旧不可避免。 而他放纵不羁的本性,也让他根本不可能忍受长久的戒酒和禁欲。 即便是当时解毒的时候,也是酒色不断,解毒的时间,反而是远长于更早中毒的满宠。 现在,郭嘉被士颂用后世技能培训出来的美色和药物所迷,整个人沉浸其中,夜夜笙歌。他人若是支持不住,则用药物补充,整个人的身体内部,很快就垮掉了。 而且这垮掉的速度,远大于所有人的预计。 在沈修送礼郭嘉仅仅一个月后,郭府便传出了郭嘉病危的消息,慌得曹操连北面的战略都放缓了,回头便来到郭嘉府中探望。 “主公。郭嘉,咳咳,郭。。。”郭嘉躺在床上,见到曹操来访,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出来,一时激动,咳了起来。 “奉孝勿动,数日不见,何故憔悴至此。”曹操看到面无血色,形如枯槁的郭嘉,大失惊色之余,更是心痛不已。 到了这个时候,曹操才略带埋怨地说了句:“此次养病,切不可再纵酒无度了啊。” 郭嘉听了后,怅然一笑,而后说道:“郭嘉的身体,自己是知道的。自幼体弱,不得习武。知道自己的性命,会比常人要短上许多,所谓贪酒好色,不过是想要在这短暂的生命中,体验更多的欢乐罢了。” 而后,郭嘉收起了笑容,双眼盯住曹操,正色道。 “郭嘉自负才学,于乱世中遍寻明主,直至得遇明公,郭嘉幸甚至极。随公西平关内,东收徐州,南安荆襄,北定四州。至此,中原大定,郭嘉也得了些许虚名。咳咳咳。” 看郭嘉都开始回忆自己的人生和功绩了,曹操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即便明知道郭嘉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但他依旧说道:“奉孝,你我二人,情谊相投,外托君臣,内为至亲。操痴长些年岁,待我百年之后,是欲以君为托孤之臣的啊。” “切莫说这些丧气话,病愈之后,我们携手扫平天下。” 郭嘉微微摇头,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怎会不知。 没有接过曹操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明公大恩,郭嘉万死难报。今得天之幸,为明公筹谋,克定中原。但天下大势虽然在我,却如明公所言,尚未扫平。” “二袁北窜,乌桓人感念袁家恩情,定会接纳,若放置不顾,日后定为大患。为主公计,当斩草除根。” “前番田畴之谋,虽然冒险,嘉却以为,此计有可行之机。本想随明公一道北上奇袭,但现在,我这身体,只怕难以成行了。” “但我若不在军中,不能随机变化提出建议,心中终究难安。现为明公献上二策,以供明公择之。” “一则行田畴卢龙之策,率军突袭,然风险过大,明公不可以身犯险。只是以明公之性情,必然前往,军中则可以张辽张合等立功心切之降将为先锋,再让公达为随军谋士。” “公达之智,非常人可比,只是公达和文若一般,都是荀家子弟。二人若是一为政事领袖,一为军旅谋主,荀家之制衡,明公当深思之。” “二则以稳妥完善之策,以如今明公之实力,也可步步推进,稳扎稳打。大军北压,用雷霆之击,压灭二袁。若能击杀则是最好,若二袁不死,则必投辽东公孙康。” “彼时彼刻,明公不必追击,我大军若至,则公孙康必和二袁合力迎战。我大军不至,公孙康必杀二袁以臣服,若如此,则北方安定。” “北方悉定之后,天下看似大安,然明公。咳咳咳。”郭嘉说到激动处,还是咳了起来,吐出了诸多的血。 等他稍作恢复之后,继续说道:“明公,北方安定,我等可占据天时和大势,但并非万无一失。西凉的马腾韩遂等辈尚且不论,南面的刘备,孙权,还有士颂,都是一时人杰,不可掉以轻心啊。” “刘备,素有英雄之志,不过未得其时。明公自知之。” “那孙权虽然年少,但江东孙家已立三代,其人更有勾践之忍,不论其人表面如何伏低做小,必须防备其背后捅刀。” “至于士颂,唉,士颂。” 说到士颂,郭嘉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迷茫和无奈。 毕竟士颂这个人,他真的没有看透。 若说性格和个人主政统军的能力,放眼天下,比士颂强的人,大有人在。 但士颂的问题在于,他总能弄出些新花样出来。 不论是以荆南为基础的新法制度,还是文武散官以及科举制度,在他看来,都是绝妙之奇策。 而开拓南海,建立海上丝路的传闻,更是难以置信。 能别说什么士颂用养猪养鱼的办法,来开拓粮食增产的策略,还有对墨家的扶持,对医学的扶持,导致如今楚国境内的军械之强,中原都难以匹敌。 更有各种随军军医体系,以及各种毒药的普及。 士颂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士颂突然拿出来的一个新东西,对这个世界带来的冲击和改变。 “士颂其人,颇有奇策。” 想来想去,郭嘉只能明说:“好在他有天然弱点,可为丞相破敌之机。其人妇人之仁,爱耍小聪明。尤其是两军阵前,总喜身先士卒以激励全军,若能击杀之,则西南无忧。” 曹操知道,这是郭嘉在给自己留下最后的战略方向,这是郭嘉的遗策谋略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士颂,孙权,刘备。各有优劣,我本想快速平定北方之后,即刻挥师南下,以雷霆万钧之势,逼降孙权,剿灭刘备,而后步步蚕食士颂。” “但现在二袁未除,乌桓各部,蠢蠢欲动,我若轻易南下,只怕北方又会乱起。刘备孙权也就罢了,那士颂小儿这两年来,先定南中,而后开拓南疆及南洋,其版图势力,发展极快。” “若是我再无动作,日后即便能击败那小儿,拿下荆州,益州甚至交州,他还能跑到海外去。” 说到这里,曹操是一脸的无奈。 随后曹操长叹一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颓色,说道:“奉孝,那士颂年纪轻轻,乃是一块英雄之璞玉。若是历经挫折,依旧不改心志,往后必是我之大敌。” “即便是我在世时,可以强行压制他。我担心的,是我百年之后,那士颂不论多么颓然,都会卷土重来。那时候,我的后继之人,多半不是他的对手。” 曹操说着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郭嘉:“奉孝你年轻,我本想托付我身后大事于你。若是你在,我何惧那士颂小儿数十年后的报复。” 郭嘉明白了曹操的意思,南面那三个人,其实个个都不好对付。 但现在看来,最棘手的就是士颂了。 刘备,虽然是和曹操旗鼓相当的一代枭雄,但终究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丧家之犬。 孙权,看似继承家业的勾践之相,但其上限,也就是割据地方了,对中原没有任何威胁。 只有士颂,是曹操的心头大患。 现在看似可以把士颂压制的死死的,但士颂的成长空间太大了。很可能会在未来,为天下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曹操的眼神里,郭嘉看到了曹操的心意。 曹操希望他郭嘉能像分析孙策一样分析士颂,如何死于非命,不用担心。 但这话,郭嘉真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士颂那小子在情报和暗杀方面下的功夫,只怕远超自己的想象。 只是到此刻为止,郭嘉还没有意识到,或者本能的排斥去发现,自己的病重垂危,是士颂那小子暗中的布局。 “主公,士家经营交州,已有六代,才在士颂手上起家到如今地步。对付士颂,对付楚国。大略上只能是定北方之后,以中原国力之优势,逐步蚕食,步步紧逼。” “对士颂个人,最好的机会,便是两军阵前,将其阵斩。只要士颂一死,则楚国再无起复之可能。”郭嘉也是思虑许久,终究对士颂无可奈何。 见曹操心绪低落,郭嘉安慰道:“主公,天道无常。那士颂如此年轻,却行了诸多逆天之举。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向其索取代价。他士颂的那些奇策良谋,自然需要消耗精力,他殚思竭虑越多,则命越不长久。” “奉孝之言有理。不论如何,我扫平北方,占据天时大势,只用逐步扫平天下即可。南破楚国之过程中,找机会击杀他士颂就好。” 说完,曹操的脸上终是再次露出了笑容,只是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凌厉和决断。 之后,曹操自然是对郭嘉各种安慰,让他好好养病。 到了最后,甚至低声询问了郭嘉,对自己几个儿子的看法。 但或许是士颂为郭嘉准备的“胡僧秘药”太狠,也可能是郭嘉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就在曹操来看望郭嘉后的第二天,郭嘉便断气了,比历史上,提前两年亡故。 经天纬地实可夸, 少年才学冠中华。 若是当时存奉孝, 难容西蜀与东吴。 这个时空的郭嘉,在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就此离开,让曹操痛失臂膀。 此刻,北方袁氏兄弟和乌桓各部组成了同盟,不断袭扰幽州,并州。 让悲伤过度的曹操,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在南面“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士颂呢。 第520章 智者荀攸 建安十年,公元二零五年夏。 曹操麾下谋主郭嘉,暴病而亡。 连续三日,曹操不理军政,亲自在郭嘉灵前枯守。 北方战事,他都交给了夏侯渊去应对,邺城及许都政务,则交付给了荀彧。 三日间,每每想起自己和郭嘉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自己对郭嘉未来的期望,曹操便泪流满面。 历史上,郭嘉亡故之后,曹操的谋主从郭嘉变成了贾诩。 但在这个时空里,贾诩在士颂手上,曹操的所谓的五大谋士,现在只有三人在身边了。 按道理来说,荀彧,荀攸,和程昱之中,荀攸最为机敏聪慧,其人奇谋百出,才智不在郭嘉之下。 简单来说,荀攸就是曹操手下谋士之中,智商最高的。 但曹操依旧把程昱放到了谋主的位置,只是让荀攸,去作为程昱的副手,辅佐程昱 而这,也是曹操最无奈的选择。 荀家的实力,若是太过于强大了,可是不行的。 荀彧其人,完全可以说是曹操的萧何,若是自己麾下的张良,也是荀家人,那荀家,是不是随时可以取代曹操了。 更别说,荀彧的心思,他曹操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荀彧就是如今拥汉党的首领,一心想要辅正汉献帝,而后架空自己。 也就是如今北方初定,南面还有数个强敌。、 让这个时候,曹操不能对荀彧对荀家动手,但他也不会任由荀家发展壮大。 他哭郭嘉,是真心实意的哭,但边哭边算计自己的手下,也是奸雄本色。 此刻,二荀也在郭嘉府中,名为吊唁,实则准备劝说曹操,回去主理军政大事。 荀彧对自己的表侄说道:“奉孝此去,主公断了一臂。今后你可要多多为主公出谋划策,不可再如从前那般,玩世不恭了。” 荀彧对荀攸的底细,那时清楚的很。 荀攸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是大智若愚。 很多事情,很多人物,在他眼中,被看得很透。只是他不屑于和那些蠢笨之人,有太多交集,而懒得搭理别人。 以他荀攸的才干,若是真的肯出力,一定能大有作为。 荀攸微微一笑,小声对自己的表叔说道:“正是因为奉孝去了,我才更应该韬光养晦啊。否则,就是给我们荀家找麻烦了。” “什么意思?”荀攸的话,惊得荀彧后背发凉。 “如今叔叔你,掌握内政与后勤。若是我再成为军中的谋主,我们荀家之于主公,不就如同外戚之于汉室了吗?” “但这几百年来,汉家的外戚,可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吗?” 荀攸的话,立刻让荀彧明白过来,若是从前有郭嘉在,荀攸反而可以大大方方地展露才华,反正上面还有个郭嘉,可以压得住他。 现在,唯一一个比荀攸聪明的人,也就是郭嘉死了,荀攸成为了曹操麾下最聪明的人,而且还是荀家人。 曹操会如何看待荀家,会不会暗中做好对付荀家的准备,防止荀家尾大不掉。 “此外,奉孝之死,哪里会这么简单。” “我若是成为了谋主,那些暗中对付郭嘉的人,自然会把目光转移到我头上。到时候,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咯。”荀攸说着,趁左右没有注意他们叔侄俩,偷偷伸了个懒腰。 “奉孝不是贪恋女色,消耗过度,导致精血亏空,身体垮掉了吗?”荀彧对于郭嘉的死因,还是很了解的。 荀攸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他小声说道:“郭奉孝贪酒好色,我们都知道,我们的敌人,也都知道。从前的酒中,以士颂那小子捣鼓出来的清远香,最为出色。我们喝他的酒,没有任何不适。” “但最近在邺城,不论是西域葡萄酒,还是新出的五石散及胡僧秘药,都让那些来邺城的名士们趋之若鹜。” “还有各种胡姬歌舞,和侍奉玩法,大行其道。若是武将和身体好的人,也就罢了,身体差一些,能有节制也还凑合。” “但偏偏,若是有人以此为契机,来鼓动和引诱,本就沉迷此道的郭奉孝,以郭奉孝的身体。” 话说到了这里,荀攸便不再多说了。 荀彧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和醒悟,他立刻询问道。 “听说,最近有人给奉孝献了诸多西域舞姬,还有大量胡僧秘药,想要讨好奉孝,难道是?” 荀攸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你应该明白的表情。 而后说道:“不论是五石散,还是所谓的胡僧秘药,在我看来,世上最适合研制此类药物的地方,必定是武陵书院的医药院。” “你是说那个姓沈的,是士颂的手下?”荀彧先是一惊,但马上恢复了平静。 在外人看来,士颂一直推崇仁义,和刘备是一样的人。 但曹操和他麾下的诸多文武却都知道,士颂这小子,内心的阴狠歹毒,又岂是刘备那样的正人君子可比。 别的不说,下毒弄满宠和郭嘉的前例,就是最好的佐证。 所以现在,荀彧很本能的就想到,会不会是士颂安排人手,来邺城暗中加害的郭嘉。 但是荀攸却微微摇头,缓慢分析道:“谁的手下,还不知道。但想要知道这人,是不是其他人派来暗害奉孝的人,也很简单。只需要派人,前往那沈家看一看就知道了。” “若是那姓沈的商人,还在邺城。全府上下死气沉沉,他整个人精神萎靡,又悔又怨,这人必然没有问题。毕竟,他花费了大精力和大成本的投入,好不容易抱住了奉孝的大腿。现在,却因为奉孝的去世而付之东流。” “但若是这人在奉孝病重后,就借故离开邺城,逃之夭夭。则必然心中有鬼,只有心虚之人,才不敢在留在这邺城,怕我们因为奉孝之死,前去拿他出气,为奉孝报仇。” 听完荀攸的话,荀彧一脸埋怨,说道:“你啊你!看得如此透彻,何故不早说!我这就告知丞相大人,立刻派人去控制住那商人。若他真是敌国奸细,怎么轻易放走!” 荀彧心急,荀攸更急,一把拉住自家叔叔,说道:“叔父莫急,这话不能说,谁都不能给主公说这事!” “何况,以主公之智,要不了多久,也会想明白的。但就算是想明白了,也不能去调查那姓沈的商人。大不了暗中派人收拾掉他,也就完了。” 不给郭嘉报仇,不去查到底是谁出手害死了郭嘉?而且这还是曹操的意思? 荀攸的话,把荀彧弄迷糊了。 “我问你,若是查出来,那姓沈的,真是士颂派来的,杀奉孝以报颖水之恨。又或者,是孙权派来的,害奉孝以为兄出气。你说丞相,该如何处理?” 荀攸一句话,把荀彧问住了。 别说成年人只看利弊了,他们这种乱世争锋的人,现实利益和处境,其实更加的重要。 “若是查出来了,以丞相对奉孝的器重,若是毫无表示,众臣和天下,如何看待丞相?会不会说,丞相自顾自己霸业,不顾臣子安危,跟了丞相一辈子,最后身死,丞相还不帮他复仇,丞相对奉孝之器重,都是假的。” “如此一来,不论文武,是不是都会寒心。” “但,如今北方四州新定,二袁北逃,乌桓不稳。此时,丞相为了给奉孝报仇,起军南征,不论是士颂还是孙权,只怕都不是轻易可以消灭之人。” “北方袁氏,若是趁机卷土重来怎么办?乌桓和辽东公孙康也出兵相助,怎么办?北方不定,难以南征,郭嘉好不容易筹谋的北方大局,却要因为仓促起兵给他自己报仇,而断送掉吗?” “对于丞相而言,奉孝之死,就是病故。就是他郭奉孝自己贪酒好色,被掏空了身体,原因只能这么简单。” “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丞相可依照奉孝的遗计,逐步安定北方,只能北方安稳,我等占据天时大势,南征也好,西征也罢,平定天下,便只是时间问题。” 荀攸的话,让荀彧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是啊,和谋夺天下相比起来,郭嘉的死,委屈不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说了,以郭奉孝的才智,荀攸的这些话,只怕郭嘉自己也早就想清楚了,说不定在死前,也已经给曹操分析过了。 大局为重,相忍为国。 不仅仅是说给别人的,身为主公和谋主的曹操和郭嘉,又何尝不应该如此呢? 甚至很可有可能,下手的人,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特地让那商人,带着针对郭嘉的弱点,送来了五石散,送来了胡僧秘药,送来了诸多的西域舞姬。 别人处心积虑,就是要在这个时机除去郭嘉,而后曹操,却不得不忍住。 “以你的才智,只怕早就想到了吧。” 荀彧说完,轻叹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派人去那沈府看过了,情况如何?” 荀彧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曹操可以不知道结果,但是我荀彧,还是要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而荀攸见荀彧态度如此坚决,只能说道:“沈家家仆,甚至是那沈老板来邺城后,娶的妾室都在。但姓沈的自己,却不见了,说是刚好带了一队商队,去关中收集战马去了。” “哼,跑得到快!”荀彧知道,郭嘉就是被人给阴了。 现在自己就是想要去追捕,只怕也难以追上了。现在的关中诸郡,名义上还在朝廷的掌控中,名义上还是钟繇为尊。 但是自从士颂上次北征之后,关中之兵,早就成了空架子了。 如今的关中,潼关以西,早就是西凉群雄的牧场了。 这些人,名义上听命于朝廷,但实际上却各自为政,割据地方。 好在这些西凉群贼,勇则勇尔,但没有谋略和远见。对比起南面的刘备士颂等人,威胁更小,只要安定了河北四州,连同掌握的徐州,兖州,豫州之地,朝廷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收拾他们这些西凉群贼,也是易如反掌。 郭嘉的死,对曹操的打击巨大。 即便悲伤过度,曹操也很快醒悟过来,郭嘉之死,可能有蹊跷。 但就如荀攸分析的一样,曹操并没有从明面上去追究什么,依旧认定郭嘉之死,只是病故。 但暗中,他对邺城和许都中的诸多重要谋士,都加强了保护。 此外,邺城中也逐渐流传出了小道消息,说是郭嘉之死和五石散有关,传言五石散乃是令人至幻上瘾的毒药,让不少名士,暗暗心惊。 但是这一切,对于士颂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士颂最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他准备了多年的药物,培训了多年的舞姬,走南洋海上丝绸之路收集的西域物品,这些真金白银换回来的西域物资,终于帮助影爪部队,完成了他们的改头换面的包装,让他们成功打入邺城。 不到半年时间,那本就体弱的郭嘉,终究抵挡不住酒色的诱惑,放纵无度,比历史上,提前两年逝世。 对于士颂而言,这才是自己最想要听到的消息。 当郭嘉暴病亡故的消息,传到武陵的时候,整个武陵书院,弹冠相庆。 对于郭嘉这个策划了颖水之殇的歹毒谋主,楚国上上下下,谁能不恨。 “死得好,死得好啊!” 北望台上,鲍隆拎着一壶酒,一边喝着,一边大骂郭嘉。而骂着骂着,又痛哭起来。 鲍隆,现在的职位,是长林军的前军校尉,楚侯府给与他的楚国官职,则是偏将军。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资历,如今已经是军中最老的了。 他可是士颂清远起兵的元勋老臣了,当年跟着士颂清远起兵的那一群人里,他鲍隆,是独一份了。 当年士颂清远起兵北伐荆南四郡时,手下文武十人。分别是马玄、顾徽、卫闻、蔡峰、区巅、士云、钱振、梁信、邢道荣、鲍隆。 这些人现在,大多已经做古,只有他鲍隆,跟着士颂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下来,依旧活蹦乱跳。 但这么多年下来,他眼见自家的势力发展壮大,队伍越来越强,基业越来越大,但故人,却陆续凋零。 尤其是上次四十万大军,号称六十万人马,北伐曹操,声势浩大。 他一度感觉自己能跟着士颂,能完成平定天下的壮举。 可最终,却因为郭嘉策划的一场水淹之计,功败垂成不说,多少他鲍隆的同袍战友,倒在了那场大水里,又有多少人,倒在了那场大水之后的连战连败之中。 第521章 货币改革(上) “老鲍。”鲍隆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士颂的声音。 对于自己手下,这位最初的功勋老臣,元从派系中,资历最深的武将,士颂有别有的感受。 当年,他射杀双虎,拿着虎皮到清远的夜市出售,被自己发现并收入麾下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鲍隆能力不足,如今士颂的势力发展壮大,横跨数州,名将勇将无数,但士颂依旧给予他鲍隆远超他能力的官职和荣誉地位。 这原因,聪明人都看得出来,鲍隆自己虽然并非智将,时间久了,也会有所察觉。 “公子,不,楚侯!”喝得半醉的鲍隆,本能地脱口而出当年对士颂的称呼。 但他很快想起眼前这位,早已不是当年只有一县之地的少年郎了。 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青年,是名传天下的少年名主士颂,名为楚侯,实为楚王之人。 “不必拘谨,你我相交十多年,我是什么脾气,你老鲍难道不知晓。” 士颂笑着挥挥手,和鲍隆一起坐在了北望台上的石凳上。 南逃过江之后,自己在这里祭奠了北伐阵亡的将士,在这里为他们竖碑,说是祭奠他们。但又何尝,不是士颂在祭奠自己内心中的那一份壮志难酬。 “郭嘉死了的消息,想来你是知道了的。”士颂随口说道。 “只恨他死得太过轻巧,待我军北伐得胜,我定要将他掘墓鞭尸,以泄我心头之恨!” 鲍隆的脾气也大,当年最早有邢道荣,后面又有魏延等人压着他,军中第一莽夫的头衔,是落不到他的头上的。 而现在,军中的蛮勇之将里,除去蛮族将领。最适合成为全军中的莽夫代表的人,就是他鲍隆了。 其实还有一个胡车儿,但是胡车儿毕竟是降将出身,不讲理的蛮横起来,自然比不过根正苗红的鲍隆。 士颂尴尬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文长当年突入兖州颍川,一路杀氏族,倔其祖坟,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若是不狠,则不足以吸引曹军之注意力。” “以后若能入主中原,明面上这些事,不能由我们楚军去做。只是战乱之中,多少有些乱兵贼子,贪图陪藏之物,我们处于战事之中,顾及不到而已。” “鲍隆明白。”鲍隆一副你就放心好了,我很聪明的样子,让士颂很是无语。 士颂这次来北望台。 一来,也是看望自己从前的战友袍泽们,给他们带来郭嘉以死的消息。 自己无能,不能在两军阵前,堂堂正正的用智谋,用武力去击败郭嘉,杀之以祭奠他们,只能用些下三滥的阴招,来害死郭嘉。 但是,为了自己心中那理想的天下愿景,为了能让自己多一份击败曹操的可能,他依旧不后悔这么做。 本来是想对着石碑说说自己内心的感触,把自己内心积压的情感,都释放出来。 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一样需要发泄情感的鲍隆。 不过也好,士颂刚好想起了一件事情,可以交给鲍隆去做。 “老鲍,最近我和谋士们在商议关于货币改革的事,你可知道。”士颂淡然问道。 鲍隆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士颂和谋士们商议的事情,都是他理解不了,也不用去理解的事。 他需要做的,只要士颂告诉他该做什么就行。 对于他这样的莽夫,行动上很简单,士颂军旗所向,便是他鲍隆刀锋所指,不论前方是刀山,是火海。 “黄巾之后,大汉货币,也就是你用的钱,各地之间,多不相同。” “不要脸的人,如董卓那贼子,把同样大小的铜币重新铸造一遍后,就变成了什么小钱当千,大钱当万。掠夺百姓财富。” “在我荆南的改革之中,从来都是只认五铢钱的,但现在国家发展也好,商业贸易也好,五铢钱,确实不再适合了。” 士颂没有给鲍隆深入去讲货币需要改革的原因和目的,他知道即便自己去讲,等到鲍隆听懂了,也得需要耗费许多时间。 于是,士颂很直接的告诉鲍隆:“我会在近期,开始推行新的货币改革。但改革也好,变法也罢。尤其是涉及利益之事,多会有人反抗。” “如今曹操北征,郭嘉病故。我则刚刚完成南中叛乱的平定,正好是推行货币改革的时机。” “对于那些不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只要是和改革对立的人,我需要一个铁面无私,也能忠实执行新法规矩的人。” “这人需要用军力来震慑宵小,不和他们讲什么人情,不和他们说什么功劳苦劳,只能规矩。而这个人,必须要有能压得住各方的威望和资历才行。” 士颂说完,两眼便盯上了鲍隆,显然,现在军中最适合的人,便是资历最老的鲍隆了。 其他人,即便是荆南平定后就来投奔的潘璋,素来有治军严格的名声,都未必有鲍隆好使。 其实鲍隆没有明白,为什么一个普通的执行任务,需要士颂如此郑重其事的来找自己。 但他知道,士颂这是在交给他一项重要任务。 他当即站起身来,双手行礼,说道:“属下领命!” 关于货币改革的事情,在士颂的心里,其实早就已酝酿多年。 从前一直急着发展壮大,想要赶在官渡之战后,给曹操的背后来个致命一击。等击败曹操后,天下大势安定之后,再把货币改革的事情拿出来,造福百姓。 但前番北伐,士颂遭遇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惨败。 如今的他,原本把最后的期望,寄托在下一次赤壁大战的节点上。 但后来自己也想通了,即便是赤壁之战自己再次输掉了,又能如何。 只要自己没死,只要自己的心志不灭,继续向南撤,继续积累力量,绝不认输,绝不认命,就一定能得到绝地反击的机会。 所以,士颂再次想起了自己的货币改革计划。刚好,现在自己需要时间来积累力量。 尤其是趁着这段时间,曹操还没有心思南向顾及自己,自己通过货币改革,能加强自身的实力,完善自己的统治体系,为将来打下基础。 不论是击败曹操,进驻中原,还是败给曹操,南下退向中南半岛。货币体制的完善,都会对自己的统治,起到良好的正向引导和支持。 此外,在士颂的心里,货币改革之后,自己甚至可以用后世的货币战争的手段,来帮助自己和曹操争斗。 这个时代,关于金融相关知识的研究,绝对没有后世那么完善。 或许,自己在经商方面没有那么的出色,但用后世的金融体系,来压制这个时代的商人,士颂还是有信心的。 但很多事情士颂也只是在内心里面做好了盘算,并没有对谋士们明白地说出来。 士颂提出货币改革的想法,说是如今朝廷的五铢钱政策,因为战乱而名存实亡,对于百姓的影响太大。为了让百姓们有更好的生活,楚国境内的货币制度,会进行改革。 别的不说,首先是银币和纸币的推出。 历史上的三国时代,受限制于工艺水平,银币和纸币的货币体系,是根本无法建立的。 但在现在这个时空却不一样。 首先是在造纸方面,在士颂的推动下有了大幅度的进步,即便是做不出后世那种纸钞,做出明清时代的号票类单据的纸币,或者宋代的所谓的饺子的纸币,还是没有问题的。 另外,便是银制货币的问题。 三国时代的金银制品,还是倾向于奢侈品装饰物,价值虽然高,但流通并不广泛。 在士颂在开辟了南中及南疆都护府后,反而是收获了大量的金银产物。 楚国内部,士颂对墨家工艺的扶持,让墨家子弟有了设计和生产出标准化的银币和银两的底气。 他们通过各种测试和实验,早就完成了模板的制作,后面,随时可以用来制作官方银币。 这么一来,货币改革所需要硬性条件,士颂建立的楚国,其实已经满足了。 士颂要做,要花时间考虑的,便是相关政策的制定,以及如何推广和落实这些货币政策。 毕竟钱这个东西,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最为敏感的东西。 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会被影响,自己麾下的士农工商,都需要接受和认可自己的货币体系才行。 想要改革,士颂首先想到的人,自然是刘巴。 只是现在刘巴需要管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南逃以来,士颂拓土南方,直接把楚国政府的各项庶物都丢给了刘巴。 千头万绪的工作,都需要刘巴来定。 而现在士颂想要推行的货币改革,必定会是一个复杂至极事情。 若是刘巴一心一意来做这事,肯定没有问题,只可惜现在的刘巴,真不分出精力了。 刘巴给士颂推荐了四个人:顾雍,马良,蒋琬,费祎。 这四个人,在楚国集团中,都是中生代文臣中的佼佼者。 顾雍之名,远在他兄弟顾徽之上,尤其是如今顾徽亡故,最早的清远元从派系里,都默认地让顾雍代替了顾徽的位置。 马良就更不必说了,马玄之弟,马家最良,大败之后,辗转千里回归之人,楚国上下,谁不认他的账。 而蒋琬,则是刘巴这么多年来,一心重点培养和扶持的人,有刘巴弟子之称。 最后的那位费祎,和蒋琬一样,也都是《出师表》里有名字的人,和诸葛孔明一起,被称之为蜀汉四相之一的人才。 在士颂拿下益州后,费家作为益州地方士族,被迫低头,接受新法改革。 士颂为了安抚费家,也把费祎给调到了楚侯府中央担任秘书令,而原本的秘书令,可是士颂一直带在身边的陆逊啊。 可以补充一下,蜀汉四相中的最后一位董允,现在也跟着其父亲董和一起,成为了黄权治理益州的左右手。 不是士颂不想重用,而是这人实在是调不出来。 费祎来了楚侯府后,很快就得到了刘巴的赏识,隐隐间也有了刘巴弟子的名头,已经和蒋琬二人,以师兄弟相称。 其个人能力,在楚国文臣之中,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货币改革,需要有能力的人来执行,而且绝对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的事。 另外,刘巴特地推荐这四个人,也是极具深意。 顾雍可以说是元从派系代表,马良代表的荆州士族,费祎代表益州,蒋琬则代表着刘巴等权臣们态度。 这四个人一起来推行的事,不论遇到什么阻力,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当以何人为主?”士颂当然觉得这四人可以完成这个事,但他总得要一个主要负责人来和自己对接吧。 却没有料到,刘巴却告诉他。 “主事之人,非主公您莫属。” “货币之法,不论贵贱,息息相关,牵扯众多。如同当年,你我二人,初推新法一般。若无主公出面,决然压不住众人。” “同时,还需主公做好军备,货币之法一旦生效,必须以雷霆之威,镇住闹事之人,震慑各方。否则,一旦出乱,则乱中,恐怕会生变。” 刘巴的话,一直被士颂记着。 在士颂眼中,刘巴如今也已经是变法大家了。 他的话,士颂自然听得进去。 只是原本还准备让周泰率领颂卫营来执行这军旅之事,现在却改变了主意,决定让鲍隆这位资格最老的将领,来扮演这个角色。 第522章 货币改革(下) 关于楚国境内的货币,该采用何种形式。 士颂和马良,顾雍,蒋琬,费祎四人,商议了多次,就在影爪部队在沈修的带领下,刚到邺城,筹谋对郭嘉动手时,士颂便在和他们四人来来回回,不断的完善方略。 四人根据自己的经历和这个时代人们对财货的认知,把士颂提出的,后世那种货币体系,进行了对应的修改。 其实也就在前几天,才有了最终的结果。 只是士颂对这个结果,依旧心中有犹豫,准备再考虑几天。 也刚好,此刻传来了郭嘉的死讯,才让士颂有了推行货币改革的决心。 按照这段时间的商议结果,楚国境内,若是推行货币改革,最终还是会按照士颂最初的想法,采用金,银,铜三个本位的计算方式。 这三种货币,分别名为楚金币,楚银币和楚五铢三个级别,其中楚五铢钱,就是铜制货币。 为了能和现在的货币价值对等,方便百姓顺利接受新的货币体系。 楚五铢的价值便等同于从前的汉五铢的价值,而后,每一千楚五铢铜制货币,可以兑换一两楚国银币。 每十两楚国银币,可兑换一两楚国金币。 至于董卓和孙权,这两个不要脸的,为了收割百姓财富,把同样的铜币进行回炉重铸之后,改个名字就叫作大钱当万,小钱当千的那种铜币,士颂是不认得。 在士颂的楚国境内,这些铜制货币,一律对标一枚普通的楚五铢铜币价值看待。 能当千枚铜币价值的货币,只能是银币。 当万枚铜币价值的货币,就只能是金币。 这种方式,可以让货币体系更加的稳固。 让使用这个货币的人,更加的心安。 不管怎么说,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金子和银子,就是奢侈品,就是比铜币更加值钱的贵金属。 另外,不论是铜币,还是银币又或者是金币,都有规定的规格和分量。 若是有人想要通过仿造来获得财物,但在士颂看来,对方仿造出来的货币,其市场价值,可能还不如其投入。 对于那些想要通过仿造楚国重金属货币来获利的人,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帮助士颂制造更多的楚国流通货币而已。 楚侯府官方,对于那些不够分量的仿制品,还是不认账的,对于这些货币的民间流通,也是一种打击。 士颂自己这边,则是把官方货币的生产制造,放在了交州,放在海南岛,也就是现在所谓的朱崖郡以南的朱崖洲上。 一来,这边确实比较荒芜,这边用犯人和军奴来制作货币,流通不出去,只能是由军队完成货币的运输。 其二,就是在士颂的内心深处,其实多少还是有些不自信的。 若是自己在长江上,再次被曹操击败。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时空中,变得更加强大的曹操,打赢了赤壁大战。 那么自己荆南也好,益州也好,只怕多半难以守住,甚至交州诸郡,都会丢失不少。 他只能靠着自己发展多年的海运技术,带着自己能带上的所有家当,逃出外海。然后慢慢熬,等曹操死了之后,再想办法推回来,继续北伐中原。 此外,还有一条让马良等四人很不理解的货币策略,在士颂的强烈坚持下,也开始筹备起来了。 那就是被称之为“楚侯票”的纸币,也会在金银铜三等级的货币制度推行之后,在交州和荆南开始推行。 而士颂心中所构思的楚侯票,是以后世晋商汇票为对标模板来进行准备的。 马良等人对于士颂想要用张纸来代替硬金属的做法,不仅仅不理解,更不支持,总觉得这样的做法,太容易被人仿造,造成货币的混乱。 但是士颂告诉他们,后世晋商汇票有着诸多的防伪方式,他们才半信半疑地表示,或许可以试一试。 首先,楚侯票的纸张。虽然没有后世那么优良的技术,可以生产优质的钞票纸。 但反过来说,现在这个时代,拥有最先进的纸张制造技术的,便是士颂和他武陵书院的那一批工匠了。 而为了楚国汇票这个事情,士颂还特地找到了墨家的矩子令掌握者高磊。 自己根据自己对于纸张制造的记忆,结合目前工匠们的经验,以及墨家的机关制造的方式,去改变了棉桨,麻浆乃至木浆的比例。 此外,这些棉桨,麻浆和木浆,全部统一使用来自南洋地区的树木材料进行制作,士颂在秘密试验场所中,看到过诸多的备选品。 那些纸张的质量,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钞票纸张,但对比自己在博物馆中看到的明清时代汇票,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二个让人无法来仿造的保证,便是专人书写。 天下的书法大家很多,但士颂偏偏让武陵书院的这些书法家们,一人只写一个部分的字。 整张楚侯票的票据上,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书法家的字迹。 当然,这些字都被雕刻成章,后续会做成模板使用。 但若是有人想要模仿这些字迹,那模仿之人本身便是书法大家,根本不屑于伪造来获取财富的。 既然说到了雕刻印章,这也是士颂的第三点防伪手法。 和后世的晋朝汇票一样,士颂也会在印刷出来的楚侯汇票上盖上各种印章。 根据不同的日期,分别盖上抬头章、押数章、落地章、骑缝章,套字章和防伪章等诸多印章,然后做好记录。 每一批楚侯汇票上的印章盖法都会有专门的记录,未来楚侯府官方的钱庄,兑换这些楚侯汇票的时候,都会一一检验审核。 他甚至准备把检验审核的方式,公告民间,提供免费的帮忙检验的服务,以杜绝有人私刻印章后,在伪造的汇票上乱盖。 以上三点,若是国家体系的组织,或许还能有仿造出来的可能。 但士颂还有自己最后的底牌,那就是自己的技术强势所在。 一个跨时代的水印技术! 本来水印技术是在明代中期才出现的技术,但既然现在自己都已经把张居正的改革之策,戚继光的练兵之法拿来用了,这明朝才出现的水印技术,当然也是可以用的。 所谓水印技术,便是使用各种特制的,不同颜色的墨水,来给汇票留下印记。 这样一来,在不同的光照下,汇票上印记,能通过颜色的改变而凸显。如同后世的纸币,对着光线会出现水印的标记一样。 在这个时代,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士颂在发展暗组,传递密信的时候,无意间把这个想法说出后,暗组的人早就结合荆南书院的印刷局,以及江湖中的伎俩,还真就把这个技术给提前弄了出来。 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完善,但用在汇票上,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这,也是马良等人,同意士颂推出楚侯汇票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关于士颂所描述的钱庄的概念。 若真是楚侯府的钱庄,成为了天下人都信任的财富聚集之所在,那么以后我们拿出来的纸就是钱,钱对于我们而言,那就是一张张的纸而已。 这个时空中的公元二零五年,初夏。 曹操因为郭嘉之死,暂缓了对北方乌桓及二袁残部的追击,开始稳扎稳打,筹备北征事宜。 士颂在荆南,正式提出了货币改革的政策。 此次改革,由士颂亲自督导执行,由马良,顾雍,蒋琬,费祎四人为主要落实执行者,以鲍隆为监理,对抗拒和扰乱新法者,杀无赦。 士颂的这次变法,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从前变法也有军队来作为支撑,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在公告新法的同时,公告了执行军法的部队和督行之人。 反应最快的是武陵书院的读书人,他们中立刻传出了分析,那就是士颂的这次新法必然是势在必行,绝对容不得半点差错。 而且执行之人里面,主导的马良,顾雍,以及鲍隆,都是典型的清远元从派系人员。 而蒋琬费祎二人又是刘巴的名誉弟子,是这个时代法家一脉的传承。 士颂这很可能,是要用自己最为信任的派系之人,来完成对楚国境内财富货币的梳理和全面掌控。 “不用去管那些读书人怎么说,按照我们拟定的计划,逐步开始执行便是!” 如今的楚侯府,距离武陵书院也不远,武陵书院里面的反应,很快就被暗组传了过来。 但士颂根本不在乎这些读书人,完成货币改革,对自己的意义重大,他绝不会因为一些不同的声音,便停下自己的脚步。 “楚侯府货币改革公告。” 不论是城门口的告示处,还是酒楼茶馆,又或者是客栈渡口,甚至是驰道上的茶歇处及蛮族山货交易中心。都被贴上了这些告示。 告示处,会配有文员,专门给人介绍和解读。 “一、自今日起,楚国境内会发放新的楚五铢钱铜币,一枚楚五铢钱等同于从前的一枚汉五铢,等同于从前的大钱当万,小钱当千。只要是铜币,便只是一枚楚五铢钱的价值。” “二、自下月起,楚侯府将逐步发放楚制银币,一枚银币,等价千枚楚五铢。” “三、自明年起,楚候府将逐步发放楚制金币,一枚金币,等价十枚楚银币。” 这是士颂和众人商议之后妥协的办法,那就是一步一步来。第一步是让百姓和世家们接受楚五铢铜币,替换原来的汉代五铢钱,这个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问题在于,士颂从前对于那些所谓的大钱当万,小钱当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现在,他则是明确表示,只要是铜币,就只被当做一枚普通的楚五铢铜币的价值。 百姓也就算了,但不少商户和世家们,积累的财富里面,可有不少这样的大价值的货币,士颂和楚侯府官方带头不认,对于民间的冲击可不小。 而且你士颂不认也就罢了,把这个货币留给市场自行流通即可,你还特地在公告里面,说在官方眼中,这些铜币就只有一枚五铢钱的价值,这不是给这些钱的市场流通设限吗? 另外,你还要推出银币和金币,代替从前的小钱当千,大钱当万,彻底堵死了这两种货币的流通可能。 士颂的这一举动,对很多人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但士颂给出的建议是,你们可以拿着那些我不承认的钱,去别的地方用,把那些钱去买物资,运回楚国来售卖即可。 这些物资回到了楚国,就可以换到楚国的五铢钱和银币金币。 这条建议给出后,还真就有人在楚国境内,低价收购这些货币,而后到其他势力的范围内购买物资,或者直接换成金银,带回楚国境内。 至于货币改革的第二步,其实才是士颂最想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推行钱庄以及楚侯汇票的事宜。 但在马良等人的劝说下,他最终还是决定等一等,等到自己的金银铜三等级货币体系,被百姓所接受之后,再拿出来。 而且拿出来的方式,也是两步走。 第一步是以楚侯府官方的身份出面,从帮助商贾的角度出发,表示楚侯府会在各地兴修钱庄,商人在武陵这边的钱庄存的钱,拿上汇票,就可以在南海郡甚至交趾郡的钱庄把钱取出来。 这和历史上的晋商汇票,是一个形式,用来帮助大家转移大额的财富和货币,以取得信任。 而后,便是大肆宣传这种钱庄的优势和方便性,而后推出小面额的金币和银币的代币,也就是纸币的形式,在高阶官员内部流通。 这些可以用于酒类,丝绸,上等兵器的大宗交易上。 告诉楚国内部官员,这些都是上层高官们才有资格接触的优质财富象征。 之后,第三步,便是最吸引人的一点。 钱庄的存钱利息概念的抛出,而且是为了造福百姓的名义抛出,而且为了方便百姓,特地推出了铜币的代币,以方便百姓存取。 可以一个月一存取,也可以是一年一存取,利息各不相同。 但所有的代币,楚国官方都是承认的。 只要是和楚国官方交易,交税,你们都必须先去钱庄,把手上的钱换成代币之后,再来完成交税。 方便,有利可图,不用担心造假,不用担心财富缩水。 这样的货币,才是值得民间信任的货币。 士颂有信心在一两年内,完成货币的改革和推行工作。 毕竟如今的楚国版图,只有荆南和交州以及益州这西南一隅之地。 至于南中以及南疆都护府,那边推行货币新法,士颂反而会觉得更加容易。 第523章 丝绸南路 本以为货币改革,会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 但是出乎意料是,新的货币政策,反而得到了各个阶层的拥戴和支持。 即便是那些会损失不小财富的商贾之家,还有本就失去权力,全靠土地和财富支撑家族门面的世家大族。 都对士颂的新的货币政策,保持友好的态度,甚至越是有钱的家庭,越是期望士颂的货币政策可以落实。 士颂在海南岛生产出来的第一批楚五铢铜币,很快就被这些大家族抢着兑换完了,而楚银币和楚金币更是供不应求。 本来是一枚楚银币兑换一千枚楚五铢的兑换比例,却在市场上被炒到了一千两百枚铜币换取一枚银币。 而一枚楚金币的官方兑换比例是可以换取十枚银币的,最高也变成了兑换十一枚银币。 这种火爆的情况,反而是让士颂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他立刻派出暗组查访的同时,也和马良等四人进行多次商议。 “主公,此货币新法如此受欢迎,在下想来,无怪乎此策确实对百姓有利。”蒋琬率先开口分析。 “对于百姓而言,不论士农工商,最重要的是自己手上的财富价值的保证。从前那种铜币在他们这些人手上,就是一个五铢钱的价值。董卓那样的贼子,转身一重铸,就变成了价值一千个五铢钱的价值。” “然后董卓,还拿这铜币,从这些人手上来拿走价值一千个五铢钱价值的货物,怎么看,都是在抢夺他们手上的财富。” “但现在,主公推出的这种金银铜三个等级的货币制度,却可以完美的避开这种问题。一来,本身银子和金子的价值就远在铜制品之上。” “新的货币政策执行以后,铜币的价值,就是铜币的价值,银币的价值就是银币的价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会出现用同样一个重量的铜币,在百姓手上是一枚铜币的价值,在朝廷手上,却是一千个铜币的价值。” 蒋琬的话没有说完,士颂却已经明白了过来。 笑着说道:“我知道了,在我的金银铜三等级货币推出之后,看似他们手上原来的那种大钱当万,小钱当千什么的铜币,损失了不小的财富价值。但是对于他们而言,放眼未来,把铜币换成银币,金币后,他们手上的财富价值,才得以长久的保值。” 费祎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天下财富,都聚集于荆南,这是这几十年来天下形成的共识,楚国重商贾,楚国有钱,此乃人所共知。故而我楚侯府拿出来的货币,大家都信。” 费祎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货币的背后,有可靠的官方政府支持和背书,自然也更容易获得市场的认可。 顾雍也笑着说道:“更何况我们所产的所有楚侯货币是统一规格,交易起来更加方便。我们的银币和金币,都是足金足量,和那些粗制滥造的货币比较起来,更加的令人心安。” “别的不说,就是我们产出的银币,在扬州境内也是备受推崇,诸多江东的商贾,也愿意出大量的铜币来兑换银币。” 说到这里,出身江东顾家的顾雍特地喝了口茶,而后说道:“即便是楚侯币在江东,甚至是在北方地区,没有我们的楚侯府的兑换站点,但我敢说,一样会被百姓和世家所认可。” “毕竟,这可是真金白银。这些银币即便是不当货币使用,那也是银制品,其价值之可靠,源自其银子本身,何况我们还加了一道制币工艺。” “还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士颂苦笑一声,对马良说道:“季常,朱崖洲那边的货币生产,可否加大产量?” 马良自从上次策划了从荆北诱拐百姓回归之后,一直在处理百姓的安顿事宜,最近才被士颂拉来参与货币改革事,而且是把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交给了他,那就是货币的生产。 在士颂心中,这种绝对的核心资源,一定要交给自己绝对放心的人手上。 马良的白眉,微微一抖,略微盘算后说道:“短期内,怕是有难度,不过若是增加人手和器械,加以培训,可在下月开始加大产量。” “如此,那便这样执行吧,先把铜币和银币的产量提升起来。然后加大楚侯币的推行力度,不仅仅是荆南和交州益州。南疆都护府那边,还有南洋出海后发现的那些南洋海岛邦国,也都一并加大推广楚侯币。” “主公,在下有一策。” 费祎先是一拱手,而后说道:“主公开辟海上丝路,可从南海郡出航,但另外一条陆地路线,其实也可以大势宣传一二。那便是从南中出发,走原来的盘越国故道,也就是如今的汉越郡驰道,进入身毒国北境,而后便可进入贵霜国,以贵霜国为起点,再次链接西域诸国,开启和贸易。”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可行。” 其实这条南丝绸之路,不是士颂从前不大力宣传,其实益南,也就是南中地区的诸多商人,已经在走这条贸易路线了。 益州出身的费祎,自然知道这条路线背后所蕴含的巨大财富价值,所以才会正式地给士颂提出来。 其实这条路,士颂已经派出暗组来来回回走了数次了,带回来了诸多的西域货物和产品。 但是这些东西,都交给了沈修,让他扮演从关中回归中原的马贩,到邺城去,用阳谋去坑郭嘉。 若是那时候,曹操知道士颂这边也有一条可以联通西域的道路,只怕就会对所有联通西域的商贾,多加提防。沈修想要用阳谋来害死郭嘉,就没有那么的容易了。 不过现在,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郭嘉已死,对于士颂而言,心中的一个大石头落地了。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没有所谓的圣人。 是人就会有人性,有人性就会有弱点。这也是士颂从贾诩身上学到的东西。 针对人性出谋略,对方明知道有问题,可就是会上当。 这种手段,千古亦然。也是让士颂唏嘘不已。 之后,在费祎的主持下,包括新成立不久的汉越郡在内的南中五郡,开始了南丝绸之路的各种宣传和支持工作。 南中蛮军,甚至会派出军队,随同护卫大型商队进入身毒国北方。 被陆逊好好教训了一遍的身毒国,到目前来说,依旧没有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他们对于楚国军队和商队的入境,是不敢有半分的阻拦的。 至于贵霜帝国,早已认识到了楚国在东南半岛的主导地位,认可楚国是一个和自己对等的强大国度。 虽然楚国军队不便直接入境,但大队的商贾到来,确实可以促进他们国家的市场繁荣,他们也乐于和楚国商队贸易。 而有个意外之喜便是,楚侯币中的银币和金币,在身毒国和贵霜帝国,一样被认可。 后面甚至从贵霜帝国流入西域诸邦,又从西域诸邦国流入西凉,转了个圈,进入了北方曹魏的统治地盘内。 而为了进一步鼓励民间商队走上这一条南丝绸之路。在费祎的提议下,士颂组织了一支楚候府官方的贸易商队,由楚候府出面采购了大批的货物,而后由楚候府派出军队护卫,前往贵霜帝国。 然后从贵霜帝国一路北上,进入和中原隔绝了数十年的西域诸国。 这次率领商队前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荆南出身的猛将唐瞬。 这位历史上默默无名,却因为士颂的新法改革而改变了命运的少年。如今在楚国军中,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谁都知道他那左手快刀,迅如闪电。箭法出众,百步穿杨。 在军中,他也是刀箭双绝,甚至是有了“小黄忠”的称号。 当然了,全军上下对他礼敬三分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黄忠对他的照拂。 说起来他和黄忠还有杀父之仇,其父早先,便是士颂麾下荆南军的一员,北征刘表时被黄忠射杀。但后来黄忠归顺,这种战场搏杀之事,大家自然不会再提起,只是这仇,哪有那么轻易揭过去的。 唐瞬的心思,别人不知道,但好歹这唐瞬也是顾全大局之人,征伐益州,黄忠遇险,他也是奋不顾身的营救过黄忠。 也正是如此,他更加得到了全军上下的敬重。 此次开辟南丝绸之路的重任,得派出得力战将督军护卫,但诸将之中,士颂多有任用,只有他唐瞬是计划外的一员大将,刚好可以派来开辟这条道路。 同时,也何尝不是对唐瞬的一种锻炼。 如今唐瞬年纪尚轻,待将来自己若真是击败了曹操,占据了中原,开辟了新的历史时空。那么西域之地的开拓,是否能如历史上的大唐那般璀璨,自己也是有想法的。 而那个时候,这位如今年轻,那时却更加老成的将军,定然会是自己西出玉门关,挂帅西征的第一人选。 “诸葛先生,你的货物都已经清点好了吗?”唐瞬虽然在军中地位不低,但对其他人该有的礼貌,他还是有的。 尤其是面前这位诸葛均,那可是士颂从前的夫人诸葛诗语的三弟,卧龙诸葛亮的弟弟。 这次,作为随军文书官一起前往西域,自己哪里敢有半分傲慢。 “唐将军,有礼了。”诸葛家的家风,在诸葛均身上也是一样的,待人谦和有礼,做事认真规范。 “已经清点完毕,清远香五百坛,丝绸一千匹,瓷器六车,其他杂货四车。”说到最后,诸葛均压低声音。 “楚侯金币银币各一车,这个将军可要小心看护啊,这一车金币还有银币,只怕都够这护卫队数年的军饷了。” “先生放心,这次去西域的人手,都是我精挑细选之人,对楚侯和荆南绝对忠诚,不会因财富绵薄而更改心志。” 唐瞬明白诸葛均的担心,不是担心有外贼来抢夺财货,而是担心护卫的将士们自己,动了歪心思,卷款西逃了。 “嗯,如此,我们便可出发了。”诸葛均的官职是随军文书官,他还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正的,那就是自己只是唐瞬的副手,为唐瞬出谋划策可以,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由唐瞬来定即可。 这支队伍一共有五百人护卫,都是唐瞬这个长林军左军校尉麾下的精锐部队。 护送这支楚侯府官方的商队,出了荆南,走牂牁道进入南中。 在南中汇合糜竺为他们准备的南中特产,以及特地安排的向导——孟获的妻弟带来洞主。 他将率领两百名南中蛮军加入商队,继续向西,穿越身毒国北方,而后,进入贵霜帝国。 这一路上,不断的有民间商队加入队伍,他们都跟在唐瞬的商队身后,让商队的规模不断的变大。 在走出楚国国境,也就是从汉越郡离开的时候,整个商队的人数,几乎达到了五千余人的大规模。 虽然这些民间商贾也会雇佣一些护卫,但是在唐瞬率领的楚军精锐面前,这些护卫其实都是可有可无的。 只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唐瞬的精锐部队护卫数百人规模的商队,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当商队的规模达到了上千人之后,这几百人是否还能护住这些商队,那可就有不小的问题了。 好在士颂刚刚建立南疆都护府不久,好在身毒国被教训了一顿后,老实不少。 好在贵霜帝国的商人们,也带回去了楚国强盛的情报。 这支数千人规模的商队,虽然不成规矩,但好歹是一路顺畅,安全到达了贵霜帝国,完成了开辟南丝绸之路的第一步。 第524章 百国来贺 “唐将军,诸葛先生。这贵霜国的玉石特别的好,可以作为交易的货物,带回荆南。” “另外,还有不少西域的马匹,也会流通到这边来,可为主公收集一些。” “陆逊那小子,就很喜欢我来这边帮他收集战马。” 带来洞主满脸笑容,向第一次来贵霜帝国的唐瞬和诸葛均介绍情况。 带来洞主这人,在南中,便是以交友广泛着称。 其人武艺平平,又不怎么喜欢读书。不过是仗着出身和有个好姐姐,来南中各部族中混迹。 依靠强者,为强者谋划,贡献力量,便是他对自己的人生定位。 自从归顺士颂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前,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他可以借着士颂的势,来更好的实现自己的抱负。 甚至可以说,他是从前孟获核心集团中,混的最好的人了。 不论是糜竺还是孟节治理南中,他都是好帮手。 推行新法,协调商路,处理好蛮汉关系,他都可以做。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得到了蒋干的赏识。 是的,他这种全凭自己一张口,就在南中混迹开来的人,多少有些纵横家的味道在里面,和来南中布置暗组体系的蒋干,那是一见如故。 于是,南中的暗组建设,甚至都可以说在他帮助下完成。 虽然没有让他正式进入暗组,但暗中在南中的所有外围触角,都有他带来洞主的影子。 而且带来洞主为人聪明,投效楚国不久,很快就明白了陆逊在楚国的地位,那是未来的希望之星。 他当然是全力以赴地巴结自己的这个“侄女婿”。 陆逊的南中营多是步兵,然后便是战象部队了,骑兵过少,一直是陆逊想要解决的问题。 但是自从荆北丢失之后,即便是从益州北上可以连接西凉地区,但想要从益州把战马运到荆南来,多少需要时间。 另外益州也好,楚军其他部队也好,也都在争抢战马。尤其是来自西凉的高头大马。 于是带来洞主自掏腰包,把自家洞内的特产都拿了出来,跑去和西面的贵霜帝国贸易。 赚的钱,全部换了西域战马,当他把那几百匹战马当做礼物送去给陆逊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陆逊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别的不说,从前都是称呼他带来洞主的陆逊,那一次,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称呼他为舅父。 然后不顾自己的推却,死活要把那几百匹战马的钱给自己,那可都是别人打破头都想要争抢的楚侯金币啊,他带来洞主回到南中转手一卖,又是大赚一笔。 现在楚侯派出了官方商队,带着民间的商贾们,拖着天文数字一般的财物来到了贵霜帝国,他这个向导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虽然自己有陆逊作为后台,可眼前这两位,他明白得,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怠慢的主。 “有劳洞主了。”诸葛均对于他说得战马之事,是有些兴趣的。 不仅是在贵霜帝国可以购买战马,其实继续北上进入西域诸国后,诸葛均一样有购买战马的打算,毕竟这次出来带出来的金币银币不少,战马对于楚国而言,是绝对稀缺的战略物资,那是越多越好。 另外,便是士颂告诉他的,除了带回去一些西域特产货物外,也可以留意西域诸国的奴隶市场。 是的,士颂的楚国,乃至大汉朝境内基本已经杜绝了奴隶的存在。 但是在西域诸国,甚至西域诸国以西,依旧还有不少国家是存在奴隶的,或者说,会有强盗掠夺商队或者小型村镇之后,贩卖人口的。 这种事情,别说现在,就算是再过数千年,依旧没有杜绝,只不过是表现的形式,各有不同罢了。 如何用最少的钱财,获取更多的奴隶人口返回楚国,也是诸葛均此次西行的任务之一,青年男女,甚至是孩童,都是他可以带回去的重要物资。 这些奴隶带回去之后,不论是作为仆从,又或者是作为繁衍人口的种子,都会对楚国的人口起到正向作用。 本来诸葛均还有着一些他国蛮族的偏见,但在士颂这边,不论是蛮族还是汉族,不论是西域之人还是中原之人,似乎都是一样的。 只要认同儒学文化之人,便是可以教导和培养的人。这是士颂的底蕴所在,信心所在。、 士颂自信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就是能包容万物,就是能让天下各国各番邦之人,都归于王化,都四海一心的。 对于这种大格局大认知,他诸葛均是自愧不如的。 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的执行士颂给他布置的任务。 带来洞主特地带着诸葛均和唐瞬二人来到了贵霜帝国的一个大型马场,在这里挑选战马。然后不经意地说道:“这次来西域之前,我是有个想法的,那便是在我楚国,举行百国大市集的活动,让西域诸国的商人,南面泰族各部的商人,以及南洋各邦的商人,都带上他们的特产,聚集到我们楚国,进行一次商贸活动。” 带来洞主本来没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他刚刚说完,却发现不论是诸葛均也好,还是唐瞬也好,都停下了手头的事,转头看向了他。 “这个在我们南中,以前也是有的。虽然这几十年,没有那种大规模的集市活动了,但是南中的老人们从前都经历过。” 在带来洞主的口里,他所谓的各国聚集在一起的商贸活动,就是如同南中地区,从前繁荣和平的时代,各部族会约定好一个时间,约定好一个位置,然后大家都带上自家的货品前往交易。 其实和后世的赶集有些类似,只不过后世的赶集活动,不过是乡村行为,带来洞主的各部族贸易会,更像是国家性质的官方的商贸活动,类似于“万国大会”的形式。 “此策甚好。”诸葛均心里略微盘算,就想到了诸多可行方案,尤其是士颂现在正在推行新币,若是能搞一个这样的诸国贸易大会,绝对是有帮助的。 更别说对于士颂而言,举办这种活动能带来的政治声望,以及贸易收入了。 “此策你可禀告过主公?”诸葛均越想越觉得可行,这建议,必须尽早告之士颂。 “我给我那侄女婿说过,他说这个想法不错,他会给主公说的。您也知道,我这人官职低微,又是南中降将出身,当年还诈降过,想要近主公身,不太容易。”带来洞主尴尬一笑,虽然士颂对他的印象确实不好,但也不至于如他说得那般不堪。 “既然你已告知了陆伯言,想来他定然会把此策告知主公。”唐瞬对陆逊的印象极好,或许都是被寄以厚望的青年将领,他和陆逊之间也有一些私交。 “二位也觉得此策可行?”带来洞主的心跳越发的快了,当时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陆逊的时候,陆逊好像不认识他一样打量了他半天。 现在诸葛均和唐瞬的反应,越发的让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或许真的能被士颂采纳。 “刚才诸葛大人不是说了吗,此策甚好。放心吧,陆伯言定然会为你向主公请功的。另外,这一路西来,我观洞主机敏灵活,才思活跃,以后定然被主公所重用。” “至于从前南中和主公对抗之往事,不必介怀于心。主公之心胸,绝非常人可比。” 唐瞬说着拍了拍带来洞主的肩膀。 果然,带来洞主关于举办“万国商贸会”的主意,被陆逊告知士颂之后,立刻得到了的士颂的认可。 不论是西域诸国,还是南疆都护府下的东南半岛地区,又或者是整个南洋海域诸国,如今其实都在楚国的辐射范围内,都和楚国有着贸易往来。 只是这些贸易往来也好,民间交流甚至是官方的交流也好,的是零散的,不成体系的。 若是士颂真能举办一次诸国贸易的交流会。不但是能确定自己对于西南地区的乃至周边各国的统治力,更是进一步的推行自己的楚国货币制度。 而且,如今楚国金币,银币,和铜币的三等级货币制度推行,如此顺利的情况下,提前把楚国汇票拿出来,在这个交流会上使用,权当试验,也不是不行。 于是,士颂正式确定了会在今年的秋收大会后,举行一次百国交流会。 之所以不敢叫什么万国交流会,毕竟是因为自己只占据着西南一隅之地,能和自己贸易往来的邦国,都是西南地区的小国度而已。 至于西域诸国,若是想要来参加,则必须绕路走贵霜帝国,才能进入自己的地盘,自己想想都觉得麻烦。 而且为了方便各邦国来参加这次贸易交流会,同时也确保这次交流会的安全和交通便捷。士颂是特地把交流会的地址,选在交趾城。 这一座士家经营了六代人的城池,士家绝对的主城所在。 不论是南洋地区的岛国,还是东南半岛上的泰族诸邦,或者是什么缅人,柬埔寨人,老挝人,又或者是身毒国的印度人,贵霜帝国为代表的中亚国度,距离都不会很远。 而且邀请函从这个初夏就发出去,到秋收之后举行,会有四到五个月的时间,来给这些国家做准备。 他们要做的,不过是组织商人采购货物,前往楚国的交趾城这么简单而已。 士颂明确地告诉过他们,你们只管带上你们的土特产来,到了交趾城,即便是民间没有人买,我士颂本人也能用市场价,给你们买下来。 西行的商队,一部分在贵霜帝国完成贸易后,就会随带来洞主和诸葛均返回荆南。 毕竟这个时代,从广东广西走路到阿富汗地区,还带着大批的货物,多少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在唐瞬的率领下,带上少量特地保留,没有在贵霜帝国出手的货物,改变装扮,直接从贵霜帝国境内北上,进入西域。 他要让西域诸国知道,从前的那个大汉朝,又回来了。 诸葛均和带来洞主的往回走的商队,刚刚到身毒国,就听到了楚国将举行百国贸易大会的活动,别的地方不知道,南疆都护府那边的消息,倒是传了过来。 说是已经有大大小小三十个国家,到南疆都护府找邓方报名了。 他们会在今年秋天,带上自家的贡品和商品,前往交州,前往交趾城,参与这次活动,同时向士王朝贡。 是的,他们用的是朝贡一词。 在东南半岛的泰族各部口中,士颂乃是从前交州之主士燮之子,如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威镇西南群邦。 如今百国交流会在交趾城举行,那交趾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士家族地所在,那是老士王起家之地,可以说是楚国的龙兴之地了。 去这样的地方参加贸易会,不给士王带上朝贡的物品,那就是他们这些下邦国主,不识好歹了。 这个消息传到士颂耳朵里的时候,士颂即便是想要阻止其传播,也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士家之威,在西南地区,那真的是深入人心了。 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士颂只能是带上了还在武陵书院里面听书的士燮,一起返回了交趾城。 在这里,先是接见了诸多士家的旁系亲属,而后,在蒋琬费祎的操持下,开始准备今年的秋收大会,给那些种田好手们加封文散官官职。 此外,便是准备这次百国商贸会以及楚国汇票的推广事宜。 第525章 楚侯汇票 平静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更快一些。 一转眼,便来到了这一年的秋季。 这一年,士颂的楚国范围内,粮食收获颇为丰富,说不上是大丰收的一年,但也绝对在水平线以上。 再加上士颂有意的从东南半岛地区收购的粮食,荆南的数个粮仓里,粮食很快就又堆积起来了。 至于益州的粮食,也自然都开始逐步的转移到了汉中,由汉中太守李严统一调配存放。 后面,曹操多半不会以汉中作为主攻方向,但汉中地区的防御准备,士颂还是会做好的。 一旦和曹操在这大江之上分出了胜负,汉中那边,是攻是守,都需要即即刻做出反应。 “今年的秋收大会之后,就是那个什么百国贸易会,现在来了多少个番邦小国了?”士燮的话,把士颂的心思从北方给拉回到了交州。 “南洋诸海岛之上,大大小小的国度已经来了五十多个了,南疆都护府那边,大大小小的国家,也来了三十多个,再加上身毒,贵霜以及西域诸邦,只怕还真有近百国家。” 士颂说完,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笑脸。 他口中的那些所谓的国家,在他看来,只怕还不如自己麾下一个县的面积。 尤其是南洋那边所谓的岛国,差不多一个岛屿就敢说自己是一个岛国。然后带着和周边海岛差不多的货物,就来交趾城“朝贡”了。 不过这些士颂也不在乎,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便是推行自己的楚侯汇票。 “你真准备把你那些纸,当银钱来使用?真觉得这些小国家会认账?”士燮继续追问道。 他回到交趾城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年自己和士颂,还在这城里差点兵戎相见,父子相残。 现在他倒是放下了,自己的几个儿子里面,还真就已经没有人比得过士颂。 如今士颂所作所为,要么破家为国,要么九族尽灭。 他也好,士家其余旁系也好,早就认清了这个形势,只能是全力以赴的支持士颂。 和其他的世家大族不同,别人还可以找几个势力分别下注,可现在,士颂是把士家放到了台面上,成为了被人下注的对象,他们又哪里能把赌注押到别人家去呢。 “父亲,那些可不是一般的纸,我做出来的楚侯汇票。不说长久,至少三五十年内,绝无被仿造的可能。”士颂对此很是自信。 而后笑着说道:“您觉得走在路上,是用这些楚侯汇票方便,还是随身带着一大堆铜币银币方便?” “那当然是带着这些轻飘飘的纸张更加方便。”士燮说完,叹了口气说道:“颂儿,你自幼便与众兄弟不同。我士家因你而兴,也可能因你而亡。你给我说句实在话,如今的楚国,可有把握,胜过那曹操?若是打不过,我们士家的退路又在哪里?” 士颂看着自己在这个时空中,原本和自己不怎么对付,但最终依旧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父亲。 本想把自己还有扬帆出海避难的退路说明清楚,但话到了嘴边,忽然又有了另外一番想法。 他对士燮说道:“有些事,不论结果如何,我们总应该勇敢去尝试。即便是尚未开始,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我也认为一定要义无反顾地去拼,且不论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即便是很少会赢,但有时候,也会。” 这番话说完,加上士颂那坚定而深邃的眼神。不得不说,这一刻,士燮的内心起了波澜。 这一刻,他承认自己的儿子,确实成为了远在他之上的存在。 “好,我儿既有此决意,为父自然奉陪到底。”士燮抚掌大笑,而后便与士颂一起对弈饮茶,好似一对普通的父子一般。 数日后,秋收封赏大会顺利进行,今年武陵学院中,又多了一批农学研究的散官,为如何在楚国境内开拓更多的粮田,如何获得更多的粮食收获,而进行研究和探讨。 而一直被士颂所看重的百国商贸会,也正式在交趾城的中央市集举办了。 来自整个西南地区,以及东南半岛,南洋诸国,还有中亚地区,西域地区的各国商户,都按照分配,带着自家的货物,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根据士颂的要求,为了避免大宗买卖的不方便,为了避免金属类货币的拖累。所有参与此次贸易大会的商贾,统一使用楚侯汇票,在会场内进行交易。 而楚侯汇票可以在离开会场的时候,统一找楚国官方进行兑换,兑换为楚国货币。 精致的楚侯汇票一出现,所有人的商人都意识到了这个票据的不一般。 仿佛这个票据本身,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 不少人爱不释手,起了不兑换成为金属货币的心思。 “大家看清楚。这楚侯汇票分为几类,有代表铜币数量的楚侯汇票,一张票分别代表五十,一百,两百,和五百铜币的楚侯汇票。” 发放汇票的蒋琬,带领着一批讲解员,一遍遍地向各国商人介绍着楚侯汇票的金额。 在楚国新的货币体系推行后,楚金币,楚银币以及楚五铢的普及后,在楚国境内,更多的人也习惯将楚五铢称之为楚铜币,更加的统一和一目了然。 “楚银币和楚金币的汇票,则分别是一个,两个,五个,十个,二十个,五十个和一百个的价值代表。在楚汇票上,都用我大汉文字书写清楚了,同时还有对应的图案画在旁边,大家可要对照仔细了。” 由于这是楚侯汇票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士颂也就没有过多的去强调如何防伪,如何辨别真假的事宜。 但很多商人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特地找到楚国货币讲解官吏询问后,才恍然大悟,这东西,原来是造假不了的。 或者说,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做假。 不论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参与这次百国交流会的商贾们,还有进入会场采购的楚国商户,世家大族,统一按照士颂的要求,将自己带来的金币银币,兑换成为了楚侯汇票。 而后走进了贸易会会场。 而士颂自己,也带着杨梦茹,袁颖儿以及吕玲绮开始了他的“逛街”。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贸易会产品之丰富,大大出乎了士颂的预料。 来自南洋各国的香木粉,沙画,木雕,珠宝,蜡染布匹,乃至大米,椰子油,珍珠,刺绣和燕窝,石斛、灵芝,几乎被楚国商贾和世家们疯狂收购。 同样的,来自西域的各色特产,各种玉石,天青石,香料,没药,以及西域瓜果,也都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被贵霜帝国商人,带来的被他们称之为寒瓜的东西,在士颂看来,这不就是自己从前最喜欢吃的西瓜吗? 历史记载中,西瓜是在唐灭之后的五代十国时期,才由有西域传入中国的,而西瓜的原产地虽然不明确,但大多学者认为是出自非洲。 但士颂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贸易会上看到西瓜这东西。 “老板,这瓜是什么价格?”士颂已经想好了,不论什么价格,自己都会买下一批。 西瓜生长的条件并不苛刻,可以在并不肥沃的土地上生长,可以把西瓜丢到那些半荒地去,或者鼓动南洋诸小国来生产这东西。 “一个金币一个,任你自己挑选。”负责这个摊位的商人怕是不认识士颂,把他当做了普通的楚国世家子弟,直接就狮子大开口。 “这么贵,你打劫呢?”士颂还没有说话,一边的吕玲绮就跳了起来。 就连杨梦茹也是微微皱眉,这一两年来,她和袁颖儿留在荆南照顾士颂的两个女儿,和士颂分别日久,本就心里颇有些不乐意,士颂回来后虽然对她多有补偿,但她总感觉自己和士颂的关系,并没有从前那么的密切了。 好在她是四世三公的杨家出身,武陵书院的儒学生也好,益州派系的文武也好,都比较支持她。 加上欧夫人也认可她的学识,她又是如今士颂唯一的正妻,她在荆南的地位,那绝对是无人可以撼动。 至于袁术之女袁颖儿,一个被骄纵过头的小甜妹,心思简单,根本就没有和她争的意思。 而吕布之女吕玲绮那更是大大咧咧,一心想要上战场当女将军的人,从来都对杨梦茹服服帖帖的,刚从南中回来时,见到杨梦茹就躲,躲不掉就低头。 最后,她杨梦茹把袁颖儿和吕玲绮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连那位不能放到台面上来的冯夫人,一样见到杨梦茹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位夫人可能不知道,这寒瓜的来头可不小。并非我贵霜国之所产,乃是西域之西,更远的西方之地传来的瓜果,这瓜味道极其甜美,根据成熟度不同,或脆或瓤,口感极佳。” 这商人应该也是吃过西瓜的,说起西瓜的口感来,那是头头是道。 “那就给我拿十个吧。”士颂说着就递出去了一张代表十个金币的楚侯汇票。 这商人接过汇票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公子是识货人,出手爽快,在下也不能不爽快,您既然买十个,那我便额外再送一个于你。” “夫君。”杨梦茹心说十个楚侯金币啊,这价值都快抵得上一支部队一年的用度了,就买这十个寒瓜,自己这夫君,是不是脑袋有些瓜了。 “放心,此买卖不亏。”士颂只是简单地在杨梦茹耳边轻声说了句,而后让身后的护卫带上西瓜,而后继续在贸易会上闲逛。 看到了好的玉石制品,木雕制品,以及女性的耳环项链,士颂都是没有任何犹豫,统统直接付款拿下,让杨梦茹几个女人的购物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最后还是杨梦茹想得周到,特地给欧夫人也选购了一些礼品,一并带了回去,也好让士颂对自己的母亲有所交代。 给自己家人购买物品的感觉很是不错,但士颂更加在意的,还是楚侯汇票的使用情况,以及各家商户的接受程度。 果然,当士颂找到费祎时,费祎告诉士颂,贸易会的第一天,将近七成的人,会在离开贸易会场的时候,将楚侯汇票兑换为金币银币。 即便是楚侯府保证楚侯汇票可以永久有效,可以随时来兑换,大家依旧还是选择了当天兑换。 “不急,当年我在清远招募百姓修路时,都是干一天活,给他们结算一天的工钱,百姓们才逐渐相信我,愿意长久地给我修路。” “今天才第一天,就有三成人选择了相信我,已经是比那时候要好很多了。” 士颂自己其实也知道,楚侯汇票的推行,肯定会比金币银币的推行要困难,需要的时间也更久,但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是再长的时间,这个制度也要推行下去。 一旦楚侯汇票被世人所认可,那么自己的金融体系就能拿出来,自己的财政将会有质的飞跃和改善。 “是,其实今日在贸易会上交易的诸多商人,他们也都感受到了使用汇票的优势和好处。甚至有人还特地将所有面额的汇票都收集了一套,以做珍藏。” “但大家心中最大的疑惑,便是这楚侯汇票是否真的能换回真金白银。而这个,正如主公所言,需要时间的沉淀,让世人逐渐接受才行。” 费祎说话的时候,目光清澈坚定,在他看来,楚侯汇票的推行,已然成功,至少在这次贸易商会上的测试,是成功的。 而一次贸易会的成功,代表着楚侯汇票的可行,随着时间的积累,后面一定能推广开来。他有这个信心。 第526章 推行纸币 和士颂预计的一样。 百国商贸会,果然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大批来自南疆、南洋、西域地区的商货,在这次交流会上大卖。 不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土特产,甚至是一些玉石类的产品,都被楚国商户们购买一空。 后面,得到了好处的各国商人,纷纷表示会加大和楚国之间的贸易往来。 不论是走南洋海路,还是走南疆都护府进入交州,又或者是穿越身毒国,走所谓的南丝绸之路。各条线路上,都会有更多的商队,来到楚国境内进行贸易。 而商贸,则意味着财富。 财富,则意味着军饷。 在这个军队人数,军队武器质量,依旧对战争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时代,对于士颂而言,无疑是好消息。 此外,士颂还特地和这些外邦商队交流过,那就是让他们给自己运输一些青年的奴隶,不论男女老少。 是的,不论是东南亚人口还是西域人口,对于士颂而言,只要是能有利于他丰富人口的事,他都要执行下去。 即便是几年内没有多大的成效,那十年二十年之后呢? 当年勾践不就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训,最后三千越甲可吞吴了吗? 自己上次北伐失败后,早就放弃了数年间扫平天下的打算,做好了稳扎稳打,发展好自身的硬实力,而后初步蚕食天下的准备。 至于所谓的外族人口,在士颂心中,只要认孔孟之道,只要认炎黄先祖,不论是什么人种,那就是华夏一脉。 当然了,这次商贸会上,士颂最大的收获,还是楚侯汇票的巨大成功。 来参会的商人们虽然兑换了大批的楚侯汇票,但是直到商贸会结束,依旧还有一大批的汇票,并没有被拿来兑换成为金银铜币。 也就是说,有相当一部分的商人依旧保留了部分的汇票。 在他们看来,若是进行大宗的买卖,使用楚侯汇票显然更加方便。 而且能来参加士颂举办的这次商贸会的各国商贾,也都是有一定实力的人。他们之中的不少人互相之间,也都是有商贸往来的。 不少人都完成了约定,以后他们之间的交易中,都是可以直接使用楚侯汇票来交易。 毕竟这汇票可以随时找楚侯府兑换成货币,而且这个汇票他们拿到手上看了看就知道,这绝对是无法仿造的东西。 正是源于这个原因,让士颂推行楚侯汇票的信心大增。 就在贸易会结束后不久,士颂正式在楚国境内各地推出了楚侯府钱庄,推出了楚五铢铜币的汇票。 和金币和银币的汇票面额不同。楚五铢铜币的汇票面额分别是五十,一百,两百,五百,以最低五十为起点,最高也只有五百。 而且汇票的面额大小也比金币和银币的汇票大小要略微小一个规格。 “这些楚五铢铜币的汇票,主要就是给普通百姓使用的,并不需要有太多的面额,百姓积累一定的财富后,一样可以把钱财换成银币或者金币,来保留收藏。” 顾雍一遍又一遍的,给一批批负责钱庄的官吏进行培训。 “这次因为百国贸易会上,楚侯汇票被诸国商贾认可,觉得十分方便。主公一向心系百姓。觉得一样可以推出这些楚侯汇票的方式,来方便百姓。” “今后,不论是贸易往来,还是税收。不论民间如何,我们楚侯府官府。对使用铜币,银币,金币以及楚侯汇票的百姓,一律一视同仁。不得有所区别。” 顾雍其实在推行汇票之前,是和士颂有过商议的。 本来士颂想要好好的扶持楚侯汇票,表示楚侯府官方税收一律只认楚侯汇票的。 但是这个想法,最终被顾雍给劝住了。 他说不论是楚金币还是楚银币,甚至是楚五铢钱,都不过是刚刚在市场流通,百姓对于这种新的三等级货币体制还没有完全的适应。 “若是现在有重点扶持楚侯汇票,虽然不说是朝令夕改,但多少还是会有些难以取信于人。” 顾雍最后还是建议士颂,不论是金银铜三等级的货币,还是楚侯汇票,可以一并执行,由市场本身来做决定。 而且,顾雍的建议,不仅仅是得到了蒋琬费祎,还有马良的支持。 后面就连刘巴,徐庶等人也都表示了认可。 显然,士颂自己带着后世的观点,有些想当然的认为这个时代的百姓,就一定会很自然的接受他心中认定的,自以为更加“先进”的体制。 果然,推行楚侯汇票,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不在百姓,而在于各阶官员。 在顾雍给官吏们推行楚侯汇票的时候,被问到的最多的问题便是:“若是有人拿着伪造的楚侯汇票,来兑换真金白银,我们该如何甄别。” “字体,印章,纸张,以及水印。”顾雍也好,还是其他负责推行货币的官吏们,只能又一遍遍地把楚侯汇票如何辨别的方式教给不同的人。 而这些钱庄的管事们,在学会了如何辨别之后,又得在钱庄对自己的手下之人,一遍遍的教导。 然后便是这些手下之人,一遍遍地教导来兑换和使用楚侯汇票的百姓。 但是人性,天生便是懒惰的。 对于百姓而言,楚侯汇票的真假,他们不喜欢去学习和辨认。 对于他们来说,使用金币,银币,或者说楚五铢钱这种金属货币,才是最实在的。 这些贵金属货币拿在手上,藏在家里,那才是实打实的财富。 楚侯汇票再如何方便,那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即便是有些时候不得不收这些纸张,他们也会第一时间拿到楚侯府新开设的衙门,也就是楚侯钱庄去,把楚侯汇票兑换成楚五铢钱,而后把这些铜币拿回家收好。 对于士颂的纸币推广计划来说,想要快速完成纸币的推广,让楚侯汇票被百姓所接纳,多少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正当士颂为此发愁的时候,徐庶刚好找到士颂,出了一个主意,说道:“主公应该知道当年商鞅变法时,为了取信于民,南门立木设奖之事吧?” 士颂微微摇头,倒不是他不知道这个典故的故事。而是很无奈地说道:“我当年在清远修路,其实也是用的商鞅的这个法子。但是给与百姓奖励赏赐,固然是可以获得百姓的信任,我在推行新法之处,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这次货币改革,推行楚侯汇票。我又该如何立起这个木头呢?” “这木桩主公已经立起来啊。” 徐庶的话,让士颂多少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在货币改革时,用过这样的手段。 徐庶一笑说道:“上次在贸易会上,不就已经立好了木桩了吗?” “主公,普通百姓和有钱的商贾之家,以及世家大族不同。他们本来的钱财就不多,自然不敢,也不会把自己手上的钱财,换成没有多少公信力的楚侯汇票。” “但是只要主公拿出了楚侯汇票的兑换机制,长期承认楚侯汇票的合法合理性,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自然会逐渐接受。” “不过,与百姓之间的零散交易不同,越是商贾之家,越是世家大族,他们所需要用到的货币钱财,越是所费甚巨。楚侯汇票中的楚五铢,或许流通滞缓。” “但楚侯汇票中的楚金币,尤其是大额的金币汇票,臣听闻在交州南海郡,以及日南郡,甚至是在五溪蛮的商会大集中,就多有出现,甚至不少商人都想要将自己的金币银币,兑换为楚侯汇票,却一直找不到门路。” “为此,还有不少中等规模的商人,收集了大批的五百钱的楚五铢汇票,以作为最后的选择。主公,我们的楚侯汇票推行,或许可以换一个方向。”徐庶说完,身子一躬,对士颂完成了行礼。 听完徐庶的建议,士颂微微点头。 他自己也明白了过来,徐庶一针见血地提出了自己纸币推行过程中,出现根本问题。 那就是市场需求问题,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纸币的优势在于更加的方便携带。 但是这个最大的优势,并不被普通百姓们的需求。 反而纸币容易丢失,容易被盗取等问题,让更多的普通百姓更不需要这东西。 而上一次的商贸会上,楚侯汇票之所以广泛的被接受,正是因为那种商贸会上,都是高价值的,大宗商品的交易。即便是使用楚金币来进行交易,也需要用箱子来装着货币,这就很不方便了。 也就是对这些商人而言,使用楚侯汇票的效果,可能远比楚侯硬金属货币要好。 楚侯汇票的推广,要从上而下,用官吏引导富商,富商影响百姓,用城市引领农村的战术方式,才能完成推广。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士颂立刻对楚侯汇票的推广进行了调整。 既然方向错了,那我就更改方向就是。他下令停止了楚侯汇票中楚五铢钱汇票的生产,反而是开始加大楚银币和楚金币的汇票。 同时,在市场上逐步开始回收楚五铢钱的汇票。 由于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硬性要求,让所有人都使用汇票,所以回收工作倒是很便捷。 只是随着楚五铢汇票的减少,反而许多人开始逐渐开始保留收藏这种汇票了,毕竟大量流入市场的汇票,都被楚侯府官方用真金白银给兑换回去了。 最为关键的是,士颂在交州各港口,以及日南郡对东南半岛各国的互市贸易口处,设立了大量的兑换点。 是的,就是将大批的金币和银币拉到了这种商贸口岸。 只要是和楚国进行贸易的其他国家商人,在楚国境内赚到的楚侯汇票,都可以在这个商贸互市处完成兑换,把楚侯汇票换成金子或者银子。 而且是一比一的兑换,没有任何差额。 对于这些带着大批货物来到楚国的他国商人而言,沿路带着金子银子,其实很麻烦得。 而士颂的举动,更像是帮助他们完成了财富的运输。 他们在楚国境内商贸,卖出货物后,赚的钱兑换成楚侯汇票,在离开楚国的时候,在把楚侯汇票兑换成金子银子,这是十分方便的事情。 同样的,在南中五郡最西南的盘汉城,也设置了大量的兑换站点。因为这条南丝绸之路的繁荣,这里还设置了大批的外贸货币兑换点。 各种西域国度的货币来到这里后,都可以进行兑换,只不过兑换的比例,可就没有楚侯汇票那么简单了。 西域诸国的货币,都会被严格检查,按照其含金量或者含银量来进行等价值的兑换计算,而后还要再进行一定比例抽成之后,才能进行兑换。 对于很多商人而言,这是他们财富的损失,时间久了,这些商人反而更加的信任楚侯汇票。 一切就和徐庶建议的一样,楚侯汇票中的金币,银币的汇票,更容易被商人们接受。 因为这些汇票,随时可以和楚侯府官府完成财富兑换的。 即便是这些外国商贩在楚国境内的各大城市使用汇票,也逐渐被百姓所接受。 对于百姓而言,今天收了汇票,当场就可以跑去城镇上的楚侯钱庄完成兑换。时间久了,大家也都认可了这汇票就是钱的概念。 后面,当楚侯汇票流通到扬州孙权,江夏刘备的地盘后,或者流通到了中原地区,被人呈现到曹操面前时。 曹操找来了程昱和荀攸。 他现在虽然不能集中兵力南下渡过长江,但他也想要给士颂找些麻烦。 第527章 各方对策 士颂这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货币改革。 且不说士颂在近期推行的楚侯汇票这种纸币,就说士颂在年中就推出的,楚侯金币银币以及楚五铢这三等级的金属货币制度。 这种货币制度,不仅仅在楚国境内推行的十分顺畅,而且,也自然而然的,流入了长江对岸的江夏郡中。 对于刘备而言,本就寄人篱下,依附于士颂。 而士颂新推出的货币制度,不论他内心是何种看法,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为了这事情,他还特地找来了糜芳这位东海商贾世家子弟来询问。 不论是糜芳,还是孙乾简雍等人,都对士颂的新的货币体制称赞不已。 “皇叔,楚侯将所有铜币,都规定为一枚楚五铢的价值,对于百姓也好,对于商贾也好,都是利大于弊的。” “百姓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手上的一个五铢钱铜币,被那些官宦大族,拿回去大火一熔后,就成为了价值一千或者价值一万的铜币。” 简雍出身底层,自然会站在百姓的角度思考,而他的话,也让心中满是百姓的刘备连连点头。 “此外,对于商贾而言,这三等级货币体制,也是极其有效的。” “大宗的买卖,可以使用金币,中等的买卖,可以使用银币,简单的摊贩小商人,也和普通百姓一样,使用楚五铢铜币即可。” “商人们手上的钱财,可以根据自家生意的规模,来安排调整,也是更加方便。” 糜芳其实话没有说完,在他看来,自家兄长去了士颂麾下效力,那么这个新的货币制度,肯定也是参与其中了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士颂这新币制度,还真就没有找糜竺商议过。 不是士颂不想找糜竺商议,而是糜竺在南中,主管着南中五郡的民生事宜,真抽不出身来。 “只是。” 最后,倒是孙乾一句话,让刘备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楚金币,楚银币,楚五铢的货币体制虽然是好,可这名字,偏偏是什么楚侯币。” “我大汉朝的五铢钱,自汉武时,便在民间广泛使用,使用五铢钱,便是使用我大汉朝官方钱财。现在用这楚侯币,即便是再如何方便,那也是地方诸侯,私自铸造,我大汉可是明令,不许民间私自造币的。” 刘备听了这话,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声,说道:“罢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国家蒙难,天子被挟,想要造福百姓的举措,也难以由朝廷中枢来执行了。” 虽然心中有不小的芥蒂,但刘备管控下的江夏郡,依旧还是承认了士颂的楚侯币的价值。 而且刘备自己,也对董卓为首的,那种大钱当万的重铸铜币,掠夺百姓财富的做法很是嗤之以鼻。 刘备的心中,依旧是民为贵的思想,占据着主导地位的。 既然是士颂的楚侯币体制,可以为百姓谋得实际的福祉,他刘备也是会支持的。 于是,以刘备治下的江夏郡为中转站,楚侯币也流入了孙权统治的扬州,也就是三国故事里的江东九郡八十一州。 年初,孙权派出使者来找士颂求和、求亲,被士颂给怼回去了。 双方现在,在名义上还处于敌对状态。 虽然没有实际交兵,但双方的边界处,依旧还处于军管状态。 只是孙权和刘备之间的关系,反而是实打实的缓和了下来。 而后,江东的商贾们都将自己的货物运到江夏,在这里完成和楚国的商人之间的贸易。 也正是这样,楚国的货币,也因此流入了江东地区。 对于孙权而言,士颂新推出的楚侯币政策,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别的不说,孙权在历史上,可是和董卓一样,把低价值的铜币反手一熔后,就变成了当一千个铜币价值的“大钱”。 其实,历史上又何止是孙权,就连最爱惜百姓的刘备,在面临经济困难的时候也是被川中世家裹挟着干过与民争利的事。 到了后期,为了支持北伐,这种货币是越来普及。 只是如今的刘备,不过困守于江夏一隅之地。根本没有想那么多,也可谓是时也势也。 但孙权就不一样了。 趁着士颂北伐惨败而归,荆北沦陷丢失,无力顾及他。 孙权首鼠两端,背盟捅刀子,从士颂这里夺走了长江以南的豫章郡,和长江以北的庐江郡,完全占据了东汉官方划分的扬州。 更是在不久前,用海船占据了夷州,也就是台湾。 本来孙权按照鲁肃的建议,还想要进一步向西占据荆南和交州的。 只是没有想到士颂即便是北伐大败,即便是分出一部分主力去平定南中叛乱。即便是就用新招募的屯田兵和民团士兵,就能在交州顶住孙吴攻击。 更别说长江上的荆州水军,那也是丝毫不逊色于东吴的水军部队。 在西进计划被刘备和士颂联合击败后,孙权便安安心心地开始治理扬州。 他想要通过巩固自己的战果,来实现自己割据一方的事实,同时也真正掌控住原来在士颂统治范围内的这两个郡,为自己的势力发展,积蓄更多的力量。 但随着楚侯币流入扬州,孙权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他治下的流通货币,很快就变成了楚侯币。 在所有人的眼中,楚侯金币和楚侯银币,有着天然的稀有金属的价值背书,其次便是楚国,尤其是荆南地区聚集天下财富的固有印象。 再加上现在武陵传语上大力宣传的南丝绸之路的开辟,外邦国度也都认可楚侯币,这楚侯币迅速占领了市场。 甚至是出现了扬州地区的商贾,世家,以高于楚侯府官方兑换标准去收购这些高价值货币。 本来按照士颂定下的标准,是一枚楚侯银币,兑换一千枚楚五铢铜币,或者汉五铢铜钱的。 但现在,有些疯狂之人是出价到了一千一百枚铜币兑换一枚楚侯银币。 他们倒是聪明,和士颂的规定一样,只认一枚铜币就是一枚铜币的价值,不论你是董卓制作的大钱当千,当百,反正在楚侯货币的兑换体制里面,就只价值一个楚侯五铢铜币的价值。 铜钱就是铜钱,再如何厚重的铜钱,也就只是铜钱的价值。 但这样一来,孙权手上本来用作当百,当千的“大钱”铜币,顿时失去了市场价值。 不仅仅是百姓不认,江东世家不认,最为关键的是,周瑜告诉自己,就连自己麾下的军队,也已经不认自己的大钱当千,当百的价值了。 对此,孙权肯定是不爽的。 不仅仅是自己手上大批的铜钱失去了价值,成为了最基础的一枚五铢钱的价值。 更为关键的是,自己治下,一来并没有发现大型的金矿银矿,二来即便是能收集到一定量的金银制品,他孙权也聚集不了足够多的工匠,来制作银币和金币。 而且即便是他想要做,他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做出的金币和银币,肯定是比不上士颂那边的制作工艺的。 对于老百姓而言,一定会更加倾向于士颂的楚侯币。 而且,孙权也已经从刘备那里知道了楚侯汇票的消息,这更加地让他心慌。 不论是周瑜也好,还是鲁肃,张昭等人,都告诉了他,士颂这招十分高明。 可以通过楚侯币甚至是轻飘飘地一张纸,从他们这边拿走各种物质,甚至是收买奸细,收买底层将领。 掠夺物资,收买人心。 听到这几个字的孙权,再也坐不住了,但想要在扬州境内禁止楚侯币的流通,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他能做得,不过是下令,不承认楚侯汇票的价值,禁止商贩在扬州境内流通这种东西。 而后,他再次派出使者前往武陵,求和的同时,也请求士颂能和他达成货币互认的可能。 当然了,若是士颂能给自己技术支持,帮助自己也制作属于东吴的金币银币,乃至汇票那就最好了。 但这个结果,是个人就知道士颂不可能同意。 即便是这个时代,大家也都不傻,知道一个敌对的势力,掌控了自家的铸币权,对于自己的打击和影响有多么的恶劣。 更大的问题是,孙权现在不但是没办法和士颂翻脸,还得想尽办法来弥补关系。 这就让他越发的缩手缩脚,不能采用激进的手段来压制楚侯币的流通。 若是说孙权这边还在想办法,给士颂派出使者,希望能让楚国境内也承认自己东吴的货币。那曹操这边,就更加为难了。 楚侯币一出现在江夏,就被曹军的探子掌握了情报。 而后,一方面,曹操和孙权之间还没有翻脸,虽然说孙权已经明显和刘备媾和了,更有传闻,孙权已经多次派出使者去找士颂求和了。 但自从上次孙权倒戈,“归顺”朝廷后,直到现在,孙家依旧还是朝廷名义上的顺臣。 即便是大家都知道,下次曹操南下的时候,孙权肯定是会反的。但目前,江东和中原,依旧是明面上的和睦关系。 所以,楚侯币流入江东后,又顺着江东的商贾们,北上进入了中原地区。 同样的,益州的商人们向西进入凉州贸易,也是能用金币和银币换回战马的。 而这些金币和银币,也慢慢的从西凉流入了关中,而后进入曹操统治下的中原。 对于楚侯币,曹操自然关注。 士颂自南征返回荆南后,似乎就一门心思在推行他的新货币之上。 开始的时候,曹操还不知道士颂为何会推出这样的货币体制,难道说是南中和南疆地区的金银矿产较多? 等到后面,士颂推出了他的楚侯汇票后,聪明如曹操,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士颂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士颂这小子,想要靠楚侯汇票这种纸张来当银钱,来为他的楚国积蓄物质。 曹操可不是孙权,只能派出使者一遍遍地找士颂,一面进行完全没有必要的“和谈”,一面求士颂认可扬州这边发行的货币。 对于曹操而言,中原地区,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找一些工匠对于他而言,轻而易举。 而中原地区的财富,即便是几经战乱,依旧有大批的财富集中在世家门阀的手中。 曹操这位讲究实用的主,立刻就推出了属于自己这边的金币,银币。 虽然说是临时赶制的,虽然说没有楚侯币做得那么的精致,但财大气粗的曹操下令,每一枚货币都要足斤足两。而且不论是金币还是银币,都比楚侯货币要重上一成。 还别说,曹操的这种行为,还真就稳住了中原地区的货币体系,加上天然的统治地位,中原地区的百姓自然会更加倾向于有自家地区官方统治者认证的货币。 只是曹操的这种举动,对士颂的影响其实没什么。 不管民间如何兑换和定义,士颂这边,官方明面上是直接宣布,不认曹操那边的“假币”。 同时,他暗中收购流入自家统治区内的曹家货币,按照一比一的兑换比例换回来,而后是直接把这些钱给回炉重铸了。 但是孙权那边就更加为难了,不管是曹操的钱,还是士颂的钱,他都不敢不认。 就算是他不想认,底下的百姓也都认,而且大家反而不怎么承认他孙权发行的货币,弄得他自己,不得不大量的囤积金币和银币。 只是再如何补救,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边的物资,被士颂和曹操用他们的货币换走。 至于楚侯汇票,曹操和孙权,甚至包括西凉马腾韩遂这些人,都是统一的不承认。 但实际情况却是,不少的商贾之家,或者世家门阀中,都会接受一定量的楚侯汇票,方便他们的贸易往来。 怎么来算,士颂都用他的这些纸张,从各路军阀那里,给弄了不少的物资回去。 在刚开始的时候,曹操还想要找人来仿制一些楚侯汇票,让商队带去楚国境内,不论是换回来真金白银,还是换回来物资都行。 或者最差最差,也能搅乱士颂那边的货币体系和货币市场。 只是在荀攸拿着楚侯汇票给曹操解释一番之后,曹操终是认识到自己想法的无奈,士颂那边的技术能力,远在自己的理解力之上。 “他日若是平定士楚,其境内工匠,不论军中还是民间,一律不可妄杀。” 曹操最后发出一声叹息,按下了自己做伪钞的想法。 毕竟,士颂的这楚侯汇票上用到的防伪措施,对于他们而言,根本无法破解。 第528章 扶南异动 或许,是因为官渡一战,和士颂北伐的一系列战争,把中原大地给打疲乏了。 去年一段时间,在中原之地,还真就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公元二零六年,也就是建安十一年。 不论是曹操横扫北方,还是士颂开拓南疆,都好像是这两个大势力,在安定着自己的后方。 至于孙权和刘备议和,刘备和驻军襄阳的曹仁之间,长期保持着小打小闹的局面,在天下大势面前,似乎也显得不值一提了。 尤其是对于曹操而言,去年死郭嘉后,安定河北四州,出兵荡平塞外的谋划,终究还是被推迟延后了。 没有郭嘉在身边出奇谋,曹操的心中,似乎少了一些依仗,过去那种大胆到极限地军事行动,在所有人都觉得不妥的情况下,没有一个绝对的重臣支持和谋划,他自己心里,也是有疑虑的。 反正现在袁绍死了,袁谭死了,袁尚兄弟二人北逃,去了塞外投奔乌桓人。 至于并州的高干,这个袁绍的外甥,陈留高氏的代表人物。已经成为了曹操短期内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历史上,袁家大败之后,占据并州的高干,立刻选择了“归顺”曹操。 只是他的归顺和投降,和孙权的归顺,颇为相似,只是名义上的归顺,并州这块地盘,依旧在他高干的手上。 不论文武官员的任命,还是军队统领,又或者地方财务税收,都是他高干自家来处理。和曹操以及曹操背后的大汉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 高干之所以投降曹操,不过是不希望他自己,被袁家那两个表兄弟所牵连罢了。 对于曹操,他的内心肯定是不服的,他的眼中,曹操不过是另外一方诸侯罢了,实力比自己强一些,但天下大乱,自己又不是没有机会。 历史上,也正是这建安十一年,本来在北方镇压乌桓叛乱的曹操,听闻高干反叛,准备偷袭邺城的时,亲自率领大军南归,在壶口关和乐进汇合,强攻高干。 高干自知自己不是曹操的对手,便弃城而走,率军投奔南匈奴王呼厨泉。 呼厨泉不接纳,他便进入河东地区。 当时的关中,名义上是钟繇治理地方,但是潼关以西,早就被西凉群雄割据,混乱得很。 高干到了这里,联合河东郡地区的军阀卫固、范先等人,想要攻略关中地区。 结果,被钟繇联合西凉群雄大败,最后,高干不得不南下投奔刘表,在路上被曹军所杀。 但在这个时空,因为郭嘉之死。曹操在去年并没有率军北征乌桓,而是任由幽州的赵犊、霍奴等人,联合三郡乌桓势力在幽州北方叛乱。 他让整个幽州做出防守的态势,不与这些人硬碰的同时,派出使者,开始分化这些人。 而曹操之所以不出兵,就是为了想要把并州真正的吞下,准备解除高干这个后顾之患后,再大大方方,安安心心地北上出幽州,平定乌桓叛乱。 这一年的南方,士颂也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烦心事。 曹操在北面要对付草原上的乌桓人,自己的南面,其实也有一个不小的势力的,那就是扶南国。 扶南国,是东南半岛上的一个古老王国,其国家控制区域,大概是现在越南南部及老挝南部,以及柬埔寨全境,甚至包括泰国东南地区的一分部。 扶南国建国起,便和东汉有往来,准确的说是和交州有往来。 直到中国南北朝时期,扶南国被其自己原本的附属国真腊所灭。 后面,真腊也成为了大唐的附属国家之一,此处也就不提了。 只说现在,在这个时空中,扶南国在支持日南郡占族叛乱被士颂击败后,倒是老实了几年。 后来听说交州士家在中国发展得特别的顺利,占据了交州,荆州,益州,乃至扬州,豫州的一部分地盘后,国土广大,势力强盛。他自然是更加老实。 更加上,最近士颂南下平乱后,建立了南疆都护府,总领东南半岛,扶南国更是安分了不少。 对于士颂在南洋地区圈推行楚侯币和楚侯汇票,都是恭恭敬敬地服从。 对士颂把他们国家,当楚国的后备粮仓,每年从他们这边大肆收购粮食,也都是做好各项配合。 只是在这年春耕后,南疆都护府的邓方和日南郡太守士瀚,都给士颂传来了新的情报,那就是扶南国今年开春后,有整理军备的迹象。 即便是没有侵犯边疆的打算,似乎也是在准备防守,做好了迎战楚军南下的准备。 这就让士颂很是奇怪了。 东南半岛,这些年来都十分安生,怎么突然就开始闹腾了起来。 自己还在看曹操的热闹,心说你曹操还要对着北方游牧头疼,结果自己这边,后方也出现了问题。 “查,一定要查出来是怎么回事!”士颂看完两封军报,多少有些生气,对着被自己喊过来的伊籍就吼起来了。 按道理说,暗组名义上的管事是伊籍和蒋干不假,而且两人目前的分工也十分的明确。那就是蒋干对外,伊籍对内。 毕竟自从上次北伐大败,士颂的清远派系心腹蔡峰,就已经不在了。 伊籍即便是内心再如何抗拒这个位置,他都不得不被士颂扶正,成为了楚侯府的这个监察内使。 但士颂因为这个事情对他伊籍发火,其实是有些不公平的。 别的不说,扶南国再怎么说也是外邦,向扶南国派出探子也好,派出暗组也好,绝对是算不到他伊籍的头上。怎么看都是蒋干那个监察外使的工作。 只是转念一想,在士颂的内心,只是楚国境内乃至楚国西南地区的所有地盘,都算是自家的“内事”。 在士颂心里,所谓的东南半岛,所谓的南疆都护府管辖诸国,不过是个名义的说法和交代而已。那些地盘,在士颂看来,就是自家的地盘,是暗组内部,需要监控的位置。 “喏。”伊籍领命而去,他这边有两个准备,一个是去接触暗组外务组那边的人,收集扶南国的消息。 二是自己这边要开始组织暗组内事组的人,开始进入南疆都护府各邦国,建立自己的情报收集网络了。 不论蒋干那边什么态度,自己这边必定要有准备,否则士颂下次找到自己,或许就不是训斥一番这么简单了。 没两天,伊籍便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他找到蒋干把这事情一说,蒋干心里也是一惊,毕竟士颂对他的敲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和所有人一样,把重点都放在北面曹操的身上,然后把辅助用的探子丢到了江东和西凉地区。 对于南疆都护府那边,还真就没有那么的注意。 但是既然现在出了这样的问题,蒋干自然不能马虎,他是赶忙收集了大量东南半岛的信息,然后和伊籍一起整理清楚,呈交给了士颂。 士颂拿到报告,还真有些意外。 可以说,一切的源头,依旧还在孙权这边。 真是和后世网友说得一样,蜀汉有蜀汉的浪漫,曹魏有曹魏的风流,而东吴只有东吴的鼠辈。 由于在南面的暗组本就不多,而且很多都是外围情报人员,提交信息也慢。 事情发生了许久之后,暗组这边才得到信息,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就在孙权数次求和不得的时候,孙权派出了从事郎中朱应为使者,装扮为客商模样,从台湾出发,带着一批江东的商品,一路老老实实地交商业税,进入了扶南国。 到了扶南国后,他又暗中拜见了扶南国的相国余赞,这位祖籍长沙的文人。 这人,不论是士颂南下会盟诸部,还是建立南疆都护府,都作为扶南国代表前来参会的一国之执宰。 而出生于江东四大家族的朱家的朱应,即便不是朱家嫡传正家,也是旁系中数得上的人物。他的本领可不弱。 在见过余赞之后,他很快就得到了见扶南国国主,也就是扶南王范金生的机会。 也就是在朱应见过了范金生之后,扶南国的局面,开始发生了这个微妙的变化。 扶南国依旧还是和楚国保持着正常的通商,但是扶南国的军队,却开始了调动,做出了防备楚国的南下,同时似乎也可以顺势出兵北上,攻略日南郡乃至泰族各部地盘的架势。 而暗组的人反应其实也很快,就在扶南国发生了异动后,暗组的情报人员立刻开始多方打听消息。 终于是打听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消息,那就是东吴使者朱应到了扶南国朝堂之上,把士颂五十万大军北伐而后惨败而归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给扶南国君臣进行了讲述。 并且,很可能对士颂和楚国的大败,和如今楚国在中原的窘迫处境,进行了夸张的描述。 在朱应的口中,士颂如今正处于困境中,而且只待曹操南下,很可能便会失去中原之地,也就是益州和荆南,甚至交州北面的诸州郡,也是守不住的。 士颂若是再次大败,其结果就是逃到南疆都护府来,当一个中原外邦楚国的国主。 那时候,其实力估计是和扶南国的国力不相上下。 而现在,别看士颂掌控的地盘疆域远在扶南国之上,但是士颂真正能用到南面的军队,并不多。 说是楚国二三十万大军,绝大多数的力量,都得布置在北面。 楚军精锐,既然一定是要防着北方的,若是真和南面这边起了龌龊和冲突,绝不可能全部调集过来。 而且更加关键的是,在朱应的口中,中原正统朝廷,也就是曹操的大军要不了多久就会南下,那时候,士颂自保都困难,说不定都需要调集南面部队北上,怎么可能会分心南面的地盘呢? 在朱应的鼓动下,版图不小,国内也能凑齐十万常备部队,再加上壮丁民夫,能凑到近二十万兵力的扶南国,起了和士颂分庭抗礼的心思。 不说别的,他也不用率先冒头来反抗士颂的楚国和南疆都护府。他们这边的心思,是摆出自己的实力,争取一个和士颂平等相处的地位,而不是作为低人一头的附属国存在。 而最基础的,便是外贸的平等,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诸多外贸货物的价格,都由士颂来制定。 其实说句实话,士颂确实在欺负别人,别人这边确实是适合生产大米,也方便出海捕鱼,在海边也设置了诸多的海盐盐场,然后可以弄出许多腌制品食物。 但是士颂用益州的丝绸,荆南的茶叶和铜制品,甚至是陶瓷制品换取粮食的物价,确实高得离谱了。 更别说整个扶南国,为了支持粮食的生产,其他方面,不论是工匠还是制铁技术,都大大的落后了。 仿佛整个国家都变成了农民和渔夫,就是为他士颂囤积军粮用的,百姓虽然基本生活无虞,但也就只有基本生活了,哪里如楚国的百姓过得那么的滋润。 最后,蒋干和伊籍商议之后,也向士颂说出了他们俩关于东吴此举动的看法。 伊籍的个性更加内敛,蒋干这个轻佻的人却很直接。 “主公,那孙权此举,看似是在和我们作对,鼓动扶南国闹事,其实本质上,还是想要逼着我们同意他和谈的举动。” 士颂鼻子轻哼一声,显然是不满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蒋干的意思,又微微地点头,算是认可了蒋干的说法。 第529章 货币谋划 对于孙权而言,曹操再次南下,他必须联合刘备和士颂并力抵抗。 这是他最好的选择。 否则,他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了,那就是在曹操南下之前,发动西征,逆长江而上,攻灭士颂的楚国,实现鲁肃给他的“榻上对”,形成和曹操划江而治的局面,才有一线生机。 “主公,那孙权几次派来使者议和,都被我们打发了回去。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孙权是个如勾践一般能忍的人,心里只怕早就不满到了极致。” “至于我们所提出的,还我豫章,庐江二郡之事,孙权是定然不会同意的。” 蒋干结合东吴那边的情报,简单地提了提东吴那边这种举动的起因。 伊籍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对于东吴而言,他们所求,我们非但不计较他们背盟偷袭,夺我州郡,杀我守军。还要我们承认他们对整个扬州的占据,还让我们集中军队,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合力抗曹。真是何其荒唐!” 蒋干接过话术,点了点头说:“所以,孙权一面不断派出使者来和我们磨议和的事,还要把他妹子嫁过来给主公当妾,算是他们给出的态度。” “但孙权不傻,身边也有文武谋士,也有江东俊杰。他们自然知道,我们开拓南疆都护府后,在南面有了新的粮仓辎重来源。这些粮食是我军招募军士,养军队的巨大助力。” “若是我们失去了南面的粮仓,或者南面来的粮食支援力度有所削弱后,为了抵抗曹操,我们只能寻求新的助力,而他们这个一直求着和我们合作的江东势力,似乎也就有了和我们议和的机会。” “退一步说,若是我们从南疆都护府获得的粮食辎重等物有所减少后,或者我们为了稳定南方来的资源,再次会师南下。他东吴孙家,自然敢再一次地从背后偷袭,上次主公率军定南中时,那孙权可是亲自率领十万大军进逼江夏郡,想要先拿下刘备。周瑜也是统领一支偏师,袭扰交州。” 士颂笑道:“孙权亲自带兵,嘿嘿。听说那次,关张诸将,连夜袭营,马踏连营。他孙权吓得转身就跑,十万大军一触即溃了?” 蒋干也是嘿嘿一笑:“那孙权似乎确实没有什么领兵之才。那江夏一战,反而让刘备在江夏站稳了脚,就连曹仁都不敢轻动了。” 士颂的笑容依旧保持在脸上,心说你们是不知道另外一个时空中,孙权十万大军攻合肥,被张辽几百人给搞定的笑话。 何况这次,还是关羽,张飞,赵云这种组合,哪里是一个张辽可以比拟的战斗力。被当成鸭子一样赶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好了,扶南国的情况我知道了。”士颂大手一挥,似乎没有和蒋干伊籍二人继续说下去的准备。 二人识趣,当即退下。 别的不说,如何对付扶南国的异常举动,自然还轮不到他们二人来向士颂建言献策。 他们二人现在的身份,只是情报头子,而且还只是明面上的监察使罢了。 即便大家都知道了士颂手下除了正规的情报人员外,还有专门的一个暗组打听隐秘情报,但这事情,可谓是心照不宣的事,没有人会去找士颂说这事,这事情还是太敏感。 至于传说中那支不存在的“影爪”部队,士颂想来想去,自从蔡峰在北伐后就消失后,士颂是直接丢到了欧夫人手里。 不论怎么说,这位蝮蛇夫人都是自己这身体的生母。 而且也只是代为管理和掌握这支部队的情报,具体任务的执行,基本都是沈修直接和士颂对接了,只是在明面上给了沈修一个欧夫人老部下后人的身份,多了个楚侯府后院的护卫统领的官职。 话说回来,如何对付扶南国的异常举动。士颂反而没有去找贾诩,徐庶这样的谋士,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对策。 他特地让人把马良,顾雍,蒋琬,费祎四人喊了过来。 这四人,这一年来是楚国最忙的人了。 楚国的货币改革在这四人的主持下,确实得到了巨大的成功。 而刚好,士颂也准备用新的货币政策,来好好教训一下南面的扶南国。 “楚侯汇票在南疆都护府推行的如何?扶南国内推行的又如何?”士颂没有其他的话,见面便问了最直接的问题。 四人还不知士颂准备对扶南国进行经济制裁,但士颂的神色可不太好,马良和顾雍二人对视一眼后,还是马良上前拱手说道:“主公,自从去年百国商贸会后,不论是南疆都护府还是南中的那条南丝绸之路,贸易往来中,楚侯汇票已经成为了各商队的主要交易凭证了。” “至于扶南国,即便是南疆大邦,也和诸多南疆国度一样,早就接受了楚侯币和楚侯汇票。尤其是其国内的权贵之家,家中都会积累不少的楚侯币和楚侯汇票。” 士颂微微点头,继而又问道:“若是我想要扶南国不论高层还是百姓,都能更加接受楚侯汇票,让楚侯汇票成为其国内流通最广,最为人所接纳的货币。诸位可有何良策,而且是越快实现越好。” 四人再次互相看了看,都是聪明人,怎么听不出来士颂是要对扶南国动手了的意思。 顾雍接过话头,说道:“主公,楚侯币也好,楚侯汇票也好。远比从来的五铢钱要方便得多,对于百姓而言,接纳程度之迅速,更是出乎意料的快。即便是不用任何手段,只要我楚侯府屹立不倒,随着时间的积累,这些货币必然是会人人接受的,即便是扶南国那边,也是一样。” 士颂当然知道顾雍的意思,那就是时间积累够了,货币的公信力自然也就有了。 但他现在,也就是准备在这个货币的公信力上做文章了。 他说道:“去年的楚侯汇票,只是试行一二而已,我若是宣传更换新版的楚侯汇票,铜币的汇票也就罢了,所有的银币和金币的楚侯汇票币,全部更换,旧的楚侯汇票作废,变成一文不值的白纸,会影响后面继续推行这汇票吗?” 士颂的话音刚落,四人脸色齐变。 士颂这种做法,不得不说是真的心狠。 若真是这么做,楚侯府固然是可以获得一批收入,但问题同样严重,那就是以后,大家就不会怎么信任你楚侯府发布的汇票了。 大家依旧还是会使用楚侯金币和楚侯银币,这种更加保值的金属货币。 见四人神色变化,士颂便知道自己若是这样做,只怕会得不偿失。 而后,士颂又问道:“若是推出新版本样式的楚侯汇票,规定一年内,可以用旧的楚侯汇票等值兑换。若是过了一年之后,旧的楚侯汇票,便只能作为九折兑换,再过一年则是八折,十年后变为废纸这样呢?” “或者说,只是推出一个新版本的楚侯汇票。而后放出我刚刚所说的兑换方式的小道消息,官方却表示只是谣传,我们楚侯府,只是每隔一段时期,会更新一个版式的汇票,避免有人作假。诸位以为如何?” 马良的白眉微微一动,而后说道:“主公,若是在下所料不错,主公是想要借此策略打压扶南国吧。” “扶南国本是南疆大国,其国中军力也有十多万,若是不管不顾,确实不妥。但若是我们以这种方式欺压于他,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士颂知道,马良这是在劝自己不要把本来好好的扶南国给逼反了,但他们却不知道,现在的扶南国在孙权那小子的煽动下,已经有了“造反”的心思。 无奈之下,士颂只能是把南面的所有消息都告知他们。 而后说道:“扶南国异动,我倒是想要起大军南下威压,只是若是大军南下,不说北面曹操有什么想法,也不说我军去年才南征归来,今年又南下征伐,军民百姓如何想。” “最为关键的是,我看那东吴孙权,只怕也已经在边上磨刀霍霍了。而我,想要用最稳妥,最简便的方式给扶南国以教训。” “若如此,臣有一策。”马良想了想,向士颂献上一计。 士颂看向马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如今扶南国若是起了异心,主公未有率军南下之意,那么自然是做出安抚姿态。” “可印制一批扶南国专用的楚侯汇票,表示这些汇票,是楚侯为了笼络扶南国特地制作的汇票,可以在楚国境内优先兑换,甚至更加值钱,面额上写的十枚楚侯金币的汇票,若是直接和我楚侯府兑换,则可以兑换十一枚楚侯金币之类。” 士颂听到这里自己的心里也有了一些主意。 虽然不至于如十枚金币多换一枚金币这么夸张。但是这种新出的汇票,自己规定一个兑换时间,然后给写利息,也绝对是可行的。 “大批这样的楚侯汇票,作为我们拉拢扶南国手段的名义,流入扶南国后,必定为扶南国上下所接受。甚至直接用这汇票,收买扶南国上下权贵之人。” “等此类汇票在扶南国流通之后,我们再向扶南国问责,若是扶南国国主依旧冥顽不灵,我们只宣布这种针对扶南国的恩典类的汇票作废,而对其他的楚侯汇票,则没有任何影响。想来,也不至于会失去天下人对楚侯汇票的信任。” 马良的主意其实很巧妙,那就是用给你好处的方式来收买你,让你心甘情愿地为士颂,为楚侯服务。 当然了,若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们也立刻可以翻脸。 我们可以笑着跟你说感情,也可以翻脸讲规矩。 而且翻脸讲规矩的时候,还可以把从前讲感情时给出去的好处,全部都给收回来。 至于马良规划中给出的好处,士颂自然是准备用利息或者兑换期限来避免损失,又起到自己想要的货币战争收益的目的。 于是,士颂点点头说道:“季常之谋,甚合我意。” 接着,士颂话风一转,笑着说道:“只是印刷着十枚楚侯金币的汇票,拿到我这里直接兑换十一枚楚侯金币。这么大手笔,我可拿不出来。” 听士颂在拿这策略开玩笑,四人也是附和一笑。 士颂知道这四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会想有实际处理的办法,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心中的一些建议说了出来。 “专门做针对扶南国境内使用的楚侯汇票当然可以,给与这种汇票好处也是可以的,而且就用季常所说的名义,我们想要借此来拉拢扶南国。” “至于这种汇票的好处,可以告诉他们。我们会在这一版的扶南国汇票上面,印上扶南国的文字不说,在三年后,每一张汇票我们还会给予一定量的利息。” “差不多十个楚侯金币,我们给与一个楚侯银币的利息这样。而且,要大量的制作和普及楚侯铜币的汇票,让整个扶南国上上下下,在短期内,都能使用和流通这新版的汇票。” 后面的话,士颂没有说了,但这四人都知道了士颂的心思。 那就是到时候这些汇票流通好了之后,肯定会突然变成一文不值的白纸,而那时候,正是分化和引发扶南国内乱的好机会。 第530章 货币战争(一) 其实,士颂概念中的楚侯汇票,和后世的支票有些类似。 或者说,和存折、国债有些类似,又或者和期货有些类似。 反正就是,一张扶南国版的楚侯汇票,票据上不仅有扶南国的文字,还特地写明白了这种汇票的保值和增值作用。 楚侯府保证,会在三年后,所有此类汇票价值,会提高百分之一的价值进行回收,这百分之一则权当利息。 带着这条件,蒋干作为使者南下了扶南国,在邓方率军护卫下进入了扶南国。 一来是阳谋,用这利益去钓扶南国的上下权贵。 二来,也是让邓方带着部队进入扶南国熟悉地形,若是真是不得已,需要派出部队南下和扶南国交战,熟悉下地理终究是好的。 虽然楚国在北面和曹操隔江对峙,和东面的孙权名义上也还在敌对。但目前来说,楚国在南疆依旧是如日中天,绝对是最强大的国度。 若是楚国北面无事,他们也不会真的被孙吴的一个使者,就给鼓动起来当出头鸟。 所以,向来有“苏秦张仪之口舌”之称的当代纵横家蒋干,来到扶南国后,扶南国上上下下,还是十分重视的。 在扶南国都城城外,扶南国国的相国余赞,亲自出城迎接,而扶南国国王范金生,也是在自家王宫门口迎接。 此时的扶南国,历史上的范氏王朝建立没有多久。 原本开国国王范蔓,本来是前代混氏王朝的地方大将,最终篡位成功。 但他也在篡位的过程中,百战余生,留下了不少的伤,如今虽然传位给了儿子范金生,但依旧是扶南国的太上皇。 另外,虽然范氏窃国多年,但扶南国从部落联合,走向统一政权的国家制,时间并不长。 原来诸多混氏王朝麾下的大将,大家族,都不过是改换门庭而已。 甚至还有前代王族混氏的旁系,依旧也在扶南国内,掌控着一些地方的军政大权。 这些大族之中,不少都是从前和范氏一样,同殿为臣的家族,现在却成为范家的臣子。 这些家族中,不少人都存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心理。 只是士颂的异军突起,让这些人的小心思,不得不有所收敛,维持了扶南国明面上的团结。 如前次日南郡叛乱时,率军北上支援占人的扶南国大将吴定,便是扶南国吴氏一族的代表。 虽然他大败而归,但他在日南郡战斗获得的经验,也让他在吴家内部脱颖而出,成为了吴家内部斗争的胜利者,俨然成为了吴家的家主。 而如同他这样的地方军阀势力,还有两个大家族。 一个柳家,传说是扶南国建国之前,就存在的老牌家族。 另外一个,便是前代王族旁系中的混氏家族,也有自己的传承底蕴。 就如同曹操分化袁氏兄弟而定河北一样,在了解到扶南国国内的情况后。士颂越发地感觉,自己货币战争的手段,能让自己更加方便的,解决南面的问题。 蒋干笑着走进了扶南国的王宫,和扶南国国王范金生等一众君臣分主客落座后,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收了起来。 蒋干也不打机锋,很直接了当地问道:“近日我国发现,扶南国这边集中了不少的军队北上,在北面聚集了大量的军力,不知道扶南王此举是何用意啊?” “难不成整个南疆地区,去岁才定下了联盟,今年扶南王,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背盟?” 蒋干的话很重,而且还扯着大旗暗中威胁。 意思是扶南国这举动,不仅仅是对士颂,对楚国的背叛,更是背叛了去年南疆都护府的盟约。 而根据那个盟约,对于背盟之人,是整个南中地区可以出兵讨伐的。 是的,如东吴的使者朱应说的那样,士颂主力大军二十万,真能分出手来,南下对付扶南国的部队,也就只有五到八万。 算起来,确实是不如扶南国的军队多,扶南国若是真能全国动员,少说也能凑齐二十多万可战之兵。 不论是正规军士还是拉的壮丁,这样的军队人数,真和楚国对上,真不一定会轻易战败。 但蒋干话里话外的意思则是,楚国出兵南下时,还可以动员泰族各部,以及扶南国西面的骠国在内的,南疆都护府为中心的各大小邦国。 这些国家只怕也能凑起来七八万军队。 若是真要开战,楚国这边还真不一定会被扶南国所谓的“兵力优势”所压住。 “子翼先生,上邦贵使切莫误会啊。”余赞连忙开口,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国将士北上,是为了在两国边境地区做好走私排查。” 余赞给出了一个十分牵强的理由。他说道:“自从去年的百国贸易大会之后,我扶南国上下对楚国货物需求量大增。” 余赞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诸多商品之物价,由楚侯府统一规定市价,却是比楚国境内要高出三到四成。不少百姓商户便都起了走私的心思,偷偷运转货物,还有人甚至直接跑去东吴地界进货走水路返回,对我扶南国的市场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我们这次加强边界巡视,也是为了防止这些走私犯扰乱市场而不得不为的无奈之举啊,还请上邦贵使莫要误会。” “哈哈哈,边境陈兵数以万计,却是用来抓捕走私?你拿这话来哄我,是以为我蒋干傻吗?”蒋干说完,折扇一摇,颇有一番名士风流的味道。 见余赞还想再说些什么,蒋干立刻制止,而后说道:“你们的那些心思,我们心知肚明。我既然来了,自然想要以和为贵,大家协商着来解决问题的。” 听到蒋干这话,余赞和扶南国国主范金生对视一眼,便不再言语。 他们这次被东吴鼓动,忽然集合军队在边境展现实力,其实也只是一种试探,希望能从士颂这边争取一些好处。 不论是在贸易上的让步,还是给与扶南国更多的自主权,让他们不再成为被士颂欺压的粮食产地,对他们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余相家里也是荆南故人,北面的情况,只怕这么些年下来,从各方面也了解了一些。知道我家五十万大军北伐后,铩羽而归的事,也知道我们和北面的曹操,在日后必有一战。在有心人的鼓动下,怕是也起了一些心思。” 蒋干的话很直接,余赞连忙说不敢,但心里是怎么想,谁又知道呢? 若是等曹操再次南下,还真就在大江之上击败了士颂,士颂丢了荆南,益州。只怕南面各国,就真会在这扶南国的率领下,直接反了所谓的南疆都护府。 别的不说,交州最南面的日南郡,后世越南的北部地区,只怕会再次落入外邦之手。 “但不得不说,你们的时机把握的很好。”蒋干说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只怕是要不了一两年,曹操就会扫平北方,而后南下了。” “我主手上,如今劲旅三十万,还真不想分兵南下来和贵国掰扯,让军力陷在南面。所以,我带了诸侯的条件,你们先听一听,回去后商量下,再给我回复。” 蒋干作出一副懒得去听对方想法的样子,直接说出了楚国这边能给出的条件。 “第一,我们卖给扶南国的财货物品,如丝绸,铁器,茶叶,酒水等各类物品。可由你们扶南国朝廷统一采买,扶南国境内这些货物的价格,由扶南国朝堂自己来定。” 蒋干的这第一个条件,其实也正是对方需求的条件,那就是楚国货物在扶南国的价格,由对方来定。 只是价格上面士颂似乎并不准备做出多少让步。 蒋干继续说道:“第二,如你们知道的一样,我们现在在全力备战中原之争,肯定是需要钱财和粮食的。所以我们卖到南面来的货物,价格上我们只能再让半成。而粮食上收购价格方面,你们也只能至多涨半成。” 听到这话,范金生和余赞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在他们看来。士颂既然能让步,那就表示还能有得谈,他们或许还能争取到更多的好处。 “第三,我们虽然让步一二,但绝对不会再做更多的让步,但为了报答贵国军民对我国的支持。我们也有我们的诚意。” 蒋干的这个第三点,其实才是士颂货币战争的杀手锏所在。 明面上,算是我们给予扶南国全国上下成为楚国农民,渔民的报答。 但实际上,却是把刺放到了最美味的佳肴里面藏着。 余赞见自家国王有些意动,连忙使眼色让范金生不要轻易出声,而是静待蒋干说完楚国这边的提议。 “我们愿意单独为扶南国制作一版楚侯汇票。” 接着,蒋干便将士颂亲自设计主导思路,马良顾雍等人完善执行的阴谋说了出来。 专版的楚侯汇票,而且汇票上印有扶南国文字,另外这个汇票会在三年后增值,而且这一点也写在汇票上。 这个汇票既是流通货币,又是适合囤积增值的货品。 而且根据蒋干的说话,扶南国这边,从国王到各地大族,都可以提前获得一批这样的汇票“定金”,说白了,就当是士颂给他们的贿赂了。 让他们继续帮着自己来压榨扶南国的百姓,继续为楚国的粮食后勤提供廉价劳动力。 而且这条所谓的让步,其实不论扶南国同意不同意,楚国这边是肯定会执行的。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扶南国上上下下都会乐于接受。 不是没有人看不出这其中的风险,毕竟若是楚国和扶南国翻脸,那这所谓的扶南国版本的楚侯汇票,就会变成白纸。 但人性的贪婪,会让许多人都会前赴后继地接受和使用,甚至是囤积这些楚侯汇票。 余赞是个聪明人,只是他现在一时间,还没机会想得那么的深,只是隐隐间察觉不对劲。 但明面上可以看到的,就是楚国是一心想要把扶南国和自己紧紧绑在一起。自己这边若是想要拒绝,只怕就只有现在就和士颂翻脸一种办法了。 但是现在翻脸的结果,那结果对扶南国来说,就只有面对楚国全力对付的处境了。 而蒋干后面的话,更让他们的心里冷到了极点。 “你们有所不知,如今我楚国北有曹操,东有孙吴。尤其是那东面扬州的孙家,趁着我军北伐失利,明明是和我家联盟,一起北伐的人,忽然就叛盟了,从背后捅刀子,强夺了我家豫章和庐江两郡,多年来不停地想要攻入荆南,让我加好生难受。” “但随着北面曹操大胜,他家反而停下了对我家攻略。转而几次三番派来使者求和,想要和我们联合抵抗北面的曹操。你说,若是你们,愿意再次接受这种两面三刀的盟友吗?” “我家楚侯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之下,一拖数年,只是不许。把东吴那孙权急得是团团转,各种手法用尽,只求联盟,三天两头的想要把自家妹妹嫁过来。” 蒋干的话,好像在说笑一般,说着和扶南国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只是在说楚国如今的处境。 但蒋干的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在暗中点着扶南国,不要太过信任东面的孙家了。 他们家不过是想要把你们扶南国拱起来,让士颂失去一个粮草外援,而后在曹操这座头上的大山越来越把大家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找机会和士颂议和。 “如今眼见北方将要统一,我们自然是不会愿意和东吴开战。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和他们议和罢了。当若是其他邦国无事生非,非要牵扯我军实力,我楚国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选择和东吴议和,合力对抗北面的曹操,然后分出更多的军力来,如上次定南中那般,将那惹事的出头鸟给平了先!” 蒋干侃侃而谈,满脸笑容,但他口中的话,却是明白无误地威胁。 而余赞听到了这话,心知自己这次是上了东吴的大当了。这次国家的在财货上的命脉,只怕是要交出去了,只能轻叹口气。 “上邦贵使的意思,我们已经明了,还请贵使在驿馆稍歇,容我等商议一二。”余赞最后笑着把蒋干送走,回头看向自以为占了便宜的范金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531章 货币战争(二) 余赞还是小看了钱财对于人心的影响。 他本来还想要劝说范金生,拒绝楚国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新版汇票,禁止其在扶南国流通。 好说歹说,他把范金生给劝住了,但却被告知,整个扶南国都城,关于有利息可领的新版本楚侯汇票,已经在民间疯狂流通起来,余赞大怒。 “楚国不讲信义!我们都没有同意,他凭什么让他的钱财,在我国境内流通!”余赞这时候,也本能的忽略了楚侯金币及原来的楚侯汇票的事宜。 虽然明知道不论自己是否会同意,楚国这边肯定会有动作。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蒋干来见自己和范金生,不过是来打个招呼。所谓的让步,也不过是楚国让他们名义上好看点罢了。 只可恨,不论是范金生也好,还是那些手握军权的地方大将也好。都被士颂许下的重利给蒙蔽了双眼,都觉得楚国的这种举动,无非就是要给扶南国一大批好处,来让扶南国绑在楚国的利益链上,为楚国争取更多的粮食而已。 至于余赞所说的风险,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急得余赞气得不行,最终只能下令自家子弟,坚决不使用楚侯汇票,尤其是这种扶南国专版的汇票。 其实,就在蒋干来见范金生和余赞的同时。楚国暗组,也护卫着其他的秘使,拜访了扶南国诸多领兵大将。尤其是吴,柳,混三家。 其中吴家家主吴定,便是当年率军支援日南郡占人叛乱的那员大将,如今吴家麾下也有着两三万将士了,俨然是扶南国内一股不小的势力。 而这不过是吴家明面上的势力,如中原的世家一样,他们若是真要起事,振臂一呼,大批吴家麾下的仆从,附庸都会汇聚起来。 吴家和余赞有些类似,也是从中原南下过来的大族,传说是王莽篡汉时,王莽麾下官员南下避乱的后代。 当然了,这也只是吴家自己自说自话,给自家脸上贴金,给自己一个高贵的身份罢了。比余赞的身份更加不可考证。 至于柳家,那是从前扶南国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大族,其家族最出名的是当年的女王柳氏,后来嫁给了扶南国第一王朝的建立者。 在扶南国历史上的地位,和后世的武则天或者说是辽国萧太后的类似。 如今柳家的家主柳烨,当然也是扶南国一方重臣。向来以儒帅自居的他,面对楚国给予的大量钱财,又岂能不动心。 本来这次范金生让他们率军北上,他就是反对的,现在更是和楚国秘使直接完成了暗中的约定。 那就是如若扶南国和楚国开战,他柳家虽然不会帮助楚国,但也绝对不会帮助扶南国对抗楚国,让楚国使者大喜。 最后一个领兵大将混况,是扶南国前代混氏王朝的宗亲。 范家叛逆篡位的时候,他们这些本来就和混氏嫡传家族有矛盾的所谓的宗亲,当时就举起了反叛的旗帜,站到了范家一边。 和当年士家那些旁支,想要联合张津对付士燮一家一样,多半是心中不满。 羡慕,嫉妒和不甘。这类人性,不论国家和种族,都是一样的。 这三家都明着接待了楚国的使者,在收到了楚国大批的楚侯汇票后,都暗中和楚国签订秘密协议。 第一,是他们绝对不会主动向北攻略日南郡。 第二,若是范金生真打算率领扶南国中央军主力北上,他们也会第一时间通风报信,甚至能做到两不相帮。 但前提条件,是楚国的军队能和扶南国对峙住,若是楚军顶不住扶南国的军队,他们可不想成为范金生下一个打击对象。 这三家将领,可以说是扶南国内的“三番”势力。 至于其他本钱少一些的军阀,也还有不少,士颂这次,一个没落下,全部送去了新版的楚侯汇票。 而后,就如同很多井水,需要先向里面倒一些水之后,才能打出水来一样。 士颂为了让这些人以及他们麾下的军士,控制区域内的百姓信任新版楚侯汇票,士颂特地让蒋琬组织了一个大型的商队南下,带上了大批的中原地区特产,打着官方通商的名义,进入了扶南国。 对于扶南国内,这些新出现的扶南国版本的楚侯汇票,全部认账。 同时,在交州全境张贴告示,让所有钱庄,楚侯府直接运营管控的各产业,不论是酒楼驿站,还是商场交易,甚至是税收账款,全部都认这新版的楚侯汇票。 甚至还特地做了如何辨别真伪的宣传单,在《武陵传语》上进行的刊印。 种种行为,都显示着士颂是认这个账的。 这些消息,也就在蒋干在驿站等待的时候,传到了扶南国的王宫之中。 范金生对余赞担心的情况,满不在乎,说道:“余相,士颂这是在向我们示好。他需要稳定的后方,稳定的粮食产出,去支持他去和北面的曹操争中原。所以他愿意付出利息来接好我扶南国,我们又没有任何损失,白收他一大批钱财,有何不可。” “再说了,即便是我们不同意,这楚侯汇票,早就已经在我国内流通,这新版的汇票即便是我们不同意,那三家,还有底层的百姓,也必然会暗中流通。不论是楚侯金币,银币,还是五铢钱铜币,又或者是这汇票,总比我们原来的铜币要好吧。” 余赞叹了口气,说道:“若是他士颂不认这个利息怎么办?东吴那边说得很清楚,士颂和曹操必有一战。我们若是真把国家的财货,绑定在这楚侯汇票上,若是士颂胜了也就罢了,若是他败给了曹操,那以后曹操南来,定然是不认这个的啊。” 余赞也不说担心士颂不认账的事情,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整个楚国境内,对这种新版本的楚侯汇票还是很认可的。但范金生却不以为然,说道。 “中原王朝,向来以上国王朝自居,对我们多是看轻。” “那曹操若是真能击败士颂,统一中原,我们自然俯首称臣。这版本的楚侯汇票即便是曹操不认,我们一样可以留在国内当做流通货币使用,又不碍着他曹操什么事。” 范金生看来,这事情根本就没关系。但他也好,余赞也好,哪里知道后世货币战争的残酷,丝毫不低于真实的战争。 蒋干带着最好的结果返回了日南郡,之后,大批大批的商品,流水一般的进入了扶南国,导致这些货物的价格大幅降价。 但不论如何,越来越多的扶南国人,开始接受和使用楚侯汇票,尤其是新版本的扶南国版本的汇票。 之后半年,在楚国暗组有心推动下,大量的五铢钱面额的楚侯汇票,也进入了扶南国市场,被扶南国百姓所接受。 毕竟在这个时代,扶南国看似疆域面积不小,但其人口和军力装备,以及技术发展,都是远远落后于中原的。 各种高端的货物,生活用品,乃至铁器,瓷器,漆器,丝绸,布匹等等,换走了扶南国大批的粮食,和市面上流通的扶南国铜币。 而随着市面上流通的铜币越来越少,而楚侯汇票却越来越被扶南国百姓认可。 毕竟,只要你拿着楚侯汇票去日南郡楚候府的钱庄,就可以完成兑换的。 而且汇票上写得清清楚楚,三年后兑换的话,还可以平白得到百分之一的利钱,也正是这个原因,扶南国内,从上倒下,将各种面额的楚侯汇票,囤积了许多。 半年时间,不说让扶南国的所有货币变成了自己的楚侯汇票,但一些重点城市和区域范围内,楚侯汇票已经成为了当地的主流货币。 于是,这一年的秋天。就在曹操正式诛杀了高干,掌控并州的同时,蒋干再一次南下扶南国,提出了新的要求。 “什么?让我扶南国出三万青壮,去楚国效力,成为楚侯麾下军队?”范金生听完蒋干这个荒谬的要求后,是仰头大笑。 “我扶南国在年初时,便能集合大军二十万,北向威胁楚国。当时也是你蒋干带着一纸合约,做出让步,给与我国诸多贸易优惠,还赠送我国大批楚侯汇票。我见两国关系好转,这才撤兵回来,让你国好好准备北方战事。哼,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在我这里征兵要人?” 范金生越说越气,心说你士颂要北面抵抗曹操,兵员不足,也不能跑到我这里来征兵吧。 扶南国全国上下的青壮合起来,确实能集合出来二十万人,但只怕这二十万人里面,真正的职业军队,只怕不到五万。其余都是些临时被抓来凑数的壮丁了。 一边的余赞也附和道:“子翼先生,听闻你也是江东俊杰,辩才无双。楚国如今麾下军队已经不下三十万,更是广友南疆都护府,甚至还和西面的身毒,贵霜帝国保持着南丝绸之路,完全可以向西雇佣军士,向南征调南疆诸国青壮,何必来我扶南国这里借兵呢?” “我扶南国名义上,是臣服在南疆都护府管辖内,但我扶南毕竟是南疆第一大国,和那些被欺压的小国,还是不同的。” 余赞的意思也很明显,你们楚国是强,但是我扶南国也不弱。 你们现在中原战乱四起,你哪里有能力顾忌南面,真要动手,你们楚国也没有那个必胜的把握。 若是两国战事一起,你楚国就会有大批的军队和补给陷在南面。你蒋干给我想清楚了的,我扶南国可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拿捏的国家。 蒋干微微一笑,说道:“二位勿要恼怒。我楚国也是迫不得已啊。” “眼见着北面战乱将起,那东面的孙家又不安分。我楚国也是希望能尽可能多的集合力量。” “北拒曹操,东抗孙权,已经是有些应对不暇了,当然不想南面再起冲突。” “但如二位所言,扶南国疆域不小,国中还能聚集雄兵二十万,若是我们和曹操孙权死拼的时候,扶南国又被孙权给策反了,那时候,我楚国可就真的被动了。” 范金生和余赞对视一眼,而后说道:“蒋先生之意是,正是因为我国实力强劲,所以楚国才不得不防备我国。想要用这借兵之法,削弱我国以安心?” 蒋干沉默不答,端起面前地茶杯慢慢品味起来,但这举动已经不言而明,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你扶南国一直好好的,今年上半年年初的时候,听了东吴使者的一番鼓动,还真就闹事了。若不是楚国给了大量的钱财货物让步,说不定还真会出问题。 当然了,半年过去了,楚国这边早就做好了准备,算是用那一批钱,给楚国买了半年的备战和调度的时间。 同时也为货币战争的出手,埋下伏笔。 如今,一切准备就绪,蒋干当然是得到了士颂的命令南下,不为别的,就为了挑起两国之战。 赶在曹操南下之前,解决自己身后这最后一个后顾之忧。便是士颂不惜使用货币战争,也要做好的事。 现在中原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曹操灭了高干后,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北击乌桓了,不论有没有郭嘉,曹操用不用奇袭险招,曹操击败乌桓后,肯定会率大军南下。 扶南国,这个被东吴拱起来的钉子。士颂必须在曹操南下前的这段时间,给拔除掉。 第532章 货币战争(三) 上一次作为使者来扶南,蒋干是带着大量的钱财,让扶南国选择了“撤兵”,不在扶南国北面边界聚集大军。 在楚国妥协让步的前提下,完成了两家的“和睦共处”。 但是这一次,万事具备,已经准备动手的士颂,让蒋干带来扶南的条件,自然是扶南国上下不愿意接受的结果。 削弱扶南国,以安心向北对付曹操。 这也是士颂被孙权这反复小人背刺之后,内心默认地防备。 当然了,对于士颂而言。还真有一点,想要借这次对扶南国出手的机会,来练习练习,如何在这个时代,玩一出货币战争。 “若是不接受,那么我国将调整和扶南国之间的经济策略。”蒋干淡然说道。 对于扶南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提议,楚国这边早有应对准备。 “自明年开始,我楚国将停止收购扶南国除粮食外的一切货物。所有生活相关用品,不论是衣食住行任何方面,布匹丝绸,成品衣物,北方食材药物,房屋建材,牛羊马匹,甚至是南来的楚国工匠,一律停止。” 其实楚国和扶南通商以来,扶南国这边能提供给楚国的东西其实很多,但是在士颂的刻意安排和打压下,楚国仅从扶南国进口了大批的粮食。而出口给扶南国的东西里面,包括了大量的生活文化物资。 这些物资不仅仅涉及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更包括中原的文化,甚至诸多武陵书院出版的书籍资料。 这么些年下来,这些东西早已经和扶南国百姓的生活融为一体,即便是价格比楚国国内要贵,但早已经成为了扶南国百姓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尤其是,在推行新版本的楚侯汇票的时候,这些货物都是降价倾销了一遍。 扶南国上上下下,都体验到这些来自中原货品的好处。 现在若是突然断掉,无疑是对扶南国的一种打击。 明明可以忍受黑暗,士颂却偏偏要让他们看见过光明。 蒋干现在以此为要挟,余赞的脸色刷一下就变了,知道士颂前面的布置,杀招原来在这里。 本来他还想要出言和蒋干商议一下,看如何变通变通。结果,自家国王却掀桌子了。 “哈哈哈,笑话!”范金生大笑之后,说道:“你们以为停止这些贸易,就能让我屈服?我扶南国没有和你楚国通商,就活不下去了?” “你若是要停止通商,那好啊,我们连粮食都不卖给你了,看你士颂拿什么来备战。等你士颂被那个曹操灭了,我再和曹操交易就是了。告诉你,我扶南国二十万大军,即将继续陈兵边界,响应中原正统朝廷号令。”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中原如今是怎么回事。明明别人曹操曹丞相那边,才是正统的大汉朝廷。你们楚国,哼,不过是割据一方的地方诸侯罢了,还敢在我面前充大。” “我告诉你,老子早就看那士颂不顺眼了,从他南下灭占族开始,我就看他不顺眼了!告诉他士颂,有种就来打老子,我扶南国,不是占人,不是南中蛮族,不是骠国那些南疆小邦,真打起来,嘿嘿,没有个五年十年,是分不出胜败的。就看他士颂,敢不敢和老子在南面耗了。” 见范金生如此表现,蒋干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说什么。士颂交给他的任务,便是最好让范金生主动挑衅宣战。 蒋干本来还准备了诸多刺激话语,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若是如此,我这就将扶南王的态度带回去,转达我主。”蒋干站起身来,微微拱手,带着士颂想要的结果,返回了交州。 那里,陆逊早就率领南征大军做好了准备。 年初派出蒋干去扶南国的同时,士颂就已经任命陆逊为平南大都督,开始着手准备南征扶南国事宜。 虽然说对付扶南国,的确是准备打一场经济战,但是经济战的前提,也是需要强大的军事实力作为支撑。 五万南蛮军,本就是陆逊这个蛮军中郎将的直属部队。 另外,又让日南郡当地的郡兵和民团组织了二万后勤军,充入南征军。这便是陆逊手上真正掌控的部队了。 不过,士颂一纸调令,泰族各部也聚集了近三万人马,由泰族联盟首领芒帕统领,来到日南郡西面,长山山脉左侧的车邦城待命,随时听候陆逊的调遣。 以上这些便是楚国对付扶南国的东路军配置。 而在泰族各部西侧,楚国的南疆都护府所在的庲降地区。则是由楚国的第一任庲降都督邓方为主将。 率领隶属于庲降督军府的掸郡营魏荣部,瞟郡营士瀚部,以及各小邦国军队集合起来的庲降散郡营的部队。加上当地的郡兵,拉上的民夫一共六七万人马,陈兵扶南国西北,威胁扶南国左翼。 当然了,这个西路军看似有几万人马。但邓方和士颂也都知道,这些部队是出不了南疆都护府的。 说白了,便是不可能把这些人调去北面,帮助士颂和曹操争霸中原。 这些人只能是留在南疆都护府这边安定地方,若是士颂选择放弃南疆都护府,只怕最多能抽调一万五千人出来也就不错了。 随着蒋干和范金生的谈判破裂,随着楚国的商人停止南下扶南国,而且大批大批的楚国人选择离开扶南国。两国的关系,越发的紧张。 范金生不听余赞的劝说,强行中止了和楚国的粮食交易,并扣押了应该交付楚国的大批粮食,宣布这些粮食就地充公,成为扶南国军队的军粮,而后集合大军再次北上。 在他看来,士颂是不会那么傻,率领楚国大军来和自己纠缠的。 可他没有想到,当他再次耍无赖,起兵准备要挟士颂的时候。楚国这边的反应,比他迅速得多。 首先是在陆逊的调遣下,泰族联军迅速翻越长山,来到日南郡内和楚国军队汇合。 之后,陆逊率领这个南部各族组成的十万大军南下,还真就和扶南国的“二十万”大军对峙了起来。 范金生下达了诸多军令,集合了十三万左右的军队在自己身边,至于所谓的三大世家和其他中等和小世家的军队,则是按照他的要求,前往了扶南国中部和西部防守。 他们的任务,是避免泰族其他部落偷偷南下,或者西面的邓方那近七万人马攻入扶南国西面。 “大王,这是北面现在正在传发的宣传纸片。”正当范金生看着对面楚国军队的列阵而皱眉的时候。余赞走到他的身边,呈上一张来自楚国的宣传单。 余赞解释道:“那士颂并未说要讨伐我国,而是宣称将我国列为为不友好国家,禁止楚国商旅往来。现在是命陆逊那斯,率军封锁边境,禁止双方往来。” 见范金生没有过多的反应,余赞知道自家国王可能还没能理解士颂此举背后的意思。 他连忙解释道:“士颂此举,似乎并未违反当年南疆都护府签订的,南疆各国不得互相攻伐的协议。似乎是在等我国率先出手。” “但不论怎么看,若是我们和楚国这么对峙下去,士颂把十万军队的力量消耗在这边,都是他更加吃亏的。只怕是他还暗中还有其他打算,我们还是需要小心防备一二才是。” 其实,自从士颂派出陆逊南下,在明面上宣布断绝和扶南国的往来,表示扶南国是和楚国不友好的国家后,整个东南半岛次大陆,都陷入了动荡和不安中。 尤其是扶南国国主范金生,直接扯起了旗帜,公然集合军队和楚军对峙,让这片地区越发动荡。 陆地上的对峙还只是开始。陆逊布置好了防线之后,在海上,交州的楚国海军也同时动了起来。 由于蔡瑁被士颂调到去守长江了,现在的南洋海师归属冯习统治。 现在,冯习名义上,也有着善水将军这个杂牌将军的官职。 南洋水军,作为士颂预备给自己的最后的退路。其组成成分就很平均。 不仅仅有汇聚在冯习身边的荆州本地人士,也有蔡家中,和蔡瑁、蔡峰二人相关的蔡家子弟,也有原本甘宁从益州带出来的锦帆贼出身的军士,甚至还有中原南下的流民,及黄巾贼出身的水战好手,也都汇聚在这支部队里面。 现在,南洋水军的前军校尉龚都和左军校尉蔡斐,正领命进行着沿海岸线巡航。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只要见到扶南国海岸线上的船只,不论其他,一律击沉。 另外,右军校尉王意,这个荆南出身的土着少年,对士颂忠心无比,一心想要给士颂守长江,却被士颂私心安排到南洋来的水战后起之秀,正率领一支队伍,完成了对属于扶南国的南口港的封锁。 这港口,便是扶南国对外贸易的中枢所在。 不论是楚国还是南洋各国的船只,只要和扶南国贸易,都会在这里靠岸。 但是现在,港口中依旧停留着大批的船只,但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海。 楚军已经发布了扶南国的禁海令。想要出海,那就得等到扶南国和楚国之间分出胜负高下之后。 最后,后军校尉路超,也就是当年和甘宁一起偷偷摸入荆南劫掠,被暗组一起抓捕的人。因为这人行事也算是盗亦有道,当时士颂一心想要收服甘宁为自己所用,所以对路超也是网开一面。 但不论如何,士颂对路超一样有活命之恩,路超和甘宁一样,内心里早就把这条命卖给了士颂。 路超出身锦帆贼,手下的部队,不少也是原来南洋盗匪和走私者出身。 现在,他正率领着这批人进行了士颂货币战争最直接的一环。那就是他们带着大批大批的扶南国版的楚侯汇票,偷偷地摸进了扶南国。 现在这扶南国的海岸线,那里有什么防线可言,对于楚军而言,扶南国的海军,那就是沿海的几艘小船而已。 路超和他手下的人没有任何留手,快速解决了这些人后,将价值上百亿钱的楚侯汇票带入了扶南国。 而后,这些面额不等的五铢钱,银币,金币的楚侯汇票,便出现在了扶南国的贸易市场上。 这些走私犯出手,远比普通人豪迈,原来一钱一个的水果,他们愿意出五个,十个钱的价值来买,反正最后都是用扶南国的汇票付款。 很快,这些人带着无限的楚侯汇票,很快就从东向西席卷了扶南国的市场,导致物价飞涨。 原来的楚侯汇票,价值暴跌。 甚至许多的百姓,已经开始不认可楚侯汇票的价值了,想要把手上的楚侯汇票,兑换回原来的铜币。 只是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和百姓们兑换铜币呢。 那些商贾和世家之人,都恨不得想要将手上的楚侯汇票的银币,金币兑换掉。 但楚国开在扶南国的钱庄,从前随时可以兑换的钱庄,似乎在双方对峙之前,就已经人去楼空。 士颂也在这个时候宣布,鉴于扶南国国主的不友好行为,自己在被要挟的情况下,做出的让步行为,给与扶南国的那一批汇票,全部作废。 另外,原本已经流通了一年的原版楚侯汇票,也将会在两年内完成更换,超过两年后,这些旧版的楚侯汇票,自己将不会认可其价值。甚至是楚侯金币,银币,也会推出新的版本。在两年后,旧版本的楚侯金币,银币,也将贬值。 楚侯府官方规定,不论是金子还是银子。同等重量和质地的金银制品,价值只能是同等楚侯货币的八成。 总之就是一句话,原来的楚侯货币作废,全部给我换新的,若是不换,你手上的钱要么就不再是钱,是废纸。要么就会大幅度的降低价值。 当然了,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扶南国了。 因为不论任何国家,甚至是东吴和曹操境内的商贾,都能有自己的途径,完成货币的更换。 只有扶南国,如今被士颂封锁道路,只能等着自己手上的钱变成废纸。 第533章 货币战争(四) 当一个国家的货币体系崩溃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个世界,其实已经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过这样的故事。 百姓艰难求生,政权摇摇欲坠。 一个又一个国家,被类似的手段,给弄垮掉。 然后,要么幕后黑手,要么外国势力,在这个国度血与泪的灰烬里,重新扶持起一个傀儡政权。 要么,这个国度中,横空出世一个绝世英雄,带领百姓和国人绝境重生。 但在这个时空里,士颂怎么可能会给扶南国培养旷世英雄的土壤。 在大批大批的楚侯汇票流入扶南国后,扶南国的经济体系瞬间垮掉了。 从前面值一百钱的楚侯汇票,可以换回的一袋大米,现在即便是一万楚侯铜币的汇票都买不到。 钱变得不值钱了,但百姓手上的钱,依旧还只有那么多,百姓的生活,瞬间跌入了绝境中。 很快,因为扶南国主的“不友好”行为,楚国和扶南国隔绝交通,否认扶南国版本的楚侯汇票的消息,也逐渐开始流通。 更加绝的,是士颂那边宣布,去年流通的所有楚侯汇票,甚至是楚国的金属货币贬值,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新版本货币的更换。 否则楚侯银币,金币的汇票,也都会通通变成白纸不说,手上的金子,银子也都要贬值。 “按照规定,新版楚侯汇票中,面额一金币的汇票,价值新版楚侯金币一枚,价值旧版楚侯汇票金币十枚。价值同等重量的黄金价值的十二到十五倍。” 在扶南国各主要城镇中,忽然就出现了最新版《武陵传语》。 而这份报纸上面,除了关于楚国新版货币更新的方式外,还特地在扶南国这边的报纸上做了加刊,把士颂对扶南国态度的转化的原因进行了介绍。 “兹有扶南国,地处南疆都护府南端,毗邻南洋,与日南郡,泰族各部,及掸瞟旧土各邦国相邻。本为南疆大国,参与南疆都护府会盟,为楚国附庸。” “其国主,受楚之敌国,东吴使者之挑唆,背信弃义,枉顾盟约而挥军北上,要挟宗主,行小人之举,令亲者痛仇者快。” “依据当日之盟,南疆诸国当共讨之。然刀兵一起,必然流血漂橹,百姓凄凉。楚主士颂,仁义之君,今日隔绝扶南国之贸易,以为惩戒,望扶南国上下,幡然悔悟,免范金生国主之位,另选贤能。与南疆诸国重新盟约,以息刀兵,还南疆以和平。” 反正这份传语上的话,把楚国和扶南国交恶的原因,全部归咎在了扶南国君臣这边,说他们背弃盟约,说他们被东吴蛊惑,一心想要更多利益,是贪得无厌。 最关键的是,报纸上特地点明。说范金生知道和楚国交恶后,很可能会出现楚侯汇票不能兑换的问题,所以事先就查封了楚国在扶南国设立的钱庄,将钱庄里面的黄金白银,以及五铢钱铜币,全部收缴进入了扶南国国库。 对于百姓手上的钱变成废纸,却根本不管不问。在范金生看来,百姓越是贫困,生活越是艰难,这些百姓就越不值钱,越可以被他们当做“喂刀”的炮灰部队,送上战场去死,帮他这样的权贵,获得更多利益。 流言,尤其是有人故意操纵的,负面的,揣度人心的流言,那传播速度,往往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很快,这种流言就席卷了整个扶南国,甚至前线的军营里也都是这样的声音。 这些人对自家的国主,心中有怨,觉得自己的命被范金生卖掉了的人,大有人在。 “这,这,这,如何是好?”看完楚国故意散布在扶南国内的传语,范金生浑身上下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总算是看出了士颂早前的让步,正是为了现在故意布的局。 余赞的内心很是不满。“早前让你拒绝,你怎么不听,现在出了大问题了,你来问我。” 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也已经是和范金生绑在一起了,自己为范家的扶南国出了大力气,自己的家族利益,早就和他们范家合在一起了。 “大王,如今楚侯汇票早已经在国内通行,士颂可以不认,但是我们自己却不能不认。否则国家根基不稳,百姓家产损失过重后,必将揭竿而起,那时候必定是内忧外困,山河骤崩之局。” 余赞把最坏的结果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 士颂这一年内,拿过来的扶南国的扶南国版楚侯汇票,少说也有数亿钱价值,若是换成楚国金币,那也是百万千万级的价值。 再加上士颂让路超偷偷传入扶南国的一批批楚侯汇票,如今扶南国内的楚侯汇票有多少,士颂自己怕是都不知道,但也无所谓,反正士颂就没准备来兑现这些汇票的价值。 “为今之计,即便是我国的制作技术有限,但我们也可以制作出我扶南国的汇票,价值直接来对等这些楚侯汇票,告诉百姓。新的汇票,由我扶南国王室来制作,百姓可以将手上的楚侯汇票,来兑换为我们新出的扶南国汇票。” “新版的扶南国汇票别的不说,我扶南国朝廷认这个钱,可以用汇票来纳税。” 余赞的建议很简单,那就是用扶南国政府的税收,来为新的汇票背书。 至于这个办法能支撑多久,他其实也没有底,只是目前急中生智,临时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接着,余赞还补充道:“大王,收回来的楚侯汇票,我们也可以在后面作为和士颂谈判的筹码,要求让和我们完成这些汇票的兑换,否则我们就北上联合曹操孙权,一起对他士颂开战。” 开战只怕是不会开战的,但是这个时候,余赞也只能拿着这话,来让正在气头上的扶南王,心里稍微舒服一点,听从他的建议。 “还有一事,大王。” 余赞说着,表情有一些为难的样子,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如今动荡之时,一旦行差踏差,必然万劫不复。” “国内大小世家,尤其是那三家,我们不得不防范一二啊。” 听到这话,范金生的眼中,露出杀人的精光。 “让那三家,以及其他大小世家,全部都把自家的嫡长子,给我送到扶南城去,就说要集中保护我国精英,若是不来,一律以临战背国之罪论处。” 余赞一听这话,心里就急了,心说自家这大王是在找死啊,这时候怎么能和境内的世家搞对立呢? 他连忙劝说道:“大王,如今这种情况,可不能这样用强啊。不论是那三家,还是其他大小世家,只怕是这次也因为士颂的奸计损失不小。” “这时候,我们更需要拉拢人心啊,若是出具我扶南国自有的汇票,可否让这些世家优先兑换,弥补他们的损失。但这些优先兑换汇票的世家,必须带着自家仆从子弟,立刻到前线集合,随时听候调遣,对抗楚国军队。” 余赞的提议是好的,想法更是很正确的,这种时候,最需要凝聚人心,一致对外。 尤其是对于扶南国这种处于劣势的国家,余赞对于扶南国的处境,远比所谓的国主范金生要明白。 对面的楚国,确实需要面对中原曹操和东面孙权的威胁。但不论怎么说,士颂如今占据的地盘之广大,实力之强劲,都远在扶南国之上。 扶南国想要和士颂的楚国掰腕子,基本就是自己找死,可谓是以卵击石。 说什么作为曹操和孙权的牵扯,但是关键是,目前根本就没有曹操和孙权来牵扯士颂的精力,现在士颂可以一心一意地来对付扶南国。 在余赞看来,扶南国就应该同意蒋干的所有要求,即便是放弃几万青壮,也要和楚国保持明面上的和平。 忍辱负重几年,只为等待一个机会。 那就是等到士颂在北面和曹操开战,或者和东面的孙权开战后,把楚国的主力都调到了北面后,自己再在南面提出自己的条件。 那时候,主动权在自己手上,那时候不论是提出任何贸易要求,又或者是直接挥军北上日南郡,只怕楚国这边都无力对抗自己。 只要做好了配合工作,一旦士颂在中原战败,扶南国甚至可以北上占据交州,然后成为中原朝廷的外邦藩属国,称臣纳贡,获得和平。 即便是士颂在中原得胜,那时候自己再出人出粮,给与认错,对于士颂而言,为了占据中原膏腴之地,才不会在乎这南疆一隅之地的得失,定然不会为了扶南国的叛乱,掉头从中原争霸撤军。 这种选择,才是他规划中的扶南国最好的选择。 但是范金生在今年年初,被东吴的使者劝说之后,就蠢蠢欲动。 这位范氏王朝的第二位国主,想要证明自己的才能,想要找回当年在日南郡丢下的场子,想要出一口怨气。 所以他在年初做出了试探,试探一下也就罢了。 结果他这一动,士颂反而“怂了”,让步了。 这种情形让范金生信心爆增,所以这次蒋干来一激,他立刻就想要掀桌子了。 但现在桌子已经掀了一半,却突然发现,是他独自一家,面对庞大的楚国。 开弓没有回头箭,范金生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保持了自己最后的倔强。 他略作思考,对余赞说道:“可以让各家,按自家的实力,获得优先兑换我们扶南国自己做的汇票,但他们来兑换的时候,必须带着自家的嫡传子弟前来,这个绝不让步。这种时候了,已经容不得这些人首鼠两端了。” 余赞默默叹了口气,这真是没办法了。 扶南国虽然是范家的扶南国,但这些地方大族手上,也是有着强大军事力量的割据地方。 本来余赞还想要想办法慢慢来削弱这些大族的,但却没有想到楚国在南疆地区的强势影响力,一直让他没有能找到好机会去处理。 以至于现在,这些大世家,已经成为了扶南国国内,最大的不安因素。 “就按大王说的办吧,我这就去让人准备印刷我们扶南国的汇票。”余赞这话说得很是平静,这么些年下来,即便是士颂有所防备,但扶南国这边出了高价钱,从楚国境内找几个不得志的二流工匠,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一些简单的印刷技术,也就这样由扶南国掌控了。 虽然制作不出楚国汇票那样精致的纸币,但和一般纸张不同的汇票,扶南国早就有制作的技术力量了。 本来只是后备计划,现在,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 只是余赞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对于他的这种应对之举,早就有了准备。 这一次货币战争来压垮扶南国,士颂的准备工作,可是做的十分到位的。 第534章 货币战争(五) 郭问,本是荆南一流寇。 士颂清远起兵,北定荆南四郡的时,他便跟着流寇部队加入了士颂集团。 后来,因战功和战伤,进入了武陵书院外围的印刷体系,做些辅助管理工作。 但谁也没想到,郭问其人,对于印刷技术,颇具天赋。 在印刷厂待上一段时间后,他便学会了诸多的印刷技术。后来也算是成为了《武陵传语》在交州地区,负责印刷的小头目。 这段时间,随着楚侯汇票的流通,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印刷假钞来获得暴利。 除了印刷技术中的一两个具体技术,他没有涉及过,他只能自己琢磨推测。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制作出了大批以假乱真的楚侯汇票。 虽然很快就被发现,但他也早就带着假汇票兑换的金币南下,逃入了扶南国。 在扶南国,他得到了相国余赞的庇护,参与到了扶南国的汇票研究和设计中。 就在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更名改姓,在扶南国享受生活时,暗组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暗组的掌握之中。 这些黑衣人,仿佛就是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你的面前,而你请来护卫自己的人,要么已经被击晕,要么就已经被杀了。 只是按照暗组的手段,这些扶南国的武士护卫,只怕被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他们的尸体,也都会被暗组好好处理,然后,便是这些人神奇的失踪。 “老郭,你当年也是荆南的亡命之徒,也是跟着郭石将军一起,辅助主公打下荆南基业的故旧老兵了。” “为何现在见了故人,脸色却如此难看。”黑衣人戴着面罩,郭问看不起这人的表情,但显然这人的嘴角上扬,带着讽刺的微笑。 讽刺的背后,则是赤裸裸地威胁。 “你,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以你们的本事,想要我的命,早就可以拿去了。” “即便是抓捕回去,明正典刑,也绝非难事。但你们都没有那样做,而是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是要我做什么,对不对?” 郭问看起来是在做试探性的询问,但又何尝不是在自我安慰。 “算你聪明。”黑衣人冷笑一声,走入郭问书房,随手关上房门。 而后,才慢慢说道:“你在交州,明明身为印刷主管,却私自印刷假钞,本是灭门死罪。” “后面,你更是抛妻弃子,带着大批财物南走,投靠敌邦,泄露机密。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十恶不赦之罪。” “但如你所言,现在的你,还真有那么一点点作用。你既然被扶南国所重视,主导扶南国汇票的设计印刷,现在,你就有了为自己赎罪的机会。” “一,交出所有的汇票母版,给我们带走一份。” “二,保证扶南国新发行的汇票版本,和我们带回去的母版一致。” 郭问听到这话,后背发冷。 若自己真交出去了母版,以楚国的印刷实力,那转手就是大批的“真版”的扶南国汇票流入扶南国。 扶南国最后一次自救的货币改革举动,不但改变不了扶南国现有货币陷入绝境的情况,反而还会让扶南国失去最后的民间信任。 官方的所有货币规则,都会变成笑话。 而自己这个负责模板制作的人,只怕也难逃一死。 “你若是这么做了,你留在楚国妻儿,不但会免去逃犯家属的身份,还会摇身一变,成为死间家属,受到优待。” “左右周围的人,也都会他们改变看法,你的后代,也会有科举上的优待,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至于你个人。也不一定会死。” “等到扶南国的新版货币流通之后,我们会安排你离开扶南国,打着你去南洋诸岛国推广扶南国货币的名义,出海南洋。” “等到扶南国货币崩溃时,你都不在扶南国国内了。” “而且我们还会放出流言,小小扶南国的印刷技术,在我楚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们随手就能仿制出来。” “到时候,即便是你在扶南国内,也没有人会觉得是你的错,而只会感叹我楚国之强。” “当然了,你若是一心为了扶南国尽忠,背叛故国。我们自然也有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那时候,你最大的期望便是求我们给你个痛快。” “别说了,我同意,我给你们母版。”郭问不傻,这时候若是不同意,他知道自己的下场。 对面已经给了好处,又给了警告,自己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心为扶南国效死,那自己这么些年,才算是白活了。 不到半刻功夫,这些母版便被暗组带来的工匠们完成了复刻。 其中一人,郭问也认识,正是当年他麾下被调走的高级工匠张倔头。 一直传说张倔头被调入了汇票体系,一生有花不完的钱,现在看来,只怕这张倔头还真是制汇票的人之一了。 张倔头看了自己一眼,满是鄙视,而后完成他的工作,便在暗组的护卫下,离开了自己的府邸,只留下郭问一人,独自唏嘘后悔。 若是当年自己不贪心,若是自己按照流程提出调任的申请,自己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会更好呢?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和他一样,被暗组盯上的人,在扶南国,可不止他一个。 雕刻模板的,书写密语的,准备暗记的,几乎所有人,都被暗组所拿捏。 等待扶南国的,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金融大崩溃。 随着楚国军队的集结,扶南国和楚国的军队在两国边界上,越发地剑拔弩张。 仿佛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会引发双方的一场恶战。 但对比早就暗中准备好了的楚国,扶南国上下,处于极度的劣势中。 虽然说扶南王硬着头皮说,自己扶南国的粮食,坚决不卖给楚国,断绝和楚国的往来以“惩罚”楚国,让楚国的粮食储备计划,受到不小的阻碍。 但早就计划着坑扶南国一把的士颂,又怎么会对此没有任何的防备呢? 首先是在自己“被迫”做出让步的那段时间内,士颂就已经让人使用扶南国版的楚侯汇票,采购了大批的扶南国粮食。 到了现在秋后,双方关系破裂,扶南国粮食大丰收。 扶南国这边,以为士颂只能看着扶南国的粮食,却无法用正常途径购买,一定会影响楚国的屯粮计划。 不过,士颂在南洋海军把持了扶南国的海岸线后,依旧派人暗中大批收购粮食。 毕竟换个角度来说,对于扶南国的百姓,尤其是农民而言,他们的粮食若是卖不出去,也只能放在自家仓库里面,成为陈粮。 以后想要卖掉,只能是降价处理。 但现在又暗中出现的销售途径,许多人还是愿意接受的。 当然,最为要命的,便是楚侯汇票相关的各种谣言漫天飞。 什么楚国不认这钱了,什么楚国认这钱,但是扶南国和楚国开战,现在想要兑换根本没有兑换途径。 什么现在兑换是一比一兑换,以后兑换就需要折价兑换。 当然了,真实的楚侯汇票兑换的情况,也都夹杂在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里面传到了扶南国。 但不论什么消息,手上的楚侯汇票似乎要贬值了,要不值钱了的情绪,直接导致了扶南国发生动荡。 百姓不愿意和楚国开战,或者至少是在自家的钱没有兑换之前,不希望扶南国和楚国开战。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扶南国官方宣布了扶南国版本的汇票将要发布的消息。 “正告所有扶南同胞,我扶南国乃南疆大邦,不受任何国度之管制要挟。扶南国之民,当使用扶南国之汇票,与楚国无关。” “自今日起,所有扶南国百姓,可将手中之外邦汇票,等额兑换为扶南国汇票,外国汇票将由扶南国国主亲自前往讨要。扶南国之汇票,可用于缴纳各项税收,徭役抵扣,从官府购买生活物资等所有用处。” 扶南国的公告一出,一条条,一件件,把扶南国的汇票用途都列了出来。 用扶南国未来数十年的税收来做担保,赢得了下层百姓和上层世家们的信任。 不管真的假的,许多人都拿着自己手上的楚侯汇票,来找到扶南国设立的兑换机构,把钱兑换成为了扶南国汇票。 然后,在扶南国相国余赞的主导下,扶南国甚至开始了“计划经济”,将诸多货品的价格明码标价,避免物价的膨胀,避免货币的崩溃。 而且这方法的效果,貌似相当不错,不说有多么大的成就,但是对于整个扶南国社会的动荡,是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治理效果。 不论是百姓还是世家,在自己手上的钱财有了保障之后,都消停了不少。 但最危险的时候,往往就是自以为最安全的时候。 正当扶南国国主在前线放下心来,继续率领军队和陆逊对峙,觉得自己可以靠扶南国丰富的粮食产量,来拖垮对面的楚国时。他背后的扶南国,却爆发了新一轮的问题。 那就是这一年的冬天来临时,即便是扶南国没有所谓的寒冬。但人心冷了,比任何凛冽的寒风都要可怕。 扶南国自己生产制作的汇票,发行不到一个月,市面上忽然出现了大批的扶南国汇票。 即便是扶南国官方规定了各类物品的价格,不论是粮食,铁器,木材,布匹,陶瓷器皿等等物品,只要是能在市面上出现的物资,都被大量的采购。 然后这些物资就消失不见了。 是的,仿佛被卖了之后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一没有被转手卖出去,二来,甚至都没有被偷偷运送出境的痕迹。 扶南国百姓手上的实际物资,通通变成了扶南国汇票。 甚至在扶南国都城,百姓们一觉醒来后,发现满大街都是扶南国汇票的金币票据,面额有大有小,而且全部都是真钱。 至少,不论是他们,还是扶南国朝廷的检验人员,都无法分别出这些钱的真假。 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这些出现在扶南国各大城镇的扶南国汇票,全部都是真钱。 都是士颂让自家的印钞场,根据扶南国流出的汇票母版,以及各种防伪策略,直接做得真钞,比扶南国的真汇票还要真的汇票。 然后,这些价值上万亿钱的汇票,出现在了扶南国的大街小巷中。 扶南国百姓们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的钱,似乎变成了比废纸还要不值钱的东西,诸多信任官府的家族,现在是欲哭无泪。 他们家的家产,可谓就此凭空消散。 大批的百姓,拿着捡来的钱交税,扶南国相国余赞当然不会认。 只是现在他已经被逼入了绝境,他还没有想出来应对的办法,就听到了有百姓揭竿而起的消息。 而这些揭竿而起的百姓们口中,大批的扶南国百姓听闻了一个新的消息。那就是楚侯汇票依旧算数,只要把范金生赶下台,和楚国议和,他们手上的楚侯汇票,就依旧还能当钱用。 至少,能换成铜币,银币等硬金属货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尤其是穷疯了,破产了的人。 这些被逼入绝境的人,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会为了活下去而拼命! 这无关品格,这是人性! 不论那个国家,哪个民族都是一样的。 或许,会有少数人,其人格光辉耀眼,但绝大多数普通人,都会选择让自己个人,获得最大利益的立场,并去为之奋斗。 第535章 货币战争(六) “好歹毒的奸计啊!” 余赞在听说了各处百姓们的叛乱后,已经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楚国的歹毒计谋。 气得他吐出一大口血,但却也无能为力。 “快,速速派人去见大王,让大王一定沉住气。向北面的士颂,称臣纳贡,就说我扶南国,永世为楚国之臣,愿意出人出力出粮,为楚国争霸,尽一份力量。” “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明明心里恨死了士颂,但这个时候,余赞知道扶南国只能低头,才有可能延续下去。 只可惜,范金生并不是余赞这样的明白人。 在听说了士颂的毒计后,怒火攻心的范金生先是下令在军中封锁消息。 而后,他拿出大量的扶南国汇票奖励军士,鼓励大家决死一战,而后便挥军北上,在对峙月余后,正式向楚军发起了攻击。 “哦?还真敢来。”陆逊在接到扶南军不顾一切杀过来的消息后,嘴角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他对这董茶那和阿会喃这两个自己的铁杆手下吩咐一声,二人立刻转身离开。 按照陆逊给他们的命令,两人会在扶南军发起进攻后,立刻开始拉网包围。 接着陆逊对着祝融、花鬘、木鹿、杨百逸四将拱手说道:“诸位,扶南军来势汹汹,我们不必正面迎战,可让出前沿,依托各层军营高垒,做好防御即可。” “待敌军锐气散去后,我们再挥师反击。” “最前面的接触,就交给泰族各部好了。”说着,陆逊的笑意更加浓烈了。 和扶南军对峙了这么久,早就和士颂通过气的陆逊,自然是成竹在胸。 对于扶南国的突然爆起,他心中早有准备。 这段时间,他不是简简单单地把人拉到这里,和对面的扶南国大眼对小眼。 陆逊这段时间,已经在此处修建了大大小小的军寨数十座不说,更是在各大小军营之中,设置了诸多的小堡垒碉楼。 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层层阻击,拖延扶南国的进攻时间的。 在他看来,自家主公的歹毒之谋,定然会让整个扶南国土崩瓦解,他根本没有必要让南蛮军的将士,去和这些扶南军拼命。 他还想要留着这些南蛮军的部队,为以后争霸中原出力呢,可不能把人都折损在了这里。 三天后,通过后面荆南传来的讯息,以及前方探哨以及暗组传递来消息。 扶南国国内的情况,陆逊基本上算是掌控了。 于是,让手下给前面的泰族部落联军传递了新的指令。 “可以告诉那些扶南国士兵,他们手上的扶南国汇票,如今已经是白纸一张了。若是投效过来,这些扶南国的汇票,他们要多少,我们给他们多少,给他个几万,几亿都没有问题。” 不但是战线上的泰族人,开始奚落这些扶南国将士,让他们对自己手上的扶南国汇票产生了疑惑。 更为关键地是,在战场上出现了大批大批的扶南国汇票,这是士颂把一批运向扶南国西面地区的汇票,给临时调整了方向,送到了这战场一线。 于是在两军交战的现场,价值上亿万的扶南国汇票,漫天飞舞。 楚军将士也好,泰族各部将士也好,都把这些汇票当做废纸的态度,让扶南国将士们的心,冷到了极点。 “我们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这些废纸吗?”这种情绪,很快就在扶南国的军队中蔓延开来。 再加上,世界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便是范金生下令封锁消息,只是这几天军队作战开始后,无法做到完全的隔绝内外。 于是扶南国的军队里面的士兵,慢慢也知道了自家后方的具体情况。 扶南国的金融体系,崩了。 他们手上的钱,变成了废纸。 现在,就连他们扶南国生产的铜币,银币,都要比同价值的铜币和银币不值钱,是劣等货币。 他们唯一的活路,便是将手上的钱,换成楚国认可的货币。 不论是楚侯汇票,还是楚侯金币,银币,或者楚五铢钱铜币。都是财富价值的保障。 而且,不单单是底层的士兵这么想,扶南国中,不少有一定实力的大家族,都是这么想的。 前两天还气势如虹的扶南国大军,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力量,十几万人,在面对三万多泰族部落联军,硬是被拦住了,硬是攻不过去了。 而更要命的事,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蒋干在一批精锐暗组的护卫下,开始了他的游说之路。 “从前苏秦张仪,游说列国,纵横捭阖。而我现在去扶南国各地游说,却是准备靠我这一张嘴,将合而为一的扶南国,分裂成数个国家。和前辈们完全反了过来,还真是有意思啊,嘿嘿。” “武陵书院那边,都说大人乃是当世纵横大家,这些蛮夷小邦头领,还不被大人手到擒拿。” 左右之人也是连忙送上马匹,把蒋干哄得开心。 蒋干先是得意一笑,而后忽然心头一紧。 自己这是怎么了,虽然这些人,明面上是自己的手下,但是这些人可都是暗组成员啊,这些人里面,保不成就有士颂的眼线。 不对,这些人本来就是士颂的眼线,只能说保不成就有士颂派来专门盯着自己的眼线。 想到这里,蒋干立刻改变状态,堆起满脸的笑容,说道:“不过,我如此有信心,主要还是我们主公的战略得当,把这些扶南国的世家大族给逼到了绝境。” “我现在过去,是给他们一条活路,更是一条通天之路,收益之路。他们自然会听从我的劝说。说起来,有如此主公作为后盾和底气所在,我们这些逞口舌之能的纵横家,才有用武之地啊。” 说完,周围这些暗组护卫也都纷纷附和。 很快,蒋干便来到了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扶南国西面军区所在。 本地的世家大族,便是扶南国的前朝混氏的旁系子弟。 如今混家军队领军之人,便是混家族长混况。听说蒋干私下来见自己,他略作思索,便喊上了自家子弟中最具潜力的青年谋士混综。 混综其人,现在三十出头,也算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心中仰慕中原文化,曾游历楚国荆南,在武陵书院里求学过一段时间。 对于楚国之强盛,他是有着亲身体验的。 当然,他也体验过楚国的动荡。 对于士颂北伐失败,对楚国有多么大的影响,他也明白的很。 他就是那个时候离开的荆南,动身返回的扶南。 只是他返回扶南后,并没有因为楚国在中原大败,就鼓动扶南国这边生事,反而是心中有预感一般的察觉到,士颂在北伐受阻后,会向南寻找开辟的契机。 而后士颂定南中之乱,开辟南疆都护府事宜,也都和他的预计相符合。 现在,扶南国正式和楚国开战,但他们混家的部队,却一直按兵不动。 就是因为他一再劝说,认为扶南国的机会不大。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来劝说,现在扶南国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扶南国已经完了。 想要逼着楚国妥协让步,认可扶南国境内的那些楚侯汇票,只怕是痴人说梦了。 “蒋干此来,必定会带来些说法,我们不如听听。”这便是混综的建议,对于他们混氏而言,若是有条件和机会不错,他们反叛了扶南国,投效士颂,也不是不行。 但士颂现在可没有心思来经营南面,蒋干这次来,提出了一个让混氏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建议。 “混氏本就是扶南前朝旧贵,如今割据扶南国西面。我主以为,可在扶南国之西,重新建立一国,称为扶西国便是。” “而这国之主,便是混氏一族。由我楚国做保人,加入南疆都护府同盟之中。” “此后,便是这南疆之上,一个名正言顺的国度了,如何?” 蒋干铺垫了许久后,最终是图穷匕见,拿出了士颂的诚意。 蒋干在铺开的扶南国地图上,将扶南国西面诸郡县中圈出了一个大致的方位,基本就是混氏控制的范围再加上周边几个县的区域。 “建国称王?”不得不说,混况听到这话之后,心里还是起了些波澜的。 “不但如此,在混氏扶西国中。我们拿出一亿价值上限的货币,来兑换楚侯币,不论是普通的楚侯币,还是扶南国版的楚侯币。都可以由你们混氏王朝建立的国度为中介,来和我们楚国兑换金币,银币或者楚侯五铢钱。” 蒋干把这个条件提出后,就连一边本来还在犹豫的混综也下定了决定。 “一亿钱价值的金属货币。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小的价值,但对于楚王而言,只怕不过是九牛一毫吧。” 混综按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告诉自己要冷静,继续试探着蒋干,想要更多的好处。 混综想要什么,蒋干自然知道。 而且士颂也可以给别人,但若是真给了对方更大的利益和让步,他这个外交纵横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嘿嘿,这扶南国掌握兵权的世家大族,割据军阀,可不止你们混氏一家啊。只是你们地处扶南国西北边陲,我正好自西向东而去,你们是第一家罢了。” “我们楚国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了的,自然是要用在刀刃上。” 混综明白蒋干的意思,扶南国境内别的中小家族就不说了,光是大家族军阀便有三家,士颂这边想要的,肯定是三家全部建国,把偌大一个扶南国,直接弄分裂开来。 就和西面的南疆都护府一样,周边都是些中小国家,自然任由楚国拿捏。 但他身为混家的一份子,自然是要为家族的利益谋划,于是说道:“蒋大人,不论如何,我们混家也算是能第一个起兵之人。首倡义兵,归顺中原,终究是应该比其他家族,要更有作用一些吧。” “而且我家的实力,绝不是明面上看到的这点人马。也是值得楚国多出一些价码的。” “若是你们嫌我们能兑换的金额太少,也可以在建国之后向南扩展,这范氏扶南国,反正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蒋干把手上的扇子轻轻一摇动,还真有些挥手谈笑间,覆灭一国的潇洒快意。 “好,我等这就准备起事,还请楚王莫要忘了今日之许诺。” 混况拱手行礼,内心做出了决定,如今这扶南国已经是风雨飘渺了,不顾一切地跟着范金生去反抗士颂,那就是找死。 而若是跟着士颂,不仅是能解决危机,自己还能更进一步。 不论是对自己治下的百姓,还是对于混氏家族,又或者自己本人,都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混家如此,柳家亦然,而就在范金生大营左侧的吴家,也是一样。 就在这一年的秋末,扶南国三大家族为首,先后叛国自立,建立了自家的王朝,分别称王,在扶南国割据城池,而后对楚国称臣。 士颂早就暗中准备好的大批物资和金属货币,也顺势流入了这些国度。 只要是楚侯汇票,就可以在楚国的商队处购买物品,甚至直接兑换成楚侯金币,银币和铜币。 对于扶南国版本的楚侯汇票,也是可以找到这些新建立的混国,柳国,南吴国官府,折损一定的比例后,完成兑换。 当然了,扶南国发行的那一版汇票,现在则是彻底变成了废纸,即便是在扶南国国内效力的文武官员,也都不认这钱了。 随着三大家族的自立,扶南国国内,各地的中小家族,似乎看到了什么契机,他们纷纷招募人手,占据州县。 要么归附三大家族新建立的国家,要么就自己暗中派人北上,想方设法的联系楚国,想要楚国给自己敕封,让自己也名正言顺的成为一方之主。 整个扶南国,似乎就此进入了战国时代。 而在最前沿的范金生,手下原本的十五万大军,早就逃的逃,走的走,最终只有不到五万人留在范金生身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忍着没有出手的陆逊动手了。 南蛮军诸军一起杀出,联合泰族联军和新建立的南吴国的国主吴定的两万人马,疯狂的冲击范金生的扶南军。 早就没有战意的扶南国军队,几乎是一触即溃。 只身逃命的范金生还想要伪装南下,逃回扶南城。 哪里知道,董茶那和阿会喃两人,早就率领绕路南下的南蛮军,在沿路布置了数十道关卡和埋伏。 本来陆逊的初衷,是想要将这位扶南国国主给生擒活捉的,但是范金生在抵抗之时,仗着自己的铠甲精良,伤了几个南蛮兵将,周围的南蛮将士情绪上头,下了死手。 等到阿会喃听闻消息,赶到现场的时候,范金生的脑袋,都已经被重锤砸开了花,红的白的血浆流了一地。 这位扶南国范氏王朝的第二代君王,就这样死在了逃命的路上。 而扶南国,也随着他的死亡,彻底成为了历史。 第536章 扶南事定 最初,扶南国十五万大军北上。 再加上为大军效力的民夫,后勤,扶南国差不多动员了全国近三十万人员。 虽然知道不可能对楚国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只是想要拿出扶南国的态度,要摆出东南地域大邦之国的架势。 但同时,这样动用全国之力,对于扶南国而言,也是不得不为之事。 毕竟当时的情况,是士颂展开了对扶南国的经济封锁,废除了扶南国的楚侯汇票,导致整个扶南国陷入动荡,导致了整个国家破产。 对于扶南国国主而言,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使用扶南国的军事力量,在南面生事,逼着士颂让步。 他想要求士颂认可原来“让步”的楚侯汇票的利益。 同时,范金生觉得自己,又何尝没有一丝期望,觉得自己或许真有可能在南面成事。 只要是楚国的北面,或者东面出现了新的情况,他们扶南国,或许还真有可能在楚国版图上割走一块地盘。 别的不说,扶南国从前便对交州的日南郡打过主意。 一旦楚国出现破绽,他们就真敢上来撕咬。 不过他们没有估量准确士颂对于南面版图的重视。 交州日南郡,是大汉领土,即便是自己以后输给曹操都行,大汉的领土,绝不能在自己手上,被异族夺走。 是的,士颂而言,北面的曹操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一座大山。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今后面对曹操做好准备,要集中力量,备战不久后的赤壁大战。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更让士颂在意南面。 一来,不论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只要是对他的这条主线任务,起到了不好的影响,那么他就会用尽全力去消除这些隐患。 二来,为了能有更多的力量,用来对抗曹操,不论是粮食军械,还是可以有用的人力物力,兵员或民夫,那都是多多益善。 不论是因为哪一条原因,扶南国这种有一定实力的南疆大邦,当然是不应该存在的。 所以,范金生在被孙权的使者忽悠,开始挑衅楚国在东南亚地区建立的南疆都护府统治体系时,就已经被士颂认定,是必须要除去的不安因素。 以上,正是眼见扶南国大厦崩溃,扶南国的相国余赞,终于明白过来的事情。 现在的他,已经是尽全力在维持扶南国国都的秩序了。 不对,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原扶南国的国都。 而余赞的手段也是简单,废除了所有货币,在这城内,执行以物易物的原始办法。 多少布匹可以换多少粮食,多少粮食可以换多少盐巴,多少盐巴可以换多少生活用具。 虽然说不上是事无巨细,但是也算是十分周全了。 尤其是现在货币崩溃的情况下,还真是一个十分有效的做法。而且也很容易就能在百姓之中推行。 若是给余赞一定的时间,或许还真能让他慢慢稳定住扶南国的情况。 但士颂怎么会可能给他那么多的时间。 扶南国自制的汇票崩溃后,蒋干立刻策反了三大家族,带动了诸多中小家族的叛乱。 陆逊那边,又立刻发力,瞬间击溃了扶南国所谓的主力大军,更是直接斩杀了范金生。 范金生这位名义上扶南国国主,在身陨之后,扶南国中,即便是有些人想要和楚国继续对峙下去,也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最终,这些人也都汇聚在了余赞身边,差不多也能聚集起两三万军力。 只是这些所谓的军队,对付普通百姓也就罢了,想要对抗来势汹汹的楚军,还真是不够看的。 “余相,您是我扶南国中,最具有智慧之人,如今之局势。我等该当如何处置啊?”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沮丧着脸,拱手求教。 他身边还有几人,显然也是周边小世家,又或者是范氏一脉的族老。 不论这些人是何种表情,但显然,这一群人,都是愿意听从余赞吩咐的。 他们想要余赞给出的意见,他们这群原来扶南国的遗老遗少,到底该怎么选。 余赞心中好笑,现在都是什么局面了,难道就靠手上这点实力,继续选一个范氏子弟,继承扶南国国主之位? 不说十万多楚军的强横。就说三大家族自立的国家,以及地方中小家族的叛乱,都是他们无力对付的。 他们目前勉强能做到的,不过是自保而已,守护住扶南国的都城就不错了。 “唉。”余赞先是叹了一口气。 而后说道:“你们以为,扶南国还有复起之希望吗?” 见周围几人都低下了头,余赞知道周围这几人也算是明白人,对大局怎么看不明白,只是抱着一丝期望,想着说不定余赞还有什么奇谋。 “如今,我们的选择不外乎三条。第一条上策,我们这就立刻占据扶南城,建立新的国度,宣布和从前的扶南国势不两立,同时上书楚王,希望楚国认可我们的新国度。” “若是能成,我们当仿效北面那三家的行为,承在楚国认我们新建立的国家后,我们立刻用收集到的楚侯汇票兑换五铢钱和铜币。” “而且,我们也有优势,我们占据都城,国家底蕴都在此地。我们全力投效楚国,献上扶南国底蕴,将多年存储下来的粮食,全部都缴纳给楚国,作为买命钱。” “而后,以我们在国内的力量,占据更多的地盘,别的不说,扶南国东南之地,我们还是能得到的。” 听完这话,周围不少人的脸色都便白了不少。 尤其是范氏子弟,他们之中不少人,其实还是想要守住自家这范氏王朝的。 就好像从前混氏王朝覆灭后,混氏依旧还有一批族人占据一隅之地,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余赞也是敏感之人,自然知道眼前这些人心里不舒服。 而后,他便说出了第二条中策。 “其二,便是我们从范氏子弟中,选出一位幼子。绝对不能是范金生后人,而是其他旁系子弟。继承扶南国国主之位。” “而后,我们给楚王上降表,正式承认战败。向楚国商议归降,接受楚国之惩罚。” “同时,承认所有楚国承认的叛立诸国,求楚国为我们做主,让他们不要再起刀兵,而是和我扶南国和平相处,以后都是楚国南疆都护府下的南部小邦,楚国附属。” “之后,大家都是为楚国囤积粮草的农种田小国罢了。” 余赞最后叹了口气,显得很是落寞,显然他自己不想要选这个选项。 “最后一条嘛?便是一条死路。我们继续以扶南国正统自居。昭告全国,集中力量,和楚国以及那些叛国家族,逐一决战。” “但若是这样选择,我们的结果,就是被诸反叛势力给瓜分,而后被楚国定义为有罪之人,楚国记录的书籍之中,我们将被耻笑万年。” 显然,余赞对于这最后一条选择,很是不屑。 若是这些人想要选择这最后一条道路,为了面子而要和楚国死拼的这种做法。他余赞是绝对不会顺从的。 即便是他以个人名义投降士颂,他也会离开扶南国,以扶南国前首相的名义,以荆南后裔的名义,带着家族北上,投降士颂。 在他看来,自己这身份,对于士颂还是有用的。 “这,这,这。”周围的扶南国诸人,面色难看。 最后,还是那位老者开口,说道:“我们也不是愚笨之人。如今这个局面,我们哪里还有那样的非分之想,想要靠这么点实力,就和楚王叫板。” 余赞微微点头,心说还好这些人算是有自知之明,没有逼自己到绝路。 接着,这老者又说道:“唉,如今我们只能在一二两策之中,抉择罢了。诚如余相所言,上策便是我等自立新国,和从前的扶南国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再无瓜葛。” “从此之后,便是楚国附庸,好处嘛,自然是不少,可以让我们这些人瞬间摆脱困境,甚至扶南国旧境之内的百姓,也能早日免除刀兵。” “但是我们这些人,毕竟是扶南国子民,要么是范氏旁系,要么就是范氏故旧老臣,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败亡也就罢了,最后临了,还要去当个叛国之人,终究内心这关不好过啊。” “而且,若是目光放得长远一些,想得更多一些。”这人支支吾吾几句后,又说道。 “北面那位楚王,还并未占据中原,还并非中原之主。那中原华夏膏腴之地,尽在曹操之手,未来之事,我等尚未可知。” “若是士颂败于曹操,我等在南面,也再无起事的大义了。” “更进一步而言,就算是士颂以后能借我南疆都护府各邦国之力,积草屯粮,北上击败了曹操,称霸了中原。成为华夏之主。” “但那华夏之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改朝换代,待楚国动荡之时,我们这些无用之人的后代,是否还能有起事的机遇呢?” 原来这些人,考虑的是这些所谓的名义。在他们看来,一句“自古以来”的话语,似乎很是重要。 但是在余赞听来,简直可笑。 余赞大笑一声,而后说道:“哈哈哈,诸位若是担心的是这个,且听我一言,无需多余的考虑,我们就选第一条。” “直接废除扶南国国号,将我等手上还可以掌握的疆域,直接分掉。我们这些人,各自占据城池州郡,南面称孤即可。” 见众人不解。 余赞说道:“所谓的成例,所谓的历史,所谓的传承。在我看来,都不过是借口而已,若是日后我扶南国强盛,兵强马壮。而他楚国因为各种原因陷入疲乏困境之中,我们的后人想要出兵北上,为我们复仇,哪里找不到借口。”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说到底,就算是没有任何的罪名,只要我们军力强盛,对方实力弱小。我们就这般恃强凌弱,一句‘我乃蛮夷’也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去遵从所谓的道德规则,国家协议。若是有实力,世间万国,皆是蝼蚁!所谓的规则,不过是强者统治和奴役弱者的工具而已。于人如此,于国亦然!” 余赞说完,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这一番话,是否说通了在座的其他人,他不知道。 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诸位,不论大家如何决断,当此之时,余某也就不推辞了,我余家当举义旗,响应楚王,献城自立。若是诸位想要选取其他的道路,以后我们便沙场再见了。” 谁都没有想到,本来只是商议的局面,这余赞却突然翻脸。 从前范金生手下,除了他自己掌握的嫡系军队外,一切后勤武装力量,都在余赞手中。 此外便是地方军阀割据的三大家族和其他中小世家。 现在,三大家族成立了三个新国家,整个扶南国大小起义军不断。如今余赞把扶南国最后的实力归属到了余家势力下,自立为南余国主,扶南国的这些遗老遗少们,自然也就再无起复的可能了。 随着余赞的“归顺”,整个扶南国内,再无抵抗的势力。 陆逊的大军,轻轻松松地占据了扶南国南面各地。在原来扶南国国度,召见了扶南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国主和新王。 根据之前和士颂商议好的方案,仿照南疆都护府的模式,在扶南国这边,新成立了一个南洋都护府。 治下,管理着扶南国分裂之后的六个国家,以及出海之后,大大小小的海岛国度。 至于各国疆域边界,则由陆逊来这位南征大都督来进行划分。 另外。则由日南郡太守士瀚,去兼任南洋都护府大都护,管理南洋诸邦。 划分疆域的事情,陆逊自己也并未全程参与,只是列出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那就是各国疆域之间,必须犬牙交错,各国之险要之地,必须交给他国。 例如吴定统治的南吴国,西面的关隘便在柳家掌控之中,柳家的军队,只要穿过此关隘,便可以一马平川地杀到南吴国核心地域。 而柳国的南面,和南面中小家族成立的南定国之间,就隔着一个简单的丛林,南定国的军队,甚至可以偷偷摸摸的穿过丛林,出现在柳国的国都门口。 至于如何谈判,如何威压这些国家,如何在谈判中占据优势地位。 这些扯皮拉筋的事,陆逊自然交给了蒋干去办理。 但所有的南疆都护府管辖内的这些国家,必须“感念”“感恩”楚国帮助他们摆脱邪恶的,残暴的扶南国统治。 签订的协议中,明文规定,这些国家未来五十年内,对楚国商人不得收税,所有物价可由南洋都护府来定价。 且这些国家,将会大力发展农业为主,彻底放弃技术的研发,要么种地,要么捕鱼。 同时,原本扶南国的战俘,也会成为这些国家的奴仆,永世劳作。 作为交换,这些国家根据国家疆域大小,人口寡众,出人出力,以被雇佣的的方式,前往楚国效力。 这些人,都会被士颂安排到后勤民夫的苦力劳工队伍里,为楚国打工十年。 当然,他们也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那就是被楚军中的下级军官看中,被征调进入军队,为士颂上战场搏杀。 以战功,获得楚国国民的身份。 不论如何,扶南国的这次“叛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楚国平息了。 看似十五万大军的叛乱,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消灭了,扶南国,也就此灭国。 第537章 风雨将来 扶南国,也算是南疆大国。 就这么轻易的被楚国覆灭,划分为了数个小国,而后完全成为了楚国的附庸国度,大批的人口,粮食,物资被送到楚国,为楚国的军备,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而关于扶南国之叛,联系最为紧密的东吴,也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了使者,前来荆南,求见士颂。 他们再次提出和士颂缓和关系的请求。 原因嘛,也很简单。 在孙权看来,扶南国的这次叛乱之举,便是他们东吴的谋划。 是他孙权派出的使者,从扶南国归来后,扶南国出现的异动。 刚开始,扶南国叛乱时,孙权很是得意。 他觉得,士颂不把东吴放在眼里是楚国最大的错误。 嘿嘿,现在楚国后院起火,需要分出军备力量去灭火。 别的不说,士颂在南中和南疆那边开疆拓土获得的力量和实力,是不可能全部调入中原,帮助士颂对付曹操的。 现在眼见曹操平定北方,随时可能调转兵锋南下,士颂和曹操可谓是死敌,想要对抗曹操,士颂就必须得和东吴联手。 但很快,扶南国因为楚侯汇票之事陷入困境,孙权立刻看出扶南国要糟。 同时,孙权赶紧下令,让扬州境内大小府衙,把自家手上的楚侯汇票,赶快换成楚侯铜币。 在孙权看来,还是硬金属更加的有保障。 后面的发展,孙权虽然看不懂,但大体发展倒是预料到了。 扶南国境内的那些世家大族,掌握兵权的大将,纷纷割据城池,自立为王。 而士颂还真就捏着鼻子认了这些人的王位,成立了一个什么南海都护府,进行藩宗体系的统治。 楚国只从这些国家获取物资人口,并没有去把这些地盘划入楚国。 显然,士颂的主要目标,还是在中原,而不是这些外邦之地。 心里稍稍有些放松的同时,孙权也对士颂起了更多的防备。 放松是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士颂可能会是自己一起抵抗曹操的帮助。 但同样的,也是自己争霸天下强劲的对手。 若是和士颂一起击败了曹操,自己必须快速占据中原之地,否则,将没有任何和士颂对抗的优势。 这也是孙权再次派出吕范为使者,去见士颂的目的。 目前来说,必须把士颂为稳住。 必须尽快改变两家的“敌对”关系。 自己从士颂手上割走的扬州两郡,肯定是不可能还过去的,大不了,也和当年孙策对士颂那样,先“借”过来一用。 而后,把自己的姿态作低,给士颂足够的面子,不论如何,先对付好曹操才是。 要知道,就在士颂对付扶南国的这段日子,曹操先是轻而易举地斩杀了高干,拿下了幽州。 而后,顺势北征乌桓,虽然没有把乌桓主力打灭掉,但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把乌桓支持的赵犊、霍奴等幽州豪强,都给歼灭殆尽。 至于乌桓生活的空间和地盘,已经被曹操逼到了更加北方的地域。 而且乌桓中的不少部族,也正式上表大汉“朝廷”,表示归顺,表示绝不会再北面生事。 若不是二袁和蹋顿还没有完全被消灭,只怕曹操现在就已经可以掉头南下了。 这也是孙权再次派出吕范来找士颂“议和”的最大的底气。 于是,在这一年的年末,吕范再次见到了士颂。 楚侯府内,“休养”了一年的士颂,似乎比去年要胖了不少。 这是吕范见到士颂之后的第一感觉。 毕竟上次见到士颂的时候,士颂刚刚南征回来,皮肤黝黑不说,整个人还十分的精瘦。 归来荆南一年,也是局面逐渐好转的一年。 士颂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发展楚国的经济,推动楚国境内的货币改革上。 军事方面的事情,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到位了,剩下的,便是招募和训练之事。 几十万大军,自然是由各部将领自行安排,倒不必他亲自去安排。 就连颂卫营的将士训练事宜,也有成例可寻,由周泰统一安排,他也放心的很。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已经把自己能做得一切,做到了极限,后面,就只能等赤壁大战如期发生了。 当然了,和孙权之间的关系,也到了逐步缓和的时候了。 倒是不必非要等到曹操大军南下之后,自己再和孙权临时结盟,对抗曹操。 虽然这才是他最初的打算,就好像历史上的孙刘联盟一样。 本来就依附于刘表的刘备,和与刘表有仇的江东孙权之间,本来毫无交集,也是被曹操赶到了江夏郡后,不得不与孙权联合抗曹。 吕范堆着满脸的笑容,说道:“一年不见,楚侯倒是富态了许多,想来是这一年来,楚侯货币改革大成,楚侯进项颇丰。外臣在此恭贺楚侯了。” “哼,你们东吴之人,这一年来,不断地跑来我楚国。一面说着请求议和,一面又暗中南下,跑去扶南国策反,导致我南疆不稳,如今更是被迫爆发战事,让我楚国十数万大军牵扯在了南方。” 士颂的语气,依旧不善。 他厉声问道:“莫不是来出使之人,都是些奸细之人?是来我楚国境内探查情报,回去报给孙权。” “东吴是想要趁我南疆不稳之时,突然发力偷袭,不论是从交州还是从荆南,又或者水路并进,两线齐攻,占据这大江之南吧。” 吕范听了士颂的话,头大了不少,立刻说道:“非也,非也!” “楚侯莫要误会,我家吴侯,是真心希望,我们两家能化干戈为玉帛,派出使者前往扶南国,不过是希望也能学习楚侯开拓海外贸易,购买些粮食。” “我们哪里会想到,那扶南国会因此起了叛乱的心思,楚侯,此事真是无心之失。” “为表诚意,奉主公之令,我已将吴侯之妹,带来荆南,在武陵书院求学。若是楚侯有意,可随时收纳后院,为婢为妾,吴侯绝无二话。” 吕范的声音很是坚定,底气也十分的足。 对面士颂的表情,更加让他确定,吴侯此举,还真就让士颂动容了。 更别说,后面他还有话语劝说,如今曹操大势已成,若是江南两家大势力依旧斗争,那两家就会成为下一个袁谭袁尚,被曹操逐个击破。 想到这里,吕范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了他的纵论模式,细数天下大势,说明两家“罢兵言和”的重要性。 只是吕范的话,士颂可没有听进去多少。 他心里想着的是:好你个孙权,还真是心狠,到底是把自己的妹妹当做筹码给送了过来。 若是估计不错,这位东吴的郡主,便是后世故事里,被浓墨重彩的弓腰姬孙尚香。 “哼,曹操即将南下,你家慌什么慌?你家,不是曹操治下的好臣子吗?” “当年不就和曹操一起,来讨伐我这个割据叛逆吗?” “现在曹操一统北方,远征漠北,扬国威于塞外,你们东吴不是应该一同荣幸吗?” 士颂没好气的挤兑了两句,但是自己也是知道,差不多了。 再过一两年,曹操真就要来了,若是真的把孙权给逼到绝境,孙权被他麾下的那些投降派一忽悠,万一真的投降了,曹操占据东南之地,还就能两面夹击自己了。 “楚侯何必如此,过去之事,我主也是因时制宜而已。天下争衡,把握良机尔。” “我主自知楚侯心中不悦,故而我此次前来,已得我主嘱咐,庐江,豫章二郡,可仿效扬州西南三郡一般,算是我东吴借楚侯之地。” “他日若是攻取徐州,则将此二郡,一并还于楚侯。” 吕范的言语中,似乎是再次做出了让步。 当年士颂和孙权之兄孙策,在龙川交兵,打了个两败俱伤,最终结果,便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所谓的龙争虎斗。 “呵呵,还真不是我看不起他孙权。” “当年的小霸王孙策,在我看来,还真就算是个人物。硬生生靠他自己,打下江东九郡八十一州,建立东吴基业。” “和我,也勉强算是不打不相识,约定盟约。” “而他孙权呢?伯符兄刚去,我还为他出声为他造势,顶着压力,并未趁机挥师东去,依旧和他保持盟约。” “而他呢?眼见我北伐大败,不但不帮助一二,反而背后捅刀子,背盟来袭。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相信第二次了。” 士颂的话说得很直接,就是说明自己看不起孙权。 但看不起孙权归看不起孙权,现在确实要开始为抗击曹操做准备了。 所以士颂话锋一转,说道:“不是我看不清大势,我也知道曹操占据北方后,已成王霸之基业。” “我等在南面,若是还不能同心协力,对抗北方,那就只能是被曹操逐个覆灭。” “只是我个人,看孙权不顺眼罢了。若是论公事,就依你们的意思,豫章而庐江二郡,算是我借给东吴的,你们东吴,再赔付一些钱财物资给我们,具体数目事宜,我自然会派人和你谈。” 吕范整个人懵了,就这么就行了。 从前一直咬死不松口的士颂,在自己放低姿态,带着孙尚香来了荆南,低头认错后,直接就同意了议和。 只怕还是因为也感受到了北方的压力。 吕范忽然觉得,其实自己不带孙尚香来,不说出那些让步的话语,只用一个态度,士颂也会同意议和,联盟一起对抗曹操。 “只是罢兵议和,并非联盟。”士颂后面这一句话,让吕范瞬间警醒过来。 士颂所谓的议和,不过是在明面上,将东吴和楚国之间的关系,从默认的罢兵状态,落实到了口头上的罢兵。 而且,这个所谓的罢兵,不过是名义上解除两家之前一直保持的战争状态,但依旧还是敌人。 吕范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若是如此,那真是好。我东吴必定会拿出诚意,至于我家郡主,不知楚侯是何打算,我们两家,不如化干戈为玉帛,结秦晋之好如何?” 士颂冷哼一声,面露不善,说道:“不要得寸进尺。” “且去吧,你我两家之间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刻意弄的那么亲密。待击败曹操之后,我自然会将你家郡主给送回去。那时候,你我两家,该如何还是如何。” 吕范看向士颂,心里顿时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那就是面对曹操大军,大家自然一起对抗,但击败曹操之后,大家的合作关系,也就结束了。 该如何就如何的意思是,击败曹操,他士颂自然就会开始对付东吴。 之后的议和商议中,吕范也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本以为楚国这边,会是那个牙尖舌利的蒋干来和自己来回掰扯,但却没有料到,站出来的人,却是出身江东的顾雍。 这顾家,也算是两头下注的老手了。 原本为士颂效力的顾徽,不过是顾家不看好的一个子弟,却因为士颂的发展和有心拉拢,硬是把顾雍这个顾家大才给拉过来。 对于吕范而言,还有更加被动和吃亏的两点原因。 一来是顾雍出身江东大族,对江东局势知根知底,最是清楚,他难以忽悠。 二来顾雍这个江东大族,虽然没有为他们孙吴效力,但顾家其他子弟,也多有为东吴效力的人,对于他们而,顾家在江东那也是举足轻重的势力,绝对是不能怠慢的。 也正是如此,当顾雍依照士颂的意思,提出了让东吴给出借用豫章,庐江二郡的价格,以及背叛盟约,出手夺取这两郡,应给予的赔偿后,吕范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雍提出的价格还真是“合情合理”。 不过是他们东吴占据这两郡之地这几年来获得税收的十倍而已。 若是想要把这钱财赚回来,只怕是还需要在这两郡经营个十多年才行。 十多年,呵呵,鬼知道十多年之后,这天下会是个什么局面。 但只要能谈,一切就都还有期望。 第538章 命运之力 随着士颂正式和东吴完成“和谈”,东吴这边,象征性的给士颂进行了一定的赔偿。 然后,又用他们管用的“欠着”的方式,说是剩余的钱财,他们以后会分批偿还。 孙权这人,不怎么要脸,只讲究现实的实用派,甚至亲自写了借条,认可豫章和庐江二郡,是归属士颂的,只是目前暂时借给他孙权而已。 “主公,若曹操南下。我们只能合力抗击。”劝说孙权的人,正是最受孙权看重的谋臣鲁肃。 他的分析,在东吴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若败了,别说庐江,豫章二郡了,大江之南,汉室故土,哪里还会有我等容身之所在。那时候,无非便是士颂退守交趾之南,我们东吴,跑去夷州占据海岛罢了。” “而若是我们击败了曹操,局面就会大有不同,那时候,士颂和中原势力。” “士颂必定会趁机北上,一心要把中原势力的根底给打没,为他自己,除去日后的大敌。 “那时候的士颂,绝对不会来找我们要什么庐江,豫章二郡,反而会支持我们北上徐州,和他一起攻略中原,让中原再无强大势力。” “而曹操若是大败北归,为了减缓南面的压力,自然也会是对我们多加拉拢。他会集中他手上剩下的力量,全力去对付士颂。毕竟那时的士颂,是可以覆灭中原的。” “若是曹操小败一场,士颂为了稳定鼎足而立的局面,依旧会和我们保持联盟关系。这二郡,他也绝不会前来讨要。甚至还会帮助我们北上攻略汝南,进攻合肥,以缓和他在荆州和益州那边的压力。” 最后,鲁肃对孙权拱手说道:“不论如何,此时低头让步,给士颂一个借条什么的,根本无伤大雅。若是真如借条上所言,我们占据青徐二州,自东向西进军,和士颂东西对立。那时候,自然是有一场决定天下的大战。” 鲁肃的话说到这里,孙权自然也明白后面的话,不用多说。 若是天下只剩下自己和士颂两家,这地盘又何必还过去呢?大家各凭本事,来一场决定天下的决战就是。 此刻,不论是孙权也好,还是鲁肃也好。都没有把盘踞在江夏郡,被曹操从北面一路赶到南面的刘备,放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刘备不过是士颂的一个附庸而已,就和当年的张绣一样,迟早是要被士颂所吞并的。 天下人都可以这么想,这么看,不过刘备自己,却从来不这么看。 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百折不挠的刘备,其内心之强大,只怕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士颂和曹操能看到这一点。 刘备这样的人,绝对不负英雄之名。 更何况,在得到了士颂的支持后,江夏太守刘备手上的实力,也得到了加强。 源源不断的外族兵源,被送到刘备手上,刘备对这些人完成“教育”之后,手上的军队,很快也恢复到了五万多人。当然,后勤粮草之类的,大多还是得依靠士颂的支持。 不甘心汉室就此落寞的刘皇叔,也终于在这一年,遇到了改变自己人生的贵人。 这一年,他完成了“三顾茅庐”,对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执弟子礼。 虽然这一次没有发生在隆中,但他终于是得到了诸葛亮,让自己身边的谋士,不再是那些白面书生了。 或许,刘备和诸葛亮这对君臣,冥冥之中,自有命运的力量,将他们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成就。 而且,在诸葛亮的有意布置下,士颂还真就一直被瞒住了,根本不知道诸葛亮已经效力于刘备。 此刻的江夏郡治所,西陵城内,诸葛孔明羽扇轻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坐在刘备身后的帷幕之中。听着楚侯府那边传来的最新通知。 是的,刘备如今的外交状态,基本需要和士颂保持一致。 即便是刘备早就私下和孙权完成了媾和,江夏郡变成了南楚和东吴之间的贸易往来点。但在明面上,刘备和孙权一直还保持着敌对的关系。 “楚侯能和吴侯化敌为友,一同抗击曹操,实乃是天下之幸啊。”刘备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送走了楚国使者。 等他返回了自己的座位,则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皇叔的这一声叹息中,包含了他太多的无奈。 汉室衰弱,朝纲不正。 如今的大汉天下,北有曹操,南有士颂孙权,三家基本已成鼎足之势。 大不了加上西北雍凉一隅之地,和远在辽东的公孙康一家。 想要复兴汉室,让天下人想起刘家才是天子,才是正统。 真是太难了。 当然,短期来说,士颂和孙权完成正式议和,江夏郡这个所谓的“中立”缓存点,也失去了意义。 从前,双方处于敌对状态,所以双方境内的商人,冒着极大风险,也要拖着货物进入江夏。 现在,则有了更安全的选择,别的不说,孙策西征的那一条路,他们完全可以沿着当商贸之路走。 若是把时间线拉长一些,士颂低头和孙权达成和谈,只有可能是士颂也感受到了来自北方的压力。 曹操,那个和自己纠缠了半辈子的敌人,一个死死压制住了自己的敌人,竟然如此快速的扫清了北方,要不了多久,只怕就可以再次南下了。 “主公何故叹息。”诸葛亮从帷幕中走出,脸上带着笑容,即便是对刘备内心的想法有所了解,但看破不说破这点涵养,诸葛亮还是有的。 刘备微微摇头,对诸葛亮说道:“孔明,你是了解士颂为人的。这位楚侯心气之高,和常人颇有差异。” “从前孙权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士颂求和,士颂都没有同意。如今士颂又向南平定了南海边的扶南国,按理说是实力进一步恢复,却在这时选择了低头,同意了孙权的求和,想来是那曹操,即将要南下了吧。” “嘿嘿,数年间横扫北方,平定四州,讨伐塞外,乌桓低头,还真是威风啊。” “看似危机,却又何尝不是主公扭转乾坤,恢复汉室江山的机会呢?”诸葛亮说完,微微摇动羽扇,眼神中充满自信和坚定。 “孔明你给我做的四分天下之谋划,当真可能实现吗?”刘备再次回想起自己第三次去拜访这位青年时的情形。 说是因为躲避战乱,诸葛亮从襄阳卧龙岗一路南下,来到江夏郡隐居,自己听说了他的大名,前后三次拜访,终于请得这位先生相助,当时,诸葛亮为他提出了一套战略规划。 那一天,简陋的草庐之中,刘备终于见到了有着隐世大贤之名的诸葛亮,向他表明了自己身为汉室宗亲的志向,那便是恢复汉室江山,再次中兴汉室。 而诸葛亮,也是略微思索,便同意为刘备出谋划策。 不论是从他内心,还是他们诸葛家的安排来说,这都是他的使命。 “如今,曹操占据北方,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占据江东,已历三世,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之。士颂广有荆,交,益三大州,又向南开拓南疆,割据于西面,此乃君之助力。” “此番场景,站在将军之处,举目望去,四面受困,似乎丝毫无破局之法。” “然正所谓物极必反,月满则亏。如今天下均衡之势,尚未成型,曹操与士颂之间,必有一次决战。将军之机,便在此间。” 诸葛亮说完,从身后拿出一幅东汉十三州的疆域图,挂在披风之上,便开始了他的指点江山之举。 “噢?”刘备听到自己还有机会,眼中出现了锐利的精光。 对于他而言,即便是看不到自己崛起的希望,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昔日有商臣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有齐国有田横五百士,宁死不降汉。 他刘备,本来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来当这汉朝最后的守节之人。 但听到诸葛亮说还有机会,点燃大汉即将熄灭的火苗时,他依旧充满了期待。 百折不挠,永不言弃。便是他刘备的精神所在。 哪怕一次次失败,哪怕蹉跎岁月,年近半百,他依旧胸怀壮志,豪情不减。 “不知这复兴汉室的机会在何处,还请先生指点迷津。”刘备再次拜伏在了诸葛亮的面前,为了求寻那一丝机会,他自然什么都放得下,何况是所谓的架子。 诸葛亮连忙扶起刘备,指着地图上的长江说道:“曹操平定北方,所需时间,快则一年,慢则三载。便定然会起大军南下,和士颂孙权决战于大江之上。” “若曹操胜,士颂必然丢失荆南,而后退向交趾之南。而曹操即便是能胜,也定然是惨胜,别说交州,就是荆南也难以掌控。” “但曹操大胜之后,其威望日浓,天下只怕莫有敢与之争锋者。将军此时,可提领一军,借南楚之败西去益州,以楚侯盟友之身份,假途灭虢,占据益州为基业。东和孙权,南盟士楚,北拒曹操。” “那士颂会舍得将益州让与我?”刘备有些不相信诸葛亮的话语。 “士颂大败于曹操之后,定然是再无可出征之兵。益州北面,诸郡世家大族,庶民百姓,也只会埋怨士颂抛弃他们南去。但对曹操,更是心中有怨有恨,更有忌惮。主公占据益州,定然是顺势而为。” 诸葛亮解释两句后,怕刘备担心,继续补充道:“而曹操那边,惨胜之余,定然想要占据最为繁荣之荆南之地。加上益州险要,若无内援之力,曹操也无进兵益州之力。” “那时,便是四国并列,一强三弱之局。主公可用益州为基业,待天下有变,便北定雍凉,成秦并六国之势。” 说着,诸葛亮羽扇轻横扫,带起一股清风,让刘备从这份想象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若是士颂得胜呢?”刘备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诸葛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白羽扇微微摇动,说道:“天下大势,看似尽在曹操手中,当他弱小时,犹能南击士颂,北灭袁绍。如今他以虎踞中原膏腴之地,拥百万之兵,天下莫有能与之争锋者。” “但阳至则阴生,过犹则不及,由我观之,曹操南下,只怕是胜少败多。” “一旦曹操战败,天下走势,必定归于混乱。而乱中,则是将军崛起之良机!” “到那时,士颂必定全力挥师北上,收复荆州,东出秦川,再夺上庸诸郡,恢复昔日旧土,进而入驻关中。” “而孙权必定引吴越之众,攻合肥,进广陵,意图徐州。” “若曹操未死,必定集中剩余部队于荆州,试图压制士颂。同时令青徐之兵对抗孙权,再调北方壮丁南下以为后援。” “而主公,则可趁此机会,翻身再占庐江,以此为据,迅速北上,攻略豫州,兖州为家。和士颂孙权呼应。” “东和孙权争徐州,南盟士颂平荆襄,西定三辅司隶,竖正统已安河北人心,再发檄文于塞外,引二袁旧部和辽东公孙康入局,围剿曹操,逼曹操残部渡过黄河。” “不论如何,将军占据中原之地,收天下贤才,可与曹操,士颂,孙权并立于世。之后,伺机而动,先破曹操再灭孙权,最后树正统与大义,讨不臣之士颂。则汉室可兴。” “善!我得先生,如鱼得水。望先生不弃,以天下百姓为念,助我一臂之力,恢复汉室江山。” 刘备根据诸葛亮的战略规划,在黑暗的夜里看到了自己前行的方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立刻拜服于诸葛亮面前,最终请得诸葛亮为军师,在江夏郡积草屯粮。 到现在,刘备能数次击败曹仁,把曹操留在荆州的南方集团军当做自己的陪练,一批又一批的部队,在诸葛亮的特意安排中,获得了实战经验,让曹仁真心不敢轻易东进江夏。 不得不说,命运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的玄妙。 当刘备和诸葛亮形成组合之后,其产生的效果,真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诸葛亮此刻,也算是受命于危难之际,很快得到了关张赵的认可,融入了刘备集团的核心。 此时。听闻士颂和孙权完成了和谈之后,为了能在后面对抗曹操的联合军中有一席之地,为了能让刘备在对抗曹操的战斗结束之后,不论是北方胜利还是南方胜利,任何结果之下,刘备都能有更多的腾挪空间。 诸葛亮给了刘备一个建议。 “三家联姻结盟,共抗曹操,乃是稳妥之计。” 葛亮说着,自己的内心,也只能微微叹息。 这谋划虽然很是妥当,但对于他自己而言,却是很不妥当的,甚至是有些尴尬的计谋。 毕竟他是士颂的“妻弟”,虽然二姐故去,但士颂对诸葛家还是颇为照顾,三弟诸葛均虽然能力平平,但在楚侯府中,却依旧身份超然。 以诸葛亮的才智,他当然知道士颂是想要招募他诸葛亮为楚国效力的。 但诸葛亮自己也好,当年家中的安排也好,诸葛三兄弟,自是要分到三家之中的,他诸葛亮便是诸葛家为大汉朝尽忠的那一个,而他能选的人,如今,也只有刘备了。 第539章 三家联盟 随着士颂和孙权的罢兵休战,这一年,也进入了尾声。 本来在武陵书院内,士颂准备全家人一起,和和美美、团团圆圆的过个幸福年,把所有的烦心事,都抛却脑后。 但站在了他这个位置,就注定不可能这么的简单和轻松。 新年刚过,他便收到了刘备的邀请信,请他到江夏一聚。 “备受楚侯信任,借江夏以栖身,此新春之际,本应到武陵拜见。然北方曹军囤有重兵,不得不防。” “又思楚侯与吴侯,已与近日议和。备欲为中人,邀楚侯莅临江夏,与吴侯一会,共商抗曹大计。” “备拳拳之心,只为早除国贼,以安社稷,望楚侯思之。” 刘备的信上,洋洋洒洒写了很多。 核心内容,翻来说去地表明,如今曹操即将扫平北方,南下在即。你也一定看出了这个问题,才和孙权议和。 那好,你不是放不下面子,不愿意再次和孙权联合吗,那我刘备就来当这个中间人,来帮助你和孙权,再次建立联盟,还帮你把面子给保住。 收到信后的士颂也是没办法,只能召集重臣,商议此事。 “诸位,大过年的,本来不想要把大家召集过来。” “但一方面,刘备派人来请了,另外一方面,大家只怕还不知道,我也不隐瞒了,那曹操在北面,已经暗中收服了诸多乌桓部落,也做好了再次北征的准备。” “下次北征,蹋顿必死。曹操基本就扫除北面的隐患了。至少,不会妨碍他曹操会师南下。” 士颂说完这些,也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本来他以为,自己弄死了郭嘉,会让曹操平定北方的日期延后,哪里会想到,根本没有多少影响。 大局走势,不会因为郭嘉的身死,而有什么改变。 改变的,只有细节。 二袁现在倒是生活的不错,而且和辽东公孙康,建立了联合抗曹的阵线。 他们选择了低头,而曹操,似乎也选择了默认二袁的存在。 曹操现在想要做的事,便是把能威胁他后方的乌桓部落削弱,让一部分乌桓部落,成为自己臣属,建立缓存区。 如此一来,他可以安心的消化吸收河北四州,完成自己曹魏霸业的基石建设。 “主公既然招来我等,是想要问我们,该如何应对即将再次南下的曹操?” 刘巴说着,忽然一顿,而后淡然说了句:“无他,唯有决死一战耳。今年开始,楚国境内,外松内紧,全力备战。主公,我们已无路可退了。” “其实还是可以退向南疆的。”士颂心里还是有这个想法,只是此时,他被刘巴的刚才的那一句无路可退给怼住了。 士颂弱弱地问了一句:“若是战事一起,则必然在这大江之上。武陵书院,临近长江不远,可能被战火波及。” “当年甘将军未附时,便趁夜突袭了武陵书院周边。这武陵书院内,都是读书之人,并非战将,是否需要将武陵书院南迁去交州,以备万全?” “同时,我们还可以把战备物资送到武陵书院来,就近支援一线。” 士颂到底不敢说,是担心自己战败了,武陵书院里面的典籍也好,人才也好,都白白送给了曹操。 他换了个由头,说是想要把武陵书院的场地清理出来,支援作战。 但目的,终究是一样的。 “不可!”一向习惯最后发言总结的另外一位大佬,士颂最为看重的谋士贾诩,断然出声反对。 他说道:“武陵书院若南迁,必然人心浮动,觉得主公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破釜沉舟的信念,没有下定决心,去和曹操决一死战。” “那时候,所有人作战的时候,都会想即便是输了,败了。我们楚国广有西南,可退向交州,退向南疆。” “所有人作战的时候,都不是以战胜曹军为主,而是自我保全为上。如此兵马,又如何能胜。” 贾诩说着,长叹一口气,说道:“如今之势,所有人都因为楚望台之建立,提着一口气。想着有朝一日,主公再提雄兵北上,如秦穆公崤山收骸一般,在颍水边上,祭奠当日遇难的将士。” “这一口气,主公不能自己撤掉。我军必须提着这最后一口气,和曹军决死一战。” 缓了口气,贾诩继续分析。 “若是我军败于大江之上,荆南之地丢失,益州人心必丢。” “没有了荆南联通益南诸郡,益州北面的蜀地,也定然会失去掌控。而我军若是陷入那种境地,在座诸位,大多只能客死异乡了。” “大家或许觉得,待二三十年之后,曹操身死,其诸子争权,或曹家后人治国不当,引发内乱之时,再以外邦之军北上。但那种境况,只怕远比我们如今,更加艰难。” 士颂点点头,说道:“所以如今之际,还是应当三家联盟,以长江一线,和曹操决一死战。扭转乾坤,在此一搏?” 被士颂招来的楚侯府谋士集团核心们,听到士颂这话,全都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的意思。 楚侯府内,派系复杂,但上次大败于曹操之后,各派系之间,反而更加的团结了。 所有人不出声,是因为自己想要全力一战,但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个意思。算是所有人,都在等反对之人出现吧。 只是大家等了半天,竟然无一人出声反对。 可以说,所有人都支持士颂,在大江之上和曹操决战。 要么,一战扭转中原局势,让楚国占据优势,继而能顺势再次北伐。 要么,就把楚国最后的家底和精锐打干净,一条心破釜沉舟。若是再败,活着的人,直接逃出大汉疆域,去南疆统治外邦小国,给中原王朝当个藩属国之主。 “好,若是要战,我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做好战备准备,对此,诸位可有何良策以教我。”士颂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贾诩根本没有多想,直接点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首先自然是联合刘备孙权二人,主公自己也知道,如今已经失去了战机和时间,绝不可能去攻下扬州,以长江天堑分割南北。” “既然已经放下内心之仇怨,和孙权议和罢兵。那就干脆再进一步,为后面联合作战,抵抗曹操做好铺垫。” “否则,猛然间,让诸军将士和东吴并肩作战,即便是碍于大势所迫,大家不得不如此。但内心之中,还是会有芥蒂。” “既然刘备有良策,可以做到这一点,主公不妨便去一趟江夏。可令甘宁蔡瑁率水军护卫,颂卫营护卫主公上岸,保障安全。” 士颂微微颔首:“也是许久没有见过刘皇叔了,还是去见见他吧,毕竟他在江夏驻守,和曹仁所部对峙许久,也算是为我们减少许多的压力。” “这次去,也给他带些军械粮草,以为支持吧。” 一旁的徐庶,又补充道:“主公还可修书一封,发往西凉。约那马腾韩遂在西北起事。如今曹操占据河北,不单单是我们倍感压力,雍凉之地的各路诸侯,他们本就实力不强,此刻,只怕更加坐卧难安。” “对他们而言,虽然名义上归顺了曹操掌控的中央朝廷。曹操更是将潼关以西的地盘都分给了西凉诸侯。但这些人知道,曹操也知道,他们之间,迟早是要翻脸的。” 士颂明白徐庶的意思,无非便是把还存在的各路诸侯,尽可能的都调动起来,只要能让曹操分出精力去对待的势力,都尽可能联合一下。 不论是西凉马腾韩遂,还是东北方向的辽东太守公孙康。 士颂默默地看向了西凉出身的贾诩,只见贾诩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徐庶的这个提议。 因为不论如何,曹操也绝对不可能不管西凉地区的这些兵痞。 “那好,那就暗中派人从益州北面的广汉属国,穿过阴平小道,扮作商队进入凉州,进入武都城。去散布谣言,就说曹操平定河北之后,有剿灭西凉群贼之意。” “不过是担心南面诸侯趁机恢复实力,准备再打压一下南面,便大军西向,剿灭西凉群贼。”士颂很简单地布置了散布谣言的任务,同时,由让身在益州的李诙为使者,偷偷出访凉州,告诉马腾韩遂,自己希望能和他们联合起来。 “能多一份力,便多一份力吧。”士颂说完,又看向自己的谋士们,显然,他还想要更多的谋略或对策。 毕竟,对面那个叫曹操的人,已经三次击败自己,成为了自己心底的阴影所在,已经把自己打怕了。 马良的白眉微颤,拱手说道:“主公,如今中原之地,也多有使用楚侯货币及楚侯汇票之人,虽然曹操有意禁止我楚侯钱币,但他推出的官方五铢钱版样的银币和金币,并没有我们的汇票和金属货币这样精致。” “主公,曹操的这些货币,我们的人也收集到了一二,工匠们有过研究,想要仿制并不难。” 马良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后面,就看士颂需要不需要在这个方面上动心思了。 士颂略微思索,笑道:“季常之意,是让曹操境内出现大量假币,让其经济崩溃,引发其内乱,破坏其稳定性吧。” 士颂开始掰着指头,盘算起来:“我们仿制假币,必然用更低的成本。在金币,银币的制作过程中,掺杂更多铜铁之物。却当金币银币去使用,打击其信誉度的同时,也为我们换来一批物资。” “即便是暂时无法将大规模物资运输南下,也能在北面,找隐秘之处隐藏囤积起来,作为他日北伐之时的物资补给点。” “其二,这些假币也好,兑换到的真币也好。可在北面收买更多人为我办事,若是他日和曹操对峙之时,北面忽然冒出一支义军,不求取得多少战果,就是那种政治影响和压迫力,也绝对能起不小的影响。只要是让曹操麻烦,头疼,我就开心。” “其三,用这些假钱换回来真钱,把曹操的做的金币银币给熔炼了,做成我的楚侯币,刚好可以为我节省些金银矿产。也是不错。” 看到士颂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刘巴和贾诩相视一笑,默默不语。 在他们俩看来,还是这种有信心战胜曹操,开始畅想在不久的决战之中,占得先机的主公,更令他们放心。 而在中生代谋士中,和马良对标,又是出身江东,刚刚主持完和东吴议和的顾雍。此刻也对士颂说道。 “主公,如今曹操平定北方在即,武陵书院之中,多有议论。人心浮动之余,难免会生是非。我们还需要早做准备,安抚人心,鼓舞士气。” “彼时曹操若来,必定是协泰山压顶之势,不论军中还是百姓之中,我们都需要做好准备,莫要到了那时候,未战而先怯。” 士颂听了这话,也很是认同,舆论,士气,以及民心这些东西,说起来很虚。 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往往却又是最具影响力的东西。 士颂看向蒋琬和费祎说道:“这事情,还是顾雍为主导,你们二人为辅,开始策划一二,在武陵书院之中,建立同仇敌忾的气氛。” “曹操是国贼,是我楚侯府敌人,更是楚国境内百万军民的仇人。若是曹操占据荆南,大家要么如同徐州一般,被屠杀殆尽,要么如荆北沦陷之地那样,百姓再次生活到水深火热之中。” “我等以无退路,大江之上的那场决战,便是我们守护住自己家园,自己的身份地位的最后一战。不愿意给曹操当奴隶的人,就必须站出来!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万众齐心,决死一搏!” “喏”蒋琬、费祎齐齐领命。 之后,士颂又简单商议了一些物资调配的事情。 本来士颂还准备把自己这几年来囤积的粮草,分一部分留在交州,甚至是日南郡,作为战败之后的储备。 但是现场众谋士们的意思,没有人愿意被曹操击败后流落外邦。 在他们看来,士颂愿意开疆拓土,占据那些蛮夷之地,彰显武勋,大家没意见。 但若是士颂要带着所有人脱离中原之地,跑去外邦当个番国之主,不论是荆州派还是益州派,甚至是武陵书院和交州派,没有人会支持。 最终,士颂只能是顺着这些谋臣们的意思,让石韬总领督粮之事,让南疆都护府,甚至南洋地区收集到的粮食,全面开始北运。 同时在武陵,长沙,汉中三郡囤积大批的粮草,以待决战之时使用。 至于军械,和其他后勤物资,也都和粮草一样,只是这事交给了裴潜。 本来裴潜现在还领着南洋郡太守的位置,同时负责南洋海军物资调配,和交州对抗东吴一线的物资筹备。 但作为士颂最早就启用的后勤部队主管人员,到了赤壁大战这种决定性战役的时候,他自然会被调到更需要他的位置。 何况如今和东吴也算是罢兵言和,短期内会一起对抗曹操为主。 布置完这些事宜后,士颂依旧把军政之事,交给了贾诩和刘巴二人。 他自己,则带上了马良和顾雍二人,在颂卫营的护卫下,前往江夏郡。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江夏郡,遇到诸葛亮,而且还是已经成为了刘备军师的诸葛亮。 第540章 江夏会盟 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 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别。 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 ——《关大王独赴单刀会》 看着大江之上的波涛涌动,士颂的内心也是波澜起伏。 他倒是没有关二爷那般的豪情万丈,敢带着周仓就去赴宴。 他现在的这艘船上,周泰,鄂焕二将,就站在他的身边,代表着汉族和蛮族的拥趸。 而且现在不单单是颂卫营的护卫了,暗组护卫,早就半公开的站到了前台。 只是暗组护卫通常都带着面具,别人不知道面具之下的暗组成员,真实身份到底是谁罢了。 虽然说刘备是自己的盟友,这次还是做中间人,引导自己和孙权再次“结盟”。 但士颂认为,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再如何小心谨慎,都是正确的。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更何况,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刘备过江去见周瑜的时候,不也是带着关羽护卫吗? 自己现在的地位,怎么也比历史上刘备此时的地位,要高出许多吧。 带上一支水军护卫,加上自己身边的颂卫营和暗组中的“影爪”十三卫,也很正常。 等船只开到江夏渡口夏口港时,刘备早已经带着诸葛亮和关羽在此迎接。 不等士颂下船,刘备便感叹道:“多年未见,楚侯风采依旧啊。” “刘皇叔在江夏和曹军,东吴周旋,屡战屡胜,威名远扬。我在交州,在南疆都多有听闻。今日再见刘皇叔,您才是精神饱满。复兴汉室之大任,看来非刘皇叔莫属了。” 士颂自然也是笑着打哈哈,说些表面上恭维的话。 只是士颂目光一动,发现了刘备身后的诸葛亮时,很是吃惊。 落寞,失望,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杀意和懊恼的情绪,都在这个瞬间,在士颂的胸中涌起。 刘备注意到了士颂眼神有异,连忙出言解释道:“楚侯有所不知,当日我等从襄阳退兵,孔明为避免被曹军所掳,和百姓一道南下,便来了这江夏定居。” “刘备也是久闻卧龙先生之名,三次拜访,终于请得孔明出山相助。如今孔明已是我军军师,如何联合抗曹,我都听他指挥。” “原来如此。”士颂心中一叹,自己准备了许久,筹谋那么多,终究还是挡不住命运中的力量啊。 这诸葛亮不是自己的妻弟吗,自己是全心全意地对待他,给予他各种支持。 到头来,他学业有成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岁了,却把我一脚踹开,还是跟了刘备。 士颂的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颇有一副自家养成的白菜,被刘备拱走了的感觉。 “楚侯。”诸葛亮当然是知道士颂的心思的,这里也是连忙老老实实地给士颂行礼。 之后便不再有任何过多的言语,毕竟此刻,还不是说他个人事情的时机。 只是诸葛亮也不知道,他在士颂的内心,有多么重的分量。 士颂不顾刘备的脸面,当场便说道:“这孔明乃是我亡故内人之亲弟,其三弟诸葛均,如今也在我楚侯府中效力,我多次邀请这孩子来楚候府中出仕,他却一再推脱,估计是怕人说什么仗着他姐姐的势吧。” “不过,如今孔明既然选择了出山,不如还是和我一道回荆南吧,和令弟诸葛均一起,在我楚侯府中任职。一来,对得起你故去的姐姐,二来,你们兄弟二人也可团圆,三来我也安心,免得你姐姐说我。不照顾她家亲属。” 当面挖人墙角,这是个很失身份,掉份子的事。 但这事情,也要看是为谁而做。 若是诸葛亮愿意,士颂当场给他跪下来都行。 “楚侯,如今,我已是刘皇叔麾下军师,这次将力主刘皇叔和楚侯以及吴侯联盟抗曹之事,共抗曹操,不也是在为楚侯出谋划策嘛。” “击败曹操,于公,上报国家,下安百姓。于私,也为我故去的姐姐,还有楚国三十万将士的英魂平恨。” 诸葛亮当然不会直接拒绝士颂,但他也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那就是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不论是效力士颂,还是效力刘备,甚至是效力孙权,短期内的目标,甚至中期目标都是一致的。 大家的利益,是不会有冲突的,那就是大家要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曹操。 不论是即将到来的赤壁决战,还是战胜曹操之后,如何向北攻略曹操地盘的事宜,大家都是可以合作的。 士颂的内心,微微叹息一番,心说情况,也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自己,还是先把眼前最大的威胁和敌人解决再说吧。 至于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刘备,自己已经占据了益州,他刘备还能再翻起什么浪花来吗? 但即便是如此安慰自己,但士颂一想到诸葛亮这位扭转乾坤,翻天覆地的能力,士颂的心里,总有一些不安。 “也罢,今日来江夏,倒不是为你孔明而来。先商议原定之事,至于你孔明,我再想办法吧。”士颂顺着台阶就下了,但嘴上,到底没有认输,终究给自己留了一线机会,避免自己真有机会把诸葛亮给撬过来时,却白白错过。 简雍其人,士颂是见过,这时候,也是赶忙上前,笑着清开道路,刘备在一旁,顺势伸手做出姿态:“楚侯请,吴侯已经久候多时矣。” 孙权已经来了,还等了自己许久。 这倒是让是让士颂有些意外,“孙十万”本事不行,但说起胆子,那是真的不小。 历史上,他一次次率领十万大军铩羽而归,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一次次以身犯险,让自己陷入了被斩首的境地。 如张辽威镇逍遥津之战,不就是一支小股精锐部队,差点偷袭得手斩了孙权,导致东吴大军顺势崩盘吗? 在这一点上,士颂和孙权其实还真有些相似。 而孙权和刘备,其实在曹操快速平定北方之前,还多有交战。 自己所在的这个时空中,孙权在背刺了自己之后,率领大军想要攻略江夏郡。当时为了显摆他自己的能力,还特地把周瑜等一批东吴干将调入交州一线,和徐庶对峙。方便他自己,亲自率领东吴精锐嫡系,攻击刘备。 结果就是,刘备仗着关张赵的勇猛,简单的一个埋伏,就把孙权给打崩了。 孙权大败而归,人马损失却并不多,但士气算是彻底被打没了,加上东吴背信弃义的行为被《武陵传语》大肆宣传,导致东吴将士,越发没有战意。 后面孙权即便是放权给了周瑜,程普等人,让他们来攻略江夏。但失去了最佳时机的东吴,在面对刘备的死守,和士颂集团的支援,还真就拿不下江夏郡。 到了曹操北方大胜之后,两家的关系才逐渐缓和。 所以按道理来说,孙权来江夏,其实比自己还要危险,完全可以说是孙权跑到了敌对势力范围内,算是深入虎穴了。 就从胆略这一点来说,士颂还是蛮佩服孙权的。 毕竟历史上,真实意义上的“草船借箭”的原型人物,正是他孙权孙大胆。 “幼泽兄,楚侯!”孙权见到士颂走进商议地点,立刻起身拱手行礼,脱口而出,便叫喊了士颂的字,以示亲近之意。 而后,他装作口误一般,尊称士颂为楚侯,极力营造一副自己以士颂为自己榜样,偶像的样子,希望能给士颂一个好的印象,方便后续的联盟事宜。 “吴侯?”士颂当然没有见过孙权,但是孙权的外貌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对于碧眼紫髯的孙权,士颂一直认为,多半是孙坚的外邦姬妾,给孙坚留下的孩子,不过是把名字,挂在了吴国太的名下。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孙权这里,发生了千百万分之一的基因变异。 只不过,士颂此刻,也懒得去关心孙权的真实出身。 辨认出孙权之后,简单地笑着点点头,说道:“都说吴侯比我还要年轻,今日一见,也的确如此,只是这胡须长得倒比我快。” 说完这不着边际的话后,士颂便大咧咧地走到了孙权对面坐下。 而后才观察起孙权这次带来的近臣。 出乎意料地,居然不是周瑜,也不是张昭。 当然了,这种时候,把周瑜和张昭留在家里一个主持军务,一个主理政务,也是应当的。 “吴侯身后这两位,倒是眼生。怎么不见周瑜周大督都啊?”士颂笑着询问着的同时,也在仔细查看。 其中一人,体貌魁伟,皮肤黝黑,虽然身穿文官服饰,但给士颂行礼时,士颂却发现其虎口处,居然有老茧。 若是士颂估计不错,这人也是个允文允武之人。 另外一人,颇有长者之风,眉宇之间,和诸葛亮略有几分相似,只是脸型很长,士颂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像是一张马脸。 “楚侯,周督都另有要务,此次来不了江夏。这两位也是我江东重臣。我来给楚侯介绍。” “这位鲁肃鲁子敬,便是公瑾至交好友,为人仗义,熟读兵书,通晓古今。如今为我帐下军师将军。” 孙权的介绍,让士颂心中凌然,原来是鲁肃啊,难怪难怪。 历史上的鲁肃,可不是后世影视剧中,那种好好先生的样子。 历史上的鲁肃,能文能武,尤其是一手弓弩和骑射技术,即便是在高手如云的三国时代,那也是排得上号的。 刘备长坂坡大败之时,鲁肃便带来了东吴联合的意图,面对曹军,身为文臣的鲁肃能跟着刘备的败军一起作战,射杀曹军追兵,当时就让刘备刮目相看。 而鲁肃其人,不论是历史上,还是在这个被士颂搅乱了的时空里,都是孙权最为倚仗信任之人,是孙权最大的心腹。 这种三方会谈的重大场合,带上鲁肃,对于孙权而言,确实是比带上周瑜要更加的符合孙权的需求。 “这一位,说起来,也和楚侯有亲。” “这位复姓诸葛,单字名瑾,乃是故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早年游历江东,被人举荐,效力我东吴,乃是一实干之才。如今才华渐显,我自当重用之。今日也是想着,带来见一见楚侯。”孙权说完,嘴角微微一笑。 “原来是兄长。是说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和故人相似之处。” 士颂听说这人便是诸葛家三兄弟的老大诸葛瑾,连忙站起身来。 说起来,这位也算是自己的大舅哥了,当年自己也有和诸葛诗语聊过诸葛瑾的问题,但是诸葛诗语明确表示,大兄有自己的安排,让士颂不要过多干涉。 现在看来,诸葛家三兄弟,还真就一家一个,分了个明明白白。 老大效力东吴,老二效力刘备,老三效力自己。 想到这里,士颂的内心就吐槽不已,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分给自己的这个,偏偏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呢? 第541章 大小刘氏 诸葛瑾虽然也读书,但本质上,还真是个老实人。他倒是和后世电视剧中,那个老好人鲁肃有些类似。 见士颂给自己行礼,他也连忙回礼。并不会因为自己是诸葛诗语的兄长,而对士颂有其他的态度。 “这位,便是楚侯颇为倚重,不惜辗转万里,也要回归楚国的白眉马良了吧。”孙权这边,似乎故意要找对等的感觉,开始询问起士颂的随行人员了。 “马良,顾雍。”士颂简单点出自己身边二位谋臣之名,而后便坐了下来,没有再继续理会东吴诸人。 他对刘备说道:“刘皇叔这次,力邀我们二人来到江夏郡。说是有办法,让我们三家联合起来,不会就是曹操势大,让我再给东吴一次机会,这种陈词滥调吧。” “二位,且先满饮此杯。”待众人坐定之后,刘备当即举杯劝酒,没有接士颂的话。 接着,刘备说道:“场面上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曹操迟早南下,已是定论。” “我们三家联合抗曹,乃是唯一出路。但楚侯不愿和吴侯再次联盟,其原因我也明白。如今南楚和东吴,能摒弃前嫌,罢兵言和,已经是楚侯最大的让步了。” 刘备话说到这里,孙权身后的诸葛瑾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但孙权不愧是有着勾践之忍的名头的人,这种情况下依旧端坐如常,面不改色。 “曹操南下,需我等联手,但东吴和南楚不会联盟,却也是事实。”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看似复杂,但要解决,也很简单。那就是两家,都和我刘备结盟,甚至是联姻即可。” “说来惭愧,我征战半生,一直无子,从前还收了义子刘封。如今是天可怜见,让我有了子嗣。” “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两个女儿,乃是一对双胞胎。两个女儿,虽然没有得到最好的管教,但也勉强算是知晓些礼仪,算是贤惠。” “而说起来,不论是楚侯还是吴侯,年岁也都不大。我意,将老大嫁给楚侯为妾,老二嫁给吴侯为妾。如此一来,我们虽然没有结盟,但我们之间,却也有了联合在一起作战的名义。” 还能这样玩?士颂的心里诽诽不已。 把自家女儿,拿出来当做筹码,维系三方联盟抗曹。 这种牺牲家人,成就自己的王霸大业之事,还真是你们老刘家的传统啊。 说起来,根子上有刘邦的那一句“分我一杯羹”打底子,刘氏后人,再如何出格的举动,和刘邦对比起来,似乎都不是那么的罪不可赦。 虽然明知道刘备真有两个女儿,而且在自己来到的这个平行时空中,刘备的两个女儿因为早早准备,没有因为刘备兵败而被曹军掳走,避免了她们的悲惨人生。 但士颂,还是有意,想要为她们出个头。 士颂先是冷笑几声,而后质疑道:“哼,莫不是当年王司徒骗董卓的连环计吧。从自家后院的舞女之中,随便选两个出来,认做义女,而后就拿出来当做套住我们的筹码。” “楚侯说笑了。” 刘备一摆手,收起了刚才的笑脸,很认真地说道:“如今国难当头,版图异色。我大汉朝廷,为奸贼把持日久,国将不国。” “刘备既是汉室宗亲,自当竭尽全力,稳固我汉室江山。她们二人,既是我刘备之女,身体里,也留着高祖血脉,也自当为此尽力。” 还别说,刘备这解释还真说得通。 对于刘备而言,身为汉室宗亲,为了老刘家的江山舍弃自身,还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历史上,刘备的两个女儿在长坂坡被曹军所掳,后来被曹操放到铜雀台里面,成为下等舞女歌姬,专门发给曹军将士们玩弄羞辱。 尤其是那些因为和刘备作战而死之人的家属,他们把对刘备的怨气,都撒在了这两个弱女子的身上。 在汉中之战的时候,曹操这边,也提出过用刘备的这两个女儿来交换利益。 但是刘备直接回复,我的两个女儿,已经为了大汉尽忠,为了大汉朝牺牲了。 刘备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还活着吗?他肯定知道。 刘备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过得生不如死吗?不,他也知道。 但就如同当年刘邦对着自己的父亲说“分我一杯羹”一样,刘备的心中,一心要恢复大汉王朝,这两个女儿就只能被牺牲掉。 至公无私,或冷血无情,有时候,还真是一个矛盾的共同体。 在刘备的心中,天下只有在大汉朝恢复之后,不论是士农工商,不论是富裕的统治者,还是生活贫苦简单的百姓,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只要是大汉朝被篡夺,天下百姓,就会活得很苦很艰难。 而百姓既然能牺牲,他刘备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牺牲呢? 忽然之间,在士颂的心中,想明白了刘备的思路。但士颂也只能苦笑两声。 对于他而言,还真不怎么想要收刘备的女儿。 虽然对于这两位女子,她们在历史上的遭遇自己很是同情,但自己的后院里,已经塞了不少人了,自己可拯救不了太多人。 能不用自己亲自“帮忙拯救”的,自己还真不想背负太多的责任。 就好像当年的大乔小乔一般,自己不也是交给了太史慈和蒋干吗? 只是说起来,大乔的命还真是苦,太史慈跟着自己一起惨败,伤重不治,大乔依旧还是守了寡。 命运这东西,还真就有些玄妙了。 “这婚姻之事,我从来都是需要禀明家母的,不论是正室也好,自纳也罢。还请刘皇叔见谅。” 士颂知道,刘备的意思,是嫁个女儿过来当妾室。 而且这个年代的妾室,是没有多少地位的,男子可以随意收纳这样的女子,不用给家中长辈禀告。 当年孙策周瑜攻克庐江,对于大乔小乔,历史记载便是“自纳之”。 但现在,自己是否把刘备女儿收入后院,是直接关系到了三家联盟的事情。 这种和军政相关的事情,士颂觉得,还是和自己的谋士们商议一二的好。 而对于刘巴贾诩的意见,士颂不问也知道,这两位从来都觉得,自己后院的人少了,总觉得自己这个主公,没有给他们留下足够挑选的后备主公,是自己的失职。 若是让这两位来说,自己充实后院,只要不动杨梦茹正妻的位置,侧室自己想多弄几个,就弄几个,他们是没意见的。 而且,即便是所谓的汉室宗亲家的女子,说不定反而还会给他一些政治资本,去招揽更多心中对汉朝有眷念的人来支持自己,为自己效力。 “确实,刘皇叔这个办法,不但能拉进我们三方之间的关系。比普通的结盟倒是要更加稳固几分。但这个事情,我也得回去禀过母亲方可。” 孙权那边也给出了同样的答案,不知道是鲁肃需要和他商议,还是他真需要把这种事情禀告吴国太。 孙权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鲁肃便咳嗽了两声,显然是在提醒孙权,这个时候,就应该同意下来。 孙权对于鲁肃的看重,远在周瑜之上。 随即,即便不明白为何鲁肃会让自己同意,但也立刻转变了话风。 “不过母亲大人,也是看重国家大事的,想来也定然不会阻拦。还请刘皇叔安心,令千金来我东吴,我一定善待之。母亲那边,也绝对不会亏待。” 说完这些,孙权忽然就明白过来鲁肃的暗示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今天冒险来江夏,不就是为了借着刘备的力量,完成和士颂的联合吗? 自己什么都不做,白赚一个汉室宗亲之女,而且还和士颂成了连襟。不论有没有明面上的联盟达成,这两家终究是沾亲带故了,自己也不用一心求着士颂,让士颂娶自家妹子了。 士颂淡然一笑,并没有因为孙权的转变而改变自己的主意,对于刘备的女儿,他还是保持谨慎态度。 开口问道:“此事暂且不说,我今日既然来了,我们三家在击败曹操之前达成合作,应该是无异议之事。只是这联合抗战之事,还需说清楚,到时候是三家合兵一处,还是大家各自为战的好。” “这得需要看曹操来时,是合兵来攻,还是分散攻击了。”刘备没有回答,他身边的诸葛亮摇动起了扇子。 “若是曹操分兵来攻,我们说不得,只能分兵抗击。那时候,我家实力最弱,还需楚侯,吴侯相助一二。” “若是曹操有意合兵一处,顺江而下,我们三家也应集中兵力,共抗曹操。” “我知楚侯是在担心往日关中之旧事。那时楚侯和关中诸路诸侯,合兵五六十万追击曹操,却被曹操用离间计击败。” “但此时,已不同于往日,我家主公和吴侯,更非当日关中宵小之辈,见利忘义之徒。” “如今天下形势如此,我们三家若是继续内斗,只会让曹操逐个击破,悔之晚矣。” 鲁肃也在一旁拱手,说道:“我们东吴,也是这个意思。” “如今形势,只能精诚合作,方可博取一线生机。曹操占据中原之地,如今又得河北。他日百万大军南下,我等绝不能再如袁氏兄弟一般兄弟阋墙,让外人占了便宜。” “好。那我再问一句。若是击败了曹操,灭了他曹军主力之后。我们三家又当如何?是不是便立刻再起刀兵,例如拿回豫章,庐江郡之类。” 士颂说着,嘴角上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 刘备连忙发声,说道:“不可,不可啊。楚侯,即便是能击败曹操,那曹操依旧占据北方膏腴之地。” “我们却在江南一隅之地互相搏杀,若是击败曹操,我们自然应该趁势北伐,而不是互相内斗。万一等到曹操恢复元气,再次卷土重来,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刘备心里明白,士颂是故意说给孙权听的话,但此刻,他刘备只能装傻,出言缓和。 孙权听了这话,自然是不能继续安坐,对士颂说道:“楚侯安心。上次议和,我已说的很清楚,待击败曹操,我东吴便会全力北上,攻略徐州,青州之地。待我拿下青徐之地,自然将豫章和庐江二郡送还楚国。” 诸葛亮嘿嘿一笑,说道:“也好,不如我们便在此刻商定好,破曹之后,各家反击之方向。” “若在大江之上,击败曹操,剿灭曹军主力。楚侯自然是率军收复荆北,然后令一上将,出秦川,收复上庸诸郡,之后进兵关中,夺取司隶。” “东吴这边,则如吴侯所言,可从先攻合肥,而后全取徐州,进而攻略青州。” “而我主身为汉室宗亲,本就领着豫州牧,自然是从江夏郡北上,攻汝南进颍川,先占豫州,后取兖州。破许都,还政于天子。如此,诸位以为如何?” 诸葛亮的意思倒也简单,三家各自从目前所在地北上,三路并进,大家各凭本事,抢夺地盘 对于士颂这种小农思想严重,极其看重地盘的人,对自己失去的地盘有着一股执念,当然是想要重新拿回荆北之地。 而孙权则是一心从东面突破,攻略徐州,进入北方中原之地。 这也是东吴淮泗集团人员的主要想法,孙权也不得不顺从众人之意。 至于诸葛亮计划的,刘备攻略豫州和兖州,兵发许都去营救天子。看起来是直接攻略曹操统治核心之地,攻略中原腹地所在,是最为困难的一个方向。 弄不好,就被曹军剩下的部队给死活挡住,最后一无所获的可能性最大。 怎么看,都是刘备最为吃亏。 不过话说回来,谁让你刘备是三家之中最弱小的呢,就连栖身之地江夏郡,也不过是士颂借给你刘备的。 但问题是,提出这个方案的人,可是诸葛亮啊。 士颂的心里面是没底的,这诸葛亮肯定又算计了什么,只是自己能力有限,死活看不透。 第542章 一心备战 如何对抗曹操,若是得胜,如何分配利益,三家都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放到了明面上。 说得清清楚楚。 仿佛大家都认为,占尽优势的曹操,会被三家联合击败。 对于士颂而言,他是知道历史上的赤壁之战的,自己的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些底气在。 但其他两家的自信,士颂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家里投降派占了一大片的孙权,没有了故事里的犹犹豫豫,仿佛为了抗击曹操,愿意付出巨大的牺牲。 面对自己的几次刁难,他孙权反而为了顾全大局,处处忍让。 而刘备呢,明明是实力最为弱小的势力,但是在刘备口中,击败曹操,复兴汉室,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的事,就应该也必然会发生一样。 士颂还真想不通,这两位的自信是从何而来。 只是他发现,不论是刘备也好,还是孙权也好,眼神中,都会若有若无地看一看诸葛亮,似乎是诸葛亮这边,早就帮二人梳理了心结,让他们认识到,即便是曹操南来,他们也有战胜的把握。 “这,就是卧龙的实力吗?”士颂的内心有些打鼓了。 自己和庞统共事过一段时间后,发现庞统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的惊艳,然后自己就在潜意识中,把和庞统齐名的卧龙诸葛亮的实力判定调低了一些。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想法,会让自己在未来陷入巨大的麻烦。 这个想法,这种感觉,在士颂的身上越来越强烈,仿佛曹操早就不是问题了,在击败了曹操之后,有着诸葛亮辅佐的刘备,将会成为自己新的强敌。 士颂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耳边传来了刘备的声音:“楚侯,吴侯。我看不如这样,如今新年伊始,因为公务繁忙,两位老夫人处,我的年节礼物还未送上。这次二位回去,不如就让小女带上我的一二礼物,送到两位老夫人处。” 刘备倒是会趁热打铁,直接是打着拜晚年的名义,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欧夫人和吴国太的面前,也算是给两位老夫人过过眼了。 “楚侯年长,我便让长女刘茜带着礼物前往武陵,吴侯处,我便让次女刘颖带上礼物前往贺礼。二位以为如何。” 还能以为如何,你刘备安排的这么妥当,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自己又怎么能反对呢。 倒是在这一瞬间,士颂反倒是把刘茜这个名字给记在了心里。 所谓的正事聊完之后,刘备自然是大摆酒宴,宴请了士颂和孙权二人。 这种时候,士颂自然是笑嘻嘻地保持着友好,大家都把自己的小心思收了起来,只是士颂心头的疑惑,始终无法散开。 诸葛亮这么有把握,能在曹操占据的中原腹地打开局面,让刘备这个没有丝毫根基的人瞬间占据中原? 在回自己船只的路上,马良和顾雍对视一眼,两人自然看出士颂有心事。 只是两人没有往诸葛亮的身上去想,而是在盘算,士颂是不是不想要迎娶刘备女儿,不想和孙权去当这个连襟。 但是在他们二人看来,刘备的这个方式,是目前来说,在士颂不愿意正式和孙权结盟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了。 楚国和东吴,双方都能下得了台,在下一次对抗曹操时达成合作。 “主公,您可是心中有芥蒂,不愿和那孙权成为连襟。”马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开口出口询问。 士颂本不想说这个,但是自己内心深处,对于诸葛亮的忌惮,现在这种情形下,还真不好说出来。 你总不能说,你自己一个商业帝国的掌舵者,看到一个乡村街头小卖部的老板,有着无限的发展前景,便费尽心机的要去把那个小卖部给做垮掉。 若是自己这么做了,其他人只怕都会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什么隐情才这么做得,而这个隐情,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唉。”士颂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暂时把诸葛亮的问题放下。 而后,顺着马良的话说道:“我今日既然来了江夏郡,也就是表明了态度,愿意和他刘备,还有孙权联合抗曹。” “等那曹操南下之时,我会配合他们两家做出布置,大家齐心协力对抗曹操就是。又何必弄什么结盟,弄什么联姻。” 在士颂的心中,所谓的结盟也好,所谓的联姻也好。在这个时代,别说孙权,刘备了,他自己只怕都不信这些东西。 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真到了天下就你我两家的时候,还真因为是联盟,又或者有着联姻,就罢兵息战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士颂这么说,马良也算是放心了一些,士颂不是因为看不起孙权,刘备,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那这事在他看来,就还有争取的机会。 “主公,您觉得没有必要,是因为如今我们三家之中,即便是我们在荆北大败一场,但随着主公平南中之乱,开拓南疆都护府,实力已经有所恢复。我们依旧还是三家之中,最为强盛的一家,他们两家,还是希望能有一二保障的。” 马良说着,看和顾雍一眼,又补充道:“主公可能觉得和刘备孙权联姻,是一种拖累,但是从刘备和孙权的角度来看,三家联姻,在对抗曹操之时,心底才有一定的保障。” “刚才在宴会上,刘备也好,孙权也好,话里话外,都有想要我们表明态度的需求。” “在他们看来,若是三家联姻不成,刘备孙权的内心没有底,大家联合抗曹之余,都会考虑我们楚国,是不是会有别样的心思。” “别的不说,趁着他们对抗曹操的时候,直接放弃长江以北,占据长江南面,和曹操划江而治,平分天下。” 士颂冷哼一声道:“哼,我又不是他孙权,怎么可能这么无耻。” 不过,士颂也明白马良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自己只想着曹操势大,南面三家联合起来是必然,但是换个角度来说,自己的实力,又何尝不是远在刘备和孙权之上,这两家人,当然会联合起来防备自己。 士颂略微皱眉,内心开始思索。 自己总想着留后路,留退路。所以若是在这个时空的赤壁之战败了,依旧还有各种后退的方式。 但换个角度来说,刘备和孙权他们是没有退路的,或者说他们的退路,便是来攻略自己的地盘,以获得生机。 这种时候,自己是不能把他们逼入绝境的。 而且此刻,自己还必须得团结这两个愿意对抗曹操的人,和自己一起站在曹操的对立面才行。 自己目前的主要矛盾,最大的危机,是即将南下的曹操才对。 这时候,就不要再去算计刘备和孙权了,甚至是自己这边稍稍做出些让步,让他们觉得“团结”到了自己,可以联合起来对抗曹操,才是最为关键的。 想到这里,士颂的内心微微叹息,而后走上了甘宁站立的那艘“锦帆船”。 孙权奸不奸诈?当然奸诈,当然需要防备。 刘备厉害不厉害?当然厉害,尤其是获得了诸葛亮辅佐的刘备,真可以说是虎生双肋,具备了一飞冲天的条件。当然需要好好防备一二。 但是目前,这两个人都不是自己的敌人,自己目前最大的敌人,还是曹操。 自己必须妥协,必须让步。不是自己不去为未来做筹谋,而是若是自己不妥协让步的话,自己可能都走不到哪个被这两位算计的未来。 “可恶!”士颂不甘的握紧了拳头。 自己若是在上次北伐之时,没有那么的志得意满,而是多加小心,不说击败曹操取得胜利,只要自己五十万大军全身而退,情况会完全不一样。 只要保有荆北诸郡和汉中上庸地区,在曹操想要北定河北的时候,不时的小股部队骚扰,不让曹操轻易获得河北四州,不论是袁家如何分裂,曹操哪里那么容易占据如此巨大的优势。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徒劳了。 “回去后,看看怎么安排那个孙尚香吧,我肯定是不会娶她。”士颂说得很是绝对,别的不说,就是欧夫人那一关,自己都过不了。 而且想到欧夫人,士颂就知道,不论是士家任何人去和孙家联姻,最后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找个士家子弟,娶了孙家女子后,让他直接带着孙家女子住到柴桑去吧。”士颂说这话的时候,略微显得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这个人选不好选,相当于是士家给了孙权一个人质。 “那刘皇叔这边?”顾雍赶紧询问道。 “刘备这边,找个合适的人选,和他麾下的关羽张飞赵云之类联姻,我们这边,一样送人过去到江夏郡。这是我能让步的底线了,刘备也好,孔明也好,想来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船只渐渐离开了夏口港,开始向荆南行驶。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行船如此,人生如此,天下大势,也是如此。 如今对于是他而言,就是需要一心备战,即便是自己让自己受委屈,也要联合孙刘集团,让他们和自己绑定在一起,去对抗曹操。 回到荆南之后,他也要开始自己的布局了。 不论是刘备也好,孙权也好,联合起来最大的作用,倒不一定是能够为抗击曹操贡献多大的力量。 他一直认为,在这个时空中的赤壁大战,自己才是绝对的主力。 刘备孙权这两方力量,联合起来最大的作用,不是对抗曹操,而是不给自己添麻烦就好。 顾雍点点头:“若是如此,我们三家联盟的构架也就完成了。方才也听说了,说是孙家也会从家族中选出女子,嫁入江夏。我们三家联姻的大势成型,为后面的联合作战,抗击曹操,终究是打下了基础。” “主公,回去后,我荆南诸军,以及楚国各地的百姓,甚至是南疆都护府治下的地区。是否都应该做出调整,一切以抗击曹操为先,以战时管制为先,一心备战?”马良的这个建议,算是说到士颂的心坎里面去了。 目前来说,面对比历史上更加强大的曹操,尤其是占据荆北数年,训练水军多年的曹军,还真是得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另外,这次会盟,士颂也从暗组那边得到了新的信息,那就是当年,孙权毅然决然背后捅刀的原因。 原来是他给刘表献计,埋伏人射杀孙坚的事情,让东吴这边高层知道了。 当时自己大军北伐时,蒯越已经投降曹操,把这当年的旧事告知司马懿,司马懿出使江东时,就是用这个事情,引吴国太大怒,要孙权为父报仇。 至于孙权,当时只怕也是顺水推舟,借着这个由头,完成了背盟偷袭。 不过,自家母亲对于孙家的仇恨,他们孙家,到现在只怕还不清楚。 第543章 曹军将至 当长江以南的三家忙着互相联姻,巩固联盟的同时,曹操也没有闲着。 他在北面,派出了一支奇袭部队。 明明乌桓的领袖蹋顿,已经表示了归顺,但是曹操依旧没有放心。 他让护乌桓校尉田畴,以及刘备错过的名将田豫一起,在北面设局,弄了一个会盟。 然后让张辽率领并州铁骑精锐,也就是原来吕布麾下的“狼骑”部队,埋伏在周围。 在宴会上,曹军突然发狠。田畴和田豫二人,封锁会场。 来会盟的各乌桓部队首领,各自率领护卫突围,都被他们二人死死拦住。 拖到张辽的部队赶到现场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蹋顿也没有能逃过历史的宿命,还是被张辽一刀,砍成了两段。 蹋顿死了,乌桓其他的大小头领,也都死在了这场宴会中。 尤其是那些不服从,不让曹操放心的乌桓头领,基本被血洗了干净。 剩下的所谓的头人,不过都是曹操扶持起来,或者根本没有威望,需要曹操的中央朝廷支持,才能稳住他们在乌桓部落中地位的人。 最让曹操感到得意的事情,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有着“黄须儿”之称的曹彰,这次跟在张辽的部队之中,颇有斩获。 曹彰在北方的将士之中,得到了认可,俨然有了猛将之资。 筹谋这次“血色会盟”的田畴,更是在北面获得了绝对的名声和威慑力。 乌桓各部,弱者臣服,强者远遁,再无乌桓部落,可以对曹操统治的河北地区,造成威胁。 二袁得到消息,匆匆和辽东公孙康约定联盟,便向着白山黑水之地继续逃离,继续向后世的东北地区深处逃离。 不久后,他们二人仿佛就这样销声匿迹。 毕竟,他们二人得到过士颂这边的提示。 若是败退塞外,绝对不能投奔公孙康,若投公孙康,他们二人必死。 在士颂为他们做出了各种分析后,他们二人显然被说服了。 此刻,二人选择了进入此时的扶余国,也就是后世的大兴安岭地区转移,和本地的黑水靺鞨人,也就是后世的女真或者说满族人的祖先进行斗争,抢夺这些人的地盘和资源。 但不论如何,对于曹操而言,北方终于是安定了。 虽然最后解决麻烦的手段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卑鄙,但效果却很明显。 至此之后,他终于不用担心自己若是南下,背后还有人来偷袭自己了。 曹操,终于是可以把目光转向南面了。 “士颂小儿,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曹操盯着自己眼前的地图,沉默不语。 身后,程昱,荀攸,还有刚刚被自己逼着进入自己幕僚体系的司马懿,都恭恭敬敬地站着,等着曹操给他们问题,让他们出谋划策。 “丞相,如今北方已定,我王霸之基业已成。待休养数年之后,兵精粮足,便可挥师南下,以泰山压顶之势,扫平南方,则天下定矣。”司马懿刚刚进入这种场合,还很不适应,只能说些场面话,恭维着曹操。 “仲达不必拘谨,你的才华,足够立足此处。”曹操微微一笑,算是给了司马懿几分安慰。 不过,曹操话锋接着一转,说道:“如你方才所言,自是中正之策,若是一般情形之下,也无问题。” “只是,却不适用于当下。尤其是南面那三家之中,两家主事之人,还只是少年郎而已。” 曹操说着,走出了军营。 这次设计坑北方乌桓诸部,曹操虽然没有如历史上一样,亲自跑到一线指挥。但也不可能留在冀州老巢。 这一次,他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曹操的内心,除了感慨北方乱局可定外,内心也多了几分惆怅和期望。 这些情绪,曹操想来想去,还是带着他身边能用得上的这几个谋士,走到了大海边上。 他缓缓说道:“孙权此子,年少坚韧,有勾践之资,自是不可小觑。” “那士颂,唉。”曹操长叹一声。 半晌,他才说道:“虽然不及我和刘备。但若是任由他成长起来,只怕这天下,也难有敌手。此二人之才,诸位以为,我曹家诸子,有何人可稳操胜券。” “想我与本初,少年相识。他们袁家,四世三公,他袁绍便是众玩伴头领,我们都是他的跟班而已。” “原因,不过是他袁家,近几代的先祖强过我曹操的先祖而已。但大争之世,他袁绍即便是占尽优势,最终不还是败给了我曹操吗?” “但若是三五十年后,我不在人世了。不说士颂那小子的实力,不再做任何发展,就是保持如今这般实力。到时候,我曹家的后人,面对更加成熟的士颂,又有几分胜算?” “他们手上的优势,只怕还比不过袁绍对我的优势吧。” 曹操的话,让程昱和荀攸对视一眼后,默默低头不语。 他们虽然跟着曹操屡次战胜过士颂,但是他们也知道,其中的艰难。 就好像上一次,看似用郭嘉之奇略,颍水大胜后,一路势如破竹,但攻入荆州后,却并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的风光。 襄阳城下一场大战,士颂固然败了,但曹家这边的损失也不小。 荆州各地百姓,经过士颂常年累月的驯化,好勇斗狠,不服管理,揭竿而起之事,在当时是此起彼伏。 更别说大批的百姓,当时就跟着士颂跑了。 曹军虽胜,基本只是占据了一个空壳一样的荆北,以及汉中郡东面的上庸地区而已。 后面,士颂就连这点战果,也不愿意留给他们,还千方百计地派人来偷运人口。 当时若不是孙权倒戈,拖住了士颂的精力,若是士颂真的孤注一掷,起交州,荆南和益州剩下的军队,亡命一搏,胜负还真不好说。 司马懿虽然不知道这些内情,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 他对曹操拱手道:“士颂,孙权,还有那刘备。依山阻水而守,占据地理,尤其是长江天堑,对于我等北方军士而言,十分不利。” “我若是对方,定然是想要在大江之上,和我等决战。若是南下,则必以水军为先。” “只是。”司马懿想了想,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那士颂趁着我们北上攻占河北,和塞外乌桓周旋之时。先是平定南中叛乱,又拓土南疆,最近更是听说分裂了扶南国,扶持傀儡为其楚国之南洋粮仓。” 司马懿看了看程昱和荀攸二人,而后说道:“我们若是急于南下,必须以泰山压顶之势,强势攻灭孙权刘备,而后攻占荆南和牂牁郡,直接将士颂的楚国疆域,给拦腰斩断。而后,缓攻益州。” “至于从交州南逃,进入南疆外邦的士颂,若是想要覆灭其势力,恐非一战可定。” 司马懿的话说的很委婉,看似在分析南下之后应该用什么战略,但实际上,也是对曹操的一种劝告。 那就是你即便是大军南下,即便是再次击败士颂。但只要士颂不死,他就还有退路,然后继续和我们周旋。 您老担心的,自己死了之后,后代不是士颂的对手,这种情况还是会发生。 曹操多精明的人,司马懿的话他一听就明白。 于是,微微摇头,说道:“即便如此,我也得南下,把士颂的实力压制到最小。尽人事,听天命,把自己能做得一切,做到极致,也就无愧于心了。” 说完,曹操便不再言语。 而他身边三人,也都是人中翘楚,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多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曹操身后,陪他观了一场山海。 这个时空中,公元二零七年年中,蹋顿身亡,二袁远遁,公孙降服。 曹操在北面大后方,再无敌手。 他甚至征调了乌桓和匈奴精锐,进入自家军队,补充虎豹骑和并州狼骑军。 同时,开始将大批的军资,粮草,器械向南方转移。 消息一出,南方震动。 武陵书院内部,对于如何迎战曹操的讨论,成为了当下最为热门的话题。 不论是主动出击,还是沿长江死守。各种方略,各有千秋。 但核心一点,还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的。 那就是南面三家,必须联合起来,才更有机会。 对此,刘备,孙权也十分的积极,首先是孙家找到了孙坚一个远亲家的同辈女子,此女子也是丧夫寡居,直接嫁给了刘备。 而刘备的小女儿刘颖送到了柴桑后,外面传说是十分得吴国太喜欢,只等刘备的大女儿这边先完婚,她便会过门,成为孙权的正妻之一。 显然,这是在给士颂压力。 武陵书院这边,孙尚香到底要如何处置,已经成为了最引人关注的话题。 士颂也在为这事头疼,本来还想在士家内部“培养”出一个勉强够格的人,来和孙尚香配对,之后便送到东吴去。 但现在这种情况来看,显然是来不及了。 曹操已经开始转运物资南下襄阳,江陵一带,那就是马上就要南下了。 自己这边联合作战的名份都没有定下来,显然是不行的。 最后,士颂最后只能是找到士瀚,这位目前看来,最为“合适”的人选。 毕竟,士颂自己的亲兄弟里面,大哥士廞年纪太大,而且谁都知道这位大哥是个不中用,不重要的。 当年就是士燮的弃子,这样的人,就算是送去东吴,孙权心里也不放心。 士干是个稍微能有点用的人,目前给予的官职是楚侯府中史一职,相对于是楚国的宗正。 这样的人送去东吴,自己这边士家内部,就很难再找到值得自己如此信任的人了,父亲的那些兄弟里面,自己的叔叔们,只怕是还真没有人比得上年轻的士干。 挑来挑去,还真就是士瀚最为合适。 这个士瀚说起来是自己堂兄弟,血缘关系比较近,其父士武,当年也颇为照拂自己。 自己定日南郡占人叛乱,便和他们兄弟二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士瀚似乎是从那时候起,就一心站在自己这边。 后面自己回交州“争嫡”的时候,也是率领日南郡的部队为自己站台。 这么些年,在日南郡勤勤恳恳着治理地方,为自己提供物资支持,功劳苦劳也都有。 不久前,士瀚的亲哥哥士畅,率领交州军和自己一起攻入南中。在面对兀突骨的藤甲军时,被兀突骨斩杀。 算起来,自己怎么看,都应该好好对待士瀚,这士瀚也是自己绝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而且,这人的年龄也和孙尚香相差不多,辈分也合适。 “你可知这孙家想要和我们联姻,那是不怀好意的。”士颂在最终做决定前,还是找来了士瀚,想要和他单独聊聊。 “主公,我知道的。如今家中适合娶那孙尚香,而后去东吴居住,以为人质的人选,也就是我最为合适了。” 士瀚抱拳说道:“那孙权也是狠心,居然把孙策的遗腹子都给送了过来,说是送入武陵书院读书,但又何尝不是把他的把柄,教到了我们手中。” “若是我们还推三阻四,只怕就说不过去了,眼见曹操将至,我们当以大局为重。” 士颂沉默片刻,思虑如何说清自己的想法,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说,最是妥当。 于是他说道:“我实话跟你说吧,不论如何,我们士家和他们江东孙家,必有一战。” “只是这一战,或早或晚而已。你若去江东,则必须保持警惕之心,不是说有人会害你,而是你一定要记得,这些人迟早会是敌人。别和这些人交心,做什么好友。” “否则一旦两家翻脸,难做的便是你,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可顾不上你的。” 不过,这些话,可能也是没有必要的话。 “为了我士家的基业,我身为士家人,自然尽力。您就放心吧。至于东吴那边的各种攻心之谋,我若是上了当,着了道。那时候,主公可先杀了叛国的我,我自是死而无怨。”士瀚的眼中燃烧着炙热的决心。 这一刻,士颂是绝对信任自己的这个堂兄弟的。 但士颂也知道,时间也好,情感也好,最是磨人。 或许去往东吴居住多年后,眼前这位士瀚,便会成为东吴手下的一员大将,而且,还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大将。 但士颂也明白,此刻,自己只能妥协,只能对不住士瀚了。 于是,老表演艺术家士颂,也在脸上装模作样地弄出了被士瀚动容的表情,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表示鼓励。 并表示待击败曹操之后,自己一定想办法,让他早点返回楚国。 就这样,士瀚“娶”了孙尚香,而后带着孙尚香回东吴“探亲”,便就此居住在了柴桑。 而士颂自己,也在欧夫人的主持下,用最简单地礼仪,和刘备的大女儿刘茜完成了仪式,正式将刘备的女儿,也收入了后院。 只是士颂和这个刘茜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流来往,刘茜更多的,只是居住在楚侯府的后院,任由欧夫人安排她的生活。 即便如此,但在明面上来看,三家联姻,合作抗曹的局面,算是基本确定了。 大家都在各自准备,为曹操的南下,为那一场大江之上的决战,各自筹谋。 第544章 魏王曹操 平定北方,班师回朝。 物资南运,筹备南征。 对于曹操而言,这一年在军务上,倒是简单的很。 那就是将北伐的主力军队,开始逐步向南面调转。 部队南下的同时,顺便也把囤积的物资运输到南面去。 而且曹操也没准备即刻挥师南下,怎么的,也会休整一年。 等到明年,再看是否出兵。 但政务上,和舆情战场上。曹操现在有很多可以做的事。 对于他而言,也是必须有所作为的时候了。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确是占据了政治上的高点。 同时,也为自己收揽了诸多人才,用中央的名义,获得天下英才,为己所用。 但同样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来许都效力的人,到底是忠心于大汉,还是忠心于曹操。 这个概念,从前可以很模糊。 就好像他逼关羽投降的时候,可以大笑关羽“降汉不降曹”的条件,说什么“我是汉相,我既是汉,汉即是我。” 历史上,他在赤壁之战大败而归后,朝廷中流言纷纷,但他依旧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和地位。 也就是这个时候,曹操的队伍里面,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归根结底就是,人心到底是站在汉献帝一边,还是站在他曹操一边。没有人知道。 当时,在这种背景下,曹操开始把统治重心向北方转移到了邺城,“受封”魏公,两年后,进魏王。 在这个被士颂扰乱了时空线的世界中,曹操的心思变化,似乎提前了。 如今的他,不说是天下三分有其二,但也是占据了绝对的中原之地。 真算起来,司隶,兖州,豫州,徐州,青州,冀州,幽州,并州,扬州北面诸郡,荆州北面两郡,益州汉中郡东部的上庸地区,原乌桓占据的部分塞外之地,如今都在他手中。 南征北战多年,曹操不说是无一败绩。但也是力克群雄,从乱世中杀出了这偌大基业。 他的心中也好,跟在他曹操身后的诸多世家,曹家亲族等,不少人都起了一些心思。 更何况,如今士颂,孙权这样的“小儿”,都一个是楚侯,一个是吴侯,也算是开设了县国的人。 即便是安抚之举,但大家都觉得,这二人的地位,怎么可以和曹操比肩呢。 于是,在程昱的主持下,华歆,蒯越等所谓“九卿”,以及朝廷中拥护曹操的那些投机分子,开始了他们的造势。 “曹公之功,堪比光武再造。如此功绩,怎能不赏。” “北征塞外,剿灭乌桓。如此功绩,不让冠军侯封狼居胥,安得不奖。” 一时间,不论是许都朝堂,还是邺城这边。为曹操鸣不平,讨要封赏的话题,愈演愈烈。 但与之相对的,便是各种流言蜚语。 “曹操已有王莽之心,想要废汉自立。” “国贼曹操,困囚陛下,嚣张跋扈,比董卓更加可恶!” “屠戮忠良,杀害皇后,更是将董国舅一族尽灭,毫无人性。” “是啊,当年的衣带诏!杀了多少忠贞之士!” 当然,这些流言蜚语,有的是不满曹操之人的发泄之语,有的则是忠心于汉室的忠臣志士的内心话语。 但最为诛心的话,却是士颂留在北面的暗部,见曹操内部争斗越发激烈,暗中发力,推波助澜,引发的效果。 要知道,在士颂所熟悉的时空中,当刘备汉中之战,终于正面击败了曹操,当关二爷借着天时地利,玩了一出“水淹七军”后,中原震动。 当时,各地冒出了无数的“忠义之士”,响应季汉,若是真由关二爷拿下樊城,推进宛城,鲁阳,威逼兖州核心地区,只怕这种动荡,会更加的强烈。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当时曹魏内部,其实还有诸多的不稳定因素。 而这些不稳定因素,不论是投机分子,还是真的忠义之人。在这个时空里,这个时间段,在各方势力有心推动下,也逐步显露了出来。 最让曹操感觉到意外和不可接受的,是这群人背后的核心领袖,隐隐间,居然是由荀彧为主。 这就让曹操大为恼火了。 于是,本就比历史上心气更高的曹操,这次是连试探都没有试探。直接抛出了想要进爵为“魏王”的想法。 本来历史上,曹操是在灭了马腾马超后封为的魏国公,加九锡。之后灭了张鲁,攻了汉中,进位为魏王的。 但是现在,所谓的汉中之地,其实大部分都已经从士颂手上夺过来了。 而西凉马腾韩遂,此刻也对曹操恭敬无比。他们哪里敢对击败了袁绍和士颂的曹操,起什么歪心思。 即便是有谣言,说什么他们会趁曹操南下的时候,在西北生事,他们也都立刻表明自己忠心朝廷。 他们之中,要么送人质,要么直接出兵堵住了和益州的往来商路。 “丞相,这是要做什么啊。”荀彧发出了一声叹息。 在荀家的密室之中,荀彧和荀攸二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脸的无奈。 “如今平定河北,若无意外,天下大势已定。” “那士颂孙权之流,主公言语之中,看似重视,但那不过是说给旁人听的话语罢了。” “若是重视,必定是尽力贬低其人,让我等文武不必担忧。可如今主公却一再强调不可轻视士颂孙权,还有那丧家之犬刘备。” 停顿片刻,荀攸微微摇头,叹道:“主公的那些警示之语,恰恰说明了主公内心深处,只怕都看不上这些人了。” “至于马腾韩遂公孙康之辈,主公自然更加不屑一顾。这天下,再无可入主公之眼的对手了。” “在主公看来,现在这局势,只需要大军一路南下,灭了刘备孙权,赶走士颂,这天下就定了。” “而后问题也就来了,这天下,到底是姓刘还是姓曹?” 荀攸说到这里,看向荀彧的眼神更加的坚定了,他在要一个答案。 别看荀彧和荀攸,都是所谓颍川荀家之人,但真要说起来,荀彧才是荀家的话事人,荀攸不过是副手而已。 但荀攸在曹操集团的地位,对于荀家人而言,那也就是极其重要的依靠,荀家就指望着他们二人 为荀家支撑门面。 而且,关于“天子姓刘”还是“天子姓曹”这事,荀攸和荀彧的看法,还真就不一样。 所以荀攸提出了问题,荀彧还真不敢轻易回答。 荀彧思来想去,说道:“不论天子姓什么,我们荀家必须得是名门望族才行。” “这是自然。”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最后,荀彧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了。”荀攸微微拱手,聪明人之间,尤其是熟悉到极致的聪明人之间,最简单的话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荀彧的意思很简单,你荀攸一心跟着曹操,想要辅佐曹操改朝换代,行。 但我荀家,也必须要有人坚守四百年大汉传承,而这个人选,应该便是我荀彧了。 果然,历史上那些本来就对曹操心有不满的人,在这次暗流涌动中纷纷露头。 这一年八月,曹操从河北返回了许都,接受朝廷内外恭贺。 就连汉献帝刘协,也“自愿”出宫门迎接凯旋的曹操,“感谢”曹操为他平定了河北之乱贼,横扫塞外胡虏。 但曹操返回许都之后,关于如何“奖赏”曹操,如之前所想的一样,朝廷之上,争论了起来。 曹操派系的御史大夫郗虑,以及尚书程昱为首,直接在朝廷奏议中提出应该加曹操为魏王。 但忠于大汉朝廷的势力中,敢于正面出头和郗虑、程昱硬刚的,便只有太中大夫孔融了。 对,就是那个天下人都认识,从小就会让梨子的孔融。 他是孔子的后人,是太史慈的故主,刘备还去救援过他。 或许是仗着自己孔圣后人的身份,孔融在朝堂之上,大声地呵斥着郗虑。 明知道郗虑背后的主子曹操,就坐在汉献帝边上,他依旧高声地骂着,指桑骂槐这手段,算是被他掌握到了极致。 “遵照古时京师的体制,千里以内,不得建封诸侯。如今国都在兖州,在许都,若是为丞相建国,建什么魏国,战国时的魏国,其所在便是如今兖州,冀州一代。岂非与大汉国都相互冲突!” “其二,丞相大功,自然当奖,可进魏国公之位即可。” “你郗虑狼子野心,想要让丞相进魏王。这便又有了新的问题,当年汉高祖斩白马为盟,非刘氏不可王天下。” “如今你却想要让丞相进封魏王,这不是给天下人说,丞相要当乱臣贼子,丞相要当那第二个篡位的王莽!丞相会变成人人可诛之的逆贼!” 孔融骂起人来,越骂越有精神。 而后,对着刘协和曹操拱手说到:“陛下,丞相。此人居心不良,如今丞相是我大汉朝的擎天巨柱,他却想要把丞相置于绝地,这是谋划颠覆我大汉王朝啊,臣请诛杀此僚,以正国法!” 程昱似乎早有准备,见郗虑有些为难,便接过话题,说道:“孔太中,你名义上是当代大儒,是孔圣后人,这书,却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当年光武中兴之时,此盟约便不再被提及了。光武帝在建武十六年,就有封卢芳为代王之事。” “那卢芳什么人,不过是背靠匈奴,投降我大汉,当时看来可使得边疆安宁,便被封为代王。” “如今丞相是扫平北方,斩杀乌桓首领蹋顿,北疆十余年内,将无战乱。更别说在乱世之中,扫灭群雄,平定中原,丞相之功,如何不能封王!” “那卢芳后来便背叛了我大汉。”孔融当即反驳。 之后朝廷之上,便如菜场一般,显得颇为热闹。 最终还是荀彧站出来,说这事情不是一下子可以决定的,大家都可以回去思虑清楚,再来商议此事。 曹操看了一眼荀彧,内心不知在想什么,之后又瞥了一眼程昱。 程昱会意,立刻拉住了郗虑,之后不论孔融说什么,他们也不再争论什么。 只是孔融不知道的是,一张以他为目标的大网已经织成。 历史上的孔融,也是因为他的“不识时务”,就在曹操南征荆州,在赤壁大败之前,给了孔融一道罪名,把孔融及其全家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在这个空间,孔融的命,只怕是等不到第二年了。 在朝廷大辩论的第二天,丞相军谋祭酒路粹上奏,说孔融曾经为北海太守时,私募信徒,传播谣言。 当时孔融说什么“天下何必卯金刀”。 这可是诛心之语,光武帝刘秀登基的祝文中就提及过这卯金刀,便是代指刘氏。 你孔融说天下何必卯金刀,意思是不是说,拥有天下的不需要姓刘。 原来弄了半天,是你孔融自己有反叛之心啊。 曹操出手,怎么可能会留有余地。郗虑也同时上奏,说孔融在和祢衡的对话之中,否认父母养育之恩,污蔑孔圣。 这就更厉害了,你孔融自己明明就是孔子的后代,但你自己却污蔑和嘲讽自家的先祖。 这不但是给社会造成不良影响,更是反人伦的典型代表。 就这两点,就朝廷便以孔融“不忠不孝”的名义给抓捕了。 是的,和孔融头一天在朝廷上反对曹操进封魏王,没有一点关系。 而且似乎是怕孔融还有狡辩的机会,曹操这边,立刻又派人抛出了第三个罪名。 那就是他孔融和孙权派来进贡的使者之间,互相勾连,出卖朝廷机密,更是诽谤朝廷,妄议天子。 也不知道孔融在天牢中遭遇了什么,三条罪名,他也都亲手画押确认。 之后便如历史上一样,全家被杀,一个不留。 一时间,整个许都城内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压抑。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曹操的手里,握着刀。 若是曹操愿意和你讲道理,按规则办事,大家还可以玩下。 若是曹操心里烦了,要掀桌子,你们这群所谓的“大汉忠臣”,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当年的董卓也好,李傕郭汜也好,还是现在的曹操也好,都是一样的。 似乎,唯一能被他们挤兑还有兵权的人,就只有当年那个年少不懂事的士颂了。 孔融死后,汉献帝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上朝,想要拖延时间。 但很快,荀彧入宫见过刘协后,便去了丞相府。而走出丞相府的荀彧,手上却拎着一个空食盒。 荀彧的突然去世,到底让这次曹操进封魏王的事情,给暂定了一段时间。 但荀彧后事处理结束,这年秋收之后,程昱再次提起曹操进封魏王之事,整个许都城内,再无异议。 这个时空里,曹操比历史上,提前了六年完成开国之举,提前九年完成了称王之举。 他获得了建立自己合法统治中原地区的名义,开始将所谓的汉臣,转化为曹魏属官。 大汉朝廷,也在这一刻,开始变成了“鸡肋”所在。 第545章 会猎檄文(上) 在这个被士颂扰乱的时空中,公元二零七年,建安十二年秋。 曹操进爵魏王,开国称孤。 他将冀州划入了自己名下的魏国之中,更是血洗朝堂,算做是曹操给荀彧的交代。 你们这些人躲在后面不敢出头,硬逼着荀彧出头来劝说自己,自己不得不送给荀彧一个空盒子,表示鸟尽弓藏,逼着荀彧自杀了。 对这些躲在荀彧身后的人,曹操心里本就有极大的怨气,称王之后,更是不留任何情面。 过去,曹操知道那些人和自己不对付,却碍着脸面,没有和这些人计较。 可现在,自己连荀彧都逼死了,这些人还留着做什么。 于是乎,整个许都城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一起灭门惨案。 更有甚者,有些人为了自保,纷纷检举告发,曹操这边也不论真假,一律对人不对事。 只要确认这个人,不是支持曹魏的,不论这人多大的名声,不论这人多大的学问,他的回复就只有一个字,杀! 到了这年年末,所谓的大汉朝廷之上,所有人都是身兼数职,全部在曹魏挂职,曹操的清洗行动,才有所收敛。 同时,他在冀州修建了铜雀台,大宴文武。 他高声朗读了他的那篇名着——《让县自明本志令》。 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我曹操本来是忠心大汉的,是这些奸佞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我逼到了绝境,为了自保,我不得不拿起屠刀。 他表示,我曹操生是汉臣,死也是汉臣,会为大汉朝鞠躬尽瘁,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他的话没有说完,毕竟曹操的儿子如何,曹操却不会去管,我曹操,反正堪周文王。 若是你大汉朝对待我曹家不好,最后覆灭你大汉,那也是你姓刘的自找的,和我曹操无关。 而且我曹操,为了这天下安定,为了百姓安宁,征战四方,不辞辛劳,怎么也算是劳苦功高,得了这些封赏也是应该的。 至于徐州被屠杀的百姓,至于因为自己征战需要鼓舞军心,放开了屠城,鼓动军士破城之后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至于自己也是杀人之后,抢夺人妻及女儿儿媳这种事情,他曹操都在这篇文章里,只字不提。 在他曹操看来,这些人的牺牲,都是为了天下的安定,他们的悲惨,是应该的。 至于为何牺牲的嗯,不能是他曹操,不能是他曹操的亲人妻儿,他也不说。 大底意思,就是我曹操能力强,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我就应该当此高位。 “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 “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曹操的这篇《让县自明本志令》,很快就流传到了南面。 也在武陵书院内,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人面兽心之言,国贼自辩之谬论,成为了主流论调。 倒还真不需要士颂去刻意引导,毕竟多少年的洗脑下来,大家对于曹操的奸雄人设,那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而有识之士,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便是,曹操平定了北方,没了后顾之忧。 如今又强势称王,在许都城内排除异己,清理汉朝遗臣。 真可谓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真就随时可以发兵南下了。 对此,士颂早有准备。 或者说,士颂已经准备了一两年了。 甚至可以说,在上次北伐大败,南渡长江之后,他就开始准备这一次大江之上的决战了。 “军粮,军械等战备物资,全力送往武陵,长沙,汉中三郡前线,以备对抗曹军。” 明面上,给裴绪的后勤部队的军令便是如此。 而且为了给北上集结的各支部队腾地方,士颂甚至发动百姓南下,将原来设立的流民营营地,以及演化发展来的村镇,整片整片的废除,要求百姓南下。 他要求百姓过框浦关进入交州,要么去南海郡乘船出海,在日南郡生活,要么直接前往南洋诸附属国。 这些附属国,这两年来,在士颂的“附属国新法改革”的推动下,所谓的国王国主,不少人也都认识到,他们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不过是楚国占据扶南国的过渡而已。 心里想要抵抗的,很快就会被暗组处理。 而那些明白大趋势的人,则开始主动的接受中原文化,开始以楚王臣子身份自居,反而得到了诸多的好处。 反正,现在安排百姓南下居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士颂在动员百姓南下的时候,内心深处,也夹带了一些自己的私货。 那就是活字印刷术、制币厂技术工人及图纸、武陵书院中的珍贵典籍,也都被士颂安排南下。 而且名义上,还是颜斐、刘熙、綦毋闿等大儒,带着大批的武陵学院书生南下,去南洋都护府,给这些新归于王化的南疆附属之国人进行教育,给他们上课,传授孔孟之道。 长江北面,早就得到消息,或者说早就得到了曹操军令的曹仁和于禁二人,也开始了各项准备工作。 曹军水师,一反常态,开始主动出击。 虽然落单的曹军战船不是南楚水军的对手,但曹军水师经过这数年的积累,中原物产丰富的优势,还是得到了体现。 曹军的战船数量,绝对是在南楚和东吴之上。 随着曹魏战船的活跃,大江之上,士颂和刘备孙权之间的联系交通,以及通商互助,多少也受到了影响。 一时间,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了大江之上。 曹军会从哪个方向打开局面,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曹军会先剿灭盘踞江夏的刘备,除去这个被曹操视为心腹之患的敌手。 也有人说,曹军会直接从徐州南下,在合肥集结兵马后攻柴桑,先灭东吴,令士楚无法及时救援。 但更多人则认为,曹操大军,会继续从荆州南下,进屯江陵,之后沿江而下。 这样一来,可以威慑江南各家诸侯,迫使三家联合起来,合兵一处对抗,而后以雷霆一击,击破三家军队主力,从而一战定天下,毕其功于一役。 只是对于士颂而言,不论曹操采取什么战略,自己要做的,便是将自己的军队集结起来。 而且各支部队的驻军之处,并不相隔多远,若是有需要,是随时可以聚集成为一支对抗曹军的主力大军。 五千颂卫营,就守在自己身边。以周泰为主将,鄂焕,吕绮玲为副将。 率领步战重甲的鄂焕,被提升为了颂卫营铁甲都尉,而士颂妻妾之一的吕玲绮,如今也在颂卫营内,挂了锋锐都尉的官职。 毕竟这吕布的女儿,对于指挥骑兵作战,仿佛天生就有自己的领悟。 八千五溪蛮营,也守在辰溪市场,牙门将军沙摩柯为首的五溪蛮族各部,这次算是把自己的家底精锐都拿了出来。 五溪蛮内部,似乎和从前一样,还是各部商议后,各部自行决定自己的选择。 但这一次,大家都知道,若是士颂再败了,荆南肯定是丢了的,而他们五溪蛮,今后只怕就要归属曹魏管辖了。 他们五溪蛮,一来不想远走南洋,二来不想投效曹操。 所以想来想去,大家觉得,还是跟着士颂打胜仗比较好。 各部都把自家的精锐拿了出来,让原本只有三千编制的五溪蛮营,一下子扩编到了八千。 不过这次,士颂也没有客气,八千五溪蛮战士,他照单全收。 面对曹操,任何一份力量,他都不会放弃。 之后,便是士颂这几年来,花费了不少心思,重新打造的二十五万主战部队。 被称为楚国中军七部的部队,现在正沿长江一线,一字儿排开,进入了战备状态,保持着了操练。 这架势,若是明年曹操不来,只怕是士颂自己就要率军打过去了。 臧洪麾下的雄武军三万,泠苞、邢资、胡车儿、吴班,都在其麾下担任领军校尉,还有马谡挂名其中,为雄武军的辅军校尉。 南征之时,这支部队也多有战功,如今也算是士颂几支主力部队里,实战经验比较丰富的部队。 如今,便守在长沙郡渡口处,作为随时机动支援刘备的后备部队。 而在雄武军边上,主要负责长沙郡防卫工作的,则是安南将军甘宁麾下的三万奋武军。 这支水陆两栖作战的部队里,还有郝昭、张南、阳群等将,另有邓芝为随军谋士,以劝阻容易冲动的甘宁。 守在长江水军军寨后面,地处最为中间的部队,则是安东将军黄忠统领的三万定武军部队。这支部队有着黄忠带回来的赤血营老底子,麾下还有丁奉、向宠、傅彤、孟琰诸将为辅,编制齐备,也是最为让士颂放心的一支部队。 在公安港水军军营左侧,则是霍峻率领的三万长林军。 这支以重步兵为主力,轻骑为辅助的部队里,所有步兵都配有重板甲和厚盾,这几年来长期进行马枪阵的训练,不少小队可以配合着抬起数米长的长矛,变成刺猬一样的存在。 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曹魏的骑兵。 同时,军中还配有轻便攻城弩,小型投石器,重型黄弩等。 架起枪阵后,就开始点射对方,逼着对方撞向自己的战略,很是简洁明了。 而长林军中,鲍隆,廖化,王平以及荆南出身的唐瞬,这些本来都是进攻性极强的将领,士颂也让他们保留了一定量的轻骑,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可以选择出击。 不论是诱敌,还是追逃,又或者是其他战术安排,也让这支长林军有更多的选择。 在长林军驻扎的孱陵县西南,名为沣县的地方。 原本的居民,都被南迁,周边几个村镇的空地,全部变成了临时仓库。 大批的军资军粮被送到了这里,而守在此处的部队,正是徐晃统领的三万侧戎军。 这支部队以轻骑兵为主,长枪马刀,以及别具特色的单手弩。 虽然轻皮甲的防御力不如那些重装铁甲,但是对于需要灵活性的骑兵而言,却很是实用。 徐晃的实力就不说了,这支侧戎军编制中的几个校尉,那也都是骑兵好手。 陈到,张泉,文休,马忠等人在士颂和徐晃的授意下,经过这几年的训练,南楚轻骑的定位越发的清晰。他们需要通过自己部队的游走骚扰,让对方的骑兵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南面的战马,不如北方草原战马,士颂从西凉购买的马匹,集中起来也无法组成重骑部队。 除了分给各位将领外,也就是保留了颂卫营这支重骑兵的高头战马的配置。 而西南地区的矮种马,除了用于后勤部队外,大部分都给了侧戎军。 保证侧戎军中的游骑兵,能最少一人三马,可以用换马的办法,完成不停的袭扰,用弓弩远程去对付敌人,敌人靠近便撤,敌人不追,我们便借着战马的灵活和机动性,进行范围性的攒射。 这支部队,颇有后世蒙古骑兵的那种味道,甚至更全面。 远距离有长弓,短距离配手弩,而且弩矢统一配的都是破甲箭和重弩弩矢,目的就是让这些轻甲游骑兵,在被曹魏的重甲骑兵给追上的时候,忽然给对方致命一击。 最后,在荆州西面,益州东面的交界处,鱼复和巫县一带。 则是当年士颂南撤过江,或者向西退入了益州的部队为主体,重新招募荆州撤离的流民组建起来的五万北府军。 是的,这支部队的编制有五万人。领军的将领是士颂麾下偏益州系的将领吴懿,毕竟这支战斗意志最为强烈的部队,需要靠着益州的产出来供养,又被士颂安排守在益州门户处,还是益州系武将统帅,比较稳妥。 麾下杨任、杨洪、张嶷、张翼等将领,也都是益州出身,或者当年汉中张鲁麾下的将领。 士颂用他们的原因,也有考虑到他们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强烈的报复心,要找曹操报仇,反而可以用他们,来约束这些一心报仇的老兵。 不过到了现在这种情形,不论这些益州派系的将领愿意不愿意出力,到了决战时刻,士颂也由不得他们不上去拼命。 士颂甚至特地把郑度这位贾诩的亲家,派去当了监军祭酒。 名义上是这支部队的军师,但吴懿是明白人,士颂这时候派一个同样是益州出身的郑度过来,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若是后面的作战还想保留实力,很可能就会被这位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郑度给替换掉。 或者说,都不用郑度亲自去领军,就在这支部队南面的广阔山脉地区之中,士颂还布置了一支部队。 那便是陆逊率领的五万南中蛮营。 说是南中蛮营,其实除了南蛮部队外,部分板楯蛮和五溪蛮的部队,也被调入了这支部队,作为北面地区的向导,帮助南蛮各部训练山路攀岩技能等等。 陆逊带着孟获、祝融、木鹿、杨百逸、董茶娜、阿会喃等人,早就把南蛮军训练得越发规范,对比从前的南蛮军,这支部队可谓是令行禁止,焕然一新。 但这支部队,也因此牢牢把控在了陆逊手上。 而且在这几年的新法推行和洗脑下,自孟获以下,所有的南中百姓,那个没有从士颂的新法里得到好处。 为了这样的生活,去和曹操拼杀一次,他们也是愿意的。 另外,便是大江之上的三万楚国水军。 以蔡瑁为主将,冯习,龚都、路超、蔡斐、王意等人为辅,别的不说,对付人数相当曹魏水军,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此布置,士颂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家底,都亮了出来,就等曹操南来决战了。 而他,也在这年年末,等到了曹操的信,准确来说,是曹操发来的檄文。 第546章 会猎檄文(下) “孤新承帝命,进爵魏王。奉词伐罪,旄麾南指。” “士颂南窜,刘备潜藏;荆襄之民,望风归顺。今治雄兵百万,上将千员,欲与将军会猎于江夏。先灭刘备,后戮士颂,同分土地,永结盟好。幸勿观望,速赐回音。” 曹操的这份半檄文半书信的邀请函,迅速在长江以南流传开来。 那些原本还觉得士颂对曹操进爵魏王的反应,有些小题大做的人,瞬间没了声音。 这份公开的邀请函,看起来是发给孙权的,但如此公开发布,又何尝不是曹操在对刘备和士颂示威呢。 按道理来说,士颂自从上次大败之后,所谓的士楚集团,已经由士燮为代表,向曹操所代表的大汉朝廷中央低头认输了。 只是当时那种认输,大家也都知道,不过是明面上,双方都好看而已。 就如同后世所谓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次长久一些的“临时停战”。 在涉及根本的,核心的利益冲突,没有解决的情况下,爆发第二次大战,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在这个时空中,士楚集团当时的“求和”,所有人也都知道,不过是权宜之计。 后面北方势力和南方势力之间,绝对还会有一场决定天下走势的大战。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曹操居然连个借口都懒得找,就直接发檄文宣战了。 而且还是直接威胁孙权,让他做好选边站的准备。 毕竟最近江南这三家之间,又是集会,又是互相联姻的,还真弄出来了一个“抗曹小联盟”。 虽然曹操不把这种所谓的联盟当一回事,但若是能分化,减少对方的实力,曹操还是愿意做的。 何况,就算没有什么效果,也能起到提升士气,威慑南方军民百姓的作用。 另外,对于孙权这种二五仔个性的人,曹操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孙权即便是心有不甘,或许还真就会被自己的实力所吓倒。 所以曹操直接用公开的信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曹操明年就会率领大军南下,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先拿刘备开刀。而后大军过江灭士颂。你孙权想好到底站在哪一边。 对于孙权而言。其实他还真有犹豫的机会,他还真有两个选择。 是的,只有两种,没有中间地带。 要么,和从前他自己谋划的一样,和士颂、刘备联手抗曹。合三家之力,即便是势力不如曹操,但好歹也算是决死一搏。 若是输了,一了百了。 若是赢了,还真有机会顺势北上,攻合肥,进徐州,逐鹿中原。 要么,就听曹操的话,和上次士颂北伐战败后的情况一样,出兵从侧面呼应曹操,配合曹操一起,剿灭刘备士颂。 这么做的赢面肯定大,但是收益和后续发展肯定小,甚至还有危险。 自己送去刘备那边的远方姑姑肯定是没了,自己兄长孙策的遗腹子孙绍,肯定会成为士颂对付自己的口实。 而且这次,士颂和自己绝对是不死不休之局。 但是问题是,就算是跟着曹操混,打赢了又如何? 灭了刘备,江夏郡自己和曹操一人一半。灭了士颂之后,荆南之地,曹操会让给自己?益州会让给自己?大不了,会把交州东面几个郡丢个自己。 更要命的是,只怕就算是能击败士颂,也杀不死士颂,灭不了士颂。 多半士颂会继续南逃。 那时候,曹操再把交州丢给自己,让自己继续和逃到南疆地区的士颂去死磕。他曹操花费些时间,整理好荆州益州后,那曹操还允许自己继续割据江东? 换位处之,若是自己是曹操,也绝对不会让江东继续割据,而是会出兵剿灭吧。 那时候,自己最好的结果,便是如现在的大汉皇帝一样,被曹操当个宠物给圈养起来。 这样的人生和命运,绝不是他孙权想要的! 很快,和历史上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江东群臣之中,关于是战是和,起了争论。 不少文臣都认为曹操便是当代孙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绝对不能违逆的,是必须服从的,若是跟着士颂他们一起对抗曹操,那就是以卵击石,自己找死。 是的,曹操人未到,兵马未动。简简单单一封信,就让江东乱了套。 和历史上一样,我们的卧龙先生,只身渡江,玩了一出舌战群儒,又和鲁肃玩配合,智激周瑜,逼着孙吴上下表态。 那就是东吴这边,会和曹操决一死战,宁愿战死,也不愿去给曹操当附庸臣属,更不愿意成为第二个汉献帝,成为曹操掌控之中的玩物。 至于士颂嘛,那就更有意思了。 借着曹操这份公开的威胁信,他直接在北望台上,举行了大型的祭奠活动。 表示自己要给当年北伐的三十万将士复仇! 而且你曹操写檄文似的信件,那我士颂也写檄文似的祭文! 这次的祭文,士颂没有要任何人代笔,就要自己亲自来写,要发泄出自己对曹操的不满,对曹操的恨! 毕竟这一次,自己不用去顾及曹宪的感受了。 他汇集自己手下文武,就在这年的冬至,在零星的雪花中,完成了自己的祭奠活动。 士颂每念一句,周围便有传颂兵,大声地将其文重复诵读。 “国贼曹操,鲜廉寡耻!” “夏侯攀曹,行迹不端,阉人之后,贻笑天下!厚颜无耻,亘古未见!” 士颂这次,完全是撕破脸皮,上来就直接指着曹操的出身,开始骂人了。 他直接就骂曹操以及其家中先祖,明明是姓夏侯的,却因为给太监当养子,然后就改姓曹,然后就敢直接攀附当年的名相曹参,说自家是曹参的后人,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这夏侯操一家,数典忘祖,非但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人子不当,要去当狗。这样的人,别说站在社稷庙堂之上,就是市井之中,也是应被唾弃之人!” “如此之人,还敢以不孝之名,枉杀孔圣后人,以不孝论罪,这夏侯操一家,自其父曹嵩起,就该千刀万剐!” “或许那曹嵩,给太监曹腾当儿子起,就应该一并阉割,以全他们父子之情。也能避免曹操这贼子,祸害人间。” “原徐州牧陶谦,深明大义,杀国贼曹嵩以正纲常,窃以为。杀得好!” 士颂这话就很诛心了,历史上陶谦杀曹嵩,本来就是地方军阀之间的斗争而已,而且陶谦这事做得其实很不地道。但士颂现在却在为陶谦叫好。 和后世罗贯中美化陶谦,说是陶谦手下人自行贪财,在半路截杀不同。士颂认可了陶谦的杀人行为,甚至还称之为“义举”,这种表态,只怕是会让曹家人恨得牙痒。 听到士颂这话,刘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士颂说出来的话。 倒是一边的贾诩的嘴角上,露出了笑容。 这老狐狸,只怕是已经想到了什么,便轻轻地拽了拽刘巴的衣角,刘巴会意,也拦住了自己这一派人里,想要去劝说士颂的人。 “人屠曹操,视人命如草菅,两屠徐州,使白骨露于荒野,千里不闻鸡鸣。后又屠雍丘,彭城,数十万百姓何辜。如此匹夫,还在哪里假惺惺写狗屁《蒿里行》,你曹操有脸,去对着那些被你屠杀的百姓,吟诵此诗否!”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士颂就是要把很多人因为曹操的地位,给避讳不提的事拿出来,很尖锐地放在明面上来提。 把所有事情掰扯清楚,曹操倒地是不是个好东西。 后世也有些不要脸的人,就喜欢用什么曹操的诗词,照顾家人什么的,说什么曹操是真性情,是什么可爱的奸雄。 这种人在士颂看来,就是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的那种人! 要是他全家都是住在徐州境内的,他的先祖,都是被曹操军令屠杀的百姓,或者他家里遇到了入室抢劫杀人,当着他的面杀他全家的时候。 这人会不会在旁边鼓掌,说这个强盗本性不坏,也是很看重亲情的,是个可爱的盗匪,不过是他这个读书人运气不好,家里的财务粮食,刚好被这盗贼看中了而已,是他这个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的人,自己运气不好而已。 “他曹操不敢!”士颂麾下,徐州出身的人也有不少。 听到士颂说起这事,内心被士颂勾起了一股怒火,高声地选择了回应,也算是和士颂完成了一次完美的互动。 “此外,他曹操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为人处世,猪狗不如!” “昔日逃难之时,投故旧吕伯奢一家,别人好生招待,他却半夜临时起意,杀了吕伯奢全家。那陈宫也算是一代名士,放他曹操一条生路,最终明明可以不杀,却也被曹操所杀。” 士颂也是被逼急了,不管是历史上的真事,还是自己道听途说的故事,反正只要能往曹操脸上泼脏水的事,士颂没有任何犹豫,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给叫喊出来。 “还有那官渡一战,破袁绍七十万大军。不论是后勤民夫,还是袁家士卒,本有七八万人放下武器,投降他曹操。” “他曹操一不缺粮,二不急着北上追击。却将这些战俘全部坑杀。为的,就是成就自己人屠之名,为了向暴秦之白起学习,显摆自己的战功。” “那可是数万条人命啊,在他曹操眼中,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添加名声用的工具罢了。” 关于曹操为何要坑杀袁家降兵之事,后世多有争论。 但士颂这里不管那么多,就要为了抹黑而抹黑,自然是给曹操安上了最令人愤慨的罪名。 他曹操为了彰显自己的手段,为了让自己的名字能够和白起并列,所以就把这些明明可以不杀的人,都给杀掉了。 “更令人不齿的,是那曹操一家,好色如命。” “破鲁阳张绣后,便强占张济之妻邹氏,破徐州城,强占秦宜禄之妻,攻克邺城,更是连袁绍的儿媳妇都不放过!” “而且还是和他儿子曹丕一起,父子二人,当着袁绍的牌位面前,一同行那禽兽之事,以发泄他内心,那龌龊之快意。” 曹操的确是喜欢人妻,攻灭对手之后,收纳对方妻妾这事情,已经是为天下所知。 但是这个行为,在后世似乎成为了不少三观不正之人的榜样,以标榜自己有“曹贼之好”为乐趣。 虽然后世里面,这些人大多都是没有自己妻子的失败者。但此时,在这个礼仪道德,还存在的时代,虽然不少人觉得曹操的行为不妥,但也不至于觉得曹操的行为,有太多的不好。 只是士颂骂着骂着,就直接开始造谣诽谤了。 后世的洛神甄姬,其名节在这个时空,算是毁掉了。 一个人同时侍奉曹操曹丕父子二人,还是当着袁绍的牌位面前。 嘿嘿,这种行为,只怕听到的人,都会觉得曹操曹丕父子,太不像话吧。 而且最狠的是什么,那就是士颂不仅仅这么造谣,还把这造谣写进书里面,不但在中原地区,就连南疆,西域全部都传过去。 不论是曹魏官方如何的辟谣,这种南楚官方的书籍,也定然会流传后世。 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种权贵之人的房中之事,还是如此劲爆的消息,只怕流传起来,那是相当迅速的。 “他日待我灭了曹贼,曹操及其诸子之后院女眷,自当发往舞坊,供天下人共享之!” 士颂这话,哪里还有半分的儒家传承气质,完全就是一地痞无赖,气急败坏之后对着人骂娘,说着最怨毒的诅咒。 “至于他曹操不尊礼法,不守道义。妄自设立摸金校尉,掘墓挖坟之事,处理起来,最是简单。” “他日攻破谯县,我要把他曹家,夏侯家的先祖之坟,尽数挖开,坟中之物,全部赠给流民,曹氏先人之骨,自当弃之于野,为那些被曹操盗墓之人,报仇!” “还有那程昱,奉曹操之命,劫掠所管辖州县,杀人以炼制肉干,充做人脯,以为军粮。” “如此行径,丧尽天良,人神公愤!自然捕程昱满门九族,以野狗啃食之,以谢天下!曹氏及夏侯氏宗族之人,也应一个不留!全部杀之,以平天地神明之怒!” 士颂把这篇骂街一样的祭文,或者檄文公开诵读之后,也是刊登在了《武陵传语》之上。 给人的感觉就是,士颂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他把曹操全家,上上下下骂了个干干净净,而且是不论男女老幼。全骂了一个遍。 甚至连曹操母亲及后院的女子,要如何处置,都说的明明白白,颇有一番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不论如何,所有人都知道,士颂是肯定不会和曹操再次“议和”了。 这次要开战,结果就只有你死我活,再无二话。 若是士颂被曹操击败,只怕曹操也会把士家人以及士家女眷如此处理,士家列代先人的坟,多半也会全部被刨。 第547章 岁在戊子 士颂不顾自身形象和人设,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曹操相关的诸多丑事,不论真的,假的,还是他自己刻意抹黑的,诽谤造谣的内容,全部都骂了出来。 他的那篇《骂曹檄文》,内容比陈琳那篇,要激进许多,只怕历史上被曹操贬到荆州的祢衡,也没有他骂得这么狠。 这篇《骂曹檄文》,很快就在全天下广为流传起来。 人们忽然发现,士颂和曹操,还真有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 对于曹操,诸人心中不服,认为这曹操不过是阉人之后,趁着乱世,抓住了机遇而已。 在诸多中原世家的心中,曹家不过是个没有底蕴的暴发户而已。 很多他们想要骂曹操,或者只能在家里吐槽的话,被士颂骂出来了,他们也能借着朗读《骂曹檄文》的机会,过过嘴瘾,感觉也是不错的。 另外一方面,便是对士颂的态度了。 “黄口孺子,污言秽语,满口胡言,荒唐至极!” 这是所有曹魏统治区的士人,对于士颂的统一官方评价。 对于士颂的《骂曹檄文》,不论是曹操还是曹家,夏侯家的人。别说看完,就是看一半,听一半,都能气得牙痒。 士颂说什么,要把他们家后院女眷,都送去当天下的“共享后院”,说什么要把曹家,夏侯家的祖坟之地给刨了。 在这个时代,那都是杀人诛心的话语,是要和这个家族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的话。 “这士颂狂悖乖谬,欺人太甚。” 魏王府邸内,曹丕叫的最为大声。 他现在的名誉,算是毁了个干净。 自己父亲和自己一起凌辱甄宓,这完全是子无须有的事,但就是这种荒唐事,在天下所有人看来,真就是他们曹家父子做得出来的事。 而且现在邺城和许都两地的市井之间,都在流传,士颂口中的那件龌龊事之后,甄宓也是同时侍奉曹丕和曹操两个人。 就连曹丕的儿子曹睿,似乎都不一定是曹丕的儿子,也有可能是曹丕的兄弟。 这种流言,尤其是在许都,传播的神乎其神。 后面,绝对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士颂这是被逼急了,陷入绝境之际,开始狗急跳墙了吧。” 程昱对士颂也极度不满,天天揪着自己杀人制肉干的事情不放,那时候,他不也是没有办法吗? 若是不杀那些百姓,抢夺他们的粮食,如何给曹操的军队提供补给。何况百姓的那些粮食,哪里够用。 在程昱眼中,他们那些人,不过是低贱的平民,生来就是要被收割的命。死了之后,血肉浪费也是浪费,做成肉干,怎么就不行。 司马懿瞥了一眼程昱,低头不语。 不远处的荀攸,也是眼观鼻,鼻观口,一语不发。 自从荀彧“自杀”之后,荀攸也是深居简出,但对外的公开场合,他是泾渭分明的表态,如今大汉朝,就应该和汉初一样,行黄老之治,对于擎天之柱一样的曹操,就应该封魏王,这才是人间正理。 或许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或许是他的“态度端正”,也或许,他本来就对曹家不够成威胁,曹家反正没有动他。 在荀彧不明不白的死了后,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这个行为,被不少人所看轻。 但没有任何动作这个表态,似乎又何尝不是最好的行动反应呢? 就好像如今在曹操的魏王府邸内,他荀攸的地位,依旧在第二谋臣的位置上坐着,依旧比司马懿这种世家代表的位置要靠前。 “士颂小儿,绝非沉不住气的人。他内心即便有怨有恨,也不至于要如泼妇骂街一般,亲自下场,来做这事。如此有失身份。当有何计较?” 曹操就是曹操,内心骂完之后,依旧还是希望能透过事情的表面,去看本质。 他想要知道士颂此举背后的意图。 曹操的目光扫过自己麾下文武,期望他们能给出意见,来供自己参考。 但是可惜,自从郭嘉,荀彧不在之后,他麾下的聪明人,多少对自己有了些忌惮。 荀攸本身就不说了,顾忌和不满应该都有,司马懿这个明哲保身的人,只怕也想法也不少。 唯一一个勉强能用,但在一众顶级谋士里面,明显差上一个档次的,也就只有程昱还在跃跃欲试。 “这士颂,怕不是想着联合孙权,刘备,从南向北,再次起兵来犯吧。” “听闻近日,雍凉之地上,也多有南楚的探子活动,想要策反西凉群贼以呼应。不得不说,这士颂每次动手,手笔都还不小。” 曹操也算是给程昱面子,略微点头。 他分析道:“士颂这小子,是看我扫灭袁氏,北定乌桓,再无后顾之患,可全力南下。他也好,他麾下文武也好,多少有些慌张了。” “其二,士颂趁着我这几年的主要精力,都在北面。他南下拓土,灭国立国,虽然都是些蕞尔小国,但多少也占据了不少土地。” “他那边,粮食,辎重,兵源,也都得到了补充。实力上来说,也是恢复了一二,想要找我报仇,也是可能的。” “诸位以为,若是士颂已经拉开架势想要开战了,我当如何应对之?” “魏王。”司马懿看到曹操第二次有意无意地瞟过自己,很识趣地站了出来。 他拱手说道:“那士颂,绝不敢北上!” “现下,他做出陈兵边境,威压曹仁将军的势态,不过是向我们示威。他想要告诉我们,他手上还有二十多万可战之兵,我们若是想要南下吃掉他,必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现在叫嚣的越是厉害,就越不会轻动。” “而且士颂自己也清楚得很,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不过便是长江天堑和益州群山阻隔而已。以他如今的实力,守住益州群山,或是仗着水军优势,横江自守,或还有一线希望,抵抗我军锋锐。” “若是再次北上进入荆北,他所谓的大军,定然又是有来无回。他士颂不傻,麾下的贾诩,徐庶,马良等人也不傻,若未能在防守战上击溃我军主力,他是绝不会轻易北上的。” “士颂的心思,只怕是在用这种过激的言行,示威似的展示自家军力,来诱使我军仓促南下,或者是分批次南下,给他逐个击破的机会。” “我以为,他定然还有后续招数,目的依旧还是激怒我魏国文武,想让我等群情激奋,找魏王请兵南下。” 曹操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难得啊,郭嘉死后,荀攸半退的情况下,自己手中,依旧还有明白人,可以帮助自己完善战略布局。 “那仲达以为,孤当如何应对?” “以不变应万变!”司马懿见曹操语气平缓,知道自己刚才的分析让曹操满意,胆子也就稍微大了一点。 他继续说道:“魏王一份会猎江夏的檄文,已经让东吴陷入内乱。后续,我们自然是继续厉兵秣马,做好各项南征准备,逐步从北方调集士兵整训,把力量集中之后,大军方才南下,以泰山压顶之势,给士颂刘备雷霆一击。” “此一击,当如流星贯日,迅捷如火。兵锋所向,立时破城。可不惜代价,拿下江夏,拔出刘备势力。” “之后大军迅速渡江,侵略荆南四郡。荆南之地,乃是士颂基业之根本,荆南一动,士颂必集中全军来迎。” “那时,可如襄阳城下一般,一战而下士颂。刘备士颂既败,孙权孤掌难鸣,唯有一降尔。” “此战之关键,在于速度一定要快,不要给南楚东吴反应的时间。” 司马懿说完自己的观点后,偷偷抬眼看向曹操,却见曹操拈着自己的胡须,含笑思索。 “不动则已,动若雷霆。”曹操看着司马懿,眼神深处,闪过了一丝精芒。 “仲达所言,正合我意。诸位,我们不能被士颂小儿给牵着鼻子走,我们,要按我们的布置,来推进南征事宜。” 曹操对司马懿的战略规划表示了肯定,战略上的主动权,在他看来,还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 就好像两军对峙,对方骂了自己几句,就算是骂得很难听,但自己若是因此而上头,轻易出击,那不是正好落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这种情况,结果多半就是会进入对方的埋伏圈内,损兵折将。 正说着,门口走进一年轻官吏,正是郭嘉之子郭奕。 在郭嘉去世之后,他被曹操收养在自己府中,视若己出。 郭奕根本无视周围群臣,恭恭敬敬地走到曹操身边,递上了一封最新的情报。 司马懿立刻明白,从前掌握在郭嘉手上的情报网络,只怕曹操在有心培养郭奕来继承。 曹操看完这封最新情报后,让郭奕退到一边,笑着对自己麾下的核心文武说道:“正如司马仲达所言,这士颂小儿,又出了后招。” “他弄出了一本什么《建安小人集》,以古代传记体方式,为建安以来的诸位名士,立书做传。将我曹魏和大汉朝堂上的诸多名臣,列为了小人,放肆辱骂,极尽诋毁。” “可速速传令,曹魏境内,不得售卖传阅此书。所有流传在市面上的《建安小人集》,一律收缴销毁,不得留存!” 曹操算是给这本书定性了,那就是绝对不能出现在明面上,至于暗中有多少本流传,他曹操就管不了,只能是给出一个官方态度。 毕竟,以士颂那边的印刷能力,这书除了流入中原的,定然是进入了南疆,南洋,甚至走南丝绸之路进入西域,然后继续向北流传。 而士颂,刘备,孙权的地盘上,这种诋毁他曹操和曹操麾下文武的书籍,只怕更多。 士颂也是把宣传舆论战,用到极致。 在这本《建安小人集》里面,曹操自然是天下第一小人,自己骂曹操也好,造谣曹操的抹黑言语也好,统统作为有“证据”证明的证论,记录在属于曹操的“本纪”里面。 此外,也不需要后世的裴松之来注解了,士颂自己给曹操做了一大堆的备注,例如有传言说曹操弄死了荀彧,给了荀彧空盒子,曹操杀边让,是因为想要睡边让的老婆。 反正就是,真真假假的各种负面人设营造。 若是不知道曹操的人,第一次看《建安小人集》后,一定会对曹操此人是深恶痛绝。 至于曹操麾下的文武,士颂自然不会放过。 那郭嘉贪酒好色,各种内心变态的玩法,还喜欢聚众一起轮番上阵,女子越是抵抗他就越是兴奋。 程昱喜欢吃人肉,当年杀人充做军粮后,他一直暗中杀人吃肉,曹操也不制止,而是任由他程昱一族,吃了十多年的人肉。 至于所谓的张辽,张合,乐进,于禁和在这个时空里面顶替徐晃,位列曹魏五子良将的李典,这五人在《建安小人集》中,也有描述。 张辽,张合,于禁都是卖主求荣的奸佞小人,张辽先后诱导吕布杀丁原,背董卓,最后又出卖了吕布。 而张合更是在官渡决战之时,带着袁绍麾下的核心部队叛变,并给曹操提供大量绝密军机,之后更是成为标准“带路党”,为曹操北上河北打先锋,把自己从前的邻居家人朋友,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而于禁这边更是简单了,原本从属鲍信的于禁,见钱眼开,被曹操用盗墓弄来的钱财所吸引,暗中筹谋,害死了鲍信,转头就给曹操当了马前卒。 甚至原来鲍信之所以让出兖州给曹操,也是于禁在暗地里筹谋的。 而乐进,李典这两个,自始至终都跟着曹操的心腹,则被描述成了一个是杀人取乐,喜欢听屠杀时的惨叫求饶的变态,一个是沉默不言,却内心奸诈,满肚子坏水的恶人。 当然了,被骂的最狠的,还是那些原本从属士颂,却在士颂颖水大败,丢了荆北之地后,顺势投降曹操的那些人。 例如蒯越蒯良,还有最早就被曹操用汉朝官爵吸引而去的华歆,这位历史上威逼汉献帝让位的曹魏“第一功臣”。 这些人都在这本书中,真真假假,都被骂成了贪生怕死,爱慕虚荣,为了自己的权位,不顾礼义廉耻,不讲忠孝之道的丧良心的狗贼。 传说蒯良在看完这本书后,哭着找蒯越,说我们要被后世骂上千百年了。 蒯越却很淡定地跟他说不用担心,只要跟着魏王灭了士颂,这种书籍,尽可销毁,并引导民间,这书不过是失败者的宣泄情绪,里面的内容都是假的。 但是蒯越却没有说,若是曹操没有能消灭士颂,若是反而被士颂击败了,他们这些人,尤其是背叛了士颂的人,后面该怎么办。 而想到了这点的人,可不在少数。 于是,群情激奋之下,越来越多的请战呼声,传到了曹操耳中。 最终曹操也不得不明说,我们明年开春之后,便集合大军南征,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做好准备。 而他口中的明年,便是戊子年,便是建安十三年,也就是公元二零八年。 这一年,冥冥之中注定的事,似乎正即将上演。 第548章 百万雄师 岁月无痕,在静默中缓缓流逝。 岁月如歌,也礼赞着世间那一份纯真和壮丽。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建安十三年。 在全天下的瞩目中,曹操并未在春天就起兵,而是将时间拖延到了初夏。 不仅仅是士颂和曹操,做出了最终决战的架势。 这半年来,刘备,孙权也都先后做好了战争的动员。 全天下也都看明白了,这次南北之战,将决定整个时代的走向。 若是曹操得胜,自然是九州合一,至于所谓的西凉群雄和辽东公孙康,不过芥蒂之患,那时候,自然可以轻易覆灭之。 可若是南方得胜,这战乱,则必将持续下去,天下落入谁人之手,则尚未可知也! 曹操原本的想法,的确是准备年后开春,就起兵南征。 毕竟不论是士颂骂自己家族,还是弄得那一本《建安小人集》,确实是对曹魏的统治,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即便是他三令五申,禁止流传士颂的《骂曹檄文》和《建安小人集》。但有些事情,有些东西,你越是禁止,他反而流传的越广。 现在曹魏集团内部,不论是武将还是文臣,都被这书籍影响。 若是互相之间出现龌龊,也都引用《小人集》上的诽谤之语,进行攻击。 更别说曹操的几个儿子,现在也长大了。他们身边,也开始聚集人才了。 诸子争位,那最是需要看重名节之事,这些人之间的斗争,还真就被士颂给撩拨了起来。 所以现在,曹操一方面需要整顿自己内部,另外一方面,则是如司马懿所言,曹操也是起了心思,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他准备靠泰山压顶之势,给与南方三家诸侯雷霆一击,速战速决,不给对面反应的机会。 所以曹操这次南征的筹备工作,做的更加的细致,准备事物,更加的充分。 开春时,统计军队人马,以及后勤民夫,得到了一个九十六万人的“天文数字”。 是的,不是八十三万,而是九十六万。 在这个时空中,曹操横扫北方,更加的彻底。 乌桓人,南匈奴人,都已经被曹操编入了他的虎豹骑和并州狼骑之中。 另外河北四州的征战时间,也拖得比历史上要久,更多的人拿起了武器后,就没有再放下。 曹操中军主力,有近五十万人马不说,此外还有屯田军三十万,征调的民夫二十多万,加上各家族的曲部。 统计单上,还真就是九十六万人马。 为了供应这么一大批部队南下,后勤物资的保障,自然超出了预计时间。 到了公元二零八年六月,曹操才整理好了物资,开始分批南下。 他点起六军,举行了隆重的誓师大会,九十六大军,号称一百二十万雄师,起兵南下,扫荡盘踞南方的不臣之人。 同时,曹操留下了曹丕,为总督后勤之人,名义上的曹魏代理人。 甚至留下了所谓的“四友”来辅助曹丕。 另外,又让曹植,曹冲跟在曹丕身边“学习政务”,让曹彰去了幽州,镇守边疆。也算是留下了“万全”的后手。 “仲达,你说父亲是何意,为何不愿带我一起南征。” 看着连绵不绝地南征军队,前来送行的曹丕,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转头向一边的司马懿询问起来。 司马懿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三友”,颍川名门出身的御史中丞陈群,庶民出身的朝歌令吴质,以及曹家老乡的沛国谯县人朱铄。 想想这三人,虽然都有才名,但在他司马懿看来,不过是比普通书生略强几分而已。 陈群勉强能用在政务之上,吴质或许可以带兵打个埋伏,而朱铄却是言过其实,难堪大任之人。 可惜,现在自己只能和这几人聚集在曹丕身边,成为他的“幕僚”,这是曹操默认的安排。 对此,司马懿也算是心照不宣。 “若是曹操杀不了士颂,以这曹丕之才,还真不是士颂的对手。” 不过司马懿转念一想,曹丕比不上士颂,自己看得出来,曹操难道看不出来。 为何曹操开始努力培养曹植,曹冲? 固然是曹冲其人确实聪慧,但站在曹操的角度来看,他必须站在更高的位置来统筹全局。 曹植也好,曹冲也好,甚至是被他派去了北面的曹彰也好,都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后手。 如今看来,曹丕年纪大,做事“沉稳”,至少在曹家兄弟里面,是这种情况。 而曹冲有才智,目前看来,也是最有可能在未来,能压住士颂的人选。 但说来说去,也只是看起来有这种可能而已。 若是曹冲的才智,被证明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曹魏这艘大船,以后还是会交到曹丕手上。 而自己这个“聪明人”,便是曹操留给曹丕的副手。 若是事有不成,未来二十甚至三十年后,掌握天下的曹丕,将和士颂孙权对峙。 士颂身边可以依靠的谋士,如今看来,便是马良马谡兄弟,或许徐庶那时也在。 而孙权身边的人,应该还是周瑜和鲁肃。 曹丕比不上士颂,但自己的能力,不说对比贾诩那种老狐狸,但对付马家兄弟和徐庶,司马懿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这世上,不世出的奇才,多了去了。听说刘备三顾茅庐,请出来的诸葛亮也是个厉害角色。魏王只怕也只能是未雨绸缪,做到他能做的极致吧。”司马懿心里默默想着。 之后,他堆起笑容,对曹丕说道:“公子,如今大军南征,魏王百万之师南下,必然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随军南下,不过是顺势而为,取得一些理所应当的战功而已,并无出彩的机会。” “而且,若只是单单战胜,并不稀奇。还需要胜得漂亮,胜得让天下服服,这却难了。” “那士颂,孙权且不论,单单一个刘备,和魏王争斗了一生,屡战屡败,但又屡败屡战,此人麾下,关张赵云等将,更是万中无一。一个不小心,就会阴沟里翻船。” “为公子之名,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 司马懿其实很委婉地在提醒曹丕,你的军事才华有限,南面那三家,都不是好对付的。看似我们的优势巨大,但过程一定不容易。 而且,在他看来,损兵折将是必然的。 弄不好,上阵的人,不论身份,都有性命之忧。 那关张赵都是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人,你曹丕就是躲在最后面,也是一样有危险。 “其二,此战之关键,其实并非在一线对决,而在于后勤保障上。” “当年魏王南破士颂,北灭袁绍,用的便是攻灭其辎重粮草一策。” “火烧乌巢,逆转官渡自是不在话下。那颖水之策,最终的结果,也是连破士颂连环粮仓,让楚军供给不足。” “所以即便是少部分楚军,从颖水奇谋中逃得性命,返回荆州的也是十不存三,导致士颂只能一退再退,最终被逐过长江。” “此番南征,强弱易位,攻守互换。对于士颂孙权而言,战胜我方最好的策略,不正是当年魏王击败对方的策略吗?” 司马懿说完,颇有意味地看向了曹丕。 曹丕好像被他点醒,拍手道:“善,我总督大军后勤,此战不论过程如何,只要我后勤无误,终究是大功一件。” “当年汉高祖论功时,排名第一的便是萧何,而非张良韩信。我在邺城和许都这边,管理北方后勤辎重,便是给父王当这个萧何。” “公子所言极是。”对于司马懿而言,应对曹丕,比应对曹操简单多了。 大江南面,所有人都得到了消息。 曹操来了,带着他的百万雄师来了。 来的时候,目空一切,傲睨天下。 七月,曹操进驻襄阳,曹仁,于禁率荆州军团和曹操大军靠拢集合。 他们在向曹操汇报了近期和士颂的零星战事冲突之后,曹军开始在荆州军的向导下,分批次向南转移。 历史上,曹操是留着荀彧和夏侯惇留守许都,为自己提供大后方的支持的。 但是现在这个被搅乱的时空中,夏侯惇在南征士颂的时候,就和他的儿子一起战死沙场,荀彧更是提前几年领了空饭盒。 这次,曹操只能是留下了夏侯渊守在许都,为曹丕镇住后方,然后让曹丕在司马懿,陈群的辅助下,担起从前荀彧的职责。 前线这边,则是任命厉锋将军曹洪为总先锋,又以“智勇兼备”的良将乐进,李典为副将,率十万军队进驻江陵。 他们的任务是威慑士颂,让南面士颂的部队不敢轻动。 同时,又令张辽、朱灵、路招、冯楷等将,按批次率领部队,跟着曹氏宗亲武将曹真,逐步率领部队南下,会同曹仁于禁的荆州水军,开始做水战操练。 一时间,本就局势紧张的大江之上,瞬间变成了变得更加的压抑了。 “依先生之见,这曹操南来,会是做如何打算。难道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先灭了刘备,占了江夏郡后,再全力南下,来攻略我荆南之地?” 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士颂当然不会和太多的人进行商议。 此刻,他的身边,只有贾诩和徐庶、马良三人。 当然,徐庶和马良虽然是才智不凡,但是在士颂看来,徐庶和马良,独当一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若是要统筹全局,还需要一定时间来成长起来。 所以现在,士颂更倾向于贾诩的建议。 尤其是在法正,张松这种原本士颂想要重点培养,可以帮助贾诩分担全局统筹谋划的人,都死在了上次北伐之后,士颂对于贾诩,有了更多的倚重。 贾诩自己,其实也感受到了自己对于士楚集团的重要性。 不单单是他,就连曹操刘备孙权这些诸侯,也都感受了。 曹操甚至暗中派人来接洽过贾诩,表示不会对贾诩帮助张绣设计杀了自己儿子,导致自己鲁阳大败进行追责。 甚至表示,只要贾诩愿意过去,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然地位。 若是说贾诩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但对于贾诩而言,一切求稳。 尤其是和士颂待在一起时间越久,他就越发觉得,别看这天下局势,曹操看似占据优势,但若是把时间线拉长,占据中原的曹家,只怕真不会是士颂的对手。 一旦曹操老死,曹家子弟,不可能有人是士颂的对手。 “曹操此来,说是百万大军,但实际可战之兵,也不过三四十万人马而已。和我军主力部队,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对面,还都是北方军队,不习水战,胜负之数,尚未可知。不过是曹操虚张声势,强行弄出了一副挟泰山超北海之势。” “以我来看,曹操这次南下,气势如虹,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但曹军绝不会轻易动手,不是曹操不想,而是曹操不能。” 贾诩的这话,士颂就有些迷惑了。 在所有人看来,曹操这次南征,似乎是全力以赴,带上了他在北方所有的家底,就是要一举把士颂孙权给压得死死的。 但贾诩怎么说曹操不能轻易动手,那他曹操,弄这么大的动静做什么。 第549章 水军接战 贾诩也不管士颂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 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掖着藏着了,直接明白地分析道:“对于曹操而言,我们看似三家联合。但有势力对抗他的,不过我们和孙权两家而已。刘备缺兵少将,即便是世之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但刘备,却是个很好的杀鸡儆猴的目标。” “若是曹操能迅速击破刘备,拿下江夏郡。不单单是给他的南征之路,开了个好头,更能彰显他的军威,继续对孙权集团的投降派施压。” “不论这些人能否劝动孙权投降,后面的对抗之中,这些人,都会给他们自己留有后路。” “所以曹操的军队,不会轻动。若动,就一定要取得成效!”士颂点点头,认可了贾诩的说法。 贾诩接着说道:“此外,曹操这次南来,说是一百二十万大军。不论其中有多少水分,但五六十万的主战部队,还是有的。” “以此来看,曹操如何调配好军队配置,做好分进合击,也会颇花时间。若是处置不当,最后变成了堆砌人命,拿下江夏,一来他得不偿失,二来对于曹军士气,反而会有打击,毕竟谁也不想当弃子。” 徐庶和马良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曹操的部队,想要展现出他的强势,运用他们的优势,取得最大的成效,就必须被他们人数多的“优势”所拖累。 士颂又问道:“那文和先生,我们当如何应对呢?” 贾诩的心里面,先是默默叹了口气,心说这仗要是能不打那是最好,等曹操死了,士颂想要如何北伐,我都觉得可行。 但现实是,曹操也会看到这一点,也会穷尽心力,在他曹操归天之前,为曹家后人,扫清士颂这个最大的隐患。 “听闻刘备的军师诸葛亮,已经去了江东。他和周瑜,鲁肃一起,劝住了犹豫不决的孙权。”贾诩没有正面的回答士颂,而是从目前南面诸家的安排开始分析。 这一次,诸葛亮依旧舌战群儒,只是这一次,并没有所谓的智激周瑜。 作为孙策八拜之交的周瑜,东吴军中顶梁柱的周瑜,立刻就表示出了要和曹操决战的心意。 然后孙权便以周瑜为督都,程普为副督都,鲁肃为赞军校尉,率领五万东吴精锐部队,沿江北上,到江夏郡和刘备军的“五万”人马汇合。 此外,孙权在周瑜后面,率领“十万”大军压阵,总计孙刘联军二十万,若是加上民夫,后勤,孙权反正对外也宣称自己领兵“三十五万”,将与曹操会猎于大江之上。 贾诩点明白现在的局面后,又针对士颂的行动,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孙权既然选择了迎战,曹操在把军队逐步南移之后,自然会分出一部分部队向东而去,击破周瑜部队,以杜绝刘备军外援。此时,曹操所顾忌的,便是我军的动态了。” “我军二十五万主力部队,再加上屯田军,新军,民团三十万人马,都沿着长江一线,布置在武陵和长沙郡内。另外便是益州东面的近十万鱼龙混杂之部队,对于曹操而言,一定会分出部分军队,看住我们的部队,之后用主力部队,去迅速击破刘备。” “而我们,也可以分出一批精锐部队,前往和孙刘联军汇合。那时候,曹操是否看到了毕其功于一役的希望,我不确定。但对于我们而言,恰恰是机会。” “曹军主力若是能集中于一处,我联军破曹,才能给与曹军最大的打击。” “而且,大江之上的这场水战,对于我们而言,优势更大。曹操此人,水战不佳。” 贾诩最后,点出了这战的关键。 那就是曹操纵横天下,扫灭中原群雄,还真就是靠的步兵和骑兵,还真就没有涉及水战。 不论他曹操有多么的熟读兵书,但曹操没有水战经验,那就是没有经验,很可能会犯下各种错误。 而这些错误,便是此时南方联军获得这场战争胜利的关键所在。 士颂也是聪明,一点就明白。他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可分兵前往相助,引曹操将主力部队放置于长江边上,建立水寨,而后和我们在大江之上决战。” “正是如此。”贾诩点头认可。 他不知道这一刻,士颂仿佛看到了一场滔天大火的引线,正拽在贾诩手上,只等着周瑜去点燃罢了。 “好,我这就传令,让蔡瑁做好准备,后面挑选各部精锐部队,送去和孙刘联军汇合,以示支援。”士颂忽然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玩味的笑容。 士颂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若是曹操死在了赤壁,后续会如何? 想到这里,士颂也不拖延,直接就询问道:“先生还记得否,当日我曾问您,若是袁绍击败了曹操,我当如何处置。” 贾诩有些疑惑地看向士颂,对于士颂忽然问起这话,心中还是有些不解,只是茫然地答道:“我当时的回答是,若是曹操败于袁绍,便恭喜主公可得天下了。” 说完这话,贾诩忽然眉毛一挑,而后说道:“主公之意,是这次曹操南征,不论战事成败,一心完成这句话吧。” 贾诩就是贾诩,当即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士颂其实想要问的话是,若是这世上没有曹操,会如何? 不论这次大江之上的决战如何,若是士颂真能除去曹操这个人,后续会怎么样? 若是士颂,不惜惹来中原统治集团的疯狂报复,直接找机会,派出暗杀队伍,完成了对曹操的暗杀行动,就算是曹军上上下下一个不死,轻易拿下孙权刘备,那后面的天下局势,会不会对自己更加有利。 在贾诩看来,没有了曹操的曹魏集团,和有曹操领头的曹魏集团,完全是两个档次的对手。 而且曹操若是真就不明不明,意外地死在了这大江之上,北方必乱。 到时候,北方集团有没有实力和精力南下来报仇,都是两说,搞不好士颂还能趁势北上反推。 见贾诩的眼神之中,越来越有光,闪烁着期待。 士颂知道,自己这次,真可以放手一搏。 之后,为了调动曹操,或者说让曹操安心率领主力沿江东下,士颂这边把臧洪以及其麾下的三万雄武军主战部队,用水军运到了江夏郡,和孙刘联军汇合。 那边,两家联军变成了三家联军。 而且士颂这边说得很清楚,南楚军队主将臧洪,在联军之中,任凭督都周瑜调遣。 这也算是默认了周瑜指挥联军部队的地位。 一方面算是给东吴,给周瑜面子,另外一方面,也是士颂不想要影响命运的巨轮。 有些火,还是应该由原本的人来点燃的好,自己,只在边上看着,做好辅助即可。 同时,士颂也和孙权一样,将沿江分布的各支部队开始集合,为一线对抗部队押阵。 除了留在益州方面的吴懿所部北府军外,包括陆逊的南蛮营各部,留下部分部队原地驻防,其余各部,都开始向公安集中。 这里向东,可以支援联军战场,断曹军后路,向北可直攻江陵,拖延曹军后续援兵。 臧洪按照士颂的军令,率军东进,将物资屯驻于下隽,军队则在罗县港布阵。 为此,刘备军在樊口和周瑜部汇合后,继续西进,过嘉鱼后在陆口设置了联军主营。 为了应对联军的动作,曹操停下自己东进的水军部队,让水军退回到大江以北,和自己占据优势的陆军汇合。 同时,他把这些年让曹仁于禁打造的诸多战船,都迁到了乌林一带。 只是曹操虽然有心集中实力,想要靠绝对的优势来碾压南方联军。但是他麾下的将领们,则不是这个想法,而且每个派系还都有不同的心历路程。 荆州集团的曹仁,于禁为代表的将领,即便是知道士颂和孙权的水军厉害,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他们可是在荆州训练了水军有六七年了,整个荆州可是有着近十万常备军队的。 他们连一个屡败屡战的刘备和江夏郡都拿不下来,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此外,作为荆州一线部队,多年无功的他们,若是跟在大军之中,还无法建立功勋,他们就更加难看了。 这几年来的水军训练成果,他们总还是希望能够展示一二。 而跟着曹操一起南下的诸多北方将领,则是对曹操的“谨慎”给弄得不满了。 曹操也好,程昱,荀攸等主要谋士也好,一直都在说北方士兵不擅长水战,需要在大江之上先熟悉一段时间,之后再和南方军队在水上开战。 这种话语,从常理上来说,没有任何的问题,但也单单只是常理上来说了。 曹操九十六万军队之中,当然有几个“基因突变”的存在。 有一些北方将领,却多少也对水战有一定心得,甚至有一定经验的武将,他们也希望能够快点和南方军队交手,来凸显自己的能力,以期为自己的个人发展,添砖加瓦。 面对一位又一位将领的请战,曹操知道自己不能太打压斗志,毕竟,军队士气不能丢。 另外便是,一直认为南方水军厉害,却没有实际交手,不去真实地试试对方有几斤几两,就盲目认定对方实力在自己之上,似乎也的确有些可笑。 于是,他让于禁率曹魏荆州水军开路,又调派青徐兵精锐,令张掖、吕虔统领,在荆州水军两侧呼应。 别的不说,曹军仗着自己占据中原之地的优势,战船的高大,完全可以碾压东吴水军,站在江边眺望的曹操,此刻还是十分满意的。 只是曹操没有料到后续的发展。 江东方面,周瑜见曹军之中本来已经退走的水军,再次列阵杀出,略有疑惑。 但转念一想,立刻明白这是曹军想要试探自己的虚实,立刻大笑不止。 “传令,让邓当率领轻快船三十艘,正面迎战。吴奋、董袭二将,各自率领十五艘快船策应。再让程普老将军率领大船十艘为接应,正面击破这股曹军。” “咚咚咚!” 战鼓,终于是在大江之上被敲响。 对决的双方,正是曹魏和东吴,等到后面楚军水军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这边试探性的战事,早已结束。 曹军这边,北方降将张稳不顾军令,指挥自己麾下的战船,率先冲入东吴船队之中。 但情况,和他预料的不一样,他的船并没有能撞到东吴的船只,让他完成跳帮战。 东吴的战船,如受到了惊吓的鱼群一般,四散开来,对他的船只形成了包围之势,随后便是乱箭齐发,甚至还有回旋镖这种神奇的武器被使用。 张稳甚至都来不及举起长枪,就被身后飞转回来的回旋镖,带走了性命,成为了战场鏖战之中,开局第一个被斩杀的武将。 之后,双方水军主力正式接触,曹魏水军这边,按照传统战法,用的都是长弓硬弩。 水战之中,自然是长兵当先。 江东水军也是早有应对,何况他们从前面对的敌人,都是南楚军队那种按着小型攻城弩器械的船只,射出来的重箭,都是如长枪一般的重型钢弩。 这一次,面对曹魏军队的弩弓箭矢,显然力度没有楚军重弩强,江东水军的战船上,成排的厚盾,帮他们挡住了曹军的箭矢。 随着战船的颠簸,曹军这边,很多水战经验不足的士兵,根本无法在保持自己身形稳定的情况下,稳定作战。 这样一来,曹军的劣势就更加的明显了。 同时,两翼的对决仿佛玩笑般的快速结束了。孙吴军队的将士,在吴奋、董袭二人的统领下,将青徐兵为主体,根本就没有经过系统性水战训练的曹军两翼,瞬间击穿。 开战之前,还叫嚣北军也能水战的张掖、吕虔,以及袁绍降将焦触、张南,都是带着最后一艘船,堪堪逃向中央的荆州军于禁部。 他们麾下的其余将士,则都下水喂了鱼鳖。 几人心里,那是有苦说不出,他们指挥应对,也算是中规中矩,但青徐兵根本执行不了军令。 加上董袭也是个不讲道理的猛人,见曹魏的战船应对缓慢,直接下令一面撞击,一面跳帮作战,亲自率领一队水战精锐,跳上曹魏战船。 本就晕船的青徐兵,本来还能勉强作战,结果,另外一部分东吴战船,却是来来回回的不停撞击曹魏战舰。 曹魏的船只质量是可以,但是这些撞击,并不是为了要把船只撞坏,而是让曹魏的军士,在船上根本就站不稳。 他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被这么猛烈的一撞,失去平衡。 而东吴将士早就习惯如此环境,自董袭以下,就趁着撞击的机会,跃起砍杀,把更适合陆战的青徐之兵,杀了个字面意义上的落花流水。 这次水军交手,曹军部队人数占优,战船占优,但占局上却处于绝对的劣势,只有中军在于禁的苦苦支持,还在勉强维持。 但看这情形,若是继续作战,只怕于禁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曹仁这时,也明白了自己贪功大意,连忙下令收兵。 但对面的东吴军队,仿佛不依不饶,又衔尾追杀了一阵,等到曹仁准备亲自率领更多的水军出战时,才在程普的接应下,缓缓退去。 听着东吴将士的欢呼声音,曹仁的心都在滴血,他都不敢看旁边的曹操一眼。 跟着曹操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来,曹操的心思他当然明白,自己在荆州这么多年了,训练出来的水军,还是如此不堪一击。 自己这次,怕是不好交代了。 “让于禁等人回来后,好好休息,莫要将今日胜负放在心上。”出乎意料的,曹操居然没有训斥,反而是显得很是平静的样子。 曹操似乎对今日之败,早有心理准备。 即便是今日水战,曹军败得彻彻底底,曹操似乎都能接受,而且心中已有应对之法了。 “喏!”曹仁不敢多问,赶快领命。 之后,亲自去迎接逃命回来的水军各部将军,以及那些夸海口的北方将领。 第550章 华歆来访 虽然对水战失利,早有心理准备。 但眼睁睁地看着纸面实力更强的自己,被江东水军轻易地击败,曹操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碍于面子和对曹仁等将的安抚,曹操自然没有在众人面前发作。 毕竟这次南征,还是需要荆州军团,尤其是训练水军多年的曹仁,于禁,以及他们麾下的水军部队出大力气。 等回到了议事大帐,曹操这才发问:“子孝,你驻守荆州已经七年。” “这七年来,我不求你能剿灭刘备,南破士颂,甚至对刘备屡战屡败,我都可以接受。但唯有一条,那便是将水军操练起来。让我今日南下之时,有可用之水军。但今日之战,你当如何解释?” 曹操虽然没有直接问罪,但这咨询一般的话语,更是让曹仁难受,这分明是和他曹仁生分了啊。 曹仁也好,还有灰头土脸的于禁也好,连忙跪下请罪。 曹仁说道:“回禀魏王,我自驻守荆州以来,不敢怠慢。当时士颂南渡,带走数万百姓。刘备东退,也有数万百姓相随。” “后又有士颂不停鼓动和诱我百姓南下西进,花费了诸多心思,才安抚和安定住荆州民心。” 曹仁这话看似推脱,但曹操知道,曹仁这话还真是事实。 士颂在荆州得民心之深,绝不是蒯家领头叛投自己,几个所谓的世家,就能影响整体局面的。 若不是后来自己从中原,乃至北方迁移了一部分百姓过来荆州,和荆州本地百姓互相牵制,只怕曹仁想要在士颂刘备的夹击下安定统治,得花费更久的时间。 “当时我们拿下江陵城时,大多数的战船都已随士颂南下,最后就连船坞,都被那蔡瑁一把火给烧掉了。” “头两年,我是一边安抚百姓,一边命令工匠打造新的战船。等到战船初具规模后,才开始组织人手进行训练。” “今日水战,我中军水军和江东水军对战,虽然处于下风,但也算是有来有往。江东水军若是想要取胜,只怕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毕竟江东以水军立国,若是他们连我们这种训练不到几年的水军都拿不下,他们江东孙家,这三代人的水军积累,这几十年也就算是白活了。” 曹仁是懂得为自己开脱的,而且也算是在陈述事实。 江东水军自孙坚时代起,就有开始训练水军,这个传统的确是有。 曹魏这边的水军,不过刚刚成立没有几年,不如对方,也是情理之中的。 这一点,即便是曹操也不能过于苛责。 “今日我军败得如此干脆,乃是我军两翼率先被破。青州兵和徐州兵,未经过系统训练,仓促上船作战,不熟悉大江风浪,被江东水军突破后,影响了我军阵势军心,故而,故而。” 说到这里,曹仁低下了头,拱手道:“我总督荆州军事,这水军之败,我自当令罚,还请魏王给我将功折罪的机会。” 曹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道:“子孝,你是有志向之人。家中子弟之中,我也颇为看好你,才将这南面大事托付你手。” “我军水军,自然是比不过江东水军,就连士颂小儿的荆南水军,只怕有着蔡瑁,甘宁这样的水战宿将,我们也很难讨得便宜。” 曹操似乎想了想,还是起身把曹仁和于禁扶了起来,问道:“然,我军也有我军的优势。一来人众,二来船大,三来我军军械物资齐全。” “如何在水战之上,发挥我军优势长处,如何避免我军北方军士较多,不习惯水战之短处,二位还需拿出办法啊。” 曹仁先是低头,而后又看向于禁。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于禁站出来回答曹操的提问。 于禁的水战造诣,明显在他曹仁之上,荆州方面的主将,名义上自然是他曹仁,但是实际上,很多工作都是于禁亲自在做。 另外,就是曹仁深知,曹操对于禁的喜爱和信任之深。 目前荆州水军大败之际,拿出来的方案,还是要有个曹操的心腹爱将来担责比较好。 最后一点,便是曹仁也是有心想要给于禁机会。 他曹仁不是嫉贤妒能之辈,于禁这人和自己一起困守荆州,面对士颂,刘备,并未建立多大的功勋。 而同样为五子良将的张辽,张合,甚至是乐进,李典,都在北方战场上大放光芒,这让曹仁颇有些为于禁憋屈。 于禁刚刚水战战败而归,此刻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见曹操提问,曹仁看向自己,很自然地就站了出来,说道:“回禀魏王,北方军士不习水战,乃是常理,大多数北方将士,都是步兵以及骑兵,但南方这边,江泽湖泊众多,步兵也就罢了,骑兵很受局限。水战,船战反而更为常见。” “而水战不同于陆战,战船之上,多有颠簸。不但容易让兵士头晕,若是掌握不好摇晃力度,不论是远程射击,还是近战搏杀,都会十分麻烦,力不从心。” “如今之际,我军当建立水寨,让北方军士熟悉水战,以荆州水军在外,北方诸军在内,操练月余。不求速成为水战行家,但能保证在大江之上,可行动自如,不受战船颠簸影响。” “如此一来,再和东吴南楚的水军交战,依旧以荆州水军为主力,北方诸军为辅,加上我军人数众多,船只高大结实。定然能占据优势。” 曹操听完,埋怨道:“既有如此良策,之前为何不言明,此乃持稳之策尔!” “如今看似我军百万大军南征,但两军阵前,轻敌大意者必败!今日之败,诸军当引以为戒!” 说道这里,曹操扫过众将,说道:“此番南征,优势在我。我军当以稳字当先,发挥我军所有优势,碾压敌军,而不是仗着人多这一条,用人命去堆,尸山血海换来的惨胜,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要么不动,动则必成,必须是雷霆一击!”曹操大手一挥,将营帐内求战心切的诸将敲打了一番。 站在他的角度来说,这才是最为稳当的选择。 有优势,那就滚雪球一样,逐步扩大优势,扩大到对方无法承受的地位,最终以势得胜,不战而屈人之兵。 所以,此战失利之后,曹军上下,终于意识到了北方军士,在长江之上作战的劣势。 于是曹军并没有急着南下,而是在长江北岸乌林一带,设立了水寨,让北方军士,跟着曹仁的荆州军团,操练水战之法。 曹军的动向,也让士颂和周瑜看明白了。 这一次,曹操就是要稳扎稳打,确保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让南方联军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对此,周瑜默默叹了口气,顺势就把战船停靠长江南岸的赤壁一侧,隔着大江,与曹军对峙。 一切,仿佛早已经注定。 但是一切,似乎又有很多的不同。 毕竟,有太多的变数,已经在这个时空之中出现。 两个月后。 曹军之中,大汉王朝的新任尚书令,兼职大魏国的御史大夫华歆。这位历史上以汉臣身份,强逼汉献帝禅位曹丕的“大儒”,被曹操传唤到了大江边上,一起眺望大江南面。 “子鱼先生,你曾为豫章太守,且将豫章治理的井井有条。” “可惜如今的豫章,在士颂和孙策孙权的争斗之中,来来回回,多次易手。战乱之下,也不知当年受子鱼先生恩惠的百姓们,还剩下几何?” 曹操说罢,抚摸自己的长须,喟然长叹。 这一刻,他流露出的情感,或许是真的在感叹战乱,对百姓生活造成的伤害吧。 只要不是曹操自己造成的伤害,那他也是愿意和百姓共情的。 恩,这一点来说,确实很奸雄。 “唉。”华歆也是跟着叹了口气,恭维道:“魏王仁慈,如今依旧感念着江南百姓士族。” “可惜啊,江南之地,自黄巾乱后,先是群雄割据,后来又先后杀出士颂,孙策。” “他们一个号称荆南儒龙,一个号称江东猛虎。在大江之南,搅动风云。” “而豫章郡,虽然有山河相隔,但毕竟在荆南和扬州交接之处,双方你来我往,争夺多年。那些豫章郡内的士族门阀,早就死的死,逃得逃了。” 曹操微微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说道:“那士颂小儿的新法,有刘巴相助,其实颇有一番当年秦孝公和商鞅的味道。荆南,交州,益州的百姓,似乎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感念他士颂的恩德。” “如同司马仲达所言,此次南下,看似容易,其实颇为麻烦。” “刘备,孙权,看似芥蒂之患,但抵抗之心极强,且如今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背水一战的地步了,想要拿下,绝非容易之事。” “而士颂小儿,如今也逐渐有了英雄之资。他以交州为基础,占据荆州,益州,渗透扬州,豫州乃至司隶关中。这么些年来,根基深厚。” “更别说这小子几次南征,在南面开疆拓土,收拢外邦物资为己用,真正的实力如何,我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 “而最让我头疼的,也是司马仲达所言。若是这次没有能击杀士颂,或者把士颂麾下主力剿灭,想要灭了南楚,只怕很难。” “后面很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则是这次拿下荆南,而后再战一场,拿下汉中。而后,再一步步拿下益州北部,再进南中,再取交州西北诸郡,再攻日南郡为中心的交州南部地区,再攻士颂后来建立的南疆都护府,然后再去攻士颂最新建立的南洋都护府。” 说到这里,曹操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刘备孙权相比,这士颂的退路,太多了。而且就算是这些地盘,我都不辞劳苦,一个个都去攻灭了。早就听闻士颂这小子,建立了南洋海军,他士颂的船队,甚至可扬帆出海。” “若是过两年,听说士颂在海外又新开辟了什么地盘,我是一点都不会奇怪的,这士颂只要不死,我心难安啊。” 听到曹操如此叹息,华歆有些懵了。 他心说,你要是觉得士颂这小子难以对付,你找荀攸,你找程昱,你找司马懿商议战略就好啊。你找我华歆做什么? 不是在你曹操眼里,我就是个只会拍马屁,做样子做摆设,帮你在大汉朝廷上,欺压汉献帝的存在吗? 现在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见华歆有些不解,曹操也没有继续打哑谜,说道:“我想要请先生南渡一次,去见见士颂。这次南征,刘备自是不必多说,那孙权,我看也难得投降。” “但唯一可以争取一二,离间一二的人,反而是实力最强的士颂了。” “离间士颂,劝士颂投降?”华歆觉得不可思议,你曹操的脑回路,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现在这局面,还要让自己去劝士颂投降? “只要士颂愿意臣服,我也愿意和他结秦晋之好。两国相安无事,具体安排,我已经写好了书信,路上你可先行查看。” 曹操既然已经连信都写好了,这差事华歆只怕是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了。 “最差的情况,不过是士颂不愿和解,非要和我拼死一战。若是如此,你去荆南之后,可散布谣言,就说孙权在暗中和我谈条件,而且孙权手下文武之中,和我谈条件的人,也大有人在。” “还可以说,士颂的楚国这边,尤其是武陵书院内,更是鱼龙混杂,暗中联系我们,向我们透露情报的人比孙权更多。” “目的,就是让士颂,孙权之间产生隔阂,让他们互相不信任。至少,不信任对方的手下。只要有了一丝裂缝分歧,那裂缝裂痕,就会逐步逐步扩大,对我们平定南面,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和历史上抹书间韩遂类似,曹操即便占据优势,只要有机会,还是想要去分化敌人,让敌人更加的弱小和不堪一击的。 这就是妥妥的实用主义精神呀。 华歆知道自己不得不去,但还是很小心地问了句:“魏王,如今在荆南,听说那本《建安小人集》颇为流行。我在那书上的名声,似乎不太好,若是为使者前去,会不会徒令对方反感而被驱逐?” 华歆也算是有点眼力劲,知道自己当年为了大汉中央的官职名爵,从荆州叛走,早就惹士颂不快了。 现在,自己已经被士颂定义为“小人之儒”,是欺世盗名之辈。 说他不在乎自己以这样的名声流传后世,那肯定是假的,不过,他也确实并没太在意。 只不过现在去荆南,还是士颂控制中的荆南,华歆的心理,多少还是有些为自己担心的。 那士颂若是翻脸了,他只怕都回不来。 第551章 曹魏离间(上) 华歆最终还是登上了前往荆南的使船。 他将作为大汉天子使臣的身份,前往武陵,去见士颂。 看着江水东流,滔滔不绝,华歆的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当年他得到了曹操的一份征辟书信,觉得自己可以在朝廷中央任职,那自己的前途,自然是比跟着士颂这种地方割据的诸侯要更加光明。于是他毅然离开了士颂,投靠曹操。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华歆的选择,似乎也没有错。 曹操横扫北方,士颂一败再败,荆北三郡基本算是丢了,汉中郡东面也丢了。 如今曹操百万大军南下,士颂的根基所在,荆南四郡只怕也难以保全。 未来,他怎么看,都是曹操一统天下,他华歆顺势而为,好好辅助曹家子弟,未来,说不定还能混个开国从龙之功,恩泽后世。 但即便事实就是这样,但他的内心,总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尤其是现在过江去见士颂,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好像他所有的期望,都会因此而发生改变似的。 等到船到了武陵,他不好的预感,立刻成真。 明明是天子使臣,明明是带着曹操的劝降书来的他。却根本见不到士颂! “嘿嘿,你就是华歆,那个带头叛变,外貌看起来道貌岸然,内心却一心想着功名钱财的老小子?” 早就得到消息的楚国这边,迎接华歆的人群之中,居然没有一个文人,而是清一色的武将,似乎是士颂有意给他下马威。 而这群武将的品级,也都不高,刚才张开说话的人,不过是个百人将级别的领队。 这人一身腱子肉,手持一把长斧,脸色不善,给人的感觉,似乎想要把华歆一斧头给砍了。 华歆立刻明白,这是士颂要给他下马威,当即也摆正姿势,拱手说道:“我乃天子使臣,来见大汉天子之臣,楚侯士颂。士颂号称儒学传承所在,麾下将士,难道连忠君爱国的道理,都不懂吗?” “哈哈哈哈,子鱼先生何必和我们这群武夫争论忠义之心。”那百人将身后,走出一位年轻将领,正是荆南本地出身,最近声名鹊起的楚侯府列校尉唐瞬。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校尉,在楚国体系之中,不过是个中层武将,但他唐瞬和黄忠之间的“爱恩情仇”,那是传的沸沸扬扬,如今更是被黄忠收为义子。 快刀神箭,早有“小黄忠”之名。 加上还是荆南出身,父子两代都是士颂死忠,这样的身份在荆南,那是极其有市场的。 周围的将士们见到他,立刻躬身后退,对他行礼。 华歆当年叛走的时候,唐瞬的名声还没有起来,所以华歆对他并没什么印象。 但见唐瞬话里有话,而且身份不低,也简单地拱手算是见礼了。 “我们这些粗人,读书不多。只知道楚侯大恩,对我们荆州百姓也好,中原流民也罢,给了我们活路,给了我们希望。我们既然领了楚侯的差,就要为楚侯尽全力办事。” “绝不会和某些人那样,半途而废,见风转舵。只会权衡利弊,找些冠名堂皇的地理由,为自己叛逃开脱。即便曹贼百万大军来攻,我们也将上下一心,决死一战。报道楚侯,也不愧对自己的一颗良心。” 唐瞬的话,字字讥讽,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他华歆是叛徒,但华歆越听越是恨。 刚要发作的时候,唐瞬忽然手一挥,说道:“先生既然是天子使臣,我们楚国自然不会无礼,楚国仆马良,楚督蛮史孟光,已经在驿站内等候了。还请先生随我一道前往,我等粗汉,自当为先生开路。” 开路?不过是押送的另外一种说法罢了。 从华歆的角度来看,士颂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若是在开战时候拿他祭旗,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华歆的气势顿时退了三分,没有去和唐瞬针锋相对,而是老老实实地坐上了唐瞬为他准备的马车。 至于他带来的那些护卫,自然也有更多的楚国军士,为他们指明道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士颂按照曹操给他挖的坑,自己“当天下先”,第一个跳进建立“诸侯国”的陷阱时,就已经把自己的野心表露无遗。 士颂建立楚国后,是直接对照着汉朝官职,来设置了自己的楚国官职的,和现在曹操的魏国体系一样。 只不过在数年前,曹操的威望还没有这么高,汉朝中央的权威还没有这么的灰暗。 例如九卿中的太仆一职,在士颂这边为设定为“楚国仆”,又比如九卿中的大鸿胪一职,士颂依旧按照南方蛮夷众多的传统,把这个官职设定为“楚督蛮史”。 除了名称上的不同,官职的职能基本都和九卿一致。 而这个设定,当时别说曹操孙权了,就连武陵书院内部,都起过争论,说士颂心中志向不小。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局势的变化,士颂这种仿照中央朝廷,自建一套官职体系的做法也已经逐步被人所接受。 而曹操,孙权似乎都是有样学样,吴国和魏国麾下官员们,如今也是在保留汉朝官职的同时,兼职出任吴国和魏国官职。 想到这里,华歆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年他借此批判士颂,说士颂其心可诛。 可现在呢,自己也被对面骂为“贪名钻营之人”,只不过不是在士颂麾下贪图名利,而是在曹操麾下。 说起来,自己似乎的确比士颂手下那些人更加不堪,但这一点,华歆即便是明白,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很快,华歆进入了武陵郡治所临沅,也是如今的楚侯府所在。 但华歆不知道的是,士颂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见他。 等他到了临沅城内的驿所时,仅仅见到了马良和孟光。 白眉马良在这个时空自然是大名鼎鼎,颖水大败后,辗转千里,花费数年终于南归士颂,不仅仅是楚国之内,都认可其忠义,就连曹魏境内,都有不少人对其赞不绝口,认为没有能留下马良,是情报部门的重大失误。 楚国这边,明面上的对外事务,则是孟光这个不简单的老头子。 他在汉灵帝时,就已经是大汉朝廷中央的官员了,后来由于董卓之乱,他不得不逃离关中,入蜀地之后,是得到了刘焉刘璋父子的高度重视。 这孟光可谓是博览群书,精通旧历,可以说是一位知名的大儒。 其身份地位,士颂用来当自己楚国的九卿大鸿胪,也就是所谓的“楚督蛮史”一职,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历史上刘备占据益州之后,也十分重用这位孟光,让他和许慈并掌制度,后来更是升职为了大司农,也是个耿直有主见的人。 见到这两人,华歆当然是好好行礼,双方落座之后,华歆说明自己奉天子之命而来,求见士颂。 孟光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问道:“哼,天子之命,我家主公自然不得不尊。就怕是有人假借天子之命,行自己个人之谋划啊。” “丞相乃是大汉丞相,他行令办事,不也是在为大汉办事吗?”华歆依旧说着曹魏官员们最后的遮羞布。 马良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书信可暂时先交给我们,由我们呈给楚侯,待楚侯阅过之后,再给答复。” “楚侯如今事务繁忙,六七十万大军调度分配,后勤物资,如何谋划破敌,都需要他来安排,后续收复荆北诸郡和汉中郡失地,为天下除贼也令他不分开身。” 华歆也是个脸皮厚的,明知道马良在讽刺他和他背后的曹操是国贼,但他楞是装傻不接话,继续和马良,孟光二人虚与委蛇,想要探口风。 他想要知道楚国这边,对于曹操这次南征,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难道真是士颂摆在明面上的那种口号,鱼死网破,拼死一战,以决定天下走势? 同样的,在不远处的楚侯府中。 士颂和刘巴,贾诩等人也在议论着华歆这位曹魏的使者,从前的“故旧”。 “华子鱼此人,贪恋名利权位。纵然在《建安小人集》中,榜上有名,但对于他来说,认定天下必然会归属于曹操,那这种书籍自然也就成为了野史,不值一提,他是不会在乎的。” 徐庶在荆州时,曾和华歆有过接触,当时自己还觉得华歆这人不错。 但后面华歆为了曹操给出的“中央职位”,翻脸叛逃,拉开了曹魏在士颂集团“挖人”的先河。之后。徐庶对华歆好感全无,甚至还有些反感。 “华歆这人,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的学识本领,在武陵书院内,许多儒家经典着作,他的解读,十分不错。主公将他分为小人之儒,恰如其分。”武陵书院派系的代表,石韬这时候也站出来说话了。 石韬的话,看起来是在贬低华歆,但士颂知道,石韬说来说去,就是想要“保住”华歆。 他知道士颂对于华歆不满,但他认为士颂只是因为华歆当年本属士颂,却贪恋权位,去投效了曹操,他有心替华歆提升其“存在”的价值,强调他华歆也是大儒,对于儒学经典的理解十分到位,可以作为传授儒学的大师。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儒学大师,在士颂所熟悉的另外一个时空,是曹魏改朝换代的急先锋,亲自上阵逼迫汉献帝“禅位让贤”。 他用自己的言行,给天下所有人展现了所谓的大儒们,对于“忠义”的理解。 那就是:我自入关,自有大儒替我辩经。 这些不要脸的“大儒”,学者,只要是谁实力强,他们就投降谁,抱谁的大腿,最终只要对于他们这些大儒本身有利益就行。至于国家存亡,版图异色,百姓罹难,道义礼法,统统都可以抛之脑后,不管不问。 只要刀子狠,这些书读到狗肚子里面的“大儒”,跪得比谁都快。 就好像历史上劝刘禅投降的谯周,千百年后一样有人给他辩解,说他是为全天下着想的“大儒”,说蜀国的实力不如魏国,就应该投降,谯周是爱惜百姓的大儒。 在士颂看来,这些学者给谯周辩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观点,都能完美的套在卖国贼汪精卫的身上。汪精卫也是觉得二战时的日本军力强大,远在中国之上,也觉得中国就应该投降。汪精卫和谯周,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 所以在士颂眼中,那些给谯周平反的人,要么是在哗众取宠,要么就是暗中收了外国势力的好处,想要借古讽今,借着给谯周平反,来给汪精卫招魂。 这种人,其心可诛,人品道德恶劣低下,是败类中的败类。 也正是因为对这种所谓“大儒”的厌恶,让士颂动了杀心。 当时士颂让华歆在自己手下做事,多少也想着,或许自己的到来,可以改变和影响这位大儒,让他在自己手下,发挥正面的作用,也避免他跑去,做那逼迫汉献帝禅位的破事。 士颂却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带来后世的思想,制度,军法乃至一些小技术。 但人心和人性,却不会因此而改变! 有些人,他们注定就要去卑躬屈膝,要奴颜媚上,要舍去自己的人格和自尊,去获取利益。 你要是想要拦住他们,他们宁死也要和你拼命。 于是,士颂没有阻拦华歆,也没有派出暗组的人,让华歆半路出意外。 只是现在,这个恶心了自己,让自己觉得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人,又一次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曹操有意安排过来的。 士颂心里,那是不爽到了极致。 在听说华歆将来的消息时,士颂的第一反应是,杀之以祭旗。 后来好歹被刘巴等人拦住,表示至少要了解华歆此来的目的,士颂这才没有动手。 而石韬也趁机来到楚候府,一起参与议事。 话里话外,听出士颂的杀心之后,连忙出言想要保住华歆不死,想要好歹让他在武陵书院,苟且当个文学专家也好。 第552章 曹魏离间(下) 士颂没有听出石韬有为华歆求情的心思,觉得石韬不过是在做着正常的阐述。 没有去思索石韬的话,他继续分析道:“这华歆此来,必有说头。” “’什么大汉天子使者,不过是块破破烂烂的遮羞布而已。诸位以为,曹操把华歆派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恶心我,让我一刀把华歆砍了?然后公开说我反叛大汉?” “不可能吧,这几年来,我们和曹操之间,早就撕破脸皮,要对骂,何必送个这种货色过来祭旗。” 贾诩微笑不语,默默看了马谡一眼。 马谡会意,这是自己老师在给自己暗示,让自己来帮主公进行分析呢。 要说起来,士颂对马家两兄弟那是真的很重视,马良被他丢给了刘巴,马谡丢给了贾诩,一个持重政务,一个主攻谋略。 他们兄弟二人,颇有刘巴,贾诩后继之人的感觉。 如今马家,在整个士颂集团内部的地位,那是骤然提升不少,再加上陆逊和唐瞬这两个年轻武将,一个帅才,一个猛将之资。 这四人,被称为“南楚四杰”,被视为整个士颂集团未来的核心骨干。 马谡对士颂行礼后,又对刘巴贾诩拱手,而后说道:“华歆此来,想必有几点目的。” “一来是明面上的,彰显他曹操的威势,出使的目的,不是来让我们如何,而是让中原各路将领们知道,曹操手上的权柄之重。” “当然了,曹操前番水战失利,现在正需要时间操练水军,用派出使者逼迫我等投降,也能成为他安抚手下请战文武的借口,此一点,不必多言。” “其二,便是华歆此来,身上带的是天子书信也好,还是他曹操私人信件也罢。说来说去无非一点,告诉我们要么投降,要么等死。” “但问题是,主公是愿意向曹操低头的人?”马谡说到这里,嘴角露出了讥笑。 自家主公什么个性,他当然知道,只怕是整个楚国打没了,逃到海外去,也要积蓄力量再杀回来的主。 百折不挠,永不言弃才是他的人生信条,自己对此也是十分钦佩,才愿意抛去荆北家业,为他效力。 “那么,第三呢?只怕才是最为实用的一点吧。” 士颂已经习惯了这个年代的谋士了,只要分析起来,就会罗列一二三。 马良刚才那两点不说都是空话,但是对面的人可是曹操,绝不会下闲棋的,虽然前面两个目的已经对曹操有作用了,但士颂知道,曹操派华歆来到武陵来见自己,必然还有别的目的。 马谡点点头,说道:“还有第三点,也是曹操惯用的伎俩,那就是离间计!” “离间?”士颂听到这两个字,忽然就起了鸡皮疙瘩。 自己印象中的曹操,还真真是一个离间计的大家。 不论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时空,还是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上,曹操已经用离间计取得了不少的成功了,这计谋还真不得不防。 马谡再次重复此计,并做出了分析:“对,就是离间计。” “我们的抗曹联盟之中,刘备自不必多说,和曹操争斗了半辈子,从北到南,和曹操可谓是一生之敌。” “那孙权呢,情况看似比刘备要好,但是孙权已无退路,要么投降曹操,被曹操所圈养后杀之,要么就战死沙场,再无别的选择。” “那孙权虽然年少,但不到最后关头,只怕绝不会轻易言降。而且世人都说他孙权有勾践之忍,这样的人,想要在大军压境时,劝其投降放弃抵抗,可谓是痴人说梦。” “幼常,你这是何意?难道说你觉得主公反而是三家之中,最有可能投降的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来在这种会议上,很少说话的士干,忽然发言了。 士家人由于比较特殊,在士颂对自家人颇为不重视的背景下,大多都是做着中下层普通的官职事务。 如今算得上是楚国宗正卿的士干,是除了欧夫人外,士家子弟中,最具有话语权的人了。 士干现在的官职是楚中史,算是士颂仿汉朝的三公九卿官职制度中,对标九卿官职中的宗正一职特别设定的,叫什么其实不重要,但职位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所以对于士干,楚国文武还是都会给几分面子的。 “中史大人不必动怒,且听我言。”马谡连忙安抚士干,而后说道:“想来曹操的用意,便是让这华歆来做那劝降之举,想要来稳住我们,拖住我们。让我们在其攻灭刘备,孙权之时,不要出手相助刘备孙权。” “唇亡齿寒,如此浅显的道理,我们能不懂?”石韬本想再说上几句,却被一边的徐庶给拉住了。 虽然两人并非同一派系,但毕竟还算是有些私交。 马谡微微一笑,顺着石韬的话继续说道:“华歆的劝降之举,成或不成,对于曹操而言,都无关紧要。” “他要的,不过是华歆做过这事,而后便可对外散布流言,说是我们和他曹操暗地里有些来往,准备出卖刘备和孙权的利益,来换取我们南楚的利益。他会用这些了流言,为下一步行动做铺垫,来破坏我们三家之间的联盟。” “人来之前,这样的流言,怕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徐庶也对此表示了支持。 士颂听完,虽然觉得有理,但总觉得还是缺了点什么。 对面那可是曹操,难道只有这点伎俩? 当然了,一般人即便是有这种伎俩,执行不到位,玩不好也是白搭。 曹操的计谋看似简单,但也只有他能完美的执行到位,把计谋的功效发挥到极致,也是曹操的过人之处。 但士颂本着谨慎再谨慎的态度,看向了贾诩,希望马谡的老师,给他再补充补充。 贾诩自然明白士颂的意思,这时候,他也不会藏私,毕竟都被士颂拉上了贼船。 于是,贾诩补充道:“幼常所言,应当不差。但还需考虑一点,离间我们南楚和刘备孙权之间的关系,不用只离间主公和孙权刘备之间的关系。” “华歆此来的目的,定然是想要在群臣之中散布流言,尤其是翻出我们东吴之间的旧账,让文武群臣,内心对东吴有所抵触。即便是明面上有着联盟,但私底下,却巴不得对方被曹操所灭。” “此外,现在曹操平定北方,百万大军南下,看似优势巨大,正是人心动摇之际。” “他华歆,可在武陵书院处散布各种谣言,鼓动士人百姓,早早暗中投降曹操,以免往后被动。甚至还会散布谣言,说谁已经暗中投效曹操了,尤其是刘备孙权那边的臣子。” “这些流言的内容,可能是这样的,即便刘备孙权有决战之心,但他们手下文武之中,有心投降之人,大有人在。华歆真真假假散布的这种消息,会让我荆南文武将士,内心不免浮躁,最差也会让军士之间,出现隔阂,怀疑和自己关系不好的人,是不是暗中投降了曹操。” “如此一来,我们三方即便依旧保持联盟抗曹,但抗曹集团内部,早已经勾心斗角,暗自设防了。” 贾诩说完后,士颂心中一紧,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担心的是什么了。 在他看来,这才是计谋的精髓所在。 明明都觉得是谣言,是假的,但是这种针对人心,针对人性的谋略,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稍不留意,就会中招,而后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处于劣势地位。 就好像历史上吕蒙偷袭关羽得手,派出使者去见关羽后,顺便带上了将士们的家书。 使者明面上的任务,没有达成。 但私底下,却把关羽的军心搅乱,令士兵逃散了大半。导致最后关公困守麦城时,手下都没有多少将士可用。 “说来说去,这华歆总不能真就一杀了事吧。我倒是想要杀了他,但如此这种局面,杀他只怕还不太好办。”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计就计,我们来一出反离间,或者用华歆,给曹操带回去一些错误的信息。” 士颂也不迂腐,也不固执,想要灵活运用对方的人员,为自己办事。 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对于士颂而言,也已经算得上是一种成长了。 若是从前年少轻狂的他,只怕绝不会顾忌那么多,直接砍杀了华歆再说。 “主公想用反间计?” 徐庶没想到士颂会抛出这么一个问题,略微思索后说道:“那得需看华歆如何出手了。若是真如方才幼常所分析那样,想要在荆南散布各种流言,想要离间我们和刘备孙权,同时扰乱人心。庶这里,倒是有一应对之策。” 士颂看向徐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徐庶继续说道:“其实我等都知道,不论曹操是否派华歆前来,刘备,孙权以及我们自己内部,多多少少都会有人起二心,为他自己留后路,和曹操那边暗通曲款。他们或是向曹操投诚,或是泄露我军机密。” 士颂无奈地点点头,别说现在了,也别说华夏了,整个世界,不论哪个民族,都会出现这样的败类,给自己的民族和国家抹黑。 “我们可安排人手,暗中顺着华歆的招数,给他想要的信息。” “或者说,是他自以为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徐庶的话有点绕,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一下子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就是士颂在另一个时空中,读到的“蒋干盗书”的故事。 为敌方传递错误信息,引导对方做出误判,从而影响战局走势。 说到这里,士颂忽然想起了蒋干,这个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的赤壁大战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人物,如今却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而徐庶的这个任务嘛,交给如今也算是掌握一部分暗组情报和运作的蒋干,倒也不错。 当天晚上,马良和孟光回到楚候府,把他们和华歆之间的接触汇报给士颂。 果然,那华歆对他们一再传递的消息就是,曹操允许士颂投降,只要士颂愿意低头服软,让出荆南和益州北部,他曹操就能代表朝廷中央,以献地之功勋,封士颂为南楚大王,世世代代,永镇南方,为南楚国国王,大汉属国之主。 听到这话,士颂是哈哈大笑。“这曹操老儿是欺我年少,还是欺我南楚无人,如此条件,如此拙劣的离间分化之意,我怎会同意。” 士颂更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你曹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要真是顺着你的意思,让出这些土地,成为大汉朝的附属国国主,你儿子曹丕篡汉之后,我这个大汉的附属国国主要不要为宗主国的皇帝报仇呢?真是可笑之极。 “主公,还有一事。我们不得不防。”马良自然不会把华歆劝降当一回事,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向士颂禀告。 说华歆话里话外,透露出孙权,刘备那边,已经有不少人暗中和曹操往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华歆的表情,只怕是荆南这边,也有不少文武,也有人和曹军暗通曲款了。 “季常,那华歆可有说,是那些人和他们联系过吗?”士颂收起了笑容,也开始打听起来。 “说是东吴老臣,三代宿将故旧,比比皆是。”不等马良回话,孟光连忙插嘴,接着又补充道:“听说东吴那边,文臣一溜的劝说孙权投降,要不是鲁肃和周瑜帮孙权顶住了压力,只怕现在,我们反而会陷入两面夹击之中了。” “捕风捉影之事尔,华歆也是在试探。无妨!” 士颂摆摆手,而后,把徐庶的反间计给马良孟光二人说了,又派人找来蒋干,给他嘱咐一二。 第553章 水军再战 华歆来到武陵治所,也就是临沅城后。 一连数天,在驿站见了不少的荆南“名流”。 但对于他求见士颂的请求也好,或者朝廷使者对于士颂的传召也好,楚侯府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慢慢的,华歆也明白了士颂的意思。那就是我不见你,你有什么话,就给我手下的人说就是。 当然,华歆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一面和来见自己的荆南群臣虚伪应付,一面派出人手,暗中进入武陵书院,夜市街道,去散布谣言和传递消息。 真真假假的消息,很快就被传递到市井之中,迷惑荆南群臣的判断。 “听说了吗?说是曹操又派出使者,去见了刘备手下的关羽,还发出宣告,对于关羽,只许活捉,不可伤其性命,承诺关羽若是愿意归顺,依旧封汉寿亭侯。” “还不止呢,听说也给江东那边发布了公文,说是谁能劝说孙权罢兵归顺,便封谁为关内侯,其家族,可直接选派优秀子弟,在朝廷中枢任职。” “你们那些都是旧消息了。听说东吴这边,文武群臣之中,已经有不少人给曹操上了降表,约定好了如何接应,如何临阵举旗,以配合曹军南下。” “怎么,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和曹军第一次水战交锋,听说不是东吴那边赢了吗?怎么曹军被击退之后,练兵数月,局面就反转成了这样?” “还反转?百万大军南下,东吴不过占据扬州一隅之地,其中江南面的豫章,江北的庐江二郡,还是前些年,才从我们这边背盟获取,人心不服。怎么可能有实力,去抵抗朝廷大军。” “那东吴,刘备被灭。我们岂不是要独自面对曹操,岂不闻唇亡齿寒之理!” “哼哼,唇亡齿寒?” 说到这里,这人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而后捂着嘴小声说道:“当年主公五十万精锐大军北伐,曹操麾下主力,刚刚经历官渡之战,仓促从河北拉到兖州御敌,部队不过十多万人马,最多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万。” “可结果呢,主公五十万大军精华尽墨,之后弃宛城,败襄阳,奔江陵,中箭过江。曹夫人,诸葛夫人,还有主公长子,全都死在了那场战争里,主公差点自刎长江,惶惶如丧家之犬。” “如今攻守易势。人家曹操有雄兵一百二十余万,我们主公这几年,也是发愤图强,平南中之乱,拓南疆之土,更是用楚侯票之计,覆灭扶南国,占据南洋。不都是为了聚敛物资,恢复实力。如今只怕也筹起来三十万人马,但对面,可是曹操啊。” 最后一句话说完,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是啊,这曹操太厉害,仿佛已经成为了压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座大山,仿佛曹操这个名字,就代表着胜利。 这曹操起兵之时,只在兖州苦苦挣扎,这么些年下来,南征北战,平定扫灭各路诸侯,统一中原。 不论怎么看,都是天下第一强人,军事大家,一统天下的真命之子。 这些流言,很快就在临沅城内散布开来。 开始,还有人担心自己说错话而被楚侯府的人给缉拿。 但是几次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人来管自己,甚至不少楚侯府的官员,也会凑到一起,做出类似的分析。 仿佛对于士颂而言,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低头。 对于他们这些为士颂效力的文武官员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劝士颂低头。 当然了,士颂个性执拗倔强,只怕不会投降。 但是士颂不投降,不代表他们必须不投降啊! 传言里面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东吴那边,孙权没有投降,但是孙权手下,已经有不少人暗中投效了曹操。 我们可以和那些人一样啊,偷偷暗中和曹军联系即可。 只是,这样的流言,士颂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士颂放任流言的目的,无非便是为了让子弹多飞一会儿,让那些有心之人,都跳出来,方便自己一网打尽而已。 看似执法部队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暗组的人,早就暗中把有二心的人,全部登记在册。 而且这一次,士颂做得更绝。 这些人的的家属,上至行将就木的老者,下至刚刚出生的婴儿,士颂是一个都不少,全部派人暗中监视了起来。 只要动手,这些人的家人,那是一个都跑不了。 毕竟,如今的暗组,士颂交给了一个自己认为很是适合的人负责。 那便是和贾诩一样心狠,讲究实际效果的郑度。 另外,还有伊籍和蒋干二人辅助。 至于影爪十二将的统领沈修,如今也走到了台面上,成为了郑度手下,暗组之中的一个高阶督统。 有暗组的人做好了各项应对布置,士颂针对华歆的谋划,也开始逐步开展起来。 就在此刻,大江之上,爆发了第二次水战。 这次水战的起因,是南楚水军想要顺流而下,运输一批物资和南楚军队前往联军大营。 一方面算是对联军的支持,另外一方面,也是士颂想要熟悉联军的动向,干脆派出一支人马,到周瑜帐下“配合”作战。 只是南楚水军想要运送军队和军资进入联军大营,路上是要经过曹军水军的掌控区域。 从前也就罢了,南楚水军和东吴水军实力确实在曹魏水军之上,曹魏水军会以防守为主。 但是现在,曹操率领百万大军南征,水军又建立了大寨,加上青徐水军的补充,现在曹军水军就有将近三十万人马。 这样的实力,还被曹仁和于禁带着,在水军大寨里面进行了几个月的训练。 不论是原本的荆州集团的水军,还是青徐水军,都认为他们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到位了,或者说,以曹魏军队的实力而言,这两三个月的训练,已经足够支持他们突破长江天堑,拿下东吴水军了。 也就是在这种心态下,南楚水军还想大摇大摆地穿过曹魏水军的控制区。曹仁也好,其麾下水军将士们也好,哪里会甘心。 “你就是去拜寿,就是去迎亲,也不能让南楚水军,从我们防区过去!” 这便是所有人的心态。 于是,第二次水战就这么开始了。 曹魏这边,曹仁亲自上船,和于禁一起在旗舰发出号令,足足三十条艨艟大船,对着南楚水军便逼了过去。 南楚水军这边,这次因为是运输为主,领军指挥的人并非蔡瑁,蔡瑁率领的南楚水军主力,如今还守在长沙郡内。 这次指挥部队的人是南楚水军的二把手冯习,以及在这个时空中,常年和他打配合的蒋钦。 二人见曹魏水军一反常态,居然是杀出水军大寨,开始都是一惊,而后欣喜,以为能立上一功。 但很快,两人发现,曹魏水军这次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稍有不慎,反而是自己这边很可能被对方给吃掉了。 “注意,莫要被敌军战船分割开了,保持我军船只阵列!”冯习只能收拢船队,而后用南楚独有的轻便型攻城重弩,射击曹魏战船。 即便如此。曹仁这次似乎下定决心,不顾损失,也要吃掉南楚这支运输队。 他眼见自己的艨艟战船被打穿击沉,还是下令剩下的战船,不顾一切地冲击过去。 南楚这边的船队,不过二十多艘,而且还有十多艘运输船只,看似高大,却不是战船。 曹魏水军这样冲过来,很快就进入到了双方弓弩射程之中,而后一面对射,一面继续逼近。 由于是曹魏方拦江截杀,冯习虽然反应迅速,但还是有不少船只被曹军战船靠上,进而有曹魏水军,跳上了南楚的船只之上,开始了他们的“夺船”之举。 “杀回去!若是让曹魏水军夺走了我军战船,我冯习还有何面目在这大江上立足!” 冯习也是急了眼,见自己船队后面的几艘船被曹军咬住,当即想要回转船头,前往救援。 “呜呜~呜呜~” 此刻,江面上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蒋钦转头看去,正是江东水军前来接应。 领头一将,白须飘飘,威严非常,端坐船头,指挥东吴水军开始反向切割曹魏水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吴水军副督都程普,东吴的三世老臣。 这员老将眼光独到,一眼看出了曹魏水军的缺陷,那就是正面作战,的确可以一往无前。 曹魏水军艨艟战舰,也的确适合这个战术。 但大江之上,除了大船的质量和冲劲之外,船只的调转船头的灵活性,却也一样重要。 曹魏水军目前,在灵活性上,绝对处于劣势。 若是将曹魏水军的二次冲击的后援给切断了,曹魏水军冲出来的这三十条艨艟大船,说不定,反而能被自己吃掉。 “传令收兵!”站在水军大寨眺望台上的曹操,没有一丝的犹豫,当即下达了收兵的军令。 自家的水军,虽然在水军战略大局上处于劣势,但是凭借着人数众多,船只高大的优势,显然在正面交战上,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对于曹操而言,看到这样的结果,欣慰的同时,又能有更多的战略规划安排下去。 而且今日这一场意外的突袭战,南楚水军战船还能被他的水军给抢夺过来两三艘的样子。 虽然他对于南楚的运输船没有感觉,士颂麾下的船工船匠虽然经验更多,但他广有中原,搜罗到的船工船匠也不差。 重要的是,他的水军也能俘获敌军战船,就这一点,今日这场水战,他就十分的满意。 曹军见好就收,夺了三艘运输船便走,气得冯习跟在后面直跳脚。 但他本来就只是一支运输船队,和曹军战船部队正面交战都处于下风了,面对曹军水寨,他难道还能直接冲寨不成。 在程普船队的掩护下,冯习只好调整船队,和程普一起驶向赤壁联军大营。 只是没料到,船队到了联军水寨,还真就出了点问题。 这次前来联军军营的部队,除了冯习运输一批物资从大江之上过来。还有一支部队,是走的陆路过来。 若是从前,想要翻越山岭,从长沙郡进入豫章郡,那是费时费力之举。 但士颂是什么人,基建狂魔的基因早就在他身体内觉醒,统治荆南和豫章郡后,两地之间的交通驰道,这么些年,早就开通了。 虽然目前豫章郡被孙吴占据了,但是道路简单修葺一番,还是能走的。 何况,若是以骑兵队伍和大批牲畜组成的运输部队,走起来,也是很快的。 而问题就在这支运输部队身上,这陆上的运输部队,是楚侯府麾下的安北将军,宿戎军中郎将徐晃,毕竟如今的楚国部队里面,就属他徐晃部的骑兵最多。 但士颂却忘记了,当年自己和孙策龙争虎斗的时候,徐晃是一斧头,把黄盖之子黄柄劈了个半死。 随后,那黄柄养伤期间,又被自己用攻城重弩,登高射击直接给射穿了。 黄盖白发人送黑发人,后面的战斗中,那是和自己玩命了的搏杀,当时就让士颂很是为难。 现在倒好,双方联合抗曹,黄盖老将军身上,是否还担着诈降曹操的角色,士颂不知道。 但黄盖对徐晃的态度,那绝对是恶劣到了极致。 尤其是徐晃这次,还送来了不少攻城重弩,甚至还有工匠,他们的任务,是辅助先一步被士颂派来支援东吴的唐瞬所部,帮助他去武装战船。 但是这一举动,在东吴诸将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行为。 尤其是对黄盖而言,看到了南楚的攻城重弩,就会想起自己被南楚军射杀的儿子。 更何况,如今运输物资过来的人,还是徐晃。 那徐晃的斧头上,曾经可是沾满了自己儿子的鲜血啊。 联军大营的气氛,也因此陷入到了一种奇特的尴尬之中。 等消息被暗组飞鸽传书送到士颂面前时,士颂忽然觉得,这是自己一时疏忽造成的危机,但是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 忽悠曹军,给曹操的心理,埋下士颂集团和东吴集团之间依旧不和,依旧会有龌龊冲突的印象,会不会刚好,方便后面给曹操下套。 甚至,为黄盖诈降,提供更令曹操信服的消息。 第554章 华歆中计 九月,临沅城内外,包括武陵书院内,都出现了一股流言,士颂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士颂派出军队,又出钱粮,又出军士,前往赤壁联军大营协防。 结果东吴那边却不领情,还和南楚军队起了冲突。 那东吴老将黄盖,甚至在军营之中,正面找徐晃将军的麻烦,公然叫嚣,要和徐晃“友好切磋,生死不论”。 本来南楚这边就已经派出了臧洪将军,率领三万雄武军,前往东吴水军周围协防,协同东吴水军大都督周瑜行动。 现在更是派出了少年将军唐瞬,率领五千人马进入东吴水军军营,听命周瑜,任由周瑜安排。 但东吴那群反骨贼,背弃盟约的小人。不说他们如何背信弃义,背后捅刀子。反而是记恨当年龙川之战时,双方结下的仇怨。 他们直接排挤和打压唐瞬所部人马,就连给唐瞬送去物资的徐晃和冯习,也没有得到好脸色。 有传言说,冯习将军的船队,半路遇到曹军冲击,就是东吴这边事先泄露的消息,告诉曹魏这支船队,就是一支运输队,没有战斗力。 而且当时去救援冯习的东吴部队,原定的是由黄盖领队,但黄盖故意敷衍,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就是想要救援不及时,让冯习所部损失惨重。 最后还是老将程普看不下去,别人来给自己送军资,自己这边不去接应,南楚军士损失也就罢了,那些军资,可是士颂“孝敬”给他们东吴军队的军资,怎么可以让曹军截走呢。 反正,就是这种疏远南楚和东吴之间关系的流言,结合如今赤壁大营那边的实际情况,真真假假之间,让人很难分辨。 不少执拗个性的武将,直接找到士颂,请求拒绝和东吴联盟,应该任由曹操去灭了东吴才是。 士颂却一律告诉这些武将,不要去相信这些谣言。 另外,士颂却也强调,自己和孙权,就没有再次“结盟”,不过是这次大家作为“连襟”,联合起来一起对抗曹操而已。 若是东吴那边对于自己的帮助并不领情,自己也会考虑把唐瞬,甚至是臧洪所部给撤出来。 但士颂的这个表态,立刻也引起了第二波的动乱。 所有人都知道,士颂对东吴的处事,心生不满了。 “公瑾兄,见信如晤。”士颂这个始作俑者,却根本没有去理会外面的那些流言,因为最初的流言,就是他自己放出去的。 后面故意放出那些让联合抗曹之举离心离德的言语,也是他故意说给华歆听的话语。 至于如何和周瑜那边配合,士颂已经把自己的一些想法,给写在了一封信里。 说来说去,不过“反间计”三字。 而要来执行这个反间计的人,士颂却安排给了蒋干,在士颂看来,蒋干传递信息,是赤壁这场大火中,不可缺少的浪漫。 而蒋干作为使者,去赤壁水军大营,见一见周瑜,也是这场故事里,不应该缺少的环节。 于是,明面上,南楚对于这个流言的应对,便是派出楚国司马从事蒋干,前往赤壁大营,和他的老同学周瑜,去见一见面,去核实情况,再做出相对应的举措。 在出发之前,蒋干来到了华歆的住所,偷偷和华歆见了一面。 其实,华歆在临沅城内的驿站内,一住就是两个多月。求见士颂又从来都没有消息,刚到这里的时候,还可以见到如孟光,马良这样的南楚集团高官,后面也陆续见到了不少南楚集团的官员。 只是最近流言出来之后,华歆发现自己的处境,改变了好多。 先是自己见不到任何南楚官员了,之后是驿站的官吏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之大,令他背后发冷。 这些人的眼中,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而且自己想要离开驿站,则是直接被南楚军士给拦住了,自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随从,也都有十分明显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全程盯梢。 华歆知道,自己这是被士颂软禁了。而软禁的结果,多半不太理想。 也就在这个时候,驿站里,忽然半夜来了一个人。 这人正是蒋干。 对于蒋干,华歆还是知道的,九江才子,辩才无双,为士颂出使各地的使者,同时似乎也负责一些士颂麾下的情报部门,也就是暗组的工作。 “子翼先生,如今这局势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楚侯不愿见我,若是不愿见我也就罢了,为何要将我软禁于此?” “南楚之大,难道真没有人告诉楚侯,私自软禁天子使臣,乃是以下犯上之大不敬之罪吗?” 华歆这话说的还真是顺,也不想想在某个时空中,带着人威逼汉献帝让位的他,脑海中有没有想过,臣子逼天子禅位,属于大不敬之罪。 蒋干身穿深色长衫,似乎就是为了夜晚出行方便用的服饰。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而后拉着出门的华歆,走进屋内坐下。 之后才小声说道:“如今大江以南,早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曹丞相大军方来之时,大家都觉得北军不擅水战,若是想要过江,难上加难。” “可谁曾想到,前不久一场水战,朝廷水军却击溃了我南楚水军副督都冯习的船队,那冯习当年可是楚侯精心培养,想要去和蔡瑁在大江之上掰腕子的人啊。” “在南楚水军之中,也是一号人物,可这样的人率领的水军,却败了。” “这?难道说是曹仁于禁二人,建立水寨训练两个月,就能在水战上对南楚东吴占据优势了?”华歆有些不解。 蒋干解释道:“占据优势倒是不会,曹军水战能胜,多半还是靠着人数和船大的优势。” “但这又如何,说明只要人数够多,船只够大,即便是有些损失,但一样能压制水战实力更强的南楚和东吴水军。” “若是如此,只怕曹丞相南征动手的时间,会大大提前啊。南方各部,自然人心浮动起来了。” “楚侯是怕有人想要找我的门路,和魏王联系上,所以限制了我的行动,将我软禁起来?”华歆和蒋干不同,在他这种趋利避害的小人眼中,自己的主子曹操,自然是大魏国的王,至于汉朝朝廷的那个丞相的职位,他是不怎么提的。 “这是一方面,另外,子鱼先生想来也听说了,在赤壁那边的联军大营内,我军和东吴军之间起了龌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当年的积怨,和曹丞相百万大军带来的压力一起,结合起来,就真不太好说了。” 蒋干说着,便将士颂和孙策当年的龙川大战说了一遍,尤其是黄盖和徐晃之间的过节。 说起来,当年龙川大战过后,华歆这位原豫章太守是直接让出了地盘,归顺到士颂麾下。 后来他贪恋朝廷中央的名利,当面怼士颂后跑去投奔了曹操。 对于士颂和孙策之间在龙川的那场战争,他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蒋干既然又说了起来,他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这争端一起,想来南楚和东吴之间的裂痕,会越来越大吧。”华歆对此似乎很是满意,之后,便略有得意地看向了蒋干,似乎在等着蒋干对他的投诚。 毕竟,蒋干既然深夜来访,又说出了这么多士颂本来想要瞒着他的信息,蒋干必定是有所求的。 “唉。” 蒋干先是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摊开双手,说道:“我现在便是领命,前往赤壁,调解双方之间的矛盾。” “但对于东吴和南楚的不少将士而言,对面那人,可是自家的仇人。别的不说,就说那黄盖,他儿子可是被徐晃劈了个半死,之后养伤被我军用重弩给射穿了。” “听说,当时黄盖就在不远处,站在营帐内和程普等人寒暄着,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射穿,然后在自己面前痛苦地死去。” “如此任务,别说是我了,就算是苏秦张仪,只怕也无法说动分毫吧。” “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华歆本想要等蒋干主动一些,但现在处境更加危险的是自己,于是,他也没有继续端着架子。 他直接试探道:“如今楚侯软禁我于驿站,子翼先生趁夜来访,是有事需用得上在下?” “嘿嘿。”蒋干先是一笑,也算是看出了华歆的架子。 他身体后仰,说道:“子鱼先生从前也在荆北待过,知道楚侯麾下各派系之争斗,我蒋干其人,游走各派系之间。但真要算起来,也是荆南派系中,荆南招募派系的一员,和刘巴可以说同出一脉,背后也是有些靠山的。” “既然如此,子翼兄何必说这些废话,睡不着觉,找我消遣不成?”华歆一脸的不满。 蒋干连忙打断华歆,说道:“子鱼先生莫气。我蒋干,不是不识时务之人,您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半夜来访,我自然也是是存了为自己留下后路的心思。” 说到这里,蒋干先停顿了片刻,而后才继续讲述。 “先生可知,听闻先生为使,楚侯是动了杀心的。” “当年第一次北伐曹操时,程昱为使者来联军大营,楚侯当时就准备一刀砍了程昱,甚至大肆宣传程昱杀人烹肉,以为军粮之事。导致如今程昱被天下所诟病,可见楚侯乃是真性情之人。” “而子鱼先生你呢?当年南楚和曹公争天下之才子士人。您可是第一个带头反叛,远离荆州,去投效曹公的。” “以楚侯之心性,早有将阁下碎尸万段之意。不过是石韬,孟光这些武陵学院的老学究,当时把楚侯拦住了。” 说到这里,华歆的脸色忽然就白了。 士颂其人,曹操麾下其他或许了解不够深,但他华歆是知道士颂手段的。 杀人灭族也就罢了,这小子还总喜欢玩些虐待人精神意志的做法。 当年的长沙太守苏代,不过是骂士颂太过激烈,把士颂骂得火起。后面士颂破城,就当着苏代的面,一个个的把苏代全家杀了,最后苏代精神崩溃,和行尸走肉无疑,士颂才把苏代给杀了。 至于杀程昱之心,恨自己之意。华歆那是绝对相信的。 而蒋干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楚侯把先生软禁于此,其实也是存了祭旗的心,若是战事顺利,他会杀先生祭旗,告诫天下之人,他士颂有仇必报。” “若是曹公得势,士颂也必定会杀先生以泄愤,告诉曹操,楚国和他曹操势不两立之决心。” “斩使明志?”听到这话后,华歆有些张口结舌了。 是的,所谓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在士颂这里,似乎就从来没有过。 士颂似乎从来就不准备遵守这原则,而且士颂从前,也有谋士作为使者,被西凉军所杀的事,导致了士颂对于杀使者这事,根本没有顾忌。 事关自己生死,华歆终是放下了架子,站起身来,对蒋干行礼。 说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子翼兄也非世俗常人,这天下大势,哪里还看不明白。今夜既来见我,也必有所请。从前我辜负了楚侯在先,可楚侯想要杀我,我也是怕的。” “况且,我是以使者身份前来的情况下,我心何甘?还请子翼兄救我?但有所请,绝无二话。” 蒋干也是连忙起身,扶起华歆,说道:“唉,楚侯北伐大败,精锐将士在颍川和襄阳城下尽墨。我便已知,这天下迟早会由曹丞相安定。” “但我受楚侯知遇之厚恩,不得不报。先生本为使者,不应被杀,所以我才不顾失节前来。” 蒋干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言语,又或者是在迈过自己心中的一道槛。 最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今夜便可带先生一人离开,让人换上先生衣物,留在这驿站,先生假作我的随从,同我一起离城。” “后面,我自然还是楚侯之臣,先生自是魏王麾下谋士。但若是楚侯兵败,我蒋干一家被俘,还请先生为我求情。” “从楚侯全君臣之义,我无悔。但和先生一样,我不想死。若楚侯败,我愿意归顺魏王,但胜败未分之前,我不会提前归顺。” “明白,明白!”华歆也是连忙打包票说道:“我回去后,便将先生之意转告魏王,日后平定江南,一定约束军士,善待士族。” “不不不,优待有心归顺朝廷,却又不得不为士颂出力之人。先生忠义两全,实是当世高士啊!” 反正马屁不要钱,什么好听华歆就怎么说。 接着,按照蒋干的安排,轻松支开了周围的暗组成员,带上华歆一起离开。 这招金蝉脱壳在很多时候,很多历史节点都出现过,就连士颂自己,也都用过。 当年从刘表手下逃回来,不也是大同小异吗? 华歆换上仆从的衣服,偷偷混迹在蒋干的队伍里面,离开了临沅城。 出城后,蒋干给了华歆一艘小船。 此刻,江面平静无风,明月高悬。 江边的芦苇里,华歆是千恩万谢,蒋干受了华歆一礼后,嘱咐他快快过江。 “子鱼先生且去,我这边也得赶快东去,免得去的晚了,时间上不对,令人起疑。” 看着蒋干乘坐的大船离开,华歆也不敢耽搁,立刻摇动船桨,用尽力气划到对岸。 他在岸边喘气休息许久后,终于是被一队巡逻曹魏军士发现,得知他是自家高官,连忙给了他食物和水,又给他找来车马,一路将他护送到了乌林大营。 第555章 东南群英 “魏王!那士颂狷狂无礼,目中无人。” “根本就不见下官,即便我是天子使者的身份,在他那里,也和一般囚徒无二。” 乌林大营内,换好衣服,整顿好仪容后的华歆,开始向曹操哭诉。 他将自己这段时间,在临沅城内的遭遇和所见所闻,一并说出。 只见他絮絮叨叨,把自己刚刚过江,就被唐瞬羁押,之后就被关在驿站,不得外出的情况说了。 至于自己天子使者的身份,在临沅城内似乎根本就没有人买账。 “南楚之人,只知楚侯士颂,不识大汉天子,更不晓魏王之威。仿佛那士颂才是他们的天,士颂的话,才是天子圣旨。” 听到这里,荀攸对着程昱笑了笑,仿佛在说,这是不是就是你和曹操想要的状态。若是中原各地的百姓,也都是这样的状态,是不是你早就劝进,自己当个从龙之臣了。 程昱在曹操麾下的顶级谋士之中,算是最差劲的一个,但是他好歹也是顶级谋士之一。 荀攸的表情里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但他故意装作没有看懂,仿佛依旧在认真听着华歆讲述江南那边的见闻。 “那士颂软禁我,是存了杀我祭旗的心思。” “不但满大街如此流传,前日助我逃离的蒋干蒋子翼,也是如此说的。” 华歆接着,又把士颂对自己,对投降曹操的那些叛臣之恨,添油加醋地说了一段。 在听到南楚军民,因为最近一场水战失利而人心浮动时,曹操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水军,一直都是他的心病所在,要征服南方,那就必须要有强大的水军支持。 但目前看来,自己算是找对的方向了。 之后又听说南楚和东吴之间,因为过去的旧仇,军队之间龌龊不断,甚至都需要士颂和孙权派出特使,前往军营进行调解,曹操更是哈哈大笑。 他觉得在自己百万雄师的压迫下,对方那脆弱的联盟,必然会出现这种问题。 仿佛一切,都在他曹操的预料之中。 直到听完华歆口中,所谓的“险死还生”的故事后,曹操先是安慰两句先生受惊了,随后便更加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那便是在南楚,在荆南,或者说是在士颂目前的统治中心临沅城内,和蒋干有着一样心思的人,多吗? 虽然说是乱世,但是忠臣不事二主的气节之臣,依旧备受推崇。 这个时代,很多人还是有这方面的自尊心的,尤其是现在投降的话,可以说是临阵投降,更加的低人一等,被世人所看不起。 但是!是的,凡事都有“但是”。 但是这些人,若是跟着士颂一起“对抗”曹操,士颂兵败后,不论生死,他们也算是跟着士颂“拼”过一次了,也算是报答了士颂的恩情。 对于他们来说,最后是士颂实力不济,被曹操所击败,他们这些“名士”,或者说是读过书的饱学之士,为了荆南百姓安定,为了天下一统的大义,为了许多其他闪耀着道德光芒的奇怪理由,他们只能“非常不情愿”的归顺曹操。 他们将会在曹操手下继续当高官,享厚禄,还可以把从前的忠义行为,拿出来作为自己的资本,没人可以说他们的不是。 这样的手段,曹操都觉得佩服。 不愧是拥有武陵书院,这种全国超一流学府的地方,聪明人“叛国投敌”都能玩出花来,不但投降后,还有头有脸,还理由充分。 也还真是难为他们了。 对于曹操而言,若是南楚和东吴的文武,能直接投降归顺,甚至临阵倒戈,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考虑到江南有着大批的名士和读书士人,需要考虑到对方的颜面,自己即将“统一”天下,稍稍做出些让步,让这些人有心投靠又纠结犹豫的人,可以有个兜底的依靠。 这样一来,即便是这些人明面上没有归顺和投效自己,但为士颂出力时,也都会有留手,算是为他们自己的未来,留一丝希望。 此外,曹操也是攻心高手了,此刻在他的心中,早已经酝酿好了一条离间之计。 或者说,一条阳谋。 那就是,他将会在明面上直接宣布,可以接受这样的“隐秘投诚”。 只要是想要归顺朝廷的人,都可以派人送来书信,告诉我你愿意暗中投降我曹操,只不过不方便立刻行动,或者说只会在士颂败亡后归顺,我曹操,都认。 朝廷这边,会在破士颂之后,约束军士,善待这些秘密投降之人,以及他们的家人,甚至是这些人的家族。 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到南楚和东吴,曹操相信,不论真的假的,都会有一大批人来给自己送“投诚”的书信。 更何况,自己百万大军南下,水军劣势又得以补齐,现在对方更是内部生了嫌隙,自己稍加用计,南楚可能好点,但东吴那边,说不定就不攻自破了。 想到这里,曹操先是笑着安慰华歆:“子鱼先生一路辛苦,这次前往荆南,获得如此重要情报,后续自然会有嘉奖。” “为魏王办事,不敢言苦。”华歆又是一番表态,曹操自然也是安慰两句,最后直接送了一批钱财给华歆,让他多多留意蒋干,和荆南其他名士的动作。 若是有人和他华歆联系,愿意以各种方式暗中投效自己,自己这边是来者不拒。 之后,曹操便向众谋士询问道:“如今我军水军实力大涨,对方却有了内部崩溃的苗头。” “我有一计,或可一用。派人过江,散布消息,就说只要是愿意归顺朝廷者,江南名士,不论战前战后,皆可受到优待。若是能体前有书信告知,优待更甚。” “此乃攻心之计。且是阳谋,不论是南楚还是东吴,都无化解之法,恐怕唯一能做的,便是各种防堵消息。但这种活命的消息,流传起来,才是最快的。” 程昱对曹操的计谋是赞不绝口,曹操自己也颇为得意。 倒是一边的荀攸想了想,还是补充道:“魏王此计高妙,敌方对策,应该也是如此。既然这样,我倒有个小小的补充。” “噢?公达快讲。”曹操对荀攸之谋略一向看重,自己的这位谋主,曹操曾经也是动过杀心的。 颍川荀氏大族,居然有荀彧这种到了如今这种局面,还有强行为所谓的大汉朝廷出头的人,自己给了荀彧暗示后,荀彧自尽。 但荀攸,在曹操看来,是比荀彧更加聪明的存在。 这人虽然从前和荀彧的态度不一致,对于自家以魏代汉,不论今后子孙是直接登上皇帝位,还是以魏王之名掌握天下实权,他都是认可的。 只是这一份认可,是迫于实事,还是他的本心,曹操拿不准。 加上荀彧之死,他和荀攸之间,其实是有了几分隔阂的。 只是荀攸一直以来,并未有异样举动,曹操也就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而且荀彧死后,荀攸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整合颍川荀氏一族,更加紧密的靠拢曹魏集团。 不是靠拢从前的大汉丞相曹操,而是靠拢魏王曹操,让大批的荀家子弟在魏王国内为官,甚至不接受汉庭官职,以此来表明对曹魏的支持。 既然别人都做到这份上了,曹操自然顺水推舟,依旧保留着他曹魏尚书令的官职。各项机密军要,也都继续由他参与,这次百万大军南征,还将他带在了身边。 “如今那蒋干,前往对面东吴水军大营,前去调解纷争。” “此刻南楚和东吴,都有将士在赤壁大营。我们可派遣一人为使,也前往东吴水军大营。直接就在对方这军营之内,撒布朝廷的优待政策,让这条消息,直接在一线军营传播开来。” 荀攸的谋划也是狠,按他这样操作下来,一线军营里面,只怕不少人都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甚妙。”曹操拍手称好。 他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华歆,见其人神情低落萎靡,畏畏缩缩,知道此人去过一次荆南后,被士颂给吓着了。 这次前往东吴水军大营,散布优待投降之人的任务,绝对不能交给这种欺软怕硬之人。 但曹操也知道,这次出使,多少还是有危险的。 至于程昱,荀攸这种绝对的嫡系谋士,也绝对不可能送过去。 略一思考,曹操想到了一个适合的人选,便是虞翻。 这人出身交州,后又混迹于扬州的南方人士,随着士颂大败而投降自己,允文允武。 若是以他为使者,去东吴水军大营,做个散布消息之人,绰绰有余。 而且即便被杀了,曹操也不痛心。 个性耿直的虞翻,在接到曹操安排的任务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便领命出使。 他或许是没有多想,或许是他的心里,有自己的一番想法。 这位虞翻,被人们所记中的场景,唯有演义故事中,诸葛亮渡江后,舌战群儒时的场景。 那时的他,作为支持张昭,主动劝说孙权的投降派主力,被诸葛亮三言两语,怼的说不出话来。 传说这位虞翻,可以日行三百,擅使长矛,绝对是一个允文允武之将。 历史上,他在孙策手下从征各地,都是又当谋士又当武将。 只不过在这个时空,他跟着故主王朗,逃到交州投靠士家,之后也和王朗一起,在士颂手下为官。 后来也算顺风顺水,只是士颂北伐惨败,他虞翻中了水淹之计,直接被曹军俘虏了。 后来士颂又丢了荆北,在襄阳的王朗也被曹军所俘。 王朗直接投降后,便找到他虞翻,劝说他投降。 虞翻先是反过来劝说王朗一起南逃,但王朗不从,硬是拉着他一起投降了曹操。 之后,他便被士颂定义为忘恩负义的叛臣,于是,干脆心一横,直接真的投降了曹操。 这次曹操让他去南面散布消息,说是会优待任何有心归顺之人。这种小事,自然无所谓,但他更想要做的事,是把自己心中的疑惑传达过去。 那就是当年跟着士颂北伐的人里面,明明是因为士颂自己的谋略出了问题,导致大家兵败被俘。 还有诸多随着士颂大败后,荆北各地文武,即便是有心南下追随,但由于各种原因,来不及转移,就被曹军所俘虏。 这种情形下,大家就必须一死了之,不能有任何求活的心思吗? 难道在南楚这里,这样的人,都是变节小人吗? 挂着天子使臣旗号的船只,来到了赤壁水军大营,很快就被人请到了中军大营。 这里,周瑜和蒋干这一对“老同学”正在互相上表演课。 周瑜更是把武将中的程普,黄盖,董袭,韩当,吕蒙,邓当,凌操,陈武,谋士中的鲁肃,阚泽,诸葛瑾,步骘,吕范、陆绩等人,全部都聚集在一起。准备给“蒋干”上演一场江东群英会。 而虞翻,也正好恰逢其会。 周瑜也就顺势一起,邀请他入席。 这年,周瑜三十有四,比士颂大两岁。但依旧雄姿英发,谈笑自若。 一旁的诸葛亮,也是羽扇纶巾,面带微笑。 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二人手中。 “今日,来者是客。” “子翼兄乃我昔年同窗,故旧至交,如今更是楚侯帐下极为得力的干将。” “诸葛先生,向来有卧龙之名,只身渡江而来,说服我主,起兵抗曹,有名士之风。” “这位虞翻虞仲翔,更是天子使臣,来自江北。” 周瑜举着酒杯,带着虞翻入座的时候,已经微醺半醉。把今日进入酒宴的三个非东吴之人,略微介绍一番。 而后,他拉着虞翻说道:“不论三位前来我赤壁大营,有何目的,此酒宴之上,我们都闭口不提。” “今日,我但请一醉。还请三位做个见证,代表天下人看一看,我江东的豪杰群英。是不是也是文武将星,熠熠生辉。” “在我看来,我们这些人,可绝不输那曹魏士楚。我吴越之地,自有我吴越之英豪。” 说着,周瑜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声喊道:“今日我江东之英豪,尽皆在此,今日之会,可名为群英会!哈哈哈!” 也不知历史上的群英会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以孙权为首的,没有参加这场宴会的东南群英,对于周瑜定义东吴英豪的评判标准,又有何感受?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虞翻还真就被周瑜给唬住了。 他坐在周瑜给他安排的位置上,开始饮酒,开始看着周瑜,借着几口酒,就开始拉着蒋干一起表演起来。 第556章 周瑜反间 “子翼兄,昔年你我同窗学习,欲习得一番本事,效力国家。上报国家之恩,下为黎民出力。” “后遇动乱,也是因缘际会,趁时而动。你我各寻明主,效命疆场。” 周瑜拉着蒋干,一面踉跄行走,还一面说着二人过去的读书时的旧事。 接着,周瑜话风一变,说道:“后来,君以纵横之术,为南楚士颂所看重,这十多年来,帮助士颂合纵连横,是以天下为棋,纵横捭阖,让纵横家一脉,再现世间。” “而我呢,追随伯符兄弟二人,渡江而下,扫荡江东九郡八十一州,和士颂龙争虎斗于龙川,建立这江东基业。也算是不负胸中所学。” 说着说着,还故意看向虞翻,问道:“当时江南之事,仲翔先生先从王朗,后随士颂,想来也是知道的。我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无有。”虞翻就事论事,对于周瑜言语之中的暗讽,全然不在乎。 什么先从王朗,后随士颂,无非就是在暗指他虞翻没有节操。王朗败了投降士颂,士颂败了投降曹操。 但虞翻却觉得,自己心中无愧。 现在这个虞翻,可不是历史上的虞翻,王朗兵败他一力劝王朗投降孙策,曹操来袭,他又劝孙权投降曹操。 在这个时空中,王朗被孙策所败,本欲投降,是他支撑着王朗逃到交州,归顺士颂。 士颂北伐惨败,中了郭嘉奇谋,大军尽墨,他虞翻也算是人如其名,“鱼翻”了一次,被大水给淹了。 好在他虞翻水性不弱,加上运气也好,最终逃得性命。 但他的运气似乎没有马良那么好,并没有机会辗转千里南归。 他从大水中出来后,就被曹军所俘,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依旧咬牙不降,直到最后士颂襄阳城下大败,一路南退,放弃了荆北后,在故主王朗的劝说下,他虞翻才半推半就地投降了曹操。 对此,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的对不起士颂。 反而是士颂后来,把他列入了《建安小人集》中的二臣传中,让他颇为不满。 这次前来江东,多少也有着讨要一个说法的意思。 他正想着要如何表明态度,既完成曹操交代的任务,又向蒋干提出自己的质问,好让楚国这边知道自己的疑惑时。 他的耳边,传来了周瑜的慷慨陈词。 “今日,不论子翼兄和仲翔先生来此何意,我周瑜,有言在先。” “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明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共之,荣辱共之。同心同德,共谋战功,此,周瑜之谓也!” “即使苏秦张仪复生,陆贾、郦生复出,口似悬河,舌如利刃,安能动我心哉!哈哈哈!酒来!” 周瑜说完,不待诸人反应,将侍从递来的酒壶一饮而尽。 随后将酒壶丢至一旁,随后抽出佩剑,舞剑作歌,尽显风流儒雅之姿。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曲有误,周郎顾。都说周公瑾儒雅非常,今日见之,果然如此啊。”诸葛亮羽扇轻摇,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和鲁肃碰杯。 周瑜舞剑完后,笑着对蒋干和虞翻说道:“今日二位前来,自有找我周瑜之事,然我今日,并无过多言说之意,二位可在我营中稍歇,明日酒醒之后,我们再作计较。” 之后,周瑜全然不顾蒋干虞翻二人,真就在这群英会上,饮酒作乐,不顾其他。 最后,喝得大醉而归。还拉着蒋干和虞翻二人一同回营休息。 这时的周瑜,满面通红,说着醉话:“仲翔先生,你是不知道,当年和我子翼求学之时,常常同床而眠,读书饮食,俱在一起。” “今日,我和子翼二人就把当时的情况展现在你面前。来,来,来。” 等到了周瑜营帐不远处,周瑜又说道:“仲翔兄啊,我看你也是江南人士,因缘际会之下,无奈归顺曹操。我劝你啊,要么干脆留在我东吴效力好了,或者还是回去投效士颂,就说当年归顺曹操,乃是诈降,不得已而投降。嘿嘿” “我也是为你好啊。你别看如今曹操挥师百万而来,但其内部,问题多多。咯。”周瑜说着,忽然还打了个酒嗝。 “那曹操之军中,有各地归顺之人。不论黄巾军投诚的,袁术袁绍,乃至吕布的降兵,当然了,还有那楚侯士颂的降兵。” “这些人鱼龙混杂,很多人不过是看曹操势大,不得不投降。但这些人,未必真的能和曹操一条心。” 虞翻看了看蒋干,假装随口附和了一句:“这天下之间,有二心的人多了。” 周瑜连忙摆手,连说几个不字,把曹操身边的特殊情况说明清楚:“不,不,不。不一样。曹操收纳的这些人里面,心怀鬼胎的,贪图名利的,心念旧恩的,都有。” “我已经暗中秘密联系诸多降曹之人,说以利弊,若曹操死,则对其最为有利。” “此话怎讲?”蒋干也被周瑜给唬住,来了兴趣。 周瑜冷笑两声,说道:“心怀鬼胎的,告诉他,若曹操死,则北方乱,北方乱则是他浑水摸鱼,趁势而起的机遇。” “对于贪图名利的,告诉他若是杀了曹操,可得万世之名,可得东吴南楚的千万黄金。” “对于那些心念旧恩的,告诉他们,士颂会低头认错,再次为他们正名,成就他们忠义之心。” 说到最后,周瑜神秘一笑:“无非便是投其所好而已。” “而且,已经有人被我说动,若是顺利,说不定要不了半个月,曹操人头,便可送到我军案之上,江北那所谓的百万大军,自然是土崩瓦解。” “到那时,便是我东吴挥师北伐,抵定中原之日。” “大都督醉了,说了些胡话,二位莫要轻信,此醉酒之言,不可当真,不可当真啊。”鲁肃这时候才赶上来,听到后面的话,连忙拉着周瑜进帐休息。 他还特地让人支开蒋干和虞翻二人,一副担心周瑜继续说些泄露军情的话语。 蒋干和虞翻二人离开周瑜住所,在回到营中大帐的路上,二人相视一笑,都开始为自己的任务,盘算起来。 蒋干还好说,这次来赤壁大营,就是领了士颂的军令,来和东吴诸将和解的,至少在抗击曹操这个特殊时间点上,和对方进行交流沟通,避免不快。 所以这次,他不但准备了诸多话术,还带来了赔礼道歉的礼物,表明楚国这边,派出唐瞬,徐晃前来东吴军营,并没有惹事的意思。 而且,徐晃部在蒋干到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东吴军营。 至于唐瞬所部三千人,此刻在东吴军营之中,也是极其低调,任由周瑜调配。 而且,多少有些听命于诸葛亮的意思在里面,让诸葛亮这个客军谋士,唐瞬这个客军武将,还有了不少的交集。 蒋干这次来,主要目标,他刚才也见到了,便是老将黄盖。 另外,还有一封士颂交给周瑜的信件,可惜到现在还没有能交过去就是。 也不知士颂在信里写了些什么,还特地嘱咐自己,不可偷看,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叮嘱。 当然,如今这局面,士颂小心一些,终究是说得过去的。 而虞翻这边,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他有两件事情要做,一件是曹操交给他的任务,需要在这边散布曹操会广纳贤才的消息,而且是,这个贤才只要愿意在东吴南楚战败之后投降,都可以接受。 另外一件事,便是他自己想要找南楚的人问一问,士颂为何要把他们这些被迫投降的人,和那些主动投降曹操的人,一起算到叛臣小人之中。 面前这位蒋干,虞翻从前在荆州也打过交道,印象并不好。 在他看来,蒋干其人,油嘴滑舌,举止轻浮,或许这样的人的确适合当个使者,去干纵横捭阖之游说事。 但目前来看,蒋干私放华歆,暗示他愿意在士颂战败后投降,其实在虞翻心中,是看不起的。 不过虞翻此刻,是曹操使者,蒋干这里,反而是他的突破口。 于是,虞翻见左右无人,先是把曹操这边的承诺告诉了蒋干。 而后又说道:“子翼尽管放心,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日,朝廷便会明发天下,传遍江南。不论是战前起义,还是战后归顺,朝廷海纳百川,都会接纳的。” “果真如此?我可是会追随楚侯和曹丞相一战的,除非战败,否则绝不会归顺朝廷的。”蒋干故意反复确认。 虞翻也确认道:“就是如此,即便是和朝廷大军对抗过,有才华之人,能幡然悔悟之士,朝廷都会给机会。” “当然了,尤其是对于那些早就有心归顺朝廷,却被士颂所裹挟要挟,不得不和朝廷对抗的人,写明情况,将书信送往江北大营,自然会在朝廷平定南方之后,受到更高规格的待遇。” “原来如此,但华子鱼,应该已经把我的情况反馈给了丞相了吧,我这边还需要写信明志吗?”蒋干追问道。 “子翼兄以金蝉脱壳之奇谋,解救了华子鱼,自然是不必再证明什么。” “只是子翼兄回到南楚之后,若是遇到了和自己情况类似之人,可如实相告。” 虞翻的意思也明确,就是告诉蒋干,你回去之后帮忙宣传宣传,让其他人给曹丞相偷偷送投降信。 当年曹操官渡之战的时候,手下的人,有不少人都往袁绍那边送过信。 这一次,情况反转,曹操也想看一看,自己能收到多少封投降的书信。 和蒋干分开后,虞翻又让手下之人,开始在东吴军营中传播消息,朝廷优待归顺者,即便是战败后投降之人,一样会得到良好的待遇。 很快,这消息就在东吴军营中传开了。还别说,真就有不少人动了这份心思,不为别的,就算是给自己买一份保险。 等到曹操百万大军南下,给曹操说我早就送过投降书信了,自己是被迫,被逼着和朝廷作对的,就可以保全自己和家人。 若是真出现奇迹,南方联军胜利,那些书信自己再翻脸不认账就是,就说是伪造的书信,是有小人加害,难道孙权真会因为这些书信,在大胜之余,在群臣之中搞清算吗? 而虞翻,也在第二天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机会。 他偷偷在赤壁大营,见到了南楚另外一位“高官”,如今在荆南有着“小黄忠”之称的唐瞬。 这次,他终于把自己内心的疑惑给抛了出来。 “除我之外,就我所知。当年楚侯大败,不少人战败被俘,没有机会南逃,不得不投降曹操,可为何楚侯不分青红皂白,把我等一律列为叛臣小人?” “难道在楚侯眼中,我们都必须如宛城内的文聘一样,城破后宁死不降吗?难道我们就不能苟活以待机会?” 虞翻知道唐瞬虽然是武将,但也是文武双全之人,更是南楚年轻一代将领中,颇受重视,他内心的想法,根本没有隐藏,而且越说越是激动。 唐瞬是知道虞翻的,而且对虞翻还真就有一些好感。 唐瞬出身荆南,父子两代可谓跟着士颂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对于虞翻这位在龙川之战时投效过来,又是交州出身的“江东谋士”,天然就会从内心接纳。 但最为让唐瞬认可虞翻的,是虞翻明明是谋士的定位,却极其擅使长矛。 就是他麾下的老兄弟里面,不论是用斧头的马元,还是大盾手老孙头,又或者射手小伍,虽然各有特点,但是当时到现在,在唐瞬看来,真就没有一个人的长矛,使得有虞翻精彩绝伦。 后来听说虞翻北伐时被颖水所卷走,被迫投降曹操,他唐瞬心里其实也很失落的。 看着虞翻那激动的神情,仿佛他当时投效曹操也是迫于无奈,心中对于士颂,对于南楚,还是很有情分的。 对于虞翻的问题,他这里还真有答案。因为士颂还真就告诉过他。 对于士颂而言,唐瞬这个名字太过普通,自己熟悉的历史上,真就没有这一号人物,至少在汉末三国这个时代中,并没有这么一位刀箭双绝的年轻将领。 又不是后世的某些游戏,可以自创一些武将,完善自己的势力。 士颂甚至找到唐瞬套过话,想知道这位兄弟,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时空旅行者,只不过运气不好,留在了一个普通子弟的身上。 但聊来聊去,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位唐瞬是异界之人。 同时,暗组的调查也很明确,唐瞬真就是土生土长的荆南人士,得益于士颂和刘巴的新法改革,从仆从变成了军士。 唐瞬之父,随自己北伐刘表时,已经是百人将的官阶,却被黄忠射杀。 这人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其人对自己更是感恩戴德,忠心不二。 这样一个出身明白,又受过自己大恩,还努力上进,文武双全,年纪轻轻,未来可期的将军。士颂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好好培养。 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份,来帮助他和黄忠解开心结。 历史上就连孙十万都能帮助甘宁和凌统打开心结,何况是自己。 再说了,黄忠如今是南楚第一将,和荆南老部队的关系若是因为过去的恩怨而有隔阂,自然是不好。 如今黄忠收唐瞬为“义子”,虽然没有名义上的承认,但是军中各部都已经默认了二人的关系。 黄忠麾下的赤血军团等部队,都认唐瞬这个“少将军”的。 而对于荆南老部队成员而言,唐瞬这个土生土长的荆南人,少年将军,未来会成为南楚军旅第一人,也是大家所喜闻乐见的。 但是站在唐瞬的角度,他只能感受到,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公对自己颇为看重,悉心培养。 他自然是当作自己蒙受主公错爱,自己一定拼死努力,报效主公恩情。 面对虞翻的质问,唐瞬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略作思索后,给出了回答。 第557章 黑白棋子 唐瞬抬头看向西面,那是荆南所在。 背对虞翻,他说道:“仲翔先生应该也会下棋对弈吧。” “下棋对弈?” 虞翻被唐瞬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给问懵住了。 “棋盘方寸之地,黑白相间之子,你来我往,非我即敌,可谓是一清二楚。” “就是用自己的棋子,去吃掉对方的棋子。” 当唐瞬说到这里,虞翻的眼里忽然有些闪动,他的心里,有一个想法,让他全身的血脉变得激动起来。 接着,唐瞬又继续说道:“但若是将棋盘收起,黑白棋子自然是各自归于容器。敌对的,自家的,分的明明白白。” “但若是把黑棋白棋,混在一起,都说是属于对方的棋子。你说对方,会把这些棋子中,和自己颜色不一样的棋子,专门挑出来丢弃吗?” “当年,郑度大人最后从江陵城突围,为阻拦曹军,为拖延曹军水军成军,是让蔡督都将江陵的水军大寨烧掉了。” “连同那些还在水寨里的战船,都一并作废。” “当时,决意退守到江陵城的人,大多都是有心南下的人。他们因此被断了退路,不得不投降曹操。” “这事情,郑度大人还特地向主公请罪过。” 唐瞬的眼神瞥向一边,仿佛在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郑度请罪的时候,他刚好就在士颂身边听令。 要说起来,郑度的身份,这些年也越发的独特了。 历史上,他给刘璋献坚壁清野之计,会把刘备逼入绝境,他的计谋,把刘备吓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刘备入川,他也终身没有出世为官,以百姓身份终老川中。 但是他这种,为达到目的,可以下狠心的人,对士颂这种讲究功利和实效的人来看,正对胃口。 当时,士颂硬是带着贾诩,几次三番的拜访,半逼半请的,让郑度出山为自己效力了。 而郑度为人低调,计谋又狠毒,本来不被益州本土派系接纳,反而是和贾诩这位荆北派系领头人物关系融洽,甚至结成了儿女亲家。 后来,随着法正,张松死在了颍川,益州派系除了黄权稍稍能让士颂看重一二,其他就只有邓芝、董允、费祎这些年轻谋士中的二流谋士了。 益州的武将方面,说是有泠萢和吴懿二人身份不低。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二人,就是士颂拿出来给益州人看的,那益州人觉得,在南楚政权中,也是有益州武人的位置的。 最后,益州派系内部,上上下下,由黄权领头,吴懿为辅。每次到荆南来见士颂,都会去到郑度府上拜访。 到现在,官职已经是楚典狱中丞的郑度,俨然成为了士颂麾下,益州派系的领头人物。 别说南楚内部,就连远在许都的虞翻,就连曹操,都知道郑度这家伙是个狠人。 楚典狱中丞,也是士颂新弄出来的一个官名,类似于大汉朝廷九卿之中的廷尉,主管刑法。 郑度这样的人来做这事,还真挺合适。 另外,这些年来,在南楚有个很有意思的情况。 那就是铁面无私的郑度,和贪财成瘾的蔡瑁,居然成为了好友。 蔡瑁直接站出来说,老子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子虽然贪财,但老子赚钱的办法,都是问过了郑度郑大人的,是在主公新法范畴内的,甚至是新法所鼓励的商业行为,有何不可! 至于那些作奸犯科,想要用钱财来当诱饵,引诱我老蔡去赚那些歪门邪道,鱼肉百姓的人,你们可想好了,我可会给郑大人当线人,举报这些枉法之人。 那时候,南楚境内,都把这个事当做笑话。 只是后来,真就有几个大骂蔡瑁不讲江湖规矩的人,一边骂人一边被拉到刑场,直接砍了的人出现。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蔡瑁还真不是开玩笑,那“冷血判官”郑度,真是一点情面不讲的,就连欧夫人旧部被杀,欧夫人还派人给郑度送果盘压惊,以示支持。 唐瞬的话说的很含蓄,很委婉。 但是他把郑度这个,在南楚地位超然的人拿出来当做例证,说郑度这样地位的人,已经给士颂说过类似的话语了。 而士颂的回答,也就是那“黑白相间,难分彼此”的回答。 虞翻,顿时就明白了唐瞬的意思。 “就是说,对于楚侯而言,不是不知道当年投降曹操的人之中,有人是被迫投降的,他也不是不能分辨,而是故意不帮曹操分辨。” “他有意要把这些人,和那些真心叛投曹操的人混在一起,其实,是为了保全这些人?” 虞翻说这话时,声音略微有些颤动。 唐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只知道,往后大军北伐功成之时。别人我不管,在我唐瞬的部队里面,抓到了从前的叛徒,嘿嘿,自然是要区分一下的。” “南楚军中,如我这样的将领,应该还有不少吧。” “然也。”虞翻心说,士颂这么些年一直推崇教育。 即便是在军中,也强行要求不少将领读书,不说出现一大批的儒将,就连五溪蛮族将领,也都是能分辨简单的是非对错的,而不是认死理的人。 这些将领,对于从前那些不得已而投身曹操的故旧,只怕还真会网开一面。 对于士颂,或者说对于南楚,虞翻这个出身交州的人,内心深处不可能没有一点眷恋。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分清,那是对故乡的眷恋,还是对南楚政权团体的向往。 或许,也有对于士颂这位有着许多新奇想法,而且一心把百姓放在心上的的主公,有些认同吧。 毕竟,善恶之分,所有人在心底,都会有自己的一杆秤。 若是历史上效力东吴的虞翻,反正已经劝说过王朗投降孙策了,再劝说孙权投降曹操,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内心迈不过去的坎。 但这个时空里的虞翻,对于自己归顺曹操,终究有些不好受的。 毕竟,这算是他第一次背叛,尤其是在经过武陵书院对于忠义的渲染后,尤其是他还被士颂列入到《建安小人集》中去了后。 虞翻的内心有触动,但他依旧强作镇定,和唐瞬又闲聊几句,问了些交州故乡的事,可惜唐瞬常年在荆南军营之中训练军队,对于交州事,他也只能是听说往来的客商带来的消息。 简单聊过几句后,虞翻提及了曹操那边的政策。 那就是来者不拒,只要是愿意投效曹操的,不论战前战后,只要归顺就能被接纳。 唐瞬听完,哈哈一笑,问道:“仲翔先生以为,出身荆南的我也好,还是我们荆南其他子弟也好,会真的归顺曹操吗?” “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有些事情,看得很明白,整个荆南四郡,到底是谁治理好的,到底是谁给我们带来了安定的生活?” “若是让我们再回到从前,那给人当仆从当奴隶的日子,嘿嘿,荆南百姓之中,十有八九,宁死不从。” “所谓人各有志,我自然不会强求先生南归。” “仲翔先生既为曹操使者,回去江北后,也可以告诉曹操一声。南楚之内,别的地方我可能不清楚,但是若他曹操想要拿下荆南四郡。” “嘿嘿,不用他曹操做出屠戮徐州那般残忍之事,荆南百姓,不论男女老幼。要么继续南下前往交州避乱,要么宁死,也要和他曹军将士死拼。” “纵然是舍弃自己性命不要,也要杀伤一二曹军将士。即便是一个换一个,他百万大军,也要在荆南之地,伤筋动骨,损失大半。” “这,才是我南楚的底蕴和底气所在!荆南境内,上上下下,对此早已默认。” “若曹军过江,那便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我军击退。要么过江的曹军和我荆南两百万百姓一起,用血,染红这片我们挚爱的土地。” 唐瞬说话的口气很平淡,但虞翻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打了个冷颤。 就他个人知道的情况来看,荆南四郡,这个被士颂治理和“洗脑”最久的地方,曹操若想要拿下,还能有可能,就得付出唐瞬所说的那种代价。 “将军心意,我自然会带给丞相。”虞翻后面也没有再和唐瞬说什么了,想要打听的东西,想要传达的信息,他都做完了。 回到自己的军营之后,他依旧还是让随从在东吴军营散布消息。 鼓吹曹操对于投降之人的各种优厚待遇,而且即便是战败投降,他曹操一样待之如故旧。 而且告诉所有人,这消息,朝廷这边会明发告示,传遍江南,到时候,你们在东吴南楚阻止之前,传递消息即可。 翌日,虞翻再次见到周瑜,正式表达了他的使命。 作为曹操使者,来江东水军大营劝降。 “当今天下,大势已定,吴侯占据江东九郡八十一州,亦是大汉朝廷之吴侯。” “如今中原安定,魏王率百万雄师南下,刘备士颂,不日将亡。而江东也好,吴侯也罢,何苦与之同亡。” 反正虞翻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你孙权好好的当一个“大魏国吴侯”就好。 从前不还跟着朝廷一起,从南面出击,两面夹击士颂刘备的吗?你忘记了你手上的豫章郡怎能来的,你手上的庐江郡怎么来的? 还有当年,你哥哥孙策和士颂龙争虎斗了那么多场,好不容易打借条占据了建安,庐陵,临川三郡,你上次一反水,这些原本在士颂手中的扬州诸郡地盘,不都是落到你孙权的手上。 现在,只要你孙权,还是和朝廷一条心对付士颂,那么朝廷愿意继续和东吴结盟,一起剿灭南楚。 那时候,士颂手上的交州,便可归于东吴,荆南归于朝廷。 朝廷甚至可以考虑以此功勋,让孙权从吴侯进爵吴王,永镇边疆。 而他周瑜,也能得到朝廷的赏赐和嘉奖,不但可以到朝廷中央获得九卿之位,不辜负他周家的门第。 要知道,周瑜也是出身名门,庐江周氏,也是扬州的名族,周瑜的从祖从父,都是担任过大汉朝的太尉一职的,那可都是位列三公的位置。 不得不说,曹操开出来的价码,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哈哈哈,仲翔先生之意,我明白了。但我主有言在先,若是再有人妄议归顺朝廷,可先斩后报。” “如今这赤壁大营之中,已无人会归顺魏王了。仲翔先生这一次,怕是白走一趟。” “刚才听仲翔先生话中之意,还想要前往柴桑去见我主吴侯。这里也告诉先生吧,不必了。” “我主早有吩咐,前线使者,不论劝降还是下战书,都不必知会于他,让我等打发了就是。先生既然不是代表曹操来投降的,那我们就不多留了。” 周瑜大笑之后,半开玩笑的调侃了虞翻一顿,直接送客。 “公瑾兄一代儒将,果然风采依旧,虞翻只有最后一语。”就在东吴将士想要将虞翻推出去时,虞翻表达了他最后的诉求。 “讲。”周瑜自然不会阻拦。 “魏王有言,即便双方开战,待朝廷大军过江之后,只要愿意归顺,投效朝廷,能和战前归顺一样,被朝廷接纳,还请江东诸公悉知。” 说完,也不等回应,便大袖一甩,自行转身离开。 周瑜似乎是被虞翻的话给激到了,当即对着虞翻喊道:“也烦劳仲翔先生回去,告诉曹军账内诸将,从前楚侯帐下,被迫归顺曹操之人,只要临阵起义。不论楚侯那边收不收,我东吴都是可以收纳的。” “至于中原群豪,被曹操所裹挟者,愿趁此机会,摆脱曹操,来我东吴效力也好,去南楚效力也罢,我们也都洒扫以待。” “知道啦!”虞翻头也没回,继续大步向前,只是抬手示意,表示自己听到了周瑜的喊话。 至于他回去之后,告不告诉曹操,就不得而知了。 第558章 双蔡诈降 虞翻回到曹军大营,把他在东吴水寨中的经历,报告给了曹操。 关于他的任务,他自然是说,自己已经向包括周瑜在内的所有人,都传达了曹操的攻心之计,曹丞相胸怀四海,必能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对于周瑜现场表示不会归顺之类的话,曹操摆摆手,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也没有指望派出一个使者,周瑜就临战率领好几万部直接队投降了。 不过,对于虞翻所反馈的另外一个情况,曹操还是有所警惕的。 那就是不仅仅是蒋干,就连周瑜都多次提及,曹军麾下不论南楚士颂旧部,还是中原袁家旧部之中,有人怀有二心,已经暗自在和对方勾结。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克的。 而且一旦内部出现裂痕,就会给予敌人出手绝杀自己的机会。 曹操自己,不也是因为许攸叛逃,带来袁绍乌巢信息,才能一击必杀,火烧乌巢完成绝地翻盘吗? 自己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屡战屡胜,招降纳叛多年,积累下来,自己军中还真有不少人,都是从前敌对势力的人。 河北袁氏旧臣,吕布旧部,淮南袁术门生,还有南楚士颂麾下之叛臣,细数一下,人数还真不少。 想到这里,曹操的背后开始冒冷汗了。 “你敢保证这些人里面,没有蛇鼠两端之人?你敢保证这里面,没有当年被迫投降,但其实依旧保持忠义之心,在等待时机?” “你就敢保证,这些人里面没有诈降的人,你就敢保证,这些人里面不会有人,为了金银钱财,而出卖自己的军情部署的人?” 曹操扪心自问过后,越发觉得,这天下,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生性多疑,奸诈有谋略,让曹操走到了今天。 但往往最让你依仗的东西,也是你个人的束缚所在。 曹操心头疑虑一起,越想越觉得,不能留有隐患。 别的人不说,军中握有兵权之人,绝对得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否则,若是这种人和周瑜那边暗通曲款,必定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曹操当即找来了程昱和曹仁,列出名单,把自己不信任之人的名字,一一列举。 程昱和曹仁也作出分析,有些不重要的人,可以安排到后营,去管理辎重运输之事,杜绝这些人和前线的联系。 但曹操却对其中两个人很是猜忌。 那便是当年士颂麾下,背叛南楚投效曹操的孟达、赖恭二人。 这两人,当年在士颂大败之后,没有跟着士颂一起南撤,而是率领他们手下的军队,投降了朝廷。 其实这种情况的人不少,但曹操怀疑此二人,也是有原因的。 二人的情况,略有不同。 仔细说起来,这两人当年,对他曹操都是有大功的。 首先是孟达,作为当年士颂留在宛城防线的大将之一,被曹丕说动,愿意主动投降,而且还真就偷偷打开了宛城城门,放朝廷大军入城。 直接导致宛城守将文聘,及其麾下文武,全部以身殉国。 当时的宛城主将文聘,本是荆州刘表麾下宿将,在士颂手上,也是被封为楚巨门将军的七星将之一。 曹操本来有心劝降,但文聘宁可死战,连被俘的机会,都没有给自己。 还有那魏延之子魏昌,作为当年杀入兖州,四处掘墓鞭尸的魏延之子,曹军之中,不少人都想要将此人虐杀,一泄心头之恨。 但魏昌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等曹军杀入自家宅院后,直接点火,让自己和杀入其宅院内的曹军,一起被烧成灰烬。 还有那荆南名士,辅佐士颂崛起的南楚谋士廖立。 他在被俘之后,也是慷慨陈词。一张臭嘴,在那时越发显得可贵,最终因为大骂曹操而被曹操拔掉舌头后杀死。 算是成全了他和士颂之间的那一段情谊。 至于当时城内其他的将领,如士颂从益州调出来的吴兰、杨怀等人,也都死于乱军之中,成为了曹军诸将的军功。 而这些,当时作为文聘副将的孟达,在偷开城门之后,都看在眼中。 当时大骂孟达可耻的吴兰,甚至是被孟达自己亲手斩杀。 孟达这样的叛徒,按理来说,是很典型的叛臣模板。 但曹操的眼光就是独,即便是看面相,曹操也觉得孟达这人不可靠。 这些年来,孟达说是在替朝廷把守宛城,但又何尝不是在宛城,聚集他自己的势力。 现在孟达手上,有着一万多人马,基本都是他孟达的私军。 这样的人,即便回不去南楚,不被士颂所容,但东吴若是有意,这人还是有可能,会出现叛变的可能。 当然了,曹操不知道的是。在另外一个时空中,拥兵自立,守在上庸的孟达,也在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北伐的时候,准备起兵呼应了。 只是最终被司马懿奇袭,兵败身死。 在那个时空中,若是孟达真的举事成功,对于诸葛亮北伐而言,无疑,也是一巨大助力。 正如《隆中对》所言。 “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中出于秦川”的局面,将会直接上演。 只不过主角变了,由诸葛亮率军出秦川,孟达令荆州之军攻宛城,下洛阳。 若真是这种局面,说不定曹魏这边,都分不出军队去偷袭街亭,诸葛武侯可从容发兵长安。 可惜,在那个时空中,这些如果都没有发生。 但在现在这个时空中,孟达其人,其形迹,已经被曹操所猜疑了。 另外便是赖恭,这人的情况,和孟达又有所不同。 若是论功勋,士颂在襄阳城外大败而走,赖恭和司马家子弟司马望分别打开襄阳城门,引曹军入城。 赖恭更是组织城内诸多文武名士,向曹操投诚。 本来赖恭就有刚正之名,曹操也恰好能借用他的名号,襄阳城内不少城防部队,也是直接交到了赖恭手上。 之后,由于华歆的信任和安定荆北诸郡的考虑,赖恭被留在襄阳,从旁协助华歆。 但就是这人,却借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逐渐将那些犹犹豫豫,投降的不情不愿的人,都聚集在了他的麾下。 到现在,曹操起兵南征,赖恭手上人马,也有五六千人之多。 这些人在马良弄计,偷偷转移人口时,没有任何动静,或者反应的相当缓慢。 可到了现在,曹操大军南下了,这些人又“积极”了起来,仿佛想要参与到南征军的每一个环节之中。 这种和过去完全不同的“积极”,让曹操很是警惕。 曹军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想要窥探军情机密,而后泄露给对面的士颂?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曹操和程昱商议许久后,还是觉得,这种隐患留不得。 只不过程昱也好,曹仁也罢,都表示不能现在直接处置了,会影响其他投降之人的人心。 曹操先是微微点头,而后却又摇头。 笑道:“正好借这些投降之人,人心浮动之际,为我所用。” 当然了,曹操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正好看看,还有哪些人,心中有异。 若是因为自己处置了两个投降之人,他们就起了异心,这种人,也刚好可以诈出来,后面逐步剔除。 很快,孟达,赖恭二人被传入曹操大营。 曹操先是一番询问,而后又拿出“伪造”的通敌证据来诈二人。 反正对于曹操而言,当年征董卓的时候,自己连天子诏书都弄过假的,后面当了大汉朝的丞相,朝廷的多少“真”诏书,都是按他的心意所写。 二人见曹操拿出自己的“通敌”证据,孟达当即跪下磕头,表示自己对朝廷,对魏王是忠心不二,绝对没有反复横跳的打算。 而赖恭的表情就更好玩了,这人的脸色直接白了,没有一点血色。 听到孟达的辩解,他是看了两眼曹操手上的“证据”后,才出声分辩说自己没有和南楚联系,还请丞相明察,不要被敌人的离间计所蒙蔽。 但两人的反应,在曹操看来,已经说明了一切。 “将赖恭拿下,送回襄阳关押,待战后处理。任何人,不得求情。” 曹操一声令下,很快就驾士上前,将赖恭拖走。 脸色发白的赖恭,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接着,曹操又走到孟达身边,笑道:“孟子度文采风流,与我儿子恒乃是挚友,但现在国家大事面前,容不得我徇私。” 孟达听了这话,依旧磕头不止。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样吧,且将人马交出来,直接返回许都,去我儿曹丕那里,给他当个帮手。” 听到自己不用死,甚至没有被放到监狱,孟达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也仅仅只是松了一口气,交出自己手上的人马后,这些人肯定会被打散分开,自己最后的依仗,也就没有了。 但形势比人强,这种时候,已经容不得他不点头。 而且曹操也算是给了他活路,毕竟他和曹丕之间的关系很好,那是真的投缘。 回到许都,有曹丕罩着他,他也不是没有再崛起的机会。 毕竟曹操年纪大了,现在都已经是五十三岁的人了,后面还有几年好活,只要曹操一死,这偌大家业,还不是曹丕的。 想到这里,孟达当即磕头谢恩,表示自己回到许都,一定好好辅佐曹丕,为大军做好后勤。他直接交出了自己的将印,表示自己根本都不会去做什么安排,就这么把部队交了出来。 这一点,也令曹操特别满意。 处理完孟达和赖恭二人之后,没过几天,曹营之中,就有新的流言出现。 什么曹丞相不信任投降之人,觉得这些投降之人都是品行不端,德行有亏,不值得信任之人。 或者说什么,这些投降之人都是没本事,混在大军之中滥竽充数的人。因为现在决战将起,曹丞相要清理队伍,把这些人都给清理出去。 随着孟达被解除兵权,赖恭直接被收押的消息传开。 降将之中,似乎真就有人开始不安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昱暗中找到了蔡中蔡和兄弟二人。 “如今,我百万大军南下,江南指日可定不假。” “但我们更多的,要考虑到定江南之后的事情。如何安定国家,如何布置各地军政,未来在北面的诸胡,我们又该如何应对,都是需要考虑之事。” “说来说去,不过一句话,我们要用最少代价,拿下东吴和南楚。” 在程昱的口中,龟缩于江夏郡的刘备,已经是冢中枯骨,不值一提了。 他给蔡家兄弟俩布置了“诈降”的任务。 “此事,非二位将军不可。我们需要知道东吴水军的情报,联系东吴水军之中,愿意投效朝廷之人,不论他真降假降,只要有一丝裂痕,我们就能将其放大。” “二位将军,当年就和士颂有过嫌隙,后来江陵城内起义,又和蔡氏叛逆蔡瑁恩断义绝。” “归顺朝廷后,所得封赏却却不多。二位将军,可趁此机会,就说担心自己的降将身份,不被朝廷大军所容,又不能回去南楚,便只能投奔东吴,那周瑜必定收留。” “之后,二位可相机行事,若有消息,可派人偷偷送回乌林大营即可。” “等到大军南下,二位将军自可再次回归大军之中。若是诈降过程中,另有重大收获,那也是南征奇功,日后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程昱的话,很快就打动了这两人。 毕竟事情没有难度,他们只用去收集情报,就是大功一件。 而且现在他们去投身东吴,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最后,更有天大的利益,驱使他们。 他们这种本来没有出头机会的二流武将,也能趁机捞一些功劳,弄个关内侯之类的低等级侯爵。 风险不大,却又有巨大收益的可能。 对于蔡中蔡和二人而言,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当然了,他们也不傻,程昱什么身份,现在基本上就是曹操身边最为倚重的谋士,他亲自来说这事,他们两人若是想要违背,只怕下场和孟达,赖恭也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一天夜里,蔡中蔡和集中了自己的亲信手下,同族宗兵骨干,驾着两艘战船,离开了曹营。 他们以巡逻时偷跑的名义,投奔周瑜。 周瑜听说之后,亲自在水营边上迎接,保证他们二人在东吴的待遇。 即便是鲁肃,程普等人提醒他担心“诈降”,周瑜也都是只是笑笑,反而下令各将领,一定要好好对待二蔡,不要猜忌,让二人尽快融入军中。 第559章 窥营之心 且说东吴和曹魏之间,有着一系列的算计。 士颂虽然不在其中,但也很快就从暗组处,得到了一些情报。 虽然不知道其背后的故事脉络,但士颂眼前,可以看到的信息便是:曹操收了孟达,赖恭的兵权,而后一个被贬,一个收押。 之后,蔡中蔡和二将,因为心中惶恐,担心曹操会“清理”荆北投降之人,连夜率领心腹亲卫,投奔了东吴周瑜。 这情节,士颂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甚至还特地看了看,刚刚给自己汇报水军战船情况的蔡瑁。 不知道另外一个时空中,被曹操猜忌心所斩的他,此刻,有没有觉得他的脖子发凉。 “大战将起。”士颂叹息一声。 看似曹魏和孙吴两家,都在耍心机,都在耍手段,期望迷惑对方。 士颂知道,奇谋诡计,只是表象。 任何战事,拼的还是基本实力。 若是实力不济,各种奇谋弄险,和送死无异。 “主公,我南楚五万水军将士,早已准备妥当。” “别看那曹仁于禁的水寨看起来有模有样,真要打起来,嘿嘿,若是我率军,这大江之上,即便是曹军二十万水军,我也能吃掉。” 蔡瑁的战甲外,还套着一层蜀锦绣袍,儒雅非常。 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多少有些暗中讽刺冯习。 自从上次冯习运输物资,半路被曹军“打劫成功”后,南楚水军上下,似乎都憋着一股气,似乎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即便是当年那样惨败南逃,南楚水军也能横绝长江,令曹军不得轻易南窥。 现在不过七八年时间,南楚水军,早已经成为了南楚防备力量的重中之重,五万将士经过多年的训练和淘汰整合,哪一个不是高等军士的级别,哪一个没有中流击水的豪情。 结果,和曹军水军头次交手,反而吃了大亏。 这次,士颂刚好到长江边的水军军营巡查。 蔡瑁前来汇报是一方面,多少也存了让士颂同意他率水军出战,到曹军水寨前去挑战的心思。 南楚水军,想要找回场子,这是水军上下的共识。 “蔡督都有此豪,甚好。只是如今曹军屯兵乌林,东吴驻守于赤壁。双方之间,大战一触即发。” “我们现在移师罗县水港大寨,已经令曹军分神不少,也算是对得起东吴这个盟友了。” “现在我们若是主动出击,去招惹曹军,反而让曹军把矛头指向我们,实为不智。” 士颂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现在曹军的战略,基本明确,和曹操自己宣传的,还真就一模一样。 没有声东击西,没有奇谋弄巧,就是先灭刘备,拿下江夏郡,而后顺江而下灭孙权,占扬州。 其实,这也是曹操派华歆来见士颂的原因,想要士颂放手不管这两家,任由曹操先灭了这两家之后,再来和南楚分高下。 这一点,曹操很清楚,士颂很清楚,孙权周瑜更清楚,刘备当然也明白。 所以现在孙刘联军的结合,基本上就快要好成一家了。 不仅仅是诸葛亮就在周瑜大营之中,就连刘备,也在关羽的护卫下,去见过了周瑜,只为两家彼此信任,同心抗曹。 对于士颂,孙刘联军就是自己的第一步试探,看看曹军的实力究竟如何,尤其是曹操的水军部队,经过了七八年的积淀之后,能不能在大江之上,和东吴水军一较高下。 他倒是想要看看,曹操能不能有当年孙策横扫江东的气势,须臾之间平定江东。 这些,对于士颂今后的战略安排十分重要。 赤壁这一战,自己会根据这些信息,来决定自己到底投入几分实力。 若是赤壁败了,自己会让出荆南,甚至让出交州,直接到东南半岛去给曹操称臣。 只是那时候,自己又应该保留多少实力,让曹操不去南征。 甚至是士颂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曹操非要自己死,不想把自己这个祸害留给曹丕来对付。 那自己的对策也很简单,那就是空间换时间,步步抵抗,步步斗争。 坚壁清野,投毒暗杀,只要是能阻碍曹军南下的脚步,任何没有下限的事情,自己都做得出来。 曹操若是亲自南征,不消耗他个十年八年,绝不把交州让出去。 荆南之地,肯定也是战火四起。 等曹操进入交州后,自己的南洋海军自然也会派上用场,各种后世海盗劫掠的战术,自己也绝对会用。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他曹操心力交瘁。 曹操现在已经五十三岁了,若是如此操劳之下,士颂就不信曹操还能活多少年。 若是曹操不亲自南征,那就更简单了,曹军麾下诸将,士颂还真就没有看得入眼的。 对于这样的曹军部队,士颂一定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 就和历史上孙权对曹操的态度一样。 我可以臣服,可以低头,但是绝对不能被吞掉,也不会送儿子过去当人质什么的。 我甚至可以当大魏国的楚王,反正就是一点,继续耗时间。 只要曹操一死,那我就起兵北伐。 是的,曹操死了,你那边还有司马懿,但是在士颂看来,司马懿真的比曹操差太多。 而且真到了那种时候,在曹操死之前,自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把手上的暗组精锐,影爪精锐全部消耗掉,也要杀死司马懿。 那时的情况,很可能会是曹操死前,司马懿就被暗杀,等曹操老死,曹魏境内,真就没人挡得住士颂反扑的力量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另外一种让士颂想起来,就会热血沸腾的可能。 那就是历史的惯性! 若是历史的惯性,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被阻拦破坏。 赤壁大火,一如从前。 那么他士颂,是不是可以顺着这个历史轨迹,在曹操人生的低谷处,做些什么。 若曹操死在了赤壁之战,会怎样? 后面的故事,士颂一直没有敢去想,但从他的种种布置来看,这才是他最希望发生的事。 看见士颂仿佛在思索什么,蔡瑁拿不准士颂内心的想法。 但是他身为水军都督,这些年好不容易在整个南楚水军建立起了“比较高大”的形象。让南楚水军,以及南楚海师都认可他的指挥和统领,不论是精力还是金钱,他都付出了不少。 现在大江之上,南楚水军吃了曹军水军的亏,水军上下都想要找回场子,他不论如何,得要给水军将士们一个交代。 虽然士颂没有让他出兵去挑战曹军水军的请战,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另外还带着一个方案在身上。 “主公,我久在大江之上,熟悉此间气候,若是所料不差。三日后,江面上会起大雾,白茫茫一片,若无多年经验者,绝无可能在大江上行船。” 蔡瑁的话音刚落,士颂便立刻扭头看向了他。 士颂的心里面,是忍不住吐槽起来。 好家伙,原来你还真是熟悉这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啊。 虽然说草船借箭,借东风什么的故事有假,但历史上的赤壁大战,曹操的确是吃了不熟悉气候的亏。 若是历史上的曹操,真没有慢待你蔡瑁和张允,凭你们二人的水战能力,再加上对气候的了解,曹操还真不至于在东南风起的时候,吃那样的大亏。 “主公,末将愿率一支船队,趁大雾弥漫时,对曹军水寨发起奇袭。” “不说拿下水寨,但将那曹军水寨外围给烧掉,还是有把握的。也好为我南楚水军将士,出一口恶气。末将愿,愿意以身家做保。” 虽然话语之中的情绪到位了,但是蔡瑁,最终还是没有敢说愿意立军令状,而是说用自己的家财来担保。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贪财之人,能做到这份上,也足见他对南楚水军的上心了。 “三日后,真有大雾弥江?”士颂的心里,忽然想起了另外一番计较。 有些事情,虽然只是杜撰的故事,但其背后的逻辑和可行性,并非没有。 更何况,所谓的草船借箭,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原型,只不过原型人物,是士颂十分不屑的孙权。 但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就连孙权那种货色,都敢趁着江面起雾,去曹操军营里,玩一出草船借箭,我士颂难道还比不过那孙十万? “这事,末将敢以人头作保,三日后,大江之上,必有大雾!”蔡瑁对于大江的气候,还是很有信心的,而这也正是士颂想要的答案。 士颂思略再三,说道:“好!既然如此,水军倒还真是可以动上一动了。” “三日后,我亲自和水军将士们一道出征,去那曹军水寨中窥探窥探。” “主公亲往?不必!”蔡瑁连连摆手,想要劝说士颂,南楚水军的确有优势,但也不是一定没有风险的,您还是在南岸等我们的消息好。 不过士颂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蔡瑁按自己的要求,准备二十条快船,都以青布为幔,另外各自树立草人千余个,就在船的两舷。 至于自己的大船之上,准备好乐队鼓手,在草人之后,准备好牛皮盾牌即可。 “另外,蔡督都若是不放心,可另外派人准备战船,以做接应,这次即便不做厮杀,也要把我南楚水军的威风和面子弄回来。” 士颂对自己去复制一段故事情景,还是有些把握的,、 当然了,后续准备,他也一样不少。 等蔡瑁去后,士颂又找来改良制铁技术的韩暨,让他暂停手中工作,先组织人手,打造重型铁环铁链。 然后选择五艘中型艨艟战船,在水营中平铺开来,首尾和船腰,都用铁环连锁,然后再用重钉在各船铺上的木板钉死。 自己先打造出一个连环战船的雏形。士颂的目的,那就是故意要让曹操看见,让曹操知道,连环战船,即便是中型战船,也能和他曹操打造的大船抗衡。 虽然说历史上的赤壁之战,根本就没有什么庞统献连环,但曹军都是北方军士,不习惯大江颠簸,却是事实。 曹军谋士们商议对策之时,都是聪明人,哪里需要庞统来提醒,大家很快就把连环战船,大型战船的构思提出来了。 只是士颂为人小心谨慎,曹军水军出手了两次了,但都没有见到曹军有连环战船这种东西。 为了以防万一,士颂还是决定亲自展示给曹操看一看。 他就不信,曹操看见这种方法之后,不去学,不去用。 第560章 草船借箭 士颂开创基业以来,最看重的便是效率。 尤其是后勤方面,很多事情都被士颂用自己带来的知识进行了优化。 两天的时间,韩暨带着铁匠们完成了第一批铁环的打造,在士颂亲自下场监督指导下,将五艘战船连成一体。 不得不说,水军将领们看到士颂的这种做法后,不少人都看呆了,还能这么玩? “大江之上,若都是这样的连环战船,别说布置水战之法,就是排列战阵,甚至是骑兵冲锋,也不是不可啊。”冯习也是对此赞不绝口。 倒是一旁的甘宁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若是在大江上打劫,看到这样的战船,确实不好下手。但我定然是要放火的,只要点燃了其中一条,其余战船,跑都跑不掉。” 众人正在点头,蔡瑁却说道:“兴霸之言,乃是破敌之策。但此船既然是我军之船,若是从防守一方来想。水上交战,你单个船只作战,一样要防备被敌军点燃。” “若是将这连环战船视为一体,看作大一些的战船来看的话,一样做好放火的防备即可。” “而且,连环战船之中,空间更多,可用于防火的工具,会更加全面和丰富,任何一处被点燃后,其余各处灭火工具,皆可支援过来。” “比起单一船只被点燃后,就只能放弃掉,连环战船在面对火攻时,也有其优势的。” 甘宁就是个不服输的个性,立即反问道:“若是曹军也有样学样,也在大江之上布置这样的连环战船,我等当如何应对。” 蔡瑁道:“自然如兴霸所言,当用火攻,而且必须是冲天大火,不能只点燃其中一艘,而是尽可能的多点燃这种连环战船,形成规模。” “不必多言了,如今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士颂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他可不想在自己的军营之中,为曹操讨论出解决和应对火攻之计的策略。 自己这次出去“浪”,由于身份特殊,南楚军中的水战好手,那是一个不留,基本都被蔡瑁调集了过来。 蔡瑁,冯习,甘宁自然不必多说。 就连龚都、路超、蔡斐、王意这样的中层级别的将领,也被调了过来。 另外,在海上测试楼船的杜袭,也因为这场大战,被从交州调来了前线,在水军军营中,负责统领船只维护。 现在,正是这连环大船的负责人,而且这种连环大船的做法,似乎是对他建立海军楼船,带去了新的灵感。 “蔡督都,让各部都准备妥当,将士们都好好休息一番,只等半夜雾起,我们便率军出发,去曹军乌林水寨,去寻他曹操的晦气。” 士颂说完,当先一步,走上了甘宁的锦帆战船。 这艘船原本最大的特点便是速度快,船的流线都是为了速度而特地打造。 本来士颂不想用这船当自己的旗舰的,但蔡瑁甘宁在这一点上,却出奇的一致,甘宁宁可自己的这艘船进行改造,让人在上面铺满稻草人什么的,也要让士颂在这船上。 说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真出了什么特殊情况,外层的稻草人什么东西,都是随时可以快速拆卸掉的。 那时候,只用全力南撤即可,同去的其他战船,也会拼死也会断后。 更别说,还有以连环战船为主的接应部队。 这才是水军诸将,放心士颂去曹操面前“浪”的资本所在。 等到夜深之后,蔡瑁遵照士颂的叮嘱,前来报告。 “主公,这大雾,就要来了。” 此时的蔡瑁,其实已经隐隐之间,察觉到了士颂的做法,觉得危险的同时,也不得赞一声士颂的高明。 士颂抬头看了看长江,江面上的雾气还很稀薄,但士颂在后,世也是经历过长江上的大雾天的。 别说是江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横跨长江两岸的大桥之上,能见度也不过二、三十米。 这也是士颂有信心去玩一把草船借箭的自信和起底。 “出发!”士颂一声令下,登上了甘宁所在的锦帆战船。 随后,早扎好草人的二十多条轻快战船一字排开,跟在士颂战船之后,缓缓向曹军大营驶去。 随着船只的进发,江面上的雾气,也正如蔡瑁所言,逐渐浓厚起来。 若非二十多条战船之间,绑着绳索,悠悠摇曳的灯火为号,这样的大雾中行船,只怕很容易会迷失方向。 至于冯习和杜袭二人,则统领连环大船,率领一支精锐水军部队押后,作为士颂的接应部队。 大雾弥江之后,二人按照士颂的吩咐,和前面的船队保持距离,做好隐蔽。 但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也不需要做好隐蔽了,能把自己船队的战船归拢好,就已经不错了。 等到快要五更天时,士颂的船队,靠近了曹军水寨。 士颂让所有战船,一字排开。 将士们拿出战鼓号角,对着曹军水寨,立刻发出呐喊,做出一副即将攻击的态势。 听到水寨外南楚军士的战鼓和呐喊声,心道不好的曹仁,于禁二将,连忙跑去见曹操。 “魏王,南楚船队,趁大雾来袭,还请魏王允许我等率军出战,驱赶敌军。” 两人其实也商议过,南楚军队趁着大雾来攻,一定会有后手。 但二人觉得,只要出水寨赶走这些敌人即可,并不深入追击,即便是敌军有埋伏,也不必在意。 但被鼓噪声吵醒的曹操,听完之后,思索片刻,说道:“且慢,大雾弥江,彼军忽来,蹊跷之中,必有后招。” “我军不必出击,任凭他如何叫阵,都不可出击。可令弓弩手乱箭齐发,向重重大雾之中,敌军方向射击。” “此外,水军大小战船,一律做好准备。待天明雾散,方可出击。”末了,曹操还是加了句安排,毕竟上次水战得胜,他还是有了些信心的。 不多时,曹仁留下于禁在水寨前沿指挥射箭,自己又来到曹操面前禀报,发现对面敌军,乃是南楚精锐,士颂小儿也在对面船上,再次请求出战。 “士颂小儿,就在外面敌船之上?”曹操听后,看向曹仁,再三确认。 “定然是他,那士颂小儿何其嚣张。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他的声音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在哪里高喊什么,让曹操老儿,出来受死。末将心中怒极,还望魏王允许,末将率军出寨作战,让士颂小儿,有来无回!” 曹仁和曹操既是君臣,也是兄弟,更有粉丝和偶像之间的联系。 对于曹操,曹仁那是发自心底的崇敬,士颂现在这样辱骂曹践,他心中自然愤恨。 但曹操却笑着摆手道:“不必,可令张辽,张合二人,率领陆军弓弩手三千,到江水边助射之。” 曹仁“这”了一声,虽然领命,但眼神中,满是不解。 曹操抚着自己的长须,笑道:“士颂小儿亲自前来搦战,以他这种喜欢奇谋弄巧的个性,此番必有各种后手安排,才会在大雾之中,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引我军出战。” “但他越想要我军出战,我却越不出战,待天明雾散,一切有有分晓。” “喏。”曹仁被曹操说服,这才拱手领命,退出军帐,又派人去给张辽,张合传信。 大江之上。南楚的行船已经掉了个头,否则船只都开始发生倾斜,和士颂坐在一起饮酒的蔡瑁,此刻对士颂已经是钦佩至极。 士颂这草船借箭之法,不仅是打击了曹军士气,彰显了南楚水军的威风,更是顺便给自家带回去不下十万支箭矢。 这样的做法,比自己只知道率军突袭,打赢曹军水军找回场子的做法,无疑更加高明。 “这曹军射了一夜的箭矢,也该歇歇了。我看这雾的浓度已经逐渐散开,是不是大雾要开始退去了。” 士颂看着甘宁的船上,也已经插满了箭支,心中略一盘算,也到了和曹操摊牌的时候了。 蔡瑁看了看江面上,回应道:“应该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样子。” “可令人给后面的连环战船发去消息,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在此和我一起草船借箭的将士们,待天明雾散之后,一起高呼:谢曹丞相赠箭。” 士颂的恶趣味,在此刻再次得到了体现。 很快,大雾逐渐散去。 江面上的南楚战船开始显露轮廓。也就在这个时候,江面上忽然响起了南楚将士们,整齐划一的喊声。 “谢曹丞相赠箭!” “谢曹丞相赠箭!” 而甘宁更是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他日水战之时,必当奉还曹公!哈哈哈哈!” 到了这时候,谁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曹仁于禁二人连忙阻止水军将士继续射击,张辽张合也立刻让江边的陆军部队停下。 看向大江之中的南楚战船,曹军众将的表情,各不相同。 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很惊奇,原来这谋略,还可以这样玩的啊。 借着大雾来袭是假,草船借箭,从我军这边骗取箭支是真。 而且更要命的是,双方大战在即,对方喊什么这些箭支必当奉还,只怕还真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大江上的水战中,给射回来。 “我中士颂小儿奸计矣!”此刻的曹操早已穿戴整齐,走到水寨处,眺望江面。 他见南楚将士们一个个举着箭矢,高兴的呐喊,曹操心里那是越发的憋屈恼怒。 在演义故事里,诸葛亮草船借箭后,对曹操讥讽一番便从容离去。 但那毕竟只是演义中的故事,士颂亲自来玩了这一出草船借箭,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那便是自己这些船只上,都插满了箭支,少说也有十万箭支有余,现在这些船的载重量,如此之大,行驶速度下降严重。 自己不赶在雾散之前逃走,反而留在这里讥讽曹操。 怎么看,都是自己找死的行为。 刚刚想明白这点,曹军那边果然就有了反应。 本来曹操早就下令让水军做好准备,只等天明雾散,便可以杀出来。 现在,曹军水寨之中,曹仁,于禁是亲自率领三十多艘曹军战舰,蜂拥而出,速度奇快。 那些摇桨的曹军水兵,似乎就是刚刚射箭的曹军水兵。 他们也是人,他们明白自己这边中计后,他们的心理,也会不舒服。 尤其是面对士颂亲自领头,南楚水军如此嚣张跋扈的叫嚣话语,让人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谢谢你们送我们箭矢,后面开战的时候,我们射回去,用这些箭支来射杀你们哈,谢谢你们给我们杀你们的武器和工具。” 曹军上上下下,从曹操到普通水军将士,还真就都憋了一口气。 若是士颂没有丝毫准备,被这些曹军水军给黏上,只怕还真不好脱身。 第561章 连环战船 若是其他情况,见曹军战船出战,蔡瑁率领这支船队,再加上后面还有接应部队,他蔡瑁肯定是要周旋一番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特别。 那就是这支船队的统领权,并非真的掌握在他手中。 不论是战是退,都需要士颂来决定。 而且,正是因为士颂在此,他才更不想和曹军交手。 士颂喜欢身先士卒,总以为凡事只要“龙纛前压,万事可定”。 但其实,任何“龙纛前压”的举动,多半都是找死的行为。 蔡瑁对此是一清二楚,若是士颂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主公,曹军战船出击,我军是否丢弃一些箭矢,以减轻重量,摆脱敌军?” “不必,曹军战船虽多,但想要在蔡督都这里占到便宜,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我军接应船只将至,这里的船只,只需要加速后退即可。”士颂倒是对自己的安排信心十足。 他随口又吩咐道:“可令各船之上的将士,直接从稻草人上抽出箭支,对着曹军追击战船射击。一面射击一面嘲笑对方,说我们把箭矢还给他们好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甘宁是忍俊不禁,主动请求自己也回到甲板上,做这种他看来十分有趣的事情。 当然了,南楚将士如此举动,在南楚这边看来是一份恶趣味。 可在曹军上下看来,这就是南楚对他们的再次侮辱,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的脸。 士可忍孰不可忍! 曹军追击的速度,更快了,但忙中出错的人,也确实不少,反而也给了士颂船队一些机会。 不多时,南面号角响起。 淡淡的薄雾之后,出现了一排整齐划一的船队。 刚开始,曹军上下还以为是南楚水军训练有素,即便是在大江之上,各艘战船还能保持如此队列。 但随着这一排战船逼近,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南楚水军训练有素,分明就是对面把五艘大船用连环铁索,钉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连环大船直接撞到曹军前沿的大船之上。 曹军这条战船之上,本就多是青,徐之兵。 这次追击,奋力划桨摇橹,反而是冲到了最前面,船上领军之将,也是北方出身,原来袁绍帐下大将焦触。 此人和其好友张南,算是北方战将中少有的懂得水战的将领。 这次南征,他也有心在曹操面前卖弄,一再表示北方,也有战将懂得水战的。 故而他在水军之中,颇有一定地位。 曹操更是把自己麾下新招募的青徐精锐,都拨给他们,当做水军训练。 而他们的训练,其实也算是有一定成果。 对比起曹军其他北方各支部队,他们麾下的水军,也是曹仁麾下水军中的主战部队了。 这次追击士颂,焦触也是存着搏一搏的心态。 他想着若是自己能拿下士颂,这南方大局定矣。 可惜他对士颂还是不太了解,士颂虽然喜欢冒险,但大多时候,都会做好应对的准备。 “放箭!”随着连环大船上的冯习一声令下,五艘战船上的南楚将士,纷纷操作弓弩,乱箭齐发。 此外,周围的南楚船只,只要射程范围能够覆盖这里的,也都将自己射击的目标,统一转向了这边。 一时间,焦触的这艘船上,仿佛被箭雨所笼罩。 猝不及防也好,顾此失彼也好。 甲板上的曹军,很快就被射到一片,就连焦触自己,也是身中数箭,狼狈落水。 “嘿嘿,主公,那曹将假作落水,其实是仗着自己有点水性,想要跳入水中避箭。” “这人偷偷作仰面漂浮之状,暗中腿脚发力,想要游回北岸。” 甘宁一眼就看出问题,给士颂说明焦触假装中箭,现在想要靠仰泳游回长江北岸。 至于他没有询问出口的话,那便是他是有办法留下此人的,就看士颂对此是什么态度了。 士颂冷哼一声,说道:“既然这曹军将领,如此盛情相送,追着我不放。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兴霸就招呼一二吧。” “好勒!”甘宁听了士颂的命令,当即从腰间取下流星锤,自从跟随士颂以来,他流星锤的更换速度,那是快了许多。 还好南楚的物资丰富,他打出去没有收回的流星锤,南楚军械所都能给他补充上。 但越是如此,甘宁就越发肆无忌惮地把流星锤投掷出去,他甚至专门要求打造两种流星锤。 其中一种短款铁链的流星锤,只怕就是他专门用来打出去之后,不准备收回来的版本。 此刻,甘宁将手上的流星锤转了数圈,等到焦触进入自己投掷范围之内时,直接从船上投出了流星锤。“着!” 这流星锤恰如一颗流星,自上而下,砸向漂浮在江面上的焦触,飞向他的面门。 焦触大喊一声想要躲避,可这流星锤速度奇快,他本就中箭,又在水中,完全来不及躲避,就被击中面门,当场毙命。 之后,身体先是缓缓沉入大江。 “呜呜~呜~”的号角在曹营中响起,那节奏,是收兵的声音。 接着便是鸣金收兵的声音在营内传递。 显然,曹操被士颂拿出来的连环战船给震慑住了。 从曹操的角度出发,对面的士颂,趁着大雾天,忽然来攻。 草船借箭之后,还敢如此嚣张讥讽,后面定然是有些后手准备的。 刚刚下令追击,一则是曹操多少有些恼怒上头,这几年风头无二之后,他的脾气渐涨。 二则多少也是存着试一试的心态。 既然士颂准备的如此充分,那他也没有必要去和士颂硬碰硬,现在南楚水军边战边退,多少也算是自己把士颂给“逼”退了。 见曹军退去,士颂自然没有不退反进的道理。 那样子,反而显得自己有些刻意去显摆自己的连环战船的味道。 他让军士继续呼喊着“有劳曹丞相相送”的话语,从容退去,带着十万多支箭矢,返回了罗县港水军大营。 曹操这边,也在中军大营聚集了大量文武。 他见众人要么低着头,要么面色不悦,知道此刻士气受挫,不可过多责怪水军将士。 再加上焦触战殁,武将之中,尤其是那些想要争军功,争当先锋之人,不少人开始动摇犹豫起来。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好苗头。 曹操略微思索,便想明白了自己此刻该怎么做。 等到各部武将到齐,他便放声大笑。 见众人不解,曹操便解释起来:“诸位,不必心灰。我军自北方而来,不习水战也是常情,即便是荆州军各部操练水军,正式算起来,也不过五年多时间。” “南楚东吴,本就以水战为根本,水战实力上,有些差距,也是正常。” “今日之战,我军逼退南楚水军的过程,虽然明面上处于被动和弱势,但实际收获却是不小。” 说到这里,曹操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曹军众谋士还好,多多少少还能明白些道理,武将这边,则大多是一脸的迷惑。 曹操也没有继续卖关子,他说道:“士颂小儿,自作聪明,在我面前显摆他的连环战船,却不知我军一样可以借鉴此法,壮大我军实力。” “就好像他弄出来的新法,鼓励农桑之策,不也一样被我军屯田所用。这连环战船,对于我军而言,更是适合。” 说完,曹操看向荀攸。 此刻军帐之中,能明白自己意思的人可能不多,但以荀攸的才智,绝对是能明白的。 至于其他的程昱,陈群,华歆,董昭、王朗、王粲、刘先这些人里面,能明白自己多少意思,只怕就各不相同了。 荀攸也是个人精,曹操刚刚讲话时看了自己一眼,就明白了曹操的意思,是让自己配合他,唱一出双簧,来为自家将士恢复士气。 于是,荀攸连忙站出来,分析道:“确实如此,我军自北南下,军士多是北方将士,不习风浪颠簸。” “将士们久在船上,多有染病,其中不乏致死者。” “但我军大船,若是也用铁索连环之后,情况将大有不同。” “和他士颂的军队一样,我们在大船之间,铺设木板,钉上铁索,将五到十条战船,联成一体。可以成为一艘更大的战船。如此大船,即便是北方将士,也能在战船上如履平地,不惧风浪。” “正是此理!”众人听后,也纷纷表示认可。 武将之中,不少人也立刻振奋起来。 曹操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士颂小儿这次,算是得不偿失了。对比此策,被他骗去些许箭支,完全微不足道。” 曹仁也哈哈一笑,拱手道:“那士颂小儿,沉不住气。若是这连环战船之策,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或许还有奇效。现在拿出来,也就是他白白浪费了一次奇谋的机会。” 见众人认可,曹操当即下令,让军中铁匠,立刻赶制连环铁索,打造比士颂那边更大更多的连环战船。 待众人散去之后,程昱却找到曹操,说了自己的担心。 “丞相,我军所有大小战船,若连成一片,固然是可以抵御风浪。但若是敌军用火攻,我军战船连在一起,不能分开,岂非不妙。” 曹操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程昱,没有想到这人还能看到这一点。 他本以为程昱就是个忠心一些,且勉强有点能力的人,没有想到这次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但想想别人毕竟也算是个聪明人,而且也是好意提醒。曹操便把他喊到一旁,一起走到军帐之外。 此刻,天明雾散不久,军营中还有不少没有熄灭的火把。 曹操随手取来一个火把,递给程昱,自己站在西北处的位置,让程昱站在自己对面,也就是东南方向的位置。 然后,招手说道:“来,用你的火把来烧我试试看。” “这,这怎么行。”程昱没有明白曹操的意思,只是本能的不敢对曹操不敬。 但曹操再三招呼他动手,他也只能听令出手。 只见程昱将火把缓缓推进曹操,但一阵阵微风吹拂之下,火把上的火焰反而差点就燎着了程昱自己的胡须。 曹操见此情形,是哈哈大笑:“仲德,你看怎样?所谓火攻,需借风力。如今隆冬时节,只有西风北风,而我军军营正处于西北方向,东吴南楚的水军,却在东面南面,想要用火攻烧我,只怕是先要烧他们自己。” “我让军中铁匠加紧打造连环战船,便是为了后续顺江而下,先灭刘备,后定江东。” “待江东平定,我大军可安然渡江。那时,我也不和他士颂小儿在长江之上做什么水军博弈。当年孙策如何扫平江东,我大军自可再来一遍。” 此时,曹操才把自己胸中的谋划说出,那就是战略大回转。 你南楚水军厉害,比我北方军士的水军强大,我认了。 但我不和你硬来,并不去做那以弱攻强的不智之事。 江东孙家的实力,显然和你士颂不是一个档次。所谓的占据扬州,占据江东六郡八十一州,不过都是虚的。 扬州的六郡,在汉朝的划分中,原本指的是吴郡、会稽、丹阳、豫章、庐陵、庐江这六郡。 黄巾之乱后,扬州也早就因为各路军阀混战,打成了一团乱麻。 原本的六郡划分,也逐步被废除。 之后,从最初的六个郡的划分,改成了蕲春郡,庐江郡,丹阳郡,吴郡,会稽郡,鄱阳郡,临海郡,豫章郡,临川郡,庐陵郡,建安郡,毗陵典农校尉部,这十二行政区域的划分。 所以,现在所谓的扬州之中,江北的蕲春郡、庐江郡和江南的豫章郡,都是孙吴当年背信弃义,偷袭士颂占据的。 至于孙策当年和士颂龙川争斗后,临川、庐陵和建安这三个最初是从会稽郡和豫章郡分出来的郡县地盘,原本也是士颂和孙策共同管制之地。 所以说起来,江东孙家核心掌握的地盘,不过丹阳郡,吴郡,会稽郡,临海郡,鄱阳郡、毗陵部这些地盘而已。 其面积大小,刚好不过半个扬州之地。 当然,这些地盘也算是扬州最为富饶的地区了,也都掌握在孙权手中。 而曹操的战略意图,就是灭了孙吴之后,沿着当年孙策的进军路线再来一次。 最终,还是以陆军作战作为主战部队,直接顺着孙策的进军路线,攻龙川,杀入交州,在陆地上和南楚决战。 若是攻下交州,那荆南四郡再难啃,也会成为一块飞地。 失去了支持的荆南四郡,抵抗之心就是再坚决,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自己拿下。 “魏王此战略,高瞻远瞩,我等自愧不如。”程昱虽然也算是曹操手下主要谋士了,但这拍马屁的功夫,也算是几个主要谋士里面,最不要脸的。 见曹操很是志得意满,程昱当然也是极尽恭维之能事。 第562章 再激周瑜 曹操虽然鼓动起了全军的士气,但对于自己被士颂所“戏耍”,骗去了十万多支箭矢一事,曹操心里面,其实还是在意的。 这些年南征北战,曹操威名日隆,谁敢让他曹操不快,曹操就能让你全家,乃至全族过得不痛快。 这次南征,他居然又被士颂的“小伎俩”给打击了士气,曹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找回场子。 而办法嘛,也很直接,他找来了荆州另外一个投降的谋士邓羲。 让他为正式使者,再去江东大营,带去朝廷旨意,封周瑜为武陵郡太守,封程普为长沙郡太守。 让他告诉周瑜,只要是周瑜愿意为朝廷效力,劝说孙权投降后,周瑜会成为朝廷骨干,为朝廷镇守东南。 但另外,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去东吴军营里面透露风声,说南楚从朝廷军队这边,骗取了上好箭矢十多万支,让他们可以去找士颂领取箭矢。 他想要在这批箭矢上做些文章,让东吴和南楚之间的裂缝再大一些。 另外邓羲也被要求,去江东水军军营里,散布朝廷已经开始学习士颂之策,打造连环战船,要不了多久,南军水战之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与其那时候被迫投降,还不如趁现在主动归顺,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当然了,这条信息的主要目的,还是在江东众人之间,种下对士颂的不满,为何你士颂总要弄些“幺蛾子”出来。 如此好的水战战略,你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泄露给了对面的敌人。 这连环战船之策,会让多少江东将士付出额外牺牲,这笔账,你士颂要怎么算。 最后一点,邓羲此人,当年也是士颂麾下谋士,而且也算得上是较为早期的谋士。 因此曹操对他还算不错,这次也是借着出使的目的,让江东人看看,归顺朝廷之人,如今的日子,过得有多么的舒服。 邓羲领命去江东,自然不敢推脱犹豫。 但作为降臣的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 虞翻出使回来之后,带回来的消息,也确实给了他不少触动。 但他的确没有动过再次返回南楚,继续为士颂效力的心思了。 他思量的更多的是,曹操为何这次不继续让虞翻前去东吴,而是另外派自己作为使者。 “魏王难道是对虞翻起疑了,这人带回什么士颂想要联络旧部,临战起义的消息。于是魏王就把孟达和赖恭的兵权夺了,孟达回了许昌,赖恭回了襄阳。” “至于虞翻本人,现在也已经被魏王所不喜,打发他到水军之中担任军师祭酒,辅佐于禁等人。” “显然,是对虞翻带来那种情报不满,对于虞翻在东吴水军大营的行为举动,有所不满。” 邓羲此人,很是现实。 在他这里,识时务者为俊杰,真不是一句空话。 当年士颂和刘表划江而治,他看出士颂的潜力和未来,远在刘表之上,即便是身为刘表谋士,他也毅然决定抛弃刘表,只身南渡,投奔士颂。 之后,他跟着士颂一起平定日南占人之叛乱,又在日南郡为士颂发展东南,开辟粮道尽心尽力多年。 直到士颂和孙策龙川交兵,士颂返回交州,“继承”交州之主位置后,他又再次离开日南郡,成为了士颂麾下的直属谋士。 再然后,他便长期作为士颂处理交州及东南事务的主要谋士之一,参与对东南地区粮食的购买和转运事宜。 直到士颂全力北伐,他也带着大批的交州将士,押运粮草前往了襄阳。 只可惜颍水一战,士颂惨败而归,襄阳一战,士颂被打断了最后的脊梁。 襄阳城内大多数文武,都选择了第一时间归顺朝廷,邓羲也是在那个时候,看清了大势,决定归顺朝廷。 在曹操手上,虽然作为投降之人,比曹操旧部要低上一等。但曹操对他,也是比较看重的。 或者说,自己对曹操而言,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对于交州之西南,那东南半岛之事,曹操多次向自己询问。 其目的,就是估算士颂能从那边得到多少资源,能否在那边站住脚。若是日后士颂败亡后,是否会流窜到那蛮荒之地等等。 现在来看,已经不需要做任何估量了,士颂若是丢了荆南,甚至丢了益州,他一定会往南边逃窜。 那东南半岛之地,如今已经尽在士颂掌握之中。 加上士颂又支持和喜欢开放海洋,未来就算是东南半岛被朝廷所平,士颂也一定会开船离开,前往海外。 想到这里,邓羲摇了摇头,觉得这些都是很久远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曹操交给自己的事,自己要怎么办,才能免于虞翻一样被冷落的下场,才是他邓羲最为关心和在意的事情。 怀着诸多心事,邓羲的船来到了赤壁的东吴水军大营。 “曹军使者,又来作甚?难道是有哪位义士,提着曹贼头颅前来?”迎接邓羲的不是周瑜,而是和周瑜关系密切的鲁肃。 也不知他如此嚣张的话语,是谁教给他说的。 “先生说笑了,我乃大汉朝廷使者,曹公乃是大汉丞相,怎可轻易加害。”邓羲拱拱手,知道自己这次江东之行,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岸。 毕竟,现在就是想要退回去,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噢?既然是朝廷使者,我等自然不可怠慢,先生可随我一同入营。”鲁肃本就不认识邓羲,只当此人是曹操麾下的寻常谋士。 在入营路上,他和邓羲攀谈,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人,和前番前来的虞翻一样,都是士颂故旧,在士颂大败之后投降曹操的。 鲁肃此时,才华不显,但是骨子里的傲气,也是有的。 在他看来,大丈夫处事,岂可朝秦暮楚,对于这样的叛徒小人,即便是鲁肃,也看不过去。 不过对于东吴之人而言,随着上次孙权背盟偷袭,现在鲁肃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家在别人眼中的名声,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表面上,鲁肃和邓羲二人,依旧带着虚伪的假笑,让邓羲进入军帐之中,等待周瑜的召见。 “近日听闻,楚侯草船借箭,在大雾天力挫曹军。让曹丞相既失颜面,又失箭矢器械,也不知是真是假啊。” 鲁肃笑嘻嘻地询问着,一面还让人端上待客的茶具。 邓羲心里叫苦,对面这哪里是询问,摆明就是在挖苦他。 但想到自己的任务,邓羲只能眉头一皱,进而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子敬兄询问,那我便直说吧,也省的子敬兄说我们朝廷没有诚意。” “楚侯大雾天来袭,草船借箭,不论是丞相,还是朝廷诸人,都对此策赞不绝口。” 邓羲如此磊落之态,反而是让鲁肃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对方会尽力掩饰朝廷一方的窘迫,但现在对方反而是开始帮士颂说话,这种情况,令鲁肃有些不解了。 “楚侯当时二三十条快船,船上扎有草人,还有青布为幔,箭矢射中之后,都留在船只之上,且箭头并未受到多少损耗,绝对是能再次利用的。” “当时的情况,每条船上约莫五六千支箭矢。算下来,那一早上,楚侯便从朝廷处骗取了十五六万支箭矢了。” 邓羲说着喝了口茶,说道:“就连曹丞相,也对士颂此策赞不绝口。表示‘士颂若是吾儿,死而无憾’,对楚侯十分赞赏。” 鲁肃笑道:“当年曹公嫁女儿给士颂,还给士颂生下了其长子,也算是翁婿。曹公此心愿,也算是成了一半,哈哈。” 邓羲没有接这话,而是给了鲁肃一个眼神。 那意思是,当年士颂北伐,是带着老婆儿子一起去的,这样的翁婿,你自己品? 当然这些内涵的话,邓羲没有直接说出来。 两人在喝茶的瞬间,感觉到帐后有人,但东吴军营之中,能偷听鲁肃接见自己的人,邓羲想了想,立刻明白,后面那人,很可能便是周瑜了。 心思活泛的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主意。 邓羲把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曹丞相说,古今统兵之人,常常自大,自以为自己乃孙武再生,韩信转世。只要统帅一支劲旅,便可纵横天下。却不知为将为帅,乃道也!” “噢?愿闻其详。”鲁肃也被邓羲给唬住了,这些话,其实都是邓羲从前在南楚效力时,在武陵书院的百家酒楼中听闻的,后来也被曹操提及过。 “平庸之将,只看重兵力多寡,勇猛几何。此类将领,如袁绍,吕布之辈,比比皆是,不值一提。” “高明之统帅,不仅要知己知彼,善用兵将,还要观天时,明地利,通人心。料事如神,熟读兵法。” “这类统帅,统领万军,游戏自如。如此将帅,如古之孙吴,管乐。今日之曹公和楚侯尔。” “然将帅之道,却不仅于此。” “如用兵之法,这个兵便大有文章。兵者,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可见之兵,荷戟执戈,肉身之士。” “不可见之兵,日月星辰,风云水火,山川灵气,万物万象,皆可为兵。” 邓羲一番话说来,对面的鲁肃都愣住了,心说你邓羲要是有这样的见识,会被曹操当做可以放弃的弃子,来我东吴水军营寨当什么使者。 但转念一想,邓羲刚才也说了,这些话是曹操所言。 若是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不过邓羲下面的话,可就让东吴之人很不舒服了。 只听邓羲说道:“可如今看来,这楚侯能算计气候变化,算大雾于前,谋草船借箭于后,已经和曹丞相一样,初窥名将之道。” “若是再过几年,任其发展,其人必为朝廷心腹大患。” 鲁肃是明白周瑜心思的,凡事喜欢对比。 尤其是统兵为将之道上,这位自诩一代儒将的朋友,对于曹操的看法,一定很有兴趣。 于是,鲁肃张口问道:“不知道曹丞相,对我东吴将帅,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邓羲哈哈一笑,做出不想回答的状态,但鲁肃一再追问。 他只能故意说道:“东吴诸将,皆平庸之将尔,唯有周公瑾,可勉强触及高明统帅之皮毛,至于为将之道,东吴之人,朝廷并未知有何人可及。” 把邓羲的话翻译翻译,那就是东吴都是一群莽夫而已。 唯一有点头脑的周瑜,也就是会打水仗,打个埋伏而已。和曹操,士颂相比,都是低了几个档次的存在。 “好大的口气!”营帐外偷听的人没有忍住,直接掀开了营帐,走了进来,正是周瑜。 “督都息怒,那曹操不知我东吴之事,胡乱言说,督都何必当。”鲁肃见到周瑜,连忙起身劝说。 但邓羲即便认出周瑜,此刻也没有做任何退让之姿态。 他站起身子,说道:“我以为,丞相所言不差。” “那日,楚侯草船借箭后,朝廷水军追击,却遇到了南楚连环战船,将我军大船撞翻。” “本以为我军的战船器械,会有优势的水军大惊。如此绝妙之策,东吴此间,有何人可以想的出来。” “东吴一隅之地,本就是朝廷附庸,从前也和朝廷一起对付过南楚士颂。如今为何反复?” “不如早早归顺朝廷,和朝廷大军合兵一处,共讨士颂。” “之后东吴之人,便可永镇扬州,岂不是一举数得之事?” “住口!”邓羲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周瑜打断,再次表明东吴抗曹的决心,让邓羲不必多言,让鲁肃直接送客。 邓羲就这样回去了,并没被东吴扣押,更没有被杀。 而让邓羲很是满意的是,周瑜虽然不松口归顺朝廷,但是对于朝廷封赏他和程普的诏书,周瑜却选择了让邓羲留下。 可以说,现在在朝廷明面上来说,周瑜是武陵太守,程普是长沙太守。 东吴和南楚之间的利益冲突,似乎已经有了眉目。 而且周瑜对于士颂草船借箭,又让曹军学去了连环战船之法,似乎也颇有不满,想来后面,也会找士颂讨要军械。 返回曹军大营的路上,邓羲觉得自己的差事,办得不错。 第563章 周郎算计 邓羲离开了,但东吴水军大营里,周瑜的脸色,却越发的阴沉。 不论是邓羲口中的名将之论,还是士颂从曹操处得到了十五六万支弓箭,又或者是士颂故意将连环战船之策展露在曹操面前。 似乎每一步,都让周瑜感到压力。 是的,就是压力。周瑜感觉自己在士颂面前没有丝毫秘密,仿佛自己的一切动作,都被士颂算计得死死的。 “公瑾,莫要在此时和楚侯生了嫌隙。” “楚侯在曹营面前展示铁索连环之策,曹操麾下北方军士居多,必然模仿。对我们定下的火攻破曹之计,大有裨益。” “至于十五六万支箭矢,虽然不少,但我军工匠日夜赶制,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我们也不必觊觎。” 鲁肃似乎没有明白周瑜的心思,只是顺着自己的思维惯性,在一旁劝说。 周瑜摆摆手,说道:“我自然不会是因为楚侯做的这些事而不悦。” “那是为何,公瑾你留下了朝廷的诏书,那岂不是给了对面口实,说我东吴真的觊觎他荆南之地?”鲁肃对于周瑜的决定很是不解。 周瑜叹息一声,说道:“我是倍感压力啊。” “士颂的一切举动,仿佛他身处荆南,便已经洞悉了我军定下的战略。知道我们这一次,会孤注一掷,靠火攻破曹。” 鲁肃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想起诸多细节,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周瑜嘴角微笑:“我们本来担心,若是大火一起,曹军战船四散开来,我军战船和南楚战船即便出击,也不能全歼曹军水师。” “但他士颂,却拿出了连环战船之策,此计之毒辣,好像只怕那曹操麾下百万大军杀不尽,烧不绝一般。” “如此毒计,必是那毒士贾诩所谋。”鲁肃想当然的分析道。 但周瑜依旧不同意他的看法,说道:“刘巴和贾诩二人,是士颂如今最为依仗的基础。绝不可能带到前线。” “这连环战船之策,若真是士颂察觉我军战略,做出的呼应之举,必定是他自己的谋划。” 说着,周瑜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或许真如邓羲方才所言,那士颂如今的实力,已经和曹操不相上下,甚至有名将之姿了。” “而我留下朝廷册封的诏书,其一是留个后手,破曹之后,天下局势恐怕会有巨变,我江东该如何自处,当依局势而定。” “其二,我也是故意留下破绽,方便后面的谋划进行。” 鲁肃一愣,问道:“后面的谋划,有何谋划?” 但这时,周瑜却没有选择再继续和鲁肃解释什么了。 当天夜里,东吴宿将黄盖,却来找到周瑜。“大都督,今日听说了士颂草船借箭,连环战船破曹之事。我左思右想,忽得一计,拿捏不定,还请大都督与我指教一二。” 周瑜对黄盖还是秉持着一贯的尊重,立刻将黄盖迎入帐内,奉上茶水。“老将军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今寇众我寡,难与持久。然今日之后,曹军船舰,必定连锁连环,首尾相接。” “彼时,我军自可烧而走也。” 黄盖打了一辈子战了,其敏感度还是很强的,单单听说了士颂在曹军面前摆出连环战船之事,便向后想到了诸多安排。 周瑜听后,手指迅速放到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 之后连忙起身,在自己营帐周围左右观看一番,确认没有人在偷听自己和黄盖之间的讨论后,方才返回。 其实这也怪不得周瑜,如今东吴大营之中,曹军派来诈降的人,人心浮动之后,真有投降之心的人,比比皆是。 “何人教老将军此计?”周瑜还很谨慎,先是试探了一句。 黄盖手一摊,说道:“无人教我,我自己想的,但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一直想不通,也睡不着,这不就来找大都督商议了嘛。” 周瑜听后,微微沉默,而后解释道:“不瞒老将军。火攻之策,我和刘备军派来的使者诸葛亮已经商议妥当。” “和老将军所思所想,乃是一样。且早已开始暗中准备,还请老将军万万不要泄露。” “噢?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还请大都督放心,我自然不是多嘴之人。不知大都督可有何处,用得着在下的,黄盖必定义无反顾。” 作为三朝老将,黄盖自然是对东吴忠心不二,一心想着如何破曹。 周瑜本想拒绝,但忽然心头来了灵感,看着黄盖的坚定的神态,说道:“还真有一事,非老将军不可。此策,老将军需得受些委屈,还请老将军斟酌。” “斟酌什么啊,只要能破曹军,保我江东基业。大都督但说无妨!”黄盖也是慷慨陈词,似乎不论周瑜安排自己干什么,自己绝不会推辞。 见此,周瑜也不再扭捏,轻轻地对黄盖说出了自己的计策,黄盖听后先是一愣,而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应承下来。 第二天一早,周瑜以听闻南楚士颂,草船借箭,获得曹军箭支近二十万支为理由。 又说江东身为南楚的盟友,共同抗曹,军械有限,还得请南楚这边支援一二,希望南楚这边,从获得的曹军箭矢二十万支里面,先借十万支箭给东吴。 待破曹之后,东吴再慢慢还给南楚。 在东吴军营内的唐瞬听后,脑袋都大了。 心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二十万支箭的数字。 但周瑜既然发话了,自己又顶着士颂“荆南心腹爱将”的名头,在这里助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对周瑜进行反驳。 “我主草船借箭不假,但具体获得了曹军多少箭矢,其数量各有说法,可能并没有二十万支,大都督找我家主公寻求箭支器械支援,可根据实际情况,先派人问清楚。” 唐瞬话音刚落,似乎一直看他不顺眼的黄盖便站了出来,吼道:“询问?若是询问,南楚这边会给我们实际数量吗,只怕是随便报个数字,然后给我们一点点箭支,打发乞丐一样,把我们东吴给打发了吧。” “我家主公可不会如此小家气。”唐瞬心中好笑,也就是你们东吴之人,会有这种伎俩。 对于自家主公,唐瞬想想都觉得黄盖的说法荒唐。 “大都督,求您写一封借箭矢书信于我,待我率一支人马,前往南楚军营,领取箭支。”黄盖当即主动请缨。 他口中的南楚军营,便是距离赤壁大营最近的一座南楚军营。 目前,由向宠和吴班二人领军驻防。 上次因为徐晃来东吴军营,起了一些冲突,士颂特地在赤壁大营不远处的内陆地区,修建了一处军营,方便南楚军队补充后勤。 但在东吴这边看来,这也是南楚士颂对他们的一种防备之举。 担心他们东吴临阵叛变,投降曹操。之后水陆并进,直接顺着士颂自己修的驰道,杀入荆南。 而这座军营,便是最好的预警所在。 所以东吴诸将,对这座军营很是反感。 虽然军营里没有多少军队,但就是觉得膈应。 只是孙权也好,周瑜也罢,都碍着如今需要联合抗曹的大势,对于士颂的这项举动,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东吴也是有临阵叛变的前科的。 “也好,黄老将军最是公正,你且代我写好书信,前去南楚军营求取一些箭矢。” “我们不多要,楚侯从曹军处借了多少,我们只借一半即可。说清楚,我们是借。也不是不还,后面破曹之后,自然是会重新打造新的箭矢,如数归还。” 周瑜这里的归还,只怕和士颂将箭矢归还曹军的意思,如出一辙。 唐瞬见周瑜都如此说了,也是双手抱拳行礼,默默退了出去。 留下一句“若是如此,我自当派人将此消息传递给向,吴二位将军。” 说起这座军营,士颂的初衷,还真没有东吴想的那么龌龊。 士颂最初的想法,是在赤壁之战过程中,给与周瑜足够的支持,就好像刘备把诸葛亮都派过去帮忙一样。 自己如今的情况,当然比历史上刘备的状态好许多,加上东吴本来的实力,也比历史上要弱不少。 而且,相对应的,曹操的实力,反而比历史上赤壁之战的时候要强大许多。 为了填补这中间的实力差,士颂是想要以这个军营为支撑点,对东吴各方面提供支持。 对此,士颂甚至让唐瞬率领三千精锐部队,到东吴水军大营作为客军,完全听令于周瑜的调遣,也是出于这种心思。 士颂的这个举动,他本来以为会遭到诸多反对。 但奇怪的是,南楚文武,居然全部都支持自己。 刚开始,士颂还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才知道,所有人对东吴的态度,都是可以合作抗曹,但是得做好防备。 东吴小人,不可不防。 所以,这座名为给东吴大军后勤支持的军营,作为第一座烽火台存在,被荆南文武所接受。 只是士颂不知道是,这座军营之中,还有他没有料到的问题。 那就是自己麾下的派系之争。 这座军营中的两位小将,在南楚体系内,确实适合在第一线做预警之事。 荆州小世家向家出身的向宠,如今,他还没有得到“性行淑均,晓畅军事”的褒奖,不过在南楚之内,大家也都知道,士颂对于向宠还是有一定期待的。 尤其是向朗在襄阳城破之后,以死殉国,向宠也成为了向家的代表,成为了荆南派系中潜力武将的一员。 准确的来说,是清远原从派系的一员。此派系,如今是以马良、徐庶为首。 而军营中的另外一个小将,则是来自益州的小将吴班。 这位,当年在襄阳大败的时候,挡住张辽一击,被张辽斩断左臂,便转型成为了智将。 这人,也颇受士颂看重。 本想让他转文官,但他坚持留在军营之中,士颂也不便过多勉强。 吴班此人,心志之坚,令人动容。 尤其是断臂之后,反而日夜攻读研习各类兵书,麾下军士本来都只是二流军士,勉强从新兵营毕业的那种。 但这样的部队,硬是被他带成了一流军队的气势。 仿佛如某些人说的那样,越是身体有缺陷的人,越会奋发努力,来证明身体健全之人可以做到的事,他们也可以做到。 吴班出身益州,是益州大族吴氏的庶支子弟。少有才名,被吴懿看重而引入军中。 这样的人,是典型的益州派系潜力武将。 当年士颂北伐之时,法正,张松在时,益州派系也曾经风光过一阵子。 但随着颍水被淹,襄阳再败后,士颂南归,益州派系中的许多中坚人物损失殆尽,益州派系在南楚体系内,已经失去了成为主导力量的机会。 如今的益州派系,虽然内部也有区分,但大家也都抱团抱得更紧密了。 明面上,当然是以郑度,黄权为派系代表人物,此外便是泠萢和吴懿二将为益州军的代表。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江湖。 荆南派系和益州派系之间,还是多有争斗的。 向宠和吴班二人,身处局中,想要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看起来这座军营是一处军营,但在军营内部,向宠和吴班的部队,其实也算是分别立营,颇有一番互不相干的意思。 就在这种气氛中,黄盖带着八百东吴军,出现在了南楚军营之外。 向宠作为领军之人,自然是接待了黄盖。 但作为副将的吴班,却并没有那么积极的去做好各项防备工作。 第564章 苦肉之谋(上) “这是我家大都督,呈给楚侯之信。” 黄盖的语气很硬,随手将周瑜的书信交给了向宠。 按年纪来看,向宠不过是他孙子一般大小的娃娃而已。 在他看来,也就是士颂这样的少年君主,敢用这样的少年郎为将领了。 “老将军稍坐,书信既已送到,我自会转呈楚侯。既然来了,我且安排一顿便餐,如何。”向宠也是有意恶心人,弄得好像黄盖带着本部人马前来,就是来蹭饭吃的。 黄盖轻蔑一笑,说道:“如今战事当前,军情紧急,等你回传楚侯,只怕是会耽误事情。” “书信之中,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过是听闻楚侯神机妙算,草船借箭,从曹军处得了二十多万支箭矢。” “一来呢,是恭贺楚侯妙计得手,大增我联军之士气。” “二来嘛,这水上交战,向来是弓弩为先。我军箭矢颇有不足,既然楚侯妙计,得了如此之多的箭矢,我东吴想要相借一二,待破曹之后,再一并返回。” 黄盖和后世所有借钱的一样,都做出了“一定会还”的保证。 “主公草船借箭,所得几何,我这里还无从知晓。东吴水军,若是缺少箭矢,我这里,勉强可以先拨付三五千箭矢过去,先支援一二。也不用东吴还来了,如何?” 向宠的脸上依旧保持笑容,只是这笑容在黄盖看来,怎么看怎么恶心。 对于开口就找你借十几万的人,你直接说没有那么多钱借,可以支援你三千五千,也不用你还了。 但这种举动中,隐藏的意思便是,以后你也别拿这什么破关系来找我了,我就当打发要饭的,打发掉你。 黄盖一大把年纪了,自然是明白向宠的意思,知道面前这二十左右的小娃娃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黄盖哈哈大笑几声,说道:“我家大都督有令,让我务必从楚侯处,借到十万支箭。” “又不需要你们南楚自己去打造箭矢,不过是你们从曹军赚来的箭矢,分我们一半而已,就好像要了你们的命一样,何必这么小气呢?” “老将军这话,说得倒是轻巧。你也知道这箭矢,是我家主公和我南楚水军仔细筹谋,奇思妙想,甘当巨大风险,从曹军乱箭射击之下,得到的箭矢。可不是什么大风刮来的箭矢。” 向宠的脸色一变,继而侃侃而谈,说道:“而且,即便如你所言,我们的箭矢,是自曹军处赚来的,那又和你东吴有什么干系?” “难道与人同盟,便可如此强取豪夺?你们为何不去曹军处赚这箭矢,反而来找我南楚讨要,真真可笑至极。” “本就如乞丐一般,讨要施舍,结果给你馒头还不吃,还非要我们奉上酒肉。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向宠也是年少气盛,不知道沉默是金,少说是银的道理。 最后出言讽刺的这一句,不单单是讽刺了黄盖个人,更是把整个东吴进行了讽刺。 黄盖其人,本就性如烈火,再加上其子黄柄,死于当年的龙川之战,对士颂的南楚集团,本就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心怀怨恨。 向宠这么一激,黄盖也是脑袋一热,忘记了周瑜给他的安排,只是来这里起一点小摩擦即可。 冲动之下,黄盖抽出自己佩刀,大喊一声“欺人太甚!”,直接砍向了向宠。 作为一个少年时代,就跟着孙坚南征北战,在战场上厮混了一生的老将。 黄盖即便不是当世一流的战将,但手上的功夫,那也可以算是炉火纯青。 现在他猛然发难。经验不足的向宠,哪里反应得过来,当场就被黄盖一刀砍翻。 鲜血瞬间染红了战甲,倒在地上抽搐,狠狠地盯着黄盖。 “东吴军袭营!”向宠身边的亲卫这下才反应过来,大喊敌袭,拦在了黄盖和向宠之间,也有人直接拔刀砍了回去。 自家主将都已经被人砍翻了,身为亲卫的拔刀报仇,这事怎么都说得通吧。 而黄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捅了大篓子。 他一面格挡,一面招呼亲卫,准备撤退。 但南楚军士,训练有素,对于冲入自己军营行凶之人,还能让他们全须全尾地退走。 若是如此,这几千人马也算是白训练了这么些年了。 营中副将吴班,反应最为迅速。 他得到消息后,当即率领自己麾下的精锐,守住了军营大门,把突围冲到这里的黄盖给拦住。 他也知道黄盖的勇将之名,并没有想要依靠自己的独臂,去和黄盖搏杀。 他让人在这里架起了各类弩机,另外,就是当年射死黄柄的移动攻城重弩,也摆了出来。 “放箭!”吴班见到东吴突围部队的前队,没有丝毫耽误,立刻下令射杀。 “嗒嗒嗒!\" 弩机声响之后,东吴将士倒下一片. 和当年龙川之战时,楚军射杀吴军的场景,如出一辙. 身处军阵之中的黄盖,在这个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龙川战场。 那天,被自己寄以厚望的儿子黄柄,也在身边,和自己一同搏杀。 那天,黄柄便是被楚军,用这攻城重弩射出的重型长矢,射穿身体而亡。 黄盖的心中,千头万绪的情感,涌上心。 但理智告诉他,这里不是十一年前的龙川战场了。 现在东吴和南楚,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他大喊一声“停下!”,让双方罢手。 之后他主动走出来,把手上的佩刀丢到地上,说道:“我黄盖无心之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可坏了联兵抗曹之大局。” “你家将军被我砍伤,还能抢救,你们南楚多有名医,想必还能救回来。” “至于如何发落我,还请你们南楚和我家督都议定。” 说完,他便让本部人马放弃抵抗,任由楚军缴械。 向宠那边,情况也和黄盖说的一样。 虽然伤势严重,流血不少,但还真不一定会死。 只是吴班第一时间的军令,是围剿这股东吴贼军,根本就没有考虑向宠,他默认向宠已经被杀了。这个心思,就有点意思了。 现在黄盖罢手,他似乎才想起来,向宠似乎还能抢救一二。 他这才让军医赶快去看看。 当然了,向宠身边的亲卫,早已已经拉去了不少军医了。 这条“起了冲突”的消息,传到士颂这里时,士颂的第一反应,是东吴难道又要背刺? 但听完全部的过程之后,他的心里面,倒是有了别样的思索。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心中,虽然对东吴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估量。 但士颂行动上,绝对不慢。 他当即带着三千颂卫营在前,令黄忠率领三万定武军在后压阵,以护周全。 然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向宠军营。 此刻,周瑜鲁肃等人,早已带着东吴人马,来到了这里。 虽然没有强行攻营救人,但这阵势,怎么看都是,若是南楚这边不放人,他们就准备自己攻营抢人了。 “周大督都,久来未见,别来无恙呼?”士颂在军营外,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周瑜,和其护卫部队,就戏谑一般地打起了招呼。 东吴这边的军士,见到士颂后,不少人都很意外。 即便是猜到士颂很可能会亲自前来,但看到士颂统领着武装到牙齿的颂卫营铁骑后,东吴将士本能的起了警惕之心。 他们都在估量着,自己若是和眼前这支队伍交手起来,会折损几成,又有几人可以活命。 是的,没有人觉得,自己可以击败眼前的颂卫营铁骑。 毕竟颂卫营的名声,如今早已经天下闻名。 即便是当年襄阳大败,曹军各部精锐想要击杀一个颂卫营将士,没有数个虎豹骑,或者曹操虎卫近卫上去填命,是不能轻易拿下的。 一般部队的将士,即便是百人队围杀一个装备齐全的颂卫营将士,也要损失不少。 “楚侯风采,不减当年啊。” 周瑜可能便是唯一一个,依旧神态自若的人了。 他也没有和士颂寒暄旧事的打算,拱拱手便很直接地说道:“听闻两军之间,起了冲突,黄盖老将军一时激奋,误伤了向宠将军。” “如今黄老将军被楚军扣下,这次前来,一是来赔罪。二来,便是来领黄盖回去行刑,以正我军军法,还请楚侯行个方便。” 士颂微微一笑,摆手道:“待我见过向宠将军再说。” 士颂的意思,倒也是简单,那就是我先看看我的人。 若是向宠救不回来,你黄盖一条老命,虽然没有向宠值钱,但也得给我交代在这里。 若是向宠只是重伤,没有性命之忧,那我们再聊如何处罚黄盖的事。 周瑜当然明白士颂的意思,他不便阻拦,也阻拦不住。 现在他虽然也带着五千东吴精锐在此,但他真没有翻脸的实力。 “主公,主公。”见到士颂走进军营之中,周围的将士纷纷行礼。 士颂见这些人神情虽然气愤,但倒是没有悲痛的情绪,心中估摸着向宠的情况应该还好。 等到士颂见到向宠时,向宠依旧昏迷。 黄盖那一刀也是狠,向宠当时虽然穿了内甲,但还是被砍伤了胸口,失血过多。 现在军医先是止血、包扎伤口,又是上药喂药。 华佗的外科学派和张仲景的内医调理学派,把自家能用上的招,基本也都用了。 好在向宠本身体格不差,加上内甲好歹挡住了部分力道,最后便是救治及时。 向宠这命,多半是能保住的。 只是看着脸色惨白的向宠,士颂也明白这些军医欲言又止的原因了。 向宠这伤,只怕伤了筋骨内里,以后即便是伤愈了,对身体素质的影响,也是极大。 换句话说,就是向宠以后只怕再难上阵搏杀了。 以后,只能成为一个统帅之将,指挥军队作战,而不能亲自搏杀。 战场之上,这样的儒将不是不行。 但这样的儒将,便天然有了一个最大的劣势,那就是他自身的安危,少了一份保障。 另外便是,两军交战,对阵之时,武将若是能带头冲锋,站在军阵一线,对于军队的作战,士气,都会有极大的帮助。 而向宠,未来只怕很难再做到这些了。 “你等好好照顾向宠将军,待伤势稳定后,将向宠将军转去交州海边养伤。” 士颂本来想要把向宠转回武陵书院,但一想这次赤壁之战的胜负难料,若是曹操得胜,武陵郡未必安全,立刻改了安排,让军医把向宠送回交州。 至于去南海郡,还是日南郡,士颂觉得都是可以的。 海边养伤,也算是自己给向宠放个假,让他好好休息一阵了。 此处军营,士颂自然是交给了吴班。 即便是在来的路上,暗组把向宠和吴班之间,可能存在派系争斗而互相使袢子的事,给士颂做了报告,但现在这种情况,士颂也只能用吴班,来管理这个前置据点了。 第565章 苦肉之谋(下) 既然确定了向宠不会死,士颂还是决定帮助周瑜,演好这出“苦肉计”。 他吩咐好营中布置,再次见到了周瑜。 “周大督都,听闻是你让黄盖来我军中求借箭矢?” “我军向宠将军,不过是说这事需要禀告于我,他们二人观点不同,那黄盖便暴起杀人,若非我南楚军医抢救及时,只怕向宠将军如今,已经丧命。” “而且此刻虽然抢救回来,也是伤了筋骨,以后恐怕都难上战场了。” 士颂的声音很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黄盖此举,太过分了,后果很严重,必须要严惩。 “我知东吴军士,招募训练,颇为不易。黄盖麾下其本部军士,现在被我军俘虏的,没死的,受伤的,加起来还有四五百人,我都给你放回去,任由大都督你自行处理。” 士颂其实是在撒谎的,黄盖八百本部人马,虽然突围时有些损失,但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损失去一半。 这是士颂看到吴班把黄盖麾下的那些人,分开管制时,忽然想起的一个点。 黄盖手下劲卒,都是东吴精锐,凭什么都还过去。 这些人里面,但凡是拿刀砍伤了我南楚将士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若是周瑜不同意,不认可这个数字,士颂即便是全部杀,把尸体给他送回去都行。 若是周瑜同意,那就是默认士颂扣下一部分人,这些人,都会被士颂送到日南郡那边去填充人口,做苦力赎罪的同时,再慢慢转化这些人的思想,给他们洗脑。 周瑜似乎看穿了士颂的小心思,就是这点人,也要占东吴的便宜。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士颂,现在对于他来说,黄盖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不知道对于黄老将军,楚侯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既然你周瑜敢问,士颂自然不客气。 他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说道:“入我军营,意图斩杀我军领军之将,要么是刺客,要么是袭营。” “黄盖此人,只怕早就被曹贼所蛊惑,想要斩杀我军将士,当做投降的礼物,叛投曹操。” “这种人,留之何用?今日就当着大都督的面,在此处明正典刑。毕竟和大都督认识,有几分情谊,大都督不好动手,那就由我南楚代劳,斩杀于此地。” “大都督回去后,可禀告吴侯,让其诛杀黄盖全族。” “不可啊,楚侯。”周瑜还没有发话,倒是他边上的鲁肃急了起来。 不知道鲁肃是故意装孙子卖惨,还是真的情感上很是不舍,言语之中,居然带上了哭腔。 他说道:“楚侯您高抬贵手,黄老将军性情急躁刚烈,和向宠将军之间,怕是因为有言语冲突,才有越规之举。” “但向宠将军,毕竟性命无忧,我东吴也可多加补偿。” “黄盖老将军,在我东吴,历经三朝,乃是军中宿将,颇有威望。” “对我东吴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东吴的!还请楚侯明鉴。” “今日老将军失了规矩,我们自当严格处罚,但就此斩杀夷族,似乎处罚太重。” “我东吴若是如此对待一个三朝老臣,定然群臣人心离乱。不用那曹操来袭,我们自己就崩盘了。” 士颂听后,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已经年过三十的士颂,下巴上也已经有了些许的胡须,没有特地去清理的他,此刻也能做出捻须状,略作思索。 片刻后,他出声问道:“那你们东吴,是什么意思?这黄盖在我军营,拔刀砍人,就这么轻飘飘地算了,那我又如何让群臣信服?” “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我南楚军营,擅杀我南楚文武。我士颂即便是抓了人,都得恭恭敬敬地放回去。这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这,这。”鲁肃一时语塞,他说了黄盖对于东吴的重要性,但是听士颂的话,他也觉得有道理。 自己这边,要是真就这么把黄盖给带回去了,士颂的确不好给南楚文武交代。 不知所措的鲁肃,最终只能是看向周瑜,还是希望这位东吴的擎天巨柱,能给出解决的方案。 周瑜心中微微一叹,说道:“楚侯明鉴,黄盖老将军固然有过,但罪不至死。” “我意,可在我东吴大营之内,公开执行杖刑,可杖脊百次,以儆效尤。楚侯以为如何?” 士颂心说,你不就是要玩苦肉计吗,搞不好这黄盖来我这边找事,也是你周瑜苦肉计的一环吧。只是可惜,让向宠受了这无妄之灾。 而且,去你东吴大营行刑,不就是要打给那些暗中投降曹操,以及被曹操派来诈降的二蔡看吗? 见士颂一直思索,并未给出回复,鲁肃道:“楚侯,杖脊百次,不死也残。黄盖老将军只怕受刑之后,半条命都没了,其状况,不比向宠将军差啊。” 士颂心中冷哼一声,半条命的都没了,要是真的这样,后面诈降曹操,扛着“青龙牙旗”,乘火船冲锋的人选,那不是得换人了? 故事里的黄盖,被打了没多久,就能带着一身伤,杀入曹营,第一个发现曹操。那苦肉计,只怕水分大得很。 “我先君子后小人,把心中之疑虑说清楚。” “百下杖责,若是打到位了,别说半条命了,打死都有可能。但若是打不到位,不到十天半个月,就和没打一样。” 士颂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老子不信任你们东吴的人,你们打板子,肯定会玩花样。 他说道:“可在东吴军营之外,由我楚军行刑。也不打百下,只杖八十即可,如何?” 士颂减少了数量,但却要求质量有保障,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动手的人,不是东吴的人,而是南楚这边出人。 而且士颂也很自信周瑜会同意。 毕竟周瑜想表演的是苦肉计,这样一来,黄盖暗中投降曹操的理由,就更加的充分了。 堂堂三朝元老,儿子被南楚所杀,自己不过犯了点小错,东吴居然不护着他,任由他被南楚欺凌,在东吴军营门口,当着全军上下的面,被南楚士颂打了个半残。 打完之后,东吴领军之人,还要对士颂感恩戴德。 这样场面,是个人就忍不了。 自己效力了一生,结果换来这样的薄情对待,再加上和南楚之间的仇怨,黄盖暗中投降曹操,合情合理。 “罢了,就依楚侯之意。”周瑜说完,转身下令,让东吴部队返回军营,让人在军营外摆设刑场,通知文武官员,到场观刑。 然后,又让鲁肃去找士颂对接,接回士颂同意放回的那些东吴将士。 毕竟,黄盖才是主角,这些东吴将士都是附带的“赠品”。 黄盖这边的事情谈妥了,这些东吴将士,也就能返回了。 不多时,士颂带着颂卫营将士来到了东吴大营外,没有任何意外的,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妻弟”诸葛亮。 他上前和诸葛亮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 人群中,蔡中蔡和二人见到士颂,也是连忙向人群中缩了进去。 这两人的举动,士颂还真就看见了。 当年这两人就和自己不对付,只不过后来,自己的地位颇高,蔡家又有蔡瑁和蔡峰二人为自己效力,自己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不和这二人计较。 至于现在嘛,虽然士颂心里不爽这二人,但也是知道轻重的。 如今苦肉计在即,还需要这两人去向曹操传递情报,没有必要现在就把二人除掉。 周瑜不也是在赤壁之战开战前,杀这二人祭旗的吗?那才是最适合此二人的下场。 “把黄盖带上来。”到了这个时候,士颂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按说好的步骤办事即可。 之后,断臂将军吴班出列,让手下军士把黄盖绑在了刑法架上。 由吴班高声宣读,为何要对黄盖行刑。 士颂也算是用心良苦,一定要把自己为何打黄盖的原因,在东吴全军将士面前,说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不论是蔡中蔡和,还是东吴集团内部暗中投降的人,都会对黄盖后面的诈降,觉得理所当然。 “故而,我家主公和东吴水军大都督周瑜约定,杖责八十,行刑!” 吴班说完之后,独臂一挥,早已就位的执法军士,走到了黄盖身后,举起梃杖,开始打人。 “嗒!嗒!嗒!” 每一下杖击,都落到了实处。 很快,黄盖的后背,便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差不多二十多下的时候,一直咬牙坚持的黄盖惨叫一声,当场晕死过去。 “大都督,手下留情啊。”鲁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带着一批东吴文官站了出来,向周瑜求情。 但周瑜置若罔闻,挥手下令,让人取来冷水,直接将黄盖泼醒。 士颂仿佛心有灵犀一样,下令继续行刑。 “二十七!” “二十八!” 记数的人员,每数一个数,便能听到黄盖的一声惨叫。 身为武将的黄盖,本来身体素质就会强过一般人,这也是他能忍受前面二十多下,坚持一声不吭的原因。 但是打到现在,黄盖的背后,没有一处完好。 皮开肉绽之余,每一次打击,都疼入心扉。 若是从给向宠报仇的角度来说,黄盖遭的罪,只怕比向宠要惨上数倍。 再加上在全军面前,被外人打板子,这失去了脸面,在这个时代而言,似乎更加杀人诛心。 又打了二十多下,刚好到第五十下的时候,黄盖的惨叫声中,几乎都没有多少力气了。 而后黄盖整个人也再次晕死过去,而且连泼了两桶水,黄盖似乎都没有转醒过来的迹象。 士颂也好,现场其他人也好,都察觉到了,那就是若继续打下去,这八十军棍打完,黄盖绝对当场被打死。 后面,定然不会再有什么诈降之事了。 而且现在来看,黄盖就算是不死,士颂也觉得这人不可能再率军冲锋了。 “楚侯,黄盖将军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他年事已高,如今已经杖了五十,若是再打下去,只怕黄盖老将军,就挨不过今日了。” “还请楚侯,顾念抗曹联盟之大局,未击退曹军,我们反而临阵斩将,实是不吉啊。” 鲁肃从周瑜的眼中看到了无奈,顿时明白,这时候求周瑜是没有用的,能让黄盖死里逃生的人,只有对面的士颂了。 有鲁肃领头,后面诸葛瑾,步骘,吕范等官员,也都来替黄盖求情。 最终,就连程普也站了起来,对着士颂拱手,为他的老兄弟黄盖求情。 士颂心中动容,这黄盖人缘还是不错的嘛。 而且就事论事,苦肉计这事上来说,士颂多少也是有些佩服黄盖的。 他站起身来,看向黄盖片刻,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了诸葛亮。 只见诸葛亮羽扇轻摇,嘴角仿佛带着笑意,似乎不单单是看穿了周瑜的苦肉计,仿佛更是看穿了自己。 多半,诸葛亮已经知道,自己看出了周瑜的计谋,在努力配合周瑜,扮演一个恶人,来促成这出苦肉计。 只是这戏,要怎么收场才好? 士颂迷惑了,他看了看诸葛亮,见诸葛亮居然微微点头。 他当即明白,苦肉计到这个火候,应该算是可以了。 “既然东吴诸文武求情,我自然不会往死里逼。” “要不这样,剩下的三十杖,暂且记下,待黄盖伤愈之后,再补上便是。即便是伤口恢复了,我也要再给他撕开!”士颂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同时让自己睚眦必报的人设,立得更稳了。 “且按楚侯之意,把黄盖押下去吧。”继而,周瑜向士颂露出了笑脸。 他满脸笑容,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楚侯,这笔账,将来我定然会一并还上!” 周瑜的话里,看似顺着士颂的意思在吩咐,但怎么听,都好像是让士颂记住,他周瑜以后,一定会找机会,来找士颂报仇。 第566章 试探之举 却说黄盖被打了个半死,抬回军营。 士颂率军,折返罗县大营。 后面,他还是令人送了五万支箭矢,到东吴军营,算是给周瑜的支持,也算是给周瑜卖自己面子的一点回馈。 东吴众将探望完黄盖后,有人长吁短叹,有人默不作声。 但大家都知道,一股诡异的气氛,已经在军营中传递开了。 黄盖,当年乌程侯孙坚起兵时,就开始追随孙家的老将。 如今,却被周瑜如此当众羞辱。 而且还是让和黄盖有仇的南楚军动手行刑,不少人心中一冷,有了别样的想法。 “公瑾啊,你今日为何让那士颂,在我东吴军营门口逞凶?” “黄老将军和南楚之间,有杀子之恨。今日又被如此羞辱,心中定然有怨。” “他可是三朝老臣啊,军中诸人,虽然嘴上不说,但不少人,只怕愤恨不平。军心若是如此,我们如何破曹?” 鲁肃在周瑜军营里面,急得跳脚,不住地埋怨周瑜没有顶住士颂的压力。 周瑜却哈哈一笑,没有接过鲁肃的话,反而是问道:“那诸葛孔明,可有何话说?” “他也埋怨大都督和楚侯,说用刑过重了。” 鲁肃两手一摊,没有多说废话,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诸葛亮特地叮嘱过的。 周瑜听完后,笑道:“我之计谋,无人识破,甚好,甚好啊!” 鲁肃一脸懵,但随着周瑜的解释,他也算是明白了周瑜的安排。 而后,带着周瑜事先就准备好的上等药物,去见黄盖。 等鲁肃离开后,黄盖的营帐里,来了一位不一样的人物。 这人姓阚名泽字德润,本是会稽郡山阴县人士,少年时家中贫苦,后来半工半读,有所成就,被推举为官。 小霸王孙策定江东时,也将他纳入麾下。 其人有辩才,且勇气十足。 最为要紧的是,阚泽和黄盖二人,私交密切,算是忘年交。 阚泽一进军帐,看了看黄盖的伤势,便大骂士颂,说士颂欺人太甚,不过是仗着两家联合抗曹之举,趁机打压与他南楚有仇的东吴将士。 骂了一通之后,见左右无人,才低声问黄盖,说道:“今日大都督若是和士颂硬刚,在曹军大军压境之下,士颂未必不会退让。” “但大都督并未多言,黄老将军可是和大都督之间,也有嫌隙?” “未有!大都督少年英杰,乃是我东吴擎天巨撑,老弟不可乱语。”黄盖微微摇头。 阚泽微微点头,然后轻叹一声,问道:“可是苦肉计?” 听到这话,黄盖的脑中仿佛一道闪电劈过,若非背后伤势严重,只怕此刻立时起身了。 他抬起脖子,盯着阚泽,警惕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都督雅量非常,绝不是轻易动怒之人,更不是轻易会被士颂所逼迫之人。” “他今日之举,透着诡异。他人不去细究,我一看便知。” 不得不说,阚泽这种喜欢看细节的人,在军事行动上,还是很有敏感度的。 黄盖微微点头,说道:“我受吴侯三世厚恩,无以为报,便献此计,以报吴侯。” “如今已经受刑,断不可半途而废,我思来想去,那曹操奸诈,能骗过曹操之人,军中上下,唯君一人尔。” “老将军,是想要我去送诈降书?”阚泽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在这计谋之中,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不知,你可愿意?”黄盖对此满是期待。 “自然是愿意的。” 阚泽拱手行礼,说道:“大丈夫处事,碌碌无为,与那朽木腐草何异?” “公为国家之事,身受重刑,我又何惜此头!” “善!”黄盖大喜,心知阚泽此去曹营,是深入虎穴,九死一生,不顾自己后背重伤,滚下床来,对阚泽行礼。 而后,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诈降书,交到阚泽手中。 一切,仿佛有剧本一样。 阚泽换上渔夫的装束,一叶小舟过江,只身进了曹营。 面对曹操的质问,试探和诈探,他临危不乱,几句话,就让本来认定是苦肉计的曹操,觉得黄盖是真的投降。 再加上蔡中蔡和二人,送来的密报印证,曹操当即信任了阚泽。 他让阚泽成为自己和黄盖之间的地下联络员,往返南北,约定黄盖归降时间。 只是这一次,送走阚泽之后的曹操,还是选择了稳一手。 “传令水军各部,明日出击,挑战东吴水军。” 他要试一试东吴诸将的战斗意志,会不会因为黄盖被打之事,而受到了影响。 若东吴诸将,作战状态正常无误,那么黄盖的投降,就会有问题。 若是东吴诸将表现的缺乏战意,嘿嘿,那他就可以顺势好好谋划一下。 毕竟,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之上者也。 “呜呜~” 战争的号角,再次被吹响。 曹仁,于禁率领北方水军战船,在大江之上一字排开,做出了江上斗法的架势。 对此,周瑜没有任何犹豫,他心里对曹操的打算,看得是明明白白。 董袭、韩当、凌操、陈武,邓当、朱治六将,接到军令后,立刻出击。 双方在江中,展开了一场标准的水战。 开始是互相射击,而后艨艟战船互相冲撞。 仗着熟悉船只颠簸的优势,东吴水军在战船撞击的那个瞬间,纷纷做出平衡准备。 接着趁曹军水军身形摇晃时出手,顿时,大批曹军被杀。 “江东鼠辈!看刀!”那位曾经夸口,说北方将领一样能水战的袁绍旧部张南,确实有几分水战的本事。 他这一船人,硬是在两船撞击时,稳住了身形,没有让东吴水军占去多少优势。 不但如此,他反而趁机高高跃起,跳上了东吴战船,凌空一刀,将东吴这条船上的副将砍翻。 一时间,曹军水军士气大振。 朱治见状,心知自己不是张南对手,眼睁睁看自己的副将被斩后,只能一面后撤,一面放箭。 但张南手持一面大盾,将这些箭矢纷纷挡下。 而后一刀,劈断了这条船的桅杆,桅杆上的吴字大旗,就此落入江中。 “哈哈哈,东吴水军,不过如此!”张南发现自己成为了战场上的焦点,一时得意,立刻大笑起来。 可惜他得意的太早,杂乱的战场,涛涛的江水声中,一支破空利箭,急速飞来。 等到他发觉问题时,已经来不及躲避。 这一箭,正是号称东吴第一弓骑的老将韩当射出的。 他的战船部队,就在朱治部队的侧翼,朱治的船队被张南打乱了布置,朱治被迫后撤。 但同时,也把张南暴露在了战场中央。 张南斩将夺旗,正是得意之时,韩当冷不丁的一支暗箭射来,他当场被射穿了喉咙。 即便是再不甘心,张南也只能倒下。 他想要在死前转过头颅,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可惜并未如愿。 “杀!”韩当大喝一声,刚刚被打落的东吴士气,立刻涨了回来。 各部将士,顺势开始了反击。 曹军水军这边,一时间,反而士气低落。 本就不擅水战的他们,接连又损失了数条战船,最终不得不退。 “呜呜呜!” 就在这时,曹军水军后方,传来了更加深沉的号角声。 曹军战船听到之后,立刻向两侧散去。 “出现了,曹军果然也打造了连环战船!”鲁肃一眼看去,脸色大变。 曹军的连环战船,是由近十条大船连接打造,在这个时代看来,就和水上的巨无霸一般。 而数艘连环战船的出现,让东吴各部神色紧张。 这船太大了,东吴的战船撞击上去,真就是以卵击石。 各大船之上,张辽,张合,李典,乐进,曹洪,李通等曹将,对着东吴各部哈哈大笑,居高临下,对东吴各部射出箭雨,东吴各部损失严重。 朱治,凌操带头,东吴各部依次后撤。 在他们看来,和曹军的连环战船相斗,那便是自己找死。 后方观战的曹操见状,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这样的水战,才是令他满意的水战。 东吴水军的实力,自然是强过他麾下水军的,但他可以用连环战船的优势来弥补。 更让他满意的,是东吴诸将的态度,他们并没有选择死战! 甚至可以说,不少人的表现,就是典型的出工不出力! 这样的状态,令曹操对踏平江东,信心倍增。 “今日和东吴水军交战,双方正常战船交手,我军水军,依旧处于弱势。” “毕竟我军以北方军士为主,荆北军团成立不久,虽然训练数年,但和江东水军比起来,终究是时间尚浅。败了,便败了。” 归营后的曹操心情不错,其实他看到了,即便是普通的战船交手,他的水军也并没有太差劲,尤其是荆北水军,好歹训练了六七年了,也算是中规中矩。 另外,一直喊着北方也有能水战将领的张南,虽然是最终被韩当射杀,但是他那一条船,其实也算是打出了威风的。 曹操对此很是满意,为了激励众人,后来还特地下令追封张南为关内侯,用来激励武将,收买人心。 “待我连环大船出击,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江东水军,即便是他们都是些在大江之上讨生活,水性极好之人,也依旧不能和我军匹敌。” “待我军把所有战船连环完毕,我水军便可出击,那时大江之上,即便是我北方军士,也不会被大江上的风浪所影响。”曹操显然对连环战船的威力,很是满意。 不得不说,这连环战船的作战方式,真的很适合曹军。 就好像大江之上有了一艘航母,四平八稳,不惧风浪。 这样的大船不论是撞击,还是射箭,都肯定要强过普通战船。 而且今天这一战,怎么看都是因为连环大船的原因,战胜了东吴的水军。 曹操也好,军中诸将和谋士们也好,心情总是不错的。 曹操当即决定,三日后,在军中举办一次“大型文艺汇演”,也就是弄一场开战前的誓师大会。 他曹操,要在这个大会上和众文武,众将士一同观看军舞表演,同时也弄个诗词大会,彰显一下他即将一统山河的气势。 是啊,若是这一次南下,灭了刘备孙权,击败士颂拿下荆南。 这天下,对于曹操来说,基本也就安定了。 至于士颂可能的逃窜,在他看来,短期内是不会对他统治下的中原王朝带来威胁的。 这天下,基本上,就算是定了。 想到这里,曹操心绪澎湃,眼前的风光,是无限美好。 第567章 横槊赋诗 一场盛大的歌舞表演,而且还是在即将开启统一之战的前线。 不论是为了振奋军心,还是为了名留万代,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主持这场盛会的“总导演”师勖,也算是临危受命。 他本来在中原流浪,想要南下荆州谋生,最后被曹操留住。 而士颂这边,早早就有了一位当世的音乐大家杜夔,此人从士颂占据荆州起,就在士颂麾下效力,荆南乐署祭酒到楚太乐令,一路高升。 之后,在这个时代的音乐界中,便有有北师南杜的称号。 杜夔仗着武陵书院的文化繁荣,一直压着师勖一头。 但随着士颂北伐大败,师勖这边反而越来越得势。 在他看来,就差最后一口气,就能把杜夔压下去了。 而这次,在连环战船上的水上大型歌舞文艺汇演,便是他的机会。 是夜,一排排连环战船处,灯火通明,和摇曳的江水相互辉映,将这场盛会,照耀得一清二楚,仿佛和白昼并无多少区别。 “呜呜呜~” 随着低沉的号角声穿透云层,这场大型歌舞秀,拉开了帷幕。 就好像后世每年一次春祭节日的开幕舞蹈一样,大批的歌舞姬人,鱼贯而入。 乐师们组成的乐阵,也演奏起了动人心魄的乐曲。 而在舞乐之中,前面领舞的六人,就好像后世那会场的主持一样,边跳边唱。 “祝旗开得胜,祝山河一统!” “祝马到功成,祝万寿无疆!” “祝山河锦绣,祝共享繁华!” “祝万象更新,祝紫气满堂!” 这场景,要是士颂在现场,还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要全场大合唱难忘今宵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恢弘的场景,也确实是让在场的曹魏文武,颇为满意。 就连曹操,也是抚须含笑,显然是很满意现场的表演。 开场舞蹈之后,便是身穿简易铠甲的女舞蹈人员,带着她们的表演道具,来到了会场中央。 随着乐曲响起,这群女乐把盘鼓放置于地面,开始了她们的舞蹈。 这便是汉代以来,很受欢迎的盘鼓舞。 开始时,先是围绕着盘鼓旋转,长袖回旋,在盘鼓的左右摇摆。 而后随着乐曲的越来越高亢,她们也开始跳上盘鼓,或做虎跳,或做倒立。 有时整齐划一,有时一咏三叹,层次分明。 “好!” 曹操也是喜好诗词文章的雅人,对乐舞,也颇有心得。 虽然不至于自己去跳舞,但欣赏水平摆在那里,看到赏心悦目的舞蹈表演,一边拍手叫好,一边不停饮酒。 很快,他便进入了微醺的状态。 “咚咚咚,咚咚~” 伴随着舞伎在盘、鼓之上纵跃腾踏,蹈击出有节奏的鼓声,舞蹈的美感和音乐的意境,呈现出了远超这个时代的美感。 “振华足以却蹈,若将绝而复连。鼓震动而下乱,足相续而不并。” 这是古人对于汉代盘鼓舞的形容,将其场景描绘的说是贴切。 随着一曲近百人的大型盘鼓舞结束,宴会的气氛,也被推向了高点。 这个时候,正是曹操站出来,鼓舞军心的时机。 只见曹操端着酒觞,走到了舞台中央。 此刻的他,金甲红袍,气度非凡。 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来喧嚣的会场上,也因为他的这个举动,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等待着曹操后续的举动,此刻,只有江水东流的滔滔江水声,和江风吹动火把和旗帜,带来的抖动声。 “呱呱!” 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乌鸦,发出了它的叫声,在寂静的会场上,显得是那么的突兀,也是那么的明显。 曹操听闻此声,嘴角微笑,问道:“诸位可知,此鸦何故夜啼?” 程昱见曹操有问,当即回答道:“鸦类无知,见明月高悬,疑是天明,故而离树而鸣。” 曹操听闻此回答,哈哈大笑,继而摆手,显然是不认可程昱的这个答案。 他把手上的酒觞一摔,大喝一声:“拿槊来!” 接着,他将长槊横置胸前,轻扶枪头,对左右武将说道。 “我持此槊,破黄巾,扫流寇;擒吕布,灭袁术;南逐士颂,北收袁绍。深入塞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 “今对此景,甚有慷慨。吾当作歌,汝等和之。” “喏!”文武众臣,统一应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首流传千古的《短歌行》,依旧还是在这个世界出现了。 其实这首诗的核心思想,只有一点,那就是招揽人才。 不论是前面的忧思难忘,我有嘉宾,还是后面表面心迹的“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说来说去,就是我这里看重人才,重用人才,你们快点来投效我,为我曹操治理天下。。 就和后世诸多诗词点评人说的那样,曹操的这首《短歌行》,是一首政治意义特别强烈的诗词。 此时的曹操,已经在以周公自比。 在他看来,百万大军南下,连环战船已经打开了局面,江东孙吴内部,以黄盖为首,大批文武,暗中投降。 灭刘备,破孙权,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得了江东之后,他便可以水路并进,反推荆南和交州,士颂虽然不弱,但想要凭借西南一隅之地,对抗整个中原王朝,那也是以卵击石。 天下一统的曙光,就在他曹操的面前。 他怎能不心生感慨,怎能不希望有大批的智能之士,投效于他,为他曹操打下的江山出力。 曹操的《短歌行》和刘邦的《大风歌》,所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当然,曹操的文学造诣,只怕十万个刘邦,也赶不上。 刘邦说“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其实和曹操的“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说的就是一件事。 天下安定了,这天下是我的天下,我需要有人来为我效力,为我守这天下! 曹操此刻的心态,志得意满,舍我其谁! 此刻的曹操,自然是准备接受周围文武,乃至万千将士们的恭维。 然后大家一起,上演一出人心所向,一往无前,必定能扫灭江东的气势。 但有些人,脑子似乎就转不过弯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泼冷水。 这场大型歌舞秀的总导演,音乐大家师勖,忽然走出,说道:“下官以为,丞相方才所作诗歌,略有不妥。” 这句话一出,刚才还在争相吹捧曹操的文武众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若是师勖不傻,就会站出来说些打自己脸的话,把自己弄成卖弄小聪明的小人人设。 可以说一些虚伪的话,证明自己见识浅薄,没有能理解曹操如此高深诗文含义。 反正,就是和曹操一唱一和,用自己的“小聪明”来衬托曹操的“英明睿智”。 虽然人设会崩,不再是一个艺术大师的形象,但好歹还能活命。 但是师勖偏偏不知道转弯。 也不知是不是他平日人缘不好,此时此刻,居然也没有人拦着他。 只听他说:“如今大军南下,战场搏杀之际。三军将士,都有性命之忧,丞相却吟此不吉之诗歌,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又有何不吉?”曹操眉毛一挑,长槊横置,示意师勖近前来说话。 师勖再次拱手行礼,走到曹操面前,也让自己走到了曹操长槊的攻击范围内。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此不吉之言也。” “乌鹊其鸟,通体黝黑,叫声难听,喜食尸体,自古以来,便被视为不吉之象征。” 正在侃侃而谈的师勖,准备根据自己的认知,来向曹操说明他刚才的诗,是真的不吉利。 但却没想到,曹操突然暴起,大喝一声:“小小乐师,安敢败吾诗兴!胡言不吉,乱我军心!找死!” 言罢,当场将师勖捅穿。 曹操虽然近年来很少亲自上阵,但他的长槊,也是有枪头的,而且还有专人保养。 师勖艰难的抬起手,指向曹操,但最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甘心地倒下。 而曹操,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左右文武,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任何人都知道,此刻的魏王曹操,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说了。 所有的话术,需要顺着曹操的意思来说,所有的事,都需要顺着曹操的意思来做。 稍有劝说之语,让曹操不爽,不顺心,曹操便直接动手杀人。 而曹操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别说是任何一个臣子了,就是所谓的大汉天子,所谓的皇帝,曹操还不是想杀就杀。 这天下,马上就要是他曹操的天下了。 这一刻,曹操的骄横,高傲,达到了顶点。 这天下,舍我其谁! 这天下,我说一不二,没有人可以违逆曹操的意志。 按照流程,本来是曹操鼓舞完军心之后,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开开心心的放纵一夜。 但因为曹老板随手刺死了师勖,相当于节目表演了一半,你把总导演弄死了,后面的节目,自然也就不用继续表演下去了。 等曹操大笑过后,众文武只能是扶着醉酒且恼怒的曹操,回到他的营帐内休息。 等曹操酒醒之后,再做计较。 此时此刻,在大江对面,周瑜看着江对岸曹军军营中的灯光,听着那飘过江来的舞乐之声,嘴角,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那笑容里,是轻蔑,是嘲讽,是傲慢,是不屑。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你有百万大军又如何? 一切,都已经在我周某人的算计之中,这一战,就要把你曹操的一世英名给打掉,让你曹操成为我东吴崛起的垫脚石。 正在这时,一声乌鸦的啼叫,引起了周瑜的注意。 他抬头看去,一只乌鸦从北面飞来。 正准备收回目光时,却没料到一阵大风吹来,直接将他身侧的角旗旗杆吹断。 周瑜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没有一丝血色的周瑜忽然心头悸动,想起了一件压在心中许久的大事,忽然惨叫一声,大吐一口鲜血,就此倒下。 这一下,惊得左右护卫,连忙赶来救援,将他抬回去找军医治疗。 第568章 诸葛祭风 听闻周瑜吐血倒地,东吴诸将各自慌了神色。 在鲁肃的带领下,一个个都来探望周瑜。 江东鼠辈们虽然行为上令人不齿,但这些人的眼光,还是很到位的。 现在的东吴集团,孙权虽然也算得上是个明主,但对比他哥哥孙策,那就不过是个守成之主罢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中原大军,唯一有机会带领东吴,联合士颂、刘备,和曹操抗衡的人,就只有周瑜了。 这个道理,这种情况,虽然大家嘴上没有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但是现在周瑜忽然倒下了,东吴众人,当然心慌。 “不过是心气郁结,想来是大都督连日操劳军务,没有休息好,故而吐血晕倒。” 军医的话,其实很矛盾。 若是累了,只会是昏迷倒地,而不是会吐血后倒地。 但既然军医这么说,聪明人的人自然不会多问什么。 几波人之后,诸葛亮笑着走进了营帐内,前来探望周瑜。 鲁肃连忙介绍说:“孔明先生往日在武陵书院时,和医学大师张仲景学习过一段日子,我特地请来为大都督看看。” “有劳诸葛先生了。”周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懒洋洋地伸出手来给诸葛亮把脉。 但诸葛亮也不伸手,只是简单地看了看周瑜的状态,便笑着说道。 “大都督之疾,我已知之,乃是心病。而心病,则需要心药来医。我这里恰好有一个方子,专治大都督之心病。” “噢?这不赶巧了嘛这。”鲁肃心说太好了,诸葛亮这里有特效药,有专门针对周瑜心病的药物,那还不赶快给诸葛亮上纸笔。 “此为大都督之病根。”诸葛亮不紧不慢地写了一个条子交到鲁肃手中,鲁肃将信将疑地拿给周瑜看。 欲破曹公,需用火攻,往事具备,只欠东风! 周瑜见到这条子,仿佛整个人被针扎了一样,立刻跳了起来。 拱手对诸葛亮行礼,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既知我病因,还请先生教我,如何治这病。” 面对曹军带来的压力,自己已经做好各项准备,却算漏了最后一步关键的周瑜,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大都督的傲慢。 国家之事,自然是在个人名声之上。 自己为了东吴基业,委曲求全,对诸葛亮低声下气地求教,又有何不可。 诸葛亮微微一笑,轻轻摇动白羽扇,说道:“亮喜好游历四方,曾于一山中,偶遇异人,传我奇门遁甲之天书,学之可呼风唤雨。” “亮资质有限,不可尽数掌握,但为大都督召来一场东南风,还是有些手段的。” 听到这里,周瑜的眼睛里满是光芒,仿佛诸葛亮给了他无尽的希望。 诸葛亮接着说道:“大都督可在南屏山上,建一七星坛。坛高九尺,分为三层。再令一百二十军士,手持旗帜,依我号令围绕布置。” “我将于台上作法,向天借三日三夜东南大风,助大都督火攻曹军,如何?” “不用三日三夜,一夜东南大风,足矣!”周瑜抓住诸葛亮的手,似乎担心一松开,这应承下来的大风就没有了。 诸葛亮哈哈一笑,说到:“这样,事不宜迟,待七星坛修好,我便前往祭风。” “此东南风,从十一月二十日甲子祭风起,到二十二日丙寅风息。” “好!”周瑜拍手叫好,连忙下令,让人去为诸葛亮搭建七星坛。 同时,也把自己这边的计划,传给士颂,让士颂那边做好配合。 一旦他这边得手,南楚大军,也要随后跟上,否则后续乏力,让曹军还有反扑的机会,那就不划算了。 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一巴掌拍死! “诸葛亮让周瑜修七星坛?”士颂接到了东吴那边传来的消息,心头一动,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了。 回头想想,曹操使者来了两趟,二蔡诈降了东吴,黄盖挨了打,阚泽下了书。 连环战船击退了江东水军,曹操志得意满,横了槊,赋了诗,这诸葛亮怎么就不能登台祭风。 一切,都和自己记忆中的轨迹一样,全部都发生了。 而现在,诸葛亮站在了七星坛,周瑜开始了他的调兵遣将。 自己这个历史上本不存在的变数,如今,也来到了最关键的节点。 若是真如自己记忆中的历史那样,曹操会在赤壁大败,会真地走华容道逃命吗。 “机会!” 士颂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是的,若是自己提前去华容道拦截,若是自己不顾一切,不计损失,在华容道斩杀曹操。 想到这里,士颂的心跳越来越快。 是的,若是曹操死在了赤壁之战,北方必乱。 而后,不论是自己还是东吴,甚至是刘备,马腾韩遂等人,都有机会逐鹿中原。 看到了美好前景的士颂,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立刻传令全军集合。 他开始布置军队,让各部人马前往对应地点做好准备。 “主公,可是有最新的情报了。”马良对于士颂突然聚集众将,多少有些不理解,心中还有些疑惑。 士颂这阵仗,仿佛是要全军出击,和曹操决一死战的架势。 那曹操的主力部队,不是一心东去,想要先灭刘备再下江东吗?我们这边需要这么急着去和曹操拼命吗? “我现在,面临一次机会,要做一次选择。” 士颂声音不大,但他说话之后,现场显得有些安静,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自然是挥师北上,先收复失土,再逐鹿中原。” “赌败了,不过是继续和曹军消耗,拖延纠缠,等他曹操老死。” “但我不想等了,我不想多少年过去之后,心中后悔。回想当年有这么一个机会,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没有全力以赴地去抓住。” 士颂说出这话,大家已经明白,士颂做出了决定,而且是乾纲独断,不会听任何人的劝说。 士颂的眼神,坚定且决然。 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眼神,是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坚决。 不顾一切,要去搏命了。 “谨遵楚侯安排。”黄忠当先一步,拱手表态。 之后,徐晃,甘宁,吴懿等将领纷纷表态,表示愿意和士颂一起决一死战。 “两日后,东南风起之时,便是我军全军出击之日!” 士颂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虽然自己这边的主力大军,算是在曹军西面,但毕竟是西南方面,想要和曹军交手,风向上,并不十分占优。 而隆冬时节,从来都是西北风,哪里有什么东南风。 只是众人心中虽然有疑惑,但也不能直接打断士颂。 “黄忠为主将,统领所部三万定武军,汇同臧洪所部雄武军三万,霍峻所部长林军三万,蔡瑁水军三万。等曹军军营大火燃起,便全军出击,从大江正面,自南向北突袭。” 士颂对于曹军大营起大火,是信心十足。 “若是曹军军营并未燃起大火,又该如何?”黄忠很自然的问道。 “若曹军军营未起大火,则事先选好敢死之军,准备好各类引火之物,趁着东南大风,全军北上出击,杀入曹军水寨放火。” “不计损失,一定要把握住东南大风的时机,把曹军水寨给我烧掉,而后顺势配合东吴军队,掩杀曹军陆军。” 士颂其实早就做了相应的安排,自己留在长江以北的多少暗子,也有不少就在曹操大军之中,只要东吴的火攻之计开始执行,自己的这些暗子,自然会在曹军之中放火配合。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东吴的火船之计失败。 自己这边,也会不计损失地把这场注定的赤壁大火给点燃。 “喏!”没有别的话,黄忠当即领命,士颂的军令如此,他坚决执行就是。 “吴懿,陆逊。”士颂再次点起两部人马的统领。 吴懿麾下的北府军是以当年襄阳大败之后的残兵败将为基础,益州北部各州郡新募士兵为补充,重新组建的军团,有五万之众,在南撤最初两年,是作为南楚主力部队沿江布防的。 也就是这两年,南楚军情好转之后,才逐渐转移到益州方面,以白帝城,永安一线为基础,防备曹操占据的荆北集团。 而陆逊手上则是五万南蛮军,麾下就是孟获,木鹿,董茶娜,阿会喃,杨百逸,祝融这样的南蛮系将领。 毕竟南蛮军虽然成军数年,但整体而言,依旧是部落体制下的部队,而且诸多战术配合,也需要同部落的人配合才能发挥功效。 士颂没有必要去把这支部队拆分,尤其是赤壁决战这样的战役之前,保证自己每一支部队的绝对战力,是士颂必然的选择。 “你二人,今夜便率军进驻永安。只等东南风起,便起十万大军向江陵方向进军,不论如何,给我把曹操留在南郡的部队给拖住。” “若是我在对付曹操的时候,有南郡的曹军,前往援救曹操,你二人,提头来见!”士颂直接下了死命令。 想了想,见二人似乎还有疑虑,士颂顿时明白,这两人不知道何人为主,何人为副。 若是论能力,当然是陆逊为主,但是论资历和地位,只是是吴懿为主将。 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论谁领导谁,都会让另外一个人心中不舒服。 “这样吧,你二人同时出兵,在夷陵分兵。吴懿攻江陵,堵住南郡兵马东援曹操之路。陆逊率南蛮营,攻当阳,进宜城。威胁襄阳。” 士颂的安排,便是让两人各自为将,统领自己麾下的部队作战,相当于两支部队协同作战。 之后,士颂又看向甘宁,徐晃,说道:“兴霸和公明二人,率领本部军队,和我颂卫营一起,强攻华容县,曹操若是乌林大败,其败兵,必走华容道。” “你二人随我一道,把华容境内,各处大小道路,全部给堵满了!” “大路小路,山路平路,不论哪一条路上,遇到曹军突击,发现了曹操,立刻点起狼烟。其余各处,迅速合围,务必将曹贼戮于华容道,则天下可定矣!”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士颂依旧还是和当年的贾诩一样,认定只要杀了曹操,则天下再无敌手。 当然,那时候的贾诩,只怕还没有见识到刘备这号人物,诸葛亮是谁,他更是不认识。 而士颂即便是知道,但也自负地认为,只要能杀了曹操,即便是中原曹家对着自己报仇,自己也有足够的力量对抗。 而失去了曹操的曹魏集团,会比失去了孙策的东吴还要惨,还要不堪。 而且曹操若是真死在了赤壁,不单单是自己,东面还有孙权刘备,西北有马腾韩遂,北面还有袁氏兄弟和辽东公孙康。 这些人得到消息之后,也一定会有行动。 分食中原,群雄逐鹿的局面,会再次出现。 而那时,这些人里面,真没有一个让士颂看得上眼。 士颂可以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些人说,不是针对谁,在我看来,在座的都是垃圾! 后面,士颂也没有大意,而是和诸多文武一起,把各项作战细节,安排妥当。 甚至就连东吴的连环计,士颂都分析地清清楚楚。 大家都知道士颂是在赌,但不可否认,士颂这一次,似乎真的有赌一把的机会。 第569章 火烧赤壁(一)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前番曹操横槊赋诗,杀了师勖。 酒醒之后,曹操也颇为后悔。当即让人给师勖追封了九卿之一的大鸿胪职位,并让人好生对待他的家族后人。 也就在此时,一封密信,送到了曹操手上。 “魏王容禀,此番黄盖受罚,东吴诸将,心中多有不愤者。” “我二人已经暗中联络多人,凌操,董袭,朱治,贺齐四人,皆是独自掌军队之豪强,近来多有反叛东吴,归顺朝廷之心。我等不敢泄露身份,还望魏王定夺。” 曹操冷笑一声,对身边的程昱说道:“蔡中蔡和二人,还算不错,在东吴军营四处寻找一些对周瑜和东吴不满之人,但他们也不敢贸然接触。仲德,可有良策?” 程昱拱手道:“大王明鉴,可暗中让他们二人和黄盖,阚泽接触。由黄盖出面,和这些不满之人接触。” “待确认这些人和黄盖一样,有心归顺后,再让二蔡对接即可。” “这些人的家眷老小,只怕如今都在东吴手上,我们其实并不需要逼着他们率军来投,只需要我们大举进攻之时,他们率部规避,乱动东吴军心即可。” “不管他们真降假降。在我大军出击之后,他们这些首鼠两端之人,自然会做出选择。在我军碾压一切的实力面前,这些人即便是假投降,也会成为真的归顺。” “言之有理,可让来人,速将此决意,回传江东军营。”曹操随手一挥,便没再理会这事。 在他看来,江东孙家,已经是崩了。 他灭刘备孙权,拿下扬州之地,已经是十拿九稳之事。 后面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安定扬州的同时,水陆并进,攻略士颂。 最低最低的标准,在曹操看来,那也是拿下荆南四郡,然后以此为跳板,和士颂灭刘璋一样,南北夹击,攻下益州。 那时候,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形式上的天下一统了。 至于之后的时局如何发展,则和他曹操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又过两天,曹操接到江东传来的消息,看完之后不禁大笑:“天助我也,那周瑜小儿,好好地一个人,突然说倒下就倒下了。” “丞相,您这是?”问话的人叫做任英,是曹操故旧友人,长水校尉任峻的儿子,一心想要当个儒将。 现在,也正穿着一身的官袍,对曹操很是恭敬地汇报军情。 “本来,董袭,贺齐二人都愿意归顺,但朱治似乎并没有接受劝说,而是选择了继续效力东吴。” “可现在周瑜病倒,朱治似乎也犹豫起来。”曹操看完书信,随即把其丢入了洋气的火盆之中。 “我意,可让黄盖和董袭,贺齐一起出手,逼降朱治这个东吴老臣。若是失败,可迅速登上船只,前来江北即可。” 说完之后,曹操还是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诸位以为如何?” “善。” “理当如此。” 周围的谋士也好,武将也好,当然不在敢曹操做出决定之后,再来反驳曹操,那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吧。军营之中也做好准备,若是黄盖等人事情不成,也好在他们前来投效之时,做好迎接的准备。” 后面,曹操其实有些话是没有说出来的。 那就是黄盖也好,东吴其他的投降将领也好,自己都会好好的款待一番,用来彰显自己的气度,收买江南人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正是这道军令,让东吴这边的火攻之计,能得到更加完美的落实。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零八年十一月二十日,冬至。 这天夜里,持续了数月的西北风,忽然停了。 随之而来的,是诡异的东南大风。 也就在这个时候,曹操收到了江东那边的回信,这样的回信,曹操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论是攻黄巾,还是灭吕布袁术,又或者南逐士颂,北定袁绍。 那些首鼠两端,想要两面讨好的投降之人,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扭扭捏捏,犹犹豫豫。 可后面,只要投降了自己,成为自己麾下文武,又都能怡然自若。 说白了,这些人就是要过他们自己心头的那一关,仅此而已。 “让我看看,黄老将军又有何消息。”曹操笑着展开黄盖借蔡中之手,送来的情报,看完之后颇为满意。 “哈哈,好啊。黄公覆老将军,这两日已经聚合好了麾下部队,又和董袭,贺齐二人布好了局。今夜,要么逼朱治一起投降,要么斩杀朱治,带东吴粮草辎重来降。” 曹操双手背到身后,看向大江南面,说道:“传令下去,但见江上出现的东吴船只,若是插有青龙牙旗,便是自家部队,准备迎接入寨即可。” 此刻,他志得意满。 但身后,却出现一人,正是程昱。 本来程昱是想要拉荀攸一起来见曹操的,但是荀攸似乎是在避讳什么,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东南风忽起,要防备东吴趁机来攻这事,只需要一人提醒曹操即可。 若是他们二人一起来劝说曹操,似乎有些打曹操脸面的意思。 现在的曹操,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可以随意进言的人了。 说话之前,要考虑的东西太多。 尤其是荀彧被赐了空盒子后,荀攸越发的谨慎了。 “仲德,我料定你必来!哈哈哈。”曹操见到程昱之后,立刻拍手大笑。 程昱心里不爽,但是他如今身为曹操集团最有话语权的谋士,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他对曹操拱手道:“魏王,今夜东南风大起,需要防备东吴偷袭,若是东吴今夜用火攻,借助风势,于我军极为不利。” 曹操显然没有把程昱的话听进去,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说道:“为将者,当晓天时,明地利,而后方可统帅大军。” “这冬至阳生,当然会有东南风偶起之时,不足为虑。” 而后,曹操又说:“若是我连环战船打造之初,忽起这东南大风,我还会有担忧。” “但前番我连环大船出击,击败东吴水军之后,东吴军心已乱。” “后来,又有周瑜小儿被士颂小儿所逼迫,当着东吴南楚两家军士之面,把黄盖这样的三代老臣打了个半死。” “东吴军中,人心尽失。黄盖,阚泽,董袭,贺齐等人,先后投降。” “如今,大局已定,剩下的事,不过和当年收复河北一样,逐步招收投降之人即可。江东六郡,传檄可定。” 见程昱面有难色,曹操笑着拍了拍他,又把黄盖传来的密信交给他看。 指着大江说道:“今夜,你且随孤一道,看东吴自乱阵脚。” “若是黄盖等人有所行动,魏王何不发兵接应,或直接大军顺势过江。”程昱不解道。 “不动如山!” 曹操很是得意地说道:“我百万大军在此,犹如泰山压顶。只要我军陈列于此,对方军中,必然生乱。” “而且不只是今夜这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我次次都需要去接应吗?”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曹操的打算也是精明,就是我不动,用大势来胁迫来威压,逼对方内部出动乱,进而削弱其实力,自己轻松摘果子。 正说着,忽然一小校高喊一声“报”,跑到了曹操面前,递上了一张纸条。 江东的情况,没有如曹操想的那么顺利,但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的差劲。 这是黄盖送来的书信,上面说他和董袭,贺齐本来已经制服了朱治,后面准备逼迫和引诱朱治和他们一起归顺朝廷。 但就在这个时候,南楚军甘宁部送来了后勤补给,那个黄忠义子唐瞬,发现了这边情况不对,前来查看。 被制服的朱治看有了救援,立刻开始呼喊求救。 最终不得已,黄盖打晕了朱治,宣布朱治的部队和他们几人的部队一起投效朝廷,裹挟朱治的部队,一起冲出了东吴水军大营。 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粮草,器械集中一起,甚至还抢了南楚军的一部分补给,现在正在前来曹军水寨的路上。 “令人打开水寨大门,做好迎接黄老将军的准备。”曹操看完书信,心情颇为不错。 在他看来,这样的结果其实不错。 黄盖,董袭,贺齐再加上一个半推半就的朱治,都是东吴方面独掌一军的实权将领。 其中黄盖,朱治都是孙坚时代的老将。 董袭这人,原本是孙策麾下悍将,贺齐其人,则是会稽当地的豪强门阀。 这四人来投,对于东吴的打击,对于自己威望宣传,很有帮助。 所以不论是这四人带多少部队,带多少钱粮装备,对于曹操而言,都无所谓。 人来了,就是大功一件。 但是能带来部队,带来辎重,当然是更好。 尤其是这样子在东吴军营大闹一场,弄得人尽皆知,那更是他曹操求之不得的事。 很快,江面上就出现了东吴的船只,大小船只,零零散散,不成规矩,很像是突围冲出的部队。 当头一艘大船上,插着一面青色大旗,上书“青龙牙旗”四字,十分显眼。 这船队身后,隐隐间,还有呼喊搏杀之声。 显然,东吴一方,还不死心,似乎还有人在追击他们。 “大王,来船恐怕有诈。”程昱看了半天,又把曹操递给自己的黄盖来信反复看了数遍,心中一惊,连忙出声。 “那黄盖说,他早就准备好了粮草辎重,急切之间,还夺了南楚军唐瞬所部补给。” “若是如此,来船必定稳重,可如今见黄盖之船,速度奇快,轻而且浮。今夜东南风甚是急切,若是黄盖居心不良,我军危矣。” 曹操听完,也是皱起眉头,自欺欺人似地解释道:“莫不是后面有东吴水军追赶,黄盖所部拼死划船,又有大风相助,故而显得轻快。” “今夜大风,乃是天意助我,让东吴降将顺利入营?” 程昱心说,现在是两军对阵,岂能这么迷之自信,觉得老天爷也要给你曹操面子。 你曹操攻江东,老天就来西北风,东吴诸将投降你,投奔你,老天爷就给他们东南风。 反正,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顺着你曹操的心意来呗。 这样的吐槽,程昱当然只敢内心想想,是绝对不敢直接说出来的。 他只能继续恳求道:“魏王,不怕一万,当防万一啊。” “可让人去制住黄盖部队,令他们就地抵抗,黄盖等诸将先入营中,我们再派人接应即可。” “也罢,仲德所言,也是中正之策,就依汝言。” 曹操其实心中也有怀疑,按照程昱的安排,对于他而言,也算是万全之策。 第570章 火烧赤壁(二) 曹军水寨大门开启,一艘快船驶出。 船头一人,正是领命出行的曹军水军副督都于禁。 此行的目的,便是让“来投效”的东吴叛将,停下战船,不要进入曹军水寨。 要求他们停在江面上,和身后的追敌开战,等曹军水寨中整理好部队,自然会派人接应他们。 “来船停下,今夜风大,尔等且在江中等待片刻,我军自会派出连环战船相助尔等,击退追兵。” 于禁站在船头大声呼喝,将曹操的安排告诉对面的黄盖。 但是黄盖给予的回应,简单直接。 一支利箭,借着江风之力,呼啸而来。 或许是因为东南风的关系,发生了少许的偏离,这支箭并未能直接射杀于禁,而是射中了于禁肩头。 而且力度,也远比平时的箭支有力,直接将于禁整个人带着落入江中。 “点火!”黄盖一箭射落的对面船只的曹将,眼前曹军水寨已经在望,距离自己不过一箭之地。 这已经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期了,似乎一切,都比自己想的要顺利。 很快,百余艘轻快战船被点燃,顺着东南大风,就冲向了曹军水寨。 黄盖身后的“追兵”之中,周瑜也没有任何耽搁,立刻让人点起远程投射装备,将各种点火之物,抛向了曹军水寨。 “今夜!誓破曹军!”周瑜抽出佩剑,指向曹军大营,高呼一声。 东吴数万将士,也一起发起冲锋。 不远处,大都督旗帜之下,蔡中的人头就在这里,眼中满是不甘,那是开战前,就被周瑜斩杀祭旗的憋屈。 同时,陆地上,蔡和也被邓当斩杀。 吕蒙也统领东吴大军,以蔡和为向导,顺利摸到了曹军陆地军营的旁边。 此刻见江上大火燃起,再也没有半分犹豫,当即举起长枪,鼓舞三千死士,冲向曹军大营,而后开始点火。 混乱之中,早有准备的南楚暗子们,也各自发力,在曹军军营中四处点火,和江上曹军水寨的大火,遥相呼应。 一时间,整个曹军大营,从江上到陆地上,火海连成一片。 此刻,在东南大风的吹动下,火势蔓延极快。 “快灭火,快快将火船推出去!”站在甲板上的曹操,此刻终于从自己的狂妄中惊醒。 看到四周的火势,心中大呼上当,一心想要将损失限制在最小。 “魏王,如此火势,水军已无救援的可能,还是速速回到岸上,将岸上军营和水寨隔开,防止火势蔓延到陆军军营才是。”程昱看到情况不对,也没有心思去埋怨曹操的自大,现在这局面,只能是救得一处是一处了。 “曹贼休走,黄盖在此!”一声大喝之后,黄盖可不和你曹操客气,当即又射出多支火箭,将曹操所在的这条战船也点燃了。 之后,黄盖也不顾自身安危,纵身一跃,跳上了曹操的这艘旗舰,手持钢鞭和大盾,死死盯着曹操。 “孤竟被此人的苦肉计所骗,也罢,若不是士颂和周瑜两个小儿演戏,孤岂能上当。你这莽夫,今日还敢来孤面前送死。”曹操握紧拳头,眼神中,那对黄盖的恨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哪里能不恨呢? 今夜这场大火,别的不说,这十多万水军,只怕都要葬送了。 曹仁在荆州多年筹备,不论是战船还是训练出来的水军,都会被付之一炬。 这一次南征,已然是败了。 曹操一统天下的雄心,都随着这场大火,将被燃烧殆尽。 而且看东吴这架势,自己这次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也不容易,自己这百万大军,如今都置身于火海之中,后面还能剩下几何,聚集多少败兵,也是难料。 “杀了他!”曹操的声调,都发生了扭曲,这是恨到极致,才会出现的情况。 身后,一直默不作声,仿佛不存在一样的许褚,淡淡地回答了一声“喏”,便提着长刀走了出来,在他看来,黄盖已经和死人无异。 黄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许褚的身份。 曹操身边的护卫长,虎侯许褚的赫赫威名,如今天下,又是谁能不知呢? 但知道又如何,对于黄盖而言,眼前便是他今生最大的机会。 斩杀曹操,名震天下,留名万代,都在此一举。 今夜的黄盖,在赤壁火光的映照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那也是非往日可比。 他迎着许褚便冲了上去,两人都没骑马,而是选择了在这连环大船之上步战。 黄盖仗着火势和东吴进攻的威势,还真就和许褚打得有来有回。 随着这艘连环大船上的火越烧越大,曹操和程昱等人只能离开。 但是黄盖之后,不少东吴将士也陆续登船,加上大火之中,这连环战船侧翼两艘战船已经烧毁,开始沉入江中。 这艘战船,也开始慢慢地随着江水开始起伏。曹操也好,其余虎卫也好,多少有些不适应起来。 和东吴将士拼搏之中,隐隐间有被压制的感觉。 “我等当速速突围!” 船上,又一根桅杆被烧倒,隔开了部分东吴军队。 曹操也顾及不了许多,身处危险之中,当然是要以脱困为主。 当即在左右的护卫下,冲出了火海,对于身后的战斗,不管不顾。 在他看来,程昱可以牺牲,许褚可以牺牲,这百万大军一样可以牺牲,只要他曹操在,今天这里失去的东西,以后,都能加倍的讨要回来。 “曹贼休走!”黄盖眼见曹操要逃走,故意卖出一个破绽,配合战船的波动,引许褚来攻,却用盾牌挡住。 之后舍去盾牌,一个转身闪到许褚侧面。 许褚本来能回身格挡的,但船只在此时,仿佛配合黄盖一样发生了颠簸,许褚的身形控制不住,比正常情况慢了两拍,但这个时间,足够黄盖出手了。 只见黄盖一钢鞭狠狠地砸中了许褚握刀的右手小臂,即便是许褚带着护腕,但黄盖这钢鞭属于钝器,本来就不准备砍破对方护甲,而是靠钝击给与对手内伤。 “啊!”许褚惨叫一声,弃了配刀,连连后退。 这一击打到实处,许褚这右手算是废掉了,只怕就连骨头都被打断,若是不休养个小半年,只怕难以恢复了。 “拿命来!”黄盖得势不饶人,想要继续趁机拿下许褚。 但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混乱中的黄盖,根本没机会躲避,被这箭支射中胸口,射穿了他身上的简易皮甲。 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黄盖原本身上就有伤,为了这次火攻,更是殚精竭虑多日,刚刚更是和许褚生死缠斗。 上了年纪的黄盖,中了这一箭后,还真就没有任何抵抗的架势,直接倒地不起,仿佛是直接被这一箭射杀了一般。 “许褚将军,魏王令我前来接应,快快上船。”火光中,张辽架着一叶小舟出现。 此刻的曹军水寨里,也只有这种原本用来传递消息的轻快小船,还有不少没有被点燃了。 许褚也懒得继续和船上的东吴将士缠斗,对方也似乎更在意黄盖的生死,这也让许褚有机会逃离这艘火船,跟着张辽一起,回到岸上,回到了曹操身边。 但此刻岸上的局势,也远比他预料中的要差。 只见曹操铁青着一个脸,听着曹仁,于禁的汇报,而且于禁身上正缠着绷带。 原来他被黄盖射落水中后,伤势并不严重,很快就被人救起。 他见水寨大火冲天,于禁是直接返回了岸上。 本来东吴的军队有限,即便是借着东南大风,在水上和陆地上点起了冲天的大火,百万曹军,即便是损失一些人马辎重,也还有机会,集中起最精锐的一批部队,稳住军心,从容撤退的。 但是对曹操出手的,何止东吴一家。 就在赤壁大火冲天而起的时候,南楚这边第二个“黄老将军”带着十二万南楚主力部队,也从南面杀了过来,而且准确的来说,是曹军的西南方向。 既然曹军水寨大火,他们所带的引火物资,也就全部都用到了曹军陆地军营之中。 此刻的曹军阵地,哪里还有人可以挡住南楚军队的掩杀和登陆。 漫天的火箭,如雨点般地射入了曹军营地。 还有各种改造后的投掷装备,就在大江之上,将各种硫磺硝石等引火包当做石块,投射进入了曹军军营。 很快,曹军军营内的大火,再也控制不住,曹军最后抢救军营的心思,也就此破灭。 随着黄忠带着定武军、雄武军,长林军一起杀上北岸,陷入火海中的曹军,哪里还有心思在军营西面集结部队,当即一哄而散。 谁都知道楚军登陆的时候,是半渡而击的机会,但是曹军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组织败兵去做这事。 南楚诸军,除了少数水军将士继续留在江上,俘虏曹军水军,收缴兵器外,基本都冲杀到了岸上。 就连蔡瑁都没有落后,带着他这几年在荆南,花费重金,模仿士颂的颂卫营打造的亲卫精锐,也冲杀上去。 在他的心里,隐隐间有一丝期待,那就是斩杀曹操。 当年的蔡瑁,可不比他曹操差多少,怎么这些年过去了,我蔡瑁就死死地被你曹操踩在脚底下了呢? 嫉妒心,不甘,尤其是从前自己熟悉和认识的人,其身份地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后,周围人的心里,会有强烈的落差感。 这种落差感,让人会在对方落魄时,上去狠狠地踩上一脚。 “士颂小儿!”曹操看到南楚军队的旗号后,牙齿缝隙中蹦出了这几个字。 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得逃了。 现在没有危险,是因为曹军多,百万大军溃散,不论是东吴还是南楚,现在刚刚杀过来,还没有能铺开,后面一定会以他曹操为核心目标来围杀他。 正在感慨的曹操,忽然耳边传来嘈杂的呼喊声。 这是吕蒙率领东吴部队杀将过来。 吕蒙为人心细,远远地望见此处曹军还有一定的建制,便想到这里会有大鱼,立刻率领东吴军队冲杀过来。 曹操见状,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立刻带领部队向西北而逃,只留下张辽率领千余部队断后抵抗。 而后,一路上,他也不打旗号,见到曹军溃散部队,能收拢便收拢。 若是无意归队的人马,曹操也不强求,如今只是全力以赴,一路向西,想要逃去南郡。 “只要退回襄阳城,再竖起我的大旗,就一定能再聚集人马。” “不说立刻复仇,守住荆北诸郡,维持住如今这局面,还是可以的。” “只要休养数年,我定能再起大军南下复仇,那时,我定然屠尽扬州,许战不许降!” “江东鼠辈,一个不留!” 在逃命的路上,曹操越想越气。 回头看向自己原来的军营处,那漫天的火光,心中又悔又恨。 第571章 火烧赤壁(三) 曹操身边,聚集起残兵败将,一路奔逃。 忽然间,便撞进了东吴的拦截部队。 领头的东吴将领见曹操自己撞进来,大喜过望。高喊一声:“凌统在此,今日便来取你曹操人头!” 这支部队,正是凌操凌统父子二人的曲部。 虽然人数不多,但父子二人轻装简从,行动迅速。 这支部队最初的作用和任务,便是冲进曹营内四处放火,之后便可见机行事。 只是父子二人,连同他们身后的周瑜周大督,全都没有料到,楚国的军队,会来的这么迅速。 似乎南楚这边,早就做好一切准备,就等他们东吴动手。 或者说,即便是东吴不动手,这东南大风一起,楚国的军队,也会玩命地冲击曹军军营。 所以凌操凌统父子看到楚国的投射火箭和引火之物后,第一时间带着曲部撤出了曹军军营,布置在军营外,四处截杀曹军溃兵。 还别说,他们不到三千的曲部,开战到现在,起码杀了不下五千曹军了,收获颇丰。 现在见曹操出现,他们哪里还有犹豫,当即集中自己麾下主力,便围杀过来。 “魏王无忧,我等来也!” 就在曹操提起长槊,准备拼命时,斜侧树林中,杀出一队人马。 领头之人,乃是曹真,曹顺,曹成等曹家子弟。 几人麾下的虎豹骑精锐,刚刚杀退一支东吴部队,此刻刚好前来支援。 有了这支生力军,本来想要捡便宜的凌氏父子,当即退去。 东吴的部队嘛,顺风摘果子可以,逆风拼命,却是千难万难的。 收拢部队后,曹操心中稍稍安定。 走了不到数里,正好遇到了乐进,李典二将,他们也收拢了不少军士,正在商议向各处发文求援。 见到曹操无恙,二人心中大定。 “魏王,如今军营虽然被袭,但我军在南郡,在襄阳还有大军,在庐江在合肥新城,亦有大军驻守。” “南楚东吴的主力,如今都集中到了赤壁,我军可招来各处驻军协防,等后面整顿好人马,再起兵复仇。” 乐进显然有所准备,而且刚刚就一心想要分散部队,撤向北面。 但是乐进的做法,李典似乎并不认可,而是一再强调,应该带领人马,转身回去抵挡来袭部队,为大军后撤赢得时间。 “大王,如今我等已经聚集近万人马,不论是反身杀回去,还是就地在建立军营,作为抵抗的据点,聚集败兵,都能抵挡一阵。为何不在此立起军营,接应各处败兵?” 曹操看了看自己麾下的“五子良将”,心中微微叹息。 果然还是李典这个人实诚,到了这时候,还一心想着大局。 他的做法,自然是最好的,但他若是这样做了,结果多半就是他建立起来的大营,成为东吴和南楚的强攻目标。 他的这支部队,一定会全军覆没,但也能拖延时间,让更多的贪生怕死的人,逃得性命。 而乐进的做法,看似是最为中正的做法,赶紧撤离这是非之地,去自家城池处,集合败兵,调集部队,再作为援军返回。 这样虽然损失的人马多一些,但是作为回去整合部队的主将,他自己个人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所以乐进的这个办法里,有多少私心作祟,就说不清了。 曹操摇摇头,说道:“你二人的策略,各有所长。” “但如今局势未明,不可轻动。我百万南征大军,即便是败,也不会是全军覆没。” “继续在这里和东吴南楚的小儿们争斗,已经没有意义。” “何况如今想要去南郡或者庐江调兵来援,也不容易。西去路上必定多有埋伏,东去的路上,想来也有各种拦截。” 说着,曹操叹了口气。 而后他看向乐进,李典二人,说道:“不过若是少许人马,不向西,不向东,而是一路向北而去,当是最为安全。” “直线北上,需要翻越山林,反而更花费时间啊。”程昱在曹操身边,一路沉默,此刻立刻出声,现在的曹军,哪里还有力气向北翻越山林。 只怕还没翻一半,就被追兵赶上,全数击杀了。 “怎么可能全军一起向北而走。”曹操摇头后,还未说话,程昱已经明白了曹操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乐进,李典。”曹操看向二将,吩咐道:“你二人,各带十个,直接向北而走,翻越山林。” “之后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分别前往襄阳和合肥二城,组织人手,接纳败兵。我自引军向西突围,若是被困,到时候你们二人,再依据当时的情况,便宜行事。” “喏。”二人当即领命,而后把自己聚集起来的几千败兵,都交到曹操手上,当即向北而去。 很快,曹操身后,再次响起追兵的喊杀之声。 曹操不想留在此处厮杀,便带着部队继续向西而去。 他心知即便合肥方向想要派出援兵,也会被东吴的部队拦住,而襄阳或者江陵方向的援军,只怕也会有士颂率领的南楚军队阻拦。 但即便如此,他现在只能向西而去。 毕竟西面,如今没有声响,南楚东吴的军队,都在自己军营中搏杀和放火,各部大败之下,现在向西,似乎还有突围的可能。 “文远,西去该走何路?”曹操一面率军逃命,一面向张辽询问。 毕竟张辽心细,是个办事的人,这种败局之中,更加可靠。 张辽看了看前方说道:“魏王,只有乌林地面宽阔,可供我大军快速前行。” “好,就走乌林!”这种时候,曹操自然不会犹豫,当即和张辽一起快速向西而去。 连夜行军半天后,远离水岸,身后搏杀和追兵的声音才逐渐小了。 曹操正待休息,忽而侧后方又出现了一批人马,领头之人,乃是张合,另外还有马延、张顗二人,也是原来袁绍麾下战将。 此刻,他们正护卫着荀攸,董昭、华歆、王朗、刘先、袁涣等几个谋士,也算是突围而出,同时也带来了后续的消息。 “禀告魏王,我军水寨起火之后,东吴南楚之军,先后杀至。” “我军水军大败之余,曹仁将军临时凑齐一支水军,夺了东吴南楚船只,从水上突围成功。为我军留下了水军的种子。” 张合带来的这个消息,倒是让曹操有些舒服,终于是来了个好消息了。 “哦,当时你们为何不随子孝一同从江上突围?”曹操反问道。 “我等当时,在岸上和南楚军队纠缠,曹仁将军得手后,战船从江上冲出,被我等看见。” “对面领军之人,乃是臧洪和蔡瑁二人。那蔡瑁见状大怒,转身回去组织南楚水军追击,我等趁机摆脱纠缠,突围而出。” “但看情形,南楚军队很快便能完成合围,后面再难有人冲杀出来了。”张合叹了口气。 但曹操也从张合的言语中,听出了东吴和南楚的军事布置了。 他轻蔑一笑,说道:“东吴这边,周瑜小儿为将,黄盖诈降,借东南风放火,孙权亲自领军阻隔合肥方向援军。” “南楚这边,黄忠为将,率领南楚大军接应东吴部队,一旦火攻得手,只怕便是和那刘备一起,在我军营西面各处布置,围剿我军败兵。” “而士颂小儿自己,只怕和孙权一样,率军另外的部队,阻拦江陵方向过来的援兵。” “真是好算计啊。” 曹操握紧拳头。“士颂也好,孙权也罢,这两个小儿,哪里能有如此算计,若是有如此心机,士颂从前如何惨败于我,孙权为何安于江东,臣服于我。怪哉。” “魏王,刘备军新得一军师诸葛亮,号卧龙。听说也在东吴军中。此番东吴南楚以及刘备三方联合作战,从头至尾,便是此人推动的。” 荀攸的头发和曹操一样凌乱,但他算是看得很透彻的,这次曹操大败的背后,敌人那边,一定是有高人谋划。 如曹操所说的那样,士颂,孙权,包括贾诩,周瑜等人,也都是一时人杰,但这些人的资料,曹魏这边都有掌握。 这些人能有多大本事,曹魏这边也是有估量的。 只有这个和当年的庞统,廖立二人齐名的卧龙诸葛亮,资料并不详细,正因如此,荀攸觉得此人,或许才是改变局势的关键所在。 “那刘备在江夏,以一郡之地,对抗曹仁荆北四郡加上我关中地区的资源支持。想想就不对头,莫非也是此人在刘备身后谋划?” 曹操当即醒悟过来,自己还是太小看天下英豪了。 “正是此人。”荀攸拱手回应。 接着又补充道:“还有那周瑜,也绝非普通将帅,此人辅助孙策定江东,以弱旅抗衡士颂,从士颂手上夺走扬州诸郡,士颂也未能占多少便宜。” “若非江东实力有限,孙策早死,此人在江东,也绝不可轻视。” 曹操听完,先是冷笑一声,而后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笑完,见周围人脸上茫然不解,他立刻解释道:“我不笑别人,就笑那诸葛亮少谋,周瑜计短,终究是年轻,棋差一着。” “若是我用兵,连环计谋之中,定然会考虑到合围之后,敌军精锐突围的情况。” “故而若是我用兵,定然会在此处埋伏一军,啊!哈哈哈!此刻,我军方才突围,人困马乏,心神松弛,此刻若是伏兵杀出,不说杀得我军全军覆没,少说也会损失惨重啊。” “哈哈哈,啊哈哈哈。”曹操的笑声,在此刻,是如此突兀。 但在惨败之中,犹能开怀大笑,指点江山,又何尝不是一份大胸怀,大气度呢。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惨败之余,依旧发出这样的大笑。是不是对那些死在火中,死在水中,或者是死在东吴南楚刀枪之下的曹军将士的不尊重和轻蔑呢? 也或许正是这份大意和轻蔑,为曹操带来了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麻烦。 忽然间,四周喊杀声忽起。 蒙蒙亮的清晨,只见不远处的道路上,一俊朗武将,白袍银甲,长枪如龙,不是赵云,又是何人。 “当阳长坂坡之赵云?”曹军之中,还是有人认得赵云的,当年追赶士颂刘备败军,何其威风,可就是那种情况下,这个赵云孤身一人,在他们军中杀来杀去,硬是捉不到。 现在再次遇到,局面翻转,这赵云以逸待劳,曹军上下,哪里不知道是大难临头。 “魏王快走,我等前去迎战。”张合大喝一声,带着马延、张顗便冲杀向了赵云。 这边,张辽,许褚,曹真,曹顺诸人,则是护卫着曹操和诸多谋士,连忙穿过战场,飞一般地逃命而去。 刚走没多远,便听得身后一声惨叫,那是马延被赵云刺下马后,被赵云胯下战马踩死前,发出的惨叫。 而曹操回头一看,又见张顗被赵云一枪插入咽喉,接着整个人被赵云挑起,直接摔飞出来。 看那身体的飞行方向,正是砸向自己这边。 还好张顗身体不轻,加上盔甲的重量,飞到一半,便掉落在地上,把跑得慢的一些军士砸倒在地。 见此场景,曹操哪里还敢久留,立刻催动胯下宝马“绝影”跑远。 至于身后的张合是否能从赵云手下逃得性命,已经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第572章 火烧赤壁(四) 曹操没头没脑地跑了半天,最终被曹真赶上,拉住了曹操缰绳。 “魏王勿惊,我等已经突围,赵云没有追来。” 听到这话,曹操先是一愣,而后回头看了许久,确认身后没有追兵,这才长吁一口气。 缓神之后,拍了拍自家子弟的肩膀,算是提醒曹真放开缰绳。 没多久,张合带着一小队败兵赶了上来,肩头做了简单的包扎,看来是被赵云所伤。 “如何?”曹操看了一眼,出声询问道。 “我等与那赵云交手,人困马乏之下,被他占了点优势,被捅了一枪,但也趁机率队突围而出。” “只是后续人马,恐怕再难出来了。”张合说着,低下了头。 说白了,就是曹操突围之后,张合也快速完成了突围,留下的部队,再无大将率领,只怕是凶多吉少。 正如曹操大笑时说的那样,诸葛亮在这里埋伏一军,即便是没有能把他们这些跑出来的人马全部击杀,也能斩去一半。 “诸位,辛苦了。”曹操看着自己麾下不多的兵将,安慰一声,便继续打马前行。 “轰隆,轰隆隆!”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开始打雷,而且很快,倾盆大雨也就落下。 这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曹军将士,自曹操以下,瞬间成为了落汤鸡。 或许是因为赤壁的一场超级大火,把江里面的水蒸气都蒸发到了天空中,天空中的云在短时间内积累了大量的水蒸气。 随着空气中冷热空气的对流,还是原本这场大火后就有一场雨,反正此刻这一场大雨落下,将赤壁的火势,给压制住了。 而奔走逃命了一夜的曹操,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马鞭遥指前方树林说道:“大雨滂沱,可先去前方树林暂避,略作休整。” 这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曹操和心腹文武坐在此处,点起篝火,暂时休息。 周围,有受伤的曹兵忍受着饥寒和病痛,发出呻吟和哭泣,却被领队的将领大声的呵斥。 即便如此,士气低落,人心浮动,自是无法避免的。 见此情形,曹操先是哂然一笑,想要说些什么以振奋军心。 但他还没有开口,旁边的程昱却苦着一张脸,也和周围的普通军士一样,看向曹操,沮丧道:“这一夜之间,百万大军,四散溃败,唉,这。” 程昱倒是没有说什么百万大军灰飞烟灭之类的话,毕竟是自家的军队,但言语和神态中的懊丧之气,却是掩盖不住的。 “哎,莫要颓丧,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军今日虽败。但百万大军,岂是一夜就能杀完的,即便军队四散,也有数十万军队尚存,中原之地,仍由我所居。” “待我回归中原,休养生息。不出数年,便能再起大军南下,报仇雪恨。” 曹操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程昱,还是故意说给周围人听的。 又或者,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此刻,树林间还有偶尔滴落的水滴,但方才那一阵大雨,算是彻底过去了。 曹操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便准备起身离开。 环顾四周,士卒兵将依旧颓废于地上,哪里有起身行军的打算。 见此情形,曹操心知自己刚才打气的一番话,算是白说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 “大王,我军突围而出,已经奔走激战一夜,此刻人困马乏,饥寒交迫,强行前行,只会越发疲惫。” “不论是追兵还是埋伏,遇到之后,我等若是没有休整补充,反而是没有一战之力,那时更是成为他人鱼肉,任由宰割了。” 荀攸一路上沉默不言,此刻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劝说。 曹操脸色一沉,再看周围将士情况,心知荀攸说得是实情。 他只能是转头看向荀攸,让他继续说下去,如何各修整补充法。 “如今大雨已过,可令将士们杀马匹充饥,生火烘烤衣物,稍歇片刻后,再继续向西而去。”荀攸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特地拱手行礼。 他知道自己早已被曹操所不喜,曹操去除了荀彧之后,早就和自己荀家起了隔阂,自己这个荀家还剩下的“聪明人”,一直都被曹操所提防打压。 对于天下局势而言,他是反对曹操大举南下的。 他建议曹操不停地以小股部队骚扰,而后不停地派大将领兵蚕食江东和益州地区。 但曹操非但没有采纳自己这中规中矩的策划,而且即便是明知道自己反对大军南下,曹操这次南下依旧带上自己。 只怕正是因为若不把自己带在身边,曹操不放心,担心自己又在暗处,给他曹操弄什么手段。 曹操捻着自己的胡须,略作思索,后笑道:“也好,就依公达所言,全军杀马充饥。” 而后,曹操也不嫌弃简陋污秽,和普通将士一样,割下马肉便吃,补充体力。 没有多久,他便吃饱喝足,整个人也也恢复了不少精神。 但他哪里知道,这雨后炊烟生起,便是诸葛亮交代给张飞的信号。 点将发兵时,诸葛亮对张飞说过:“待来日,雨收天晴之时,必有炊烟升起,你可在炊烟升起过后两刻钟内,准备妥当。而后顺势杀出,必然收获不小。” “哈哈哈,哈哈哈!”曹操刚刚上马,见自家将士依旧懒散,没有规矩,知道这些人是疲惫逃窜了一夜,刚刚进食补充,此刻正是最为懒散懈怠之时。 仿佛黎明前的黑暗,正是最为黑暗的时刻一样。 刚刚吃饱喝足的人,是人体状态中最为放松的时刻。 “你们知我为何发笑乎?啊?哈哈哈”曹操不等人问,当即解释道。 “我不笑别人,依旧笑那诸葛亮智谋不足,笑那周瑜眼光浅薄。” “若是我用兵,在此处埋伏一军,隐而不出,只等我军放松戒备,懈怠懒散之时,突然杀出!啊,哈哈哈。” “若是那样,我军即便不全军覆没,又有几人可逃得性命,哈哈哈。”曹操一边笑,一边摇头。 仿佛自己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智珠在握的高人,其余人的布置在他眼中,都是漏洞百出,不值一提。 但世间的事,往往就是和他预料的不一样。 “曹贼休跑,燕人张飞在此!”环眼黑脸的张飞,此刻一身蟒色铠甲,挺着丈八蛇矛,大喝一声,率领千余伏兵杀出。 曹操见状,三魂吓走两魂,哪里还有心思嘲笑诸葛亮和周瑜,当即夹紧马腹便跑。 周围将士,也是护卫着一众谋士逃跑。 对于张飞,受伤的许褚,张辽,张合三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抵抗,略作拖延。 至于曹真,曹顺,于禁,吕通,冯楷,朱灵,韩琼等将,此刻竟然是无人敢上前相助,只敢护卫曹操和文臣谋士们先行撤退,而后指挥不多的兵将断后。 其中,号称河北“四庭柱、一正梁”中的一根大梁的韩琼,手持长枪和张飞手下副将对峙,守着曹军最后一条逃命的通道。 此刻的他,头盔早已不见,满头银发松散,眼神黯淡。 若是平日里,还能给人一种枯井无波的深邃感,但此刻,有的只有一种无力感。 当年他跟着袁绍叱咤风云,威震河北。 韩家一门也是水涨船高,自少年时起,他便自恃武艺高超,虽然不算超一流高手,那也是战将里的好手。 更让他自己很是得意的是,在河北诸将之中,自己统领军队,领兵韬略,也都在诸将之上。 就算是被曹操所器重的“五子良将”之一的张合,当年也是在他面前认真求教的人? 若非他年事已高,体力下降,以自己的能力,何愁不被曹操重用。 只是可惜,自己年老之后,心气就降低了下来。 这次跟着曹操南下,本来是想着打顺风战的,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一场旷古绝伦的大火,自己这把老骨头,多半是要丢在这里。 内心默默叹了口气,他招呼还有希望逃走的将士赶快走。最终长枪一摆,高声喊道:“诸位,快快突围,莫要和那环眼贼纠缠。” 许褚等人听到这声,知道曹操已经脱困,三人合力和张飞斗了许久,处处受制。 若非三人都非常人,此刻只怕就算是三人合力,也决计不是张飞的对手。 “休跑!”张飞呵斥一声后,大笑着跟在三人身后,按他的想法,这次即便不杀了曹操,也要把曹操麾下将士斩杀一通。 现在虽然截杀了不少,但是他张飞本人,好像还没有杀到曹军大将,丈八蛇矛没有见血,这要是回去见了关羽,赵云,那不是低人一头。 想到这里,张飞催动战马,又提速赶了过来。 韩琼见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心和胆量,让过许褚张辽等人,长枪一挥,便准备替三人断后。 按照他的想法,张飞再如何强悍,和这三人争斗许久,也必然疲惫。 此刻自己只需要拦住张飞片刻,便能成就自己威风不减当年的猛将之名。 心中算定之后,也是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助威,举枪欲和张飞打斗。 “噔!”的一下,自己手上的长枪便被张飞击飞。 韩琼心说不好,没有想到眼前这莽夫如此强悍,力气很可能比自己壮年时还要大。 “逃,赶快逃。”这是韩琼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虽然早就告诉自己要看淡生死。 但是真到了性命攸关的当头,还是会怕,还是想要求生。 这无关勇气和心中的决定,这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只是他的这些恐惧和后悔,在张飞眼中,不值一提。 就好像顽皮的小孩子踩死蚂蚁一样,不会因为蚂蚁的恐惧而停止自己的行动。 “去!”张飞一声爆喝,丈八蛇矛贯穿其身体,韩琼瞪大了眼睛。 自己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了,到老冒险一次,却遇到了张飞这种杀神,他即便再如何不甘,依旧只能无力地栽倒于地。 张飞随手抖动蛇矛,将上面残留的血渍甩开,抬眼看了一眼曹军逃走的方向,却并未追赶。而是转身看向被自己兜住的这部分曹军,嘴角轻笑。 冷声下令道:“都杀了吧。” 对于曹军,张飞的心中没有丝毫好感,从北到南,曹操追杀了自家一路,多少和自己一样跟着刘备的老兄弟老部下,都被曹军所害。 若非军师在前面早有安排,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摆手,军师有说过,自己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削弱曹操身边的护卫即可,倒不必去杀曹操。 杀了曹操,对于己方反而不利。 “杀了曹操老贼,自然威震天下,怎么会有不利呢?”张飞小声嘀咕。 他虽然想不通,但依旧忠实地执行着诸葛亮交给自己的军令,削弱曹军即可,但不必赶尽杀绝。 第573章 火烧赤壁(五) 曹操在左右护卫下,逃出张飞的截杀。 这时他再次环顾左右,发现身边的人少了大半。 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不到千人。 其余人马,不知道是被杀散了,还是趁乱,偷偷地从自己身边逃离。 毕竟现在这局面,不论怎么看,自己都是最大的靶子。 东吴南楚的追兵也好,刘备军的两次埋伏也好,都是以自己为目标。 任何有些小心思的人,都会想到,只要是偷偷远离曹操,就能得到更大的生还可能。 “走吧。不用再管其他人了,追兵将至,我们还是快快前行。”曹操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侧后方不远处,忽然又出现了东吴追兵的旗号。 看样子,是东吴大将吕蒙的旗号,从东南面迂回过来,若是自己再不走,又会被其拦住。 等到他不顾一切跑一阵后,周围的喊杀声,终于是远去了。 曹真从周边抓到了几个散兵游勇,这些人看装束都是曹魏兵卒,却衣衫褴褛。 但面貌上,颇有几分眼熟。 “尔等随大军突围,逃离追杀后,为何不归队伍,反而偷偷摸摸,藏匿前行。” 曹真认出这些人后,心中大怒。 这些人,本来一开始,跟着自己从军营逃出来,后来遇到赵云的冲杀后,便没有了踪迹。 而现在,反而又出现在了周边。 “将军,将军。”领头一人似乎早就被吓破了胆子。 他哭丧着脸说道:“我等原本是王忠将军麾下兵卒,突围后和大军走散。” “混乱中又遇到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正是王忠将军,王将军让我等归队之后,我们也禀告了大王的行踪。” “但是王将军并没有率领我们前来和大王汇合,而是故意选了另外的道路突围。” “哼!是怕来此汇合之后,成为众矢之的,被各处追兵盯上吧。”张辽没有好气地冷哼一声,他为人正直,对于这种贪生怕死的行为,很是不耻。 “可能王将军也是这么想的吧。”这几个小兵不敢顶撞张辽,只能继续顺着说他们的遭遇。 “我等跟在王将军身后,行走不到数里,就听到了追兵的战鼓和号角声响起,是从东面追杀出来的东吴军队。” “领头的是一面朱字战旗。王将军说我们不能向西跑,即便是向北翻越山林,也也不能向西跑。” “但是当我们向北移动后,后面追杀来的东吴军队速度立刻提升,而且大量的箭矢射入我等军阵。” “我们猝不及防,又无战心,当即就被冲散了。” “我们跟着王将军向北跑了没有多远,正好遇到了刘备军的埋伏,领头是一个姓糜的将军,王将军和他交手,眼看得胜,可偏偏又杀出来一个赵云。” “赵云和那刘备军的小股部队汇合后,把我们赶向东面,王将军不敢迎战,当即撤退,我们也在那时被冲散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些对话的曹操又一次大笑起来。 他抚着胡须说道:“告诉你们吧,你们都以为跟在我身边,是背着一个箭靶子在后背。以为周瑜,士颂,刘备都会来围杀我?真真是大错得错!哈哈哈!” 曹操再次大笑过后,说道:“是的,这次我惨败而归,必然实力大损,但即便如此,数十万大军尚在,北方诸州,依旧在我手中。” “若是杀了我,必然会和我曹魏结下死仇,不死不休!必然会迎接我中原力量的全面反扑。” “东吴不傻,南楚也不笨,就连那刘备,在得了诸葛孔明之后,也变得聪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都想要借刀杀人!” “东吴的军队,自东向西,鼓噪威喝,把我赶进刘备的埋伏。” “刘备这边呢,赵云,张飞一路路埋伏,不过是想要阻拦我军逃跑,却并没有下杀手。他们不过是想要把我赶向东吴追兵那边。” “哈哈哈,周瑜想要刘备军杀我,诸葛亮也想让东吴军杀我。这种情况下,跟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反而是那些弃我去者,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只怕都会被当场格杀。” “哈哈哈,这些人,何其蠢笨。”骂完之后,曹操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也发泄了出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此时,一探哨返回身边禀告道:“前面有两条路,一大一小,请大王示下,择何路而行?” “哪条路更近?”曹操这里的近,并非指的是返回南郡治所江陵方向,而是问那条路能更安全的返回襄阳。 毕竟在襄阳城内,有兵有粮,有高大城墙。 而且曹操也已经料定,士颂此刻,一定和孙权攻略合肥一样,正在率领南楚军队渡江攻江陵,此刻去江陵,颇为危险。 “大路平坦宽阔,可需绕行,要远五十里;小路崎岖难行,但直插华容道,却近五十里。” 听完小兵的回答,曹操略微思索,便让探哨上山观望两条路上的情况再作回答。 那探哨很快便爬上一处高处张望片刻,而后回复道:“小路上,山边有几处烟升起,大路上并没什么动静。” “诸军听令,沿小路而行。”曹操的决定,显然让众人出乎意料。 张辽实在想不通,便上前说道:“大王,烽烟既起,其内必有兵马埋伏,我军一路走来,抵御追兵,突破拦截,多有损失,何故反而走这有埋伏之路呢?” 嘴上这么说着,张辽和周围将领心里的想法只怕一样,为了那近五十里的道路,不但行走困难,而且很可能遇到埋伏的道路,怎么想,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曹操先是看了看张辽的表情,而后又看了看周边其余诸将的神色,心中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内心笑道:“这些人与我对比,还是有差距的啊。哈哈。” 而后,曹操抚着自己被熏黑后还没来得及打理的胡子,笑道:“岂不闻兵法有言,虚者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 “那诸葛亮多谋狡诈,故意让人在山林偏僻处烧火生烟,让我军不敢走小路。” “而他却故意在大路埋伏军队,只等我军前去,将我军一网打尽。却不想,他的这点心思,都已被我看破。” “原来如此,大王妙算,无人可及。”张辽拱手行礼,算是认可了曹操的说法。 周围诸将自然也没有多话,就按照曹操的布置,指挥人马开始走向小路,走向华容道。 只是这支曹军,一路艰难。 本来就人困马乏,现在这道路又如此难走,不少人也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尤其是其中,有不少受伤人员,本来就只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现在走在这路上,更是叫苦不迭。 虽然自信看破了诸葛亮的计谋,但是逃跑路上,他曹操也没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他让剩余的不少护卫精锐,在前方开路。 但即便如此,由于山路崎岖难行,部队的速度确实是走不快。 “如今突围而出,纵然不怯战,然后有追兵,不可不防。三军将士,当速速前行。”都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了,曹操当然还是想要早点逃出追兵的围捕。 但是曹真从前面退回来禀报道:“大王,山路偏僻,又因为方才下过大雨,积水不流,泥陷马蹄,前行快不起来啊。” 曹操冷哼一声,怒斥道:“行军作战,自然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哪有泥泞不行之理。” “传令下去,让诸军担土束柴,搬草运芦,填塞道路。立刻行动,有违令者,斩!” 见曹操如此决绝,诸将只能让将士下马,就地砍伐竹木,填塞道路淤积。 但即便如此,进军速度一样快不起来,曹操担心后面还会有追兵杀过来,便集中虎卫和虎豹骑剩余精锐数百人,让许褚,张辽手持长刀长枪,看到动作慢的人,直接就地斩杀。 其实曹操是存了歹心的,他嫌这样铺路速度慢了,又担心身后有追兵赶上,自己陷入危机。 只不过他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可能会估算错误。 既然他不能错,那么这些拖累他行军速度的小兵们,活着就是错。 许褚,张辽自然懂得曹操的意思,道路崎岖难行,砍伐树木费事,看到比较大的坑,那就直接拿小兵的身体去填。 而迟缓行军,动作慢,都是借口。 两人集合精锐直接把一些伤残病军士,就地斩杀,拿这些人的躯体,去填满了这些坑道。 坑填了,拖后腿的杀了,动作可快可慢的人,被吓着了。 此刻,哪里还有人敢慢慢行军。 只是这些曹军兵将里,大多都是又累又饿,还被斩杀不少,不少人直接哭了起来。 曹操听到哭声就心烦,大喝道:“生死有命,哭,又有什么用!谁再哭,立斩!” 说起来也是讽刺,刚刚下令三军不许哭,谁哭杀谁。暴怒训斥手下,这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事,就是哭,告诉他们,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很快,他曹操自己又哭的比谁都惨,也不知道这么快的翻脸,是打了谁的脸。 好不容易,部队走出那些曲折难行之处,来到较为宽阔的道路,曹操一个激灵,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队伍。 他左顾右盼一番,嘴角不自觉的再次上扬,急着直接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起来。 “丞相第一次笑,引来赵云,第二次笑,引来张飞,前后折损许多人马,还请丞相,不要再笑了。” 程昱算是烦了,看到曹操又笑,知道自家这位主公,这位大爷又想要靠着贬低诸葛亮周瑜,来彰显自己的优越。 但也不看看,现在是不是彰显自己优越的时候。 你曹操烟熏火燎一夜,狼狈奔走一天,饥寒交迫,你现在这个状态,笑别人计谋不足,不完美,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但曹操就是曹操,他就是要笑:“哈哈哈,哈哈哈。诸葛亮和周瑜,到底是无能之辈,若是我用兵,在此间埋伏一军,我们这些人,只能束手就擒了。” 只可惜,他的笑声还没有停下,就听见一声号炮响起。 前方道路两侧,杀出五百校刀手,分双龙出水阵,排列开来。 中间一将,赤面长须,手提青龙刀,胯下赤兔马,不是关羽关云长,又是何人。 第574章 火烧赤壁(六) 看到关羽那蔑视一切的身影和眼神,别说曹军士兵了,就连张辽,张合诸将,也都胆寒不已,面面相觑。 别说他们一个个人困马乏,奔走一天一夜。 就是在他们以逸待劳,精力充沛之时,对上关羽,哪个心中不怯弱三分。 倒是曹操,收了笑容,拔出佩剑,神情决然。 “既入此绝境,我等只能决一死战,以求突围。” “魏王,我等纵然有心决战,但战马已然无力,如何能战啊?” 曹操周围,除了许褚之外的诸将,纷纷叫苦。 虽然嘴上的借口各有不同,但最终要表述的结果,就是一点:我们现在这种状态,哪里还敢去和关羽拼命啊。 而且,就连没有开口的许褚,眼神中也没有往日对于战斗的炙热。 现在的他,一身的伤不说,其中两处伤得还不轻,一身本领武艺,发挥不出七成。 这种情况下,曹操的举起的佩剑,也只能缓缓落下。 见此,心里郁闷许久的程昱,连忙驱马来到曹操身边。 他想了想,说道:“关羽其人,傲上而不辱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为着。” “大王旧日有恩于他,今日陷入绝境,或可亲自哀告,逃脱此劫。” 都到这种时候了,曹操哪里还敢端着,只能依着程昱的建议,低头上前。 他拱手欠身,主动对关羽行礼问候:“将军,别来无恙!” 关羽心中微微叹气,但曹操对他,那真是没话说,他也只能拱手行礼。 说道:“关某奉军师将令,在此恭候多时。” 意思很明显,我埋伏这么久了,你就乖乖下马受擒,免得我和你动手,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我兵败势危,却不想,来此绝路之时,遇到的竟是将军。还望将军念及昔日情谊。” 曹操话说的也漂亮,没有直接说什么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而是说念及旧情。 但关羽,还真就吃这一套。 “旧日关某虽蒙厚恩,然官渡鏖战,已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报答过了。” “今日相遇,两家敌对,关某岂敢以私废公耶?” 关羽倒是说的清楚明白,总觉得自己和曹操之间的关系,把账算清楚,也就够了。 但他也不想想,感情这本账,哪里算的清楚。 你关羽义薄云天,封金挂印,还不是骑着曹操送你的赤兔马,这账你从来都不说还的吗? “将军难道忘了过五关、斩六将之事?我非但没有追究,还连下三道军令放行。” “大丈夫处世,信义为重,将军熟读《春秋》,难道不知道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的旧事乎?”曹操见关羽虽然犹豫,但没有松口,立刻使出了他从来没用的绝招,那就是哭。 不久前还呵斥手下不许哭的曹操,此刻居然也在关羽面前哭着求饶起来。 “若是将军不念旧日情谊,操甘愿下马受擒,还请将军放过手下兵将,他们,随我一路奔走,已经强弩之末,再无争斗之心,还望将军成全。” 是的,刚才嫌弃手下动作慢,直接斩杀,用来填坑铺路。 现在这些人,在他曹操口中,就成了自己生死与共,患难相交的好兄弟了。 曹操变脸之快,只怕身后的曹军之中,不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关羽倒是不知道曹操的变脸绝活,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从前曹操确实对自己不错,或者说是恩义深重,只是他心中,只有刘备,又哪里会有曹操的位置? 至于曹操说的典故,也是《春秋》中一个典型的故事。 说是春秋时期,卫国和郑国交战时,两个武将之间的故事。 “子濯孺子”是一个人的名字,“庾公之斯”也是一个人的名字。 两人的关系,算起来,“庾公之斯”是“子濯孺子”的徒孙。 战场交兵,郑国一方的“子濯孺子”战败逃跑,发现追击他的人是“庾公之斯”,也就放心了,说自己能活下去。 后来被“庾公之斯”追上之后,“庾公之斯”果然表示自己的师傅是跟着你学的弓术,自己现在用你传教的弓箭术射杀你,怕是不妥。 而后“庾公之斯”便拔掉箭头敲打“子濯孺子”的车轮数下,权当自己有过追击,便放走了对方。 这个故事关羽自然知道,有恩必报,是这个故事的核心。 自己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报答过曹操了,但现在曹操说的很清楚,你关羽还欠我的情,不还不行! 关羽其人,恩怨分明。 曹操口中的过关斩将之事,说起来还真是他有些对不住曹操。 别人都放你走了,你大不了多等几天,等个传令的口信到达就好。 你一天都不等,直接杀人闯关,的确是他对不起曹操。 而且现在,看看曹操那边,自曹操以下,个个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从前傲慢狷狂,不可一世。 在关羽眼中,这些人,不过都是些死里逃生,勉强活下来的可怜人。 关羽若是堂堂正正地和这些人交手,关羽杀这些人,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但是现在,这些人惶惶不安,哭着求饶,都不敢拿起武器跟自己交手,这样的敌人,关羽还真没有出手的打算。 “罢了。” 关羽长叹一声,便下令道:“四散摆开吧。” 而后,背对曹军上下,不再言语。 明显,是准备放曹操一行人一条生路。 正当曹操想要趁机溜走时,关平大声提醒道:“父亲,你可忘记了军令状。” 猛然一下,刺激了关羽。 “站住!”关羽一个激灵,大喝一声。 曹军听了,个个胆战心惊,曹操差点直接跌落马下。 不少曹军将士,直接跪倒在地。 本来以为可以逃出生天的他们,此刻哪里还有战斗之心,若是关羽反悔,这些人只怕连拼命的血性都激发不了。 “云长。”此刻,和关羽有些交情的张辽,也是披头散发地走了出来,对关羽行礼,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求饶。 “唉。”最后又一声长叹,关羽终究是放走了曹操这一行人。 曹瞒兵败走华容, 正与关公狭路逢。 只为当初恩义重, 放开金锁走蛟龙! 写《三国演义》的罗先生,这四句合辙押韵的诗,对于《三国演义》故事里的那个时空,倒是贴切的很。 只是在这个时空,故事并不会这样结束。 其实在士颂所熟悉的另一个时空中,曹操兵败赤壁,还真就是走的华容道。 只是历史上,并没有那一出关云长宁可自己背弃军令状,也要放走曹操的戏码。 至于曹操兵败大笑,还真的是笑了,只不过不是笑周瑜和诸葛亮。 周瑜,诸葛亮自然是一时豪杰,人中翘楚,但这两人,在曹操眼中,还上不得台面。 入得了曹操眼的人,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人。 那就是刘备。 曹操兵败赤壁,逃到华容道,笑得不是别人,就是笑的刘备。 在他眼中,只有刘备这人,才值得他曹操一笑。 而且,曹操笑后,还真出现了敌人,还真就是刘备的追兵。 “刘备,计谋迟缓,焉能阻我。”曹操笑完之后,看了眼身后刘备的追兵,扬长而去,根本没有下马求饶的故事情节。 想想也是,历史上的曹操,挟大军南下,准备一统天下。 孙刘联军在曹操面前,何其弱小。 当时两家花尽心思,所求不过是击败曹操,或者说击退曹操,哪里想过能把曹操大军给灰飞烟灭掉。 对于后面能取得的战果,本身就大大出乎了两家的预料,哪里还能有多余的部队,去曹操突围撤退的路上埋伏。 孙刘联军能做得,便是大军紧跟曹操,力求追上曹操,将曹操击杀。 而且刘备也不像曹操口中说的那么不堪,被调侃计缓谋迟。 刘备看到赤壁大火后,便知道这是击杀曹操的机会,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组织人手,想要绕路赶到曹操前面拦截。 但实在可惜,就好像百米赛跑,曹操是从第五十米开始起跑,刘备是从负二十米开始起跑。 同样的终点,刘备要比曹操多跑一倍以上的距离。 在这样不公平的比赛规则面前,曹操刚刚跑过终点线,刘备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笑刘备动作慢呢? 真要是刘备能跑到他曹操前面去,在华容道把曹操给堵住了,怎么可能会让曹操全须全尾地通过。 历史上没有如何和假设。 但这个时空,这个世界里,和历史上的那个时空和世界,已经有太多的不一样。 虽然说整体的发展方向,或者说历史大势,依旧和士颂所熟悉的那个历史时空相似,还能找到大体的影子。 毕竟到今天为止,曹操统一北方,率领大军南下,拿下荆州长江以北的地盘后,顺江而下,准备一鼓作气灭刘备孙权,占据江南。 这些,都是和历史上一模一样。 就连今天周瑜的这一把火,也和历史上大同小异。 风,还是公元二零八年冬至的风。 火,依旧还是照亮了赤壁和乌林的火。 只是人,已经不仅仅是那个时空中的那些人了。 这一次,除了占据扬州的东吴孙家,依旧在江夏郡盘桓的刘备军外,还有士颂。 一个占据了荆南四郡,交州,益州,甚至平定了南中,开发了东南亚地区的南楚势力。 不说和占据中原的曹魏分庭抗礼,但趁着曹军大败的时机,这股势力的反扑,是最有潜力替代曹魏,成为统一中原的强大势力。 更别说,从华容道到江陵,宜城,襄阳等各处城池的路上,早就让士颂做好了准备。 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次机会! 对于士颂而言,改变这个世界的大势,搅乱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全就在自己的这次埋伏里面了。 在一处山林中,眺望着远处蜿蜒而来的道路。 士颂微微出神。 他左手紧紧握住自己的佩剑,满手的汗水。 眼中,充满了期望。 第575章 阻击曹操 过华容道,一路向西,便是江陵城。 而且,有多条道路可选。 若是一路向北而去,则能过宜城,返回襄阳。 这些道路,也都是大路,沿路都有城镇,不再行军艰难。 而且别说曹操占据荆北已有多年,就是当年士颂占据荆北,也是以襄阳为核心,秉持着要想富,先修路的传统思维,在整个荆北三郡之间,修建了无数驰道。 这些驰道纵横交错,方便贸易交通,也方便了行军布置。 只是华容道这边,士颂还真就没有刻意去布置。 这周边,其实也有一些其他道路选择,可以避开华容道。 例如那远五十里的大路,士颂和曹操都有翻修过,至于其他道路,自然是更远。 士颂为这场赤壁大战,早已经准备多年。 虽然说上次北伐惨败,南渡之后的士颂,已经开始处处为自己留后手。 但是他心中,毕竟还是对赤壁之战有些期望。 这次配合周瑜诸葛亮,完成赤壁之战的一系列动作,又何尝不是想要拼一个机会呢? 孙权率领东吴一半的部队,去拦住了合肥方面的曹军。 自己也率领十多万部队,来拦住了荆州方面可能给曹操支援的部队。 别的不说,就是江陵城这边。 陆逊,吴懿两人,各自率领南蛮军和北府军各五万,早就围了个水泄不通,迟早是要打破的。而且陆逊也分兵去攻了宜城,北面南阳郡的守军,只怕也分不出兵去支援曹操。 这些留在后方的人,多半也没有支援曹操的想法。 他们哪里会想到,风头正盛的百万大军,会在一夜之间倾覆。 而士颂,则带着自己的三千颂卫营,加上甘宁,徐晃两人麾下的五六万人马,没有去攻击任何一处城池。 他带着部队,就守在在江夏郡西面。 在出了华容道后的二十七条大小道路上,全部设置了兵马埋伏! 而且,还留下了互通消息的信号。 士颂自己是守在了一条可以直接前往襄阳的主驰道上,占据了一处据点。 这本是士颂原来设置飞驰道路时,留着当做哨站,或者收取商队关税时用的地方。 此刻,到成了士颂的中军指挥所。 士颂身边,除了甘宁,徐晃及颂卫营亲卫将领外,还有不少文臣谋士打扮的人。 这些人,都是当年士颂心腹的后人。 庞统之子庞宏,太史慈的儿子太史享都是文士打扮。 他们都是在武陵书院读书的年轻人,如今还不到十四岁,但也都被士颂带在了身边。 其他不论,让他们二人,有亲手为父报仇的机会,也算是士颂对随自己北伐而牺牲的文武将士们的交代。 这份心结,在士颂心里已经存放了太久太久了。 “不仅仅是要找曹操报仇,当年那些背叛我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老子要把他们灭族杀尽,方解我心头之恨!” 士颂想到那些首鼠两端的小人,尤其是见自己陷入劣势后,便出卖自己的人,心里就有恨。 这次若是真能击杀曹操于赤壁之战,北方大乱之后,这些人,自己定然是有机会击杀的。 “便是这些人,能拿出天大的利益来,老子也绝不心软!” 士颂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自己这次,一定要狠! 他忽然看了眼庞宏,狠声道:“今日率数万大军过江,空费钱粮,所谓何事?” 庞宏见状,根本不避让士颂那凶狠的目光,而是迎着士颂的眼神,大声喝问道:“士颂!你忘记了颖水边上,那五十万将士的血仇了吗?” “不敢忘!”士颂同样大声回复。 “士颂!你忘记了宛城被屠,襄阳被占,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随你南渡苟安时的悲惨了吗?” “不敢忘!”士颂再次大声回答。 “士颂,这仇,你报不报?” “报,死都要报仇!” “找谁报仇?” “曹操!郭嘉,荀彧,荀攸,程昱,曹仁,曹洪,夏侯渊!还有那些背叛南楚的小人!” “哪些小人?” “华歆,蒯越,蒯良,阎圃,孟达,还有荆北战败之前所有投降的叛徒!” “如何报仇!” “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掘墓鞭尸,灭其家族,斩草除根,即便是妇人肚中孩儿,一个不留!” 此刻的士颂,整个人仿佛恶魔附体,仿佛这些年来所有的怨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二人一问一答,十分流畅,显然已经是对答过无数遍了。 而周围的人,即便是事先有过耳闻,又或者是听到过人,此刻亲眼看一遍,见到士颂那狰狞的表情时,无不胆寒心惊。 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仁义为先的儒家传承,这就是一个想要吃人的恶魔。 就连甘宁也是心惊不已,但很快便调整好状态,大声附和道:“甘宁愿为前驱,为旧日同僚复仇!” 有甘宁带头,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表示一定要诛杀曹操,为往日的同僚报仇雪恨。 他们的表态,士颂倒是没有放到心上,这些人跟着自己来这边埋伏,要做什么,自己早就说清楚了。 自己刚才和庞宏的一问一答,只是给自己一个激励,把自己的情绪调动起来。 冬至已过,昨天一夜,即便是隔着老远,登上高处,依旧隐约可见赤壁那边通天的火光。 赤壁的这场大火,终究是点燃了。 若是一切,真如自己所熟悉的那个轨迹,逃得性命的曹操,绝对不会逃去被围的江陵,而是会直接返回襄阳。 甚至,都不会选择在路上任何一个中小城镇中停留。 当然了,自己六万多人,散布在这二十多条路上,每条路上少的三千,多的五千,连环阻击。 只要一处得到消息,自己必定即刻调集周围的部队围过去。 对于一路艰难逃命的曹操,士颂做出了所有的预计。 他甚至想过,曹操会不会,弄个假曹操,来当探子,他自己偷偷走别的路逃命。 为此,士颂特地留了后手。 那就是暗组的人马,包括影爪部队,全部也都被士颂安排了任务。 暗组的人马,在各处山路之上埋伏,影爪十三人,全部在襄阳城外埋伏。 若是曹操真的能冲过重重拦截,返回南阳郡,这十三人身上,也有死命令。 那就是即便是他们全部死完,也要把曹操击杀。 “还没有消息吗?” 士颂看向伊籍,这位从登上暗组这条船后,就一心想要下船的人。现在,反而成为了这条船的掌舵人。 天下间最为滑稽的事,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虽然士颂现在名义上,把暗组交给了郑度为主管。 但郑度的年纪已经不小,而且还要负责很多别的事,而郑度之下,作为暗组的副主管,便是伊籍。 目前来看,这人已经在为接班郑度做准备了。 至于郑度这种和贾诩一个性子的人,士颂肯定是留在南面,当做未来的骨干人员保护着。 能带着来荆北拼命的人,当然是伊籍,蒋干这样少壮派。 蒋干嘛,士颂没有留在身边,而是派其到荆北各地游走。 一面探查最新局势消息,一面联系曾经暗伏下来的荆北小世家小家族,或者荆北地区的草根势力。 让蒋干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这些人在后面的战事中,倒向自己。 虽然这个动作可有可无,毕竟只要是赤壁大战曹操大败的消息传来,在自己的反攻之下,这些人里面,肯定有不少人会反水投效自己。 但若是让那些犹豫不决的,那些掌握曹军各处情报的,那些暗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力量,都能尽快汇集到自己手上来,蒋干还是有必要走上一趟的。 “还没有新消息。”伊籍也是实话实说。 “目前可以肯定的情报,是曹操没有死。而且带着一批核心文武,突围成功了。” “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进入我们埋伏的二十多条道路中的其中一条。” 士颂冷笑一下,说道:“只怕未必是突围出来的,而是被人当牲口一样赶出来的。” “周瑜也好,诸葛亮也罢,都不是傻子,知道杀了曹操,必定成为曹家死敌。” “他们都不想当这个出头人,都想要我来杀曹操,好让曹家里留在中原的势力,来找我们拼命。” 接着,士颂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老子一样要找曹操报仇!” “难道只许我报仇,就不许他曹家人报仇?即便是曹家舍弃中原不要,疯狂复仇,老子和他们拼死一战便是!” “即便是这天下再乱下去,老子也要杀曹操报仇。” 这时,站在旁边的马良说道:“文和先生曾有言,曹操若死,中原必乱。” “中原若乱,则孙权,刘备可趁机北上不说;北面公孙康,袁尚,袁熙兄弟二人,定然南下反扑河北;西面马腾韩遂之辈,只怕也会纠集人马,进犯关中。” “更别说中原各州之中,名义上臣服曹操,实际上各怀心思的世家门阀,其中必然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这次被士颂带在身边的谋士本来就不多,其中领头之人,便是马良。 算是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士颂没有集中大批的精干谋士在自己的身边,就是防着万一。 若是自己这次趁着赤壁大战的机会,都没有扭转乾坤,那自己就准备一条心守在南面,发展南面,等曹操老死之后再反扑了。 所以,这一次,刘巴,贾诩,徐庶,顾雍,郑度,石韬等人,都被士颂留在了后方。 带在身边的谋士以马良为谋主,伊籍,蒋琬,邓芝,士干为辅助,组成了自己的谋士团队。 就连马谡,士颂都丢到了吴懿的北府军中为军师,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手下精锐谋士被“一锅端”。 顺着马良的话,士颂分析道:“即便是再次天下大乱,占据西南小半壁江山的南楚,还是有优势的。” “至于刘备孙权所担心的中原势力反扑,那是他们实力弱小,本钱小了,自然瞻前顾后,我好歹有这么个基业。” “益州交州,荆南以及南中,南疆都护府各地的资源集中起来,还真就不怵他曹家决死反扑。” “而且,若是曹操死。所谓的占据北方的曹家,真会有多少人愿意不顾一切为曹操报仇,而不是在北方争权夺利呢?” 士颂敢起心思杀曹操,自然也是考虑了许多的。 曹操若死,曹丕,曹植,曹彰,乃至于所谓的曹宇,曹冲等曹家子弟,都能起不一样的心思。毕竟曹操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这些人里面,不过是曹丕的年纪大一点而已。 但说到让兄弟们心服口服,只怕是只有死在张绣上手的曹昂了。 这些曹家子弟,就算是曹操活着在,都互相挤兑,明争暗斗。 更别说若是自己杀了曹操,这些“兄弟”之间的龌龊,没有了约束,动起手来,只怕不比袁绍的几个儿子差。 士颂心里想着,而后偷偷瞥了一眼士干,心里想着:“别说曹家了,就算是士家,我的这些个兄弟,哪个不是担心被我杀了,才屈服在我之下。” “如今士燮还活着,若是我有个意外,这些人肯定是架着士燮传位给他们之中的一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总会让人忘记所谓的亲情,恩义和道德的。” 想到这里,士颂的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到时候,就看我们给出的价码了,曹操手下的文武,还有他们曹家子弟眼里,都是这样。” 曹操和他麾下的人,注重实际价值,重利益。 刘备和他手下的那一批人,是理想主义者,靠精神情感维系。 但自己既然来了这个时代,又选择了自己争霸这条路,不论是曹操还是刘备,自己都要面对,现在,不过是先杀曹操拿到实际利益再说。 至于刘备那群理想主义者,实话实说,自己敬佩归敬佩,但到底以后如何对待,士颂还真没有想好。 第576章 曹操来了 “报!”探哨的一声高呼,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东面大路上五十里外,发现一队曹军溃兵,其中一人身穿红袍,胯下黑色雄壮战马,被众人拥簇,颇似曹操。” “来了!”士颂心道一句,立刻打起了精神。 此时此刻,能从华容道走出来,沿着驰道直奔襄阳而去,还身披红袍,骑着绝影宝马,被人拥簇的人,不是曹操,还能是谁。 士颂连忙下令道:“不用发信号了,让传令兵飞速去周边道路,联系埋伏的人马,火速分兵前来。” “告诉他们,记得留下部分人手,守好各条道路,切莫让散兵游勇给我跑啦。” 不仅仅是自己要正面去堵住曹操,同时还从四面八方调集一部分人马过来,对曹操完成全面的包围。 士颂更要保持好各条道路的把守,避免自己被曹操所骗,让他玩一出金蝉脱壳。 这一刻,本来是雨过天晴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江夏郡内,刘备在中军大帐内走来走去。 他最终还是沉不住气,对诸葛亮说道:“军师啊,我思来想去,觉得云长最后关头,只怕真可能会放过曹操,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亮羽扇轻摇,笑道:“主公安心,曹操之命,不会落入云长手中,我自然知晓。” “云长为人,义气当先,昔日受曹操厚恩,自当趁此机会,回报给曹操便是。否则,真可能没有机会咯。”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问道:“军师所言何意?” 诸葛亮不慌不忙,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方才说道。 “曹操占据中原,傲睨天下。而主公屈就于江夏这一隅之地。对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别。” “本来我意,借曹操之手,让曹操,士颂,孙权斗个两败俱伤。但曹操一统北方之后,太过狂傲,此次赤壁惨败,早有迹象。” “然曹操既败,对士颂,孙权甚为有利。” “士颂可倾南楚之兵,收复荆北,上庸诸地,进而再次入关中,窥视中原。” “而孙权则可攻合肥,取汝南,进犯徐州。” “二人若是同心同德,互相配合,则可东西呼应,分割天下。” “而我军弱小,若是果真如此,则我军即便北上拿下豫州,兖州。即便是救出陛下,天下依旧难安,汉室依旧难以兴复。” 诸葛亮的眼光,看得总是长远一些。 既然曹操多半会败,那么曹操战败之后,到底会是什么一个结局,才能让天下大势的发展,对刘备而言最为有利,这才是诸葛亮要安排的事情。 诸葛亮又道:“近来我夜观天象,那曹操之命,本来命不该绝,能逃出生天。而后失去荆襄,豫兖之地,以河北为根基,青徐为触角,来和我们南方诸势力对峙中原。” “但前不久,本来正常的夜空中,忽然一道本来可有可无,毫无关系的暗弱之星,星光灿烂,堪堪压住了曹操的命星。” “若是我所料不错。那道横空而来的星光,其指向必是士颂。” “而士颂,也有必杀曹操的理由和实力。” “所以说,即便是云长放过曹操,我料定,后面曹操即便返回南郡,亦或者回到南阳郡,也一样会被士颂所杀。而这个结果,也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听到曹操命不久矣,刘备的内心忽然有那么一丝寂落。 但很快,便被兴奋和快意所替代,他连忙问道:“军师有何安排?” “正如我先前时所言,曹操若死,北方必乱。” “曹操死在士颂手上,百万大军则是覆灭于周郎之手,于公于私,曹魏后继之人,绝不会把重心放在我们这里。” “而且士颂,孙权两家的实力,也远在我们之上,那时候,他们必然全力北上,和曹魏剩余的残部周旋。” 说到这里,诸葛亮微微一笑,说道:“而我们,则可趁机北上,先取豫州,呼应士颂。” “而后兵峰直转向东,拿下徐州,淮南。之后便坐看士颂与曹魏周旋,进而攻取青州,兖州,再进兵关中,收取中原之地。” “孙吴那边呢?即便是我们攻取豫州顺利,拿下豫州再去攻徐州,只怕就落到孙吴身后了吧。” “孙权现在多半都已经开始攻合肥了,他攻下合肥后,必定会北上攻徐州的啊。” 刘备觉得诸葛亮有些话没有说清楚,当即询问。 诸葛亮依旧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说道:“赤壁虽败,曹操百万大军,岂是一夜之间就能杀完的?” “败兵见我军自东向西追击,活下来大多败兵都会向东北逃窜,最终必定被人聚集于合肥。” “我估计至少能有二十万人马。孙吴虽然大胜,但想要拿下合肥,只怕有些困难。” “军师是想要等孙权和合肥守军搏杀一番后,我军再渔翁得利?” 刘备问完后,觉得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多少把握。 诸葛亮微微摇头,说道:“我们拿下豫州,淮南之后,以主公在徐州之声望,徐州必降,徐州既降,合肥之军,自然也就是我大汉之军。” 诸葛亮的意思是,直接把驻守合肥的那些部队给收编了。而且还是用徐州的军粮辎重。 这倒是刘备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结果,看诸葛亮一副尽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刘备知道,这事情多半是有把握的。 “若依军师所言,我军现在该当何为?集中队伍,准备发兵北上?攻占汝南?”刘备试探道。 豫州之地,虽名一州,但地盘并不大,毕竟中原腹地,人多地狭。 东汉时代,所谓的豫州,完全包括于如今的河南省内,当时分为汝南郡,颍川郡,以及梁国郡,沛国郡、陈国郡、鲁国郡,一共六郡九十七县。 刘备身上本来就有豫州牧的官职,说起来,还是曹操给他请封的。 他回头去拿下豫州,那还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出师有名。 诸葛亮羽毛扇轻摇,说道:“主公稍待,一切,等曹操身死的消息传来之后,方可行动。现下,依旧是让各部扫荡战场,俘获曹军溃兵,缴获武器辎重为先。” 一切后续,只差一个消息。 与此同时,烧了一夜的曹军大营处,周瑜和鲁肃二人,和南楚军队名义上的统帅黄忠见过面后,并没有急着让大军西去追击曹操。 周瑜让各部队加大力度,抢夺曹军物资。 而后派出小股部队,好像赶羊一样,把曹军逃出的部队,赶向刘备军的埋伏,赶向南楚军队。 “大都督,今日这一战,我军大胜,为何不全力出击,力求击杀曹操?我军只派出小股部队,这不是白白让曹操逃得性命吗?” 鲁肃就事论事,在他看来,这一战若是能击杀曹操,才能算是全功。 那样一来,东吴必定能威镇天下,趁势北上,占据中原。 周瑜听后,也只是淡然一笑,反问道:“你也知道我们的目的,是趁势北上,占据中原。那是杀了曹操好,还是不杀曹操好呢?” “当然是杀了曹操好啊。”鲁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脱口而出。 但说完之后,见周瑜表情很是玩味,心道,难道不杀曹操反而更好? 他试探着分析道:“若曹操死,北方必乱。曹操诸子不说,还有袁家旧人,辽东和西凉也会趁机而动。” “更别说中原那些世家,说不得暗中也会扶持新的势力起来,或者干脆自己下场,占据寰宇城池。” “若是曹操不死,即便此番大败,损伤惨重,被我们占去一些地盘,但最终不过成为曹魏,东吴,南楚三家鼎足之势。” “而且若是这样的结果,对于我们东吴而言,反而最是不利。” “三家之中,我们受困于东南,北方对抗曹操,东南都是大海,没有拓土。西面还要和南楚士颂周旋,看似大胜一场,实际上依旧处于困局啊。” 听完鲁肃的分析,周瑜笑着拍手,道:“子敬所言,切中要害。” “所以只有曹操身死,我们东吴才有天大的机遇。只是曹操之死,怎么死,被谁所杀。不一样的过程,对于我们而言,却又有着不一样的后果啊。” 周瑜的语气恢复正常,而且眼神似乎变得很是坚定,态度认真严肃。 他分析道:“此番曹操大败于赤壁,百万大军被击溃后。主公必定攻合肥,以求从曹魏手上拿回九江郡,而后顺势北上攻略徐州。” 说完,周瑜微微地叹了口气,或许在他看来,这其实并非东吴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选择,却是东吴目前来说,最现实的选择。 不论是历史上也好,还是在这个时空也好。扬州在长江以北的地盘,本来按照东汉官方标准,是只有九江郡和庐江郡的。 后来因为纷乱不休,原本的统治划分被打乱。 尤其是这两郡之地刚好都在纷争的边境上,魏国和吴国对于这两个地方的行政划分,从来都是乱的。 就好像现在这个时空中,庐江郡就被分成了庐江郡和蕲春郡,而且原本蕲春郡部分还都在士颂手上的,只是后来孙权背盟偷袭,才把蕲春郡的地盘夺走了。 而九江郡,则是原本一直都在袁术手中,是袁术的大本营寿春为治所的淮南地区经济,文化,政治中心。 袁术死后,九江郡,一部分被曹操占据,一部分被刘勋占据,后来刘勋被孙权所灭,被东吴占据了靠近长江的一部分。 之后,在历史上便开启了吴魏之间横跨四十多年的合肥争夺战。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孙吴五次北伐合肥,五次铩羽而归,其中更是有两次算得上是惨败而归。 周瑜自然不知道另外一个时空的故事,而是就事论事说道:“攻合肥,拿下九江郡。只怕没有我们预料中的那么容易。” “曹军败兵,不少都会退向合肥,而合肥守将刘馥,绝非庸才。必定会死守待援,我们攻合肥拿下九江郡的核心,便是让其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我们攻合肥,南楚士颂必定会反攻荆襄,刘备也会顺势攻入豫州。曹军大败之下,处处被动,能在短期内增援合肥的,只有徐州方面留守的部队。”鲁肃思索片刻分析道。 周瑜微微一笑,说道:“若是曹操死于士颂或刘备之手,你若是曹魏继承者,该当如何?” “自然是其余地方固守待援,先集中部队,打出为曹操报仇的旗号,聚拢人心。” “不说是否真的报仇,先击退杀曹操之敌,而后再顾其他。”说完之后,鲁肃一愣,显然明白了周瑜的举动。 他猛地扭头看向周瑜,继而感叹道:“还是大都督有远见啊,合肥若无援兵,必定被我军所克,合肥既下,我军便可直推徐州,进驻中原腹地了。” “以目前之局面来看,诸葛亮定然不会让刘备杀曹操,即便刘备和曹操乃是死敌,但在我看来,诸葛亮一定也能看到这一点。” “而我们三方之中,最适合杀曹操的人,便是士颂。而士颂,也有必杀曹操之心。” 周瑜说完,看向了西面,那边是荆州所在,是曹操逃命而去的方向。 “可惜了,依我观之,我东吴根基不深,强行逐鹿中原,恐后继乏力,若能先取荆交二州,割据南方,而后待北方战乱多年后,再会师北上,才是最佳局面。” “只可惜,这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诸葛亮想到了士颂要杀曹操,周瑜想到了士颂决心会杀曹操。 曹操自己,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 走出华容道后,曹操一反常态,沉默不语。 仿佛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杀气。 在周围众人都觉得他们已经逃出生天后,他的眼中闪过无奈,坚决,和放松。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魏王此话何意?”程昱听曹操口气不对,连忙走到曹操身边,他是真怕了。 现在他就怕曹操忽然又笑起来,讥笑士颂没有谋略。 要是再杀出一支人马,他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只有决死一战。 而当先这支狼狈逃窜,浑身带伤,且士气全无的部队,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周瑜,诸葛亮心毒啊,他们是想要借刀杀人。”曹操已经明白,现在的荆州,可不是什么安全之地。 他能跑到这里来,全是因为周瑜诸葛亮的安排,或他们的布置促成的。 倒是荀攸这个聪明人,此刻明白了曹操的意思,洒然一笑,说道:“魏王,此刻已无回头之路。” “士颂来攻,必定先取江陵,占据南郡为前沿。” “我们此刻,不去江陵,也不入南郡任何一处城池军营。直接北走襄阳,且去南阳郡整顿兵马。” “到时候,若南郡可救,则救之,若南郡之事不可为,则可退过汉水,以新野,樊城一线组成防线。后依宛城补给,整顿军马,和士颂对峙。” 曹操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诸位还请振奋精神,此番回到南郡,路上只怕还会遇到南楚小股部队阻拦。还望诸将,做好厮杀准备。” “我们马不停蹄,直奔襄阳。待到城中,再作歇息。” 听到曹操和两位谋士的对话,周围诸将也明白过来。 南楚军队,肯定是会分兵来攻江陵。 否则江陵,襄阳方向,不会没有援兵来接应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还没有绝对的安全,后面的路上,还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第577章 斩断时空(一) “快,快,快!” 曹真大声呵斥着行动慢缓慢的曹军。 这支逃命的队伍,没有因为走出华容道,而放松警惕。 而且,他们根本不敢进入南郡内的任何城池,只想一路北上,赶快进入南阳郡,返回城池高大的襄阳城。 “子丹,不必去管那些掉队之人,现下,已经不需要这些人来壮声势了。”曹操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过多解释。 但曹真作为曹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自然明白曹操的意思。 突围的时候,带上那些伤兵,在突围搏杀时,可以比他们跑得快,留下这些人当饵,帮助自己主力部队逃出生天。 而此刻,已经突围成功,目的是返回安全的地方,自然是越快越好。 大不了,路上遇到些许南楚的小股部队,那也是能快速脱离战斗的。 而且南郡这边都是平原地带,突围容易的很,完全不需要这些人来当断尾求生的尾巴。 于是,曹军的队伍一字摆开,逶迤前行,前后间隔越来越大。 但曹操和身边文武,丝毫没有等待后方步卒的意思,一直保持着快速前进。 “士颂小儿当年修此驰道,方便地方贸易,同样也方便了部队进军。当年我的虎豹骑,正是沿着这条道路,一路追杀,把他和刘备,杀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曹操看着这宽阔的驰道,不禁感慨。 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今日,我又借此这驰道之便,能快速返回南阳。若是让士颂小儿得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可惜他得意了没有片刻时间,本来宽阔的道路周围,忽然就杀出了无数南楚军队。 是的,不是小股游走的探哨部队,而是万余人马,就这么杀了出来。 本以为南郡地区,平原为主,没有险要道路关隘,即便是遇到了一些南楚军队,也能绕过去,或者至少逃脱对方的纠缠。 但是眼前的南楚军队,显然是成编制的部队。 “难道士颂小儿不攻南郡,只把部队全部散开各处,专门等着来阻击我?”曹操忽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士颂攻南郡是假,围杀他曹操才是真。 曹操喃喃自语道:“若是我在士颂的位置。可趁赤壁大胜,派一支虚兵,假作攻江陵,威胁南郡各处据点。” “主力大军,却分散开来,布置于南郡驰道各处。一旦有曹军突围部队的消息,而后便集中大军合围,不求其他,只求一击必杀,将我曹操斩杀于此。” 说完这话,别说曹操自己了,就连身边的程昱,荀攸等文武的脸色,都被吓白了。 若是真如曹操所言,那士颂不再这时候贪图地盘,而是一心想要杀人,他们此刻被包围,那就是绝死无生的状况了。 抬眼看去,正面那青年,玄甲赤袍,在同样颜色的楚字大旗下,骑在的卢马上,神色冷漠。 不是他口中的士颂小儿,又是何人。 “今日这绝境,只怕难以善了,诸位各自突围。若是有谁侥幸得活,告知我曹操后人,若想杀士颂报仇,唯有联合刘备,孙权一道,瓜分南楚,方有机会。” “切记,不可一意孤行,独自一家和天下为敌。” 曹操从士颂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那小子今日必然是要杀他曹操的。 不论自己能否突围成功,把此后的战略部署留下,多少,也算是留下一份希望吧。 正在曹操鼓起手下将士战意时,左右两侧,忽然又出现了两支队伍。 左侧部队人数不多,但领头的正是甘宁,他把能集中起来的奋武军八千人马都带了过来,交给麾下副将,坚垒将军郝昭指挥,在这边布置了一个防御圆阵。 见状,张辽眼神忽变,奋武军的军阵看似简单,但他一眼就看出此阵的不凡。 而且还布置在一个小小的上坡路上,自己这边想要冲杀出去,绝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到的。 即便突围成功,眼下诸将,只怕是要折损不少。 另外一边,杀出的军队,却是徐晃统领的侧戎军。 由于侧戎军中,常备成编制的骑兵部队,接到士颂军令时,能快速聚齐大多部队,整个侧戎军三万人马,徐晃已经聚齐了近万人。 此刻,曹军右侧的一万人中,多为骑兵。 徐晃,陈到,张泉三将,分别带领三支骑兵,组成锋锐之向。只待士颂下令,就会冲杀上去。 曹军若是想要从这边突围离开,人困马乏的曹军,只怕怎么都跑不过南楚骑兵。 曹操见诸将犹豫,又想到了一路上周瑜和诸葛亮的各种放水。无疑,对方内部还有勾心斗角。 “或许,也可以和士颂小儿谈一谈条件?”曹操心里想着,大不了我把荆州诸郡,还有从士颂那里占得的汉中一部分都还给他,甚至把司隶郡也白送给他,说不定可以让自己离开。 “打起精神来,休要走了曹操!” 忽然,曹军身后,又出现了一支人马。 也是徐晃麾下侧戎军部队,而那支部队,是徐晃本来就带在身边的部队。 听到了士颂发来的曹军消息后,立刻派出去,绕路赶到了曹军身后。 这支部队领军之人,是两员小将,名为文休和马忠。 文休,文聘之养子,文聘全家死在了宛城,文休当时不在城内,故而逃过一劫,但是心中为养父一家复仇之心,从未断过。 此刻领命断曹军后路,他是决死也不会让步的。 另外一个马忠,则是来自益州的马忠,而非东吴那个专门抓捕大将的马忠。 这位马忠,是蜀汉历史上第四位庲降都督,镇南大将军。 只不过此刻,依旧还是一年轻小将,跟在徐晃身后学习统军。 但对于士颂而言,就冲他这个名字中带有的那种奇特力量,士颂也特地让徐晃,把断曹军后路的任务,分配给此人,让他作为文休副将,一起拦住曹操退路。 几乎就在一瞬间,士颂率领颂卫营拦住了前面。 随即南楚军队四下冒出,四面合围了曹操这一行人。 即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了,士颂这小子攻江陵是假,围杀他曹操才是士颂的真实目的。 只是曹操不知道的是,士颂的重心虽然是围杀曹操,但南郡,江陵等地,他也一样想要趁势夺回的。 吴懿五万大军攻江陵,让曹军在江陵城中的数万军队不能出来接应曹操,陆逊率领的五万南蛮军做出攻宜城,进逼襄阳的架势,也是拦住南郡方面的曹军,不敢轻易南下接应。 说来说去,目的就是一个,那就是:杀曹操。 “幼泽小友,不想今日重逢,你我会是如此状况。唉。”曹操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终究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前和士颂讲条件。 对于他来说,士颂如此精心的布置,杀意浓烈。 但凡事都是有价钱的,自己的命也一样。 只要自己开出的价码合适,士颂也是能被自己说动的。 士颂看了一眼曹操,知道曹操想要说些套话。 本来他不准备搭理曹操,想要直接动手的。但刚刚抬起手时,却想到不妨听听曹操的条件,而后自己再拒绝,借此打掉曹军的最后一丝士气。 见士颂的手缓缓落下,曹操的心也放下了一点,笑着说道:“你我两家,争夺多年。昔日你襄阳大败,南渡而走,已在覆灭边缘。是我念及往日旧情,许汝投降。” 听曹操说起当年之事,士颂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今日,特来报仇。” 曹操立刻明白,现在不是吹嘘往日威势的时候,连忙话锋一转,说道:“如今我中了汝等算计,惨败而归。百万大军湮灭,元气大伤。有生之年,再无南下之望。” 士颂没有回应曹操,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脸上的微笑,看不出是讥笑,还是嘲讽。 又或者是看到曹操落魄,内心满足。 “此番大败,我返回北方之后,将迁都至河北冀州邺城。” “而后向朝廷请罪,由朝廷下诏,荆州三郡之地,依旧归还于楚王,汉中郡内上庸各地,也一并还给楚国治理。至于因为孙家当年背刺偷袭,夺走楚国的扬州诸郡,被朝廷收回的汝南郡等地,这次只怕还得让与东吴和刘备这等小人。” 曹操一面说着,还不忘了暗中离间士颂和另外两家联盟之间的关系。 而后想了想,他继续说道:“但南楚的实力,只拿回这些位置,怕是不好向下面交代。我便做主,在我完成迁都之后,将关中司隶七郡,也交到南楚手中,可否。” 看曹操一副肉疼,好像做出了多大的让步的表情,士颂越发觉得好笑了。 但他依旧没有回答曹操,显然对这个条件并不满意。 曹操见士颂不为所动,便分析道:“今番我纵然大败,但北方,依旧为我曹家占据。” “司隶,兖州,豫州,徐州,青州,冀州,幽州,并州共计八州之地,占尽中原精华。” “今日你若是一意孤行,杀我于此,我儿在北方,必定聚集军队南下复仇。到那时,只怕会割让诸多地盘利益给孙权刘备。” “这两人也必然见利忘义,等着你和我儿鏖战,他们渔翁得利。你这小子,向来聪明,为何就看不明白呢?” “今天我之所以能安然到达此地,和你面对面谈话,你当为何?还不是那周瑜,诸葛亮故意为之,就是好让我死在你手上。” “他们就是想要让曹魏和南楚,不死不休。你我两家,大打出手,元气大伤之后,他们才有机会在东面乘势而起。” “你用你荆南子弟的尸骸,去给刘备孙权做嫁衣,你心里愿意?你就不怕南楚子弟心寒吗?他们拼死拼活,最终好处都落到了别人手上?” 曹操的这番分析,十分中肯。 而且就算是士颂来看,后续发展也很可能会如曹操所言那样。 自己杀了曹操,必然迎来中原势力的全力反扑。 等于把赤壁之战的胜利果实,白白让给了刘备和孙权去摘。 自己还得带上南楚将士,为刘备和孙权打掩护,为他们扛住曹魏最后的家底,方便他们轻轻松松地攻城略地。 当年秦国灭亡时,刘邦和项羽的军队,似乎也是这种状况。 秦国最后的精锐,都在和项羽进行生死搏杀,最终被项羽剿灭。 而刘邦则是避开了秦国精锐,轻轻松松占据秦国膏腴之地,还先进入咸阳,收买人心。 后来,又趁着项羽失误,在鸿门宴逃得性命,最终反杀项羽,拿下这大好河山。 今天自己若是杀了曹操,自己和刘备,就要重演一遍当年的旧事。 自己这个南楚楚王,就要演一回西楚霸王的戏码,刘备则可以演一出自家祖先刘邦的戏码。 只是士颂的嘴角上,依旧挂着玩味的笑容,心里想的很明白。 “即便是让刘备孙权占尽好处又如何?我现在想要做的事,就是杀了你曹操!” “至于杀了曹操之后,会给谁带来好处,那是后话了。\" \"是我瞻前顾后,总考虑自己做了什么事后,别人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那我岂不是为他人而活!” “我只要自己念头通达,心里舒服才好!而且曹操若死,对于这个时空而言,我才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这就够了。” 想到这里,士颂盯着曹操的眼神里,杀意越浓。 第578章 斩断时空(二) 曹操见士颂浑身上下冒出的杀气,丝毫不减。 而且眼神之中,多有戏弄之意,他心中便已有答案。 只是他没有办法,此时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士颂交涉。 “你到底怎么想?难道要我把豫州,兖州都交给你吗?还是说想要我把天子让给你?” 曹操把汉献帝抛出来,意思是他想要给从来都是秉持忠孝仁义的士颂,被誉为儒学传承的士颂一个机会,让他“成功解救”皇帝,成就自己的儒学大家的名声。 但是士颂根本并没有被他说动。 这下,曹操到底是急了,而且心里也有怒气,大声质问道:“士颂,你到底想要如何,把你的条件说出来!” 士颂仿佛看够了曹操如小丑一般的表演,笑着说道:“我说过,今天,特来报仇!” 说完,士颂看了眼庞统之子庞宏,庞宏这个瘦小的少年明白自家主公的心意。立刻清了清嗓子,而后大声地喝问起来。 “士颂!你忘记了颖水边上那五十万将士的血仇了吗?” “士颂!你忘记了宛城被屠,襄阳被占,百万百姓流离失所,随你南渡苟安时的悲惨了吗?” 士颂大声回答道:“不敢忘!一刻都不敢忘!” “士颂,这仇,你报不报?” “找谁报仇?怎么报?” 庞宏的每一个问题,与其说是在喝问士颂,不如说是一把把尖刀,插入了曹军上下每个人的心里。 士颂咬牙切齿,大声喊道:“曹操和他的手下,还有那些个叛徒!” “我要他们血债血偿!不死不休!掘墓鞭尸,灭其家族,斩草除根,即便是妇人肚中孩儿,也一个不留!” 见状,不论是曹操,还是曹操身后那些文武将官,心里都在发寒。 眼前这人,的的确确就是士颂,这些曹魏骨干中,不少人都是见过士颂的。 只是从前的士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还真当得起那儒学传承的称号。 但此刻的士颂,外貌依旧还是从前那个外貌,只能说比从前更加成熟了一些。 毕竟从前的少年郎,如今也已经年过三十,在这个时代,早已经算得上是中年了。 但士颂浑身上下冒出来的杀气和戾气,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而且这种戾气和一般武将身上的戾气完全不同。 若是说武将身上的戾气,是战场上杀出来,那士颂身上的戾气,绝不是普通武将可以比拟的。 武将身上的戾气,仿佛只是士颂身上散发出来戾气中的少许杀意而已。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最后,还是荀攸幽幽了叹了口气,让所有人都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 是的,士颂身上的那股戾气和杀气,他们从前也见到过。 只有少数人,从曹操的身上见过,在他们看来,那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怒。 而且这个帝王,绝不是头上带个帝王帽子,手上拿个玉玺就说自己是皇帝的那种帝王。 反过来说,眼前这个士颂,在曹操面前屡战屡败的士颂,在这一刻,终于成长起来了。 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可以和曹操一样的王者气息了。 而这样的士颂,是他们的敌人,而且此刻,已经占尽先机。 “哈哈,哈哈哈哈!”明白了士颂的心意和决心之后,曹操再次仰天大笑。 笑过之后,指着士颂说道:“枉我还以为,你有潜力成长起来。” “此刻。你本已占尽优势,即便是不放我走,也可以扣下我与麾下诸文武,令我北方势力继承之人,投鼠忌器。即便是后面要杀要放,都可以把我们这些人的价值,做到最大利用。” “而你,却为泄私愤,想要将我曹家子弟和麾下文武尽数诛灭。真乃是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中原世家,尤其是北方世家大族,都如荆州,益州和你们交州一样,就那么几个小门小户吗?” “中原世家,多的是百年豪门,而我曹魏麾下,尽皆各家英豪。你如此嗜血杀人,日后中原诸世家,即便归顺,也不会心悦诚服。你想要平定天下,只怕难上加难。” 曹操说的事情,士颂早就想过了。 但他的心里,也有对策。 那就是一杀一放,张弛有度即可。 如今这乱世,他早就看明白了,不会继续幼稚地想去当个乱世中的仁义之君。 他早就决定,干脆化身杀神,学武则天,学黄巢那样,把这些旧日贵族,杀个干净。 反正五胡乱华,也是杀的这些人和他们的后代,我来杀,也一样! 杀了他们这些尸位素餐的权贵蛀虫,还能救活万千百姓,那么这些人,就死得其所。 至于恶名,骂名,自己背负起来就是。 后面自己拿下江山之后,从儿子里面选个仁德之君,选个文皇帝出来守城即可。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建立子孙万代之功业! 那时候,继位的仁德之君出来大赦天下,自然还能收尽人心。 也就是朱棣这位永乐大帝的玩法,自己杀人如麻,弄个讲道理,仁德的太子,给所有人以未来的期望。 内心对于未来的规划,有了大概的应对之法的轮廓后,士颂便不再和曹操废话:“那些事,用不着你担心。南楚将士,动手复仇!” 一声令下,早就包围了曹军的南楚军队当即围杀上去。 曹军之中,不少人见自己已经陷入绝境,如今只能背水一战,拼死一搏,在这种情况下,南楚军队的伤亡损失,不可谓不小。 在开战之前,马良等人就给自己讨论过这个问题,如今的曹军已经是溃军,已经进入绝境,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已经没有一战之心。 若是动手的时候,围三缺一,给他们逃跑的机会,这些人肯定是没有抵抗之力的。 但是这个建议,被士颂否决了。 “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今天这日子,就是血债血还的日子,曹军的血,没有流干之前,今天我是绝对不会停手的。” 正如曹操看出士颂的杀意一样,士颂今天,宁可自己这边多一些伤亡,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曹兵。 跟着曹操逃出来的这近千精锐,从曹操到小兵,他是一个都不准备放过,要全部诛杀掉。 “宁可杀错,绝不放过!”士颂今天也懒得去做什么甄别,做什么连环埋伏的布置了。 不管你曹操军中,有没有人玩金蝉脱壳,有没有人故意假扮小卒,想要蒙混过关。 今天,士颂下了死命令,那就是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所谓的围三缺一,让某些小兵逃命。 当然,为了避免损失太重,为了提振自己这边的士气,士颂下令之后,更是带着周泰,鄂焕诸将,领着颂卫营精锐骨干,带头冲锋。 “一个不留,全部杀了!”士颂一剑劈开冲上来的曹军,而对方的长枪,也捅穿了士颂的外甲。 显然这个士兵,存了换命的心思。 只是士颂除了外面的精致铁甲外,内里还有护身的软甲和皮甲,这长枪被第二层的软甲给挡住了。 面前这个曹军士兵,可不是普通军士,他本就是曹操的亲卫队虎卫营中的一个百夫长,此刻本来是故意装作受伤士兵的样子,引士颂来斩杀自己,想要舍命一搏。 不求杀了士颂,但若是能重伤士颂,或许他们这几百人里面,就有人可以趁乱突围,甚至是能带着曹操突围而走。 只是可惜了,他的忠义之心可赞,他舍命的勇气可嘉,甚至他表演出来的伤兵样子,都很不错。 但他还是低估了士颂身上的装备,和对今天这场拼命搏杀的准备。 从梁信这个亲卫队长开始,到最近的太史慈为了救自己而死。 士颂对自己的搏杀技巧的认知,早就认清了。 不是自己不努力,只是这个时代的武将,太过变态。 这个时代的普通武将,换到任何朝代,只怕都是一方猛将。 但在这个时代,只怕连出名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环境下,他也没有指望自己的武艺能有多强,反而把心思花在了自己的装备上。 可以说,士颂敢一马当先冲杀出来,最大的底气,就是身上的铁甲,软件和皮甲,甚至内里的布甲,还有加上护心镜的连环盔甲组合。 士颂一剑斩下,或许是因为武艺不佳,或许是没有掌握好时机,这一砍,居然没有击杀对面这人,只是将其砍伤。 但士颂手上的这把名为“天御”的剑,是浦沅为特地为士颂打造的一把佩剑。 当时的目标,就是要打造一把天下无双的名剑,一把可以用来镇压天下气运的剑,一把可以让他比肩战国欧冶子那种制剑大师的名剑。 这把剑,在被士颂拿到手上后,从前一直都是用作统御之剑,从来都不舍得用在战阵搏杀之上。 只是今天,士颂觉得这把剑可以上场了。 今天这战场上,有值得被这把剑斩杀的人存在,这把剑,今日饮血而归,也将是它的荣誉。 “啊!”前面这曹军将士吃痛,就此倒地。 士颂根本没有任何顾忌,当即驱马飞驰前进,的卢马已经不复往日之雄壮,但士颂和的卢早已心有灵犀。 的卢此刻仿佛也明白了主人的暴虐和复仇之意。 在士颂的催动下,直接双蹄落地,直接将刚刚被砍伤的那曹军踩死。 “士颂,你真意愿为刘备孙权做嫁衣吗?若是在此将我等杀了,不仅仅是魏王后裔和你不死不休,就是我等中原各世家也会和你离心离德,与你又有何益处?” “你若是能接受魏王提议,先得关中司隶和兖豫二州,我等中原世家也会全力支持你,帮你稳定中原。” “那时,你可掌握大势,向西拿下雍凉,之后,便可成秦并六国之势,自西向东席卷天下。” “如此美事,尽在眼前,你却不取,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没有想到,曹军之中,最先着急起来的人,居然是程昱。 两军交战之后,程昱眼见曹军被围杀,心里越发着急。 现在这情况,即便是曹军上下,各个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搏杀,但即便是一命换一命,乃至一命换十条命,今天他们这不到千人的队伍,面对士颂数万人马的围杀,程昱知道,是一丝的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的。 而士颂对自己,仿佛天然就很敌视,自己和士颂见第一面起,士颂就想要杀自己,为那些被自己制作成为“人肉干”来充做粮草的百姓复仇。 今天他要是落到士颂手中,若是从前,大不了被士颂所杀,但是今天,他隐隐觉得,眼眶都红了的士颂,绝不会让他程昱死得那么轻松。 他唯一的活路,就是曹操给士颂的好处,打动了士颂,让士颂留下他们这些人的命。 但他不出声还好,他这么一喊,反倒是让士颂看到了他。 士颂的嘴角上,露出了可怕的笑容。 他面容狰狞地看着程昱,发出渗人的奸笑,道:“程昱,哈哈哈,你也有落到老子手上的一天!” “所有人听令,曹军中其他的谋士,尽量活捉,但是这个程昱,一定要活的!老子要把斩断他的手脚,然后当着他的面,煮熟了喂他吃下!” “然后好好治疗他的伤势,等我攻入兖州,到了东阿县,老子要把程家老老少少,全族上下,全部做成肉羹,全部喂给他吃。” 听到士颂这话,程昱整个人愣在当场,原本就性格刚戾的他,当年被士颂打了几巴掌,就一心要杀灭士颂全族,只可惜,他未能得手。 但现在两极反转,士颂占据优势,只怕真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再看士颂身上那暴虐气息,只怕还真就会这么羞辱折磨他。 是的,对于别人只是折磨,但是对于程昱,就是羞辱加折磨。 因为他程昱身上有杀人制作肉干的污点,士颂这样处置他,是他程昱咎由自取,是他程昱活该。 “莫怕!”曹操见程昱不说话,表情懊悔痛苦。 他连忙出声提醒和安慰:“士颂小儿绝不敢如此做,他不过是想要吓唬你而已。” “这小子不顾大局,把他能调动的部队,全部弄来阻击我等,目的无非是想要我死而已。” “至于你们,实在不行,便投降过去,他士颂若是还想要争这天下,就不会为难你们。” 但曹操话音刚落下,士颂再次大喊:“所有人听令,今日在此地之曹军,不论文武,上至曹操,下至兵卒,不接受其投降,武将当场斩杀,文臣先俘后杀。今天在这里的曹魏之人,老子一个不要!” 第579章 斩断时空(三) 此刻的士颂,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对于未来的局面,他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杀人。 曹操和他麾下文武,乃至于他们在北方的家眷亲族,士颂一个都不准备不放过。 曹操的内心,忽然生起了一丝莫名的慌乱,是的,是一种局面不受自己掌控的慌乱。 仿佛此刻,所有的事情发展,所有的局面,他完全不知道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了。 士颂这小子,已经开始不按套路出牌了,他已经准备掀桌子了,即便是鱼死网破,一拍两散,也要把曹魏这边逼入绝境。 把他曹操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给全部毁掉。 即便是这个过程中,士颂自己也元气大伤,士颂自己也无法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士颂也在所不惜。 这样不顾自身利益,一心只要你死的敌人,是最为可怕的敌人。 “士颂小儿,岂不闻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今日孤带来此处之人,尽皆天下精锐,不论文武,都是国之良材,你真愿意都杀了吗?” 曹操此刻已经接受了士颂想杀他,而且不讲价,没有任何缓转余地的现状。 只不过,他曹操虽然有占据天下之心,但其本心,依旧还是希望能振兴国家,恢复中原王朝的威严的。 对于手下这班文武,他也是寄以厚望的,不管是这些人投降归顺了士颂,还是找到机会返回中原,投入自己继承人的麾下,都会对国家整体的实力大有帮助。 “这些人,全部都得死,一个都跑不了!老子翻山越岭,连夜跨江而来,数万精锐不去攻城略地,不去整治地方,全部窝在这山里,就是为了把你曹操和你手下文武精锐一网打尽。” “这些人我会全部杀掉,不会让他们回去成为你曹魏的助力的。”士颂盯着曹操,丝毫没有松口。 这些人曹操当然想要保下来,任何一个回去中原,都对曹操的整体势力,有不小的帮助,但士颂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是全部杀掉,连俘虏都不要! 对此,士颂可谓是乾纲独断,不听任何人的建议和求情。 就好像后世他玩的一款游戏一样,很多人见到天下英才,就想要收入麾下,成为自己的助力。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选择长期关押被俘虏的敌人,然后不停地派人劝说其归顺,甚至在消灭这个敌对势力之后,也要把这些武将“登陆”。 但士颂的做法很简单,对付曹魏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论是战场上消灭曹军,还是其他办法俘获的曹军文武,全部当场斩杀! 是的,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就杀。 什么郭嘉,荀彧,张辽,徐晃。不论是政治奇才,谋略大师,还是千古良将,勇武斗将,曹魏这边的武将,只要抓住就杀。 打着打着,曹魏这边率领军队和自己作战的敌军武将,整体实力大跌,就连士兵和曹魏的后方,也都停滞发展,甚至陷入叛乱和动乱之中了。 原因很简单,当一个势力最高武力值不过二流乃至三流武将,最高治理者的政治和智谋也只有中游水平时,这么大一片地盘,这个统治集团是治理不来的。 而士颂此刻便是做出了这样的打算。 曹魏集团,自曹操起,这次南征的精锐骨干,自己是能杀多少杀多少。 而后,对于曹魏集团中那些没有南下的,例如司马懿这种留在后方的,那就派出暗组,乃至“隐爪”部队,直接暗杀掉。 只要这些有能力的骨干全部被自己除掉,剩下的曹魏集团,在自己和刘备孙权的联合打击下,再加上北面袁氏兄弟,西北马腾韩遂的围剿,定然覆灭。 而后天下,会再次陷入纷争的乱世。 但那个乱世,士颂有信心,也有实力拔得头筹。 剩下这些势力里面,自己的根基最深,自己也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 乱世中崛起,如贾诩说的那样,没了曹操和稳定的中原势力,这天下,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刘备和诸葛亮的组合,也不行! 当然,这只是他现在的“自以为”。 “想要杀我们,你杀得了吗?不过是仗着你们人多而已。”曹操身边,一大汉卸去了浑身铠甲,不顾满身伤痕,提刀站了出来。 这人虎目圆睁,威风凛凛,正是曹操亲卫队长,虎侯许褚。 护着曹操一路突围杀到此处,许褚身上的伤早就数不清了,他嫌衣服铠甲隔着伤口不舒服,便把衣物脱去,想着到了城内也方便治疗。 此刻遇到士颂的截杀,他也懒得再穿盔甲,就这样裸衣而战,人生最后一次,把曹操护在了自己身后。 “放箭,射死他!”士颂才不讲武德。 他默认了自己不如曹操,但即便自己不如曹操,但只要自己抓住了机会,就一定要弄死曹操和他麾下文武精锐。 士颂既然下令,周边的颂卫营将士哪里会留手,长弓短箭近弩甚至飞斧飞镖,纷纷朝着许褚身上招呼。 许褚不愧是当世猛将,即便是伤势如此严重,也舞动其长刀,将袭来的远程武器打落不少。 但双拳难敌四手,别说他一个重伤的许褚,就算是吕布,赵云,被围着射箭,只怕也只有被射成刺猬的下场。 一阵箭雨之后,许褚身上插满了箭支,甚至还有一把短斧嵌入了许褚的肩头,许褚身边的几个虎卫,也都和他一样,被射杀当场。 “咳咳。”许褚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黑血。 他嘲讽似地看了看士颂,说道:“都到这份上了,你们南楚军士,居然还在用毒。南楚狗贼,缩头乌龟,就没有一个有胆子的,上前来和我许褚堂堂正正地战上一场吗!” 许褚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挑战。 他的左手无力垂落,右手却强行扶着长刀,站立不倒。 他所求的,不过是身为武者,身为武将共同的追求,那便是战死沙场,死于正面搏杀,而不是被小人用暗箭射杀,更不想被毒箭射中后,毒发身亡。 或许是看出了许褚的心意,一直守在士颂身边的周泰,拦住了准备再次下令放箭的士颂。 他的话很少,性格内向,但是此刻,周泰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决。 他想要送许褚一程,想要帮助许褚完成最后的心愿,那就是作为一个武将战死沙场,堂堂正正地战死在正面的战场上,而不是被人当做玩物,在战场上戏弄而死。 此刻的许褚豪迈万千,忠勇无双。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许褚又何尝不是在“求饶”,他在用他的命,把一个武将能做的事做到极致,以求士颂能给他一个身后名。 他许褚,是作为武将战死沙场的而被铭记,而不是死于其他任何一种被武将所不齿的方式。 士颂本来根本就不在乎许褚的想法,也不在乎世人怎么说自己对待这些忠直之士。 现在的士颂,只看结果,只看利益所在。 他可以不在乎许褚这个将死之人的请求,却不能不在乎周泰的意思。 从周泰的角度出发,身为武将,尤其是身为主公身边的贴身护卫主将,他在许褚的身上,看到了太多太多自己的身影,他读懂了许褚的心意。 身为护卫,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主公身前,临死之前,打出自家的士气。 敌人要想要杀自己护卫之人,就必须从自己的尸体上跨过去。 “九江周泰周幼平,前来应战!”周泰大喝一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喧嚣的战场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周泰?我知道你。”许褚已经涣散了的眼神中,忽然有了光亮,那是一种满足和欣慰。 显然,许褚对周泰站出来收割他的生命,很是满意。 “此刀,是我的武定刀。乃是当年主公于楚天台上赐下的十二把武定刀中的第一把,我倍加珍惜,寻常时候,绝不轻动。” 周泰跳下战马,将长枪插入地下,慢慢走向许褚,从腰间抽出了属于自己的那把武定刀。 “好,好,好。”许褚对周泰越发的满意了。 他当然知道周泰的地位,就好像自己在曹魏的地位一样。 而且周泰这人的名声不弱,不少人都把他列为当世一流武将,尤其是在士颂来到的这个时空中,由于士颂的关系,加上南楚的宣传体系加持,周泰的武艺和实力,隐隐间已经被列入当世前十乃至前五的强者之列。 当然,周泰的实力来说,肯定是难以进入当世前十的,只是三人成虎的传播影响下,周泰的名声,已经远超他的实力。 所以周泰目前的威名,许褚是十分认可的。 “能死在你周泰手上,总比死在一些无名小人手上的好。”许褚说罢,带着一身的箭枝,居然又一次的提起了手上的长刀,即便是一瘸一拐,也做出了向周泰冲锋的姿态。 他不是在冲锋,而是为了死在冲锋的路上。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即便是勇士末路,即便是走向死亡,他也要豪气万千,他也要杀出自己的气势。 不得不说,许褚的这次搏命之举,大涨了曹军剩余兵将的士气。 反正士颂已经一再表示,会把他们这些人杀光。所以既然是死,那干脆死得漂亮,即便是死,也要让南楚这边付出惨痛代价。 “死!”周泰固然对许褚的表现很满意,但作为一个武将,尤其是同属护卫型武将,周泰能给与许褚最大的敬意,便是让称心如意的死在冲锋路上,马革裹尸。 许褚的长刀根本没有抬起,他已经没有抬起长刀额力气了。 而使用武定刀的周泰,却是精力充沛,一刀斩下,许褚当即身亡。 只是倔强的他,就是死,也不愿倒下,最终扶着自己的长刀,缓缓下滑,最终以跪坐的姿势,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士颂所知道的另外一个时空中,许褚的结局要好上许多。 作为曹操的心腹将领,曹魏集团中的一个孤臣,不参与拉帮结派,不用因对那些人情往来,只用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即可。 人生中最后一次有记录的战斗,是汉中之战前夕,被张飞张三爷给截了粮,自己也被挑落马下,差点死在汉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一战受了伤,之后许褚便再也没有上过战场。 曹操死后,他继续为曹丕效力,依旧主管虎卫,直到病逝。 值得一提的是许褚之子许仪,也和他一样成为了曹魏将领,率军征战沙场。 不过可惜他没有许褚的运气,又或者没有许褚的实力。 曹魏的历代继承人都没有再重用许家,不过是把许仪当做一个普通的武将使用。 而由于许褚当年为了成为孤臣,多多少少得罪过不少人。曹操在世时,没有人敢对许家如何,曹操死后,许褚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 到了许仪时,底层出身的许家,更是不被各世家所看重。 后来钟会灭蜀,中姜维之计,准备割据益州时,便杀了许仪,以立军威。 而杀许褚之子许仪,周围基本没有人为许家出头求情,对于大家来说,许家人,杀便杀了,和自己无关。 就好像此刻,许褚死于周泰之手,周边文武心中敬佩归敬佩,却没有人感到伤心。 唯有曹操,似乎想起来某个在大火中护卫自己突围的身影,眼中,居然有了泪光。 第580章 斩断时空(四) 许褚既死,曹操此刻正在张辽和张合二将的护卫下,和一些虎卫营和虎豹骑精锐,被迫守在一处小坡上艰难抵抗。 本就不多的曹军,现在已经被分割成为了数个小型战团。 除了曹操和身边的精锐外,也只有曹真带着副将高平,护卫着程昱等谋士的这一处战场上,还有几分对抗的架势。 只是刚刚程昱出言和士颂交涉,或者说是变相的讨饶,把士颂以及南楚军士的目光给吸引了过来。 别的不说,和士颂一问一答多次的少年郎庞宏,一眼就发现了程昱身上,有着他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 程昱的腰间,挂着一把文兴剑! 而且,正是庞统的那一把! 士颂的文兴剑和武定刀上,不论是刀鞘还是刀身刀柄上,每一把都有专门留给众人进行自我创作的留白。 或是花纹纹路,或是猛兽图样,任由这些文武自行填补。 程昱身上的这一把文兴剑上,赫然便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所有文兴剑中,用此标记的,只有他们庞家这一把。 此刻,庞宏早就不再士颂身边,而是带着自家的几个亲随护卫,冲到了和程昱对峙的楚军之中。 此处部队,领军的之人,正是奋武军中郎将甘宁。 庞宏见到甘宁后,便跑到甘宁身边,直接跪下磕头,把甘宁吓了一跳。 甘宁连忙将这少年郎扶起来:“庞先生何故如此,你我同殿为臣,有何话直说便是,当年我和凤雏先生虽无私交,但我甘宁对凤雏先生也是十分敬仰的。” 甘宁其人最好面子,而且还喜欢自诩为智谋之将,和南楚文士集团的关系向来不错。 庞宏这个凤雏之子,能在众人面前这么给他甘宁长脸面,只要不是让他私下放人,他甘宁都是会给庞宏这个面子的。 “甘将军,刚刚曹军之中,说话的那人,便是曹操麾下骨干谋士之一程昱。” “其人在曹魏的地位,不说如刘巴,贾诩二位先生至于主公,也能前比家父和法正,堪比如今的徐庶,石韬二位先生了。” 庞宏先是点出他的目标,说明清楚这条鱼不小。 果然,甘宁看向程昱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东西。 那边曹操有士颂亲自带着人进行围杀,自己不好去抢功劳,但这程昱身上的功勋嘛,嘿嘿,甘宁是准备收下了。 “那贼子杀人为粮,毫无人性,主公对此人深恶痛绝。” “而他腰上的那柄剑,本是家父之物,当日和将军一起,在楚天阁上,为主公所赐。” “家父殉国后,尸首被曹军所弃,不知何处,而父亲的那边文兴剑,却被此贼所得。” 庞宏最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期望。 “只恨我庞宏武艺不堪,乃是一文弱之士,如今父亲遗物就在眼前,却无力取回。只期望将军看在先父的情面上,帮我家拿回属于我庞家的那把文兴剑吧。” “文兴剑乃是主公所赐,乃是我楚国重臣之物,岂能落入敌人手中,以为战利品!” 甘宁的脸上,难得变得严肃起来。 别看他平日里多少有一股草莽气息,但在正式场合,对于和士颂,和南楚这个势力集团,或者在这个时代称为家国情怀的面前,他是很认真的。 “庞先生稍待,我这就去将文兴剑取回!” 其实眼前这队曹军残部,不论他们是否激烈抵抗,其下场只有被消灭一途。 不过是区别在于这些人是被甘宁击杀,文兴剑成为了甘宁缴获的战利品。 而现在,这是甘宁帮朋友的忙,击杀敌人,夺回属于庞家的文兴剑,还给庞家。 不同的概念,这把文兴剑的归属,也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确定了。 但对于甘宁而言,他也的确不在乎这些就是。 本来想着对方困兽犹斗,逼急了会有一定的反噬,加上刚刚士颂也说了,对面这群曹魏文臣,能活捉尽量活捉,甘宁就准备慢慢磨对面这些人的。 但此刻,他得到了值得自己出手的理由,而且这边护卫着这些人的曹将,他甘宁还没有放在眼中。 “要来了。”曹军这边,曹真的战马早就已经被射杀,此刻他带着曹成,曹顺两个曹家善射之人,正守在此间。 甘宁也知道对方军阵之中,有两个弓箭好手。 “虽然不错,但是和黄老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甘宁嘴角一笑,纵马冲入曹军阵中,挥舞起他阔刀便冲向曹真。“只要杀了此人,对面再无人可统领全局。” 甘宁早已经看破对面的军阵之中,全靠曹真作为统帅,组织这些败军做最后的抵抗。 只要杀了曹真,这股曹军之中再无人有统帅之才。 “嗖”的一声,利箭飞来,甘宁立刻俯身躲开,而后根本没有去管哪个弓手,而是继续直奔曹真而去,人借马力,高高跃起,直接跳劈曹真。 而曹真,作为曹家重点培养的后起之秀,不论是武艺还是兵法,都是系统化培训出来的佼佼者。 只是相对比战场搏杀,曹真其人更适合作为一军统帅。 甘宁速度奇快,但曹真的反应也不慢。 他虽然来不及避开,但将手上的长枪举起格挡,他还是能做到的。 “铛”的一声,他的长刀堪堪挡住了甘宁的杀招。 只是甘宁的力气之大,远超他的想象,虽然挡住了这一下,但虎口出血不说,他整个人是连退数步,才能稳住身形。 身体内部,五脏六腑好似裂开了一样,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只是他还没有恢复过来,就听见耳边响起了一声惊呼。 “小小暗器!”那是曹成的声音,那是曹家旁系的子弟,说是一个宗族的人,但血脉之间的关系,只怕比刘备和汉献帝之间的关系还要远。 但不可否认,这些人也是曹家人,而且有一定的才干,那就是可以拉入军中效力的人。 “暗器?”曹真忽然心中一惊。 是了,水贼出身的甘宁,除了他的阔刀之外,便是那一手流星锤最是特别。 和甘宁对阵,特别需要防着他出流星锤暗器,这几乎是所有曹军将领都知道的公开秘密了。 若是在状态好的时候,曹真有所准备,甘宁的流星锤他还有几分把握能躲开,或者用盾牌挡住。 只是此刻,别说躲开和挡住了。 他刚刚抗住甘宁一刀,此刻和甘宁的距离又近,被甘宁如此近的距离打出的流星锤砸,他避无可避。 “咚!”的一声闷响,流星锤击碎了曹真的头骨,曹真惨叫而亡。 另外一个时空里的,曹魏后期的支柱,率领曹军和诸葛亮周旋,曹魏的大将军,邵陵侯曹真,在这个被士颂影响的时空中,就在赤壁之战结束后,跟着曹操突围的路上,被甘宁击杀。 曹真的死,让这个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阵地,就此崩溃。 甘宁身边的副将,立刻率领锦帆军围上来,将曹成砍成了肉泥。 其余曹军将士,也全部被杀。 倒是被士颂嘱咐过的曹魏文臣们,聚在一处,反而都被活捉了。 甚至有人哭着求饶,但此刻,他们的求饶,显得那么的讽刺和无力。 庞宏也趁机跟着冲上前去,从程昱手上夺下文兴剑,顺势一脚踹倒了程昱。 “父亲,不孝孩儿今日,夺回了文兴剑了!” 说罢,放声大哭。 开始时,这些曹魏文臣还想要逃走,只是他们此刻,哪里逃得掉。 文人之中,和武将对比起来,终究怕死的要多一些。 这些人大多都老实被绑,少数几个有性格的,也不过是破口大骂,但也很快就被南楚军士给捆起来了。 士颂本来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曹操身上,但不远处激烈的叫骂声,也让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眼看去,还真有不少熟人。 除了早就被士颂所厌恶的程昱外,还有当年以朝廷公卿身份,内贼通外鬼,联系曹操把汉献帝从关中迁至许昌,基本上断绝了汉朝传承根基的董昭。 再加上历史上给曹丕当先锋,逼着汉献帝禅位让出江山的华歆。 见到这三人,士颂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本能的厌恶。 而且细说起来,华歆还是楚国“叛臣”。 这人本来是豫章太守,豫章被自己占据之后,此人是在自己麾下效力的,而且成绩不说。 但曹操动动手指,用中央朝廷的官职,就把他给勾了过去。 想到历史上的他,明明威逼汉献帝禅位,早年却打着汉朝忠义之臣的名义,叛离荆州投效曹操,士颂就觉得讽刺。 而和华歆一样,诸多荆州叛臣,此刻也都在被俘虏的行列之中。 因为这些人熟悉荆州,熟悉楚国,就被曹操带在身边一起南征,参与谋划和算计南楚。 对于这些人,士颂的心里不仅仅是厌恶,更觉得可恨。 世界上最让人反感的一种生物,便是所谓的汉奸,带路党。 王粲、陈忠、潘俊、邓羲这几人从前都是自己麾下谋士,而现在,却成为了自己手上的俘虏。 几人之中,潘俊此刻居然还嬉皮笑脸,叫喊着绑得太紧。 “兴霸将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我乃是荆南时,便相随楚侯的旧臣。蒋琬乃是我家表弟,楚侯在荆南立足时,我便效力楚侯。” “上次襄阳突然失陷,我猝不及防,只能暂时诈降自保,如今自然回归主公麾下啊。” 潘俊边说边笑,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处境放在心上。 士颂见状,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暗想老子当年颖水惨败,襄阳再败之时,何其狼狈。 全天下都以为老子大势已去,都以为曹操将得天下,明着暗着,半推半就的都投降了曹操。 你潘俊那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荆南从龙旧臣,是老子起兵北定荆南四郡之初,就跟在我身边的人。 若是稍稍有点骨气,只怕都不会屈膝投降曹操吧。 士颂越想越气,而此刻,曹操也看向众谋士那边,眼中满是无奈。 这一瞬间,士颂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杀人诛心的歹毒想法。 不仅要杀曹操这人,还要在杀曹操之前,折磨曹操的内心,让他死得极其痛苦。 不是要在肉体上虐杀他曹操,还要要在精神上击垮他,让他知道他建立的所谓的曹魏江山,中原势力,在他死后,也没有再复兴的可能。 让曹操明白,北方曹魏势力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天下群雄分食的结果。 让他曹操,即便是死,也死不瞑目! 而这个办法也很简单粗暴,那就是当着他曹操的面,把他曹魏骨干杀干净,以表明清楚自己的态度。 第581章 斩断时空(五) 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人之前,还要诛心! “把蛊惑我军军心之叛贼潘俊,就地斩杀。”士颂看向吵闹处,淡然发布了军令。 从前的潘俊,其实也是有不小的功劳的。 但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抵不过你叛国投敌,如今还成为了带路党! 听到士颂的吩咐,潘俊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他立刻大声喊道:“楚侯!潘俊心中不甘!” “当日襄阳失陷,我等困于城内,走脱无门,不降即死。” “楚侯为何不念旧情,一定要斩尽杀绝?当日荆北沦陷,不少人被迫归顺曹操。若是为此杀看我等,我等心中不甘且不说,只怕也会让荆北旧臣心寒。” 还别说,潘俊的话,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就连想要执行士颂军令的甘宁,也阻止了手下杀人。 周围的目光,又再一次的聚焦到了士颂的身上。 士颂笑道:“你若是安心就死,我念着旧日情谊和往日功劳,还能给你几分身后荣誉。” “但到了现在,你依旧巧言令色,妄图蛊惑我军心,让我军再次陷入困顿之中,今日杀你,必先泄吾心中之恨!” “一则,你当日投降曹贼,真是形势所逼?” “我呸!襄阳城破之时,多少人弃家逃离,只身南下。更别说马良深陷中原后,不惜辗转千里归来。” “当日你不舍得走,不过是贪生怕死。又觉得以此为借口,顺势投降曹操,自己可依旧享有权力地位,何故不降。” “二来,即便当日为形势所逼,不得不降。” “那多年以后,曹贼今日南征,调集尔等昔日我楚国旧部协从。若是当年不得不降,自然各种理由拒绝,留在北方,绝不会和我楚国战场相会。” “这次随曹操南下之人,便是我个人最是鄙视和不耻的带路带,正所谓的汉奸叛徒之属,你们这样的人,如今再次大败,又反过来投我,你觉得,我会收吗?” “其三,曹操南来,我已放出消息。若是当年真不得不降之人,这次在两军对垒时期,可暗中联系我军,为我军提供情报消息。” “即便暂时不得脱身,也可向我南楚表明心迹,让我知道诸位有南返之心。” “可结果又是如何?从头到尾,我可未收到诸位的一言片语,诸位都是铁了心的要跟着曹操的百万大军,踏平我荆南之地的。” “怎么,现在被擒,就又有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了,你羞也羞?” 士颂每说一个理由,潘俊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一分。 但他不甘心就死,而是继续辩解道:“楚侯,自君定荆南四郡,建立基业起。我便出山相随,北攻刘表,南敌孙策,西伐益州,东征中原,功勋苦劳无数。” “难道就因为被迫投敌一次,就罪不可赦了吗?” 不等潘俊渲染气氛和情绪,士颂冷声回答道:“是的,罪不可赦。” 潘俊再次被怼,一时哑然。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当年少年奇才,荆南名士的风采。 当时的潘俊,和士颂年纪相仿,在士颂集团内部,是颇有潜力的新星,一如此时的陆逊,马谡一般。 但背主投敌的污点,不论他再如何辩解,只怕也洗不掉。 于是,为了求活,潘俊继续说道:“潘俊不求再次得楚侯赏识,唯求楚侯网开一面,让我等苟活。” “昔日楚庄王绝缨宴旧事,孟尝君重纳门客之举。尽皆得国士效死力辅佐,楚侯熟知历史,必然知晓。何故不效仿先贤,再创佳话?” 楚庄王绝缨宴,说的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因为和武将们喝酒饮宴,玩高兴了,让自己的妃子上来倒酒,结果被风吹灭了蜡烛。 结果其中一个武将趁着会场漆黑,对妃子动手动脚。 而这个妃子则摘掉了头上的盔缨,交给楚庄王,让楚庄王点灯查询治罪。 但楚庄王不愧是一飞冲天的雄主,当场表示,今天大家一起喝酒高兴,难免会有失态之举,他绝不在意。 他要求所有人把头上的盔缨去掉,而后才重点灯火,继续和诸将饮酒。等于是把麾下大将调戏自己妃子的罪直接免了。 后来楚国和晋国交战,楚庄王战败,自己生死关头,楚将唐狡奋不顾身,拼死搏杀,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硬生生扭转了战局。 当楚庄王想要奖励唐狡的时候,唐狡却说今日一战,终于能够心宽了。他就是当日宴会上被摘取盔缨之人,今天是准备舍命报答的。 而孟尝君重纳门客的故事则是战国时代,所谓的四君子之一的齐国孟尝君,喜欢结交江湖豪杰,豢养食客。 说白了,就是只要来投靠他,他就白吃白喝的把你养着。 但是后来孟尝君遭了难,这些往日受他恩惠的食客,绝大多数人都做鸟兽散去,没有几个人留下来和孟尝君一起面对困境。 直到多年后,孟尝君历经挫折,再次崛起后。这些往日的食客又再次来投效他。 人之常情来说,都不会接纳这些人。 但孟尝君一世豪杰,在手下的劝导下,认识到若是重新接纳这些门客,将会让自己名声和声望达到更高的层次。 于是孟尝君还真就接纳了这些人。 而这些人不论是出于愧疚也好,急着证明自己也好,纷纷都为了孟尝君决死效力,让孟尝君的势力和声望,达到了他人生的顶点。 至于后来的君主之中,刘邦重用背叛过自己,被自己厌恶的雍闿,来安抚天下人心。 曹操在官渡之战后,烧毁手下通敌袁绍的书信。 后世李世民以“使功不如使过”的名义,重用屡次辜负和重创李唐的隋朝旧将李靖。 这些典故之中,表达的都是一个核心观点。那就是原谅那些曾经背叛自己的人,做心胸宽广的雄主。 道理,就是是这个道理。 而且楚庄王,孟尝君,刘邦,曹操,李世民这些人的实践,也反复表明,只要这样做了,效果就很不错,都得到了很好的正向回馈。 但士颂给潘俊的回答却是:“你说的道理,我懂。但是我士颂是我士颂,不是楚庄王,不是孟尝君,更不是刘邦,也不是他曹操!” “我就是我,恩怨分明!我不会去当别人的影子,老子自己心中不爽,念头不通达,再大的成就和好处,老子也不要!老子今天,就要自己心里舒服!” “杀了!” 不仅仅是潘俊傻了眼,就连曹操,以及周围南楚将士,都有些愣住了。 从前仁义,顾全大局,会为了天下大事,让自己内心委屈,有一代明主之风的主公,怎么今天完全看不到了。 他们今天看到的,只有一个疯狂的复仇者。 不顾一切后果的,要杀曹操,要杀曹操麾下文武,即便是从前被迫投降曹操的南楚旧臣,他也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主公!”正当南楚士兵准备斩杀潘俊之时,潘俊身边一人,却哭着喊道:“让我再喊楚侯您一声主公吧。” 士颂侧目看去,此人乃是邓羲。 当年士颂占据荆南四郡,基业初成后,他南下投奔士颂。跟着士颂南下平定占族之乱,他还是主要谋士。 后面更是留在日南郡,为士颂在交州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即便是现在,交州中下层里的不少官员,都是他和杜袭当年启用的人。 按照常理,为了现在安定人心之用,邓羲其人,也是有留下的理由的。 只是士颂的眼神,依旧冷淡至极。 “当日襄阳城破,我等确是贪生怕死,不敢南下。” 邓羲倒是比潘俊要实诚,也就实话实说了。 “这次被曹军裹挟南下,却并非有心和楚侯为敌。只是若非如此,我等在北方,何以自处?” “曹军之中,曾有流言,不论南楚还是北方袁家旧部,只要是被迫投降之人,若有悔改之心,可联系主公,返回荆南。” 说到这里,邓羲的言语一顿,说到:“当时想来,只怕是周瑜的反间计而已,我在曹军之中仔细打听找寻,并未找到和南方的联络之人。” “而我自己,也瞻前顾后,不敢派人南下联系,怕如孟达和赖恭一般,被曹操杀鸡儆猴。” “但我身在曹营心在楚,我是一心想要南归的啊,今日若因此被杀,我心中委屈。” 和潘俊的狡辩不同,邓羲求饶的话术,可谓中肯了许多,而且也确实说动了士颂。 但士颂想了想后,依旧摇头。 说到:“既然没有魄力付诸行动,想要等待时机,以备万全。但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十拿九稳的万全之机?” “只能说,你没有这个运气,也就是说,上天要你死,我又岂敢,逆天而行!” “既然你最后喊我一声主公,我也不会亏待你这一声称呼。邓羲后人,可依旧在我楚国为官,待遇,如故旧之臣。但今日,我还需借你邓羲头颅一用。” “诸将士听令,将这些叛徒,全部枭首。而后脸上刻下叛徒二字,随大军一道北上,待我收复襄阳,将这些叛徒的人头,全部悬于东门,以警效尤!” 士颂一声令下,刚才还在和南楚将士们攀交情的南楚旧日叛臣,纷纷被斩杀。 这些人之中,还有一个士颂的熟人,便是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 当年他也是武陵书院里的风流人物。 人的样貌虽然丑陋,但肚子里有锦绣文章。 尤其是在士颂和曹操的人才之争时,用着书的方式开人才抢夺战时,王粲也是出力不少的。 “士颂,你乱杀贤才,心胸狭隘。即便是今日杀了我等,往后,哪里会有贤才会来为你效力。这天下,你也得不到,总有一天,你也会被人屠杀,我到九泉之下先等着你!哈哈哈。” 王粲话音未落,便被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甘宁,一刀斩飞了头颅。 历史上的王粲,跟着刘琮投降曹操之后,因为自己的文采,得到了曹操父子的喜欢,靠写作文章得封关内侯。 他也因此被曹操看重,带着他南征孙权,后来因病去世。 在这个世界,他在赤壁之战这一年,也就是历史上归顺曹操的这一年,便丧命于此。 和历史上一样,在曹操手下得意了几年后,迎来了他的死亡。 看着潘俊,邓羲,王粲这些人一个个被杀。周边的曹魏谋士,一个个噤若寒蝉。 尤其是程昱,一颗心仿佛坠入冰窖,脸上惨白。 他知道自己被士颂所厌恶,后面自己的下场,绝对比这些人要惨。 第582章 斩断时空(六) 程昱的预感很准。 在杀完了从前的叛徒后,化身复仇恶魔的士颂,把冰冷的目光,停留在了程昱身上。 程昱身边,曹魏的尚书令荀攸,军师祭酒董昭,别驾从事崔琰、丞相东曹掾徐宣,参丞相军事华歆,汝南长史陈忠,丞相内史袁涣等人。 他们每个人,神色各异,但没有一人的脸色好看。 而且这群人之中,还混进去了几个楚国的叛臣。 这些人,也是想着多活一刻是一刻。 其中,就有那王朗和刘先,至于华歆和陈忠二人,其实自始至终,士颂都没有认可他们是南楚之臣。 华歆本是豫章太守,豫章落到士颂手上之后,他在士颂手上当了一阵子的巡视官,便被曹操拉去了“中央朝廷”。 在士颂看来,华歆不过是朝廷臣子回京述职的路上,在荆州打了下临时工而已。 而颍川陈家的陈忠,也就是曹魏创立九品中正制的陈群表兄,在历史也被称为贤官的人。 在这个时空中,也曾短暂的来到过荆州,代表颍川陈氏为士颂效力,让颍川陈氏加入到编撰书籍的名单中。 但陈忠只是以客卿教习的身份,在武陵书院任职,并没有正式成为士颂的臣子,也从来没有称呼士颂为主公。 所以这人,在士颂和楚国的清单里,都是以曹魏之臣子对待。 “曹操,这些人都是你股肱之臣,为你曹魏的江山社稷,立下无数功劳。”士颂忽然对曹操咧嘴笑了起来。 “中原世家贤才,尽在此间,你小子真敢杀吗?” “他们可都是中原各大世家的精华子弟,各家门庭支柱,乃至族中掌权之人。” “若是杀了他们,便是和他们背后的家族为敌,中原世家千百年来积攒的力量,又岂是你所见到的那么一点。” 即便是此刻,曹操知道,士颂必然下定决心要杀自己,但对于士颂放话要杀这些中原世家的谋士,他依旧不信。 曹操以一个统治者的身份去看士颂,认为士颂绝对不会干这种没有任何收益,愚蠢至极的事情。 大不了,从这群人里面选一两个不那么重要的人,来杀鸡儆猴,也就罢了。 怎么可能真的全部都杀干净呢? 这些人的死活,其实和他曹操的关系不大。 当然,若是这些人活着,或许以后还能回到曹魏,为他曹魏以后的复兴,提供帮助。 尤其是这些人背后的中原世家的力量,就还会和曹魏有深厚的联系。 即便是这些人中,有人投降了士颂,那些家族依旧还会站在自己这边,这是曹操的底气所在。 当然了,曹操也知道,这些所谓的世家,最是不要脸的。 别说是族中子弟,族长被杀,就是把他们家族杀得血流成河,家族中活下来的人,只要看到形势比人强,这些家族,就还会舔着脸去恭维士颂杀得好,那些被杀的人,就是家族败类。 不过反过来会所,一旦给了他们这样的世家报仇的机会,这些家族,也绝对不会放过士颂,必定全力以赴,让士颂为今日的屠杀,付出代价。 曹操的想法,士颂又何尝不知道。 但热血上头,满身杀气的士颂,显然早就做出了决定。 只是他故意维持笑容,反问曹操:“你是在激我动手吗?” 曹操冷哼一声,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将程昱的双腿斩断,而后点燃篝火,煮熟之后,喂给程昱自己吃掉。” 士颂忽然给出了一道绝对残忍的军令。 听到这个军令的众人,一下子愣神了片刻。 他们之中有些人,虽然也知道士颂曾经南下屠戮占族,杀得占族几近灭族。 也知道士颂曾在讨伐李傕郭汜时,把李傕的儿子绑在城头给阉了,然后一寸寸给刮杀,逼得李傕亲手动手,射杀自己的儿子。 但除此之外,士颂其他的行为之中,虽然也有杀戮,但终究秉持杀人不过头点地,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毕竟整体上来说,士颂还是在维护着自己儒学传承的名头。 只是对于外族,对于李傕郭汜这种反人性的敌人,才会出狠手。 “这个程昱,是犯下了什么大罪了吗?”有人不解问道。 “此人本是兖州东阿郡人士,当年曹操和吕布争夺兖州之时,曹军断粮,陷入被动,很可能为吕布军所破。” 楚军之中,一儒将打扮的青年站了出来,侃侃而谈。 此人正是太史慈之子太史享。 太史享说着,看了士颂和他身边的吕玲绮一眼。也不知道他的这些话,会不会让这位吕布之女心中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却见士颂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历史上的太史享能力平平,以太史慈之子的身份在东吴当了一辈子的太平官。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孙权的故意压制。 毕竟太史慈作为孙策的铁杆心腹,在孙权的算计下,死得不明不白,孙权怎么可能会让太史享有出头的可能。 但在士颂这里,太史慈和自己肝胆相照,他的儿子,即便资质再如何普通,自己也要带出来。 于是,他便把太史享作为自己的近侍,带在身边,和当年的陆逊一个待遇。 而太史享和太史慈对比起来,显然不是那种勇武之斗将,反而偏向于读书。 只是身为太史慈之子,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多少对军事也有所了解,现在也就开始向着儒将方面发展转型。 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士颂给与他的评价是,未来可期。 此刻,太史享继续向众人解释,说道:“那时候,程昱便劝说曹操,不必为粮草担忧,他有办法为曹操筹措粮草。” “当时吕布得陈宫之助,兖州各地,纷纷响应。唯有甄城,范县,东阿三地,依旧支持曹操,而程昱便是当时的东阿长。” “当地百姓也是因为程昱是东阿郡出身,选择信任此人的选择,在兖州的争霸战中,选择支持曹操。” “当曹军缺粮之时,便是这位东阿长,率领曹军劫掠东阿,抢夺百姓粮草。” “但他依旧觉得粮草不够,便指示军队将东阿百姓屠杀,年轻女子和儿童,尤其是婴儿的肉,制作成为肉干,和抢来的粮草混在一起,支持曹操前线军队作战。” “最终曹操也得益于这批粮食,拖垮了吕布,逼得吕布败走徐州,投奔刘备。” 太史享的话说完,众人看向程昱的眼神,已经变了神色。 眼前这人,何其可恶。 但太史享的话还没有说完,关于程昱,士颂可是吐槽了不止一次的,关于士颂为何会如此厌恶程昱,太史享是清清楚楚。 “百姓眼中,程昱和他麾下的部队,本该是地方驻军,是保卫他们的军事力量。而且这支军队的掌控者程昱,还是他们的同乡之人。” “当地百姓已经是竭尽全力支持和信任他了,但他呢?辜负百姓信任,带着军队劫掠生养自己的家乡,杀人制作肉干都做出来了,在劫掠的过程中,什么龌龊肮脏的事情,他的人做不出来。” “最可谓的是,当时为何要杀人制作肉干,还不是因为粮草不够用。” “多半是因为,他程昱是把抢来的粮食,全部优先提供他们程家的粮仓,而后再分出一批给曹操。” “因为给曹操的粮食不够,那就杀女人和婴孩来制作肉脯。” 太史享的话,其实太多都是士颂自己的猜测而已,但这种猜测,合情合理。 结合程昱当时的所作所为,这种大胆的猜测,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你胡说,当日粮草不足,我即便是劫掠百姓,也不过能供大军数日之粮而已,至于人肉之事,我并未故意屠戮妇孺,只是,只是。” 程昱本想为自己辩解一二,但是话到了嘴边,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 当时做出这种举动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是做出了巨大牺牲的。 在他眼中,你们这些草芥一般的蝼蚁百姓,不过是被凌辱被虐杀而已,我身份高贵的程昱,可是留下了政治污点的啊。 和我付出的代价相比,你们看着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的妻女被凌辱,看着自己新生的婴儿被制作成为肉干,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们这些贱民,不过是我们权贵的资源而已,你们在我眼中,也配算人? 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政治前程啊! “还不动手,难道要我把军令说两遍吗?”士颂见太史享已经解释完了,也不管程昱要如何解释,当即催促起来。 那边的甘宁也是个狠人,而且和张飞有些类似,那就是嫉恶如仇。 在士颂盗亦有道的忽悠之下,对于自己从前在江上的营生,也颇为得意,自诩为侠盗行为。 他觉得自己,是站在穷苦百姓一边的好人。 程昱则是自己对立面上,为富不仁,还欺压凌辱同乡百姓的恶徒。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 程昱见甘宁手持他那面斩马宽刃快步走来,心中恐惧至极,哪里还有什么名士风采,哪里还是什么指点江山的天下奇才。 现在,他只是一个懦弱,恐惧,求饶怕死,且没有一点反馈能力的落魄文人。 “别,别,求你了。”程昱的声音变得尖锐了,喉咙都要叫破了。 当年他下令曹军的禽兽部队,冲进那些给他纳税缴粮,为他出工出力的家乡百姓家中时,那些百姓,也是这样发出惨叫和求饶的。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就如同那些百姓的求饶,没有丝毫作用一样。 甘宁此刻,同样不会理会程昱的求饶声。 他一脚踢翻程昱,手上宽刃顺势劈下,只一击,便将程昱双腿,自膝盖处斩断。 “啊!”程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同时,大声地咒骂士颂和甘宁,但声音中,似乎也有那么一丝的后悔。 “点火架炉子!”甘宁没有任何耽搁,不仅是开始指挥手下生火,还咧着嘴笑着对程昱说道:“你放心,我这刀砍得很顺,你这腿断得干净,哈哈。” “来人,给他上药止血,别让他还没吃上自己的肉,就死了。” 吩咐完之后,甘宁的目光又看向其他被俘的曹魏文臣,把这些人吓得纷纷后退,却又被周围的楚军,给逼到甘宁面前。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同僚程昱,在那里哀嚎痛哭。 既然程昱的双腿,已经被丢到锅里面在煮了,士颂和甘宁一样,也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这次,他把目光留在了曹操“五大谋士”中的另外一人身上。 “颍川荀家,曹操的铁杆支持者,前有荀彧,后有荀攸。” “你们自诩当世之奇才,只是曹操以一盒空空如也的锦盒,要了你叔父荀彧的命,你却还依旧跟在他曹操身后,我就想要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荀攸何其聪明的人,见士颂问话,知道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他苦笑一声,又看了看曹操,叹气道:“我又何尝不知叔父之死,必有蹊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所谓的大汉朝庭,不过只是各家诸侯的一块遮羞布罢了,如今这天下,还有谁会把汉室江山放在心上。” 荀攸说着,向曹操拱手行礼,说道:“我和叔父二人,本就意见相左。” “他有意辅助之人,乃是大汉丞相曹孟德。而我辅佐之人,乃是平定北方,安定天下的魏王曹操。” “虽然我们都姓荀,但是我们二荀,所秉持的理念,是不同的。” 死到临头,荀攸选择了向曹操表达忠心。 “魏王,我从未因叔父之事,起过不臣之心。在我看来,不过是我魏国内部,清理一些不愿追随的我等的顽固份子,仅此而已。” “怕主公心中有芥蒂,我也不得不选择暂且低调。” “可惜了,我本以为北方既定,大军协雷霆之威南下,必定势如破竹。” “而今日之败,我等竟要丧命于此,还是死于士颂这中庸之辈手中,何其可笑。” “看来在公达先生眼中,我士颂不过是个庸才而已。”士颂冷声问道。 荀攸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程昱,根本不为所动,他依旧心志坚定。 讥笑道:“你崛起于南方,声势最盛之时,占据荆,交,益三大州,还有扬州,豫州一部分。” “我军和袁绍的对峙之时,你不顾自己方才安定益州,便集中大军北上来袭,结果被郭嘉一场大水浇灭了你所有的底牌。” “若是那时,你不集中兵力来攻,而是中军为主力,缓缓推进,而后分兵袭扰我军。同时联合孙权刘备,马腾韩遂等人,侧翼骚扰。” “不但能解袁绍之危,还能进退有据,不必孤注一掷。” “罢了,你这赌徒心思的人,没资格听我唠叨。今日落入你手,要杀便杀,即便是虐杀于我,我荀攸也不会皱下眉头。” 说完,荀攸看向士颂的眼神,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便是:视死如归。 第583章 斩断时空(七) 见荀攸如此态度,士颂心中,颇为不爽。 但是对于荀攸此人,士颂没有去折磨和虐杀他的理由。 荀攸其人,品德行为,都算得上是上佳。 他为曹操建言献策,所谓的奇谋十二篇,也是中规中矩的谋士策划,至少明面上的记录来看,荀攸并无污点。 至于说荀攸“助纣为虐”,帮助曹家篡位之类的话,别人荀攸从来就没有以汉臣自居过! 刚刚别人自己也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认定的主公就是曹操。 即便是和家中其他人的观点不同,但是他选择了曹操,他就一心一意辅佐曹操,统一北方。他从来不认什么大汉皇帝。 本来士颂还想要给荀攸加上一些“罪名”,但是想想看,还是算了。 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既然生是曹家的臣,那就死了,也做曹家之鬼吧。” “将此人枭首,待我攻克襄阳后,此人人头,一并悬挂于襄阳城东。” 不过,士颂为了恶心曹操,还是补充了一句。 “后面攻克颍川,荀氏族内,只要是荀攸,荀彧二人的族裔,还有为曹操效力过的荀家子弟,一律依此例办理。” “至于荀氏剩下的族人,愿意投效我楚国的,可在荀氏族谱上记录。就写荀彧,荀攸二贼,枉顾先祖遗训,助逆贼曹操篡位不成,为楚侯士颂所灭。” “你!”荀攸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士颂。 但甘宁可不会给他机会,手起刀落,直接斩飞了他的头颅。 一代智谋奇才,就此陨落。 荀攸早就鼓足了勇气,甚至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他看到程昱在那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惨样,他心里也怕。 但他没有因为惧怕就屈服,他荀攸没有程昱那么不堪。 士颂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选择从另外一个角度,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那就是人的身后名。 这个时代的人,注重个人名声。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个人名声,那是比自己的生死,还要大的事情。 而士颂这小子呢,引导荆南搞什么造纸和印刷的改革,如今大批量的书籍刊印成功,必定会流传后世。 原来士颂弄一些记录,来“抹黑”和诋毁他们曹魏之臣,他们虽然不爽,但是也不在乎。 毕竟士颂不是中央朝廷,只要等到曹魏统一天下了,这些楚国记录的历史书籍,都会被销毁,被称为“野史”。 他们的光辉形象,自然有官方的历史记录,来为他们正名,为他们留下满意的身后名。 但是谁料到,一切变化得这么快。 曹操百万大军,在赤壁被付之一炬,曹操和他们这些曹魏骨干,今日都难逃一死。 他们也就罢了,曹操若是死在了这里,北方必定大乱。 以后天下归不归士颂另说,但实力大损,又是众矢之的的曹魏,绝对会被各路诸侯群起而攻之。 甚至是曹魏内部也会乱起,他们这些曹魏的臣子,以后的历史记录,只怕还真有可能会被士颂留下的书籍定义。 在楚国的书籍里面,会有他们的好话吗?绝对是没有的啊! 不仅如此,士颂刚才的意思,那是要把事情做绝,那就是要把荀家子弟屠杀干净,而后另外找些旁支,或者荀家的仆人里面找几个“荀氏子弟”来继承家族名号。 而后他在荀家的族谱里面,去记录他荀攸和荀彧,就是荀家的污点和罪人。 他们二人,是荀家从世家大族变成没落家族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罪名,他荀攸可不想当,可他已经没有了反驳的机会。 “士颂,杀人便杀人,你为何要让公达他死不瞑目!”一旁的曹操看不下去了,怒斥士颂。 说道:“公达是我臣子,为人臣,尽人臣之本,又有何罪?” “两家敌对,你何至于杀人之前,要做这诛心之举?后面这些人,都是我曹魏骨干,难道你还要一个个杀人诛心不成?” 士颂的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心说还真是这样,说道:“你就看着吧。” 转头,士颂看向了另外两人,这两人,自己一直不怎么喜欢。 军师祭酒董昭,参丞相军事华歆。 这两个如今曹魏的骨干,从前一直以汉臣自居,开口大汉,闭口刘氏。 可到了曹操手下,立刻摇身一变,成为了曹家欺凌汉献帝的马前卒,华歆更是直接逼汉献帝交出玉玺禅位的领头人。 “将董昭和华歆提出来,捆好压住了,在他们两人脸上,刻上奸佞小人,大汉叛臣两词之后,枭首。” 听到士颂的安排,董昭和华歆两人自然不服,华歆大骂道:“士颂小儿,要杀便杀,为何要侮辱于我等。” “侮辱你?”士颂轻蔑一笑,说道:“你华歆本为汉灵帝时期的孝廉出身,累任豫章太守,议郎,司空,尚书。” “在我荆州之时,口口声声,说你自己是大汉之臣,一心要回朝廷中枢,为大汉天子,为刘氏江山出力。” “呵呵。”士颂说着,冷笑两声。 “可结果呢?你这不要脸的小人,只要曹操给你一些利益好处,你就如同看到了骨头的野狗,屁颠屁颠地就跑到了曹操身边。” “至于所谓的大汉天子,忠义之心,在你这里,都成了狗屁。” 最后,士颂又抛出了对于华歆而言,最为诛心的一件事。 他说道:“当年管宁和你割席分坐之时,只怕就已经看出你这人,贪财贪利,言行不一,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了吧。” “你放心,后世之人,定然会用割席分坐,忠奸自明的话术,来形容你和管宁二人,也算是你为后世作的一点贡献吧。” 士颂这话,是要把华歆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而且是将他的丑事,结合他失败的人生旅途,无限的放大开来。 “你,你就是挟私报复!你气我当年没有留在荆州,为你效力。” “再说篡汉之事,别说曹公了,这天下诸侯,包括你士颂,哪个没有动这心思。”华歆不知道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看清形势,居然还在那里做无谓的辩解。 但士颂的一个眼神,甘宁立刻会意,让手下人动手,把华歆死死按住,拿出匕首,在他的脸上划出字迹。 这几个字,正是士颂刚才所说的“奸佞小人,大汉叛臣”。 “庞宏,你记录一下。” 士颂的性子也是压抑了太久,此刻杀曹操和他麾下骨干的关键时刻,他终究是情绪上头,直接让庞宏化身为史官,现场做好记录。 “把你今天所见,还有我说的话,全部都给我记下来,回头整理成书,老子出钱,刊印传播。” “喏。”庞宏大声回应,他夺回了父亲的文兴剑,心中也有豪气。少年人更容易激动起来,当即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 士颂这边,接着开始细数董昭之罪。 “至于这个董昭,可以说是大汉倾覆的元凶所在。正是此人,建议曹贼迁都许昌!” “大汉立国以来,从来都是西汉长安,东汉洛阳二都。不论是满朝公卿,还是皇族世家,都在此两处经营多年。” “不论是董卓,还是后面的李傕郭汜,看似强大,却根本无力制衡朝廷。” “国贼曹操,即便是乘虚而入,立下功劳,但也依旧不为朝廷所容。” “于是这位董昭,建议曹操移驾许县,另立朝廷。后面,更是为曹操策划魏公,魏王之称号,违背当年的白马之盟。更是一心劝曹操杀天子,以取而代之。” 士颂这话其实有些夸大,历史上的董昭,确实是引导曹操把汉献帝劫持到许昌的推动者。 不仅如此,历史上的董昭,更是为曹操制定了一个翻版的“尊王攘夷”的政策,作为试探,又特地把爵位分成了五个等级。 说白了,这一切动作,都是为曹操篡汉做试探,投石问路。 五等爵位出来之后,便可以用春秋战国时代的政治制度,分封诸国。 而曹操,也也正是以此理由,在大汉朝廷名义上还存在的同时,建立了魏国,名正言顺的组建了自己的班底。 这些,都是曹操进爵魏国公,魏王的基础。 可以说,董昭是曹操集团内部,荀彧的天然死敌,甚至在曹操的心中,董昭是比荀彧好的后勤主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董昭大声分辩。 “当年你窃据荆州,挥师北上。我屡屡阻扰于你,便看出你这人心胸狭隘。” “若是由你掌握朝廷,以你的个性,那满朝公卿,还有几人可以善终。” “这天下,唯有曹公可安!今日我随曹公一起慷慨赴死。千百年后,你士颂在史书上的位置,定然是即将天下太平时,却杀害忠良,祸乱天下的贼子。” “哈哈哈,乱天下的罪,我认下了。”士颂也是爽快,或者说被董昭调动了情绪,中了这人的计谋。 不过,士颂还不至于热血上头,承认董昭所有的话。 “但却不是祸乱,而是拨乱反正!把天下,从逆贼曹操和你董昭这样小人的手中夺回来!” “至于你这种背主求荣,身为汉臣,却处心积虑为曹操谋划,一心篡夺大汉江山的贼子。死不足惜。” “你听好了,待我大军北上,你董昭三族,不论男女老幼,即便是妇人肚子孩儿,我也要开膛破肚,挖出来再杀掉!” “然后,在杀他们每一个人之前,都把脸上刻着大汉逆贼的,你董昭的人头,拿出来给他们看。” “告诉他们,正是因为你董昭的当汉奸,出卖朝廷,所以他们才会死的这么惨。” “你,你丧心病狂,灭绝人性!你枉读诗书!”董昭指着士颂,想要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慨。但士颂一挥手,甘宁手下的“锦帆贼军”便把董昭打倒在地,按住身形,开始在他的脸上刻字。 片刻后,华歆和董昭,这两个历史上曹魏的绝对重臣。 在曹丕篡汉之后,常年位居曹魏朝廷中枢,影响天下时局的两人。 就在这里,被士颂刺面羞辱,话语诛心,最后枭首。 另外一边,就连曹操,也都被士颂这种极端的“虐杀”行为所影响。 他高声呼喊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士颂不是很注重仁义道德的吗?怎么现在行事,比董卓还要可恨?你就不怕自己遭天谴吗?” “天谴?” 士颂先是一笑,而后反驳曹操道:“若是真有天谴,就应该一道天雷,劈死你曹操,再把你曹操麾下,在徐州奸淫烧杀的曹军,一个个全部劈死!” “若是真有天谴,当李傕郭汜把关中百姓当猪狗一般屠杀之时,就应该劈死他们!” “若是真有天谴,那些倒行逆施,只知自己享受,不顾百姓死活的十常侍,包括你曹家软骨头,认下的宦官爹曹腾,都应该被天雷劈死!” “但,是真的有天雷下来劈死这些该死之人吗?” “没有!” 士颂大吼一声之后,缓了口气,才说道:“说到底,无非是比谁的实力更强罢了,比谁的刀子更狠罢了。只有让你怕,老子的仁义才有价值!” 说完这些,曹操反而安静了。 他无言反驳,因为他知道,士颂说得对。 第584章 斩断时空(八) 杀了两波人后,士颂再次把目光转回。 这些被俘获的曹军谋士之中,有两人战战兢兢,低头不语,似乎很期望士颂能忽视他们的存在。 但是,在荀攸,程昱,华歆,董昭这些人在的时候,他们这种小角色,士颂自然不会在乎。 只是现在,这些重要人物处理完了,士颂自然也就看到了他们。 自己麾下的叛臣,而且在曹魏集团内部混的还算不错,还混到了曹操身边。 而他们刚刚因为躲在人群之后,逃过前次清算。 只是现在嘛,人杀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就显露出来了。 这两人便是王朗和刘先。 “王朗!老匹夫!”士颂一声暴喝,把王朗吓得胆战心惊。 “楚、楚侯,我,我,我也是不得已啊。”王朗瞬间老泪纵横。 但想到刚刚不论是潘俊还是王粲等人,他们求饶也好,叫骂也好,讲道理,说旧情,只要是被士颂定义为叛徒,就没有活路。 更何况,他王朗在楚国,在士颂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刚才那些人。 “老匹夫休得狡辩!” “你本是会稽郡太守,占据扬州东南膏腴之地。” “你被孙策所败,投降过去便是。结果你也好,虞翻也好,偏偏不愿投降孙策,反而带着东吴追兵投效我士家,引发我士家和东吴孙家的一系列争斗。” “交扬二州之间,也因此爆发战争,我兄占据的扬州西南三郡,因此被夺,我兄也被孙策所杀。” “而后我也不得不率领新军南下,和孙策龙争虎斗。” “但是那一战,死了多少人,你可知道,更有我麾下猛将邢道荣,便是死在那一战。” “后来因我大军陷在南方,导致无法及时援救张绣,让曹贼从鲁阳跑了。若是当时我军主力在北方,曹贼哪里跑得掉?哪里只会死个曹昂,典韦,他就能回去的!” 说着说着,士颂冷笑道:“也难怪,以你的才干,如今也能混到曹贼身边,想来也是曹贼念着你当年,为他拖住了我主力大军的功劳吧。” 王朗哭诉道:“我也逼不得已啊,楚侯之大恩,我不敢忘。襄阳城破时,我,我,我一个老头子,我若不降,必死无疑啊。” “住口!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休要在我面前饶舌!你既为谄谀之臣,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鼓舌!助曹为虐!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眼前狺狺狂吠。”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士颂不是诸葛亮,骂完之后就完了。 诸葛亮骂王朗时,毕竟是两军对阵,王朗还在对面军中。 但此时此刻,王朗已经是士颂阶下囚了,生死都在士颂手中掌握。 而暴怒的士颂,对这个叛徒没有一丝怜悯,直接下了狠手。 “把王朗脊梁打断,穿了他的琵琶骨,而后栓上狗链子,骑马拖拽至死!”士颂羞辱和虐杀人的手段,还真不比董卓差。 而且杀人诛心的他,更是补上一句。 “这种老狗,就要有适合他老狗的死法!死后,他王家族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不论男女老幼。日后的《楚史》上写,叛贼王朗,死如路边败犬,且祸及家族,望后人以此为警。” 士颂还是老手段,就是准备把王朗这个名字,永远的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虽然在士颂熟悉的那个时代,王朗这老贼的名声也因为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声名狼藉。 但那身后之事,王朗自己毕竟不知道。 现在,士颂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王朗,未来的人会如何看他,而且现在这种局面来看,大概率会成真。 老王朗一下子急火攻心,再想到士颂下令处置他的手段,也不比程昱好上多少。 本就贪生怕死的他,忽然吐出一口血,就此一头栽倒在地,口鼻之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再看他身边的刘先,士颂都懒得多说什么,手一挥,说道:“此人也杀了,待日后,将首级一并悬于襄阳城东。” 这个刘先,本身没什么本事,先从刘表,后降士颂。 在士颂大败南撤之后,他又顺势投降曹操,来来回回转了几个主家,既不被重用,也没有被冷落。 因为算是个中庸的荆北地头蛇,这次跟着曹操一起南下,多半也是被当做向导使用。 倒是刘先有个外甥,叫做周不疑,反而是大大有名。 这个周不疑,自幼就有神童之称,和曹操那个一样被称为神童的儿子曹冲关系要好。 而且两人在一起,可谓是相得益彰,如鱼得水。 可后来曹冲死掉了,也不知道是曹丕的算计,还是真是天妒英才。 只是曹冲一死,曹操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周不疑留不得。 但是周不疑聪明啊,没有犯任何错,让曹操找不到杀他的理由,曹操就派出刺客去暗杀掉了他。 当时曹丕还跑去为周不疑求情,觉得周不疑是的人才,以后必有大用。 结果曹操把他臭骂一顿,说就凭你曹丕,也想要驾驭周不疑,我儿曹冲也就罢了,以你曹丕的智商,被周不疑玩死,还以为周不疑在帮你。 想想看,曹操也是不喜欢司马懿的,疑心过司马懿的。 但是对于司马懿,曹操敢留下来给曹丕去管,而曹丕在世时,也确实把司马懿压制的死死的。 而在周不疑身上,曹操连机会都不敢给曹丕,可见周不疑之才,曹操是多么的不放心。 历史上的曹冲和周不疑,都死在了赤壁之战这一年。 而现在,士颂的到来,对于他们而言,或许也是生命的转机,也不无可能。 那边,最后还剩下别驾从事崔琰、丞相东曹掾徐宣和汝南长史陈忠,丞相内史袁涣四人。 不过士颂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倒是这时候,程昱被斩断的双腿,已经煮的的半生不熟了。 士颂也没有让程昱等待许久,只是冷冷地看向正哀嚎着的他。 “程昱,你不是喜欢把人制作成肉干吗?今天,你便试试用自己肉,制作出来的肉干,味道如何?” 疼痛已经让程昱失去了思考和辩驳的能力,只能含糊的拒绝。“不,不要!” 但当年被程昱下令屠杀,制作成为肉干的百姓,遭遇的悲惨,绝对在程昱之上,那是连士颂都不敢想象的人间地狱。 而为了自己一己私利,造成那种人伦悲剧的程昱,现在终于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不,应该只是惩罚中的一部分而已。 “待我攻入兖州,攻入东阿,我必定要将你程家全族老幼,尽数如今日一般处理,先斩断手足,而后让他们自己吃下自己的肉。” “最后,把你程家全族做成肉干,由阿东周边的百姓吃掉,为他们家中故去的亲友报仇。” 听到士颂的威胁,程昱瞪大了眼睛,嘴巴里含着自己的肉,死死地盯着士颂。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但这世上,若是真的有鬼,那些被程昱制成肉干的百姓,只怕早就把他程昱全族生吞活剥了,哪里还轮得到士颂,来为他们报仇。 程昱最终还是没有能吃完他这“最后一顿”饭。 他被斩断双腿后,虽然也有做临时包扎处理,但他这样的文臣,终究是身子弱了些。 加上士颂话语之中的刺激,让他的内心背上了祸害全族的罪名。 在这个时代的世家门阀子弟心中,这样的过错,比叛国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在身体和精神都被摧残的双重打击下,程昱这个曹操最后的“五大谋士”,含着他自己的肉,如野狗一般,死在了从赤壁逃亡的路上。 程昱死后,崔琰、徐宣、陈忠,袁涣等人也都被士颂斩杀,一个没留。 这些平常说起来,也都是当世豪杰,人中翘楚的人物,现在,也已经不值一提了。 就连《世说新语》故事里,假扮曹操接见匈奴使者,让曹操在他身后假扮“床头捉刀人”的崔琰,士颂也只是淡淡看一眼。 其人的面貌,确实是雅望非常。 杀完了这些人,再看曹操,虽然脸色依旧平静如水。 士颂在杀他之前,特地一个个地把他看重的谋士“虐杀”,每杀一个,都要在精神和肉体上完成折磨。 曹操的内心中,早就波涛汹涌,心绪起伏。 毕竟,看着这些为自己出谋划策,跟着自己一起平定北方的中原世家精英,都如此丧命,曹操的内心,又怎会毫无波澜。 只是他曹操何许人也,士颂为何要这么做,他一清二楚。 士颂不仅要杀他曹操,还要在杀他曹操之前折磨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也要在精神上折磨他曹操。 不得不说,士颂的这种行为,取得了效果。 曹操知道,士颂这小子这次是真下了“狠心”,不仅仅是对他曹操狠,对士颂自己而言,也狠。 杀了曹操之后,中原必定大乱,即便是楚国要顶着中原势力的强势反扑,很可能为刘备孙权做嫁衣,他士颂也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了自己。 用尽一切办法,削弱我曹魏势力,丝毫不顾这么做之后,给楚国留下多少隐患。 如此绝决,没有一丝回旋。 甚至不惜和中原诸多世家翻脸,也要把曹魏麾下的文武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就连这些人假投降过去,以后找机会返回中原,为曹魏效力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士颂这是在断绝曹魏复起的一切可能和希望。 想到这里,曹操忽然心生一股悲凉。 眼前这士颂,居然被自己逼到了这种地步?如此恨自己? 也对,这士颂在自己手上吃了太多亏,这次也算是学聪明了。 曹操忽然看了一眼北方,微微叹息。 自己的儿子里面,曹丕,曹植,曹彰,各自都有班底。自己死后,只怕也会如袁氏那般内乱,让士颂刘备以及孙权这样的蝼蚁,趁虚而入。 更别说,还有他的心头肉,他那称象的冲儿,那是他曹操最大的底牌。 即便是这次南下,灭不了士颂,只是把士颂赶到更南面去苟延残喘,他也不担心。 曹操相信,只要自己的冲儿在,加上自己的悉心培养,将来继承自己的位置,曹魏的江山,士颂又岂能撼动。 但士颂可不管你曹操的内心活动,他立刻开始了的下一步动作。 他准备开始清理曹操身边最后的卫护和武将了。 由于刚才一阵乱战之后,曹军被分割开来,现在护卫在曹操身边的人武将,也只剩下张辽,张合,以及曹魏的“独臂将军”满宠,以及吕通了。 “这样吧,你们这些武将,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就一个!” 士颂似乎准备开一个口子,让对面的武将中活下人来。 倒是让这些人看到希望,但聪明一些的人知道,士颂让他们活命的条件,只怕要付出比生命更大的代价。 “你们都是曹贼麾下,赫赫有名的战将,威名传遍北方。” “今日,你们可互相搏杀,杀死周围其他曹将。之后,将曹操双腿打断,如牵野狗一般拖到我的面前。” “谁这样做了,我便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南下交州,去日南郡,去南疆都护府中充当斗将,为我楚国震慑蛮夷,如何?” 士颂的条件,是让这些人之间完成内斗,举起武器杀向自己的战友。 更是在屠戮战友之后,再转身叛主,把曹操双腿打断,羞辱曹操。 这样做换来的,不过是苟全性命,离开中原,去南疆蛮族之所在,成为士颂手下的一个打手。 所谓“斗将”,自然是没有兵权,在两军交战时,当做死士一样的冲锋陷阵之人。 第585章 斩断时空(九) 其实士颂说完条件之后,心里就后悔了。 他的本心,是要把跟着曹操一起从赤壁大败逃出来的曹军精锐,一个不留,全部杀掉的。 但若是按他刚才的条件,真要有人这么做了,他若饶其不死,不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了。 他飞速思考,准备把这人送到南疆都护府后,再悄无声息地弄死。 但对面的曹军诸位,给出的答复倒是让他省心了。 显然,在曹军诸将看来,这是士颂在戏耍他们,寻他们开心。 “士颂小儿,我等堂堂丈夫,岂容你如此羞辱。” “我等可不是那些文臣,今日张辽已入绝境,自当决死一战!”张辽长刀横扫,单骑纵马而出。 此刻,已经不是他想要守护曹操,就能守得住的时刻了。 士颂把他们围而不杀,就是要在杀死他们之前,再羞辱他们一番。 既然士颂没有下令军队放箭,那么他们这边,或许还有突围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中,显然没有曹操的位置。 若是想要带着曹操突围,士颂绝对不讲武德,乱箭齐发,也要把他们射成刺猬。 “四姓狗奴张辽,休得猖狂!” 一声呵斥,让张辽刚刚提起的豪情,瞬间被扑灭。 张辽整个人仿佛怔住了,我张辽堂堂丈夫,怎么就成了四姓狗奴了? 叫骂之人,正是士颂身后的马良。 他随手挥舞马鞭,似乎说着一件风轻云淡的小事,但在张辽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 “武陵书院,有编辑《建安年志》这本书,大家都知道。” “书里面有一个《建安叛将小人集》,四姓狗贼张辽在里面,可是大大有名啊。” “当年你和吕布,同在丁原帐下效力。但你贪图董卓给出的厚利,自己不敢动手,便鼓动温侯吕布,叛杀丁原。” “后来温侯吕布在王司徒的劝谏下,迷途知返,浪子回头,杀董卓以赎罪。你张辽见势不妙,立刻如墙头草一般,又从董卓阵营逃出,投降温侯。” “温侯吕布,顾念旧情,放你一马。” “但白门楼上,陈宫,高顺等人,死于忠义气节。只有你个狗奴,又叛变了。” “怎么,现在到了你最熟悉的临阵倒戈,反弑旧主的时刻,你又开始假模假样的做样子了。是想要趁曹操不注意,再动手杀了他吗?” 马良的反问,显然是极尽讽刺之能。 张辽哪里会有反杀曹操之心,刚才马良所说,不过是士颂故意断章取义,特地编辑的一本书,是专门用来恶心曹魏集团内部文武的书。 其中有编年体,有纪传体,很是庞杂。 这本所谓的《建安年志》显然是一本重士颂轻曹操的书籍,站在士颂和楚国的立场上,来记录建安年间发生的一切,建安年间的风云人物。 专门让武陵书院那群天天吃饱了没事干,琢磨如何恶心人的读书人来做这事,得到的结果,就是曹操那边麾下的重臣,就没一个好人。 这本书在中原是被禁止的,尤其是其中的《建安叛将集》和《建安小人儒》以及《建安奸佞录》等几个纪传体板块。 这里面,曹魏文武,基本上都被记录在案。这样的书籍,曹操当然是准备统一天下之后集中销毁的。 只是现在看来,他们是看不到这些书被销毁的时候了。 而张辽则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不过是个将领,士颂的儒学名声他是知道的,士颂出了一本这样的历史书籍,里面居然还这么说他。 那么那本书流传后世之后,他张辽,便是人们口里的笑话了。 四姓狗奴张辽,想到这里,张辽气疯了。 “你们胡编乱造,你们故意毁我名声。那明明是吕布自作主张之事,与我何干!” 张辽大喊一声,便拍马杀出,想要一刀砍了马良。 而马良则落落大方,笑着回答道:“对啊,就是污蔑你。但你今日必死,后世历史,也必定如此记载!” 看到张辽通红的双眼,士颂的心情反而很是舒服,笑道:“不论那书中事情真假,你张辽从丁原,丁原死。跟着董卓,董卓亡。追随吕布,吕布灭。” “如今跟着曹操,看似建立的曹魏北方基业,但今日一样,要死在这里,难道你张辽不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吗?” “你,你!”冲到一半的张辽,此刻恨不得自己的长刀能一分为二,一刀下去,把士颂和马良统统劈死。 马良的话,虽然是污蔑,但士颂的话,却是事实。 后世之人,即便能辨明是非曲直,但调侃自己是灾星的话,绝对少不了。 “我要杀了你们!”张辽不善言辞,急火攻心之下,直接冲向了楚军枪阵。 张辽武艺不俗,即便是单人冲阵,也将长枪隔开部分,眼看就可以冲开一个口子。 但不讲规矩的士颂,早就布置好的弩手们,用重弩射穿了他的战马。 士颂这次,是一点规矩都不讲。 长枪阵列在前端,对方若是冲出来了,就是重弩和移动攻城弩一起招呼。 他没有必须生擒活拿的心理,能活捉之后羞辱一番最好,但若是对方要逃走了,他也绝对不会让煮熟的鸭子给飞走的。 马匹被射穿之后,张辽直接栽倒在地,守在士颂身边的鄂焕得到士颂的示意,手持方天戟,刺穿了张辽的身体。 “方天画戟?不对,这不是方天画戟!你不是那人!” 张辽没有被摔晕,但自己因为没有防备,被人刺穿了身体,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鄂焕,停手,这人由我来杀!”一直在士颂身边,没有出声的吕玲绮,忽然出现,拦住了想要抽出方天戟的鄂焕。 张辽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了,是温侯的女儿,听说她没有嫁给袁术的废物儿子,而是跟了士颂,虽然只是士颂的妾室,但也对得起她的身份了。 “小姐。”张辽轻声称呼,眼神中满是祈求。仿佛在说,你可以杀我,但一定要帮我保住我身后名声。 吕玲绮走到张辽面前,说道:“文远叔,昔日你也是家父麾下大将,虽然未曾死节。” “但家父败亡之前,君未降曹,家父败亡之后,陈宫,高顺二位叔伯死节,小女子自然感念其气节。文远叔不死,我也不怪你。” 听到这话,张辽心里终究是安心了。 吕玲绮接着说道:“文远叔放心,张家后人,待我楚国大军北上,若是愿意归顺,我自然一力护下。” “但若是他们决死要为曹家守节,我自然还是会杀的。” “至于身后之名,别说文远叔你了,就是父亲他的身后名,我也不在乎。做到问心不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说便是。” 听完这话,张辽闭上了眼睛,他认可了吕玲绮的话。 吕玲绮见状,也没有停手,当即抽出随身短戟,斩飞了张辽头颅。 和所有曹军文武一样,张辽的人头,以后也是要在襄阳城东,悬挂上一段时间的。 “哈哈哈,那我张合,便是三姓狗奴是也不是?” 曹军阵中,另外一位五子良将张合,提着自己的断魂枪,遥指士颂, 他骂道:“士颂小儿,今日你纵然得势,但你如此猖狂,真以为这里无人可以伤你吗?” 张合眼看张辽突阵而死,也起了搏命的心思。 即便自己冲锋之后,很可能会被士颂麾下的护卫们斩杀,但他就算是死,也要把自己怀中的飞镖投向士颂。 只要他能冲近距离士颂五十步以内,他有信心能给士颂必杀一击。 “张合将军。” 士颂难得的拱手行礼,说道:“平黄巾之后,你便追随冀州牧韩馥。” “韩馥无能,自己拱手把冀州让给了袁绍,你便也从了袁绍。在袁绍麾下,你是屡立战功,搏出了一个河北四庭柱的名号。” “只是官渡之战,袁绍短视无谋,轻慢你的战略规划,甚至陷你于险地,你临阵投敌,也算是情有可原。” 正当所有人都在诧异,士颂怎么换了风格。 士颂却嘴角一笑,又转回了那个冷血嚣张的反面恶人形象。 他说道:“但在我楚国的史书上,则是你张合叛投袁绍在前,韩馥手中精锐都在你手上,故而不得不投降袁绍。算是你张合坑死了韩馥,辜负了袁绍。” “至于你在官渡之战时的临阵倒戈,既然是倒戈投降我最恨的曹贼,那你的情有可原,在我楚国的史书上,可就不能这么记载了。” “书上会写成,本来是你暗中串通曹贼,想要把袁绍精锐带去救援乌巢,好让曹贼的军队在路上埋伏。” “结果你的计谋,被袁绍的谋士郭图识破,你最终不得不请缨去攻曹操以示清白。” “而私下里,你暗中逼迫高览,和你一起投降曹操,以获得朝廷的官爵。为此,你特地抛弃了还在冀州的妻儿。乃是一为自己私利,不讲任何感情的败类。” “哈哈哈,哈哈哈,好个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腐儒。老子的威名,岂是你区区小儿可以抹黑的!” 张合大骂着发泄怒火,就准备动手了。 但士颂却把他喊住,说道:“张合将军,方才我也说过,给诸位将军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今张辽已死,曹军诸将之中,只怕也已无人是你对手了。” “只要你击杀这些人,把曹操打一顿,拖到我面前,我保证将军南下交州,为我大汉族镇守边关,威慑蛮夷。你的名声,我自然帮你反正,如何?” 有那么一瞬,张合真的被士颂的话打动了。 还真别说,现在曹操身边,除了自己之外,便只有吕通和满宠二将了。 至于曹家那些不知名的子弟和一些兵将,更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若是自己真如士颂提议的那样去做,真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甩出了脑海。 从前的韩馥,袁绍也就罢了,他们那种人物,还不值得张合为他们决死效命。 但是曹公不一样,曹公待张合,恩重极厚,信任有加。 他的平生志愿,在曹公处得到了实现,为这样的主公卖命,他心甘情愿。 “士颂小儿,休要挑拨离间,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魏王。士颂小儿,拿命来!”张合算是为曹军核心将领,再次守住了他们的脸面,并没有当场倒戈投降。 鼓足最后一腔血勇,孤注一掷冲杀出来。 士颂这边,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所谓的武将之间的荣誉,更不会如曹操那样因为爱惜人才,而给自己留下无尽的后患。 “放箭!”士颂甚至都不愿意过多的浪费时间。 即便是此刻的张合,已经是强弩之末,士颂也没有把取下张合人头的功勋,交给麾下某个武将。 而是用了最便捷,最快速的方式,直接乱箭射杀之。 另一个时空中的张合,在诸葛武侯四出岐山的时候,在木门道被埋伏。 记载是射中了膝盖后,张合就阵亡了。 虽然记录的有些含糊,怎么膝盖中箭,人就死了,多少有些不清不楚。 但在这里,士颂麾下的颂卫营将士们,劲弩攒射,张合连人带马,被提前二十多年,射成了刺猬。 当然,冥冥中,他的右膝上,在这个时空中,也被射穿了。 第586章 斩断时空(十) 张合死后,曹军之中又起骚动。 他们都算是看明白了,此时此刻,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进入了绝境。 突围,是不可能突围的,突围就是死。 投降,似乎也没有投降的机会,士颂这边丝毫没有接纳他们的打算,是铁了心的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君不见,文臣谋士如荀攸,程昱,董昭这些中枢大员,士颂一个没留。 君不见,张辽,张合,许褚之类这样的猛将智将,士颂也一个没留。 或许,他们这些曹军将士,唯一的生还机会,就是按照士颂的要求,同室操戈,去给士颂当笑话。 在背叛曹操后,去给士颂当奴隶。 “啊!” 一声突兀的惨叫声,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曹操和他身边的满宠,吕通还好。 外围的几个曹军士兵却在这种压抑下,在士颂的攻心和精神折磨下,崩溃了。 “老子要活,老子要搏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发狂后,砍向周围同袍的这人,本是曹操麾下的护旗手。 他败逃路上,他死死护着曹操的“魏”字大旗,仿佛是大旗不倒,曹魏不灭。 似乎他就是曹魏的守旗人,可谓是意义非凡,就连曹操在路上,都给过他嘉许。 但这样的人,眼见一个个达官贵人们,如路边败犬,被士颂折磨虐杀,生不如死。 这人的精神,最终还是崩了。 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了第一张后,后面一个接一个的曹军将士,向自己的同伴举起了自己的武器。 张辽,张合已死,满宠又是个独臂将领,主管军法。 另外一个吕通也是武艺平平的将领。 很多人说,历史上记载的吕通,其实就是曹操麾下另外一员大将李通。 其实,他们本是两人,李通的武艺和统领之才,和五子良将相似,不过是所立功勋不如五子良将,所以名声没有他们五个显赫罢了。 但吕通不过是曹操身边一个近卫曲部将领而已,武艺中等,不过是为人忠心,得到曹操认,从而可留在身边的武将。 今天,他也刚好能在败军之中,跟着曹操走到这里。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曹军之中乱起后,楚军这边,自士颂一下,都如看戏一般,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那边闹腾。 只是这些曹军士兵,跟着曹操跑了一路,沿路休息不好,吃不饱,还要担惊受怕,被东吴追兵追杀,被刘备各路兵马埋伏。 这些人早就身心俱疲了,结果满以为过了华容道后,就算是逃出生天,可以返回自家城池整休。 但结果,本以为顺风顺水的一条条大路,却成为了最危险的存在。 士颂这个不讲武德的家伙,把每一条路都给堵死了,而且不许他们投降,只许他们死战。 最终他们好不容易鼓起了一战的勇气,结果士颂又给他们放出了一个口子,一个活命的机会。他们这些人的精神崩溃了。 体能也下降许多,但还是在玩命搏杀。 他们不知道士颂最后是否会遵守诺言,但若是不信,他们的结果也只有死路一条。 “尔等莫要被士颂小儿所骗,军法无情,如今你们敢在我们这边造反叛乱,他日也会有可能在士颂麾下叛乱。士颂此子最重军法,绝不会容下尔等的。” 满宠掌握曹军军法刑法多年,大军南下以来,也是一路掌握军中的惩戒之事,在军士之中,颇有威望。 或者说很多军士其实是很怕他的。 此刻他如此高声呼喝,不少人的行动,不由得慢上了几分。 但士颂听到这话后,在不远处喊道:“满宠,你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吗?” “平日里,你狐假虎威,欺辱军士,冷酷无情。” “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大家都在搏命了,你还拿军法说事,现在别人都反了,连死都不怕,你还拿造反者死这种话,来吓唬人。不觉得可笑吗?哈哈。” 士颂这么一激,叛乱的曹军将士们也醒悟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个毛线的军法啊,其中不少人,甚至直接冲向了满宠。 “叫你嚣张,叫你跋扈。一天到晚都是军法,军法。去你妈的军法,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老子就是死,也要杀了你这狗贼!” 不少人心中被压抑的不满,怒火,都在这一刻被勾了出来。 从前只是一味的靠着蛮力或者强权镇压底层,让底层不敢发声。 杀了底层的马,告诉他们这就是王法,他们只能跪下磕头谢恩,谢谢你只杀了他们的马,没有杀他们的人。 这种高高在上的统治,当失去强权的时候,也就是底层积压多年的怒火,终于得到爆发的机会。 这群曹军将士,或许本身武艺平平,或许他们体力不足,但是搏命之下,忠心于曹操的最后的虎卫营将士们,反而被这些人给拼掉了。 同归于尽地搏杀之术,真的是最可怕最无解的打斗之法。 叛乱,或者说在士颂眼中不过是一阵骚乱,很快就结束了。 但是曹操身边的护卫,已经不到十数人了。 其中,单手提刀的满宠,更是浑身浴血。 此刻的他,杀到了距离楚军不远处,孤零零地站立着。 方才的混乱,他不知道其他人里面,谁是可以信任,谁是不能信任的人,只能杀光了身边所有的人。 “去把满宠给我活捉过来。”士颂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种恶劣歹毒的想法。 一队颂卫营将士,很快围住了满宠,早已经拼得精疲力尽的满宠,稍稍抵抗了片刻,便被打飞了手中的武器,继而被绑到了士颂面前。 只是士颂根本都懒得看满宠一眼。 士颂用挑衅一样的眼神看向曹操,冷冷说道:“拖下去,用军杖击杀之。” 而后,他嘴角挂着笑容对曹操说道:“这个满宠,一生为你曹操执法。今日我便给他判定罪责,以他自己最熟悉的廷杖,将他击杀。曹公以为如何?” “满宠执法之时,秉公办理,从不枉私,又有何罪,可让你如此羞辱于他?” 曹操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笑容。 他看着自己麾下文武,一个个被杀,信任的将士们,最终还是被士颂逼入绝境后策反,想要把自己活捉献给士颂,曹操的内心,曹操的精神世界,即便是还没有崩塌,但也遭遇了极大的打击。 “反倒是你,是不是因为当年满伯宁在狱中打过杨彪那老头,你想要假公济私,为杨彪那老头出气?” 曹操想起杨彪和士颂的关系后,忽然觉得,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但士颂却摇头说道:“当年满宠打杨彪,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杨彪好,同时也是为了成就他满宠自己的名声。” 另外,士颂有句话差点就说出来,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了。 那就是满宠也是法家代表,最看重法律规则,这一点其实和刘巴很是相似。 若是满宠在自己手下,自己也一定会重用此人。 只是这个满宠,似乎是从出道开始,就一直跟着曹操,后面更是成为曹魏的四朝老臣,位重一时。 “满宠此人,当年想要偷偷进入杨奉军中,劝说徐晃投敌,是也不是?” “这种人,蛊惑他人叛主,乃是不忠。就因为自己和徐晃是同乡,就要如此算计徐晃,乃是不义。审问犯人之时,多用重刑逼供,枉顾证据,乃是不仁;只顾自己名声,得罪你曹家宗亲大将,为自己和家族带去隐患,乃是不孝。” “此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此之人,为何不该问罪!” 士颂也是故意狡辩,满宠的这些事,只要换个角度,那就是忠孝仁义俱全的表现,但从士颂的这个角度来说,那就是忠孝仁义尽失。 凡事都有两面性,就看你站在什么角度去看了。 再坏的人,也有让其他人的利益的时候,而从的利益者的角度出发,这个恶贯满盈的恶人所做的坏事,是那么的可爱。 那边被打的满宠,自然也是不服士颂的判罚,高声喊冤:“士颂小儿,你所判不公,此乃冤杀。史书之上,自有人为我叫屈!啊!” 满宠的叫喊,在一声声沉闷的军棍下,让满宠的惨叫越发的凄惨。 但士颂的回答却让满宠无言。 “此法不过是你满宠审问之法,先拷打问罪,收集证据,若是证据不足,自然不会杀人。” “只是这拷打,对于你这个嫌犯,带去怎样的伤害,又和我这个主审官有什么关系呢?” “为何你满宠拷问别人时,可以动大刑侍候,我审问你满宠,就不能动刑?这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士颂的一番歪理,却是让满宠无法辨别。 但要细说,满宠当然可以说自己审问犯人时,犯人的状态和此刻自己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而且你士颂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要把我用廷杖杖杀,现在这些话,不过都是你的借口罢了。 但被打了许久后的满宠,哪里还有精力和这个思维。 没有片刻,便被打得晕死过去,但士颂没有让停手,最终,满宠被打成了一摊烂肉。 这个在曹魏主管刑法的高官,在这个时空中,被士颂活活给杖杀。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古人诚不欺我也。”一旁的马良,也微微发出感慨。 对面,曹操身边最后一员武将,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吕通,眼见满宠被士颂用军棍打死,还被按上了各种罪名,他的精神也崩了。 他没有曹操那么好的涵养和深厚的定力,他的眼中,充满了悲愤和凄凉。 在他看来,秉公执法的满宠不应该是如此下场,但士颂铁了心的要让曹操不好受。 所以,满宠没有罪也变成了有罪。 而他吕通,在士颂眼中不过是个小人物,或许士颂根本都不认识自己,自己对于士颂而言,不过是曹魏百万大军之中,一个不足轻重的普通将领而已。 但越是如此,吕通便越具备代表性。 他心头忽然警觉,因为士颂这个复仇的恶魔,眼神开始在他们这几个最后的曹军身上,游荡起来。 “士颂!枉你有儒学传承之名,若是儒家之道,往后的传承便是要将敌人斩尽杀绝时,极尽羞辱之能,这儒学,也算是被你给废了。” “今日种种,虽有前因,但你今日之行为,必然会为你带去无尽的灾祸。可惜我是看不到那天了。但我吕通堂堂丈夫,岂可受辱。” 说罢,这最后一员有血性的普通曹将,就在士颂面前,举剑自刎了。 他的举动,倒也是让士颂心中颇有一丝认可。“传令,厚葬此人。” “把曹操身边那些兵将,全部清理了吧。”而后,他一句简单的话语,就决定了曹操身边最后数个虎卫营将士的下场。 周泰,甘宁,鄂焕等将,率领楚国精锐一拥而上,很快便将这些人斩杀。 就连曹操,也被甘宁抽空用流星锤击中了左膝。 此刻,只能是用手依着长剑站立,冷眼盯着士颂。 “士颂,我心中有疑惑未解,不知阁下是否为我解惑一二?”曹操见楚军杀光了他身边最后的护卫后,又都默默退去。 他当然明白,这是士颂要亲自来取他曹操的性命。 人群中,士颂早已经跳下战马,身披铠甲,分开左右,持剑走出,和曹操正面相对。 第587章 斩断时空(终) “彼此彼此。”士颂的嘴角终于有了笑容。 “有些话,我也想要问问曹公,毕竟今日之后,世上再无你曹操。” 士颂把曹操身边的文武杀了个干净,让曹魏的核心统治集团,元气大伤。 只怕就算是曹操这次能逃出生天,后面也难在北方稳住局面。 更何况,现在曹操被士颂的军队团团围住,必死无疑。 曹魏集团内部,又损失了大批骨干之臣,赤壁大败,百万大军灰飞烟灭。 后面不论是曹丕还是曹植,亦或者曹彰,面对士颂,刘备,孙权的强势反扑,再加上一直都蠢蠢欲动的西凉马腾韩遂,辽东公孙康和袁绍那两个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的儿子。他们曹家兄弟将会陷入四面受敌的状态。 天下归谁,目前还真说不准。 但可以预见的一点便是,曹魏势力,这个占据中原之地的势力,必定会成为众家诸侯口中的肉,各家都会来咬上一口。 曹操在这时,还是咬死不承认这一点。 他反问士颂:“今天被你赶尽杀绝之人,都是中原豪杰人才。不论是荀攸程昱,还是张辽张合。如此文武,你把他们都杀了,以后靠谁治理天下?” “即便今天你杀了我,我儿子也会为我报仇。我曹家在北方,势力已成,你杀了我和我这些手下,会让整个北方世家,都和你不共戴天。” “你辛辛苦苦策划一场,如今不趁机夺回荆北诸郡,反而是集合大军在此埋伏,只为截杀于我,白白浪费时间。就不怕一番心血,最终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士颂冷冷一笑,说道:“为他人做了嫁衣,又如何?” “只要这天下不姓曹,我心里就平衡了,就舒服了。所以只要你死了!” “你的那些儿子们,成不了气候!” “即便是他们集中曹家在中原最后的实力,聚集大军,放弃中原各处城池,也要为你曹操报仇,来和我决战。” 说到这里,士颂微微停顿,看曹操满眼不可置信的表情,心里还是很快意的。 毕竟曹操想不通,士颂为何敢把事情做得如此极端。 “那我就全力接着呗。反正我也是楚侯,就如当年西楚霸王吸引秦军主力一样,我来当这个冤大头,正面抗击你曹魏的反扑和你曹魏的复仇怒火!” “即便是让刘备孙权有可乘之机,我也心甘情愿。反正只要你曹操死,我已心满意足。” 接着,士颂收起了脸上带着的微笑,神情冷峻,很严肃地对曹操说道:“至于你说的中原世家,例如颍川荀家、河内司马家,司隶钟家等等,甚至号称整个郡的智谋之士都在为你曹操效力的颍川郡,还有你的老家沛国谯县,你以为我,会留活口吗?” “你以为,就你曹操会杀人,会屠城吗?” “凡是支持你曹魏的世家,我会全部斩杀殆尽,就算是逃入山中,我也要烧山灭族,这事情日南郡做过,在中原,一样能做!” 说这段话的时候,士颂的身上,仿佛冒出无尽的杀意,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 就连曹操,听完士颂的话后,也愣神片刻。 眼前这人,还是从前那个满口仁义道德,和刘备一样,想要在这个世界开创仁德之世的儒生吗? 进而曹操又想到了一些关键所在,内心,忽然涌起了一股胜利的喜悦。 乃至于他本来抑郁悲凉的心情,瞬间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胜利者的狂傲。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曹操的狂笑,让士颂不解。 而后曹操激动地拍手叫好,连说了三个好。 他道:“好,好,好,昔日我和玄德,煮酒论英雄。那时候,我还认为你迂腐仁义,成不了大事。” “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你的手段心计,都变的如此狠毒,已然是一代枭雄。” “被你小子杀,看来不冤枉,刘备孙权他们,瞻前顾后,不敢杀我,给我留下了机会。” “但这世上,居然也有如你小子这般,敢不计后果,孤注一掷也要杀我的人存在,就凭你这份决心,我当收回我当日之语。” 曹操侃侃而谈,分析道:“杀了我,你其实也不用担心北面来攻,何况还有孙权刘备为你打掩护。” “本来还以为,你今天杀光了我们这群败兵后,会用君子大儒,仁爱天下的名声,借口为国杀贼来辩解。” “你若如此辩解,我反倒看不起你。” “但是你下定决心杀入中原之后,把那些门阀世家,一个不留的全部屠杀,如你在荆州,益州,甚至如交州日南郡时,对付那些占族叛乱一般。我料定,你必成大事。” “哈哈哈,这些门阀世家,乃是世之毒瘤。” “你在楚国推行的科举制,我本想在统一天下后借鉴,扶持寒门庶族,来和他们抗衡。” “但用你的办法,直接把这些世家门阀杀干净,虽然短期内会遇到激烈抵抗,会遇到动乱,但对于国家长久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 “屠杀门阀之举,还只能你士颂来干!” “后面,不许这些门阀投降,但凡追随过我曹操的家族,要么斩草除根,要么全族交出所有田产地契,沦为奴仆。” “待你扫平刘备孙权之流,建立一统天下的国家后,你就会发现,国家发展之顺遂,超乎你的想象。” “哈哈哈,真好,临死之前看到国家如此局面,我心甚慰。” 曹操说罢,继续放声大笑。 士颂听到这里,脸上反而多了一丝疑惑。 这曹操怎么开始为自己谋划起来,这绝对不是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尤其是面对自己这个即将杀他的人。 曹操的心中,必定还有别的计较,这让士颂有一种无法掌握的失落感。 “你的话还没有说完,把你得意的点,说出来听听吧。” 曹操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双手扶着倚天长剑,而后长吁一口气,说道:“你为何如此反感和仇视我?我也有思虑过一二。” “想来想去,我们之间,存在着根本上的差异,我重权谋,暴虐,高压政策,强压百姓至极。” “而你士颂却和刘备相似,秉持仁义道德,想要靠法律作为约束手段,来引导天下之人,一心向善。” “而且对施行暴政,欺压百姓,尤其是搞特权分化的世家,以及和世家合作的我,都很抵触,乃是厌恶。” “你恨不得杀光我们这群特权阶层,还这天下以朗朗乾坤。对吧。” “但是结果呢?哈哈哈,你为了除掉我曹操,以及中原世家势力,为了给你心中那些被我们欺压的善良百姓们复仇。你自己却变得和我,以及我身后的那些中原世家,一模一样了。” “哈哈哈,屠龙者,最终变成了恶龙。” 曹操说完,又一次放声大笑。 而士颂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那边,曹操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你说程昱当年为了给我筹集军粮,所以杀人制成肉干,是丧失人性,禽兽不如。” “而你现在呢,杀了程昱也就罢了,你比程昱还要狠!斩断程昱双腿,而后当着他的面,把这两条腿给煮得半生不熟,强行喂给程昱吃掉。” “程昱伤势严重,且内心崩溃,就此而亡。说起来,岂不是比程昱还要狠毒。” “此外,你说我屠徐州报仇,乃是全无人性,为了自己的一家之私仇,枉顾徐州百姓死活。” “但你为了报复我曹操,以及为我曹操效力的文武,在这些人临死之前,就放出话来,他日攻入中原,不仅仅要屠杀他们的家族,还要把我曹家乃至中原世家各家祖坟都给挖了,只怕比我曹操做得更绝吧。” 说到挖人祖坟这事,士颂反讽道:“摸金校尉之事,还不是你曹操起的头。” “难道就只允许你曹操挖别人家的祖坟,就不许别人挖你曹操的。” 曹操嘴角微微抽搐,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事上和士颂纠结,而是给出了他的结论。 “总之,你士颂为了杀我曹操,灭我曹魏,你把你自己变得和我一样残忍,暴虐,无人性。” “这样的你,最终真的还是你自己的吗?” “最终的胜利者,是你士颂,还是我曹操投射在你士颂身上的影子?” “你即便是杀光了这些中原世家大族,未来你手下的文武之中,他们的后代,一样会成为新的世家大族,成为被你自己所厌恶反感的对象,继续去欺压普通的百姓。” “此乃天理循环,万载不变之理。” “所以最后的胜利者,依旧是我曹操的王道,哈哈哈。”说完自己的分析,曹操显然很是得意,仿佛即便是被士颂所杀,他也丝毫不惧。 仿佛此刻,他才是这个世界的胜利者一般 只不过,刚刚被曹操绕进去,被曹操震住的士颂,却也跟着笑了。 “一派胡言!” “临死,还想要乱我国策。怎么,你曹操死到临头,还想要玩一出遗计,来算计我士颂和楚国吗?” “可惜,且不论你方才所说的话语,根本影响不了我。而且在我看来,那些话都是毫无道理的,不过是你曹操牵强附会的歪理邪说罢了。” “你口中的王道,根本就不是我所推崇的道。我的道,是以人为本的大道!” 士颂的心中,忽然有一种自豪感,那是他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迷茫和探索过程中,最终找到的一条道路。 当时士颂只是简单的表述为“活人”,去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但是此刻,他早已经明白,这便是自己坚持的道义,自己要走得路。 这条路叫做:以人为本的大道。 “你说我变得和你一样,只是你自己虚妄地臆断而已。” “我的杀戮和你曹操的屠城,其实是两回事。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士颂说到这里,内心已经平复了许多。 刚刚自己差点被曹操给绕进去,真以为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曹操。 “你屠徐州,不分世家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和我屠戮日南郡占人颇为类似。” “但我身为华夏之族,断然不会无端屠戮同族。我北上之后,只杀该杀之人。” “你会狡辩说,我凭什么决定那些人该杀,那些人该活,对吧?”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让你死得明白。” “我要杀之人,是他活着,就会让更多人死去,更多人生活艰难。这样把自己的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我都会杀。这就是最关键的核心。” “其次嘛,为了维护我楚国的统治,但凡是对于我统治不利的,自然会对他人生活造成影响,这种人,统统得死!” “而对于我士颂,对于楚国统治不利的人,在我看来,就是你曹操旧部,就是那些为你曹操效力过的中原世家。” “不论是曹操班底的颍川诸家,还是河北名门,但凡为你曹操摇旗呐喊过的世家,我都会杀干净。不论男女老幼,斩草除根。” “而后把他们的田地,财产全部分给穷苦百姓,分给我楚国有功将士。” “如此一来,自然有更多的人可以活下去!” “杀一百万个穷人,不如杀一个富豪;杀一百个富豪,不如杀一个官吏;杀一百个官吏,不如灭一个世家门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至于你说的后世之事,别说是这些功臣后代,就是我自己的子孙后代,成为了欺压他人,鱼肉百姓的恶人。我相信后世之人中,自然有人会站出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理,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 说罢,士颂也仰天长笑,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天御剑。 这把长剑,在浦沅口中,是世上第一利器。 士颂手持长剑,缓步走向曹操。 “简而言之,你曹操杀人,是为了权利,为了利益。” “而我士颂杀人,则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去。你我之间,并不相同。胜利的人,是我士颂所坚持的‘以人为本’的仁德之道!” 说完,士颂举起长剑,对着曹操便挥舞过去。 剑光闪烁,曹操举起倚天剑抵挡。 曹操手中的倚天剑,也算得上是当世名剑,但终究扛不住炼铁技术进步之后,浦沅用此时最先进的炼铁之术,发挥到极致后炼制出来的天御剑。 第一剑,倚天断。 剑光中,士颂瞥见曹操的眼神,依旧如当年自己第一次和曹操相遇时一样锐利。 那一年,士颂关中勤王,带着荆州军的家底,拼光了李傕郭汜的西凉精锐。 结果被曹操轻松摘桃子,劫走了汉献帝。 那时的士颂,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应该保汉朝传承,还是应该坐视汉皇被架空。 但那日初次见曹操时,内心的激动和莫名的兴奋。随着曹操勾结李傕,策反关中诸侯后,全部变成了无奈,和对自己稚嫩的感慨。 第二剑,曹操用来格挡的手臂,被斩断。 士颂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那一年,士颂和曹操围绕关中和鲁阳,打得有来有回。 自己纵横捭阖,以袁绍,孙策,袁术,吕布,刘备为策应,逼得曹操在战局占优的局面下向自己“求和”。 明明是自己又一次败给了曹操,丢了鲁阳地区,却以鱼死网破的威胁,换回来了半个汝南郡。 当时的自己,有不顾一切,即便是自己的家底打光,也要拖垮曹操的心思。 但最终自己还是起了贪念,想着自己先拿下益州后,坐拥西南半壁江山后,再战曹操必有优势。 现在想想,似乎是自己和曹操,互相错过了压制对方发展壮大的时机。 第三剑,天御剑和曹操的脖子之间,再无遮拦。 这一剑,仿若屠龙流光,去势磅礴。 那一年,汝水边上,自己和曹操,第三次阵前会晤。 当时自己统帅六十万大军,汇集西南地区之精锐,名臣名将无数。 准备趁曹操和袁绍官渡大战之后,休整不及,疲惫虚弱时,给予曹操致命一击,入主中原。 但是拥有绝对优势的自己,把曹操逼入绝境后,怎么也没有料到,郭嘉这个鬼才,从开战之初,就开始给自己下套了。 一场水淹奇谋,让自己十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在南下逃命的路上,自己的心中悲愤,后悔,甚至有着一丝恐惧。 “轰隆隆!” 本来晴朗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惊雷,正如当日煮酒论英雄。 只是士颂的长剑,并未被这道惊雷所阻。 这一刻,惊雷炸响,天地变色。 这一刻,四野沉寂,万物屏息。 这一刻,士颂斩断了时空! 此后,这个世间,再无曹操! 曹操的首级,随着剑光闪过,飞到了空中! 收剑后,曹操的无头尸体,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士颂的心里,却有着无限的感慨。 这斩杀曹操的一剑,他挥了十二年。 这个时空中的公元一九六年,也就是所谓的建安元年开始。 自己关中勤王,被曹操截胡。 直到现在,这个时空中的公元二零八年,也就是建安十三年,终于斩杀曹操。 前前后后,正好一纪十二年的时间。 自己终于,把压在自己心头的这座山,给掀翻了。 其实和曹操的争斗过程中,三战三败后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和曹操争霸的雄心。 此后所有的准备,都是向南发展,向南逃命。 只要是赤壁之战败了,士颂都做好了向曹操臣服的准备。 自己跑去东南亚,当一个藩属势力就好。 但冥冥之中,历史的轨迹,依旧如他记忆中的那样,赤壁之战的各项因素都被聚齐。 即便是曹操这次南下,有训练多年的水军,即便是曹操的军队这一次真的突破了百万。 但赤壁燃起的大火,似乎真不在乎曹军中多几个人还是少几个人。 水火无情,在赤壁这一战,被用到了极致。 而曹操的失败,也在诸多综合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成为了偶然中的必然。 但不同于士颂所知道的世界,这个时空中,在他士颂的精心策划下,不顾后果的埋伏下,他士颂,终于亲手斩杀了曹操。 这一次,曹操死在了赤壁之战。 而且曹操麾下的骨干精锐,众多文武高官,也都死在了赤壁之战。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会对整个局势发生什么样的影响,士颂预估不出来。 但能肯定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天下必定大乱,又是一出群雄并起的故事。 第588章 再取江陵 江陵城,原本就是荆北地区在长江上最为重要的城池,也是历史上刘备长坂坡大撤退的目的地所在。 刘备当时就是想要赶在曹操之前,占据江陵。 控制住了江陵城,基本上就占据了南郡,有了武器钱粮。 在演义的故事中,刘备和周瑜争夺的“荆州”,也就是值得南郡这一郡之地。 而南郡的核心城池,便是江陵城。 当年士颂大败南下,最后一批离开江陵城的人,便是蔡瑁和郑度。 当时为了阻断曹军追兵,蔡瑁直接把船坞给烧掉了,导致城内还有一批忠心于士颂的人,无法突围,只能成为曹操俘虏。 他们最终要么成为普通百姓,要么成为曹操麾下臣属。 所以对于江陵城内投降曹操的人,士颂不会赶尽杀绝,一点情面不留。 本来围攻江陵城,很是顺利。 随着一小股曹军水军败兵入城,江陵城内的守军,也开始动摇了。 留在江陵城的兵马,本来就不是曹魏集团的骨干。 如今见到赤壁方向的大火,再加上不停地有败兵逃回来,他们也相信了曹操在赤壁大败的消息。 此刻的江陵城中,主将乃是和张合齐名,又一起投降了曹操的高览。 他当年在长坂坡上被赵云刺伤,转型当了统帅型武将,所以现在留在江陵城内,主持城中军务。 江陵城作为曹操大军在前沿一线,直面南楚的大型城池,城内的治安和政务,则交到了蒋济的手上。 别看蒋济这人名声不显,但是他可是曹魏历史上难得的四朝老臣。 历史上曹操赤壁大败之后,孙权攻合肥,帮助合肥解围之人,便是蒋济。 后来关羽因缘际会,水淹七军,中原震动,曹操都准备迁都以避锋芒。 当时,又是蒋济和司马懿一起劝住的曹操,让曹操再次集中最后的兵力交给徐晃,然后暗中联合东吴反刺关羽。 曹操死后,蒋济更是经历曹丕,曹睿,曹芳四朝,成为当朝太尉,也就是当年贾诩在曹魏的地位和官职,由他蒋济接手了。 高平陵之变,他更是司马懿的得力助手,把他眼中的曹魏败类曹爽给忽悠了。 只是后来,他回味过来,明白自己一手葬送了曹魏江山,让司马家有了篡位的实力。 这时候,蒋济反而和当年曹操身边的荀彧有些类似,心中愧疚。 他也因此被司马家猜忌排挤,最终以魏国臣子的身份,含恨去世。 江陵城内,高览在蒋济的辅佐下,加上江陵城内兵马粮草器械充足,若是真的死守,也还能守住一段时间的。 更别说,士颂所谓的“突然”发力,在曹魏这边看来,也是预料之中的反扑。 在曹操主力大军,顺江东下的时候,士颂起西南之兵,攻击南郡和南阳郡,甚至是派兵出汉中郡,攻略上庸地区的局面,都是被反复推演的。 至于如何应对,曹魏这边也早有方案,那就是坚守待援。 曹操这边的谋士们合计一番后,觉得士颂用兵,还是有些小谋略的,以偏师迎战,不能保证一定能胜。 所以当吴懿的五万北府军包围江陵城时,高览和蒋济立刻组织人手,完成了江陵城的布防,并前后数次,击退了吴懿的攻城。 但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江陵城的外围阵地,仅仅一天,就全部丢失。 江陵城南的水门和水港,也被封锁。 这两天,眼见一支支败军,从水上退回,他们也都无力接应。 吴懿或许智谋不显,但心中对江陵城内失陷有愧疚心的郑度,也悄悄进入了吴懿军中。 见江陵城准备充分,他拦住了吴懿继续强攻。 要知道,吴懿麾下的这五万人马被称为北府军,正是当年随士颂大败南下的各部残余部队重新整编起来的。 算起来,这支部队可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了。 这群人对于收复荆州,对于杀曹魏复仇的心,是楚国各部之中,最为强烈的一支部队。 这样的部队,可不能轻易投入没有意义的攻坚战中。 “此城之得失,不在我们和城内的曹军守将身上。江陵之战的关键,在赤壁。” 城外。 楚军大营之中,郑度坐在吴懿身侧,抚须分析:“赤壁方向,前夜大火映天,宛如白昼。” “想必主公和周郎之谋得手,曹军主力,已然败了。我等可将战报绑在箭矢上,放入投石车中,投射入城,以乱其心。” 郑度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江陵城根本不用攻,赤壁大败之后,曹军自然会意识到他们需要收缩防守。 等到赤壁那边抓些俘虏,或者送些人头过来,把确切的消息传入城中,此城人心一散,自然是不攻自破。 “郑大人,主公让我和陆逊各自率军五万,收复荆北。这江陵城虽是南郡治所重镇,但若是迁延日久,后面会让主公北上大计受到影响啊。” 吴懿好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没有直接说是自己立功心切,他想要快速拿下江陵,而后北上,和陆逊的部队一起抢先前往襄阳。 襄阳,那可是楚国从前的治所,士颂集团统治的中心所在。 谁能夺回襄阳,那个意义对于整个士颂集团而言,非同小可。 “吴将军安心,江陵城若下,即便不是北伐首功,也是大功一件。” “江陵城,必然是我楚国收复的第一座重镇。至于陆逊小将军攻下宜城,打开北上襄阳之路的功勋,是比不了将军拿下江陵的。” 郑度自然是明白吴懿争功的小心思的,他出言安慰几句。 继续说道:“何况襄阳城,在主公心中的分量,只怕是主公截杀曹操之后,不论结果如何,都要亲自整合各部人马,前往收复的。” 郑度言语中的意思就是,夺回楚国故都的大功,你就别惦记了。 那功劳,士颂一定会自己去亲手去夺。 而后,郑度又说到:“而且,江陵城乃是南郡重镇所在,原本乃是我楚国在大江之上重要的转运码头。” “主公击败曹操之后,定然会率军回转江陵城,先以江陵城为前沿,做好各部调动,而后在北上。” “若是主公奇谋得手,曹军大败,主公拦截曹操的那几万人马要不了几天,便会前来江陵城啊。”吴懿脱口而出。 接着,他明白了郑度点他的话语。 做人,别好高骛远。 这次北伐,大家不过是统领一支部队的将领而已,最终的统帅,依旧还是士颂自己。 此外,士颂要不了多久,就会前来江陵。 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那时候,自己在江陵城这边没有进展,反而是得靠着士颂再带几万人马前来支援,才拿下江陵城,那自己岂不是显得很是无能? 想到这里,吴懿越发的心急起来。 他立刻让各部人马向城内发射箭矢和石弹,告知城内曹操已在赤壁大败。 “可另外加一封书信,告知城内楚国旧部,不论当日投降曹操,是真心还是假意。江陵城内,除蔡中,蔡和二人家属外,其余之人的性命,我郑度保下了。” “就算是主公前来,他们的命,我郑度一力保之。只要他们肯在城内为内应,在我军攻城时临阵倒戈,和我军一起斩杀曹军即可。” 说到攻心,郑度这个被贾诩认可的亲家,其手段还不是一点的脏。 到了第二天,整个江陵城内的气氛便发生了变化。 不论是蒋济如何宣扬曹操百万大军不可能出任何问题,只需要死守待援即可。 但城外江面上,一支支曹军败兵逃上来,有的逃走了,有的被楚军俘虏,押到江陵城下哭诉赤壁大败。 江陵城内的人心,终究散了。 而后,吴懿和郑度也得到了赤壁大战结果的确定消息,他们的心中更稳了。 至于士颂去拦截曹操,他们都隐隐有些期待。 甘宁,徐晃两支主战部队,六万多人马,再加上士颂的颂卫营五千多精锐部队,还有暗部那些不知道具体数量的人马。 这些人,加上对荆州地形的熟悉,拿下带不了多少残兵败将逃出赤壁的曹操,怎么看都十拿九稳。 而曹操落到士颂手中的结果,根本不用思虑,一定会被士颂斩杀。 郑度对此,十分肯定。 那是他和贾诩商议了多次的结果,那就是杀了曹操后,天下再无士颂之敌手。 杀了曹操,这天下便唾手可得。 本来吴懿还准备再鼓动几天后,等到蔡瑁的水军一到,便水陆齐攻,拿下江陵。 结果两天后,蔡瑁的主力水军来了,但是士颂也来了。 还带来了曹操,荀攸,程昱,张辽,张合等一堆人头。 士颂把这些人头在江陵城下一字排开之后,城楼上的蒋济和高览,脸色巨变。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公麾下,可是百万大军啊。” 蒋济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更接受不了曹操和他麾下的一众文武高官,此刻都已经身首异处。 开始,他还自己骗自己,觉得是士颂找来了一些长相相似的人头,来哄骗于他。 但曹操也就罢了,程昱,荀攸,满宠,董昭,崔琰,华歆这些人,可都是和他多有交往之人,这些人的面貌特征,他哪里会不熟悉。 再看高览的一副见鬼了表情,根本都不用问,蒋济就知道,下面那张辽,张合,许褚,曹真等人的人头,也都是真的。 这些人,都死在了这里。 看似很恐怖的战果,但仔细想想,一切又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曹公赤壁败了,和那些败兵说的信息一样。 曹公率领身边的骨干文武突围成功,但是士颂率领麾下一大半的精锐部队,不来攻城,不趁机掩杀,只在路上拦截。 就为了把曹公击杀,把曹魏骨干杀干净。 若是如此。曹魏的天,塌了。 江陵城中,曹操留下了五万郡兵,再加上各种屯田军,后勤民夫。 蒋济和高览的手上,至少还有近十万的“军队”可以供他们差遣。 江陵城内,更是囤积了曹操南下的大量军备辎重,可以供给曹操百万大军数月之用的物资。 当天半夜,高览还在思虑,是否直接开城投降。 现在这情况,江陵城是肯定守不住了。 军无战心,士气低落。但是想要突围北归,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 别的不说,曹操和他麾下文武骨干的北归之路,不就被士颂一锅端了。 但是若自己投降,自己的妻儿亲族,都在邺城。 是的,曹魏文武的家眷,都被曹操集中到了河北冀州的邺城,那是魏国国都。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他们先是魏国之臣,然后才是汉朝武将。他们首要效忠的对象,是曹家。 正当他犹豫之时,郑度和吴懿早前射入城内的书信起了作用。 江陵城内守将,荆北七家之一的习家,在江陵城内竖立了迎接士颂归来的旗号,本来无足轻重的习隆,率领一支部队,打开了城东大门。 而后,江陵城内四面起火。 心灰意冷的蒋济,居然早就下令把城内所有物资全部点燃,然后大军向北突围。 是的,根本就没有和高览商议,蒋济直接下达了这个军令。 而他自己,根本都没有想过要离开。 在亲手点燃了粮仓后,蒋济直接冲入火中,以身殉国。 是的,殉了他心中的那个大魏国。 “灭火,抢救物资为主。”士颂见城内火起,城门大开,并没有多么激动,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之事。 一夜大火之后,士颂再次骑马走进了江陵城,城内的布局,和他上次来这里多有不同。 而他根本都没有进入江陵太守府,而是选择了曾经的江陵城武将图书馆,为自己办公点。 第589章 一路向北 江陵城内,士颂原本也建过一座图书馆。 而且是专门用来存放兵书,给中下层武将,尤其是草莽出身的武将学习的地方。 后来北伐失败,大溃南逃时,士颂根本都没机会进入江陵城。 还好有郑度在江陵城内主持最后的撤退事宜,南面又有刘巴和贾诩接手。 最终江陵武库图书馆的书籍典藏,相当一部分得以运回了荆南。 但是也有少数被借阅出去的书籍,倒是流落到了江陵城内。 后来郑度虽然有心回收,只是功效甚微。 当时郑度准备完成撤退之后,一把火烧掉这座建筑的。 只是情况突变,让他不得不提前撤退。 而这座江陵图书馆,也就保留了下来。 曹魏占据此城后,江陵城变为曹魏前沿阵地,水军基地。 更是对抗南楚的一线。 这座原本的图书馆,也因此被改造成为了曹魏的军议处。 蒋济放火烧城,这里却没有被波及,原因便是此处,掌控在高览为代表的曹军将领手中。 “主公,此乃江陵守军主将,高览首级。”吴懿带着杨任,兴冲冲地把高览首级捧了上来。 也不知道高览是决心为曹家殉职,还是想要逃跑,总之最后,他成为了吴懿和他麾下的北府军的战功。 这世上最后一个“河北四庭柱”,就丧命于江陵城内。 世上,再无所谓的河北四庭柱了。 士颂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用石灰弄好,和曹操等首级一道,传阅三军。带上这些首级,明日一早,大军继续北上,收复荆襄!” “喏!”吴懿等人大声领命, 士颂虽然没有直接给予奖励,但言语之中,也是认可了他们的功绩。 后面战事结束,自己的功劳簿上,也会有这么一笔。 虽然比不过士颂那边,杀了一堆曹魏骨干来的功勋大,但是第一座重镇的守将,被自己所得,这功勋也定然不小。 “郑大人,这江陵城,我便交给你了。城内曹军物资不菲,还希望你早日完成清点。后续和荆南北上的人员一起,为我大军做好后勤支持。” 接着士颂忽然转了口气,说道:“这次收复荆襄,我不是为了立德立名,而是要立威,是要报仇,是要让自己心里舒服,念头通达。” “江陵城,情况特殊。当年事发突然,郑大人和蔡督都二位为大军断后突围,不得不烧掉了船坞,导致部分忠义之人,失陷于江陵城内。” “还请郑大人在江陵城这边,做好这些人的核查,对于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查出一个,灭杀一族,绝不手软。” “是。” 郑度从士颂的口气里,只听到了一个字,那就是“杀”。 士颂带着曹操以及曹魏骨干的人头来时,郑度也在那些人头里面,看到了潘俊、王粲、邓羲、王朗等人的人头。 后来更是听说,这些人临死之前苦苦求饶,士颂直接回答,说自己不会学楚庄王玩绝缨宴,也不会如孟尝君那样原谅背叛自己的人。 士颂甚至直接让人开始宣传这个观点,让《武陵传语》直接把自己杀这些人时的态度刊印出来。 他态度坚决,就是要绝了这些投降到曹操那边的人,又借机投降回来回来的心思。 若是赤壁开战之前,士颂敢这样明告天下,不用郑度来反对,刘巴贾诩就把士颂给按住了。 但是现在,曹操,荀攸,程昱,张辽,张合,许褚等一个个曹魏集团最有分量的人,他们的人头,都已经成为了士颂号令三军的标志了。 郑度所有反对的话术,也都咽下去了。 “曹操若死,天下便是阁下的了。”这是贾诩对士颂说的话,郑度也是知道的。 而且郑度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今曹操已死,曹魏元气大伤,即将被群雄分食。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士颂如此严苛对待曾经的叛徒,让那些决死为曹魏效力,又或者投效刘备孙权等人,在郑度看来,已经无碍大局了。 “只是这样的主公,还是从前的那个主公吗?”看着士颂离开的背影,郑度隐隐间,觉得士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没有曹操压制后,士颂似乎要开始释放他的本性了。 摇摇头,郑度没有想更多的事。 “算了,江陵城内,能多救下几人,便救下几人吧。亲家他,只怕也闲不了几天了。” 正如郑度想的一样,士颂大军北上的第二天,贾诩便带着一众文官以及武陵书院的学子,作为第一批北上支援的官吏后补,来到了江陵城。 把这些读书人交到郑度手上后,贾诩在亲卫的护送下,很快便赶上了士颂的大军。 这一次北伐的谋主,他贾诩算是推不掉了。 而且这一次,他贾诩也没准备推脱。 毕竟他给士颂的谋划天下的前提条件,士颂已经达成了。 曹操赤壁败了,人也死了。 这天下,该如何收入士颂手中,你贾诩要说到做到。 大军一路向北,在宜城和陆逊的留下的接应部队汇合。 士颂这才了解了一二这边的情况。 陆逊的南蛮营,十分顺利的拿下了宜城后,陆逊率领南蛮营主力,直接向襄阳而去。 同时,更是派出了部队开始向西面的上庸地区进发,联系当地活跃在山区的上庸蛮族遗民,更是和汉中那边的李严部队,有了飞鸽传书的联系。 上次得到的消息,是李严派出的支援部队已经出了成固,沿汉水而下,也会在上庸地区和大军汇合。 留在这里的人,是已经全身心汉化的杨百逸。 本来他们家就有心归汉,现在杨家更是请了武陵书院的儒生到家中教学礼仪,若是不说他们家出自南中蛮族,别人还以为他们家,就是中原地区的杨氏家族呢。 而且作为积极归汉的代表,杨百逸的老爹杨峰,更是亲自把家中亲属女眷全部都送到了武陵。 更是让自家女眷,尤其是姓杨的女儿跑去抱杨梦茹这个在南楚的超级大腿。 现在谁都知道杨梦茹乃是士颂正妻,四世三公杨家嫡女。 他们南中杨家,想要攀亲戚只怕是攀不上,但是认个同族,说些“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场面话,对于他们家来说,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而士颂,更是默认了他们的这种行为。 南中蛮族,融入华夏儒学文脉之中,他乐见其事。 于是,也暗示杨梦茹好好和杨家的女子相处,以“姐妹”相称。 杨百逸在南蛮军中,虽然只是一个中军校尉的官职,但气质已经和其他的南蛮将领完全不同。 不说完全汉化,成为一个汉族武将的样子,但也和汉族武将中偏蛮族统领的将领,如在南疆都护府镇守的邓方差不多了。 士颂听着杨百逸向他汇报各种战报,心中颇有感慨。 当年邓方麾下的蛮汉混编营,如今已经被调去镇守南方了。 不过这次北定荆北,自己手下,还是有着这么一支蛮族和汉族的混编营部队,只不过部队的统领,换成了蛮族出身的杨百逸。 “襄阳守将乐进,乃是曹贼麾下五子良将之一。赤壁大败后,翻山越岭而走,前不久刚刚逃入城中。” “入城之后,这个乐进便封锁了襄阳城,而后带领一支万余人的部队,想要南下,应该是去接应曹贼。” 杨百逸为代表的南蛮营将士,是被士颂洗脑最成功的一批人。 他们的口中,对曹操的称呼,从来都是楚国官方资料中的“曹贼”。 “但他没有想到,我们已经迅速拿下了宜城,在他南下的路上,就把他给拦住了。” “孟获大王,木鹿大王二位,率领象骑部队冲击,他们那轻装部队哪里挡得住,很快就被冲垮了。若不是陆将军严令不许追击,只怕他们都没机会逃回襄阳城。” 士颂微微点头,隐约猜到了陆逊的心思,但他没有明说,而是继续询问道:“陆逊后续是如何安排的。” “陆逊将军让我们分散开来,把襄阳城周围城镇逐个拿下。而他自己则是带着一杆大旗和少量部队,就去把襄阳城给围了。” “而那城里的曹军,至少还有个五六万人马,却动都不敢动,只能龟缩城内,依靠襄阳城的高大城墙死守。” 杨百逸本来想要吐槽一下襄阳城的城防建设的,这么大一个城,是怎么修的。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那襄阳城,不就是眼前这位楚侯自己修的吗? 想到这里,他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也不傻,如今曹操以及其身边骨干被斩杀殆尽的消息,早就在士颂的刻意传播下,传遍了荆州。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天下之主。 “陆逊那小子,一定是看我把曹操身边的文武都杀了,还有从前的叛臣也都杀了,他起了心思,想要把襄阳城内的那些叛徒一网打尽。” 士颂笑着分析。 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显然是对陆逊的这个决定,十分满意,他真打算好好和这些叛徒算总账。 就在士颂在宜城整顿部队时,黄忠率领支援赤壁的部队也回来了。 他告知士颂,他们本想顺手把江夏郡拿回来,但是刘备诸葛亮却留下糜芳守着江夏郡,表示等他们北上攻取豫州之后,便会调糜芳的部队北上,到时候再把江夏郡归还我方。 士颂嘴角微笑,被刘备借地盘,又被拖着不还,还真是“意料之外”啊。 “刘备,孙权那边,知道我把曹操杀了之后,有什么反应?” 士颂让黄忠等诸将进入议事厅内坐下,开始询问其赤壁之战后,主战场上的情况。 黄忠看了一眼臧洪,这些细节,显然不是他这个斗将在意的事。 “听闻主公亲手斩了曹操,曹军中军骨干尽数被杀。听说那刘备喜极而泣,哭成泪人,说上天有眼。” “而后,他便是集中军队,发兵北上。给我是说要走豫州,直取许昌,迎天子还长安。” 臧洪说完,脸上多少有些不屑。 刘备的心思,只怕是想要取代曹操,又或者想要把汉献帝掌握在自己手上,好让他奇货可居。 接着,霍峻补充道:“东吴那边,周瑜约束部队,并未向西追击曹军。” “他故意把不少曹军乱兵赶了过来后,自己却驻守赤壁,不知有何用意。” “为防止东吴这些反骨之人再次偷袭,我已让王平,唐瞬二将,在江夏郡以西,做好警戒。若是东吴真想要趁机攻江夏,和我们抢夺荆襄,定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刘备和孙权的反应,其实士颂也想到了。 他们后续会怎么做,其实早在三家决定联合之时,都已经被诸葛亮安排的明明白白。 诸葛亮算天算地,肯定算到自己多半想要杀曹操。 若是曹操死,他刘备占据汉朝正统的大义旗号,不去解救汉献帝,占据道德制高点,他们还能干什么。 至于周瑜,只怕也不会想要来攻取荆州。 周瑜和诸葛亮打一样的算盘,那就是自己杀了曹操,曹魏势力的反扑和复仇对象,都会转移到荆州这边来。 他们东吴,正好攻取合肥,打通攻徐州,进入中原的道路。 东吴的战略,因为赤壁这一场大火,从南北对峙的南北朝局面,改成了楚汉相争的东西对峙局面。 若是孙权真能以扬州为根基,北上拿下徐州,青州。 背靠大海,自东向西来攻,也未尝不能取得一定成就。 只是中国的山川地貌,想来都适合从西向东,从北向南这两个方向来攻。 自己已经是很逆反的从南向北了,孙权想要从东向西,其难度,只怕也不小。 但也正因如此,再加上那“孙十万”的才能,士颂对他们攻略徐州,即便是没有主力支援的徐州,依旧不看好。 “他们的反应,我已知之。我军在此战之中,战果如何?”士颂继续问道。 赤壁之战,黄忠统领自己的定武军三万,臧洪的雄武军三万,霍峻的长林军三万,再加上蔡瑁所部的水军三万,总计十二万部队支援周瑜。 目的就是要趁着赤壁一场大火,把曹军的有生力量,能杀多少杀多少,能缴获多少战利品,便缴获多少战利品。 黄忠看了看臧洪和霍峻,而后说道:“回禀主公,赤壁一战,周瑜火攻之策得手,曹军大败,陷入混乱之中。” “我军突然出击,犹如神兵降临,曹军莫有能挡者。” “我军前后斩杀曹军不下二十万人,俘虏曹军十多万,兵器马匹辎重更是无数。此番乃是大胜。” “周瑜和刘备那边,只怕也收获不少。听说曹操百万大军南下后,其实在江陵和襄阳都分出的部队驻守,护卫后勤,赤壁大营之中,只有八九十万人马。” “其中至少半数,死在了这次纷争突袭之中。” “十多万被我军俘虏,周瑜那边应该也俘获了近二十万人,刘备那边少点,但怎么算也应该有个五六万人,被刘备掌控了。” 士颂略微一算,说道:“这么说来,曹军说不定还有二十万将士,趁乱逃了出去。” 霍峻立刻替黄忠解释道:“实在是曹军过多,即便是这些人毫无战心,我军想要抓住,也没有那么容易。” “就算是二十万头猪,到处乱跑,我们也难以尽数抓住啊。” 自己其实不过是想要调侃下曹军而已,见霍峻等人却如此认真,士颂摆手笑道。 “我可没有责怪之意,此战,诸位都是立下了大功之人。这天下局势,眼见即将风云突变。后面正需诸位勠力同心,收复失地,北定中原。” 士颂正准备说下场面话,缓和一下气氛。 却有一人,走进了议事厅,给他带来了一个新的“好消息”。 第590章 乐进之择 “蒋干拜见主公。”蒋干的神情,有些小得意。 这位乱世中,想要依靠自己一身纵横之术名扬天下的辩论家,好像立下了不小的功勋,想要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若是从前,士颂见到这种神态的蒋干,必定是要敲打一番的。 但是现在赤壁大胜,斩杀曹操,大军北上,士气如虹,他自然不会刻意难为蒋干。 只是对蒋干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蒋大人不是在荆襄联络百姓,鼓励心向楚国的遗民,举旗响应吗?” 士颂的口气不善,似乎还有些责怪的意思。 荆北三郡之中,除了江夏郡外的南郡和南阳郡,都是大郡。甚至比兖州,青州的范围,都差不了多少。 而且还得士颂治理多年,即便士颂南撤过江后,这里生活的百姓里面,心向楚国的人可是不少。 蒋干自开战之前,便秘密过江,开始鼓动投降曹操的南楚旧部,以及楚国百姓归顺。 到现在,也不过是小鱼小虾几只,和军队方面取得的战果比起来,还真是可有可无。 但蒋干仿佛听不出士颂言语中的不满,反而是把手上的折扇用力甩开,在胸前轻摇,也不知道这隆冬时节,他摇个鬼的扇子做什么。 “主公,襄阳城守将,曹魏五子良将之一的乐进,愿献城投降。” 蒋干说完这话,脸上很是得意。 “什么?”士颂是真没有料到,局势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乐进居然愿意投降。 以为士颂没有听清,蒋干再次重复道:“乐进愿降,已经和我暗中商议妥当,只待我楚国大军前往襄阳,他便立刻开门投降。” 现在的荆北局势,随着曹操被斩杀的消息传开,曹魏集团内部,已经崩了。 赤壁之战虽然有二十多万曹军逃得性命,但是返回曹魏军中的,就没有多少。 荆州这边,乐进翻山越岭,紧赶慢赶,终于是回到了襄阳。 本来他想要集合人马,去接应曹操,结果半路就被陆逊顶了回来。 此外,曹仁也从水上逃生,只是他在蔡瑁的追杀下,没敢前往江陵城,而是在半路就弃船登岸。 他抄近路走小道,躲避沿途楚军,最后带着牛金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返回了南阳郡,一头扎进了樊城。 说不定路上,正是士颂围杀曹操时,集中部队,放开了口子,让他得以逃脱。 本来他想要以樊城为据点,联络北面的宛城,鲁阳两片地区的曹军,把南阳郡在大江以北地区的曹魏力量,全部整合集中起来。 他想要以此作为支援襄阳的部队,来帮助曹操,抵抗士颂的反扑的。 结果士颂斩杀了曹操的消息传来,曹仁整个人懵了。 他一面把消息传回许昌和邺城,一面统领麾下部队,以及他还能联络的各部人马,以大魏国镇南将军,总督荆州事的名义,让荆州地区的各部曹军,听从他的号令。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荆州治所襄阳城。 只是此刻的襄阳城外,有着陆逊的“五万”南蛮营将士,襄阳周边城镇,也都逐个被拔。 荆襄地区的百姓,听说曹操被杀,士颂大军北上,不少人都明里暗里地给予了支持。 就算是和士颂不对付的,从前归顺过士颂,又抛弃士颂投降了曹操的荆州蒯,蔡,习,杨四家子弟。 也都全部逃到了城墙高大坚固的襄阳城。 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北逃,而是南蛮营的将士速度太快,北上的道路,很快就被封锁。 又没有船只渡江的情况下,他们觉得留在襄阳城内还是比较安全的。 荆州七大家族,马家自然不用多说,马良,马谡已经是楚国的中坚力量。 庞家在庞统死后,怕曹操记恨,大部分也都南下了,少数人留在荆北的,也没有敢伸张自己的身份。 蔡家一分为二,名义上的家族蔡瑁一系,反而是只有少数人跟着一起南下,大多留在荆北,把蔡中蔡和推举起来,当了家族话事人。现在,他们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至于本来就人丁不多的黄家,黄承彦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被诸葛亮一顿忽悠之后,硬是抛却家业,全部力量去支持和投资刘备去了。 而跟着曹操杀回荆州的杨家,叛投曹操的习家,以及在曹魏得到了重用的蒯家。三家骨干,家族宿老都在襄阳城内,谋划着如何立功保命。 他们现在也已经得到了消息,那就是士颂已经斩杀了曹操,还把跟在曹操身边的文武全部都杀了。 甚至是如何处置这些人的细节,都专门在《武陵传语》上,用专题的形式记录了下来,方便传播。 士颂准备靠着这种方式宣告天下,表明自己绝不改变政策的决意。 信息汇集起来就只有一条,老子士颂,回来报仇来了。 襄阳城内,当年的叛徒其实还不少。 有的人一直居住在襄阳,有的人,则是在许昌乃至邺城安家之后,这次随着曹操大军一起南下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比较特别。 例如蒯越,蒯良兄弟二人,家眷亲属都在襄阳,他们本人却在邺城。 还有如阎圃这样的家族不显的人,一家老小也没有几个人的,直接全家都搬去了邺城的也有。 但襄阳城,当年毕竟是当年士颂统治的核心,诸多投降曹操的叛臣,其家族和个人根基,都在这里。 这些人,大多数在《建安小人叛将录》上,都有名有姓。 对于士颂不愿意再次接纳他们,要把他们斩尽杀绝的消息传开之后,这些人惊惧之余,不少人心里,也都起了鱼死网破的抵抗之心。 只是本就是怕死的人,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也会愿意再次磕头认错,在士颂那边求得活命的机会。 毕竟当年,他们就是这样投降曹操的。 襄阳城内,还有另外一人,同样和这些人一样纠结。 那便是从赤壁狼狈逃回来的乐进。 这位折冲将军,广昌亭侯,内心早已经乱了。 若是别的时候,让他背叛曹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现在,曹操不是死了吗? 曹操兵败身死,荀攸,程昱,张辽,张合,许褚等曹魏骨干被屠戮殆尽,人头正在在被送来襄阳的路上。 “我该怎么办?”乐进站在襄阳城南门城楼,长叹一口气,陷入了迷茫。 是的,现在的他,已经从痛苦和悲伤中走出来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他乐进本来是东郡一个下等人,身材短小,除了一身的蛮力和果决骁勇的个性外,他别无长处。 能得曹操赏识,把他从行伍之中选拔出来,成为统兵将领,他也没有辜负曹操的恩情。 他在曹操手下,拼死杀敌,屡立战功。 他和李典二人,是曹公麾下最早的两个外姓大将。 论家族传承,他不如李典;论武艺阅历,他不如张辽;论机变谋算,他不如张合;论沉稳决断,他不如于禁。 和这个时空中,曹魏五子良将其他四人对比起来,乐进觉得自己就是个摆车位的,或者是凑数的。 乐进似乎没有什么独立领军时,可以拿得出手的战果。 他的一切战功,都是在曹公的安排下,取得的成绩。 对于他乐进来说,曹操就是指引他前行的明灯,曹操说向东,他绝不向其他方向看一眼。 曹操让他先北走,翻越山林,吸引追兵后向西折返荆州,进入襄阳。 他便按着这条路,来了襄阳。 一路上,自己的身边的亲随,死伤殆尽,他也不折不扣地完成了曹操的军令。 甚至在襄阳城内,他还遇到了自己的长子乐綝。 当时乐綝正在襄阳城内整理粮草,准备运往江陵。 乐进当然是按住自己儿子,而后以儿子的曲部为核心,以自己“五子良将”的身份地位,直接掌控了襄阳城。 毕竟襄阳城内的高官,都跟在曹操身边。 现在的襄阳城内,主持政务的两个人,居然是崔州平和孙邵这两个“南楚叛臣”。 不过想想也是。 百万大军南下,前线多少战功啊,即便是文臣谋士,谁不想要在前线待着,混些战功。 至于在襄阳城这个“后方”的据点整理后勤军备,这些只有苦劳的事,当然还是丢给那些个在曹魏没有根基的降臣。 另外一个能限制这些降臣的曹魏文臣,便是来自河内司马家,“司马八达”之一的司马孚,以及其兄司马朗的儿子司马望。 这两人倒是心态不错,毕竟真说起来,他们的大兄司马朗,现在还是士颂麾下的楚仆射,是当年跟着士颂一起南撤的人。 思索完襄阳城内的局面,乐进微微摇头,叹道:“司马家倒是会两头下注。” “父亲,你说蒋干那边把消息传给士颂后,士颂真会按我们说的来吗?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可都在邺城啊?” 乐綝对于父亲暗中和楚国媾和,谈条件投降的事,心中很是不安。 在乐綝看来,即便是曹操兵败身死,但北方依旧被曹家所有,根基尚在。 现在士颂斩尽杀绝,和曹魏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显然是会让刘备孙权那边捡漏。 自家投降过去,士颂接受不接受还两说,即便是士颂接受了自家的投降,只怕后面也会被士颂当做“喂刀”部队去填命。 但乐进根本没有理会儿子的担忧,只是微微叹息,说道:“襄阳城的情况,和曹公当时的情况不一样。” “士颂一心要杀曹公,要让曹公明白,曹魏大势已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是襄阳城里面,被士颂下了绝杀令,也就是上了他士颂《建安小人叛将录》的书的人,士颂也是决心必杀的。而且。” 说到这里,乐进顿了顿,左右看了下,屏退周围的护卫后,才压低声音给儿子说出自己的看法。 乐进说到:“若是从前的士颂,满口仁义道德,满口儒学传承,这种书呆子,就算是曹公兵败身死,我也一定殉国而死。” “但现在这个士颂,我害怕。” 乐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骁勇果敢的父亲口中,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乐进一生,杀人无数,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功名,现在居然会害怕一个儒生? 即便是这个儒生亲手斩杀了曹操,不接纳曹魏上下的投诚,也不至于让父亲这样的人物感到恐惧才是啊。 看到儿子不明所以的状态,乐进很是平淡,他分析道:“士颂其人,我曾听郭奉孝分析过,外君子而内豺狼也。” “有曹公压在他头上,他自然是刻意压制自己的暴虐残忍,以仁义为名,收邀人心。” “但若是仔细收集士颂其人的情报,就会知道,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日南郡占族,被他灭族。那可是屠国灭族,比曹公在徐州做得更绝。只是日南郡天高水远,又是杀的外族,所以很少被人们提及。” “还有士颂定荆南时,长沙郡太守苏代一族,都在苏代面前被杀,用这些苏家人的尸体,拼出一个‘死’字让苏代认一认,苏代整个人疯癫之后,才被士颂所杀。” “这些,只怕你都不知道吧。” 看到乐綝吃惊的表情,乐进继续说道:“后来士颂攻荆北,得了一大批儒学大家的支持,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儒学传承之人。” “然后,他也收敛了自己的暴虐爪牙,只是暗中训练死士,支持魏延那斯,在中原掘墓戮尸。” “这样的人,你真当他有颗仁德之心?” “或许,对百姓是有的。但是对于他的敌人,他的残忍,别说曹公,只怕董卓,商纣王之类都比不过他。” “攻关中时,他当着李傕的面,活刮了他儿子。” “这次杀曹公时,把程昱双腿斩断后,当着程昱的面煮熟了逼程昱吃掉,而后还大肆宣传程昱活该。说会让东郡程家全族,都落这个下场。” “至于张辽,董昭那些人,那个不是临死还要被士颂折辱一番。士颂的暴虐,已经再次开始显现了。” “我当然不怕死,但我怕死之前,还要被士颂各种折辱摧残,之后全族上下赔上性命后,家中祖坟都要被挖。” “而这,恐怕都只是士颂顺手之事。他若是用心折辱,只怕会死得更惨。” “至于守住襄阳,等待中原救兵,呵呵,是不可能有救兵了。”乐进算是看透了现在的局势,中原势力,曹操一死,也就算是崩了。 曹丕曹植曹彰兄弟几个,只怕未必比得过袁绍的那几个儿子。 “至于在邺城的家眷。”乐进苦笑一声,说道:“只能寄希望于蒋干的谋划,以及他口中所谓的楚国暗部了。” “相信我,我若是真为了曹魏殉国战死,等到士颂的军队打到邺城。家眷的下场,只会更加悲惨。” 乐进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根据他所掌握的信息,做出了他能做出的最好选择,剩下的,便只能看天命了。 第591章 蒋干说城 在宜城集合部队之后,士颂领着自己“二十多万”大军,对外号称三十五万部队,兵临襄阳城下。 “主公,真的不考虑一下那乐进的提议?” “和我军演练一二次攻防,假作城池被克,他父子二人被擒,不得不降的戏码吗?” 蒋干在士颂身边,再次提起了他和乐进之间商议的密谋。 他和乐进,在暗组的安排下,在襄阳城内见过一面。 当时乐进提出,只要士颂接受他们投降,他就会为士颂保全这座城池。 毕竟,按照乐进的说法。 “此城在楚侯离去之后这数年,变化并不大。楚侯应该不想玉石俱焚,让我把他苦心经营的城池付之一炬吧。” 不得不说,乐进愿意有条件的投降,让士颂可以全须全尾,没有任何损伤的拿下襄阳城,还是让士颂有些意外的。 而且乐进的投降条件,在士颂看来,也十分的低。 只需要士颂和他演几场戏,好像是他不敌楚军的进攻,襄阳城破,他不得不降。 他不过是希望借此,保全自己远在河北邺城的家小。 但士颂却没准备同意乐进这看似卑微的请求。 不知为何,士颂总觉得乐进可能有诈,即便是现在曹魏崩溃已成定局,他还是怀疑曹魏这边有人有后手准备。 他不想再次犯错,那颍水之殇,若是再来一次,他自己只怕都会精神崩溃。 曹丕自然不用多提,但是曹丕身边,还有个司马懿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拿着这封信,去见乐进。” “这就是我能给出的条件,若是他同意,我便接受他的投降。若是他不愿,那便开战。只是开战之后,城内曹魏之兵,我一个不留。” “至于他所谓的襄阳城内百姓,建筑。他若是敢杀敢毁,他日我军到了邺城,他乐进九族之人,我一个都不会留下。” 士颂用最平淡的口气,说出了最冷酷的话。 屠灭九族,这种事情,哪是从前的士颂会说的话。 但是此刻,士颂身上那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令蒋干完全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低头领命,接过士颂的书信。 而后,他作为楚军使者,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走向了襄阳城。 在数万人的目光中,被乐进放入城内。 城楼上。 蒋干面不改色心不跳,面对乐进父子,以及他们周围的曹魏副将们,呈上士颂的书信,说出了士颂的条件。 “楚侯说,投降的机会,只有一次。” “若是此刻不降,开战之后,绝不留一个活口。即便是襄阳城内再无一个活人,也在所不惜,曹操会屠城,老子也会!大不了老子重建一座襄阳城就是了。” 士颂的这话,是说给乐进听的。 让他明白,他所谓的威胁,对于士颂而言,并没有多少作用。 “至于若是选择投降,乐将军以及诸位需要做什么,可以得到什么,楚侯的书信上,写的很清楚。还请诸位考虑清楚。” 蒋干也真是胆子大,只身入敌营,还如此大放厥词,不把对方主将放在眼里。 也就是他这种学纵横术的人,敢这么做了。 也不想想,若是乐进反悔,心一横,老子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即便是城外有二十多万楚军,又哪里来得及救他呢。 “楚侯的意思是,要么现在就降,要么就死的?”乐进身边,一个曹魏副将恨声说道。 “时也,势也!”蒋干嘴角微微翘起,显然,有着赤壁大胜,二十多万大军强势压来,作为说客的蒋干,也是底气十足。 “能战便战,不能战便守,不能守则逃,不能逃则降,不能降就死。” “这么简单的道理,诸位跟着那曹操,南征北战多少年了,应该都懂吧。” 周围的曹将,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之中,其实也不乏曹操的死忠份子。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人,他们也知道曹操死后,中原元气大伤之余,已经没有能力在抵挡住南面三家的反击了。 别的不说,这荆州,这襄阳城,多半是保不住来的。 他们不是没有给乐进进言突围,但是襄阳这边想要突围北撤,那就要渡过汉水。 但曹魏的水军精锐,早就已经覆灭在赤壁。 再加上陆逊早就完成了对襄阳城的包围,别看陆逊手上不过五万南蛮军的主力,打着楚国旗帜北上的他们,沿路获得了各种“起义军”的加入。 随着曹操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的部队,加入进来。 陆逊布置疑兵,更是让曹魏部队不敢轻易突围。 尤其是上次乐进准备良久,想要声东击西的突围,却一头撞进陆逊的埋伏里,折损了许多人马。 若不是撤的快,只怕都回不来襄阳。 现在的襄阳城内,虽然这些武将们没有明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襄阳被攻克,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只要渡过汉水,北面的樊城之中,就有和乐进一样,逃得性命的曹仁在组织部队。 但是曹仁眼中,汉水以南的地盘,是默认被放弃的地盘。 是的,即便是他知道襄阳城内还有大批的军械钱粮,还有一大批的文武将领,但是他根本不敢率军渡江支援。 在看到汉水南岸的楚军旗号后,他下达了全军死守樊城的军令。 然后,把城外的各项物资都撤回城内集中。 同时派出小股传令兵偷偷南下,让襄阳城内军队放弃城池,全军向北突围。 只是可惜,他的传令兵,没有一个能突破楚军的防备,冲入城内。 曹仁甚至不知道南面的襄阳城内,主持防务的正是“五子”之一的乐进。 一如乐进不知道,近在眼前的樊城之中,就有一股可以接应他的部队。 乐进看完了士颂的“劝降信”后,脸色一沉,但是很快就在蒋干面前恢复了正常。 他把信件交给儿子,自己来回踱步,好似喃喃自语一般。 “楚侯的意思是,让我军上下,直接开城投降,不愿意和我军演一场城破的戏码,若是开战,那就是真的开战?” “然也。” 蒋干双手交叉胸前,闭上了眼睛,也不看左右环境,淡淡回复。 “为了安我等之心,楚侯说,会让楚国麾下暗部北上,尽全力营救我等家眷,但能救回来多少,就看我等各家家眷的运气了。” 乐进微微摇头,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既然都不愿意演戏,为何又去救他们的家人。 但身边的乐綝倒是看得明白,他质问蒋干道:“楚侯这是在要挟我等吧,楚侯的意思是,我等若是投降,他麾下的暗部北上,便是营救我等家眷。我等若是不降,北上的暗部,就会对我等家眷下手。是也不是?” 蒋干心中一惊,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块。 但是从最近士颂的改变来看,只怕还真是这个意思。 现在的士颂,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标准的儒生了,而是对自家人便是仁义之儒学传承,对于敌人,那就是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魔。 “我主乃仁德之君,对于自家子民,自然是百般照顾。” 蒋干的话说了一半,后面的话,他可什么都没有说。 至于对方不投降之后的后果,他算是默认了。 他蒋干可以沉默不语,但是现场的曹魏将领立刻炸了锅,现场忽然就变成了闹市。 “安静!”乐进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尔等心中,多有不甘。楚侯士颂,当年我们跟在曹公身后,和他作战,虽然艰难,但是整体而言,是连战连胜的。” “现在局势所迫,不得不投降过去。心里多少,唉。” “但是你们想想看吧,若是我等在此死战而亡,北面许昌也好,邺城也罢,我们的家眷,真能得到曹家后继者的关照和保护吗?” 乐进是个明白人,他的话,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投降士颂,自家家眷可能会面对曹魏的后继者的报复,但是士颂为了收复他们真心效力,暗组会北上捞人。 不投降士颂,自己战死不说,士颂麾下的暗部,还会北上把自己家小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若是从前,他们或许还不会相信一向标榜道德仁义的士颂会这么做。 但是看了最近《武陵传语》上的宣传,知道士颂对曹操身边文武动手时的暴虐,他们知道,这种龌龊事,士颂真做的出来。 而士颂的暗组北上杀自家家眷时,自家的家眷是没有人通知他们小心防备的,而且曹魏势力更不会,也没有能力和精力去保护他们的家眷。 投降,自己和家人,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 不降,那就是自己和家眷一起全都死掉,而且还要在士颂主持编撰的书籍里面留下骂名。 是的,助纣为虐,跟从曹贼一起叛汉的从犯。 就是士颂编撰的《建安小人儒叛将录》里面对他们的定义。 对于乐进也好,还是周围的统军副将们也好,自己的家人,是他们心中不能忽视的牵挂。 当然,还有不少人其实和乐进一样,对于曹操的还是有着一股忠义之心的, 若是曹魏形势大好,若是曹操正常亡故,传位其子孙,乐进一定也会是曹魏势力的忠实拥护者。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曹操兵败身死,根本都没有留下任何指示。 其曹家子弟,只怕和袁绍的儿子们一样,将会乱起。 曹魏这条船,眼见就要沉了。 若是他在后方,还可以和曹魏集团的文武们商议一下,看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乐进就更加头疼。 曹魏集团的中枢力量,数得上的文武,都在曹操身边,被士颂给一锅端了。 荀攸,程昱,董昭,华歆等等,都是曹魏集团内部掌握实权的人物。 这些人一起死了,曹魏的后方,不说曹家子弟,就是那些世家子弟,只怕也会为了这些人空出来的位置和权力,发生争斗。 而“草根”出身的乐进,虽然忠心于曹操,但是对于曹魏势力范围的那些世家,内心多少有些不满和抵触。 而士颂这边的政策,显得更加的“公平”。 至少对于普通的庶民百姓而言,更有希望。 在了解到楚国这边的情况后,乐进其实也动过心思,想要曹操也能学习和借鉴士颂那边的政策。 但是他不是傻子。 他知道世家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 士颂的行为,显然有悖于世家的利益,是把世家垄断的知识,财富等资源,都给了底层,让这些底层,有了取代世家的力量。 这种做法在曹魏势力内部,显然是行不通的。 这一次,乐进选择找士颂商议投降,其实很大程度上来说,也是因为士颂的这种政策,得到了他发自内心的认可。 “子翼先生。”乐进拱了拱手,算是示好。 他问道:“我等若是愿降,城内还有不愿投降之人,楚侯打算如何处置。毕竟都是多年的同袍,若是因为我等开城,导致其他人被屠戮,我等心中颇有不忍。” “大谬!诸位归顺楚侯,乃是上顺天意,下和民心之举。” “那些顽固不化之人,自然是要处置掉。甚至不是每个人的投降,楚侯都会接受的。”蒋干本来还想逼迫一番。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还有一种办法。 他停顿片刻,说道:“这样吧,只要不是当年楚国叛臣,只要是你乐进认可的军中同袍,我们拿下襄阳后,我南楚保证不屠戮这些人。” “但放这些人走,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会成为战俘,送往交州和南疆都护府戍边,为我大汉和那些蛮夷作战,将军以为如何?” “若如此,乐进愿降。”对于乐进而言,心中最后的一点疑惑也消掉了。 不会因为他的投降,导致那些从前的同袍丧命。 这,足够了。 第592章 收复襄阳 蒋干带回了乐进愿意投降的消息。 这倒是没有让士颂意外。 只是士颂却没有想到,自己这边还有一个不能接受乐进投降的理由。 那就是当年宛城被克,主要是因为孟达献了城门的缘故不假。 但是孟达献了城门之后,宛城守将文聘,率领他能集中起来的守城部队,在宛城城内坚决抵抗。 最终,他被张合射成重伤,乐进上前补刀,一刀斩断了文聘首级。 张合和乐进二人,因为此战功,在曹魏内部还得了不少的封赏的。 而文聘之子文休,虽然说是文聘养子,却是从小就在家中养着,更是写进了文家家谱的存在。 名义上来说,就是文聘的儿子。 文聘在楚国的所有的爵位封赏,文休都有权利继承。 对于文休而言,文聘就是自己的父亲。而乐进,便是他的杀父仇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可若是士颂接受了乐进的投降,那么文休,只怕便再无报仇的机会了。 士颂也因此陷入了纠结之中。 打发走了蒋干,士颂去了贾诩的营帐,他想要问问贾诩的意思。 这襄阳城内的曹军,到底是留着还是放过。 “乐进愿意投降,文和先生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的,曹操麾下文武之中,不乏良才,主公若是能不计前嫌,收而用之,对我楚国多有裨益。” 贾诩都没有抬头看士颂,只是简单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 在给士颂倒好了一杯茶后,他接着说道:“只是我看《武陵传语》上所写,主公不仅杀了曹操,对曹操身边文武,也是一个没有留下。” “更是放出话来,中原世家,只要是支持过曹操的人,你也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想来主公的内心,对这些人是有恨意的。” “我能说的是,若是主公以宽容之心,收留这些人,可以为我楚国增加不少助力,方便我们早日一统天下。” “只是这些人,若是得到了加入我方的机会,未来必定尾大不掉。他们的各种专营,联姻也好,攀交情也好,楚国内部文武,必然会和这些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想要铲除,会麻烦许多。” 士颂微微点头,捧起贾诩为他准备的茶水,却没有喝下。 他的心中,想到了一个叫做黄巢的名字。 本来自己对黄巢没有好感,这种喜欢制作人肉干粮的统帅,这种覆灭唐朝的罪魁祸首,他本能的就很厌恶。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黄巢那种不做任何分别,只要是唐朝的官员,不论公卿世家,还是底层小吏,一律杀无赦,倒还真是一种快刀斩乱麻的好办法。 所谓的世家势力,在他这一杀后,那种传承了千百年,底蕴丰富的家族,基本就被杀绝了。 后来这些名门所谓的后人,也不过是旁支庶出的后代,根本没有继承任何底蕴的。 士颂先顺着贾诩的话,说道:“中原世家,我意,是想要杀干净的,这自然不必多说。” “只是这襄阳城内,我心中尚顾及。襄阳城内投降的世家,我也可以放到交州去,他们家族在中原的势力、传承。自然不会和他们有关系。” “但襄阳城的守将乐进也好,其他武将军士也好,他们的手上,有不少我楚国将士的血,且仇深似海。” “若是许他们投降,会不会让我楚国将士之中,不少人心寒。” “但若是不接受他们的投降,攻襄阳会损失人手不说,襄阳城若真被付之一炬,我的损失也少啊,以后重修襄阳城,又需要一大批资源。” “最为关键的事,襄阳城内的那些叛臣,乐进已经控制住了,我想要亲自处置这些叛徒,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知道背叛楚国,要付出的代价的。” “不虐杀他们,难消我心头之恨,让他们死的太简单了,我的念头不会通达。” 士颂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股脑地都说给了贾诩。 贾诩听完之后,保持淡淡的笑容,反问士颂一句:“主公,难道忘记了黄汉升,甘兴霸之旧事乎?” 不得不说,贾诩就是贾诩,简简单单一句话,从来都是直指核心。 黄忠当年在刘表麾下时,长刀利箭,夺走了多少北征将士性命,就连被士颂看中的荆南出身,改变了命运的唐瞬,其父亲不也是死在黄忠手上吗? 还有甘宁,当年还是水贼的时候,带着部下在荆南祸害百姓。当年对甘宁和他的水贼部队心有怨恨的人,还少吗? 到了现在呢,黄忠已经顶着楚国第一将的名头很多年了,虽然年纪越发大了,但是也越发的沉稳有威望了。 他的“义子”唐瞬也已经成长起来,以后未尝不能继承黄忠衣钵,被士颂当做一个“小黄忠”来使用。 而甘宁呢,荆州水路两栖部队的统领,锦帆营百骑的威名也被百姓交口传颂。 甘宁其人和当年犯错的水贼,现在严然都是楚国重将,身份超然。 而且甘宁正值壮年,未来自己定中原,征河北,乃至天下一统后,甘宁依旧可以在交州南海,甚至沿江而下,出东海。 为自己,为大汉在海域上建功立业。 “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士颂心中微叹,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些呢? 一旁的贾诩又说道:“主公心中,只怕早已有了决断,这乐进以及城内数万曹军,我们还是能吃下的。” “嗯,我也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士颂答应着贾诩。 接着说道:“调唐瞬去见一见文休,如何?至于日后回到楚望台,我亲自去给文聘将军赔罪吧。” “主公,即便是文聘将军地下有知,也会支持主公此举的。”贾诩接着又主动请缨:“至于文休将军那边,我和唐瞬一起去吧,文休那孩子,也不是不明大局之人。” 有了贾诩出马,还有被自己寄以厚望的文武全才唐瞬一起,两人很快就做好了文休的思想工作。 对于文休而言,文聘的养育之恩,确实比天都大。 但是话说回来,文聘被乐进所斩杀,并非私仇,而是在宛城被克之后,决死不降. 他和张合乐进二将过招,在战阵之上被战。 大丈夫,马革裹尸,名正言顺。 文休若是想要报仇,要么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斩杀乐进,要么,抓住孟达之后,求士颂让他亲自结果了孟达报仇。 毕竟宛城陷落的罪魁祸首,便是孟达的临阵倒戈,献了城门。 当天午后,文休便找到了士颂,见到士颂后,立刻双膝跪下,拱手行礼。 “主公,文休请主公不用犹豫,可接受乐进的投降。” “乐进杀了我父,但那是战场厮杀,乐进不杀我父,必被我父所杀。” “两军交战,自有死伤,我没什么好怨恨的。我所恨者,乃是献城门的叛徒孟达,唯求主公能在他日抓住孟达之时,将他交由我来杀之,以泄我心头之恨。” 果然,文休在贾诩和唐瞬的影响下,认同了乐进可以不死,但叛徒孟达必须死的理念。 士颂思虑片刻,说道:“孟达此贼,害死的可不止是文聘将军一人,宛城陷落后,数万侧荣军覆灭。” “文聘将军以下,包括廖立廖公渊先生,全部壮烈殉国。杀孟达之心,我绝不比将军少,抓住孟达后,我绝不会让他轻易死去,我要让他身心俱死。” “但我可以保证,最后取他性命那一刀,可以交给阁下。” 文休心中凛然,是啊,士颂对孟达的恨意,只怕不比自己少。 孟达若是被抓住了,少不了要把他扒皮抽筋。 是的,就是字面意思的扒皮抽筋,而后还会给与孟达各种精神折磨。 想到这里,文休心里很是满意,甚至起了一丝期待,而士颂能把最后一刀留给自己报仇,他也很是满意:“多谢主公。” 消除了自己接受乐进投降的最后一个心结。士颂传令三军,做好“阅兵”准备。 他准备好好的在襄阳城下,展现自己的武力,让乐进知道,他选择投降,是多么的明智。 士颂大军到达襄阳城下第三天。 襄阳城内诸多中下层武将,以及大多文臣,有的人在筹谋如何抵御楚军,有的人在策划如何在楚军攻城之时,做好“配合”的举动。 当然,也有人在规划着如何趁乱北逃。 只是这些人,谁都没有想到,他们的计划没有机会执行。 在他们所有人眼中,绝对不可能投降,士颂也绝对不会留下的人,襄阳城内曹魏的最高级别将领,五子良将之一的乐进,居然投降了。 更让他们意外的是,对曹操和曹操身边文武斩尽杀绝的士颂,居然接受。 在乐进的配合下,楚军暗部以及甘宁所部奋武军,霍峻所部长林军的部分部队,早已经在前天夜里偷偷入城。 他们和乐进的嫡系心腹部队一起,控制了襄阳各门。 在这天清晨,襄阳城各门同时打开,接应楚军主力入城。 同时,在士颂别有用心的安排下,各支部队三五百人为一组,由暗组探子带领着,在城内按照士颂列出清单,一家家的包围收押。 全族老幼,一个都不放过,全部捉拿。 若是家中刚好有人不在家的,也直接全城捉拿。 反正现在襄阳城四门都被封锁,许进不许出。 曹操,荀攸,程昱,张辽,张合,许褚,董昭等等曹魏集团核心的人头,全部悬挂于东门,以彰显楚国武勋。 至于王粲、陈忠、潘俊、邓羲、王朗、刘先这类原楚国叛臣的人头,则是在城内巡游。 一面巡游,一面还有楚军中培养的大嗓门传令军士,对着《建安小儒叛将录》的内容,大声朗诵,细数这些人的“罪有应得”。 整个襄阳城内,一片死寂,谁都知道接下来,会迎来士颂一场血腥地报复。 对于士颂而言,处理当年的叛徒,早已经成为了自己解不开的心结。 从自己把楚天阁改名为北望台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他日有机会北伐成功,他绝对不会饶恕这些叛徒。 之所以接受乐进的投降,一方面是不想让襄阳城经历战火,把乐进逼急了,拉着整个襄阳城玉石俱焚,让自己得不到襄阳城内的资源。 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是最为主要的一方面,那就是襄阳城内的那些叛臣,自己要一个个精神折磨之后再杀掉。 这些人决不能轻易地死于乱军之中,又或者让这些人自杀得逞,逃避自己的报复。 士颂让蒋干带给乐进的信中,就特地强调了这一点。 乐进也明白士颂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要么斩杀自己和自己的麾下的将士,要么杀那些原来楚国的叛臣。 相比起来,他当然愿意把那些楚国叛臣给卖掉。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千年来都是如此。 即便是自己以后在士颂手下,也会低人一等,被不少人排挤,但自己和自己麾下投降的将领,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城内乱了半日不到,中午午饭前,该控制的都控制了。 不愿意投降的曹魏将士,也都乐进集中起来。 乐进告诉他们,士颂答应了自己不会杀他们,而是流放他们去南疆,为大汉戍边,和蛮族对抗,也算是为民族为国家而战。 这些人里面,大多人也接受了这个提议,毕竟,想要为曹操死节的人,还是少数。 至于那些少数人,自然也是有的,但是都不用楚军出手,乐进自己就把这些人灭杀了。 得到消息的士颂,最终还是决定入城内吃午膳。 时隔七年后,在公元二零一年,士颂从襄阳城汇集五十万大军北伐惨败,丢失荆北及汉中郡东部。 到现在公元二零八年年底,即将迈入新的一年前,士颂终于又回到了襄阳城内。 说来也是讽刺。 城墙高大,前后经过刘表,士颂,曹操掌控,大家都对襄阳城的城防进行了各种加固的坚城,却从来没有进行过一次正式的城防战,都是城内守军,直接选择了投降。 “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克的。” 跨过城门的那一刻,士颂低声轻叹。 第593章 清算账本 “降将乐进,拜见楚侯。” 乐进虽然配合楚军,控制住了襄阳城,但他依旧保持谨慎。 尤其是在见到文聘养子文休和黄忠“义子”唐瞬后,他立刻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我楚国可以接受你乐进的投降,但是你乐进从前做过的事情,你自己可不要忘记了。 而另外一层含义也很明显。 那就是你乐进也可以和黄忠一样,成为我楚国的重臣。 但你要靠自己的表现赢得这个身份。 “乐将军不必多礼。”士颂想了想,最后还是翻身下马,亲手扶起了乐进。 他的这个举动,让身边的周泰,鄂焕绷紧了神经,就怕全身武装的乐进,忽然翻脸动手,舍却城内数万将士陪葬,也要把士颂拉下水。 但不可否认,士颂的这个举动,也赢得了乐进莫大的好感,对自己归顺士颂的选择,安心了不少。 “主公,城内一应人等,皆按主公吩咐,处理妥当。” 乐进说了一些废话,但是废话里面,最为关键的信息是,他对士颂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而后,乐进更是把自己的儿子乐綝,介绍给士颂。 说道:“听闻主公常把有潜力的后辈,留在身边培养指导。犬子愚钝,不敢奢求主公指点,只希望主公能把他留在身边,他能学到多少,全看他自己的机缘。” 你这是要给我交人质啊,乐进你这老小子做事靠谱。 士颂的对乐进一上来就给自己交人质的举动很满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 乐进在北面还有家眷老小,但是乐进既然选择了献城投降,北面的家眷,只能是做最坏的打算。 即便士颂真的派人去救,能否有成效还没有定论,所以乐进目前的情况,他手上唯一的儿子,便是乐綝了。 “乐将军本不必如此,但这样做,于你于我,还有这城内数万降卒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士颂说完,看向乐綝。 这少年的身材和他父亲一样,并不高大,但是眉宇之间,却比乐进清秀许多,颇有一些儒将的味道。 “乐小将军气质不差,沉下心来学习几年,未来说不定也不比陆逊差多少。” 士颂倒是会做比喻,在他来之前,率军包围襄阳城的,不正是陆逊吗? 说完之后,士颂也不管周围的人如何想,自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本子。 士颂看着黑色的本子长须一口气,说道:“这个小本子,是当年惨败南撤,我在重修后的北望台上逡巡多日,把那些被我恨之入骨的叛徒和仇人的名字,一个一个,记在了这本子里面。” “之后,我随身带着,只为提醒自己,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报仇。” 士颂的声音变得阴狠,让周围的人听到后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每杀一人,报得一分仇恨,便从这复仇书上,划去一页。不死不休。” 城内的曹军武将之中,士颂只见了乐进。 曹魏的文臣之中,士颂本来还想要见一见司马孚的,但得到的消息却是,司马孚拒绝投降。这倒是把士颂气乐了,你们司马家,还想要在这里给我演呢? 司马孚,三国时代真正的“伪君子”。 一向自诩或者说标榜自己是曹魏的“忠臣”,是当时司马家中和司马懿一样的曹魏高官。 若是按他自己所标榜的,一生都是曹魏忠臣的定位,但国家出现叛贼的时候,当然是需要全力以赴,大义灭亲,为国除贼。 但是这位司马孚,在高平陵之变时,明明知道司马懿的谋划,却依旧屁股坐在司马家的位置上,帮着司马家杀了曹爽。 后来司马家废掉曹魏的第三位皇帝曹芳时,司马孚最忠义的表现,就是哭送曹芳离开。 但是,当时的“大忠臣”司马孚,是曹魏的太尉,是掌握曹魏兵权之人。 他的忠义之举,就是哭一场。 后来曹魏的第四位皇帝曹髦,被司马家弑君时,贵为曹魏太傅的司马孚,最忠心的表现就是给曹髦哭丧。 然后,这位司马孚还以此标榜自己是曹魏的忠臣。 是的,这位自诩曹魏忠臣的司马孚,在司马家篡位后成了所谓的安平王,官拜太宰,总督中军以及各地诸军的一些事宜,标准的司马家骨干核心。 怎么说呢,这个司马孚就是那种又想卖,又想要立牌坊的小丑。 这回儿,演到了士颂的面前,士颂可没准备惯着他。 “把司马家的那几个人先押到楚侯府。”士颂说完,周围皆是一愣。 但很快反应过来,士颂口中的楚侯府,便是如今的曹魏的镇南将军府。 可那里,从前可是士颂的“家”啊。 走进自己从前的“侯府”,士颂嘴巴一撇,心里越发的不爽了。 当年自己襄阳城外大败一场,败得太快,自己只能南撤,太守府内多少自己的私人物品,都被曹操所缴获,多少自己精心设计的居家摆设,被曹操给毁了。 更别说当年那些在楚侯府为自己办事的仆从下人,运气好的,可以和难民的队伍一起南下,运气差点的,逃离襄阳,在其他地方继续当个“良民”。 而运气最差的,只怕就会因为曾经在楚侯府效力过,而被曹操所杀吧。 “主公,司马家的三人,全部押到了。” 陆逊被士颂支出去独领一军,现在跟在士颂身边当参谋的,便是被士颂精心安排在自己身边,绝不准备放出去的马谡。 “知道了。”士颂看了一眼后院,一阵风吹来,似乎还夹杂着血腥。 但士颂却不以为然,襄阳城守军投降了,但是襄阳城内自己要杀的人,可不少呢。 楚侯府外庭的院子里,司马孚和他的两个“侄儿”已经全部都被绑在此处。 司马孚士颂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另外两个人士颂倒是认识。 司马朗长子司马遗,司马朗“嗣子”司马望,而这个的生父正是司马孚,被司马孚过继给司马朗的。 这两个人都是跟着司马朗来襄阳参与过书籍的编撰的。 后来襄阳大败,司马家叛投曹操,在士颂看来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神奇的是,明明和曹操关系匪浅的司马家中,司马八达的老大哥司马朗,居然是选择了南下。 是的,他作为司马防的儿子,在司马家大部分都效力曹操的情况下,若是顺势投降过去,曹操这边也绝对会收留的。 但是司马朗就是“义无反顾”地南下投了士颂,还宣布和自己那两个投降曹魏的儿子恩断义绝。 然后,他在荆南另外娶妻生子,是的,这个四十多的中年人真就娶了好几房妻子,然后还真就又生了一个儿子,他取名司马楚,以示对自己的忠心。 不论司马家是不是在两头下注,但是士颂还真就对司马朗没有了办法。 如此忠义之人,自己总不能因为他是司马家的人,就找借口把他弄死吧。 当然,对于司马家的厌恶,士颂是准备把司马家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的。 至于这个司马朗嘛,士颂记得这人活的不长,这人死后,他那个儿子司马楚若是老实也就罢了,若是想要恢复司马家的荣耀什么的,嘿嘿,休怪士颂心黑了。 心里想着这些,士颂再次拿出了自己怀里,那个记着他满心仇恨的黑色本子。 本子上的每一页,都写着一个名字,不同的是,有的名字下方,还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士颂内心规划好的“复仇”计划。 例如灭其族,掘其祖坟,散尽其家产等等。 有的人,名字确实被划掉了,只是名字下面的这些复仇条款,似乎并未全部达成。 例如“程昱”,其名字就被划掉了的,但是下面写着“烹杀其族”“昭告其罪”这两条复仇条款,却依旧没有被划掉。 毕竟,士颂现在还在荆州,灭程昱其族这事,还得等自己攻入兖州才能做。 士颂正准备翻过了那些曹魏内部“必杀”的名单,忽然嘴角微笑,轻轻地把写着乐进二字的那张纸撕了下来,丢到一边。 而后,他很快翻到了“叛臣”这个类目之中。 士颂很仔细的把每一个在自己失势后叛投曹操的文武名字都记在了上面。 武将里面,有庞乐、张鲁、刘璋、孟达、赖恭、蔡中,蔡和的名字。 其中,蔡中蔡和已经伏诛,当年蔡瑁也算是抛家舍业的南下追随自己,这两人看似篡得了蔡氏的家主之位,但随着蔡瑁跟着士颂杀回来,襄阳蔡家也算是要拨乱反正了。 其他的人里面,张鲁刘璋二人还真就在襄阳城内。 本来曹操是想要借二人在益州的名望,用来削弱士颂在益州的统治的,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毕竟名义上来说,这两人的地盘,是被士颂“强取豪夺”走的,有这个理由也就够了。 而现在,背叛了士颂的两人,早已经被拿下。 还有当年在襄阳城内掌握一定部队,却选择了投降的赖恭,成为这个时间线里,周瑜反间计中的倒霉蛋。 这人本来就在襄阳城内的地牢里,都不用士颂自己动手去抓。 庞乐这个西川降将本来是跟着曹操大军一起出征的,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是其人在襄阳城内也是有家眷的。 后来士颂才得到消息,庞乐其人,在赤壁大败时,就死在乱军之中了,倒是便宜了这个叛徒。 投降的武将之中,只有孟达算是因祸得福,被曹操押送回了许昌,回到了他的好友曹丕身边。 不过在士颂看来,问题也不大,后面灭了曹魏之后,这孟达叛贼是跑不掉的。 相对于武将,当年襄阳城“不战而降”的主要原因,便是襄阳城内的“有识之士”们,那些个读圣贤书,心怀天下的文臣们,尤其是世家出身的文臣们。 当年就是他们的鼓动、胁迫下,让襄阳城瞬间陷落。 名单上的叛臣文臣之中,一大半都是这些人的名字。 当然,其中不乏一些人,早在襄阳城外一战之前,就已经投降了曹操,但士颂一个都没有落下,全部记在这个小本本上。 如蒯越、华歆、虞翻、蒯良、阎圃、王朗、彭羕、崔州平、潘濬、孙邵、邓羲、王粲等人,在这个风云动乱的时代,也都算是一代良才了。 但士颂没有一丝要放过这些人,和他们背后家族的打算。 蒯越蒯良两兄弟,自己当年那么的重用他们,结果他们给自己的是什么,先后叛投曹操,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虽然这两人目前远在邺城,但是蒯氏一族的根本是在荆州,灭族掘坟这种事情,对于他们家而言,士颂是绝对要做的。 “你们欺负我良善,觉得我这人心肠好,仁义之主,背叛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我这次就要你们知道,好人被逼急了,会变成地狱归来的恶魔。” 士颂的内心深处,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可能很残酷,但是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好人,在这个乱世,是没有好报的。 至于华歆、王朗、彭羕、潘濬、邓羲、王粲、刘先几人,其人本身虽然被自己杀了,但是他们背后逇家族,自己也绝对不会放过。 虞翻本来也在曹操军中,只是战乱一起,现在还没有消息。 而阎圃、崔州平、孙邵等人,则是已经让人在城内好好搜索了。 当然,这个复仇小本子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名字。 袁忠、严畯、卢诞、徐干、仲长统、来敏、司马望、荀悦、陈忠、钟演、郑浑、吴范、赵达、严武、皇象、曹不兴、杜琼、宋忠、傅巽、司马遗、杨伯、刘度。 任何一个当年在楚国任职过的文臣,只要是士颂认为受过自己厚待,不应该投降的人。 一笔笔账,都被自己记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只要还在襄阳城内,就别想跑掉。 第594章 血腥报复(上) 当一份仇恨,怨念,愤怒,在自己的内心深埋多年后,一旦是得到爆发的机会,那一定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看着被羁押在下方,却依旧神色如常的司马家三人。 士颂的嘴角,露出了不屑地笑容。 他知道对面这几个“聪明人”只怕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自己的办法。 无非就是想着自己一直维持着“仁德”君主的人设,他们想要在自己面前演一场戏,然后和自己“宾主尽欢”,顺势归入自己麾下。 然后,他们可以继续保持着河内司马家所谓的世家名门地位。 “司马家的人,老子连投降的机会都不会给你们。”士颂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士颂不喜欢司马家,甚至可以说是反感厌恶司马家。 当年修书的时候,是自己的实力处于弱势,那时候还想要争取天下世家对于自己的支持,来和曹操对抗,抢占中原。 所以他才会弄出一场靠编撰书籍的名义,来和曹操争夺天下士族的支持。 但随着自己颍水大败后,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纷纷叛投曹操,这让士颂失望的同时,心中也越发的认清了这些所谓的世家名门。 他们和这个时代底层的百姓对比起来,他们垄断了知识,只要认得字的人,基本上就算是“士”,品德来说,大多低劣,甚至不如那些底层百姓遵守为人的基本道德。 简而言之,士颂对于当年收下司马朗来参与编书都后悔了。 还好司马朗的两个儿子,没有辜负自己对于司马家的定位,在自己在襄阳城外大败之余,跟着赖恭一起献了城门。 而随着士颂在南方的休养生息,随着科举制度的完善,随着这七年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寒门庶族”以及平民子弟脱颖而出。 自己的教学体系,随着书籍的普及,越来越丰富。 可以说在士颂的治理体系内,所谓的世家名门,对于学识的垄断没有了,世家名门对于士颂的重要性,已经没有了。 对自己没有作用,对楚国没有利益的团体,还想要凭借过去的家族的资历,来占据权力和地位。 这种行为,在士颂的字典里被称为:蛀虫。 “楚侯!楚侯,我等当年也是被迫投降啊。”司马望一见到士颂走出来,便立刻高声喊叫起来。 士颂对他还有一些印象,这人还是和过去一样瘦瘦小小的。 只是多年不见,从当年的少年,变成了现在的青年。 但那张脸,那张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奸佞小人的嘴脸,士颂看着就觉得心烦。 “当年父亲不在城内,城内那些荆州本地的世家,都已经被蒯家串通好了。” “我们本想要等战乱结束之后,再南下去找主公的,但后来就听说主公直接渡过了长江,而我们因长江阻隔,根本无法南下。” “左思右想,只能假作归顺曹操,以待留下有用之身,等待主公大军北上复仇,我们也好随军出力。” 不愧是司马望,明明就是自己屈膝投降,卖主求活,在他嘴巴里面,反而成为了他被迫投降,还一心忠于士颂。 是可惜,司马望这次想要糊弄的人是士颂,是个一心想要把司马家灭掉,而且这次更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背叛自己下场的男人。 士颂没有理会司马望,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看向了司马遗这个相对而言,更加老实胆小,或者说更加明白事理的青年。 见士颂看向了自己,司马遗这个司马朗亲生的儿子也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答话。 士颂嘴角一撇,又看向了司马孚这个小人伪君子,笑道:“听闻叔达颇有骨气,不愿归顺。” “我身为曹魏之臣,不能守住城池,已经愧对曹公了,若是直接屈膝投降,我又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司马孚装出一副他自己认为蛮有名士风范的样子出来,还闭上了眼睛,想要挤出几滴眼泪来烘托下气氛。 只是可惜,他那不要钱的眼泪,终究是没有挤出来。 “好,我最敬佩忠义无双之人。” 士颂拍手叫好,而后大声说道:“来人,把曹魏忠臣司马孚牵至东门曹操人头下,当着曹操的面,把司马孚人头砍下,再悬于曹操人头身边。” “司马孚尸身,直接弃置城外乱葬岗,城内逆贼杀完之后,一并焚烧,挫骨扬灰。” “什么!?”司马孚瞪大了眼睛,显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预料中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你士颂不是仁义道德之君,礼贤下士吗? 曹操和他身边的曹魏骨干被你杀也就杀了,难道你真还打算像你喊出来的口号那样,要把效力曹魏的世家全部杀光灭族? 那你不就是要和中原所有世家开战吗?你士颂难道疯了? 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你敬重忠义之人吗? 斩首焚尸,挫骨扬灰,就是这么个尊重法? “我虽不降,但曹公已死,我自然不会再效力曹魏,只求归隐山林,绝不会对楚侯大业有任何威胁。” 司马孚还想要保留一些面子,立刻高声叫喊起来。 表达的意思就是,我虽然不投降,但是我也不会再给曹魏效力了,要不放我一条生路? “我是你们主公,还是这人是你们主公?难道我的军令,还需要说第二遍吗?” 士颂直接忽视了司马孚的辩解,而是对左右犹豫起来的颂卫营将士发怒起来。 见此情形,这些将士哪里还敢拖延,立刻架起司马孚就往外面走。 “楚侯,楚侯!我兄长司马朗,在楚侯麾下效力多年,忠心不二,求楚侯看其颜面饶我一命!”司马孚这时候忽然明白,士颂是真要杀他,就没有和他演戏的打算,心里已经慌得不行了,连忙把司马朗的名字搬了出来。 但是士颂似乎没有听到一样,看向了司马孚的儿子司马望。 当然,名义上来说,司马望已经过继给大哥司马朗了,是司马朗的儿子。 “楚侯,我我愿归降!”司马孚的声音越来越远,他依旧还在扯着喉咙高声呼喊。 但即便如此,士颂依旧没有理会那边。 而且在士颂的注视下,司马望连给自己父亲求情的话,都不敢说,跪在那里颤颤巍巍,仿佛有一头野兽,即将要将他吞噬。 “司马望,你以为你巧舌如簧,就能活命吗?” “你当我在《武陵传语》上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老子不当楚庄王,没有绝缨宴!老子也不当什么孟尝君,背叛之人再来投靠,我还能不计前嫌的收留下来。” “不用给我举什么历史典故了,老子知道,装模作样的放过你们这些墙头草,会给我带来一股股强大的助力。” “不论是北上定鼎中原也好,还是以后治理楚国境内也好,都会轻松许多。但这么做唯一的问题便是,老子心里憋屈,老子念头不通达,老子不爽!” 司马望听到这里,本来跪在地上的他,立刻斜着趴到了地上。 他是聪明人,他知道士颂的意思。 “你疯了,你不要这天下了吗?曹操已死,中原必乱,如今天下大势,皆在你手。可你一意孤行,斩尽杀绝,中原世家必定联合起来对抗于你。” “那又如何!这天下入不入我手,又如何?” “我的心里,就要报仇!曹魏也好,中原世家也好,你们这些叛徒也好,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士颂冷峻地眼神充满暴虐。 “将司马望拖下去,五马分尸后,焚尸扬灰。” 司马望知道自己面前这样的士颂,绝无生机。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死法,会如此的惨烈,刚想要自尽,就被周围的颂卫营制住,再次被拖了下去。 现场,只剩下一个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司马遗。 按道理,这个和司马懿有着同音名字的司马家子弟,士颂是没准备留下的。 但好死不死,这人是司马朗的亲儿子,而司马朗自己目前还找不到任何错处。 接着,士颂嘴角微微一笑,心中有了一个办法。 吩咐道:“这个司马遗,是司马朗的长子,虽然司马朗在荆南另有妻儿,但这个背主投敌的软蛋,也的的确确是他儿子。给他送回去好了,让司马朗自己看着办吧。” 士颂绝对没安好心,若是司马朗敢保下这个儿子,后面士颂也好,自己暗中授意的奸佞之臣,如蒋干这样的小人,自然会动手弹劾司马朗。 因为是对付自己麾下的臣子,自己还是要维持一个正面形象的。 虽然麻烦点,但是司马家的人,自己一定会想尽办法,斩尽杀绝。 当然,若是司马朗原意自己体面,了结这人,士颂也不再多说什么。 但是他不自己体面,士颂也有的是办法,帮他体面。 处理完了司马家的人,站在一边的伊籍,低着头上前行礼。 说道:“主公,按主公吩咐,不愿投降的曹魏将士,都已经集中起来,缴械之后安排南下了。其他不愿投降的曹魏文臣,您是否要见上一见?” 士颂瞥了一眼伊籍,这个一心想要做个治理地方的文臣,却生生被自己强行扭转职业方向,上了自己暗组的贼船后,就再也没有放他下船。 现在,自己在襄阳城内要举起屠刀,不对,举起剔骨刀。 伊籍,又在哪里心惊胆颤了。 也不怪他,自己私下里做的那些脏事,只怕和董卓没什么区别。 甚至比历史上的商纣也差不了多少,自己身边,还没有狐狸精给自己背锅。 “那些曹魏的忠臣,之所以不愿意投降,无非两种原因。” “其一,自然是忠心耿耿,愿意为曹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人。” 士颂说完自己都笑了,曹操手底下还有这种吗?除了曹家,夏侯家的那种亲族之外,外姓之人对于曹家,只怕是没有人有所谓的真心的吧。 要不司马家一篡权,满朝文武全部站队司马家去了。 “其二,倒是可能性更大一些的,那便是这些人和那司马孚一样,都是沽名钓誉之徒而已。以为我士颂举着尊从儒道的旗帜,便弄个忠义的样子出来,等我去三请四请,或者弄个亲自解绑的流程,他们才不得已而归顺。是吧。” 士颂仿佛玩笑一般地,把这些名士们玩的那些小九九,全部都直白的说出来。 这让伊籍很是不舒服,但又无从反驳。 “主公,这些人里面,不乏北方各家族子弟,他们无非是放不下面子罢了,只要主公稍作退让,这些人必然是要投降归顺的。” 伊籍小声提醒,在他看来,这些人有背景有资源,也有一定的能力。 他们若是加入楚国,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对于士颂占据中原,肯定也会有帮助。 只是士颂却不以为然,说道:“把这些人,连带他们在城内的家眷一起,全部拖到东门,在曹操的人头下面,全部斩首。而后留下首级,一并悬挂。” “尸身依旧当场焚烧,骨灰可直接扬了。” “那近百人,可都是中原世家子弟啊。他们有的家眷之中,或许还有妇孺老人,他们可都是无辜被牵连之人啊。何必要都杀了呢?” 伊籍忍不住劝诫起来。 “我若是杀你了父母,你现在无力报仇。等过个十年二十年后,你长大成人,不论是我也好,还是我的后代也好。你说,你会不会算了?” “随便说一句,当年杀你父母的人,已经死了,这些不过是他的后人,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然后你就放过他们?” 士颂反问地时候,很平静地看着伊籍。但士颂这诛心之话,伊籍哪里又不明白呢? 本来他还想要劝士颂,把这些人的家眷全部都流放到南洋都护府去,但仔细想想,只要是这些人,有了报仇之心,别说南洋都护府了,就是送到天边去,这些人也会想尽办法报仇的。 留下这些人,就是给自己留下祸患。 “我从来没有妇人之仁,只不过有时候,需要装作妇人之仁而已。” “现在曹操已死,我也不装了,他曹操会杀人,逼着这些世家低头,老子一样会杀人,甚至比他曹操更会杀。” 士颂的双眼之中充满血,仿佛一头野兽。身上的气质如此暴虐,哪里还有从前那份儒学传承的君子之风。 第595章 血腥报复(中) 人头滚滚。 是士颂处置曹魏集团“有气节”文臣最为贴切的形容词。 那些不愿意投降,但也没有反抗的曹魏将士,因为有乐进求情,士颂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后,直接送去了南面。 不论是在南疆都护府还是南洋都护府,这些人都会被充当军奴,接受“洗脑”教育,为华夏民族和外邦作战。 这些人的抵触情绪,大多都会消散。 但襄阳城内内,曹魏的文官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士颂正在原来楚侯府的院子里面喝茶,等待暗组和颂卫营,把他复仇小本子上的仇人家族子弟,全族拉到自己面前。 却不想,马良,徐庶、桓阶等谋士一起赶了过来。 “主公!”马良等先是拱手行礼。 而后问道:“那些曹魏文臣之中,不乏北方世家子弟。” 他们想要说什么,士颂自然知道。 不等马良说完,直接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曹魏之臣,事到如今,还不愿归顺投降,唯有一死尔。” “也算是全了他们报效曹操的忠义之情。” 徐庶和马良对视一眼,都发觉到了士颂身上的异样,说道:“主公,这些人里不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庶出寒门。不少人,不过是碍于情面,一时没有想通而已。” “且过上几日,这些人里大部分都会改变动摇,归顺我们的。” “我不要。”士颂的回答很简单,但也很冷。 一句不要,基本就定了这些人的死期。 见马良等人不解,明明这些人都是可以争取的,为何士颂如此坚决的要杀他们。 士颂又抿一口茶,说道:“左右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而已。他们以为我士颂好说话,想要从我这里赚些名头过去。” “但我乏了,不想演了。自今日起,但凡攻略城池,不降之人,不分文武,一律斩杀即可。” “我并非暴虐之人,斩杀敌军文武官员可以,但我自然会严令三军,不得屠戮百姓,不得纵兵劫掠。” 话里话外,士颂的意思很明确。 那就是我今后北上,绝不会继续保持从前那个仁义道德之主的人设了。 老子,要杀人! 只要是曹操手下,没有第一时间投降的,一律杀无赦。 但是这种极端的杀戮,仅限于为曹操效力的人,对于普通百姓,士颂还是会尽量宽待。 “若如此,我们北定中原,只怕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中原各世家大族,本就抵触我们楚国新法,这样一路杀过去,各世家子弟中,不少人都出仕于曹魏,杀得多了,再想要收服这些世家,只怕是难度不小。”马良说着叹了口气。 “中原世家,百年下来,盘根错节,似乎是牵一发动全身。对于我推行新法有很大的阻碍,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很多人都说,这些世家实力强大,动他们便是动了国家根本。我却以为,这些世家都是国家的蛀虫,只有杀光了这些人,国家才会好。” 听到士颂这话,三人脸色一变。 三人都是聪明人,士颂的意思他们都听懂了,士颂这从前在交州,荆州和益州推行新法时,也都算是恩威并举。 加上这三地的世家,本就没有多少实力,所以士颂的手段“温柔”一些,这些地方限制世家的新法也都一条条落实了下去。 本来大家一直都在担忧如何抵御曹操的南下,却没有想到赤壁一场大火,直接改变了天下格局。 只是这样一来,北上中原后,面对中原世家,该如何处理,大家都没来得及去想。 现在,士颂的态度让他们明白,士颂要用最极端最困难的一种办法,也是最难走的一条路。 那就是把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斩杀殆尽。 当然,这也是最有效的一种方法。只是这做法,似乎太让人心寒。 你说这地是河内司马家的,博陵崔氏的、范阳卢氏的、河东王氏的? 是的,士颂认这些地是你们家的。 但是你们家是我士颂的敌人,是我楚国的敌人。 那就简单了,把你们全族老幼,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杀干净,宣布灭族。 你们这些家族,我一个活口都不留,这些地,还是你们家的吗? “主公,若如此,则我军北上之阻力。”马良的还想要继续劝说一二,毕竟他和庶民出身的徐庶还是有区别的。 荆州马家,现在俨然是士颂麾下的士族领袖,他有心再劝说两句。 只是这些话,士颂已经听不进去了。 “战前,给这些所谓的世家一个投降的机会吧,若是他们家愿意舍弃所有土地,我可以让他们带上家产,南下交州,当个富家翁。” “但他们的土地需要全部交出来,以支持我推行新法,此乃我的底线。若不同意,便是灭族掘坟,从世上抹去他们这一族的痕迹。” 士颂算是给了马良一个面子,做出了一些让步。 “掘坟?”三人又是一惊,待他们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鄂焕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一句话,让他们大惊失色。 “主公,襄阳蒯家全族老幼家眷仆从,一千三百七十一口,全部带到。” “其中,蒯祺携其夫人诸葛氏,以及蒯家族中长老叩首求见。” 听到诸葛氏这三个字,士颂的心中微微一动。 是啊,那人是诸葛亮的姐姐,诸葛诗语的姐姐。 但那又如何! 蒯家,就是背叛者的典型。 “绝对不能妇人之仁了!”士颂在心中再次告诫自己。 “其他叛徒及其家眷呢?”士颂冷声问道。 “蔡中,蔡和二人家眷已经押至,其余蔡氏族人也都圈禁起来,按主公令,等候蔡督都前去认领。” “赖恭、张鲁、刘璋三人,以及其家眷也已经全部收押到门前空地。” “虞翻、彭羕、潘濬、邓羲、王粲等人家眷也都收押。” “崔州平、孙邵二人,连同其在城内家眷,也都已经抓捕。” “但华歆、阎圃、王朗三人家眷,早就同他们一起北迁,不在城内。” “只有华歆、王朗二人在襄阳城内置了产业,其主事家仆也都一并抓捕。” 鄂焕说着说着,忽然卡住了。 毕竟士颂要他专门去抓捕的人太多,一时间还想不起全部。 他从身上翻出了一个本子,打开之后,继续禀告。 “袁忠、严畯、卢诞、徐干、仲长统、来敏、荀悦、陈忠、钟演、郑浑、吴范、赵达、严武、皇象、曹不兴、杜琼、宋忠、傅巽、杨伯、刘度这些人,一个不差,连同其家眷一起,全部抓到了。” “他们这些人得家眷不多,全部加在一起,也没几百人。” 士颂轻蔑一笑,问道:“那是哪家的人比较多?” 鄂焕答道:“杨家,习家,黄家三家人都不少,加起来怕是也有千余人。” 士颂点点头,这个情况他能预想到。 荆州七大家族,马家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不必多说。 庞家因为庞统的缘故,即便是想要投降曹操,也被曹操所不喜,斩杀不少,剩下的人逃命似的南下投了自己。 蔡家则是只有蔡瑁一系跟着自己南下了,大多数人反而留在了荆北投降曹操。 黄家,也就是诸葛亮的岳家,则是在曹操大军南下时,就举家进入江夏,全族大部分的力量被诸葛亮用去支持刘备了。 蒯家则是因为蒯越蒯良的原因,全族选择了叛变曹操,现在反而全族都被士颂给抓了。 而杨家则是在士颂击败刘表时就分裂了,一部分投降士颂,一部分远走中原乃至蜀中,在士颂被曹操击退后,杨家的一部分人又回来了荆州,现在也一起被抓了。 最后就是习家,历史上的习家,不少人都是跟着刘备一起入川的,直到蜀汉灭亡也都忠贞不二。 但习家也很特别,习家在魏蜀吴三家,都有子弟入朝为官,是典型的分散投资,避免家族覆灭。 上次士颂大败之际,习家子弟却没有人跟着士颂南下,只有一个本来就在武陵书院读书的子弟,被习家当做弃子一般的留在了楚国效力。 “走,跟我一起去处置了这些叛徒。”士颂的语气很平淡,但眼神里却满是杀意。 听到这些人的家眷全部都被抓捕起来,再看士颂的表情,马良等人对视一眼,觉得不对头。 但他们知道自己的份量,他们劝不住士颂。 三人一面跟在士颂身后走出楚侯府,一面立刻派人去请贾诩。 现在刘巴还在荆南,这边能劝住士颂的人,在他们看来,只有贾诩一人了。 “把蒯家的人押上来吧。”士颂淡然说道。 贾诩没有来,但蒯越和蒯良的父辈叔伯,以及他们的兄弟蒯祺,和蒯祺的妻子诸葛大姐,都被带到了士颂面前。 此刻,他们全部被绑着在。 毕竟,蒯越蒯良兄弟二人的叛变,让士颂损失惨重不说,更是几次都上了士颂的必杀名单,公告天下。 “拜见楚侯。”尽管被绑着,但见到士颂后,蒯家的族老,依旧保持他所谓的礼节。 毕竟,蒯家老太爷作为襄阳望族族长,当年也是士颂各种宴会的座上宾,两人之间也是有着最为普通的交情。 “蒯老爷子,你家的两个小子,蒯越蒯良二人前后叛我。” “蒯越叛逃时,你还假模假样的把他逐出家谱。后来蒯良叛变,导致我北伐失利,你又故技重施,把蒯祺拉出来当族长。” “我顾念着和诸葛家的关系,并没有处置你们。” “接着我襄阳再败,渡江南撤。你们蒯家举族投降了曹操,蒯越蒯良也都返回家谱之中,正式宣告天下,他们一直暗中和家族保持联系。” “说他们成为九卿之后,依旧可以照拂蒯家。” “说白了,就是把我士颂当傻子耍了一番呗。” 士颂嘴上的讥笑,不知道是笑对面这老者的算计和短见,还是讥笑自己从前的迂腐和被道德所困。 “我家也是迫不得已啊。”蒯家老太爷,听出士颂话语中的杀意,当即便跪倒在地上。 不等蒯家辩驳,站在众人身后的诸葛大姐忽然狂笑起来,骂道:“老匹夫不要脸。蒯越蒯良一回襄阳城,你们全家好似众星捧月一般捧着他们,各种不要脸的恭维话,只为哄他们二人开心。” “这个蒯祺,也是个废物,为了讨好你们全家,直接把我母子二人丢到角落,不顾生死。” “我儿不过五岁,生病之后连大夫都不请,生生让他病死。” “然后你个老匹夫,各种下作手段,就想要逼我让位,还让这蒯祺另外取曹家旁支女子为正妻,把我归为妾室。” “哈哈哈,我诸葛家对你们蒯家毫无助力,反而因我妹曾经为楚侯家眷,被你们所忌。” “现在曹操大败,楚侯重占荆州,你们又反过来,把我这个被扫入角落的人给请出来,把曹氏女直接毒死,你们家还真是会见风使舵啊。” 蒯老太爷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怒极,但此刻又丝毫不敢反驳诸葛大姐。 这女人,是蒯家目前和士颂最大的联系了,若是想要保全家族,也只能靠这点关系了。 “诸葛氏,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心中虽然支持楚侯,但当日襄阳败的太快,又有人献城投降,我家族子弟都在襄阳,我不归顺曹操,我又能如何?” “还能死!”士颂也懒得和这人废话了,本来内心最大的不安,便是诸葛大姐和蒯家的孩子,但现在那孩子被蒯家人自己害死了,让诸葛大姐恨上了他们,对于士颂而言,反倒是一个好消息。 “传令下去,荆州境内,只要是蒯家子弟,不论男女老少,即便是夫人肚子里的胎儿,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部斩杀。” “襄阳城外,蒯家祖坟,从他们蒯家供奉祭拜的蒯通开始,全部都给掘了!坟中财货全部充作军资。蒯家所有的家产,田地则从入楚国国库。” “挖出来的蒯家先族尸骸,直接丢入乱葬岗中,和其他死于战乱的百姓尸骸,一起焚烧。灰烬嘛,直接扬了就好。” 士颂把自己早已经做出的决定,当着蒯家老爷子的面,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你,你,你。”蒯家老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在他的预计里面,一直高举仁义道德旗帜的士颂,再次占据荆州后,虽然会惩罚一下他们家,但也不至于会把他们家斩尽杀绝。 按他的想法,大不了自家再舍弃一些田地财产,支持一下士颂的新法也就罢了。 出点血,做出一些让步,就把士颂给糊弄过去了。 即便是现在,这老爷子也觉得士颂不过是在试探他,会不会是以此来威胁他,让他们蒯家做出更大的让步。 但他还没有想好如何进行讨价还价,士颂直接抽出了随身佩戴的天御剑,直接削掉了蒯祺的脑袋。 “把这老匹夫押到蒯家族人那边,当着他的面,把蒯家全族斩杀。” “然后把这老匹夫和蒯祺的人头,送去许都,让那个在朝廷担任九卿的蒯越接收一下。” “顺便告诉他,襄阳蒯氏一族,合族千余人,老子全杀了。” “对了,把他们家族坟挖了后,把墓碑砸了,也一起送过去。” “你,你,你!”蒯老爷子一口气没有提起来,满脸惊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士颂忽然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而鄂焕,则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士颂这条骇人听闻的命令。 后来听说,当蒯家被灭族的消息,以及蒯老爷子和蒯祺的人头和他们蒯家族先墓碑碎片一起,送到许昌后,蒯越直接吐血倒地,一病不起。 在病床上,蒯越叮嘱自己兄弟蒯良许多话后,让自家子弟散尽家财,进入曹魏体系中,发誓报仇。 而蒯良的一个儿子,则是带着一部分钱财,改名换姓,藏匿起来。 直到天下统一多年之后,才被人发觉。 只是他的下场,不过是比蒯家明面上的家族,晚了一点点时间而已。 第596章 血腥报复(下) “啊!” “饶命啊!” “我是无辜的,楚侯,我一心支持楚国啊!” “士颂,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颂卫营的屠刀之下,蒯家合族老幼,按士颂的军令,即便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也没有放过,全部被斩杀殆尽。 蒯家老太爷听着族人临死前的哀嚎,也从哭求变成了哀嚎,咒骂,最后默默流泪。 等把蒯家全族杀完之后,鄂焕把已经成了一摊软泥的蒯家老爷子丢到一边。 大声说道:“主公有令,让南蛮营杨百逸将军,押着这老头去他们家祖坟处,把蒯家祖坟挖了。” “里面挖出来的财宝,都是杨将军所部这次运动围城的奖励了。” 后来襄阳城内传说,蒯老爷子眼见自家祖坟被挖,家族被灭,大声咒骂后,急火攻心。 或许后悔自己首鼠两端,彻底放弃了士颂,或许是满心的痛苦。 反正就是,当场吐血身亡,倒是省了楚军砍他一刀。 “虞翻、彭羕、潘濬、邓羲、王粲等人家眷依蒯家例,尽数斩杀。” 楚侯府大门处,又一传令兵走出大门,带来了士颂最新的命令。 周围被押到此处的叛徒,及其家眷,各个都如惊弓之鸟,听闻新的军令,不少人哭喊成一片。 但等待他们的,是楚军无情的屠刀。 本来士颂是想要将他们虐杀,或者让他们互相搏杀的。 但想想,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人从前也好歹算是为自己效力过,虽然当了叛徒,极其可恶。 但我士颂也不是残暴之人,就简单地斩首即可。 “祸不及家人啊,明君绝非如此!” “楚侯向来仁义,怎会如此决绝,定然是你们假传军令。” 不少人不服,但是楚军执行军令的效率何其高效。 这些叛臣家眷,本来在襄阳城内,靠着他们家的当家人背叛士颂,出卖旧主,在曹魏那边得到官位,享受了一阵官宦富贵的生活。 既然享受了这样的生活,就要付出代价。 士颂一向认为,所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狗屁! 有些人的思想概念里面,就是觉得牺牲我一个,让我的家人,甚至家族都能得到富贵的生活,那我也牺牲的心甘情愿。 即便是在后世千百年后,依旧有这样的人。 自己犯罪,贪污,害人之后,获得了大笔的财富,出事之后,自己一个人坐牢,就算是抵罪了。 然后沉浸在他们自己的自我感动中,觉得自己为家人做出的牺牲是值得的。 对于这种人,士颂认为最好的处罚,依旧还是老一套的办法最管用,最公平。 那就是一人犯罪,全家乃至全族被罚。 你谋划了千万人的财富之后,自己坐牢,女儿可以拿着这带血的钱当明星,然后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的妈妈是最好的妈妈。 这种人,就应该全家一起灭掉。 冥冥之中,所有的东西,都标好了的价格的。 伊籍站在士颂身边,听着门外的惨呼声,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低声给士颂汇报道:“虞翻还没有消息,有消息说,他其实是有心南归的。” “其余几人倒是一心跟着曹操,而且虞翻现在也没有消息,他的家人真的要杀吗?” “虞翻吗?哼,他既然知道我意,为何不归。更何况,当年他可是在襄阳城内投降的曹操,而不是在江陵城投降的。” 说完这句话,士颂根本不顾伊籍的“求情”,直接让人把虞翻在襄阳城内的家眷,尽数斩杀。 而此刻,本来有意率领一批部队,再次归顺士颂的虞翻。在听到这消息后,带着部队转身投了东吴,成为了东吴集团里,最坚定的反楚派代表。 处理完这些本人不在现场的叛徒家眷之后,士颂带着一众谋士,走出了楚侯府大门。 现在这些俘虏里面,最先被押送到士颂面前的几人,都是原来武陵书院里面,颇有一定名声的大儒。 宋忠、傅巽、仲长统、来敏。 这些人从前的写作的书籍,甚至都被列为了武陵书院里面学子攻读儒家学问的教材。 当然,随着这些人屈膝投降。被士颂列入《建安小人儒》的书中之后,他们的着作,自然被清理出去。 “楚侯,你今日如此嗜血杀人,就不怕有悖天理,遭上天神罚吗?” 这些人里面,宋忠在儒学上的造诣算是最高的,在武陵书院也常有人把他视为郑玄之后,儒学研究的代表人物。 甚至一度有人认为,他可以成为士颂振兴儒学的左膀右臂。 当时宋忠在武陵书院混的不错,不管是教书育人,还是为自己管理书院,出力干活,还是很让士颂满意的。 士颂对于宋忠,其实也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要求。 但是士颂的内心,其实很鄙视和看不起宋忠。 历史上,身为刘表臣属的宋忠,在刘表病故后,便和傅巽一起怂恿刘琮投降,并亲自去见曹操,上交投降书,也因此得到曹操的奖赏。 后来曹操军队都打到宛城了,宋忠才去新野告知刘备一声,我们已经投降了。 当时刘备气的拿着刀子就吼宋忠,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做事的吗? 但刘备毕竟是真正的仁德之主,不是士颂这种沽名钓誉,举着仁义旗帜给自己贴金的假货,他把宋忠骂了一顿之后,还是放他离开了。 只是历史上的刘备放走了宋忠,而此刻的士颂,可没有留下宋忠的打算。 “老子从前和你们讲仁义道德,你们觉得我好欺负。” “曹操暴虐嗜杀,你们一个个上赶着投降。” 士颂说着又看了眼宋忠身边的傅巽,这个出身北地郡傅氏的代表人物,历史上劝说刘琮投降,之后在曹魏享受一生富贵的“评论家”,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显然,这人已经看明白,自己这些人今日已经断无生路了。 “我当时,也是不得不降啊。”宋忠还想要说些士颂早就已经听腻了的话,士颂却根本不做理会,直接抽出天御剑,将他斩杀。 刘备当年放过宋忠时,说的是我不耻在离别之时,杀你这种软骨头的汉奸投降派。 但是士颂觉得,这些人,就该杀! 他不怕脏了自己的剑,在士颂看来,这些没骨气,卖主求荣的叛徒小人,杀得越多,自己的佩剑越有荣誉。 “念你从前跟过我一场,我给你的家眷留个全尸吧。” 士颂甩了甩天御剑,下令道:“用麻绳将宋家满门勒死,而后和宋忠尸身一起焚烧。宋忠首级,送去武陵书院。” “悬挂于大门三日后,埋入武陵书院正门台阶之下,让日后千百年的读书人,万世万代,踩着他的头颅,进入书院读书!” “今日我所杀之叛臣,全都以此为例。” 听到士颂如此“恶毒”地处理方式,傅巽等人立刻叫骂起来,士颂这是要把他们这些人,永生永世地钉在耻辱柱上啊。 只是他们的谩骂也好,求饶也好,士颂根本不听,亲自动手,把他们几人全部斩杀。 让一旁的马良,徐庶等人心惊不已。 尤其是徐庶,现在最是为难。 他已经看到了下一个被押送到士颂面前的人,正是自己昔年的“同窗”好友——崔州平。 以及他身边的孟建孟公威。 “二位贤才。”见到这两人被押到自己的面前,士颂言语中虽然用着敬词,但是身体根本没有行礼,嘴角上更多的只是撇嘴微笑。 显然,士颂所谓的“贤才”称谓,也不过是对面前二人的讥讽而已。 “楚侯今日,算是露出本性了吗?” 崔州平神态自若,即便是亲眼见到前面诸多叛臣家眷被杀,士颂下达了灭族掘坟的极端命令,他依旧保持着自己一份超然的态度。 士颂对他这样的神情很是不爽,冷哼一声,质问道:“昔日我占据荆襄,诚邀二位出山相助,想着二位也是司马徽先生山庄内的高人,我也算是礼数周到。” “二位给我的回话是,本是山野之人,无心官宦,我也没有强求。” “后来你孟建,在我雄踞西南半壁江山之时,又眼巴巴地来投,托门路混得一官职。我自是懒得理会。你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我见得多了,也不在乎你一人。” “果然,后来我北伐失利,惨败南下,荆北沦陷曹贼之手后,你们二人又一反常态,高人隐士之风不见了,待价而沽的自傲不见了。” “摇身一变,如那些小人一般,跑去曹操面前阿谀奉承,谄媚如狗,换得曹操麾下官职。今日为曹操殉葬,心中可曾后悔?” 孟建心里自然是憋着火的,大吼一声,说道:“要杀便杀,我是否后悔与你何干?” 历史上的孟建,和石韬一样,都是诸葛亮好友,只是和诸葛亮的选择不一样,他们这样的聪明人,都选择了为曹魏效力,身居高官,让诸葛亮挥师北伐时,唏嘘不已。 只是眼前的孟建,话语中虽然坚决,但眼神中的落寞和悔恨却被士颂看得清清楚楚。 士颂正准备继续讽刺几句后,砍杀这两个诸葛亮的好友时,身边的徐庶终究没有忍住,也为自己的两个好友出声求情了。 是啊,他们是“诸葛四友”,他们之间,也是认识的,也是好朋友啊。 徐庶知道不能再让士颂和他们二人互怼下去了,否则无法收场。 他连忙出来说道:“主公,崔州平从未效力过我楚国,并未背叛啊。” “何况当年,他出山为曹魏效力也有隐情。当年水镜山庄内,收拢了不少逃难百姓,甚至还有我楚国底层吏员。” “为了保护这些人不被曹军所加害。崔州平他才代表水镜山庄出仕,让曹操下令,曹军不得滋扰水镜山庄。” “噢?还有此事?”士颂倒是真不知道这段隐情。 再加上既然徐庶都站出来了,自己怎么的也得给徐庶一些面子。 士颂叹息一声之后,看向崔州平,问道:“如今曹操已死,北方将乱,不知道崔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其实也算是士颂给崔州平台阶下了,若是他一心求死,为曹操殉葬,士颂自然也乐的成全。若是他贪生怕死,想要活命,看在徐庶的面子上,士颂也不会难为他,毕竟他算是曹魏俘虏,并非楚国叛臣。 崔州平看到了一线生机,立刻说道:“我无意仕途,实是本来学识有限,不堪大用。今日被俘,愿重回山林。” 只是话到一半,见士颂脸色不佳,徐庶也是连忙使眼色,崔州平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自由之身。 他便继续说道:“若是楚侯允许,我想前往武陵书院,将我毕生所着典籍,在武陵书院刊印,由我亲自给后辈传授。” 去武陵书院教书,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后的退路了。 而士颂,也勉强能接受这个结果。 武陵书院的教授们,都是享受自己散官官职的待遇的。 在世人眼中,就是楚国的散官官员。 “至于孟建,他。” 徐庶正准备给孟建说上两句时,孟建自己却阻止了他。 第597章 恶鬼士颂 “元直不必多言,我承你的情了。” 孟建拦住徐庶之后,对着徐庶长鞠一礼。 他孟建是明白人,知道徐庶为自己求情之后,不论结果如何,都会让徐庶和士颂之间,产生极大的间隙,对于徐庶的未来发展,极其不利。 “楚侯的心思,难道元直看不出来吗?”孟建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徐庶沉默片刻后,立刻明白了士颂的心思。 孟建慨然说道:“楚侯的意思很明确,那便是要向天下释放一个信号,但凡楚国治下文武,危难时刻,背主求活者,不仅仅是自己,就连他的家眷家族,也要一并受到最严厉的处罚,那就是灭家灭族之危。” “我若是所料不错,在杀完我们这些人之后,当年在襄阳城内宁死不降之人,楚侯必定将他们高高供起,连带他们的家人,也都可以得到极其优厚的待遇。” “楚侯之意,只要是决死和他一条心的人,他绝不负人。” “但若是谁背叛了他,就要为自己的背叛,付出惨痛的代价。那个代价,就是灭族掘坟,在历史书上留下叛徒小人的名字。” 徐庶听完后,长叹一声,现在周围的人,谁不明白士颂的心意。 从前士颂维持仁义道德之主的形象,大家都觉得他好欺负,一堆世家如墙头草一般在士颂和曹操等人处分头下注,左右逢源。 危机时刻,更是抛弃士颂,抱紧曹操。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后,士颂杀了曹操,再次杀了回来,这些墙头草家族,士颂要如壮士断腕一般,将这些家族全部灭杀。 对于天下百姓而言,这是天大的好事。 既得利益团体被灭,即便是日后会有新的既得利益团体出现,那也会出现一定的时间的真空,让普通百姓获得上升阶层的机会。 虽然不能治本,但能治标。 士颂对孟建多了一分欣赏,说道:“公威先生高见,我便是要做大恶之人,行大善之事!” “这天下,千百年来如此,千百年后,亦然如此。” “世界,永远都会有统治者,永远都会有被统治者。” “但统治者尸位素餐,压榨无辜,那么他们就该消失,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人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士颂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忽然就想起了黄巢,那个自己鄙视和厌恶了大半生的人。 但不得不说,他的手段确实是最有效果的。 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 把那些所谓的世家贵族,这二代那二代的人某狗样的东西,统统杀光,从物理上消灭他们的存在,灭其家族,掘其祖坟。 然后他们家的田地,家产都会归入国家,可以作为奖励给与更多的人。 其实,最大的好处不是这些具体的资产,而是他们占据的,垄断的产业,将会变成开放的存在。 所有人都可以公平的竞争,靠自己的本事,在这个渠道获得成功。 而不会因为某某家族,某某权贵势力的把持,让他们在这个赛道根本无法存在。 孟建接着对士颂行礼,说道:“楚侯,只是此法弊端太多。还请三思。” “孟建自愿就死,以赎前罪。今日愿献策,以换得幼子得活,让他南去交州,更名换姓活下去。汝南孟氏家族被灭后,唯求血脉留存于世间,和其他人一样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你且说说看。”士颂没有同意,但好歹也没有拒绝。 孟建见有机会,立刻说道:“楚侯所愿,一来不过是杀鸡儆猴,让所有人知道,背叛楚侯,背叛楚国要付出的代价之惨烈,绝非自己一人受过。” “二来,只怕也有心中愤愤,恨意难平,想要我们这边叛徒,付出代价。” 说完,他转身看了一眼那些被士颂捉拿到此间的其他人。 刘璋,张鲁二人本来在益州争得你死我活,归顺士颂后在襄阳其实也不对眼,后来又一起投降曹操,都是被当做幌子,随便挂一个官职养着的。 现在又再次被士颂抓住,当着他们的面杀了那么多“叛臣”,他们哪里能不慌。 至于其他袁忠、严畯、卢诞、徐干、荀悦、陈忠、钟演等等从前效力过士颂,而后又背叛了士颂的人,现在一个个早就被吓得脸色惨白。 听到孟建的话,都带着些许期盼的眼神看了过来。 就连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贾诩,也不觉地放慢了脚步。 他虽然知道自己也好,孟建也好,只怕都无法阻止士颂的大开杀戒的。 但他在收到马良徐庶等人的消息后,依旧还是赶过来了,他想要的,不过是劝士颂手下留情,多少留些缓转余地,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孟建也看到了贾诩,心里也能猜到贾诩赶来的目的,他继续说道。 “灭族掘坟,自然是让我等叛臣付出惨痛代价,可也还有一种法子,若是楚侯不杀我等及家眷,让我等身披枷锁,披头散发,游街天下,为天下之耻,也何尝不是一种刑法。” “若杀我等,不过一刀之事,若是让我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天下笑柄,又何尝不是一种法子呢?” “至于我等家眷老小,自然也可以充做奴隶,发往南疆,永世不得回返中原,家中田产,财物等物,全数缴纳楚国库府。” “至于各家先祖之坟,可一并让家眷带去南疆。” “哼!”士颂冷哼一声,说道:“不行!” 说罢,一剑挥斩而去,直接将孟建斩杀,其人头飞出好远,身体才忽地倒下。 “本以为你是徐元直、石广元之友,所言必是高论。结果也不过是为了苟活而挖空心思。所献之策,也不过尔尔,不能平复我心中之怒火。留之何用!” 徐庶见状,只能闭上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传令,将孟建人头一并传授四方,以为警示。叛徒之人,不论你多有才华,老子绝不留情。孟家家眷,全部处死。” “待我攻克汝南,汝南孟家,全族灭族掘坟,以泄吾恨。” 士颂后面的话,完全是直接对着那些颤颤巍巍地叛臣说得。 而贾诩,这才默默地走了过来,路过孟建的人头,也是丝毫不以为意。 他只是简单地看了看那些即将要被士颂斩杀的人,其中比较有影响的也就是荀悦、陈忠、钟演、袁忠几人罢了。 他们背后的颍川荀家,陈家,关中钟家,汝南袁家旁系,在贾诩看来,若是能收为己用,自然是最好,但若是士颂一心要灭族,也不是不行。 “文和先生,难道是来劝我的?”士颂冷冷问道。 贾诩心说,好你个腹黑的小子,曹操一死,你是装都不想装了啊。 “是圣是鬼,自然是在主公之选择尔。我何须多言。” “如今曹操已死的消息,传回北方,中原震动。我们南方各家,全力反扑之际,当速战速。” “听闻那曹仁,带着一批残兵败将进入樊城之后。以樊城为据点,整顿汉江以北各部曹军,已略有成效。” “如今主公之所作所为,已让中原世家心惊胆颤,即便是有心归顺,也怕主公不允。” “若是我们再被曹仁所阻日久,中原世家安定下来后,再伐中原,只怕会更加麻烦。” 士颂点点头,道:“先生之意,我自知之。但北伐中原,我又哪里想过会能一帆风顺。总之慢慢蚕食扫荡即可。” 说着,士颂也不顾周围人的眼神,走到荀悦等人面前,根本不顾这些人的求饶,一个个全部亲手斩杀。 至于其他叛臣,士颂只是摆摆手,让鄂焕带着颂卫营下去,把这些人连带他们家眷,全部处死。 “我做事,从不留遗憾,也绝不半途而废。” 士颂从随从手中接过绢布,擦拭掉天御剑上的血痕。 他对贾诩说道:“全军在襄阳城休整两日。两日后,乐进所部为先锋,强攻樊城,后退者死。” 这是士颂的老战术了,新投降过来的将领,带着麾下的直属部队当“炮灰”部队去消耗敌人,同时也是消耗这些投降过来武将自身的实力,和过去的势力决裂,给士颂交一份投名状。 对此,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而后,攻下南阳郡全境之后,屯兵鲁阳,进军兖州,迎天子还于旧都。” “至于兖州,豫州境内,为曹操效力的那些世家,例如荀家,陈家,郭家等,一律灭族掘坟。” “他们当年效力曹操的时候,不是怕曹操手段狠毒吗?这些不赦之族,回头我会列一份名单出来,基本上就是曹操那边骨干臣子家族,还有我楚国叛臣家族。” “其余不在名单上的,若归顺投效,我自然接纳。若是家族分裂,有人投效我,有人不投效。那也简单,只要是投效我的支脉,一律可活。” “效力曹操的和其他中立支脉,一律处死,财产收归我楚国国库。” “若是那种骑墙的两面派,可要在分家的时候,做好财产分配才行。”士颂仿佛调侃的话里,其实也尽是杀机。 不过对比从前几乎不给一点活路的决绝,现在也算是给了贾诩面子,给了曹魏那边的部分世家活命的机会。 士颂其实也知道自己现在杀气太重,麾下武将也就罢了,麾下文臣很不适应,担忧自己如此暴虐嗜杀,会给自己以及整个南楚集团带来祸害。 但士颂却说:“我知道你们的担忧,但是放心吧,当好人,别人都敬着你,然后欺负你,反正你是好人,你心胸宽阔,你就就应该大度接纳。” “但若是你当坏人,别人知道若是得罪你,没有好下场,得罪你,便是灭族掘坟的下场,摇摆犹豫的也好,胆小怕事的也好,自然都会归顺,不会成为我的阻力。” “主公明鉴。”贾诩率先行礼附和,马良,徐庶等人心里虽想要反驳,但此刻,他们也只能附和贾诩。 这一刻,士颂哪里还是从前那个秉持仁义道德的儒生,这一刻的士颂,活脱脱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 第598章 兵临樊城 两天的时间,根本不够肃清一个数十万人口城市的隐患。 但士颂更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 由于个人对于叛徒,汉奸之流的痛恨,士颂不顾反对,要求将所有叛臣全部五马分尸。 是的,是五马分尸,而不是简单的斩首。 算起来,被士颂当场斩杀的那些人,下场还算是好的了。 有人给士颂喊冤。 士颂却告诉这些人:“郑浑、吴范、赵达、严武、皇象、曹不兴、杜琼之流,看似无关紧要,在我楚国时不过是普通官吏,我军大败后顺势投降曹操,依旧还是曹魏的普通官吏。依旧享受他们高人一等的生活。” “但在我士颂的规矩里面,没有这么好的事。” 平日里,你们这群人,拿着手上的那一点点权利,管着民生政务,从百姓手上榨取利益,作威作福。 结果国家有难,军队和百姓死伤逃离,你们摇身一变,就成为了侵略者那边的带路党,成为了帮助他们安定地方的中坚力量。 而后,你们这样的败类,依旧高人一等,从剩余的百姓身上榨取利益,作威作福。 或许在某些时空中,真有这些蛀虫的生活空间。 但是在士颂这里,这些人的存在,就是错误,是不合理的。 士颂是决心矫正的。 于是,根本不顾任何人的求情,这些人全部被士颂虐杀。 他们的家眷士颂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即便是新生的婴儿,也都被士颂斩杀。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赵氏遗孤的故事,你们听过没有,若是留下一个婴儿,这孩子周边就能聚起足够反对我的力量!” “只有杀光所有的敌人,包括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潜在敌人,我才能安心。” “我狠毒吗?是又如何,我这人铁石心肠,狠毒异常,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当着麾下众谋士,士颂根本不给这些人劝说自己的话术,直接把自己放在了暴君的立场上。 关键问题是,士颂当然不是暴君。 残暴,歹毒,阴险,狡诈。那都是对待敌人,对待叛徒的一面。 对待自己人,尤其是自己的子民百姓,士颂依旧还是那个仁义,宽容,善良,道德的士颂。 蒯家在曹操赶走士颂之后,在襄阳周边兼并的大批的土地,现在都被士颂张贴公示,要分给“遭受苦难”的襄阳百姓以及南去的流民,告诉他们可以准备北归了。 然后其他叛徒,包括所谓的黄家,习家,杨家等家族,都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只要是效力自己的那一支族人,就可以免去报复。 对于投降曹操的,自然是五马分尸杀无赦,对于所谓的“中立派”,想要两面讨好的人,士颂也是下令,十岁以上男丁皆杀。 剩余妇孺幼儿全部作为奴隶南下,填充南疆都护府人口,家中产业全部充公。 习家,杨家为自己效力的那几家分支,也得凭自己的功勋获得对应的奖励。 士颂能给他们最大的奖励,便是他们家的祖坟,我士颂不给他们挖了,就已经算是给他们脸面了。 只是这么一耽误,原本准备两天后出兵北上的时间,又被延后了。 在乐进的请求下,原来襄阳城内愿意投降士颂的七八万人马,不论是正规军还是所谓的屯田军,又或者是各将领的曲部私兵,都统一进行了整编。 其中将近五千人,不愿投降士颂,但愿意放下武器不再抵抗的人,被当做俘虏向南押送过去。 他们在半年后到达南疆都护府,在那边成为汉民族的戍边力量。 剩下七万出头的部队,则统一更换皮甲后,换上了楚军新兵的装备。 在二十多万楚军的“督促”下,渡过了汉水,在樊城城外安营扎寨,做着最后的攻城准备。 樊城城内。 曹仁冷着脸坐在主座上,身边,牛金为首的武将们倒是神色如故,好歹现在樊城一线,已经聚集了十万多人马。 不论这些人马从前是屯田兵还是郡兵,私兵。 现在,这些人完成了最基础的整编之后,曹仁就准备把这些人当正规军用。 另外一边,以陈矫为首的一批谋臣,却没有武将这边这么淡定。 各种流言满天飞的此刻,士颂对中原世家斩尽杀绝的态度,以及对放下武器投降的武将们的宽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他们看来,武将投降了,士颂或许还会接受,他们想要投降,就只能在开战之前就做好投降的准备。 开战之后投降,士颂是不接受的。 “镇南大将军。” 最后,还是陈矫轻叹一声,说道:“如今有谣言说是魏王和诸位重臣,都已经被士颂所害,那乐进更是直接献了襄阳城。” “这樊城不过荆州地方一普通城池,若想固守,只怕不易。” “不必多言!”曹仁大手一摆,说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外面传来的消息,我也知道。” “但我不信!” “魏王自有天命,岂会冲出重围之后,反而遇害。” “更别说士颂小儿,哪里来的胆子,敢加害魏王,就不怕我曹魏不顾一切反扑他士颂吗?” 曹仁的思维,终究还是在按照常理,在推断分析。 根本没有想过,士颂不按常理出牌的可能。 另外,即便是曹仁想到了士颂发疯,不顾大局,宁可独自一人承受中原势力的反扑,也要杀了曹操,杀了曹操身边的骨干,让曹魏集团元气大伤。 那他曹仁,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他心中还有一丝期望。 说不定,这些消息都是士颂那边故意放出来迷惑自己的,乐进中招了,但是自己不会中招。说不定,魏王已经走其他的路线返回了兖州,现在正在组织军队再次南下。 他要做的,便是为曹魏集团,守住樊城,守住这大半个南阳郡。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按住南方三家诸侯的嚣张气焰,避免因为赤壁之败,给曹魏集团带去更大的损失。 陈矫见状,知道曹仁心中所想。 他是了解曹仁为人的,知道此刻不能在这事上多劝什么,于是转移话题。 “依照士颂此子往日作风,新投降归顺的武将,尤其是麾下有一大批军队的武将,士颂其人是不会信任的。” “定然是让这武将逼迫麾下将士为先锋死士,又以楚国本来的精锐部队为督战队,让他们先登攻城。” “这些人,从前都是我军留在汉水南面的后勤及屯田部队,战斗力应该不强。” “但打起来,也会消耗我军不少体力,我军可分成梯队,做好轮换准备,每日上午,下午,晚间分别轮换守城。” “避免被这些人消耗体力后,楚国精锐猛然杀出,让我们措手不及。” 曹仁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 樊城城外,军营。 乐进沉默地看着樊城城头的曹字和魏字军旗,心中颇为无奈。 “没想到我乐进,也有一天,会要对着曹魏军旗发动攻击。” 身边副将应声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放下武器,被送去南疆都护府好。” 他们的对话,被派来监军的马谡听到,却是隔着好远笑道:“只怕未必。” 见二人愣神,马谡继续说道:“二位可知道一个词,叫做生不如死?” “南疆之地,地广人稀,发展落后。” “虽然我楚国占据了广大地域,但那边丛林峻山之中,多有不服王化之人。” “我们迁移过去的百姓,流放过去的犯人,除了可以占据大片土地外,更要做好对这些蛮夷野人的防备。” “这批不愿北上对抗曹魏的归顺部队南下后,一来是作为军奴存在,是不会有自己的土地的。” “另外一点,便是他们会成为清理地方的死士。他们会被派入险要之地,探索敌情,搜寻埋伏。” “那边的蛮夷野人,可不会接受他们的投降,甚至双方之间连言语都不通。若是落到这些蛮夷手中,当场战死,便是他们最好的下场。被这些饿疯了的蛮夷抓住,生吃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 “生吃?”乐进忽然想起了传说中士颂对待程昱的手法。 斩断程昱双腿,当着程昱的面给煮熟了,生逼程昱自己吃下去,直接让程昱急火攻心而死。 马谡知道乐进的心里肯定会有触动,也不再多说这些,而是转头看向樊城,说道:“听说曹仁在城内聚集了十万大军,不知乐将军可有破敌良策?” 话题转移到战事上,乐进很快就恢复到了自己的大将风采,分析道。 “曹仁麾下,哪里会有十万战兵。即便是真有十万人,也不过是后勤,屯田兵而已。再就是零时凑数拉的世家私兵,或百姓壮丁。” “明日攻城前,可让颂卫营的鄂焕将军,将魏王,不,将曹操首级和那些曹魏骨干首级,全部拖到城门处展示,城内必定士气大跌。” “而后,我军为先锋,一鼓作气攻入城中。” “只是那时,还请马监军多多为我美言一二,让黄老将军,臧洪将军还有霍峻将军的部队,能尽早接应,扩大战果。” 乐进说着连忙向马谡拱手行礼。 按士颂的安排,乐进部为先锋攻城,打开缺口。 之后,黄忠,臧洪,霍峻三支人马,依次从其他方向跟进。 另外,还安排了陆逊的南蛮营在外围埋伏,这樊城里面的曹军,士颂是准备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呜呜呜!” 低沉的军号,在天亮时分响起。 乐进带着麾下七万人马,全面铺开。 他知道,此战之后,这些人里面能活下一半,就算是自己对得住他们了。 樊城城楼上,曹仁一眼就盯住了乐进,不禁心中大怒。 “乐进!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昔日魏王,对你恩重如山,把你从行伍中选拔出来,委以重任。更是将你列为五子良将,给予诸多荣誉。” “赤壁大败之后,更是让你前往襄阳收拾荆州残局,把汉水之南的数万将士交与你手。” “你竟不战而降,你又有何面目再见魏王?有何面目见曹魏故人?有何面目见中原父老?” 被曹仁喝骂质问,乐进心中本就有愧,只能无奈低头。 他本来也想要劝说曹仁投降,但转念一想,曹家也好,夏侯家也好,基本都上了士颂的必杀名单。 别说是他这样的降将了,就算是士颂麾下重臣如贾诩,不也是一样不能改变士颂的想法吗? “曹公已死,中原已乱。” “天下将重归汉皇,尔等莫要执迷不悟,再继续为曹魏效命了。” “归顺楚侯,戴罪立功,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乐进劝降的话,对比起曹仁的怒骂,显得那么的底气不足。 曹仁呸了一声,继续骂道:“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如你那般不堪,你以为,我曹魏之人,都是的贪生怕死之徒吗?” “我曹魏,自有我曹魏的风骨,我曹仁,决死不降!” 第599章 樊城攻防 没有任何意外,曹仁身为曹氏宗族大将,怎么可能有理由投降士颂。 也就只有老刘家掌握天下几百年后,会出现刘璋这种软骨头,也会出现刘晔这种一心为曹操效力,上书献策灭蜀伐吴的家族叛徒。 毕竟是跟着曹操一路开创基业的曹氏大将,曹仁怎么可能会和外姓武将一样,在关键时刻选择背叛曹家呢? 不得不说,曹操虽然给与外姓武将一定的权利,但是在曹魏集团内部,各方面重将,在曹操曹丕时代,还都是曹家夏侯家自己人。 即便是到了后来,到了诸葛武侯北伐时期。 曹魏这边,还是西面以曹真为核心的抗击集团,东南防备东吴的部队,则是以曹休为核心的抵抗部队。 所以,即便是看到了曹操人头,曹仁也说这是楚国这边伪造的,是假的,他不认。 “攻城!”乐进一声令下,几万归顺部队,如蚂蚁一般冲向了樊城。 他们没有投石车的掩护,没有攻城弩的配合。 有的,仅仅是士颂配给他们的简易云梯。 这种云梯,有厚重的底座,比起普通的楼梯要稳定得多,云梯的另一端有抓钩,可以牢牢抓住城墙,避免被守城部队轻易地推倒。 “放箭!”曹仁自然不会心软,不管对面这些攻城的人,原来是不是曹魏的后勤部队,现在这些人换了一身皮,换上了楚军的衣服,那就是他的敌人。 箭雨没有任何感情,落入冲锋部队之中,飞溅起一朵朵血花。 有人应声倒地,有人举起盾牌挡住。 有人哀嚎,有人被后面冲上的人直接踩死。 混乱之中,这群人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没有人会想要去拉其他人一把。 第一批冲锋的人,都是乐进特地选出来的“炮灰”,或者用这个年代的叫法,应该称呼为“喂刀”的部队。 这一批五千人,都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基本都是平日里混在军中做些杂务的人。 此刻,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云梯放置在城墙下,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便可以退回来整修。 这是乐进给他们的军令。 但显然,乐进欺骗了这些人。 这五千人别说完成任务,他们就算是真的冲到了樊城城门下,架起了云梯,也得守在云梯下方,扶住云梯,避免被曹军推倒。 若是攻克了樊城,他们还活着,才真的能算得上是捡回了一条命。 此刻他们想要后退回来,别说乐进身后霍峻的长林军部队,就是乐进自己的亲卫部队,都会把这些人给就地正罚了。 别说,即便是他们后撤,把后背暴露出去当靶子,更加危险。 “让第二批部队准备吧。”乐进看着前方冲锋的部队里面,转瞬就损失了大半,他知道,至少自己和士颂的第一个目标,消耗这些曹魏降兵的数量,算是完成了一部分了。 自己麾下有七八万人,士颂那边,一共也就二十多万部队。 他当然明白,对方会担心自己若是临阵倒戈反水,带来麻烦。 换位处之,自己也会想要削弱这些投降部队的实力。 只是士颂用了最极端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直接减少部队的人数。 一部分当做军奴押去南面当死士,一部分留在中原当做炮灰。 这些人里面,都是为了他士颂的基业拼命搏杀。 不论是最终死了,还是为他士颂的基业建立功勋,得罪敌人,都能让士颂放心接纳。 “去吧。”第二队五千人准备完成后,乐进也不拖延,直接派他们出动了。 他们的任务,便是冲上去,把前面半路就被击杀,掉落到地上的云梯捡起来,继续冲锋,务必保证樊城城墙下,能竖起几架云梯。 “来了。”曹仁看到乐进组织的第二波进攻,当即就发现了这批队伍的不一样。 他用绑在小臂上的护盾挡住对面零散的反击箭矢后,下令道:“所有弓弩手注意,优先射杀抬起云梯靠近城墙者。” “让陈矫那边烧好热水,敌军要爬城墙了。”曹仁回头又给传令兵补充了一句。 战局,也和双方预料的一样。 当第二批送死的部队冲杀上去后,本来被曹军阻住的攻势,得到了进展。 一架又一架云梯靠到城墙上。 也有不怕死,或者杀红了眼的战士,开始攀附着这些简陋的云梯开始攻城。 只是城楼上,滚石檑木还十分充足,纷纷将这些人砸了下去。 若是有人举着盾牌攀附上来,一锅滚烫的开水淋下去后,不论是爬云梯的,还是下面扶着云梯的战士,都被烫得哇哇大叫,失去了作战能力。 最后,也只能是被守城部队的弓弩手,近距离射杀。 “这些狗东西,死都不怕,为何投降士颂小儿!”牛金一刀把爬上城楼的楚军斩成两段,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怨恨。 他却忘记了,对面这些投降士颂的战士,又何尝不是为了求一丝生还的机会,才选择投降的。 很快,乐进派出了第三批和第四批部队。 前面一支轻装步兵五千人,冲上来就是为了登上云梯,攻上樊城城楼,打开城门。 另外一支五千人,则是分散两侧,还都身披皮甲。在这些归顺部队里面,算得上是“装备精良”的部队了。 而他们这些人,反而都是弓弩手,他们的目标,则是压制城楼上,还在向城外进行远程射击的弓弩手方阵。 即便是处于从下向上仰射的不利处境,但这支部队,在乐进副将的带领下,拼着先损失人手,也要靠近城楼,而后开始抛射。 慢慢的,他们还真就逐渐将城楼的弓弩手给压制住了,或者说把城楼上弓弩手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咚!”随后,第五批攻城部队,推着攻城车冲到了城门处,开始用攻城锤推城门了。 只是砸了半天,城门根本没有反应。 “让那些人不用砸城门了,曹仁一定把这处城门给堵死了。”马谡看了看,心说曹仁这是要决死一搏啊。 “应该是了,传令下去,让前方部队不用砸城门了,直接爬上城楼,拿下城墙后,直接入城放火!” 乐进其实根本不用马谡提醒,他派人推着攻城车砸城门,只是一种保险举措。 他的目的,是确认城内没有部队会突然从这边冲杀出来,他也好放心大胆地全面铺开攻城。 此刻的城楼上,虽然一批又一批的部队填了进去,但那樊城城楼好似一张深渊巨口,永远都吃不饱一样。 从早上攻到中午,乐进前后投入进去了六批部队,每一批都是五千人,算起来也有三万人马了,但这樊城,却岿然不动。 最让乐进感觉棘手的,便是城楼上那个壮硕的武将。 乐进认得那人,是曹仁麾下猛将牛金,这人在城楼上斩杀的人数,只怕已经过百人,只要是哪处城墙有进展,这人便带着一队精锐扑过去,生生把突破的希望给灭掉。 “将军,若是再这么硬凿下去,前面这三万人,只怕是一个都不回来了啊。” 乐进身边的将领,心中不忍。 他又不敢直接请求撤兵,只能是向乐进述苦,期望他能下令撤兵。 这一上午投进去三万人,只怕现在已经损失过半,这士颂再如何消耗我等,也要顾及面子的吧。 乐进沉思片刻,转头看向马谡,询问道:“监军大人以为如何?” 马谡看到城楼上惨烈的拼杀,再看向不远处乐进的亲卫队列阵所在,作为督战队的他们,也已经亲手斩杀了近千逃卒。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还有霍峻麾下长林军中调去的三千弓弩手,正由唐瞬统领,在乐进亲卫队之后压阵。 那些想要退回来的败兵,会先被这支人马点杀,若是好运冲了回来,才会被乐进的亲卫队斩杀。 “也罢,今日一早的攻城,不过试探罢了。这曹仁也是曹魏名将,麾下十多万部队既然集结起来了,我们想要靠堆人命拿下此城,还是有些难度。且让前军退回来吧。” 马谡知道今日死的人,还远远不够。 但乐进麾下的军队,也不能今天一天就死干净了。 否则士颂的面子上,还真不好看。 即便士颂现在已经和天下世家撕破脸,不在乎所谓的名声了。但身为臣子,还是应该为主公去思虑一二,避免后面美化洗白的时候,太过麻烦。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若是乐进所部死完了,后面不论用什么法子攻城破城,就需要正规的楚国军队冲上去填命了。 楚军将士不怕牺牲,但也不能白白牺牲。 既然监军松口了,乐进给了副将一个眼神,立刻鸣金收兵,让冲过去的几批部队立刻撤了回来。 最后一清点,活着回来的,不到三成。 连伤兵一起,不过九千余人。 剩余之人,对于乐进而言,基本算是死了。 对面的樊城城楼上,曹仁也好,牛金也好,也都大口喘气休息。 他们作为守城一方,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对方堆命似的冲击,给他们也带去了不小的损失。 伤敌两万有余,他们这边也损失了近万人手。 更别提箭矢滚石等守城物资的消耗了。 “将军,若是士颂真这般不顾人命来攻,这樊城,只怕是三日都守不住啊。” 陈娇默默地走到了曹仁身边。 “将军,这樊城内,说是有十一二万人马,但是能用之战兵,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万。” “今日才半日,我军就损失了九千人。后面绝不能如此消耗下去了。” 曹仁坐在城楼上的台阶上,任由后勤人员替自己包扎手上的伤口,沉默不语。 他知道陈娇的话是实情,但另外一方面,他心中倒是有一丝期盼,那就是士颂真的这么不顾一切的猛打猛冲。 那他曹仁,就在这樊城,为曹魏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把楚国的主力部队给多消耗一些,让楚国无力北伐,为曹魏的中原集团恢复实力,争取时间。 但曹仁却知道,这种想法,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回答道:“士颂不傻的,今日来攻城的,都是乐进那叛徒的兵。” “他们大多都是留在襄阳城内的辅兵而已,士颂本来就不信任这些人,想要消耗他们。后面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攻势了。” “襄阳城内也好,还是汉水南面也好。魏王留下的兵,以及那些被士颂裹挟的世家私兵,加起来怕不是也有小十万人。今日这才多少,大将军不可大意。” 陈娇继续劝道。 曹仁心里不爽,心说我自然知道不能大意,但你要我怎么办。 但此刻,别人依旧跟着自己守城,自己哪里能轻易发火,只能耐着性子问道:“先生可有破敌良策?” 陈娇一愣,心说我有破敌良策,那我不跟着魏王直接去赤壁多好,还会被逼入这种境况吗?但此刻,他也只能说道:“我们本来就有轮换值守之策,不如令精锐部队为主,配合后勤辅兵们来一同守城。一来避免精锐损失太大,二来也可训练后勤辅兵。” “让他们见见血,也好。”曹仁叹了口气,同意了陈娇的建议。 “另外,可令牛金将军,继续率领一支精锐,为机动部队,对于险情所在,给予支援。” “善,且依此令执行。” 曹仁站起身来,走到城墙边,眺望远处的楚军大营,心中感慨万千,最终只能叹息不语。 第600章 曹军援兵 第600章 曹军援兵 乐进的攻城能力,只能说是一般。 在第一天气势如虹地攻城之后,连续几天,都只是半夜偷袭。 他在城外叫喊,劝说投降,向城内射一些信件。 这些动作,对于曹仁而言,根本没有丝毫效果。 看乐进的手段不行,马谡也没有安耐住自己的心思。 在禀告士颂之后,他把曹操,程昱,荀攸,董昭,张辽,张合,许褚等曹魏骨干的人头全部都拖到距离樊城一箭之地,一字摆开。 而后,马谡派出南蛮营中的士兵,故意打扮成蛮族战士的装束,然后带着乐进,一起驱马走到樊城城下。 “让曹仁出来答话。” “乐进,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魏王惨死,你不思复仇,却助纣为虐,今日更在魏王面前率军攻我大魏城池,你不知羞字如何写吗?” 曹仁此刻,也算是看清楚了曹操等人的首级。 他先是嚎啕大哭,而后开始破口大骂乐进。 “曹仁匹夫,国贼曹操已死,你曹家气数已尽。此刻开城投降,让两军将士免去刀兵战火,保得性命,我自然会求主公,留你曹仁一个全尸。” 马谡故意在城外虚张声势,夸大其词,目的,便是为了激怒曹仁。 “否则。嘿嘿,我军破城之时,必定拧下你曹仁的脑袋当做球踢,便如此刻。” 说罢,马谡一挥手,身后,两队南蛮兵将程昱和张合的人头,一脚踢飞。 两队人之间,互相把张合和程昱的人头,踢过来踢过去。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死者为大。 尊重死者,是世上共通的法则。 但士颂就问一句,曹操组织摸金校尉,偷盗了多少坟墓,手下文武所得财富,有多少都应是别人的陪葬之物? 所以对曹军文武,士颂向来主张,不需要遵守什么尊重死者的传统。 对于曹魏势力麾下的文武,及豪门世家,其祖坟都让士颂给直接挖了,而且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大部队,直接用“搬山”的手段来挖。 就好像荆州蒯家的全部祖坟,杨家,习家的部分祖坟。 所得财物,士颂直接分给因曹军而被迫南迁的流民百姓。 此刻,所谓故意激曹仁的举措,士颂当然同意了马谡的计划。 他在曹魏骨干人员的人头上做文章,当然可以。 只是曹操的人头还有用,虽然用石灰粉裹了,有一定的保质期,但曹操的人头在后面攻略中原时,总需要拿出来用用的。 于是在士颂有意的安排下,最不被士颂所喜,下令屠杀百姓制作人肉干的程昱的脑袋,还有历史上在街亭大败了马谡的张合人头,丢给了马谡去糟践。 他们的人头,最先被当做球踢。 程昱的人头,被一脚踢到空中,对面的蛮兵也相呼应一般,的把张合的人头踢了过来。 两颗人头,在空中撞到一起又跌倒地上,任由地面的污泥把这人头弄得更加的肮脏。 “那人,是荆州马家的幼子马谡。”眼前的场面,已经把陈矫给吓着了。 虽然他也听说了士颂杀了曹操之后性情大变,变得暴虐残忍,但他没有想到士颂的近臣,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把敌方大臣的人头,在两军阵前当作球踢?这种极端之事,他想都不敢想。 更要命的是,曹操的人头,就在边上放着在啊。 还有荀彧,董昭,张辽,许褚等人,哪一个不是曹魏中枢核心。 身后家族也好,军中故旧也罢,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看士颂今日所做所为,那一定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曹魏集团给斩尽杀绝啊。 “马谡小儿!我必定生食汝肉。”曹仁龇牙咧嘴,双目圆睁,差点就要下令冲杀出去了,好在樊城南门已经被他自己堵死。 没有十天半个月,他自己都打不开这城门。 “放箭,用火箭!”陈矫立刻下令,逼退了楚军。 马谡自然不会把曹操等人的首级留在这里,任由其被焚烧。 后面北伐,沿路举起这些人的人头,对曹军士气的打击,何其重要。 就连站在后方,远远观看战局的士颂,脸上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他心中思索,都说司马懿能忍,什么诸葛亮送给他女人衣服羞辱他,他都无所谓,还能穿上这衣服任由诸葛亮羞辱。 但若是把他司马懿老爹的坟给挖了,把他老爹司马防的遗骸挖出来,当着他的面,挫骨扬灰,把他老婆张春华,拉到两军阵前,任由数千将士轮流发生点什么,他司马懿难道就忍得住不出兵? 也就是诸葛亮自己是君子,用对付君子的手段来对付小人司马懿,自然不被司马懿这样的小人所忌惮。 对付司马懿这样的奸佞小人,任何极端手段在士颂看来,都是理所应当,合情合理的。 “敌军军心不稳,让乐进立刻攻城。”士颂看到城楼上曹仁的身影被周围的人拖走,避免曹仁看到更让他心情激动之事。 但士颂要的,就是要趁热打铁。 “传令下去,待攻克许都,邺城之后,曹家女眷,全部没入教坊司,灭曹家有功者,人人可玩。此军令,派人在攻城部队身后,不停地大声朗诵呼喊。” 士颂心一横,直接下达了这“攻心”之策的军令。 人,都有兽性,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会被激发出来。 在士颂的要杀光曹氏男丁,把曹家女眷全部丢入教坊司去倍受凌辱的口号下。 曹仁的兽性,被激发出来了。 曹家宗族子弟中,还活跃在两军阵前的人,他们的兽性,也被激发出来了。 “杀!杀光这些畜生!”曹仁本来身披重甲,以避免被楚军的远程给狙杀。 但此刻的他,即便是身上穿着厚重的铁甲,依旧行动快速,一手提盾,一手持刀,在城楼上把冲上来的敌军斩杀。 曹仁的身先士卒,也的确是起到了鼓舞作用,众多的曹军将士也如他一般,在城楼上拼死搏杀,即便是自己被砍伤,甚至被斩断手脚,依旧死战不退。 他们宁可抱着敌军从城楼上越下,砸死城楼下如蚂蚁一般爬上云梯的敌军,也绝不投降。 士颂的“攻心”之策,目前看来,似乎是有些适得其反了。 “主公,敌军如今已成哀兵之势,决死反击之下,须臾之间,我军恐怕难以攻克此城了。”徐庶看出情况不对头,连忙出言劝说。 “我岂不知哀兵必胜的道理。”士颂淡然一笑,却没有下令让乐进所部停止攻击, 他反而是派出了周泰,率领三千颂卫营,和黄忠的三千赤血营这两支精锐部队,继续上前压阵,和霍峻部的三万人马汇合,做好乐进所部临阵倒戈的准备。 而且士颂特地嘱咐,让周泰带上乐进的儿子乐綝,站在周泰身边。 就站在周泰随时可以拔刀斩杀的位置上。 “主公。”徐庶还想继续劝说一二,他已经看出士颂的打算,并非是要攻下樊城,而是故意激励城内守军的斗志,而后逼乐进部压上去送死。 士颂对乐进部的死伤并不满意,他嫌弃乐进部死的人太少了! 徐庶心软,见不得无辜之人被杀,而且在他看来,乐进部麾下七万人马,大多都不过是曹魏集团后勤兵,屯田兵而已。 虽然是曹军,但和楚军之间并无仇怨。 更何况对方已经归顺了,你士颂也接受了,让他们当敢死部队,先锋部队,去用命打开局面,已经是徐庶能接受的底线了。 他想不通,士颂为何还故意要激怒曹仁,而后让这些部队去拼命? 只是徐庶的话没有说出来,却被贾诩给拦住了,只一个眼神,就让徐庶知道,自己再如何劝说,只怕都劝不住士颂了,只能长叹一口气,默默不语。 但士颂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徐庶。 “我要告诉天下人,尤其是曹魏那边的中原世家,我或许会在不得已时。能接受你们的投降和归顺,但是你们在投降和归顺之后,不过是我士颂不好直接对你们下手,但你们必须做好为我士颂去填命的准备。” “大氏族,世家什么的,交出你们家的田地财产,作为我麾下一官员,若有作奸犯科者,直接杀无赦。” “对于掌握兵权,或者以城池百姓要挟的将军,以及他麾下的那些各层武将,我是不方便直接对你们下手。” “但你们也别想在我麾下成为尾大不掉之势,别想要在我手下拥兵自重。” 作为另一个时空过来的士颂,对于晚唐五代时期的藩镇牙兵,可谓是深恶痛绝。 那些地方牙兵掌握军权之后,便对中央政令阳奉阴违,割据地方。 这种事情,士颂自然是要防微杜渐,从苗头上就杜绝。 就在士颂逼着乐进把手上最后的本钱,不要命一样投入樊城中时。樊城东北方向,其实出现了一支曹军援兵。 领军之人,名为朱灵。 此刻的他,正押运着一批粮草,从鲁阳地区赶来樊城。 只是士颂在樊城外攻城的气势,以及士颂让将士们呐喊的内容,让他胆战心惊之余,更是停下了自己前去支援的脚步。 朱灵,曹魏麾下中层骨干将领之一。 历史上的朱灵,初始投效袁绍,但他也是个有识人之明的人,和郭嘉等人一样,发现袁绍其人徒有其名,难成大事。 于是早早便离开袁绍,前往投效了曹操,成为曹操麾下,使用的很是顺手的中层将领。 之后,他便跟着曹操攻徐州陶谦,灭汝南袁术,定吕布,驱刘备,北定四州,南夺荆襄。 到了晚年,也是劝曹丕篡汉的侯爵之一,最终是安享晚年。 在演义的故事里面,他更是和路昭一起,成为刘备的监军,和刘备一起去徐州阻击袁术。 后被刘备骗去军队,返回许都后差点被曹操所杀。 在士颂到来的这个时空中,朱灵虽然没有大功,但在曹操麾下也一直兢兢业业,按照曹操的指令,完成各项任务,也积累了不少功勋。 百万大军南下之时,因为他办事稳重,被曹操留在后面押运粮草。 随着曹军中军骨干大员,都在赤壁一场火里损失惨重,曹操自己连同中枢大员被士颂一锅端了。 本来只是个杂号将军的朱灵,成为了后方粮仓押运部队中的最高统领。 再加上士颂杀死曹操及曹魏中枢骨干已经半个多月。曹操的死讯,传到中原之后,中原震动之余,更是陷入了混乱。 本来,有大批的人想要投降士颂。 但是听到士颂要斩尽杀绝的宣言之后,他们犹豫了。 后来,更是听说士颂把中原各大世家列入了必杀名单,要灭族掘坟,以泄心头之恨。 这些中原世家,立刻转变了风向,跑去支持留在许都的曹丕,支持他继承魏王之位,安定中原来对抗士颂。 而曹丕听闻曹操死讯,先是慌张,而后大喜。 这个一直都不喜欢自己,一直压制自己,想要扶持其他兄弟继位的老父亲,终于还是死了。 他曹丕,终于可以安心继承权利。 对于南面的反扑,曹丕根本不在意,中原诸州之力,难道还挡不住这些人。 大不了,自己让出部分地盘,等自己稳住后方之后,再徐徐图之便好。 曹魏统治集团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远在鲁阳地区的朱灵,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先是得到了曹仁的军令,让他押运粮草和军队,速速前往樊城支援。 而后,又收到了曹魏集团魏王令和大汉朝廷的军令,让他立刻率军前往支援曹仁。 朱灵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曹丕带着一干心腹离开了许都,前往邺城征募北方军队,准备再次集合大军南下荆州,找士颂复仇。 似乎所有人眼中,都默认他朱灵就是一个工具人。 曹仁这边看来,自己一定会遵照军令,前往运粮。 曹丕这边看来,自己一定会支持他继承魏王之位。 然后按照他的军令,带着自己麾下几千部队,冒死前往荆州前线,去和士颂的反扑大军拼命。 他们都不想想,自己也是人,也会思考。 “乐进都能投降士颂,我为什么还要去拼命呢?” “我和乐进可不一样,我可没有杀士颂麾下大将。我手下这几千人,对士颂又没有什么威胁。” “就连我本人,这个中庸平凡,寒门出生的武将,更不在士颂要灭杀的豪门名单之内。” “不论怎么看,我都符合士颂选用人才的标准。我为什么要去和士颂死拼?” 想到这里,朱灵喊来儿子朱术,把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信件,交给了他。 第601章 中原情报 第601章 中原情报 说起朱灵,很多人根本都不认识。 熟悉演义的人,也不过是认为他是曹魏一个的普通将领。 刘备煮酒论英雄,飞出牢笼后,在徐州轻易从他手中夺走了兵权。 他这人,是用来衬托刘备集团光辉形象的小角色,小配角。 在故事里,用他的无能,来衬托刘备的智慧。 但历史上的朱灵,虽然不是声名赫赫的大将,但也绝非庸碌之人。 甚至可以说,也是一个狠角色。 在他为袁绍效力时期,袁绍麾下武将季雍背叛了袁绍,投降了公孙瓒。 而这个季雍占据的城池里面,有着朱灵的父母妻儿,而袁绍也派出了朱灵去平定叛乱。 季雍很自然的用他的家人来要挟他,但是他根本不顾自己父母妻儿的安危,执意强攻,不给叛徒季雍一点活路。 最终,城池攻克了,叛徒季雍也杀了。 但是他全家老小,连同仆从数百口人,全部都被杀了,他成为了天地之间的一缕孤魂,无亲无故。 就连现在,跟在身边的儿子朱术,也是在投效曹操之后,另外娶的填房所生。 当士颂收到朱灵的降书时,暗组的人,立刻把朱灵的情报信息,交到了士颂的手上。 这样能让士颂能全面的了解认识,和自己打交道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朱灵手上,还有50万石的粮草。后面鲁阳地区的粮草辎重,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军若是前去攻鲁阳,可在他的配合下,轻易拿下鲁阳城?” 士颂玩味地看着手上的信件,又看了看朱术,接着侧目看向自己的谋士们。 徐庶微微一笑,说道:“朱灵此人,和我军交战次数并不多。” “此人多在曹军后方,押运军辎。要么作为各部将领麾下副将,所统领人马,很少超过万人,不过一中庸之将尔,如今既想投降,主公收下便是。” 既然徐庶发声了,算是愿意将此人接纳到自己这一系人马中来。 再加上朱灵此人,还真是可有可无,可杀可放。 收下此人,比杀了他更有好处,士颂自然会同意。 随即,士颂又问:“小朱将军既然从鲁阳那边来,多有中原情报。不知道曹操死后,中原局势如何了?” “曹魏那边,就只派朱灵将军带来一批粮食来支援曹仁吗?” 朱术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这次投降士颂,也算是他们父子的一场豪赌了,他也不得不赌。 若是传言为真,士颂杀了曹操之后性情大变,对效力曹魏之人斩尽杀绝,无所不用其极。就他们家的情况来看,还真是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留在许都的亲人,以及自己的生母。 呵呵,别说是自己的母亲,他朱灵的填房了。 大局面前,朱灵自己的父母都能放弃,何况这些填房。 若非自己在他身边,自己一定也是会被抛弃的。对于朱灵而言,大不了再重新生儿子就是。 想到这里,朱术冷到极致的心,又颤抖了一下。 他连忙回答道:“启禀楚侯。曹操死后,许都动乱不止,曹丕派王必率领大军进入许都,封锁皇城,实行宵禁。禁止信息传递。” “倒是听说,南面豫州和汝南地区,大批士人,响应原豫州牧刘备号召,在那边加入了刘备的军团,开始北上。” “听说那刘备的军队,一路上势如破竹不说,还秋毫无犯,深得人心。” “不论世家大族,还是穷苦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我部出发之时,听闻汝南郡,陈国郡,沛国郡都已经基本落入刘备手中。刘备军队正在攻略梁国郡,鲁国郡。” “传闻,徐州那边也有人响应刘备,只等刘备大军前往支援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士颂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刘备的进度如此之快,且如此迅速。 朱术没有得到士颂的反馈,依旧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听闻本来豫州一线,都是由于禁将军统领败兵,阻击刘备。” “但于禁所部,似乎连战连败,屡屡中计。十几万败兵,死的死,降的降。现在已经不剩多少,只怕只有五六万败军守在陈县,准备再抵抗一次。” “若是守不住,便会退回许都了。那时候,就只能靠曹丕公子率领河北军队南下支援,否则,中原尽失,已无法避免。” “除此之外,就听说东吴孙权那边,攻击合肥甚急。” “赤壁败军中的一部分,在五子良将中另外一人,李典将军的统领下,也都退入了合肥。配合合肥地方守卫也还在苦苦支撑。” “只是孙权提兵十万来攻,那合肥城只怕也守不住多久。之后东面门户打开,徐州,青州只怕也将进入孙权攻略范围之内了。” “孙权领着十万人马攻合肥?” 士颂笑着重复了一句朱术的话,玩味片刻,并未多说什么。 他略作思索,写封了书信,让人带去见朱灵。 对于曹魏麾下的一部分人,士颂当然还是会接受的。 他还没有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杀光所有人。 曹魏势力内部,杀一批,拉拢一批,肯定是既定的方针。 只是一般来说,聪明人都会拉拢有实力的,杀一批可有可无的人。 而士颂则是准备杀一批最有实力,或者说这个时代权力的核心,也就是世家门阀。 拉拢的,则是没有根基的寒门庶出之人。 不远处,樊城城楼上,战斗并未停止。 现在,这城楼已经是尸山血海了。 被士颂逼着拼命的乐进,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把自己麾下的几万人,赶鸭子一样赶上去填命似的攻城。 而且是东南西三处城门,一起围攻。 这次攻城,是士颂大军渡过汉水之后,攻势最为猛烈的一次。 在如此高压和高伤亡率的情形下,也有人受不到这份压抑,带着部队宣布反投朝廷,选择了反攻楚军阵地。 但压阵的黄忠,周泰以及霍峻部人马,没有哪一支是吃素的。 他们直接乱箭射杀大半,之后铁甲军守住阵脚,瞬间把这些人剿灭。 如此高强度的攻击,持续了一天,乐进所部降兵原本的七万人马,到今日战事结束,足足损失了四万多人。 还有一万多人伤势严重,基本丧失了作战能力。 但即便如此,士颂依旧没有放过这些人,他将这些伤兵全部打散归入屯田兵,要求他们在战后,成为自己的军奴一样的部队。 而且,都被分批次送往交趾郡以南,在日南郡乃至南疆都护府的地盘上完成开荒。 当然,他们的命运,比上一批被直接送去守边的降兵要好,没有被直接归入死士队伍。 那一批人在去到南疆,和当地的野人蛮族周旋之后,没有三五年,就基本死的差不多了。 最终不到两百人成功立下功勋,摆脱了死士身份,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戍边战士,在这里为大楚国的边疆安定,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另外一面,今日这一场猛攻。 让守城方的曹仁,也杀人杀得麻木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杀了多少人。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今天所杀之人,从前都是曹魏的兵,都是自己从前的袍泽。 看着其中不少部队被士颂的督战队逼杀,他的心态从狂怒到不甘,再到无奈,最终变得毫无波澜。 今天,他和士颂完成了一次“配合”,在付出了一万多将士性命后,和士颂一起完成了对乐进所部的“绞杀”。 这时,陈矫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说道:“将军,乐进那边,今天少说战损三万有余,加上前段日子的损失,乐进所部现在剩下的部队,只怕不到两万了。” “士颂再如何不信任乐进,后面也不会让他带着部队来填命了。” “只是这样一来,后面要来攻城的部队,很可能会换成楚国的主力部队了。” “好,老子终于可以开始杀楚国贼子了。”曹仁吐了口痰,那里面,满是鲜血。 陈矫心急,急忙说道:“将军!樊城城墙低矮,乐进部攻城,已经消耗了我军城防物资和军备了。” “若是后面还想要守城,就只能站在城楼上和楚军硬拼。到时候,黄忠所部弓弩手反而可以大摇大摆地站在城外射击我军。我军处处受治,这城如何守得?” “朱灵呢?鲁阳那边,那么多的军粮器械,都这么久了,他为何还不来支援?” “难道他敢抗命不成?” 曹仁这才想起,自家的后勤补给部队,已经好久都没有消息了。 算算时间,也应该有新一批的补给送到才是。 “还没有消息。想来即便是朱灵到了,见楚军今日攻城甚急,他也不敢冒险将物资运进城来。”陈矫话音刚落,就有一传令小校,从北门跑来。 “报,朱灵将军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曹仁接过书信看后,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才对陈矫说道:“陈大人,传令下去,今夜,全军分为五队,依次从北门撤出,退向。” 曹仁话语一顿,而后说道:“退向宛城吧。” 陈矫心中一惊,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从曹仁手上接过那封信一看,心里一凉。 “子孝兄见启,待兄见到此信之时,我之投效,已被楚侯接受。麾下五千儿郎及粮草器械等军辎,将一并呈交楚侯。” “后面,会为楚侯之内应,助其收复鲁阳,切断中原来援之道路。” “念及与兄多年并肩之情谊,亦为不负魏王往昔旧义,特写信告知。” “愚弟朱灵,所部人马,后续会和乐进将军一道,来攻樊城。” “樊城关隘虽险,然城小粮少,物资有限。若强守此城,大军必默。” “子孝兄之生机,唯有率军北还,走武关,回司隶。” “此信,乃我对曹魏之最后情谊,望君保重。” 没有必要去怀疑这封信的真假。 曹仁和陈矫都不用去考虑这一点,朱灵肯定是投降了,而且还得到了士颂的肯定。 这也是为何这么久了,朱灵的补给部队还没有来的原因。 也不用去担心士颂会不会故意在北面埋伏。 不论是守城,还是路上被袭击,城内的这几万人马,只怕都会损失惨重。 而且留在城内,待城破再突围,生还机会更小。 “将军,为何去宛城,而不是直接走武关,返回司隶呢?” 陈矫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显,留在宛城,最后还不是被士颂追上包围。 走武关返回司隶,重新整顿部队,再率军反击,难道不好吗? 曹仁摇了摇头,说道:“宛城,乃是荆州南阳郡北面重镇,虽然距离武关不远,但也是荆州城池。” “我受魏王厚恩,为镇南大将军,总督荆州军事。” “如今前方大败,荆北三郡,自我手丢失。若是我丢下荆州不顾,即便活着回到司隶,回到邺城。多年后,我又哪有颜面去见魏王。” “就是死,我这个督荆州军事的镇南将军,也要死在荆州境内!” “大丈夫既受国恩,城若破,有死而已。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 曹仁的眼神里,是一种决绝,一份坚定。 当然了,他是曹家人,曹操的族弟,曹操起兵时,他的命就和曹操绑定在一起了。 现在曹魏大厦将倾,他能做的,便是不失自己曹家人的风骨。 “再说了,此去宛城,未必就死。” “宛城城池高大,士颂经营多年不说,魏王也多有物资囤积加固。” “城内世家大族,不少都是当年背叛士颂的荆州世家,尤其是杨家为主。” “士颂对当年的叛徒以及我曹家,和中原世家斩尽杀绝,他们一定会和我同心同德,死守宛城。” “中原方面,曹丕公子已开始聚集北方军队,准备复仇。” “只等中原复仇大军到来,我们便可从宛城杀出,报仇雪恨了。”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曹仁也绝不会放弃。 “喏。”陈矫也被曹仁的无畏之心所感染,选择了全力配合。 他知道城内的部队,不可能全部撤回宛城,他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把精锐骨干带走。 留下的老弱病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站在对面,成为士颂手上的敢死队了吧。 第602章 歹毒心思 第602章 歹毒心思 曹仁退了,他放弃了樊城。 带着他手上最后的“主力”部队,一支经过这半个月残酷守城战后,蜕变成真正战士的军队,约莫三万人出头,连夜撤出了樊城北门。 而后,他给剩余的部队下令,让他们化兵为民,或者作为第二批撤退部队,向鲁阳方向撤退。 另外一边,士颂本来还真准备用自己玩得最溜的计谋,让自己麾下的精锐,换上曹军军服,跟着朱灵的部队一起进入樊城,然后里应外合拿下樊城的。 结果当天晚上,朱灵一封告密信,让曹仁断尾求生。 朱灵更是在确认曹仁逃走后,带着自己麾下的五千人对樊城发起了夜袭。 樊城被乐进猛攻了将近半个月,丢下了四五万具尸体,早已经身心俱疲。 且现在曹仁已经带着主力突围逃走,剩下的第二批突围部队,哪里会有战斗心思。 他们各个都想着自己如何逃命,又怎么会决死守城。 而城南的楚军听到动静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黄忠,徐晃,陆逊,霍峻,乐进各部人马齐出,蜂拥而上。 一夜屠戮之后,天还没亮,士颂就进入了死寂一般的樊城。 樊城当地的世家,本是习家的一个亲家。 只是他们家在士颂败退时,投降曹操的速度太快,甚至还帮助曹军剿灭支持士颂的将士百姓,在知道士颂归来后,开始还想要走习家的关系,再次投降士颂。 结果却听到消息,士颂对当年的叛徒大肆屠杀,就连他们家的姻亲习家,只要投降了曹操的子弟,也都被斩杀殆尽,还被习家从族谱除名。 这下子,这家人才决定和曹仁一起守城。 而现在,这家人,阖家老小,再加上家族私兵,仆从,仆从的一家老小,全部都被屠戮。 按照士颂的话说,老子不会给他们玩“赵氏遗孤”的机会。 以后任何我必杀名单上的家族,那就是九族亲属,再加上仆从家丁全家,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家丁若想要活命,可提前投降归顺,或临阵倒戈也行。 “降将朱灵,见过楚侯。” “末将无能,让那曹仁趁乱突围而走,还请楚侯责罚。” 朱灵手提这樊城世家族长的人头,跪在一边请罪。 他把自己想要弄智,打击曹魏军心,而后全力攻城立功的“心思”说了,好像他这么做,就是因为自己贪功,想要拿下樊城作为见面礼,来送给士颂。 结果他弄巧成拙,让曹仁跑掉了。 “跑就跑了吧。”士颂本来就对曹仁的生死无所谓。 曹操已死,曹家这些留下的宗族大将,他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朱灵的小聪明,士颂自然知道。 这朱灵也算是全了一份他和曹魏之间的情谊,同时也给他在曹魏的亲人,留下一丝活命的希望。 “攻取樊城,乐进将军所部,损失不小。朱灵将军所部人马,就直接划入乐进的麾下吧。”士颂没有变动朱灵的官职,而且依旧让他统领部队。 只是归入乐进麾下,那就是变相了归入了炮灰部队里面。 朱灵对此虽然早有准备,但心中难免失落。 他也不敢不从,毕竟自己昨天玩了个小聪明。 士颂后面的计划,便是进入樊城整修,准备继续北上,拿下宛城地区,鲁阳地区和武关。全面恢复自己在荆州的统治。 但新的消息传来,曹仁没有从武关退入司隶,而是进入了宛城,在宛城强行征兵数万,又将武关地区的部队,也调集了一批进入宛城。 他在宛城又聚集了七八万人马,准备死守。 接着,又得到了消息,说曹丕聚集了二十万河北兵马南下。 他在没有得到曹植,曹彰等兄弟认可的情况下,直接自封魏王。 对外,曹丕宣称自己继承曹操之位,要求散落各地兵马,听令于许都集合,作为勤王之军,巩卫国都。 只是局势变化,比曹丕预料中的要快得多,也猛烈的多。 原本,守在许都前面的,曹魏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就是于禁所部。 在中了诸葛亮的调虎离山之计,数万将士被困。 于禁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最终率领三万余残余军队,投降了刘备。 刘备的声望,一时震动中原。 在朱灵的配合下,士颂让臧洪率军去拿下了鲁阳地区,十分顺利。 鲁阳当地豪强,世家大族,在听说了士颂的“暴政”之后,哪里还敢多待,纷纷卷铺盖跑路。 留下的部队,战意本就不高,在朱灵半胁迫半劝说下,也都直接投降。 最后,臧洪率领五万人马进入了鲁阳城,再次隔绝了兖州,豫州方向进入荆州的东北方向道路。 但是同时,也让曹魏方面的反扑部队,有了一个明显的目标。 曹丕的大军,集合速度很快。 打着报仇雪恨旗帜的曹丕,在中原汇集大军之后,进攻方向,很可能就是鲁阳。 另外,暗组又传来消息,那就是曹家宗亲大将曹洪,和司隶校尉钟繇一起,在关中地区,也聚集了近十万新军。 他们正在向武关靠拢,准备冲出武关,来宛城支援。 虽然说这所谓的十万新军,和当年士颂南逃到荆南四郡时一样,不过是些百姓凑起来的新军。 但是十万人就是十万人,若是应对不当,还真可能被他们拖住脚步。 要是曹丕这边的中原大军再从鲁阳这边杀出来,然后再源源不断地从后方调集兵员,荆北地区,很可能会聚集起四十多万到五十万的敌军。 即便是士颂麾下有二三十万人马,也能拉百姓壮丁凑数,也不惧怕曹丕。 但士颂觉得,自己若是能不去硬刚这对手,那就还是不要去硬刚的好。 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这个楚侯,和那位皇叔刘备,还真有点当年西楚霸王和刘邦那小瘪三一起分兵攻咸阳的架势了。 不过是现在攻的不是咸阳,而是许都。 自己这边,将会拉扯住曹魏势力大批人马,就和当年项羽拉住章邯的主力秦军一样。 刘备则完全可以学刘邦,一路攻取曹魏防御薄弱处,率先攻下许都,“解救”天子。 至于江东孙十万那边,最新的一次飞鸽传书,是孙十万不顾周瑜劝说,执意猛攻合肥。 而且周瑜在参加了一次孙权的宴会后,回家就“病倒”了。 东吴说是周瑜周大都督在赤壁之战中,劳心劳力,此刻身体不支,所以倒下了。 但是东吴什么尿性,孙权这小人是什么货色,大家都懂。 只要可能对他孙权的统治产生威胁的人,孙权总能让你不得不“英年早逝”。 网上甚至有分析,东吴四大都督,前面三个,很可能都是孙权自己弄死的。 尤其是不要脸的吕蒙,当时为了避免刘备报复,身体一向不错的吕蒙,在杀了关羽之后,忽然就暴毙了,还传说是关公杀他报仇。 但最现实的可能,就是吕蒙被孙权直接毒死了,然后想要以此来缓和他与刘备的关系,避免刘备大军来袭。 此时,合肥守将刘馥父子,在得到了李典带来的一部分赤壁败军的支援后,虽然守城艰难,但还真就顶住了。 现在,他们以淮南地区为基础,背靠徐州的支持,和江东军队死磕。 不知道是孙十万真的不行,还是东吴军队中的江东世家在动歪心思。 总之,赤壁之战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士颂即将收复丢失的荆北,汉中等地。 刘备则快打到许都了。 只有他们东吴,过江之后,打了这么久,依旧兵顿合肥。 到手的,只有随时可能被曹魏夺走的半个九江郡。 “不能便宜了刘家人,刘备虽然人不错,但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把皇帝弄到手上。”士颂的心里,又开始谋算起来。 思来想去,士颂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现在汉献帝在许都,还有曹将王必,统帅许都大营的“天子护卫”军约莫五万人马。 这支部队说起来是天子护卫,但又何尝不是曹家留在许都控制天子,控制汉朝百官的呢? 历史上,耿纪、吉邈等人在许都发起兵变,想要救出汉献帝时,就是王必率军平定的叛乱。 虽然他自己本人,也在那场混乱中死掉了。 后来曹操听说他死了,顿时大怒,让汉朝百官全部到邺城集合,当天去救过火的站在左边,没有救火的站在右边。 然后便把那些站在左边,去给兵变者提供声威支持的人,全部都杀了。 王必在曹操心中,绝对是值得信任的心腹之人。 不然曹操不会把汉献帝交到他手上,不然曹操不会为了他,大肆屠杀百官泄愤。 而在这个时空,此时此刻,即便是曹操死了。王必依旧听从曹丕的安排,整顿军队,正准备在许都这边,为大军准备后勤和物资,以供曹丕大军到来之后,给予支持。 士颂这一次,并没有去找谋士们商议,而是自己思虑和分析了起来。 “我和刘备,在他曹丕面前,一定是派出偏师,防守刘备。而后亲统大军进鲁阳,救宛城,和我在荆州决战。” “若是能让曹丕去和刘备死磕,只派出偏师来救援宛城。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士颂不禁皱眉,心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促成这个结果。 但是最终,士颂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备所恨,曹操也。曹丕所恨,我士颂也。这两人最想要对付的人,都不是彼此啊。” 士颂刚想要让人把贾诩喊来,想要问问看这位“毒士”有没有什么奇招、妙招。 又或者什么阴招、损招的时候。 士颂的心里,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一个歹毒的办法,一个只有恶人坏人才会做的事,一个正人君子,仁义之主不会做的事。 但这事,士颂若是做了,天下局势,说不定就会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这个办法很简单。 就是:刺杀汉献帝! 只要汉献帝一死,而且是死在许都,死在了曹魏囚禁他的地方。 不论是仁义之主刘备,一心恢复大汉江山的他,此刻有没有取代汉献帝的心思,对于刘备而言,那无疑会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为皇帝举丧报仇,他刘备杀了弑君的曹丕,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汉统,他刘备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而且对于刘备而言,曹操不过是杀皇后皇子,曹丕直接“杀”了皇帝,他刘备绝对更加不能忍,一定会带着大汉朝的忠义之士,疯狂反扑。 曹丕这边。 汉献帝若是莫名其妙的死了,被人暗杀了。 刘备也好,士颂也好,天下各路诸侯也好,都把弑君的罪名安到他的头上。 他一定会想办法甩掉这罪名,而替死鬼,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最大利益获得者刘备。 于名义上来说,曹丕需要把暗杀皇帝的罪名推给刘备,而后让他自己占据道德和大义。 于实际利益上来说,他必须杀了刘备,这个刘家最后的旗帜人物。尤其是刘备疯狂的冲击下,他不得不全力拿下刘备,彻底把大汉的气焰浇灭。 至于还在荆州攻宛城的士颂,虽然也有一支偏师攻下了鲁阳地区,但显然士颂在没有拿回荆州之前,并没有进入中原地区的打算。 那汉献帝之死,对于士颂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没有多大的好处。 任谁,也不该把首要嫌疑人,怀疑到士颂的身上。 至少,短期内,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去把沈将军给我唤来。” 士颂下定了决心,准备动用自己手上最为精锐的那一支暗杀部队——影爪。 第603章 献帝被弑 第603章 献帝被弑 许都,大汉皇宫。 刘协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亢奋。 是的,他不过是曹家手中的傀儡,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存在。 但不代表他自己,愿意接受这种状态。 他少年早熟,从小就知道,大汉王朝陷入了困境,他也想要改变皇权旁落的现状。 只是他能有什么办法。 亲哥哥被董卓杀了,还把自己扶上了皇位。 董卓死了后,支持他的王允,还没有蹦两天,又有李傕郭汜两个禽兽杀了,朝政再次被衣冠禽兽把持。 之后,好不容易士颂率军勤王,把李傕郭汜的禽兽部队击败了,他却被百官所误,赶走了士颂。 而百官和自己,选择了信任奸雄曹操。 曹操不是董卓,他比董卓更狠。 一点点地把自己吃干抹净,给自己留了个空架子大汉朝廷。 当年,他也想要用衣带诏来为自己助力。 可衣带诏事发,他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保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曹操所杀。 再后来,刘备徐州大败,袁绍官渡大败,士颂颍水大败。 曹操的声望,一时无二。 似乎这天下,已经是他曹操的了。 接着,就是曹操公然违背白马之盟,自称魏王,杀了荀彧为代表的一群对汉朝还有同情心的骨干。 许都城内,他刘协早就是个空头皇帝了。 但物极必反,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正当他刘协认命,随时准备把皇帝的位置让给曹操的时候,自己的近侍,告诉了自他一个惊天消息。 “曹操赤壁大败,被士颂亲手斩杀,传首荆州。” “士颂,刘备,孙权三路并进,反攻中原,曹家大势已去。” “曹丕逃去邺城,整顿北方军民,现在的许都城内,不过是王必的三万多人马而已。” 在刘协听来,无疑就是两个字:机会。 许都城内,人心浮动。 不少人,尤其是本来就是墙头草的一些“聪明人”,都已经各自琢磨起自己和家族的未来了。 刘协找来了耿纪、吉邈等人。 自从衣带诏那一批人被杀后,现在他能找到的帮手已经不多了。 “二位,如今曹操死了,曹丕又去河北集合人马。” “许都城内,只有王必的三万人马。我们若是此时集合忠义之士,能否拿下许都。” 刘协很是激动,对于他来说,目前这种局面,仿佛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他重新掌握皇权,真正成为一个皇帝的机会。 耿纪、吉邈二人对视一眼,明白刘协如今的心情。 他们虽然同样很激动,但没有失去理智。 想要击败王必手下的三万军队,掌控许都,别说他们手上的那千把人了。 就算是换成士颂麾下的精锐部队,想要一千人击败三万人。怎么看,都有些不现实。 但是两人也没有打击汉献帝的积极性。 只能说道:“陛下,如今大势良好,刘皇叔的部队,在南面连连告捷,不日即将来到许都。” “西南面,楚侯也已经把那曹仁围困,很快也能再次出兵北伐,迎陛下还于旧都。” 不等他们说完,刘协立刻喊道:“所以啊!那曹家人一定会有动作。” “不论是再次胁迫我北去,还是直接在这许都城内加害于朕,谁都说不清!” “我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只能坐等被曹家人拿捏?” “那曹家子弟,在许都城内,骄奢淫逸多年,现在若不除去,以后不还是依旧骑在我们头上!” 两人最终还是被刘协说服,觉得现在,确实是一个机会。 即便是无法夺得许都城,但在城内制造混乱,假装士颂,刘备的军队来袭。 而后趁乱,带着汉献帝冲杀出去,一路向南,只要能和刘备的军队汇合,他们也就安全了。 三人商议一阵后,在刘协的坚持下,这次突围路上,只要遇到了曹家子弟的宅院,能杀便杀,不能攻杀,便直接放火烧死这些姓曹的逆贼子弟。 准备妥当后,和历史上一样,耿纪、韦晃二人,率领家将以及忠心皇室的少量禁军,在皇城城门集合。 而太医令吉平,则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吉邈、吉穆,集合一批汉朝的忠臣义士,和历史上一样,火攻许都南门。 在内应的帮衬之下,守卫许都的大将王必,在混乱中,被内应射中胸口。 一时间,无法指挥作战,只能在他亲卫部队的护卫下逃离混乱之地。 “杀曹贼,正朝纲!” “楚侯的军队来了,刘皇叔的军队来了!” 许都城内,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四处火起的混乱之中,没有人敢站出来去对抗城内叛乱的部队。 如今的局势,士颂和刘备派出偏师,偷偷来攻许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有些消息是瞒着众人的,让刘协他们不知道,但许都城内不少高层却是知道的。 那就是于禁已经兵败投降,所以许都和刘备之间,是没有阻隔的。 刘备的先锋部队杀来了,在他们看来,这是正常的事情。 混乱之中,甚至出现了不少人跟着一起“反正”。 从皇宫中杀出来的刘协,直接冲进曹操留在许都的丞相府。 曹操的儿子里面,曹昂死在荆州,曹丕如今在河北聚集人马,曹彰守在北面边疆,曹植在邺城。 但曹操还有部分儿子,现在正居住在许都! 曹林、曹玹、曹峻、曹矩、曹干、曹徽、曹均这些个庶出子弟,本来都生活在许都,他们耀武扬威,以践踏皇权为乐,早就让刘协不满了。 最近这些人,也想要向北逃跑,但却被曹丕下了死命令,不许离开许都,以避免人心动乱。 所以,他们也就留在了许都城内。 此刻,汉献帝刘协杀入丞相府,直接将他们捉住,一剑一个,亲手把曹操的这些个儿子,全部斩杀。 刚开始,他还能斩断曹林的人头。 后面力气不足,明明斩的脖子,却没有能把他们的头斩掉,但好歹,把这些曹操的儿子,全都给杀了。 至于嫁给他刘协的那两个女儿,曹节和曹华,早在刘协冲出皇宫之前,就已经被他所斩杀。 在刘协眼中,只要你姓曹,那你就必须得死! 依刘协的性子,恨不得把许都城内和曹操有关的所有人全部都杀了。 尤其是那些,明明是大汉臣子,世代受到汉朝恩惠的人,那些标榜自己是道德模范的人,在曹操得势之后,如狗一样跑去舔曹家子弟。 例如董昭,华歆之流,顶着汉臣的名义,靠出卖汉朝,出卖自己,以换得在曹操这边混的风生水起。 对于这些人,刘协就一个字,那就是恨。 听说这些人跟着曹操南征,很多都已经被士颂杀了,而且全家族都上了士颂的必杀名单。 但他刘协等不到士颂来杀这些人,这些人的家眷满门,他刘协想要自己杀。 “陛下,陛下!” 但耿纪还是把他拦下了。 耿纪跪在了刘协的面前,拦住了刘协杀向那些叛臣家宅的道路。 “陛下,曹贼在许都,有三万大军。我等义师,只有千余人马,突然发难之下,看似占据优势,但曹军若反扑,我等必定陷入危局啊!” “陛下,还是快快突围南下,去到刘皇叔大军军营之中,才算安全啊。” 刘协握剑的手不住的颤抖起来,最终,他选择了保持理智。 在耿纪等人的护卫下,冲出了南门。 他一路狂奔南下,想要进入豫州,去找刘备的军队。 许都城内,为了能掩护和帮助汉献帝突围,火是越放越大,即便是比不上赤壁那场火,但是一样也能映红了天空。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黑衣人,出现在了许都城西。 见许都方向,染红了天空的火光,一个身背重剑的大汉,急切说道:“老大,许都变故,我们得赶快过去啊。” “不急。” 站在一行人最前面的人,眼神坚定,目光紧盯不远处的许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哼。” 一个女声忽然出现,用软绵绵地口气说道:“这许都城发生变故,定然是有人心中不甘,想要趁着曹魏势力孱弱,亡命一搏了。” “我们紧赶慢赶,花了几天才到了这里,若是进城之后,那亡命之人却已经跑出许都,该如何是好?” “这?”方才说话的那位大汉,似乎也想到了这个点。 “我们不进城,直接绕路去城南。”领头的黑衣人说完便调转马头,直接开始绕路。 一边走,他也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们的动作得快,许都城内生乱,说不定是有人想要抢夺那人。” “若是他们得手,那人被严密看管起来,我们再想要除掉就麻烦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许都城。 “曹家在许都,还有三万大军,想要拿下许都的掌控权,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想,城内的变动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曹兵给镇压住。” “这些人敢生事,最大的目标,只有可能是带着那人冲出许都。而后,全力以赴南下去投刘备。在他们看来,只有进入刘备军营,才是最安全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 人群之中,也不知谁接住了这句话。 冷笑一声,说道:“一家子人?别的家里,或许还好。但他们这家人,可不一样。为了某些东西,别说隔着那么远的亲戚关系了。” “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亲情,道德,仁义,名誉,底线,都是可以丢掉的嘛?” 领头之人听了,也没有反驳,毕竟刘家不把亲人当亲人的故事,还真不少。 其实,在沈修接到这次任务的时候,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但这一路走来,很多事情他也想明白了。 只要是人,就会有野心,有私心。 只不过有的人把这些东西称为野心,有人称为雄心壮志,有人称之为愿望,有人称之为幻想。 有的人,想要骑在所有人头上,让全天下的人成为他的奴隶。 有的人,希望给世人一个更好,更公平,更有希望的生活。 很快,他们在许都城南的一处隘口,杀光了此地本来的探哨后,便留在此地,以逸待劳。 果然,天蒙蒙亮的时候,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走在最前面的那青年,身披金甲,一脸疲惫和放松。 正和身边的护卫将领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危险。 刘协也好,耿纪等人也好,都不是正经的军旅出身。 他们凭借着一腔孤勇,和一身忠义热血,拼死一搏。 趁着曹军颓势,在许都城内造成混乱后,趁机突围而出。 现在,离许都城已经很远了。 对于刘协而言,自己终于再一次的摆脱了权臣的掌控,获得了自由。 “只要找到皇叔,我便能安全的掌握皇权,亲自指挥皇叔的军队,还有士颂,孙权等诸侯之兵,全力北伐,把曹家连根拔除。” 刘协喝了一口水,笑着对耿纪说着自己的计划。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但耿纪在便是也只能笑着应和。 刘备也就罢了,耿纪是绝对信任这位落魄的皇叔的。 可是那士颂也好,孙权也罢,只怕没有刘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搞定。 只是此时此刻,耿纪也不便和刘协说明,只能耐着性子,说陛下圣明。 “按情报显示,那于禁手下还有几万军队,拦在皇叔军队之前。” “不过也有消息说,于禁已经被皇叔击败,归顺了皇叔。” “我们到了陈国郡内,可先派人打听一二,而后尽快南下,若是实在找不到路绕过曹军部队,我们便向西南行军,直接去荆州,找楚侯的部队。” 另外一个领军的将领韦晃,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对,楚侯乃是儒学传承,最重忠义,曾经也曾勤王于关中,击退叛乱的西凉军,还为陛下和曹贼作战过。” 太医吉平对于鼓励医学的荆州,也有着天然的好感。 “也行。” 就连刘协自己,也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 只有耿纪心中,隐隐间总感觉有些不妥。 “嗖!”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没有任何征兆。 直飞刘协面门。 刘协先是看到一点寒芒,惊讶片刻,才发现那是一支可以要自己命的利箭。 这利箭,自高空飞下,速度奇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左右之人,想要救援于他,可这些人之中,哪里有绝世高手。 一个个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箭,直接射穿了刘协面门! 这箭,力道不止,直接把刘协的身体,从战马上带飞下来,钉死在了地上。 寂静。 冰冷到极致的安静过后,才有人猛然反应过来,大喊大叫:“有刺客,有人弑君!” 只是等待他们这一群非正规军的。 却是十三个武装到了牙齿的,没有丝毫人性的人形杀戮机器,从不远处的山林间,走了出来。 而后,便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所谓大汉朝廷最后的忠臣义士,不过是一群空有热血却无多少本事的落魄世家子弟。 他们的绝地反击,和历史上一样,最终还是失败了。 只是和历史也有些不同。 他们没有被曹操斩杀,而是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荒郊野岭。 第604章 连锁反应 第604章 连锁反应 “曹贼!安敢弑君!” 刘备得到汉献帝刘协,被一队黑衣人所杀的消息时,已是刘协死后的第三天。 那群黑衣人毕竟只有十多个人。 耿纪,韦晃等人虽然武艺不行,但是突围出来后,身边好歹还有近百人。 见汉献帝被冷箭射杀后,这些人还敢冲杀出来,他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发疯一样,想要围杀这群“刺客”。 但刚一交手,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这群黑衣人的战斗力,太恐怖了,自己这边,没有人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不论是使用扑刀的,重剑的,还是使用长枪,飞刀的,流星锤的,这些人闪躲腾挪之间,每一次出手,就带走自己这边一条生命。 而且这些黑衣人的武器装备,实在是太好了。 即便是自己这边的军士偶尔有机会,不要命地砍中对方一刀,也会被对方身上的盔甲,甚至内甲所挡住,根本伤不到对方分毫。 包括耿纪等人在内的这百余人,很快就被杀灭。 即便是到了最后,有人看出问题,开始溃逃,也被他们追上结果了性命。 只是好歹这些黑衣人,人手不足,杀完他们这些人后,体力也会下降。 还没有来得及清理战场,后面的曹军追兵,就在王必的统领下,追了上来。 王必本来还想仗着自己受伤,好好休养一阵子,结果听说汉献帝逃出了南门,他立刻就不顾伤势,带着人追了出来。 他准备将刘协,从“绑架者”的手中“解救”出来,而后迎回许都。 只是看到满地的尸骸时,王必傻眼了。 谁这么大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汉献帝一行给截杀了。 王必这次带着三千最为精锐的部队,其中还有曹操特地留在许都的五百虎卫。 他就是为了避免刘备或者士颂那一边,事先得到消息,派出人来接应刘协。 但看现场这架势,绝对是有人,更希望刘协死了。 王必不敢久留,匆匆找到刘协尸体,以及耿纪,韦晃,太医令吉平的尸体,就返回了许都。 他却没有发现,吉平的儿子里面,二子吉穆虽然重伤,但却未死。 吉穆躲在尸体堆中,偷偷观察。 见汉献帝尸体被曹军带走后,他默默闭上眼睛。 而后,他带着伤势南下,终于在第三天,见到了刘备军先锋,汉寿亭侯关羽。 关羽听说此事之后,知道事情严重,一面立刻派人将吉穆送到刘备处,一面派人赶去事发地,将现场清理,收集曹魏弑君的证据。 之后的事情,就精彩了。 刘备全军挂孝,打出了为汉献帝复仇,诛灭叛贼曹家满门的旗号。 曹丕这边,也宣称有贼人劫走皇帝加害,多半就是刘备想要取而代之,伪君子刘备,才是弑君之贼。 他曹家乃是大汉忠义之臣,要为汉献帝报仇。 曹丕这边,其实也从王必这里得到了消息。 虽然他本就看汉献帝不顺眼,但也不会傻到直接就把刘协给杀了。 他发布的公告里面,情况是这样说明的。 有贼人趁他北去集合军队之际,偷偷潜入许都,策反了耿纪,韦晃等人,诱导这些人叛乱。 混乱之中,劫走了汉献帝刘协不说,更是斩杀了曹家的两个皇妃,更是把许都城内的曹府子弟,杀了个一干二净。 这贼人,和他们曹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且,曹丕居然还拿出了一份刘协用血留下的“遗诏”,说是能救自己便救自己,若是不能救自己,就请曹丕为天下计,另立贤君。 若是刘家子弟有可辅佐之人则辅之,若是无人可辅,为天下百姓计,曹丕可接受禅位,代汉自立。 于是乎,魏王曹丕,在三次推辞,“大汉群臣”三次请求之下,自称曹魏国主。 他表示一日不为汉献帝报仇,就一日不称帝。 他集合起来的那二十八万大军,现在自然是全军南下,去许都南面,“讨伐”他口中的弑君逆贼刘备。 按照曹丕自己的话来说。 与士颂之仇,乃是私仇,与刘备之仇,乃是国仇,自己绝不是那因私废公之人。 消息传到士颂这边时,正是士颂大军包围宛城之时。 “主公,主公。”马谡毕竟还是年轻,虽然也算是历经了不少战事了,但是此刻,听闻献帝被弑的消息,还是失了稳重。 “陛下被弑,那曹丕自立为魏国国主,说是刘备派人弑君,想要篡位,已经起大军,讨伐刘备去了。” “而刘备也以曹丕为弑君逆贼,全军挂孝,北上迎战,双方正在许都一线对峙。” 马谡这一喊,周围之人,脸色纷纷变动,表情各异。 原本闭目养神,悠然自得的贾诩,整个人仿佛一顿。 而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默默地瞟了一眼士颂。 眼中,尽是些说不清的情绪。 他自然能看穿一切,而且贾诩很肯定,自己定然是世上第一个看穿事件真相的人。 贾诩在内心,也默默分析着。 “皇帝死了,对于他来说,有着巨大收益,而且不论是从长远来看,还是短期来看,他得到了好处也是最多的。” “虽然在世人面前,他是仁义君子,但我却明白,那不过是这小子的伪装。” “他对大汉朝廷,没有半分敬重。而且为人心狠手辣,为自己的野心,能无所不用其极。是宁可让天下人受尽困难,也要完成自己志向的人。” “唉。” 可是最终,贾诩也敢把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而是化为了一声长叹。 在外人听来,就好像是他贾诩,在为汉献帝哀叹一般。 若是从前,他贾诩还可以不屑地安慰自己,很多事情自己只是不想,不选择说出来。 但现在的他,是真心的不敢了。 杀了曹操之后,在贾诩看来,正如自己当年和士颂说得一样,曹操若死,便可祝贺士颂拿下这万里江山了。 此刻的士颂,哪里还有从前半点的“妇人之仁”,那种表面上的虚伪仁义,都士颂丢得干干净净。 屠灭世家,掘墓鞭尸。 那些曾经跟着曹操的世家,若是落到了士颂手上,只怕都是这种下场。 不论是传承了多少年的门阀世家,士颂除了杀你们家的活人,还挖你们家的祖坟。 直接把这家人存在的痕迹,从世间抹去不说,还要着书立传,把这家人写成奸佞小人,令后世之人,对他们这家人深恶痛绝。 而且士颂此法做得很绝,不单单是用正史的方式记录,他还故意准备一系列的野史类的书籍,用来佐证正史。 后世,就算是有历史研究者,在发现这个时代的正史,野史上,都记录了某家族的恶行时,即便是有对于这家人有利的其他记录,后世之人,只怕都会更加相信有更多记录的资料。 这些家族的口碑,算是完了。 士颂此法,比始皇帝焚书坑儒还要绝,还要毒。 贾诩一来不想死,二来也不想家族覆灭,三来更不想自己留下万古的骂名。 所以,即便是他看破了士颂的行为,此刻,也不吭一声。 倒是徐庶这个庶民出身,又被汉朝权贵和贪官打压过的人,笑着说道:“此乃天意,不论陛下为何人所杀,刘备和曹丕决战,倒是省却了我们的一番麻烦。” 旁边的马良,也点头认同。“是啊,本来曹丕的大军,肯定是要攻鲁阳,来支援宛城的。” “而刘备,本来也是存着让我们和曹家死拼一场,他好在后面捡好处的心思。” “现在他们两家,不得不提前拼杀一场,还真是让我们,能更加从容的布局了。” 马良话里话外,也是一个意思,那就是汉献帝死了,对于士颂集团而言,是个好事。 当然,除了贾诩外,还真没有人会去想,献帝的死,和自己这边有什么关系。 在大多数人看来,就情报来分析。 当然就是汉献帝自己从许都城内杀出去,结果路上被曹魏追兵给杀了。 士颂似乎根本不太在乎汉献帝的生死,只是淡淡地说道:“陛下被弑,天下必然有变。” “我军不可懈怠,当全力以赴,拿下宛城,重夺武关,先拿回我楚国旧地。” “之后,静待中原变故之后,天下大势何去何从。” “喏。” 虽然看不明白士颂的心思,但士颂的话,其实也算是目前楚国集团最好的选择。 拿回荆州,汉中的地盘,恢复到士颂起六十万大军北伐曹操之前的控制区域,恢复到鼎盛时期。 而后,在整理好自己内部之后,再根据中原和东面的战事,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决策。 “武关不急。” 贾诩忽然吐出一词,让士颂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曹丕因汉献帝突然死了,不得不率领大军去和刘备死磕。 刘备现在,说起来不过集合了一些“乌合之众”:原本在江夏郡守着,有着三万多中军,后来从士颂这里敲诈走了东南亚蛮族俘虏,前前后后也有万余人。 再接着赤壁一战,刘备军抓捕了三万多俘虏。 而后大军北伐,在豫州境内,以他刘备的名号,又招募了两万多“义勇军”新兵。 接着靠诸葛亮的谋划,计破于禁,虽然有些损失,但最终逼得于禁带着四万多手下直接投降。 这一来二去的,刘备麾下也有了十二、三万人马。 再加上多年来积攒的粮草,从士颂处“借”来的资源,还有赤壁的战利品,豫州境内的州府库存。 刘备的军队辎重支持,还是能坚持个大半年的。 另外,刘备麾下,关羽,张飞,赵云这三个万人敌要是也算上,那刘备军的战斗力可就不止那么一点点了。 更别说,现在还有诸葛亮给他刘备当军师。 即便是对面曹丕有二十八万军队,也有司马懿辅助支持,但士颂还真就更看好刘备这边。 士颂明白,贾诩只怕也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才说出“武关不急。” 曹丕和刘备之间,曹丕若败,刘备必能入驻中原占据兖州豫州。 那时候士颂若是挥大军东进,必然和刘备对上,虽然不惧刘备,但现在还不是和刘备翻脸的时候。 倒不如趁刘备拦住曹魏主力的时候,从武关北上,再次进入司隶,拿下关中。 后面,占据交州,益州,荆州和关中司隶之后的楚国,可以选择向西拿下雍凉扩充实力,也可以从关中渡过黄河,北上拿并州,蚕食河北诸地,全面包围中原。 当然,也可以顺势出虎牢关,向东攻兖州,徐州。 而想要拿下司隶,就必须要除掉曹魏集团留在司隶的军团主力。 这支军队,如今正在曹洪的统领之下。 若是没有意外,因为曹丕无法分身,必然会由曹洪统领这支部队,南下来支援宛城的曹仁。 这在贾诩看来,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曹洪的能力,连曹仁都比不上。 若非夏侯渊现在得跟在曹丕身边,由夏侯渊率领这支部队南下,只怕贾诩还会觉得麻烦,会劝士颂抢先占据武关,堵住曹魏的关中军团,来荆州支援。 现在嘛,领兵来支援的人是曹洪,那围点打援的战略,已经出现在了军帐内许多人的脑海中。 第605章 仁主之威 第605章 仁主之威 士颂这边,做出了围点打援的准备。 他就还真没有派人去攻武关,故意给曹军留了支援宛城的可能。 他集合大军,就在宛城周边,开始布置起来,把宛城团团包围,算是“锁城”了。 宛城地势颇高,若是想要包围宛城,攻城部队天然处于低洼处。 想要强攻宛城,攻击方,会处于更加不利的局面。 这也是宛城作为南阳郡北面重镇,南阳治所的天然原因。 不仅仅是南阳郡的交通要道,更是因为这里易守难攻。 现在,乐进的那批部队,已经被士颂赶鸭子一样,把命都填到了樊城攻防战里面。 拿下樊城之后,又得了三万多“曹军”俘虏。 但士颂不打算把这三万俘虏收编了,而是直接把这些人贬为军奴。 任何时代,任何团体里面,都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都有一群人,骑在另外一群人头上,都有一群人,喝着另外一群人的血,快活过日子。 他士颂不是神仙,他改变不了这样的局面。 他能做的,不过是把自己不喜欢的人,做恶的人,他觉得活该的人,自己眼中的恶人,踩到那种悲惨的处境中去。 “宛城,不可能如樊城那样,日夜强攻了。” “别说这些降兵了,就算是我楚军精锐,若是强攻宛城,只怕也会损失惨重。” 马良站在士颂身边,看着那些军奴围着宛城开始挖战壕,不禁发出感慨。 徐庶也无奈道:“这曹仁不从武关撤走,反而在宛城内聚集十多万乌合之军死守,对于我们而言,还的确是有些棘手。” “不拿下宛城,我们还真不好推进中原,不能北上司隶。” “无妨,宛城被围,终究粮草有限,围他三五个月,此城不攻自破。” 贾诩倒是一点都不急。 在他看来,士颂被宛城拖住也好,不然真一下子收复荆州全境,后面刘备派人来求援,你还不好不去中原帮忙。 现在一句话,宛城内部有十多万曹军精锐,不得不防,就可以让士颂不用率领大军离开。 至于后面刘备和曹丕的胜负,即便是刘备真的败了,曹丕麾下部队的损失,应该也不小。 士颂主力大不了离开宛城,去鲁阳抵御曹丕就是。 而且,还可以趁机,就在这宛城城外,布置好防御阵地,不仅仅是现在要挖的壕沟,后面士颂会围着宛城开始修建碉堡群。 类似长城中的每一段,都会有城堡或者烽燧一样,只是士颂这里,各个碉堡之间,不会有城墙连接。 再配合无数的陷阱,曹仁若是想要突围出来,那时候就攻守异位了。 曹仁那十万多的乌合之众,在士颂看来,是没有一点点希望的。 所以士颂完全采纳了贾诩的建议,对宛城围而不攻,让曹仁只能在宛城城内坐以待毙。 同时,配合攻心之策,用投石车向城头抛射带有书信的石头,封官许愿。 只要拿着曹仁人头来降,可以得到各种好处。 另外,士颂又派出了徐晃所部,去往西北方向,“拦截”随时可能会出现了曹洪部队。 暗中给徐晃的吩咐,却就是明面上努力阻拦,但一定要让曹洪在付出一定代价后,还真就能突破防线,来宛城支援曹仁。 废话,若是你援军不来,我还怎么围点打援。 为此,士颂还特地把马谡派了过去,作为随军参谋辅助徐晃。 只不过有言在先,马谡决不能独自领军,只能在中军营帐里面帮徐晃分析战局,出谋划策。 同时,许都城外,汉魏双方,对峙前线。 倒是出现了很奇特的一幕。 双方,都在为汉献帝戴孝发丧。 双方,都表示自己代表正义。 双方,都说对面弑君,自己要为正统皇帝复仇。 大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此刻,正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脸麻木。 刚刚走进军营的诸葛亮,也叹息不已。 “主公,还请莫要悲伤过度,如今大汉天下,已是风雨缥缈,您乃宗亲之中,最后的一杆大旗了。” “若是您病倒了,这兴复大汉的重任,又有谁能担起?” 诸葛亮是真心感服刘备的,在他眼中,士颂虽然也心怀百姓,但难免极端。 虽然说不上虚伪,但对敌人的手段残忍,确实令他心寒和不喜。 倒是刘备,仁德无双,心怀天下。 不论世家大族,还是普通百姓,在他这里都能一视同仁,都是视为自己子民。 更别说刘备为了请他出山,三顾茅庐,对他的建议,言听计从。 不论怎么看,刘备其人,都是他心中,都是最适合自己的主公。 “军师,各项安排可已妥当?”刘备看到诸葛亮,连忙询问。 他对诸葛亮,早已心服口服。 从诸葛亮帮助自己守江夏起,算无遗策,就没有能在他计划外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谋士,若是能早些年得到,他哪里会被曹操一路从北赶到南面,惶惶如丧家之犬。 “都已妥当,各位将军,只要依令而行,自可击破曹军,为陛下复仇。”诸葛亮知道刘备在担心什么。 就在早上的军议中,刘备也好,孙乾简雍等人也罢,都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毕竟对面曹丕,手上有二十八万军队,自己这边东拼西凑,不过十万多点人马而已。 而且里面还有六,七万都是曹魏降兵。 尤其是于禁部,投降自己这边不到半个月,若是忽然倒戈,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但诸葛亮却是气定神闲,布置了各种安排。 “曹丕那二十八万大军,比曹操在赤壁的百万大军又如何?亮,挥一挥羽扇,自可灭之,啊。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人心,诸葛亮故意开玩笑一般给诸位打气。 而后便将他的安排说出:“曹丕所部军马,多以河北屯佃军为主,战力并不强。” “其麾下文武之中,所谓四友,司马懿勉强还能算是有些才干。” “陈群为主公旧部,其才干多为治理地方。至于吴质、朱铄,哪里比得上曾经的五子良将。” “至于勇武之士中,曹宇,曹泰,许仪,典满这些人,哪里比得上他们的父辈。” “也就只有夏侯渊,王双二人,或许还有些能耐。但这二位,又岂能是关张赵三位将军之敌手。” “诸位担心兵力之事,在亮看来,这山川水火,日月星辰,皆可为兵。赤壁之火,便是例证。” “多过我们的那点兵马,根本不足为虑。” “而且曹丕此刻处境,比我们难多了。曹仁大军被困于宛城,关中曹洪所部,必然走武关进入荆州去救援,以抵御士颂。我军西面,可无忧虑。” “而河北幽州,昔日公孙瓒之旧地。曹彰厉兵秣马,割据一域,俨然已经自成体系。” “否则此刻,他定然会成为曹丕麾下大将。他既然不在,说明北面曹魏边军精锐,并未南下支援,曹彰心中,已有自己的计较。” “青徐方面传来消息,有人拥立曹植上位,只是曹植此人,虽有文才,但想要割据城池,逐鹿天下,只怕还力有不逮。而这个东面,便是我军之机遇所在。” “如今中原将乱,天下皆知。曹丕自己,岂能不知。他远比我们着急。” 说完,诸葛亮微微挥动羽扇,做出了自己的安排。 之后的许都战场上,关羽,张飞,赵云等名将,轮流上前挑战。 曹丕虽然心中有火气,但是司马懿不傻,知道面对这三位爷,己方这边没有人是对手,最拿得出手的王双,绝对不能去和这三位玩单挑。 他死死拉住曹丕,说不可轻动,当用大军压迫,以威势取胜。 在司马懿看来,对面刘备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根基,就连江夏郡,也都是从士颂那边借来的。 而且,就在这时候,听说曹丕的好弟弟,嫡亲的弟弟曹植,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徐州。 就在他的几个诗友的拥护下,自立为徐州牧。 就连原本在合肥前线的李典,也作为五子良将之一的代表,前往徐州,承认了他的地位。 原因无他,就是希望徐州这边能更好的组织起来,有一个旗帜性的人物来整理地方,而后能更有力的支援合肥前线。 只是李典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刚到徐州,刘备的军队就来了。 而且领军的人,还是熟人,正是和他一样并列“五子良将”的于禁。 于禁中计投降刘备后,在刘备的“推心置腹”下,算是半推半就,表示自己愿意跟着刘备一起“兴复汉室”。 此刻,于禁带着三万人马来攻徐州。 在他打出刘备的军旗后,他算是体验到了站在刘备这位仁义之君这边的好处。 从前他是曹操的兵,来徐州不说人人喊打,那也是人嫌狗憎。 但这次,换成了刘备军的军装,待遇完全不一样了。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攻入徐州腹地。 结果部队刚到小沛,本来就因为曹操被杀而人心浮动的小沛城内,在城内本地大族的帮助和鼓动下,直接选择了投降。 毕竟,刘备在徐州的时间里面,在小沛这里驻军许久,深得人心。 口子打开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赵云,也带着一万精锐部队偷偷来到了小沛。 又让简雍带着自己的书信,暗中去见徐州当地的豪族代表陈登。 而徐州地头蛇,话事人一般的陈登,在见到简雍并看了刘备的书信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本来刘备只想要陈登给他一个回信即可。 哪里却想到,陈登本人,直接跟着简雍,亲自来见刘备。 一见刘备,立即跪地嚎啕大哭:“使君,您终于回来了啊,陈登不负使君所托,保住了徐州百姓。让他们未被曹贼屠戮。” 说起陈登,这位三国历史上很少被人关注的徐州地头蛇,不仅仅是一个聪明人,更是一个和刘备惺惺相惜的人。 只是他没有糜竺的胆色,敢舍去徐州家业,去跟着刘备打天下。 徐州陈家,陈登和其父亲陈珪,原本得到陶谦的尊重,参与徐州政事。 后来陶谦三让徐州给刘备后,他们陈家正式开始为刘备效力。 后来刘备的徐州被吕布所夺,他便顺势投降了吕布,支持吕布以保全家族。 再之后刘备和曹操联手灭杀吕布,徐州归曹操所得,他便顺势和刘备一样,归入朝廷名下。 当然,也算是归顺了曹操。 刘备和曹操煮酒论英雄后,借着阻击袁术的事情带兵来到徐州,正是他配合刘备安定了徐州地方,再次归入刘备麾下。 但曹操趁着袁绍无心救援,率领大军攻破徐州,桃园三雄分散,刘备北逃,张飞落草,关羽被迫降汉不降曹。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登再次归顺了曹操。 而他也是个有本事有底气的。 即便是他在这么多主公之间反复横跳,不论是刘备,曹操,吕布,陶谦等,都能容得下他。 毕竟,有他辅佐,徐州基本就算是纳入自己囊中了。 历史上的陈登,还没有等到赤壁之战,就已经因为爱吃生鱼片,肚子里面有了寄生虫,又不听华佗的劝说而死。 但在这个时空里面,或许是得益于士颂大力发展医疗的缘故,陈登原来那病症,只有华佗能看,但现在却有一大批医生可以治疗。药物也充分了许多。 陈登本来就年轻,所以活到了现在。 而借助陈家在徐州的地位,陈登的才智,现在得徐州,名义上奉曹植为主。 而实际上,陈登又何尝没有如青州臧霸那样,想要半独立的心思。后坐看天下成败。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在刘备的到来后,都被陈登放弃,义无反顾地再次投入刘备麾下。 并给刘备献上了奇谋。 第606章 徐州之变 第606章 徐州之变 陈登见到刘关张等人,神情恍惚。 而关张二人,本来还对陈登颇有不满和戒心。 但这种心思,也都随着陈登那句“不负使君所托”化为乌有。 关张二人立刻明白,这个陈登一定是心向大哥的,只是大哥仁义,见不得徐州百姓再次蒙难,故而安排陈登留在徐州,为徐州百姓谋求一条生路。 “元龙,何至于此,快快请起。”刘备是连忙扶起了陈登,询问起徐州情报。 “使君安心,登有一策,可助使君,兵不血刃,轻取徐州。”陈登显然是早有准备。 两日后,李典率领自己的直系部队,到小沛一线来做布防。 但他也收到了于禁的密信,说自己中计,不得已才投降刘备。 现在于禁不被刘备所信任,在面对曹丕公子大军时,把自己支出来来攻徐州,还让简雍为监军,监视自己。 部队里面,虽然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军士,只是中军精锐,依旧由刘备的小舅子,原来徐州的望族代表糜芳所统领。 名义上,糜芳是自己的副将,但实际上,兵权在他手上,自己只是个名义上的都督而已。 于禁说自己会假装献计,趁着夜色突袭,而后大败而走,引糜芳接应。 那时候,李典可率军直接去糜芳接应部队处,斩杀糜芳。 自己也能趁机掌握军权,再次反正于曹魏。 “你我二人,受魏王厚恩,加封五子良将,今日自当报答。” “往日诈降刘备,不过求保留有用之身尔。” “待杀了糜芳,简雍。我等可汇集青徐之兵西进,配合曹丕公子,夹击刘备,拿回豫州,将功折罪,稳住局面。” 于禁的信里面,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核心话语,便是想要击败刘备,夺回豫州部分地盘后,恢复到当年士颂北伐前的局面。 然后他们再辅佐曹丕公子,稳定发展中原,以待将来。 李典心中,不论是曹丕还是曹植,甚至是北面的曹彰,他都是认的。 他真心所愿,便是能挡住南面势力的反扑,让曹魏势力,在曹操死后能得到喘息机会,为未来的报仇,赢得时间。 至于手上的这封信,李典并未全部信任。 即便是来信之人是于禁,他依旧留了心眼。 他回信表示,他会按照于禁的建议,做好各项准备,但他也另外还有一番布置。 当天夜里,于禁率军来袭,李典给他留了一座空营,吓走了于禁。 李典派出了部分追兵追击之后,又让族中子弟,假装自己去拦住糜芳的“伏兵”。 果然,小心驶得万年船。 去拦住糜芳的族中子弟,遇到了糜芳不假,也遇到了关羽。 没有任何悬念,当即被关羽一刀斩为两段。 李典自己在军营内,本来还在等消息。 结果张飞忽然杀出,率领军队再次来攻。 背后,陈登率领徐州当地豪强反水,军营内部,再次燃起大火,让他感觉仿佛再次回到了赤壁。 李典本来还想要冲杀出去,逃回徐州治所下邳,不说守住下邳城,但至少能通知曹植一声,或者护卫着曹植一起逃命。 但是陈登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李典的反应,在去下邳的路上,层层设卡。 李典冲杀出来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杀回下邳。 于是他取道向北,而后西折,直接带着刘备军主力在徐州的消息,返回了许都前线。 想来,曹丕一定会对这个消息很惊喜的。 下邳城内,李典大败的消息,也传入了曹植的耳中。 刘备率领十万精锐绕路来攻徐州,徐州当地,士农工商,各阶层百姓,全部支持刘备。 那场景,真真是百姓箪食壶酒,以迎王师。 于是,曹植在丁冲,丁仪父子二人的护卫下,选择了离开徐州,前往青州,寻找臧霸的庇护。 此外,还有不被曹丕所喜的杨俊、文稷二将,各自聚集了千余将士,在下邳城内搜刮了一批物资粮草后,也是紧紧跟在曹植身后,去投青州。 他们这一批人,说起来都是曹魏势力内部,支持曹植继位的一批人。 本来,他们还想着通过夺嫡来争位的。 结果曹操死得突然,曹丕占据嫡长子大义,刚好也有掌控后勤的差事,手上有一定兵权。 他们这曹植一系的人马,还真就处境尴尬。 本来想要在徐州立足,名义上承认曹丕,实际上掌控青徐之地自立的。 结果青州方面,直接被当地军阀臧霸把控,根本不理曹植。 徐州这边,陈登基本也是半独立的军阀,只是面子上多少还给曹植一些面子而已。 他们还没有想清楚后面要怎么办呢,刘备忽然就杀过来了。 徐州地主陈登,和他麾下的徐州军民,想都不想,就站到了刘备一边。 “要不要追杀上去,那毕竟是曹操的儿子,素有才名。”黑暗中,徐州豪强许耽,淡淡说道。 当年他背叛过刘备,但后来刘备再次占据徐州,他带着自家势力投效,刘备依旧接纳了他。 所以,他现在依旧敢带着全家人,再次投效刘备。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若是能拿上曹操儿子的人头去献给刘备,应该会更加稳妥。 另外一将,却是陈登家的后辈,陈登的侄儿陈舒。 这少年说道:“正因为这人是曹操之子,所以我们不应该把路走绝了。” “还是清理好街道,迎接刘使君回来吧,徐州乡绅父老,可都是对这位刘皇叔望眼欲穿呢。” 就这样,从前为了徐州争霸多年,鏖战许久才分胜负的州郡争夺战。 刘备这次,在徐州当地豪族的支持下,再一次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地拿下了徐州。 一如当年。 那年,关羽砍杀了车胄之后,徐州上下立刻归顺他的场景,和现在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再不会有曹操,率领中原大军来袭了。 再次走进下邳城太守府的刘备,颇有感慨。 转了一圈,他终究还是回到了徐州。 徐州五郡之中,东海、下邳、彭城三郡基本已经在刘备手上,北面琅邪郡也有当地豪强,献来了归顺的文书。 只有南面的广陵郡,如今名义上是徐州之地,军队也都是陈登麾下的旧部。 但却迟迟没有消息。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广陵郡现在基本上已经在合肥太守刘馥手中了。 广陵郡的军队,也被合肥城前线的指挥刘馥给统一指挥了。 合肥所在的九江郡和广陵郡都在长江北面,分别和南面的吴郡和丹阳郡交接,都处于东吴反攻的兵峰之内。 现在孙权率领十万东吴军队围攻合肥,想要攻克合肥之后再攻寿春,彻底拿下九江和庐江二郡,也好完整的占据扬州后,再攻徐州。 对于东吴而言,自然是最适合的战略。 刘馥本就病重,如今是硬撑着一口气不死,就是要拦住孙权北上的道路,也算是自己对得起曹操的恩遇了。 但儿子刘靖,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料之中,却没有想到,来的如此之快的消息。 那就是陈登投降了刘备,献了徐州。 如今的合肥城,已经陷入重围之中。 南面是孙权,北面是刘备。 即便是城内有军粮器械,却是兵无战心,更无援军。 只是这个消息,被刘家父子死死瞒着,但他们也知道,等到刘备大军到来时,便是合肥城军心涣散,城池陷落之时。 几天后,刘备的军队来了,但和他们意料中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领军的也是熟人,正是手持三尖两刃刀的于禁。 他身后的将士,也都是身披曹魏军装。 而于禁身边的谋士,不是徐州豪强陈登,又是何人。 “破敌之计,正在此锦囊之中。”见刘馥对来援之人不理解,陈登笑着和他打招呼,并拿出了一个锦囊展示。 这一刻,刘馥瞬间明白了这三千援兵的来意。 这是刘备想要江淮之地,想要占据寿春,合肥等重要城池,进而控制扬州在江北的九江,庐江二郡。 但刘备和孙权毕竟是盟友,刘备不可能直接派兵来支援自己。 所以站在刘备的角度出发,最好的选择,便是支持自己刘馥,由自己这个曹魏守将,击破孙权军队。 之后,再以刘备拿下徐州之势,自己顺势归顺刘备,献上九江,庐江,乃至东面的广陵郡等地盘。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罢了罢了。”刘馥叹了口气,下令打开城门。 这支伪装成为曹军刘备军将士,就此进入了合肥城。 再看陈登给自己的锦囊妙计,核心只有一条,那就是认准孙权,进行突袭。 说白了,就是一次斩首行动,只要把孙权斩了,或者逼退了,所谓的十万东吴军队,立即溃败。 陈登笑着说:“军师曾有言,说那孙权,有心模仿士颂,学着士颂,身先士卒以鼓舞士气。” “他总以为,战场之上,大纛前压,就能攻无不取,战无不胜。” “但大纛,又何尝不是给别人击杀自己跌机会,还以为真有山神水神,会永远保佑他吗?” “孙权其人,喜欢射虎以彰显自己的武功,但若近身,则可一击必杀。” “孙权子嗣年幼,若他身亡,东吴必乱。” 说完,陈登便配合刘馥,完成了对城防的布置。 最为关键的,便是让于禁和刘馥的儿子刘靖一起,率领五千精锐出城迎战。 刘靖的任务,便是率领两千合肥守军,埋伏在小狮桥附近,等孙权大军过去之后,便将此桥拆毁,之后反身夹击东吴军队。 而于禁,则是替代了历史上张辽的角色,也算是弥补一下他对曹操的愧疚之心。 毕竟他带着几万人直接投降了刘备。 若是为曹魏击破孙权,退十万东吴军队,也算是他最后报答了一次曹操了。 当然,明面上的说法。 是于禁攻徐州,被李典说服,再次归顺曹魏。 他却没有料到,徐州当地世族在陈登的带领下归附刘备,于禁无奈,带着三千精锐南下来了合肥。 于是,逍遥津之战,还是上演了。 拼死一搏的于禁,或许武艺上不如张辽,但是他存着必死的决心,在这里发起了冲锋之后,在刘备麾下原本的白耳兵的伪装成曹魏军士后,在这样强力战兵的辅助下,直接冲杀到了孙权中军处。 孙权大惊失色的同时,转头就跑。 孙权中军大纛,直接被砍断。 东吴各军,皆以为孙权被斩,纷纷后撤。 陈登见状,也立刻率领合肥城内军队和民夫,一起呐喊杀出,做出追击状。 东吴大军士气跌落,全面崩盘。 和另外一个时空的逍遥津,几乎一样。 本来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孙权,在心态崩了之后,连带着把整个东吴大军给带没了。 不一样的是,那个时空中大放异彩的张辽,此时已经被士颂斩杀。 此刻,名震江东的人,换成了是名义上再次回归曹魏的于禁。 随着东吴大军被击退,合肥城头上,刘靖扶着颤颤巍巍的刘馥,走到一面魏字中军大旗处。 他一脚将曹魏旗帜踢倒。 而后,郑重其事的将一面“汉”字大旗,竖立起来。 残阳似血,映照着血战后的合肥城楼。 举目望去,满眼萧瑟。 颇有感慨的刘馥,终究还是以大汉臣子的身份,走完了自己的人生。 刘靖只记得,父亲留给自己最后的言语。 “曹公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当今之事,天意乎,人力乎?” “这天下,若非为刘备所有,必为士颂所占。” “尔见识有限,且学陈登陈元龙之应变即可,天下巨变之时,切忌迂腐。” “南面孙权,守土之贼尔,不足为虑。” 最后临去前,刘馥还没有忘记讽刺一下孙权。 后来孙权听说这事,真被气得不行。 第607章 围点打援(一) 第607章 围点打援(一) 正当刘备依照诸葛亮之计,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或者说是声东击西的计谋,拿下徐州时。 士颂这边,带着二十万大军,算是完成了对宛城的重重包围。 是的,宛城的地形,易守难攻,又处于高处,想要攻宛城,就必须要先处于极端不利的处境,被宛城守军的远程部队削弱一番,才能靠近城市进攻。 即便是士颂愿意拿出来几万人作为炮灰去填,那最终拿下宛城后,自己也无力继续北上了。 所以这种不明智的做法,士颂绝不会做。 何况乐进麾下,加上新投降的朱灵部,能用的战兵,现在也就两万人。 其余受伤将士,算是为自己的基业,在樊城玩命过一次了,活下来了的这些人,大多伤残,此生,再难当兵。 这样的人,士颂也很大方,把他们作为普通的退役军人,进行了遣散。 只是如今战事未停,除了重伤不能行动的人,有几千伤兵,全部被士颂送入了民夫营,为大军服劳役,搬运物资,提供后勤支持。 就这样,士颂把宛城围了一个月,都没有发动强攻。 他不停地加固自己外围阵地,壕沟拒马,一层又一层,似乎铁了心,要把宛城死死围住,耗死宛城守军。 另外,曹魏原本留在关中的部队,也终于在曹洪的带领下,“十万”大军,过了武关南下,准备来宛城支援曹仁。 曹洪军中,长子曹馥,次子曹震,都跟在父亲身边。 此二子自诩文武全才,一心想要借此机会,来彰显自己的本事,建立自己的功勋。 更有大将韩德,带着他的四个儿子,韩瑛、韩瑶、韩琼、韩琪也都在军中。 他们这些人,原本被曹操留在关中驻守,配合钟繇防备西凉群贼。 他们一直觉得自己的才干被埋没,没有能跟着曹操南下灭士颂孙权。 现在听闻曹操大败身死,曹魏大局崩坏,他们又起了别样的心思。 曹家一面以大汉朝廷的名义派出使者,安抚西面的马腾韩遂,一面又让钟繇在关中大力招募新军。 同时又从北面的并州,冀州运送新兵来关中,补关中缺口。 即便如此,曹洪麾下所谓的十万大军,真正的战兵,不过六七万人。 剩余三万多,不过是凑数的曲部,宗兵之类。 还有就是曹洪此人,值得说道一二。 此人善于经商,若非生逢乱世,他曹洪一定是一代巨商。 这次南下救援曹仁,他甚至把自家商队的护卫们,认识的镖师们,也都全部重金招募起来,一起南下。 和当年士颂在清远,用商人护卫组成军队,用来攻荆南四郡的形式,颇为相似。 只是别人也就罢了,曹洪的心中却很明白,这番南下,别说击退士颂,帮助曹仁守住宛城。 就是在宛城一线,和士颂的军队对上后,能否冲破楚军重围,都是两说。 想要把曹仁从宛城里面救出来,跟自己一起返回关中,这个希望微乎其微。 “泰山大人,心中有疑?”曹洪的女婿,乃是荀彧幼子荀粲。 此子少年成名,颇为聪慧。 历史上,他和玄学大家王弼齐名,是一代名家。 加上他的身份,在曹魏时代,在曹魏朝堂之上,也是没有人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另外,他和妻子曹氏的感情极好,又有记录,说是曹洪女儿极美,但却早亡,荀粲更是思念亡妻而死,成了一个新的成语,也就是:“荀令伤神”。 “奉倩,你是聪明人,你觉得这次南下,我们可有机会?” 这话,曹洪绝对不会问自己那两个心浮气躁的儿子,但对于荀粲这个女婿,他倒是问的很直接。喊着荀粲的字,认真询问。 荀粲虽然比不上自己的父亲荀彧,但他在荀彧的教育下,读的书,经历的事情,荀彧的言传身教,都让他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谋士。 但,也仅仅只是合格而已。 “泰山大人,魏王兵败而亡,中原震动。” “丕公子如今登高一呼,自承王爵。以北方中原之力,集中部众,抵御南方各路诸侯,不是不可。” “但若是想要全面守住从前的地盘,或许有些难了。” “别的不说,就是荆北以及汉中各地,退让出去,存人失地,或许还能守武关以护司隶,屯鲁阳以守兖州。” 荀粲没有直接回答曹洪,但他的意思,却是现在曹丕的选择是不对的。 曹仁守在宛城的意气之争,也是不对的。 “既然如此,钟繇为何让我带走了关中精锐。”曹洪心说关中留下的部队,本就不多,还都是准备用来抵抗西凉群贼的。 现在自己全部拉走了,钟繇手上就留一下新兵和拉的壮丁,若是西凉马腾韩遂杀过来,司隶岂不是糜烂之局。 “泰山大人,有句话本来是想等等再说的,既然您问了,我也直说。” 荀粲回头看了一眼关中,继而说道:“十万大军南下,在下自请领兵三万,驻军武关,以为大军后路。” 见曹仁一脸不解,荀粲接着分析道:“钟大人是明白人,在曹仁将军选择进入宛城死守,而不是率领荆北最后的军队返回司隶时,就注定了曹仁将军的必死之局。” “说起来,曹仁将军那边有十万荆州军,我们这里再南下十万司隶军。二十万大军和士颂麾下的二十多万军队,看似差不多,但真实情况如何,大家都是明白人。” “若是曹丕公子那边的二十多万军队,也从鲁阳进入荆北,我军集合四十万部队,或许还真能和士颂拼一拼,拿回鲁阳,守住宛城。” “甚至有可能夺回樊城,再次把士颂推回汉水之南。” “但谁能想到,陛下一死,刘备这面旗帜,成为了那名存实亡的大汉朝,最后的旗帜。” “士颂又放出了消息,说要杀尽中原世家,还列出名单,说那名单上的人和家族,那都是要举族皆灭,而后掘墓焚尸的。” “中原各家族断然不会归降士颂,但刘备,成为了他们新的选择。” 曹洪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最新消息,听说是于禁都带着部队投降了刘备。” 荀粲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所以此番南下,没有曹丕公子的支持,士颂完全不惧我等。” “而且反过来说,我若是士颂,不但不会加紧攻宛城,反而会在宛城外布置防线,等我军前往支援的路上,对我军这十万人下手。” “而后,带着灭了我军之威,再夺宛城。” “这,如何是好?” 曹洪心里一惊,连忙询问自己这半个儿子。 “泰山大人的军队,进入荆北之后,沿荆北驰道而行,沿路做好接应准备,切勿被楚军断了归路。” “若是发现宛城城外,已被士颂围死,无法突入城内支援,只需要在宛城城外建立坚垒,和城内呼应即可。” “若是宛城城内,曹仁将军率军突围,泰山大人自可率军全力接应。”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救出曹仁将军后,即刻率军退回武关。在下誓死守住武关,保全大军退路。” “若是宛城方面,见到援军,却毫无动静。泰山大人且无轻易发兵去攻楚军。” “若楚军来攻,击破军营,我军便全军撤退。我们已经尽力,宛城自不可救。” 荀粲的答案,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十分的中肯。 那就是想要击退楚军守住宛城已经不可能。 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宛城城内的曹仁救出来,而后退回武关。 若是曹仁一心求死,那你也别留在那边了,直接回来。 曹洪内心复杂,虽然曹仁和他的血亲关系,隔着比较远,但好歹也是同宗同族,这么做只怕不好。 而荀粲也看出了曹洪的纠结,一再劝说:“总不能为了救曹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吧。总不能为了个一心求死的将军,把关中最后的可战之兵,都丢到荆州吧。” 最终,他说服曹洪,采纳了他的建议。 只是有一点,和荀粲想的不一样,曹洪没有把他留在武关。 曹洪说:“需贤婿在侧,以备咨询。” 他用这个理由,依旧让荀粲以军师祭酒的身份随军,而将自己的长子曹馥留在了武关,并留下两万人马。 又嘱咐他死守武关,即便是有楚军来袭,也坚决不可出战。 一切就和荀粲想的一样,毕竟这局势,就是如此。 曹洪带着剩余的八万部队以及随军征集的五万民夫,进入荆州之后,便迎头撞上了被士颂派出来“阻击”他的部队。 霍峻部的长林军,主战核心为重甲步兵。 霍峻麾下鲍隆,廖化,王平也都是久经战场的悍将,和统帅霍峻一样,都是务实的将领。 此刻按照霍峻的军令,在驰道上安营扎寨,做好阻拦的架势。 而后霍峻麾下的“最强猛将”,有着黄忠义子之称的唐瞬,则带着自己的本部三千人马作为先锋,到曹洪大军前挑战。 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争取时间。 擅长守城的霍峻部,现在被士颂派出来阻拦曹洪,目的就是要拖时间。 他得到的军令是且战且退,为大军在宛城城外布置赢得时间。 士颂明确告知过霍峻,不能拦住曹洪,得向钓鱼一样,不停地抛撒鱼饵,让曹洪部仿佛是克服了种种困难,才好不容易打通渠道,走到宛城城下才行。 “对面那金甲将军,名为唐瞬,荆南仆从一个,得到士颂和黄忠的赏识,而被提拔起来。” “此人号称刀弓双绝,楚国第一将黄忠的衣钵传人,名头可是不小。谁愿意为我去斩了此獠,以振奋军心。” 曹洪打量唐瞬片刻,觉得此人眉清目秀,不似勇猛之人,心中有了轻敌的心思。 “末将愿斩此贼,献于督统。”韩德长子韩瑛大声领命出击。 “好,那我便看韩少将军功成。”曹洪立刻同意了韩瑛的请战,他在关中,和关中武将韩德关系不错。 韩德的武艺,和他曹洪不相上下。 而韩德的四个儿子,虽说不上万人敌的猛将,但在韩德的悉心教导下,也绝非庸才。 对面那楚将唐瞬,在曹洪看来,似乎有些言过其实的感觉,也就放心让韩瑛出战了。 出战结果,也和曹洪所料差不多。 韩瑛挥舞一把长刀,和使枪的唐瞬大战了三十多个回合,趁着唐瞬一个反应不及,一刀划开了唐瞬的肩甲,虽然没有伤到唐瞬,也让唐瞬大惊,立刻退走。 也就是仗着马快,才堪堪甩开了韩瑛,带兵逃得性命。 对于今日斗将,曹洪很是满意。 刘备麾下那关张赵也就罢了,这天底下有几个那种违背常识存在的猛人。 即便是他们楚国的黄忠,在吕布之后号称无双,在曹洪看来,也不过是一只年迈的老虎,若是遇到,他曹洪不介意斩了黄忠,成就自己的威名。 从始至终,他就没有考虑过,对面会不会是诈败,会不会是故意让他们赢的。 当天夜里,荀粲向曹洪献计。 说是霍峻人马少,自己白天看那楚军来攻,一定是想要拖延时间,为霍峻建立坚营打掩护。 霍峻的军营,匆忙间定然有破绽,我们白天斗将获胜,趁着夜色偷袭,或许能直接击破眼前这支阻击部队,能早点到宛城和曹仁部对接上。 “听闻那唐瞬,便是霍峻部中最为得力的斗将,武艺乃是霍峻这支长林军中最厉害之人。” “我观其人,武艺不过平常,料想此刻,被士颂丢来阻拦我军的部队,定非强军。故而如此表现也属正常。” 荀粲的话,不仅说动了曹洪,就连副将韩德和他的几个儿子也都被说动。 不得不说,虽然白天之败,唐瞬是故意放了水,但不论唐瞬也好,霍峻也好,整个长林军还真就没有想到,曹洪居然半夜来突袭了。 本来就没有准备好好防守的霍峻,这个军营建立的本就随意。 当然了,若是霍峻下死命令死守,曹洪的八万乌合之众想要突破防线,起码过半军士得丢在这里。 但霍峻这次出手,本就是半阻击半诱敌的任务。 他当即下令,全军后撤,让出军营。 这一行动,无疑又让曹洪所部振奋异常,一步一步走进了士颂为他们准备的深渊。 第608章 围点打援(二) 第608章 围点打援(二) “臧洪将军所部雄武军,已经拦住了曹洪部队。” “曹洪所部在顺阳县驻军休整,看情况,怕是准备积蓄力量,一举突破臧洪将军所部,进而直接向西来援宛城。” 哨马禀告了最新的情报后,被士颂挥手打发走。 接着士颂顺势看向了侧身的徐庶,这次围攻宛城也好,以宛城为诱饵,吃掉曹魏关中军团主力也好,都是徐庶的主要谋划。 徐庶也赶紧出列道:“主公,宛城之西,最适合曹洪所部安置军营之所在,也只有镇平县附近适合驻军。” “乐进将军所部二万三千人马,加上后勤五万多民夫,已经开始布置,算算日子,只需拦住三五日,再加上曹军进军的时间,到达镇平时。我军布置定然已成。” “好,我便静待功成。”士颂点头微笑。 其实,楚军这边对付曹洪援军的策略很简单。 那就是围住宛城,在宛城城外设立重重阵地,让曹仁根本没有从城内冲出来援助曹洪的可能。 在士颂布置在宛城外的壕沟和拒马阵地面前,曹仁派出来的部队,只可能是有出无回。 更加绝的是,楚军在这边布置之后,又立起了一面巨大的木寨,遮掩住了这些布置,避免曹洪部来到之后,见到楚军布置,不敢立寨支援,立刻转身走了。 只要曹洪敢留在这里,乐进这些天带着人马挖的地道,还有在镇平附近挖的藏兵洞,都会成为出其不意的绝杀。 只要曹洪敢留在这里,内外夹击之下,曹洪所部,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楚军大部队却在这里以逸待劳。 再加上楚军本来就战斗力,远在曹洪所部之上。 那曹洪的八万人马,只怕是匹马不得北归了。 此刻,顺阳县东面的的楚军军营中,臧洪也聚焦了自己麾下校尉将领:泠苞、邢资、胡车儿,吴班几人。 “嘿嘿,霍峻倒是演戏演的好。” “他让唐瞬去叫阵斗将,而后唐瞬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败阵了。” “嘿嘿,唐瞬的武艺,诸位是知道的。不但有黄老将军倾心传教,加上他本身也是勤勉的,年轻一辈之中,只怕旧没有几人可比。” 臧洪轻声笑道,眼角却不住瞟向胡车儿。 也是,在场诸将之中,也只有胡车儿有和唐瞬比较的实力了。 川中降将泠苞,向来都是被视为智统之将,邢道荣的儿子邢资,虽然也有勇武之名,但从来都是蛮勇之将,而且和唐瞬所部在“演习”中交过手,被唐瞬当面几个回合就打落下马。 泠苞倒是没有顺着这话说下去,而是具体分析道:“霍仲邈让出军营之后,曹洪那斯自以为得计,紧紧跟了过来。” “却不知道长林军根本没有溃散,而是早就暗中隐藏起来。等他们被我楚军所破时,在败退的路上,必然要被伏击的。” “也是,我们需要拦上一拦,但好歹不能拦得太久。可据寨而守,待几日后,做出实力不支的样子,而后撤退就是。”藏洪点头称是,不再多说。 倒是断臂将军吴班,补充了两句:“可同时让人,在去宛城方向的路上,建立一座新的军营。说起来,不过些许辎重而已。” “曹洪攻破我军一营,我军便退入后面一营,层层阻击。” “这些让出去的辎重,等灭了曹洪所部,终究还是会回到我们手上的。” 吴班的提议,很快就得到臧洪的认可,当即让人派出民夫,到后方再次建立军营。 翌日,曹洪果然率领军队直接冲营。 副将韩德,一马当先,挥刀劈开营门,气势雄浑,把守在附近的几个楚军小校,吓得转身就跑。 最后,还是胡车儿出手,才堪堪拦住韩德。 韩德作为演义故事里,后期敢出来带着几个儿子正面硬刚赵云的存在,武力这块,一直被人看轻,觉得他夜郎自大。 但即便是按照演义故事的设定,他们一门父子五人,面对的那人,可是赵云啊。 即便是不年轻了,但当时的赵云作为蜀汉的先锋大将,还是赵云自告奋勇,硬生生争来的先锋大将的位置,赵云自己都是提着一口气在的,存着一定要打出威风,打出功绩的。 不仅仅是给天下看,更是给他敬重了一生的诸葛丞相以交代。 所以那时候的赵云,绝不能出丝毫岔。 好巧不巧, 韩家这父子,还上来就嘴巴不干净,张口就骂,把赵云激怒,也是找死。 和那种状态的赵云交手,以那个时代的武将来看,绝对是虽败犹荣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姜维那样的麒麟儿。 所以韩德的武艺,真没有那么差,不和赵云对比,比普通武将是要强上不少的。 此刻,韩德一马当先,冲进了楚军军营之后,还真就只有胡车儿才堪堪抵挡住他。 两人交手了三五十个回合后,胡车儿心中安定,看出对方未必是自己的敌手,不过按照吩咐,他可没有发力,击退敌人,而是且战且退,做出一副苦苦支撑的样子。 而韩德四子,此刻也随着父亲的脚步,突入楚军军营之中,四下放火,大声呼喝作战。 “让吴班带着人顶上去,和胡车儿将军所部一起,挡住敌军,交替掩护撤退,泠苞邢资二将,随我一起直接后撤,到后方军营死守。” “若是敌军强攻后方军营,拼死也给我顶住。不能让敌军一日之内,连破我军两处营地。”臧洪简单布置后,军令很快便传达出去。 楚军各部依照军令,立刻行动,就这样从容撤出军营,后退到了新建立的军营里,才把曹魏追兵给拦住。 而后,便是这样持续数日。 只要曹魏军队休整一番后,发力突袭,就能攻下楚军军营。 但若是想要一次性突破数座军营,那就不行。 直到十多天后,曹洪的部队“克服”了楚军的依次阻击之后,终于来到了宛城西面的镇平县东侧。 在这里,他们甚至可以远远看到宛城城池。 当然,宛城城外的连绵不绝的楚军军营,也同样映入了他们的眼中。 “不对劲,很不对劲。”荀粲虽然看不清楚军的布置,但看到楚军的军营布置,他就知道,若是自己这边想要突破楚军防线,进入宛城,是绝对不可能的。 即便是最低级的目标,那就是接应突围的部队,带着曹仁一起退回关中,其实都是奢望。 “那士颂自上次兵败颍水,南渡以后,在南面卧薪尝胆,辛苦经营六七年,凑起来了二十多万军队。” “这次一朝功成,大肆反攻,如今正气势如虹。怎么会在宛城城下,建立如此巨大的营盘,仿佛好像要和曹仁一直耗下去的似的。” 曹洪一愣,没有想明白。 但身旁的韩德却说道:“难道不正是因为宛城地形,易守难攻。城内又有十万劲旅,那士颂担心强攻宛城,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所以围而不攻吗?” 荀粲当即反驳道:“当然不是,我若是士颂,要攻宛城,一定会注意中原动态。防止我曹魏援兵。” “尤其是曹丕公子大军,如今被刘备拖住,只有我们关中方面能发十万军队来援宛城,我若是士颂,也不会这时候强行攻城,而是。” 说到这里,荀粲似乎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他语气变得急促和紧张,看向曹洪说道:“我若是士颂,麾下有二十多万强军,明知对方会有一支主力部队来援,我当然不去强攻坚城,避免被对方内外夹击。” “我若是士颂,最好的选择,便先歼灭在没有城池掩护,散在野外的援兵。” “最差的选择,便是让来援部队冲入城内后,一起困死在城内。” “还是不对。” 曹洪终于是出声,反问道:“我们出武关后,先是霍峻,后是臧洪,阻拦我军许久。又是为何?” “直到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两人加起来怎么也有四五万人马的部队,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难道就是为了等我们冲过来后,再两面夹击?” “那士颂小儿完全可以派出部队另外埋伏即可,为什么要派出部队拖延我等。” 荀粲一时间也没有想明白,只能说:“士颂此子,多有奇谋,我军还是小心为妙。可派出哨骑,往来武关之间,确保我军归途无碍。” “也只能如此了。”曹洪叹了口气,继而吩咐道:“不论如何,我军已到达宛城西侧,立起军营后,看如何与宛城取得联系再说。” 曹洪立起军营之后没多久,便有人来报,说是抓住了楚国细作。 那人自称是乐进心腹之人,有机密话带给曹洪。 曹洪心中有疑,但最后还是喊来了韩德和女婿荀粲,一起在中军大帐内接见这个“细作”。 这个细作说起来,还是士颂的亲侄。 是士颂那位庶出长兄士廞的长子,名为士安,如今已近二十,在别人都年轻气盛的年纪时,他却在认清了自家的处境。 他义无反顾地,坚决站在欧夫人为代表的士家以及交州派系内部,成为士颂坚定的拥护者,甚至主张士颂称王称帝。 而且他作为武陵书院出来的读书人,跟在军中为随军参赞,开战以来,也多有功勋。 那日,正在给马良马谡兄弟汇报自家部队的后勤消耗问题,徐庶却来找马家兄弟说迷惑曹洪之计。 士安本想退出,却脑子一热,说自己也认为可以先破曹洪,之后宛城便是一座不敢轻动的死城了。 徐庶和马家兄弟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是欧夫人都放心的士家子弟,自然不会怠慢于他,便带上他一起商议谋划。 最终定下计谋,由他带着乐进“归顺”的信件去找曹洪。 不求曹洪信任,只求迷惑曹洪,让曹洪估计错误自己这边的突袭时间即可。 一心建立功勋,想要为士家宗族建立口碑的他,当即接下这个看似“送命”的任务。 而士颂对于士家子弟,尤其是自己这位没有什么交情的堂侄,根本没多在乎。 既然这人想要拼命博个功勋,自然也就让他去了。 士安也是胆大心细之人,见到曹军这支援兵的统帅诸人,丝毫不慌。 即便是被绑缚着,他依旧不停挣扎辩解,说道:“我乃乐进将军心腹,有机密事禀告。” “你是乐进那叛徒心腹?我怎么没见过你?”曹洪冷声质问。 士安抬眼看去,曹洪大咧咧地坐在中间主座,他当即便可认定这人身份。 倒是曹洪身边二人,他一时间却没想起是谁,只当是普通的随军文武罢了。 “乐进将军南下以来,我便随在他身边。都统未曾见过,也是自然。我有乐将军亲笔书信,只可交于曹都统。” 士安说完,示意左右将校从他怀中取走书信。 这封书信,自然是乐进亲笔书信,是在徐庶等人的叮嘱下完成的。 信中说,他乐进受曹操厚恩,点为五子良将。 但曹操死后,大势崩溃,人心浮动,襄阳不可守。他为留下有用之身,不得不假装投降。 但士颂对他多有防备,先是在樊城一战,故意用他麾下将士去填命攻城,七八万部队如今只余两万,更有大批部队被打发南下为军奴。 他乐进现在,倍受骂名,内心煎熬。 好在如今,曹仁大军十万在城内,曹洪你这边也有十万大军在侧。 他乐进和朱灵这里也有将近三万多人马,合起来也有二十多万。 而士颂军队号称二十五万,但赤壁以来,北上途中多有损失,各地还需要分出部队守住紧要位置。 现在宛城城外楚军,怎么算也不过十七八万左右而已。 “我会劝士颂小儿,趁援军立足未稳时,进行偷袭。” “那时,我便在楚军营内,举火焚烧粮草辎重,君可在营内设置埋伏,击溃来袭楚军,再联系曹仁将军引军杀出,大败楚军。” “那时,我们夺回樊城,扼守汉水,静待曹丕公子大军来援,再南下复仇。” 曹洪读完“乐进”的信,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他问了士安一些楚军布置,士安只说楚军在宛城外布置了多道防线,若非内外合力,难以冲垮楚军之类。 “你且下去休息,待我思虑一二。” 曹洪自然不会轻易信任士安,但也没有一口回绝对方。 这事情,他肯定还需要和自己信任的人商议一番。 第609章 围点打援(三) 第609章 围点打援(三) 曹洪的中军大帐。 曹洪和荀粲、韩德还在商议。 但他们却不知道,此刻他们已经被算计得死死的。 关中来援的部队,勘测好地形之后,果然是和徐庶等人事先考察的一样,在他们“准备”了许久的地方,建起了军营。 不但是有好几个地道,可以直接通到对方军营之中,对方营盘内外,甚至还有两处藏兵洞。 所以士颂和徐庶等人一商议,就同意了“先发制人”的方案。 制定好了谋划,就在曹洪到来的第一天夜里,发动突袭,避免夜长梦多,被曹军发现伏兵。 至于派出士安带着“诈降信”去见曹洪,本身就是个幌子。 士安的角色,类似于一个死士的定位。 刚刚建立起军营不久的曹洪等人,总要有些事情,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吧。 省的他们这些人跑去监工,让隐藏的部队暴露。 是夜。 虽然曹军有所准备,但是士颂一心想要吃下曹洪部,而且是当着曹仁的面,吃掉曹洪部,好打击宛城守军士气。 此刻突然袭击,自然是集中大批力量,雷霆一击。 “杀!” 黑夜里,率先发起突袭的,正是黄忠所部精锐。 在丁奉和向宠的带领下,两支定武军部队直接撞向了曹军军营。 今夜负责营地防卫的,正是韩德次子韩瑶。 将门出身的他,并不慌张,遇到夜袭该如何应对,他早就学习过无数遍。 他当即组织人手,顶在营寨前沿,希望能挡住对方的第一波攻势。 而后,他也传令后方,让后备部队武装起来,准备消灭零散突入的小股敌人。 至于中军大帐处,自然也是派人去通知了。 “那乐进的信使何在?此人带来的消息,只怕是误导我们。”荀粲首先反应过来,想要先杀了此人,避免泄露军情。 只是他话音刚落,军营内,忽然也响起了喊杀声。 而且随着喊杀声的响起,军营内部四处起火,一群群蛮子打扮的楚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哇哇怪叫,杀人放火。 董茶那和阿会喃二人,此时各自率领三千南蛮营将士,从地道里面冒出来,汇合了在藏兵洞里,躲了多日的小股精锐,在曹军内部制造混乱。 曹军军营内的主力,一时间根本无法前去营门处,帮助抵抗楚军的突袭。 “军中有内应。”韩德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曹洪本能地问道:“可内应是哪里来的?难道是那乐进的信使,这片刻间,就策反了我军将士?” “可我的部队,都是关中带来的人啊,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被策反。” 荀粲看着军营中的乱象,脸色惨白,但是他好像是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我军被策反,是楚军的埋伏。哈哈哈,好算计啊,士颂!” 荀粲带着哭腔冲着曹洪喊道:“泰山大人,快走,速速退回武关。这宛城已经完了,我们救不得宛城了。” 其实荀粲还有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在他看来,现在想要跑回武关,只怕都难。 他要是士颂,肯定会安排人手,在去武关的路上,设置阻拦,让这支关中精锐覆灭于此。 之后,关中再无可以抵御楚军北上的势力。 “休要乱我军心!”曹洪大喝一声,倒是让荀粲反应过来,此时不是慌张的时候。 他也算是家有传承,只是少些战阵经验而已,这时候也冷静下来。 他低声说出自己的分析:“泰山大人。我若是士颂,拥兵二十万来攻宛城,听闻我关中有十万大军来支援,定然会有所准备。” “若是让我军内外合流,不论是夹击他也好,还是进入宛城支援曹仁将军也好,对他而言,都是大大的不利。” “我若是士颂,定然是想要把我曹魏的二十万人马,分开消灭。” “对比于宛城城内的部队,我们的部队在野外行军,更容易成为目标。” “他完全可以集中二十万军队,直接先把我们吃了,然后再回头来对付宛城。” 说到这里,不仅仅是曹洪,就连韩德也是冷汗直流。 他立刻问道:“他怎么敢,难道他就不怕曹仁将军,从城内杀出来,在他背后突袭于他,让他首尾不能相顾吗?” “他真敢,而且他真不怕。” 荀粲长叹一声,说道:“本来他就没有强攻宛城,而是四面包围。” “如今得知我军来援,他完全可以不停地加固包围阵地,深沟高垒。不为攻宛城,只为困住宛城的部队,让他们不能轻易突围,不能出城支援我军。” “而我军中忽然出现的混乱,绝不是被敌军策反。而是敌军早有准备,或是埋伏在地下,或是早就挖好了地道,就等我们来这里建立军营了。” “他哪里有时间?” 曹仁本能地反驳一句后,立刻闭上了嘴巴。 他明白荀粲说的话是对的了。 士颂哪里没有时间呢?他不是派出了霍峻和臧洪的部队,分成两批,前后拖延自己吗? 开始还以为是想要拦住自己,不让自己支援宛城。 可是现在想想,完全也可以是为了吃掉自己这支人马,为楚军在宛城外的军营布置,拖延自己的进军时间啊。 曹洪明白,韩德也明白。 现在的局面,若是真如荀粲分析的这样,那就是士颂之前故意派出的部队,即便是被自己击败退散,只怕也是假的。 此刻,那些部队,早就已经在自己返回武关的路上,等着自己了。 “报!楚将黄忠,亲自率领其部精锐冲营成功,此刻已杀入军营。” “韩三公子,此刻正组织人手抵御,但敌军来势汹汹,前面挡不住太久,特地差在下前来求援。” 随着求援的军士直接闯入军营,三人都知道,现在的局面,只怕已经失控。 作为楚国第一猛将的黄忠,敢亲自先登冲营,那后面指挥和统领部队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极有可能组织这次突袭的人,便是士颂本人。 而士颂本人都参与突袭了,那楚军只怕早就准备万全。 主力部队以逸待劳,就等着自己这边连日苦战,突破一道又一道的防线,在来到这里的时,给与自己雷霆一击。 “宛城方向,可有援兵?”曹洪不甘心,还想要赌一把。 若是宛城曹仁发现了自己的困境,不顾一切,大军出城来援,他自然不会退。 那时,他会率大军东进,和曹仁汇合,用两面夹击的态势,攻破楚军阵线。 只可惜,宛城城楼上,曹仁早就已经带着牛金和陈矫,登上了城西高台。 看着西面曹洪的援军军营陷入火海之中,他的内心,也十分犹豫。 “那个方向,定然是关中方向来援的部队。也不知道是何人领军。” 曹仁远眺西面燃起的大火,无力地叹息。 “不是钟繇便是曹洪吧,我军退守宛城之后,已经向朝廷发了求援书信,关中那边也派出了信使。” “但楚军在城外的包围越来越严密,我军已经和外界断联多日。只知道如今曹丕公子在中原集合人马。” “关中那边,既有钟繇和曹洪主持大局。可为何,兖州方向没有援兵到来,反而是关中援兵先至。” 曹仁虽然无奈,但情报不足的他,根本无法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判断。 倒是一旁的陈矫思索再三后,分析道:“只怕是中原那边,又有了变故。” “毕竟东吴也好,刘备也好,若是合兵一处,一起北上,也能有十几万部队。” “曹丕公子的援军,怕不是被拦住了。” “而关中这边的援军,要么不知道中原的情报,要么来援部队不少,正准备稳步前进,来援宛城,却被士颂抓住机会,准备趁其立足未稳之时,大举偷袭。” “若是如此,我当发兵攻楚军,以接应来援部队,内外夹击楚军?” 曹仁认真询问起来,同时,他自己也考虑起了这个方案。 倒是一旁,从来以蛮勇之姿视人的大将牛金,说道:“楚军这些天围而不攻,和樊城之时,完全相反。” “他们在城外修筑工事,深沟高垒,一点不像是攻城。反而好像怕我们突围逃走一样。若是想要配合来援部队,冲过楚军军阵,只怕是必须全军压上才行。” 看到牛金跃跃欲试,陈矫心里一惊。 他眉毛一挑,反问道:“可若是来援军队,本就不多。或者那所谓的援军,不过是楚军假扮的部队,故意引我军出城,好消灭我军主力,又该如何?” 这个疑惑,也正是曹洪心中犹豫所在。 只能说,楚军的行动太快了,今天刚刚看到有援军到来,刚刚建立了军营,当天晚上,楚军就发狂一样的围攻了上去,根本不给这支部队和宛城交流的机会。 宛城这边,只能凭借曹军军营大小,和远远望见的部队数量,给出自己的判断。 人数上来说,少说有五万以上,甚至七八万部队都有可能。 但这些人数,完全也可以是士颂这边让民夫来假扮。 至于曹军盔甲器械,赤壁之后,荆北失守的情况下,围城这么久了,士颂那边收集一些过来,完全不是问题。 但反过来说,外面的部队,若真的是关中地方的几万精锐来援,准备和自己内外配合,打破楚军封锁的部队。此刻已经被楚军奋力突袭了,他曹仁若是不去救援,那岂不是坐失良机。 “二位,我心中犹豫,不知如何取舍,二位以为,我当如何?” 曹仁最终还是把问题抛出来了。 “楚军实力如何?朝廷之中,我部最有发言权了。” “黄忠,徐晃,霍峻等部精锐,绝对是当世强军。” “就算是那陆逊的蛮兵,野外对阵,也绝不可掉以轻心。” “这样的敌手,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半夜出城突袭,若遇埋伏,我军必然损失惨重,难以归来,宛城必然不攻自破。” 牛金居然是一反常态,表示了反对。 而陈矫也点头称是。 “楚军号称二十万之众,更有乐进朱灵等人为代表的荆州降兵部队,即便是在樊城损失不少,如今二十万还是有的。” “我军说是十多万人,可真正有战斗力的部队,不过三五万人罢了。” “守城,勉强可用,一旦出城,则必然陷入危机。” “若是朝廷大军来援,是我曹魏军队,猛攻楚军,楚军军营内部情形,都在我军视线范围内,我们在城楼上一目了然,我们自然是应该出兵配合,内外夹击。” “可现在的情况是,一支来历不明的部队,打着我曹魏旗帜而已。” “又被楚军趁夜偷袭,多半支撑不了多久。我军贸然出击,只怕是凶多吉少。”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那支部队,真是关中来的援军。” “此人不探查清楚宛城情况,不与我军联系,盲目进兵,将其部队放置于绝境。” “我军即便是出击配合,牵制一二楚军部队,那结果呢?这支来援部队被击溃后,不少溃兵跟着我们进入宛城,一起被困。“ “只怕那时候,带进城来的部队,还不如我们带出去的部队多。” 陈矫的话,一锤定音,曹仁终是决定,不出城支援。 一切,只等天明之后,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第610章 围点打援(四) 第610章 围点打援(四) 曹洪的关中军,在楚军的猛打猛冲之下,根本抵挡不住。 韩德次子韩瑶,正手提战斧,浑身浴血,且战且退。 韩瑶的武艺,本也不弱,只要不是对上五虎那样的极端战斗力,一般敌将,他还是能斗上一斗的。 另外再加上,他身边穿着铁甲的亲卫,他本以为自己的实力也不弱。 结果他这个在曹军阵地一线指挥作战前线战将,引起了楚军方面的注意,率先引军攻进来的丁奉和向宠,虽然都不是出名的猛将,但麾下部队,也都是楚军主战部队。 他们都属于黄忠所部的定武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丁奉和向宠几乎是同时发现了韩瑶,带着自己的亲卫部队压了过来。 向宠还好,他并非斗将,只是想要靠自己的亲卫部队,把对面曹军的前线指挥体系打垮,而后完成这次突袭冲营的攻势。 而丁奉那边,就不一样了。 这位有着一手投枪手艺的战将,存了临阵斩将的心思。 更何况他腰间的短刀若出鞘,也有一定近身搏斗的实力。 对面韩瑶,为了争取时间,即便是心知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对上黄忠麾下将官,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于是他也就带着人死守军营防线,想要再拦截一番。 只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更是高估了自己身边亲卫部队的实力。 在丁奉和向宠两支部队的挤压下,他自诩战力不俗的亲卫部队,很快就被打残。 不少人和楚军交手没有几个回合,就被斩杀。 楚军的小股配合作战,在这么多年的血战和训练以及演习之下,早就炉火纯青。 他们很快就把韩瑶所部击溃。 丁奉更是抓住了时机,投出短枪,扎入韩瑶肩头。 虽然有盔甲阻隔,但韩瑶终究是受伤,只能在亲卫的护卫下,撤出前线指挥一线。 他刚刚撤出去不久,自己留在这里的军旗,便被向宠斩断。 此刻,曹军中军大帐内,曹洪,韩德已经换好了盔甲,聚集了数千全甲精锐,等待着宛城方向的消息。 但宛城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佛宛城已经被楚军拿下一般,对他们这边的苦战,不管不顾。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少年将军,穿着残破的盔甲哭着跑到了近前。 来人,正是曹洪幼子曹震。 此刻他见到曹洪,立刻哭诉道:“父亲,军营南面,甘宁那贼子的水贼军,冲了进来,和那群蛮兵合流,人数众多,不下万人。” “孩儿匆匆组织人手去抵,王荆,夏米二位将军,更是亲自带人填上去了,结果都被那甘宁给砍杀了。” “那甘宁还用流星锤砸我,若非身上盔甲是父亲赠给我的厚甲,堪堪挡住了那致命一击。我都回不来了。” 听到儿子哭诉,曹洪心中纠结,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部那两员副将,也是关中豪强,哪会轻易被杀?” “何况你又不认得甘宁,如何敢说是甘宁冲杀进来了。要知道,那甘宁在士颂的楚国,可是有着安南将军称号的重号将军,威名赫赫的黄忠,也不过是个安东将军罢了啊。” 曹震回答道:“不会错,就是甘宁!” “那甘宁和他麾下亲卫部队,冲杀进来后,腰间都有铃铛,不停作响。还有那甘宁的甘字军旗,更是蜀锦所制,如何能错。” “督都,撤军吧。”荀粲再次劝道:“东面来了黄忠,南面来了甘宁,若是我预料不错,北面来攻的部队,一定便是徐晃所部了。” “而能指挥楚国这几员重将,一起来攻的人,除了士颂本人,再无他人。” “这士颂是围死了宛城,直接转移大军来灭我们啊。” “围点打援,围三缺一。” 曹洪叹了口气,现在的他,虽然算不上智统之将,但毕竟上了年纪,又是曹家宗族之中,难得有资历统御一方面军团的人物。此刻当然认清了形势,知道自己,已经处于绝对的危险之中了。 “撤!”曹洪最终做出了决定。 继而吩咐道:“韩德,你领所部人马断后,把你几个儿子聚集起来,能集中多少人便集中多少人吧。” “至于我,我便带着中军大旗向后杀去,打开后退的道路。” 曹洪说着拎起了自己的长刀,带着能集合起来的亲卫部队向西冲去。 其实,现在的情况,正如荀粲所料,曹军军营北面,已经被徐晃冲杀了进来。 韩德的三子韩琼,领着北面的曹军拼死抵抗,好在他算是有眼力劲的,看到徐晃那开山大斧杀人如麻,也知道自己绝非徐晃对手,便躲在后面指挥抵抗,没有冲上去搏杀。 而他的这个选择,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若是他真的敢亲身上去和徐晃对抗,只怕没有几个回合,就会被徐晃给砍了,让曹军军营北面的防护崩溃。 不过他的选择,也就只能是让曹军北面的防线,多拖延片刻罢了。 而且反过来说,他拖延的时间越久,最后这边能逃走的曹军将士,反而也就越少。 随着此处楚军和曹军之间的搏杀越发的混乱胶着,再想要抽身,也就难了。 “去中军求援的人,还没有消息传来吗?北面这里,才是楚军主攻方向,领头之人,乃是楚国大将徐晃,若非父亲亲自过来,谁能挡住!” 韩琼心里着急,质问着身边的副将。 只是不等副将给他答案,他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撤兵号角。 接着,便在火光中望见中军大旗,也就是曹洪的将旗开始向西移动。 “怎,怎会如此!”韩琼有些不明白,只是被楚军夜袭而已,八万大军就要向西撤退了? 宛城就在不远处,自己这一路上击破多次楚军拦截,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不好好抵抗一番,就此撤军,这是什么道理? “韩三将军,副督都有令,让你速速分兵抵抗来攻楚军后,亲自率领亲卫前往中军大营处,和他汇合,而后合力突围。” 传令官说完韩德的军令之后,打马便走。但却又被韩琼死死拦住。 这个传令官韩琼是认得的,是父亲身边心腹,传出来的军令,绝计不会作假,一定真的是父亲让自己率领亲卫过去和他集合。 但这事情,他想不通。 为何好好的,就要丢下部队,集中韩家亲卫突围了。 “楚军来袭,我军挡住即可,为何不战而溃?” 那传令官本来不好多说,但现在这情况,他若是不说清楚,只怕韩琼不会让他离开,拖延时间越久,反而越发危险。 他只能说道:“楚军诱敌深入后,今夜三面来攻,出动了不下十万人马。” “东面来的是黄忠,南面来的是甘宁,北面这边三公子知道,是徐晃。这三人的部队,都是楚军中的精锐主力。” “另外还有蛮兵从西面混入军中制造混乱。” “今夜我军想要守住军营,只怕难了。而我军被袭到现在,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军营东面和南面都已经被撕开了口子,军队溃散。” “而宛城方向呢,却没有一点动作。要么是曹仁将军见死不救,要么就是宛城有心无力,甚至宛城异手了都说不定。” 也不知道是韩家祖宗保佑,还是韩德平日里的教导,真的取得了良好的回馈。 楚军趁夜杀进了军营,击溃了曹军的防备部队,但韩家诸子,居然都从各自负责的方向,全身而退。 他们全须全尾地回到了中军处,和韩德汇合。 “三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带着一队铁甲亲卫,迎上最后一批撤回将士的人,正是韩德幼子韩琪。 他见韩琼回来,立刻率领韩德身边的精锐铁甲军士上前迎接。 韩琼看到自家兄弟,连忙问道:“老四,你一直在父亲身边,也在中军大帐,今夜到底是何情况,为何会败的如此彻底?” “唉。”韩琪先是叹了口气,虽然他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但作为幼子,常年被韩德带在身边,军事素养还是有一些的。 此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他,只能老实回答,把荀粲的分析,和自家军队的处境说的明明白白。 韩琼听了,也是默然。 他不傻,看得出情况真如自家兄弟说的那样。 最终,还是带着自己的亲卫,跟着自家的小兄弟,退到了韩德身边。 韩德见到自己的四个儿子,好歹都退回到了自己身边,心中大定。 眼见军中大火越烧越旺,周围的搏杀和打斗声越来越近,他也没有丝毫耽误,带着自己的儿子们,在自己的铁甲亲卫的护卫下,开始向西面撤去。 还好,前面突围的曹洪,似乎很是给力,一路上他看到了不少曹军和楚国蛮军打扮的人的遗体,显然这些人,刚刚经过了一场惨烈搏杀。 蛮兵虽勇,而且还是从地道杀出。但是曹洪这边,却是一队想要求生逃命的部队,任何阻拦在他们面前的敌人,他们都会发疯一样的拼死搏杀。 尤其是装备精良的曹洪亲卫部队,作为曹家宗亲里面最会做生意的人物,曹洪可是靠着贸易赚了不少钱。 历史上,就连曹丕,都想要从曹洪这里割肉,以充实自己的“国库”。 现在眼见曹魏大厦将倾,他曹洪自然是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他花费了大价钱,为自己和自己的亲卫部队,打造了精练铁甲,甚至还装备的马甲。 这支两千人的铁甲骑军,别说是普通军卒了,就算是士颂麾下最为精锐的重装铁甲部队,只怕也拦不住其全力的冲击。 至于被陆逊派出来,走地道偷袭曹军军营的董茶那和阿会喃二将,他们麾下都是典型的轻步兵部队,突然袭击后,在军营内四处点火,追杀没有皮甲的曹魏军士,或许还行。 但面对曹洪所部精锐的突围,他们开始还想要阻拦一二,可后面发现双方武器装备的差距之后,非常明智的选择了让开道路。 别说他们南蛮军这些人了,曹洪冲出军营之后,一路向西北而去。 在去武关的路上,遇到了臧洪和霍峻二人的拦截部队,依旧横冲直撞。 硬是靠着两千重甲骑兵,冲垮了一层又一层的防线。 即便是霍峻亲自身披铁甲,带着所部重甲步兵,厚盾在前,长枪列阵,守在曹军退路的必经之处时。曹洪所部为了活命,用了最无耻的“喂刀”战法。 李傕郭汜用过,士颂自己攻城时也用过的那个办法。 曹洪驱赶一批跟着他逃出来的曹军,作为先锋部队,撞上了霍峻的重步兵枪阵。 楚军长枪兵的长枪上,挑满了曹军躯体,曹军和重装步兵混战在一起时,曹洪带着自己的铁甲骑兵,根本不顾交战双方的情况,直接发起无差别冲击,硬生生地突穿了霍峻的阵地,带着一千五百多重骑,扬长而去。 后面掉队的曹军,曹洪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忽视。 只救出自己能救出来的人,至于有心无力的部队,若是想要顾及,只会是给自己拖累。 当然了,突围成功后,荀粲带着几千常规军队,按照曹洪的吩咐,留在军营外不远处,等着和韩德部队汇合,凑齐了约莫万余人,才再次出发。 他们沿着曹洪为他们开辟的突围道路后撤。 只是他们也都清楚,自己这支部队想要突围成功,回到关中。 可比只带着铁甲骑兵突围的曹洪,要难得多。 第611章 围点打援(五) 第611章 围点打援(五) 霍峻的长林军,说起来,麾下校尉官四人。 分别为楚国偏将军鲍隆,忠义校尉廖化,楚都尉王平,列校尉唐瞬。 满员编制为三万兵力,其中主战核心队伍,为重甲步兵。 都是配以重型板甲,拿着厚盾长枪,甚至其中还有霍峻所部,还有专门配置了三米半长的长枪部队,专门用来在狭窄地带,组成马其顿方阵以扼守要道。 另外,也有一些轻便攻城弩,小型投石器,重型黄弩等远程装备,配合重步兵杀敌。 可以说,霍峻统领的这支部队,就是专门用来结硬寨,打硬仗的部队。 虽然不擅长移动,但若是被长林军摆开了阵势,做好了防御准备,想要从他们这里突围出去,那也是千难万难。 此刻,韩德带着自己的四个儿子,还有荀粲集中起来的部队,约莫一万五千多人,冲出了曹军大营之后,稍作休息。 现在的楚军主力,精力都用在了被包围的曹军军营内部,他们这样突围出来的人,反而安全不少。 只有荀粲的心里十分紧张。 在他看来,楚军不追击自己,那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楚军觉得,自己这些人跑不掉,自己这些人,已经是他们手上的猎物了。 眼见韩家父子在那里傻乐,荀粲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不语。 若是给这些人说明情况,他担心这些人都会一哄而散。 那时候,他可就再无生机了。 荀粲明白的很,这群人里面,就连韩德都有投降士颂的机会,但是自己的这个姓荀的,没有半点机会。 在士颂的必杀名单中,颍川荀家,已经是和曹魏绑定死了的。 杀光荀家人,掘光荀家坟,已经深入了每一个楚军之心。 与其被俘后被士颂虐杀,荀粲觉得,还不如自己自刎,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在荀粲的催促下,韩德也知道再等下去,也等不到多少人了。 他们现在停留在军营外不远处,毕竟还是不安全。 很快,他便听从荀粲的建议,带着这一万多将士,开始撤退。 行走到第二天上午,在一处驰道路口,韩德所部,遇到了长林军的拦截。 因为前面没有准备好,居然是让曹洪带着重甲骑兵突围跑掉了,霍峻心里,很是不爽。 他一面和臧洪联系,合兵一处,直接向武关逼近,准备直接拿下武关,好给士颂交代。 另外嘛,霍峻直接让唐瞬带着三千重甲步兵,拦在了曹军败兵的必经之处。 这一次,唐瞬可以不用装了。 “是唐瞬。” 眼尖的曹军,很快就从旗号认出了面前拦路的部队,和统领的武将。 倒是韩瑛忽然来了斗志,提起自己的长刀就走到了韩德身边。 说道:“这霍峻本就是我手下败将,如今见我军大败后撤,想在这里捡便宜,好给士颂交差。” “正好我带着一队人马冲过去,斩了唐瞬,冲破这支拦截部队。我们多少带着一些斩获,返回武关。等回了关中,也好有个交代?” 荀粲抬眼看去,对面的楚军,个个身披重甲,严阵以待,显然是一支军纪严明的强军。 再加上唐瞬的种种传闻,心思聪慧的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先前所谓的不敌,多半是对面故意为之,好让自己这边掉以轻心,盲目进军。 此刻再战,对面必定会是拿出全力。 韩瑛这种心态,只怕是讨不得好处。 只是这一点,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想到了。 就连韩德,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的儿子,上次能击败对方,这一次,一样还能再次击败对方,为自己冲出一条突围的通路。 韩德同意了韩瑛的请战,却根本没有想到,这是自己和自己长子,最后的对话了。 “败军之将,也敢拦路?”韩瑛大喝一声,提刀便冲。 这一边,唐瞬的嘴角微微上扬,看韩瑛的眼神,仿佛看一个死人。 “这人啊,决不能盲目自大,否则就是自己找死。” 罗老二站在军阵之中,他如今已经是军司马,领千人部队的身份,本不应该如此轻佻。 只是他身为唐瞬心腹,常年跟在唐瞬身边,唐瞬的实力,他或许是世上看得最为清楚的人了。 别说对面韩瑛这样的水准的将领,就算是黄忠,甘宁,徐晃,周泰这样的猛将。在他看来,只怕都未必是自家将军的对手。 真要生死相搏,唐瞬和这些猛将之间,胜负只怕也在五五之数。 “对面有过万部队,我们这边可只有三千人马,会不会让对面不少人跑掉。”罗老二身边,手持大斧的马元出声反问。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这边三千人是否能抗住对面一万五六千人马的冲击。 他反而是在担心,自己这边的斩获会不会变少,会不会击溃对面之后,对面有一部分军士逃的太快,让他们杀不完。 唐瞬这支部队中,最后一个千人统领,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便是当年的射手小伍。 搭话道:“逃?他们怎逃?这里被我们堵住,他们想要西去,就必须再次绕路。” “等饶过我们到了武关,只怕武关那边,早就被霍峻将军给围住了。一群败兵过去,不过是给霍峻将军送些功劳而已。更别说臧洪将军的部队,也一起过去了。” “他们若是不向西北逃去武关,就只能南下进入南阳郡。” “嘿嘿,现在整个荆北,追查曹魏逃兵,何其严苛。他们这些人南下,各地守军和新建民团眼里,就是一桩桩功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嘿嘿,你们说来说去,那对面的这一万多人,岂非已经都是死人了?” 三人身后,便是当年重伤后,却因为大家念及旧情,留在军中为指导的老孙头,笑着打趣。 “不用,他们此刻下马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罗老二笑嘻嘻地说着。 不过,他话音刚落,这条路似乎也就被堵上了。 那信心满满的韩瑛,出马冲向唐瞬,想着如当年的关羽冲颜良一样,一刀定乾坤。 即便是对面唐瞬的铁甲不错,他也有信心砍伤对面。 但是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似乎没有移动的唐瞬,就在他长刀落下的那一瞬,整个身体似乎贴着长刀后仰,顺势躲开了这次劈砍。 同时,唐瞬的长枪根本都没有动,而是随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这把刀,便是后世唐刀模样的刀具,和这个时代的扑刀对比起来,那真是又薄又细。 但有一点,那就是这刀,足够锋锐。 而这,也就够了。 韩瑛的速度很快,唐瞬的配刀很锋利。 结果便是,韩瑛整个人,被唐瞬的刀割开,几乎被拦腰砍成了两段。 等到战马停止奔跑,韩瑛的躯体也顺势跌落马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落在了地上。 整个人,好似一块从中间割开,却又没有割断彻底的肉块,极其难看。 而整个战场,鸦雀无声。 很快,韩家这边反应过来。 韩德大悲,哀嚎一声:“瑛儿!”整个人差点跌落马下。 韩瑶、韩琼二人,虽然平日里和自家长兄关系并不密切,甚至他们二人之间,和这位所谓的“嫡长子”,父亲心中最喜欢的继承者,有攀比较量的心态。 但此刻,两人的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是的,自己的一母同胞,就在自己的面前被杀,而且死相极惨。 他们的心里,被勾起了怒火。 二人纷纷举起自己的兵刃,大喊大叫,直接并马冲出,想要杀了唐瞬,为他们的兄弟复仇。 韩家一门,父子五人。在关中地区,也有韩氏五虎之称。 单论武艺,决然不差。 此刻兄弟二人一起出马,即便是韩德,也并未阻拦。 只有荀粲心中觉得不妥,但实在是不好出言。 在韩家众人看来,韩瑛原本就击败过对方,今日交手,只怕是大意轻敌了,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要后面上场的人,认真对待,就一定能为他报仇。 唐瞬这边,斩杀韩瑛后,轻轻松松甩了甩刀上的血痕,继而收刀提枪,迎上了再次杀出来的韩家两兄弟。 等到双方靠近,唐瞬枪出如龙,迅若闪电,对面的韩琼,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唐瞬的长枪,刺穿了喉咙。 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唐瞬,捂着自己的咽喉,不甘地落马而死。 此刻,韩瑶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自己一时激奋,把自己送到了老虎的嘴巴边上。 对面这楚将的实力,远在自家兄弟之上,从前落败,多半也是对方故意示弱,好引自己这边进入陷阱而已。 想明白了这点,韩瑶哪里还敢继续和唐瞬交手,本能的就想转身逃跑。 只是唐瞬早就发现敌将胆寒,已无战心,又岂会白白放走这样的敌人。 “贼将哪里跑!”唐瞬大喝一声,吓得韩瑶夹紧马腹,嘴里不停发声催促战马加速。 但数声惊呼从他前方的军阵中响起。 “啊。” “我儿当心!” “休要偷袭!” 不用看,韩瑶也能明白,定然是自己身后那将想要偷袭自己,自己好不容易拉开和他的距离,想要退回本阵,可对面那人追击过来,多半是用远程武器偷袭自己身后。 韩瑶想躲,但身后仿佛一阵旋风样的巨力来袭,让他避无可避。 唐瞬直接在第一时间投出了自己的长枪,根本没有对着韩瑶出手,而是遵循着“射人先射马”的精神,一枪扎入了韩瑶胯下战马后背。 唐瞬力道十足,长枪也足够锋锐。 整个枪头直接刺入战马身体,韩瑶整个也随着战马的倒地被甩飞了出去。 也就在这个瞬间,唐瞬飞马赶到,依旧还是一刀,根本就不给丝毫机会。 韩瑶逃不掉,对面的韩德即便是拖着他的长刀冲了出来,也来不及救回自己的儿子。 “我和你拼了!” 韩德一生征战沙场,对面这人武艺高强,他哪里又看不出来。 只是自己三个儿子,先后在自己面前被杀,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韩德此刻的心情,根本不是杀人报仇,他一心想的,是和唐瞬同归于尽。 只要能斩杀了唐瞬,就是同时被唐瞬刺死,他也愿意。 一个眼神通红的父亲,那义无反顾的神态,是决然藏不住的。 唐瞬不傻,他敢追杀已经失了战心的韩瑶,却不会去迎战打定主意要鱼死网破的韩德。 斩杀了韩瑶之后,唐瞬咧嘴一笑,打马转身就撤。 顺手,还把长枪从跪伏在地的战马背后抽出,让那已经快死了的战马,再次发出悲鸣。 第612章 围点打援(六) 第612章 围点打援(六) 韩德见唐瞬退走,心中又怒又恨。 大喊道:“贼将,还我儿子命来!” 但唐瞬此刻,可没有去和韩德拼命的心思。 他头也不回,根本不搭理韩德,只是继续退向自家军阵,和方才韩瑶的举动,颇为相似。 韩德见状,口中谩骂之声不停,越骂越狠。 “唐瞬狗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荆南区区一贱民,不过我世家贵族之仆从玩物。你们这种下等人,在我们贵族面前,趴在地上当狗,都是抬举你们了。” “老子这些贵族,一顿饭钱,就是你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产。” “你娘也好,你家中妻女等女眷,不过是我们这样的上等人玩腻了的下贱婢子罢了,就好像啃完了肉的骨头一样,丢弃在地上,施舍给你们这种下等野狗去吃。” “对了,你这数典忘祖,不知廉耻的不孝子。” “明明你爹是被黄忠那老匹夫所杀,如今你自己却成了那黄忠老匹夫的义子。” “放心,等我斩杀了你,你的妻子女儿,我自然送到军中,让大家一起轮流照顾照顾,你的儿子,我自然会当狗一样,好好养着,每日鞭挞,以泄吾愤!” 早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韩德,拿着自家是关中豪族的事,反复羞辱和辱骂出身仆从的唐瞬。 尤其是对唐瞬家人的各自羞辱,还有对唐瞬心中最无奈的一根刺,反复刺激,说他不能杀黄忠为父报仇之事。 但唐瞬父亲被黄忠射杀,那是两国交战,战场争锋。 后来黄忠归顺后,大家已经处于同一阵营,且黄忠也确实如士颂当年劝说时说的那样,把那些被他射杀之人的力量,一起都算上。 他黄忠要背负起这些人对士颂的忠义,报效士颂,报效楚国。 而黄忠也确实做到了。 对于唐瞬而言,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欣慰的,所以也并没有再对黄忠有太大的怨怼。 一些不学无术的宵小之人,又或者别有歹毒用心之人,故意拿这事来挑拨于他,他都懒得理会。 只是此刻,唐瞬方才杀了三将,血气上涌。 而韩德又用唐瞬最为在意的门第出身,用所谓的上等人的贵族身份,来嘲讽和羞辱唐瞬。 这一刻的唐瞬,真就被韩德给激怒了。 本来快速撤回本阵的唐瞬,忽然调转了马头,迎面冲向了韩德。 韩德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他本来想着已经追不上唐瞬,只能用大军压上来找复仇机会。 所以也就只能多骂几句,来发泄自己的愤怒,羞辱唐瞬一番。 没想到居然起了效果,那唐瞬居然被他的话给激到了,转身来战。 只不过韩德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骂上这些话后,自己胸中那一股以命换命,以死相搏的气势,已经没有了。 此刻的他,没有了只要杀死唐瞬,其他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心态了。 留下的,只是在想自己可以如何杀人,杀人后如何羞辱对方遗体。 唐瞬和他不一样,两人迎面撞上的瞬间,唐瞬就看出了韩德气势,已经和方才有些不一样了,那一股狠劲已经泄了一两分。 或许差别并不大,但是对于唐瞬来说,已经足够了。 韩德一刀劈砍过来,势大力沉,而且速度也快,绝不是他那几个儿子可比的。 唐瞬这次不敢托大,去玩沿着刀锋躲避的手段,而是老老实实地用长枪架住。 “铛!”的一声,唐瞬手腕上传来的力量,让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和对面这将硬拼力气。 对面这人的力气,只怕不下于周泰,甘宁等人。 就是比上黄忠,胡车儿,鄂焕这样的猛将,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人自己在军中演武的时候,也都多有接触交手,互有胜负,知道自己绝不能硬来。 毕竟,唐瞬武艺虽然不错,战斗经验也不少。但他到底年轻,也不是天下无双的猛将,只能说是武艺在同龄人之中颇为不凡。 对付韩德那几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多的儿子,倒是可以轻松拿下。 但面对韩德这样已经四五十岁年纪的宿将,搏杀起来,他未必能占尽优势。 于是,唐瞬和韩德交手十几个回合,大多数都在靠着身法和手段,卸掉韩德砍过来的力气,用长枪挡住要害,将韩德刀顺势推开,颇有一些借力打力的架势。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就是唐瞬被韩德给压制了。 两人迎面打了许久,都是韩德在攻,唐瞬只能被动招架,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吼吼吼!” 对面的曹军,见韩德占据上风,气势更盛。 在韩德幼子韩琪的鼓动下,一面擂鼓助威,一面发出呐喊,为韩德叫好打气。 就连不懂武艺的荀粲,心中也不免激动起来。 “若是韩德能斩杀了对面楚将,即便是对面几千精锐拦路,自己这边万余人马全力冲击,还真能冲开一条生路。” 只是很快,双方都看出了变化。 那就是两人交手二三十回合后,唐瞬能有余力,瞅着机会反击一二了。 虽然根本不可能伤到韩德,但毕竟开始反击了。 而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韩德毕竟年纪大了。 刚刚亲眼看见自己的三个儿子,前后被对面这人斩杀,心中愤怒至极。 刚一交手,就全力以赴,毫无保留地想要斩杀对方,所以刀刀狠辣。 只是韩德可能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若是自己不顾自己生死安危,以命换命,一刀砍杀过去,根本不收回来防住对面的反击,而是直接扑上去按住唐瞬,死也要把唐瞬斩杀,或许还真能成功。 尤其是现在唐瞬开始尝试反击了,这时候就是他换命的最佳时机。 只可惜,随着他形势大好,而唐瞬的反击也是丝毫没有威胁,他心中的想法早就变了,不再是换命也要给儿子报仇的心思了。 但压下这个想法后,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等到了两人交手四五十个回合后,更加年轻的唐瞬,优势也就越发的明显了。 韩德后继乏力,唐瞬已经可以可以轻松挡住他的攻击不说,反击的次数越来越多。 就在韩德挡住唐瞬的又一次反击后,再次举起长刀,准备一刀劈砍过去。 那唐瞬忽然单手压枪,用枪头死死压住韩德的长刀,同时左手反向抽刀,一刀斩向韩德手腕。 这手法,和后世的“杀手锏”用法一模一样。 只不过唐瞬用的不是锏,而是唐刀,锋利的唐刀。 一刀下去,韩德手腕,齐肘断裂。 韩德惨叫一声,失了长刀。 而唐瞬根本不给对面机会,直接用唐样战刀,斫断了韩德的脖子。 韩德的无头尸体,就此跌落马下。 战场之上,一时间,寂静无声。 唐瞬甩了甩自己的枪头,冷哼一声淡然看向曹军军阵,本想着嘲讽一番,说上一句还有谁敢来战。 但话到口边,终究是忍住了。 不说对面还有韩德这种实力的武将,就是出现一个武艺普通,但愿意换命的人,以他现在的状态,只怕也是应对不了的。 既然如此,他很明智的选择了不去刺激对面。 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看似有些“示好”却又不失风度的行为。 “韩德将军,武艺高强。我敬他一门忠烈,你们派人,将他们父子尸骸都收回去吧。” “今日我绝不突袭尔等,待明日,你们要继续单打独斗也好,要两对垒也罢。我自然奉陪到底。” 说罢,唐瞬转身回了自家军阵不提。 对面曹军之中,只剩下了年纪轻轻的韩琪,以及毫无办法的荀粲。 二人派人匆匆收敛尸骸后,还真就传令安营下寨,并未想着全军冲击,去搏一线生机。 等到了晚间,逃出来的这万余曹军人心惶惶之下,不少人直接褪去军服,丢了武器,想要以“平民”的身份南下,在荆州混个身份,再找机会返回中原。 只是别人能逃,荀粲知道,自己和韩琪,绝对是逃不掉的。 他找到韩琪,把目前的情况给他说明清楚:“如今,我们手上还有万余部队,此时全军压上,冲击楚军防线,而后在精锐护卫的保护下,你我二人,直接绕过此间,逃向武关,这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再不然,便是只能放弃了军民,翻山越岭而走,只是那样做的后果,便是我们难以活着返回关中,而是把命丢在了这茫茫大山之中了。” 韩琪年少,眼见父兄都死在了唐瞬手上,即便是有心复仇,但也知道,自己绝无这实力。 而且,多少有些贪生怕死的他,试探着问道:“若是我们带着这一万多人投降楚国,可有活路?” 荀粲听了心里一惊,心说你当然可以投降得活。 大不了士颂把你分配到乐进麾下,这一万人也好,还有那些没有逃出来的部队,估计也是一样,后面都会成为楚国的军奴,赶着当做“喂刀”的部队,送去宛城城下送死。 当然了,你个人是可以活下来的。 毕竟你不在士颂的必杀名单上,现在又带着部队投降,多少有点代表作用,让关中大小世家以及将门集团知道,或许投降士颂损失不小,但终究可以活命。 只是你韩琪可以投降,我荀粲可没有投降的机会啊。 我颍川荀家,是上了士颂要诛灭满门的名单的,我荀家和曹魏已经绑定死了,若是曹魏灭亡,我荀家就连祖坟都要被士颂那混人给掘了。 我荀粲就是有心投降,士颂也不收留啊。 “不可!” 荀粲连忙阻拦了韩琪的投降心思。 “且不说你身负杀父杀兄之仇,到了楚国,你如何能不被猜疑排挤。” “还有,若是知道了你带着这些部队投降,你韩家在关中的家眷该如何是好?” “钟繇那人,说是文臣,可心里面狠毒的很。你母亲如何,你兄长的那些妻妾如何,你家子侄儿又当如何?不都会被钟繇斩杀,所有家产,充做军费吗?”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韩琪毕竟年轻,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家人安危,没想清楚自家走上了参与军国之事的修罗场,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最终,在荀粲的鼓动下,韩琪还是听从了他建议,第二天一早,便集中人马,准备全力突围。 只是集中部队后才发现,此刻能集合起来的人,已经不过八千多人了而已。 而他们的这次突袭,似乎早就在唐瞬的预料之内。 唐瞬昨日连斩韩家父子四人,早已力气耗尽,所以才选择退让,好让自己有时间稍稍休整。 甚至昨天晚上,有哨兵发现敌军有人逃散,他都没有理会。 对于他来说,那些赤手空拳逃走的散兵游勇,根本不会对武关那边的攻略,有什么影响。 自己只要守住对方主力即可。 对面失了锐气,最后想要活命下去的人,就只有今天全军来攻这一条路了。 只是这样的攻击,在唐瞬看来,也是徒劳。 韩琪这位二代,名义上,一直跟在韩德身边学习。 但骄纵,懒惰的他,从来都靠着“我爸是韩德”,我家是曹魏官吏这身份,来获得资源,获得地位。 他说不上不学无术,但绝对是学艺不精,能力不足。 他组织的这次突袭,别说唐瞬了,就连荀粲都看出来阵型混乱,徒有其表。 但为了活命,他还是跟在韩琪身边,在一众精锐的护卫下,想要冲出去。 可惜,这支曹军的冲击,就好像海浪打在了礁石上一样,看似浪花不小,一撞之后,立刻四散。 韩琪聚集起来的那一队精锐主力,反而成为了最为显眼的部队。 唐瞬自己根本都没有上阵,射手小伍直接连珠箭,射死了韩琪。 罗老二带着一组厚盾长枪专门拦截,就把这支部队拦下。 不愿受辱的荀粲,在乱军中,选择了拔剑自刎,算是没有辱没他荀彧之子的身份。 就此,曹洪率领十万关中大军南下支援荆州曹仁的部队,可以说是被士颂一战而定。 除了两万留在武关的部队外,剩余八万人马,在楚军的突袭下,至少三万死伤。 小伤也就罢了,稍微严重一些的伤者,士颂是不会派人去治疗的,那在这个时代下,伤了基本就是死了。 另外,前前后后有将近四万人被俘。 愿意投降也好,不愿意投降也好,全部编为军奴,由乐进所部管理。 后面当做炮灰也好,当做奴隶也罢,总之也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零零散散逃到荆州各地的,要么被当地羁押,要么零散几个逃出生天,士颂也懒得计较了。 曹洪的援军这么一败,宛城内的曹仁,也就再无突围之可能。 第613章 急缓之间 第613章 急缓之间 武关,连接荆州和司隶的关键要害所在。 曹洪带着最后不到一千重甲骑兵冲入关内,终于是安心了一点。 他让人摆了一桌酒宴,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对饮起来。 长子曹馥,次子曹震。 都看到曹洪神色不佳,也都是闷头喝酒,不敢出声言语。 父子三人默然对饮片刻后,曹洪忽然间,便哭了起来。 “我曹魏偌大家业,占据中原膏腴之地,眼见大王百万大军南下,一统山河指日可待。赤壁一场大火,竟让我军落入如此悲惨囧境。” “曹仁被围,我率军去接应他,结果连宛城都没有进,就全军惨败而归。这是天亡我大魏啊!” 曹馥心中不忍,毕竟是自家父亲,哭的如此悲切,他有心想要劝一劝。 但自己二弟曹震,居然也跟着哭了起来,让他越发不满。 “父亲,二弟。如今国家危困,正是我们挺身而出,建立功业的机会,为何如此大哭,做小女儿情况。” “如今武关之中,还有两万雄兵,更有原来的驻守部队,若是再从周边招募一二,凑起三万部队,绝非难事。” “如父亲所言,楚国追兵,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来攻武关,我们身居此处,自然当守住关隘,报效国家。” “如此丧气之话语,多说无益啊。” 曹洪听罢,心中默默叹息一声,说道:“话虽如此,但当此地崩山摧之时,想要守住武关,拦住楚军北上之路,难啊。” “武关虽险,但楚军想要破关,方法也不少。” 曹洪正准备再说些眼下的困难,曹馥却拦住了他,表示自己有信心守住武关。 “你是没有和楚军交过手,不知道对方之强横啊。”最终,曹洪没有和自己的长子争论下去,而是让次子曹震,带着自己的告急文书,送去长安,让钟繇做好准备。 楚军这边,只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攻入司隶了。 同样的时间,宛城城外军营内。 士颂正看着战报,左右徐庶,马良等人一一讲述着战场的斩获。 只有贾诩,在一旁闭目不语。 “曹洪所部,共计八万人马,进入南阳郡。一夜突袭,内外夹击之后,敌军崩溃,突围部队又依次被我军阻拦部队所破。” “如今臧洪霍峻二位将军,已经率军去了武关。俘虏的近四万曹兵,也都由乐进所部统一看管。” 徐庶说完战果后,又继续分析道:“如今曹丕二十多万主力大军,被刘备拖在了许都一线,一时间难以来攻。” “而且即便曹丕分兵前来,我军也可在鲁阳方向,拦住一段时间。现在,正是我军趁机发兵攻宛城的机机所在。” “宛城,易守难攻,若是强攻,只怕我军损失也不小吧。不知道元直可有破城奇谋?” 马良显然是不赞成强攻宛城的,在他看来,这座宛城还是能以奇谋攻取最好。 “诸位,如今之计,我军当如何攻取宛城?” 士颂也顺势提问,向营帐内的文武发起咨询。 贾诩知道士颂这问题,就是针对自己问的,也只能睁开眼睛,做出回答。 “攻宛城是急是缓,需要看主公后续,是想要稳步推进以取天下,还是想要先割据一方后,再逐步蚕食天下。” “文和先生,此话怎讲?”士颂对贾诩终究还是有几分忌惮和尊重,立刻起身请教。 贾诩缓缓说道:“现在得状况,无非这么几种选择。” “一日急策:如今中原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皇帝,不明不白的死了。” 贾诩淡然地看了士颂一眼,见士颂毫无波动。 他也没有停顿,继续说道:“那曹丕宣称皇帝是被奸臣蛊惑劫持,而后在南下路上,被逆贼所害。” “走之前,还特地留下遗诏,说他感念曹家于危亡关头,辅助大汉的恩情,当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为天下万民计,决定禅位曹家。” “他曹丕也想着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居然还就真的自称魏文帝了。嘿嘿,这种拙劣的表演,除了他们自己,天下只怕没有人信。” 一旁的邓芝从来都很少说话,此刻也忍不住说道:“但奇特的是,中原世家大族之中,乃至北方门阀,也都认了他这个皇帝。” 只是言语之中,颇为不快,似乎对士颂颁发对中原大族的灭族令,很是不满。 他觉得是士颂的灭族令,硬生生地把这些门阀力量逼到了曹丕身旁。 贾诩倒是不在意这些,笑着说道:“而和曹丕对峙的刘备,身为汉室宗亲,从来都觉得这天下只能是他们刘家的。” “曹丕篡汉自立,他刘备自然不满,此刻好不容易有了几万部队,一定会和曹丕死磕。” “所以,对主主公而言,最直接的选择,便是留下少数部队,继续围主宛城,而后率领主力东进。过颍川,直插许都。和刘备合兵一处,击败曹丕,则中原可定。” 说到这里,贾诩便没有再说其他几策,而是静静等待士颂的反馈。 士颂心中对此有不少犹豫,只是当久了主公,他也习惯性地问了句,诸位如何看。 “不可。” 这次反对的人,乃是带着一批新的辎重来到军营前线的蒋琬。 他说道:“汉室虽然名存实亡,但那个皇帝牌匾挂着,大家都有个说头。” “如今皇帝死了,天下之乱局,会越发混乱。我们若是联合刘备击败了曹丕,那之后呢?” “那刘备若是要自立为帝,我们该支持还是反对,还是另外寻找宗室继承汉统?但另外继承汉统的人,又会如何看待我们,天下会如何看待我们?” 蒋琬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们真要是打着给汉献帝报仇的旗帜,非要说是曹丕害死了刘协,去了许都,击败了刘协,后面一大堆政治立场问题,会困住自己。 在蒋琬看来,现在曹操死了,皇帝死了,天下大乱已成定局,现在跑去重立中央,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把自己放入利益争斗的漩涡中心,得不偿失。 而这,也是正是士颂犹豫所在。 士颂没有说什么,只是向着蒋琬点了点头。 贾诩明白了士颂的意思,便继续说出了另外一个选择。 “那么,便是中庸之策:我们继续围攻宛城,以待许都战事之结果,同时加紧拿下武关,掌握荆襄和司隶之间的通路。” “若刘备胜,我们可先用极端手法拿下宛城,进而主力出武关,占据司隶,之后可北上定河东,西向夺雍凉,占据形胜之地,成强秦之实。” “而后自西向东,取河北,夺中原,抵定天下。” “若曹丕胜,我们可紧守武关,堵住曹魏关中方向再次来援的可能。” “同时让开鲁阳一线的防线,继续以宛城里的曹仁和十万曹军为诱饵,引曹丕来援,他不可能不来。” “那时候,破曹丕之后,再下宛城,进而大军直接东进中原,进而北上取河北诸地。” “若是主公占据交州,益州,荆州,兖州,豫州,冀州,徐州,青州,和司隶,并州。后面平定天下,只需逐步蚕食即可。” 随后,贾诩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继续说道:“当然,若是主公想要更加稳妥,也可用最缓之策:先攻武关,而后与曹丕议和,让他交出司隶和豫州诸地,我们便放曹仁带着部队返回北面。” “之后,我们继续休养生息,将荆北,司隶和豫州发展起来,而后西进占据雍凉,以发展骑兵。” “可坐看刘备,曹丕,孙权之争,同时扶持辽东公孙康,青州臧霸等人,甚至各地之乱匪。只要他们战乱不休,我们这边却安定发展。再过五年,关东诸侯,可不战而下。” 听完这话,士颂嘿嘿一笑,说道:“这五年,也需要我们这边没有任何变故,能按规划前行方可。” “当年董卓焚了洛阳西迁长安,想的也是让关东诸侯,自己打生打死吧。” 贾诩听令士颂略带调侃的话术,也毫不在意,说道:“董卓当年残暴奢侈,乱杀无辜,自以为强权在手,天下莫可敌,最终却被王允算计,也算是自己作死。” “不过,也可成为我等后来人的反面示警,只要与其相反,便可以避免重蹈覆辙。” 士颂知道这是贾诩在借着董卓的灭亡,来劝自己,想要让他不要和董卓一样,暴虐到极致。 但即便是贾诩也知道,士颂和董卓还是有区别的。 对敌人,他们都残暴到了极致,甚至可以说士颂甚至比董卓还要残暴,至少董卓没事不会去掘敌人的祖坟,把敌人的先祖挫骨扬灰。 但士颂的爱民之心,甚至可以说是比刘备都不遑多让。 不论是新法新政,还是废除奴仆,又或者是灭了豪强世家之后,将他们的土地田产分给普通农民,玩土地改革。 还有,更是通过科举制度,给了底层读书人一个上迁阶层,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说士颂手下,有着大批的寒门乃至于是庶民,仆从,甚至从前的奴隶,亦或者蛮族将领出身的人,他都可以一视同仁的任用之。 这些人,也的确没有辜负士颂的期待,在军事和政务方面,都有人才冒出,成为了楚国的核心支撑人物。 更直接更明显的,则是随着科举和武举的普及,有大批的贫困出身子弟靠着士颂走上了统治阶层,这些人都和士颂死死绑在一起。 而且不用士颂吩咐,这些人本身就和从前的门阀世家对立,本就想方设法的想要根除从前的世家大族。 士颂的必杀令名单一出,这些人更是出师有名,反正他们出手再如何狠毒,都有士颂背锅。 而士颂,也很愿意背上这个杀灭门阀世家的大锅。 士颂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文和先生知道,我定然是不会选择率军去支援刘备,也定然不想在赤壁大胜,曹操已死的情况下,仅仅是夺回荆州和汉中,就开始再一轮的休养生息。” “破宛城,下武关,全复荆州之后,不论如何,我都会北上夺下司隶。” “至于后面是东向攻略中原之地,还是向北去并州,夺黄河东岸地区,皆看当时具体情形而定。” 而后,士颂顿了顿,笑道:“至于文和先生劝我不要把一些门阀大族逼得太急,让他们起了死战之心,拼死也要站到我的对立面去,进而影响我鼎定天下的推行。” “这点上,我不会妥协,他们这些人即便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但我必杀这些人。” “天下的财富,资源,绝大多数都掌握在这些人手中。” “只要杀了这些人,他们手中的资源和财富流入社会之上,便可以让绝大多数的人,获得更好的生活。” “死几个家族的人,可以让千千万万个家族的人得活,即便是这几个家族的人,是什么狗屁功勋之后,那他们也该死!” 最后,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士颂说道:“所以,我选择当急便急,当缓便缓。急切之间,可攻武关,下宛城,我便急攻拿下。” “灭世家大族,需缓步推进,那我就缓步推进,攻克一城一县之后,便灭一家一族,活着的人跑了,我便挖他家祖坟,把他们家先祖挫骨扬灰,分了他们家的田和宅子。直到把这几家人杀光为止。” “这些人,杀不完的,即便是杀完一批,后面主公麾下又出现了这些大门阀世家,又该如何?”贾诩终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现在三十多岁,以我的地位来看,再活个五六十年应该不难。” “我活着的这段时间,我看不惯的世家大族,欺凌百姓,忘本之族。我便灭之。” “至于我百年之后的事,我只要留下我的思想和做法,供后世参考即可。后世之人,如何选取,自是他们之事,与我何干?千百年后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 士颂的这个回答,倒是让贾诩愣住了。 但从他的经历和角度来看,士颂的话,还真没有问题,是他认为最现实的选择。 这次军议之后,士颂便做出了强攻武关,夺下宛城的决定。 之后,便是根据中原动乱的发展,再来调整自己的攻略方向。 第614章 谋定武关 第614章 谋定武关 在贾诩的建议下,士颂定下了方略,先尽快占据荆襄,收复失土。 而后,坐观中原战事结果,再定自己后续发展的大略。 对于所谓的收复失土,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最后两个据点。 一个是面前的宛城,一个便是连接荆州和司隶的关隘——武关。 这两个地方,想要攻克下来并不难。 士颂现在有二十多万军队,若是强攻,自然可以吃下。 但士颂还真不想强攻,而是想要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方便自己以后有更充分的实力,去攻略中原。 既想要地盘,又不想要损失。 既要又要的贪心,士颂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好歹还有一点退路,那就是他不那么的急。 在刘备和曹丕胜负未分之前,他还有时间。 于是贾诩便给士颂献了一“毒计”。 字面意义上的毒计。 让士颂知道,拿下宛城,简直是轻而易举,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只是过程而言,颇为有些歹毒罢了。 于是士颂放心将攻宛城之谋划,全权交给贾诩负责。 后来自己想想,贾诩攻宛城,自己还真是有些恶趣味。 至于武关方向,臧洪和霍峻二将已经拉上了六万主力,陈兵关下。 曹洪根本不敢开门迎战,只是下了死命令,死守不战。 而且,还把自己的小儿子当做使者,派去长安找钟繇告急。 武关危在旦夕,关中要做好准备。 而且,曹洪甚至嘱咐小儿子曹震,此去长安之后,就留在钟繇身边,不要再回来武关这边了,以后他就随关中地方军团行动即可。 无疑,曹洪这次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就在曹震离开后的第二天,楚军又有部队到来。 陆逊带着南蛮营,外加特地调过来的五溪蛮营沙摩柯部五千人,汇合已经收复上庸等地的汉中军团,也就是板蛮营黑塌部三千部队,合计将近六万蛮族部队联军,也来武关这里。 “武关若克,进可攻关中,退可守荆襄。且武关破后,宛城内的敌军再想撤离,就更无路可退了。” 这是士颂麾下谋士们的统一意见。 宛城已经被团团围住,连出城支援来援部队的勇气都没有,就更加可以放心大胆地调走部队,集中优势兵力,先吃下武关了。 蛮族部队到了武关之后,也不和臧洪,霍峻合兵一处,而是发挥蛮族部队的特点。 那就是直接翻越大山,在汉族军队眼中,无法逾越的崇山峻岭,在蛮兵眼中,在南蛮营无当飞军的眼中,不说是如履平地,但也是一马平川,处处是路。 于是,开始曹馥还已在不满,觉得武关之外的楚军太过嚣张,想要出城冲杀一阵。 后来突然发现自己身后,已经又出现了无数楚军蛮族部队后,他也就老实了。 “这些楚军哪里来的,若是他们可以穿越大山,那岂不是可以随时进入城关之中?”曹馥终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曹洪叹了口气,说道:“此乃楚军中的蛮兵部队,最早只有五溪蛮,后来有了板楯蛮,再后来又有了南蛮各部。” “唉,这些个蛮夷都喜欢跟着那士颂闹事,我率军去援宛城惨败,也是半夜被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蛮族,劫了军营,在军营大乱的情形下,又被士颂集中大军,内外夹击,方才一败涂地。” “这些蛮子本来就生活在山上,如今他们翻越山岭,出现在武关之后,再正常不过了。” “还是做好防备吧,说不定到了晚上,这些人就要偷偷摸入关内制造混乱了。” 曹洪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这些蛮族的行军能力后,便下令加强了城内的巡查,又派出部队,专门守在武关内和一些山岭的交接处。 原本这些地方,都被默认是安全的,楚军不可能从这里出现的,但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他可没有这种安全感了。 他的这番布置,对面若是臧洪或者霍峻为主将,这两个中规中矩的将领,或许曹洪还能抵抗一段时间。 只是此刻,对面来了一个帅才,便是陆逊。 虽然目前的陆逊,只有着在南面欺负外族的战绩。 但他出身士颂身边的颂卫营,又是士颂看重的青年将帅。 所以陆逊在军中,还是有着一定地位的。 此刻来到武关后,他麾下的蛮兵营部队有五、六万之众,五溪蛮营和板楯蛮营本就人少,现在也是听令调入陆逊麾下作战,自然也归属陆逊统领。 可以说陆逊现在一下子成为了这边十二万人马的统领主帅。 当然了,前提条件是他是按照楚国的利益出发,从士颂的利益出发下达各项军令,大家才会认他这个统帅。 他若是忽然带着这十二万人投降曹魏,又或者直接占据司隶造士颂的反,这十二万楚军只怕没人会把他的军令当一回事。 毕竟被士颂洗脑多年,这些人早就认定了士颂的价值观。 陆逊当然不会想着造士颂的反,他陆家这一系,早就紧紧地和士颂联系在了一起。 只是对士颂准备杀光中原门阀世家,甚至掘坟扬骨灰这种宣言有些惊讶,但和士楚集团内部所有的所谓的“没落门阀”,“中小门阀”一样,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杀光了这些中原地区有着百年传承的门阀家族后,空出来的真空地带,的确可以让底层有上升的空间。 但自己这样的小家族,不是一样的有上升空间吗? 所以士颂麾下,所谓家族的门阀势力代表们,对于士颂对中原世家斩尽杀绝的态度,并没有太多的抵触。 甚至还有不少人,对此特别的积极。 “曹洪其人,本非将才,不过以投机商贾而已。若是此刻武关之内的是曹仁,只怕早就率军后撤,让出武关,以保全力量了。” 即便是到了午夜,陆逊依旧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关隘。 倒是一旁的臧洪,似乎天然对曹家人很厌恶,直接说道:“伯言,既然各部蛮兵已至,可直接翻入武关之内,只要蛮兵营将士打开城门,我们两部顺势冲杀进去,武关唾手可得。” “那曹洪武艺虽然不错,但我们这边,胡车儿,唐瞬,廖化,还有你老丈人孟获,都算得上是一流猛将,你还担忧什么。” “臧将军,若是那样,我军也会有不必要的损失。” 霍峻倒是明白了陆逊的安排,知道在陆逊眼中,拿下武关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要如何漂亮的拿下,用尽可能少的损失拿下武关,且获得最大的战果。 等到了第二天,臧洪也明白了陆逊的计谋,那就是明明白白的阳谋,所谓的疲敌之计。 明明自己这边十二万大军,对面只有两万出头的守军。 明明已经派出了部队,翻越了关隘,堵住了对面的撤退道路。 明明自己这边可出动蛮兵将士,直接走山路冲入武关之中,但依旧没有这样做。 原因说起来也很简单,那就是陆逊想要把对面全部吃掉。 他先是是让孟获带着沙摩柯以及黑塌,领着两万南蛮兵以及五溪和板楯蛮翻山过去,大摇大摆地安营扎寨,堵住了曹洪突围的路线。 而且在霍峻的提醒下,知道曹洪有一支铁甲重骑,实力不在虎豹骑之下。 所以陆逊让孟获等人过去之后,多设陷阱和拒马,目的就是拦住曹洪,别让他跑了。 至于武关之内,陆逊仗着自己兵多,可以轮换,几乎是昼夜不停的“突袭”。 白天做出正面攻关的架势,没事就擂鼓进军。 晚上就用蛮兵敲锣呐喊,让整个武关内,风声鹤唳,一刻都不得消停,只能是疲于应对。 “父亲,这楚军攻又不攻,战又不战,一天到晚就在这里骚乱我军,让我们不得安生,实在是可恶。” 曹馥对陆逊的战法很是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父亲,这楚军显然是想要仗着自己兵多,可以轮换,故而施行的疲敌之策。” “要不然,我们也吩咐军士,进行轮换戒备,一旦被轮换休息的士兵,就不必理会楚军的骚扰。您看如何?” 曹洪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可,楚军轮换,不停地袭扰我们,被我们击退,但他们可以失败十次,百次,也损失不了什么。” “我们只要稍不注意一次,被楚军某次突袭占据了便宜,假的试探,也会变成真的突袭。” “而且,即便是我们次次都能抵挡住楚军的试探性攻击。他陆逊九次虚攻之后,忽来一真的突袭,我军猝不及防之下,必然危险。” 曹馥急道:“可若是这样,我军体力,也要被对面消耗殆尽啊,若是连续数日得不到休整,全军上下精神不振,那陆逊忽然真的动手,我们只怕也挡不住啊。” “不如我们带着铁甲骑为先锋,大军后断后,突围北走?” 看着自己儿子那殷切的目光,曹洪很想告诉对方,只怕这条路,是他们父子唯一的生机所在。 但也正是如此,对面的楚军既然能绕过山岭,必定会在北归路上有所准备。 想要突围,机会微乎其微。 当然了,若是继续守下去,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曹洪身为父亲,不忍心让自己的长子在绝望中死去,只能骗他说道:“现在这种状态,突围十分困难。死守城池,或许还有些许活路,只要震儿到了长安,给钟大人带去我们这边的消息,钟大人发关中之兵来援,不说赶走楚军,但解武关之危,还是可以的。” “那,那孩儿愿意为使,再去长安,乞求钟繇大人早早发兵。父亲,让我带着铁甲骑去冲一冲吧。”曹馥一脸真诚,十分认真的请求。 这一刻,曹洪的心,凉透了。 自己这长子是想要放弃自己,想要从自己这里拿走城内最精锐的部队,为他的突围铺路。 说白了,曹馥就是想要把他老子曹洪和这里的两三万曹军当做弃子,为他拦住楚军,他自己好突围求活。 曹洪一时间,想到了曹操给他说过的一个冷笑话。 本来曹洪擅长经营之事,曹家的不少商业活动,也都是曹洪在负责。 所以曹操那个无本万利的买卖,也就是传说中的“摸金校尉”一部人马,也都和他曹洪有过对接。 毕竟从下面倒出来的东西,还是需要加工,或者转手才能换成真正可用的资源,如粮食,如五铢钱。 所以曹洪也认识了不少摸金校尉。 一次,曹操给他说,摸金校尉之中,不少都是家族行当,也就是所谓的盗墓家族。 他们被曹操给了个摸金校尉的官职,依旧改变不了他们家族作业的习惯。 这些摸金校尉,但凡带着宝贝满载而归的时候,又或者紧急关头要逃出地下的时候,都是父亲在前面,儿子在后面。 因为父亲出来之后,一定会把自己的儿子给救出来。 但儿子出来之后,往往却不会顾及父亲。 常常有儿子孤身一人,返回家族,继承摸金校尉的名号,赡养家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儿子的父亲,为何会回不来,和这个儿子大有关系。 要么儿子见财起意,想要独吞宝物。 要么危机关头,需要有人牺牲时,儿子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父亲。 这,就是人性! 不论是中原还是外邦,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人性,永久不变! “去吧,你那边本来就有两百铁甲骑,我再给你调配三百人,白天就好好休息,半夜就趁机突围北上吧。” 曹洪没有点破曹馥的小心思,他不想父子之间,太过难看。 就当是给自己儿子送别一样,他仔细端详了儿子半天后,帮儿子固定好了盔甲,锤了曹馥一拳,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615章 震慑关中 第615章 震慑关中 曹馥带着五百重甲精骑出发了。 曹洪心中,即便明白儿子是贪生怕死。 但作为父亲,他终究没有点破。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送走了儿子,关外的楚军,就有了动作。 “督都,楚军攻关了,是臧洪所部为先登主力,那臧洪亲自压阵,冲到了关下。” “数百架云梯已经靠上来了,兄弟们正在搏杀,但只怕是挡不住多久。” 城防官带来的消息,让曹洪心里一沉。 他知道,对面的楚军,这是真的要动手了。 “大人,那几处被楚军蛮子偷袭过的山麓处,又有大队楚军杀出来了,领军的旗号,是什么南蛮校尉杨百逸。” “这些蛮子身穿皮甲,拿着藤牌盾,和原来骚扰的部队完全不一样。” “我们轮守的兄弟,还以为只是骚扰,猝不及防。敌军冲击得太猛烈,已经被这群蛮子冲入关内,其中一支部队,直接杀向武关关口了。” 又是一个飞马来告急的校尉,不用说,也是找曹洪要援兵的。 曹洪对此似乎早有预备,从容下令道:“让轮休的左部军团,立刻支援城关,拦住楚军攻城部队。” “我亲自带骑兵,去突袭那些蛮子。这些蛮子都是步兵,我们用骑兵冲垮他们,他们就会老实的。” “其余各部,只要有余力的,就都去反攻那些山麓口,阻隔更多的蛮子冲进来。” 这种布置,已经是曹洪能做到了极致的,也是现在曹军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当然了,更好的选择,是直接全军北上突围,能跑出去多少跑出去多少。 存人失地,以待将来。 只是曹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后退了。 身为曹家的宗亲大将,即便是不被曹丕所喜,但他身受曹操的厚恩,以勇将之资,统领关中诸部,辅佐钟繇震慑西凉,也算是极大的荣誉了。 这次他率领关中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来的十万大军南下,去救曹仁。 结果连宛城都没进入,就被士颂击溃,若是现在连武关都不守,他哪有脸面去见曹操。 不论如何,这是他曹洪的职责所在。 或许,他还可以扯理由给自己开脱,但身为猛将的血性,让他不屑于去这样做。 大丈夫处世,既受重任,那就用命去做好这事就是。 支援曹仁失败,他还能自我宽慰,自己尽全力了。 但若是武关丢了,他心中,是不论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曹洪带着自己留下的五百骑重甲骑兵,冲到了武关关口。 正好,杨百逸正带着数百人杀到这里,想要抢下城门,引城外大军突入城内。 楚军这边,按照陆逊的谋划,对曹军执行疲敌之计。 在对方明白过来之后,正算计楚国这边会骚扰多久时,全军便正式突袭。 而楚军一反常态,骚扰仅仅一天,就直接全军动手了。 这时候的曹军,还没有多么的疲惫,但同时,也是曹军上下最为懈怠的时候。 他们的思维模式里,你们楚军不是要迷惑我们,不是要不停地骚扰我们,让我们身心俱疲之后再动手的吗? 怎么这么早就出手了,而且是全军发力。 只能说常规思维害死人,曹军的防备力量,显然没有组织妥当。 不单单是杨百逸所部,杀到了城门处。 就连董茶娜,阿会喃等人,也在武关关内,成功点燃大火,整个武关在一瞬间,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随我杀!”曹洪带着援军,冲过来的时候,城门处的曹军还在坚持。 毕竟这样关键的位置,曹军布置的,也是着比较靠谱的部队。 正在缠斗搏杀的双方将士,听到震耳的马蹄声后,才回过神来,有一支铁骑冲了过来。 而后,发现是曹洪亲自带队冲杀过来,曹军这边的守护部队立刻士气大振。 他们呼喊着,把杨百逸的部队给压了回去。 杨百逸心里憋屈啊,楚军这边各支部队,都是势如破竹,一路高歌。 可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就遇到了大麻烦。 因为是翻山进来偷袭的部队,所以各部蛮兵都是步兵。 而且大多都还是短兵器。 面对铁甲重骑兵的冲击,哪里挡得住。 很快,杨百逸的部队就被冲垮掉了,开始四散逃跑。 就连杨百逸自己,也被曹洪劈中后背,若非内里有藤甲护身,只怕都已经被曹洪给砍成两段了。 但即便如此,杨百逸也是身受重伤,吐血不止。 若非他身边的亲卫,都是部族中的子弟出身。拼命拦住曹军追兵,架起杨百逸,快速逃离,否则他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只是曹洪虽然杀散了楚军想要夺取城门的部队,但他的骑兵,此刻上不了城楼。 武关城墙上,胡车儿领着一支重甲步兵,终于登上了城楼,也改变了城墙上的战局。 本来城墙上,楚军各部轻甲和中甲部队,和曹军拼杀在一处,由廖化,王平二人统领,逐步推进。 虽然曹军的抵抗颇为顽强,又有武关天险,楚军登上武关前,就有千余将士的损失。 是的,直接被乱箭和滚石檑木所杀。 但是长林军身为楚军主力,这样的伤亡,还真就能顶住。 他们把改良后的攻城云梯架设起来,一批批先登死士,顺着云梯就开始爬城。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将士,从云梯上被曹军射落的同时,也有小股部队,终于成功登上城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拼死护卫身后的云梯。 再接着,便是胡车儿带着重甲步兵登上城池后,列阵前行,一路平推。 曹魏这边的城防官看到城楼下,曹洪带着重甲骑兵冲来支援后,一咬牙,就集中起来了一批精锐就迎上去了。 但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自以为可以凭借一腔孤勇来创造奇迹。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人根本不够看。 胡车儿的重型砍刀,一刀把这曹将拦腰斩断,身侧的重甲步兵方阵,也用长枪刺穿了多个曹军。 这批抵抗部队,如同遇到开水的雪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曹洪发现大批的逃卒从城楼上跑下来时,他就已经明白,武关丢了。 是的,他守住了城门,没有让楚军打开武关城门。 但他失了城楼,一批又一批的楚军,占据了城墙。 后面,楚军可以翻越城墙,进入城内。 而城墙失守,他所谓的守住的城门,也只是一个笑话。 “啊!” 身边,很快就有重甲骑兵面部中箭,惨叫落马。 城墙上,楚军的弓弩手,正在列阵,有些心急的人,已经开始点射自己这边的重甲骑兵了。 楚军重弩,给曹军带来的噩梦,可不是从赤壁之战开始的。 最早士颂和曹操关中争霸,抢夺汉献帝时,楚军的重弩,就射杀了不少曹军,让曹军对楚军的“奇技之巧”记忆深刻。 “撤!”曹洪没有想过下马步战。 即便是他带着自己身边的这批重甲部队杀上城楼,只怕也会被楚军淹没。 他本能的选择了带这支精锐部队,继续向北突围,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随着曹洪撤离,武关城门,终于是被打开了。 虽然晚了一点,但毕竟是被打开了。 霍峻和臧洪,立刻带着城外的骑兵部队,一拥而上,冲入了城中。 倒是站在城外将台上的陆逊,微微一笑,反复摸着自己腰间的佩剑,看着武关内升起的硝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即,陆逊下令道:“各部依次进军,进占武关后,扫荡残敌。” “然后令霍峻部,留守武关。其余各部,好生休整后,随我东去宛城,助主公一臂之力。” 是的,陆逊是明白大势所趋的。 他的确可以带着这十一二万楚军,直接杀入关中,去和钟繇以及西凉群雄相争。 但他也明白,东面曹丕和刘备战事很关键,不同的结果,需要用不同的应对方法。 若是曹丕获胜,曹丕大军必定再来荆州。 那时,自己的这边若是带着楚国一半的主力陷在关中,是对士颂,对楚国大局的不负责。 集中兵力,以不变应万变。自然是楚国最好的选择。 “快,冲过哪条路,就能走小路去往商县了。” 曹洪带着精锐铁骑,冲出武关后,向西北而去,他甚至都不准备走大路去长安方向,而是一心只求向西北去商县。 他准备在那里休整之后,直接继续向西,去雍凉方向,去联合西凉马腾韩遂等人,一起对付士颂。 在他看来,这条路,比直接返回关中腹地,要安全的多。 如果没有他儿子曹馥提前逃跑的话,或许,真是这样。 “站住!” 眼见逃出生天,道路两侧忽然杀出了无数蛮兵。 更让曹洪心惊的是,迎面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了一队骑兵部队。 这让他想要依靠骑兵的速度冲过去的打算,也彻底破灭。 “这群蛮子翻山越岭,绕到武关背后,他们哪里来的马?”曹洪心中惊疑不停。 “大人快看,那是少将军的人头,是少将军他们的马匹。” 曹洪身边亲卫,慌乱之中,反而是比曹洪眼尖,一眼就发现对面蛮将马匹上,挂着一颗人头,不是曹馥,又是何人? 对面那身材魁梧的蛮将,听到这话,立刻大笑起来。 “哈哈,好啊,老天让我孟获捡到了这大功,不仅是求援的曹家少将军,就连曹洪也被我遇到了。” 说罢,孟获提起自己的松纹巨剑,也不管曹洪这边有什么言语,直接就呼喊周围蛮军将士一起冲杀上去。 孟获这边,按照军令,本来的任务,就是堵住武关和关中其余地方的联系,让武关成为一座孤城,断绝关中方面对武关的支援。 同时,也堵住武关这边的败兵和逃兵。 曹馥带着几百骑兵突围的时候,孟获依照陆逊的指导,让蛮兵扛着大木头组成另类的枪阵,挡住了曹军的第一波冲锋。 虽然还是损失了不少人,但不论如何,曹馥的冲击被挡住了。 孟获和没死的蛮兵,自然发疯一样的反击。 曹馥的五百骑虽然都是重甲,但蛮兵这边,重剑,战锤,巨斧,钢鞭等重武器还真不少,硬生生把这些人锤杀了。 顺便,孟获也抢了一些战马,把自己的亲卫部队武装成为了骑兵。 后来,武关方向火起,明显是大军攻城,孟获自然不会耽误时机,立刻统领部队向武关方向逼近。 他一面堵住曹魏败兵,一面也准备绕到侧翼,从这个方向进攻武关侧后方,配合主力攻下武关。 只是好巧不巧,正好遇到了逃出来的曹洪部。 死了儿子,又陷入绝境的曹洪,此刻也爆发出来了他在绝境中的强大战斗力。 是的,曹洪这人,还真就是陷入绝境中,能爆发出战斗力的那种类型。 为了救曹操,他夺船避箭,让出战马帮助曹操逃出徐荣的追杀。 为了救曹操,他逆流而上,在大败局面下,拦住了马超,虽被杀退,但好歹保全了性命。 只是此刻,在孟获不讲规矩的率众围杀下,曹洪和他身边的亲卫,最终还是被淹没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的重击,夺走了性命。 总之,曹洪连人带马,最终成为了一堆肉渣滓。 历史上,大魏国的后将军,乐城县侯,就这样死在了武关之外。 至于武关,当然顺理成章的落入了楚军手中。 而关中,也就是汉代的司隶,则立刻陷入动荡。 武关被克,楚军随时可以进入关中了。 第616章 宛城毒谋 第616章 宛城毒谋 “士颂,你是个好人吗?” 对着铜镜的士颂,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半天,心中默默发问,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武关既下,陆逊将率领近十万大军来宛城汇合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士颂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是否采纳贾诩的“奇谋”,攻下宛城,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决断的地步了。 现在的宛城,在曹仁的加固下,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若是自己强攻,投入的部队,只怕会损失惨重。 即便是士颂心狠,把曹洪这边带来新俘虏部队,再加上乐进部剩下的人,全部都当做“炮灰”去冲宛城,只怕也难得打开缺口。 后面,肯定还是得拿自己的主力部队去冲。 只是不论是楚军任何一部,想要拿下这座“十万”大军驻守的宛城,士颂麾下这二十多万楚军主力部队,只怕就会被打残。 后面再想要去逐鹿中原,也是不可能的了,或者完全处于被动。 更可怕的是,自己包围宛城这么久了,宛城城内,一直都有施工的声响,宛城的城墙上,也被分成数段。 可想而知,城内只怕早就做好了巷战的准备。 甚至很可能都已经做好了第二道乃至第三道城墙的防线。 曹洪的十万援军来援,曹仁眼睁睁地看着曹洪覆灭也不出城支援,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他曹仁,就没准备走出宛城。 他就是要用这宛城,来拖垮自己,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 一旦强攻,玉石俱焚。 至于什么攻心战,诈降策反开城门,用假援军哄开城门之类的,只怕更不可能。 最大的可能,是曹仁早就把宛城各城门堵死了,根本就没有打开的可能。 所以,贾诩的“奇谋”似乎反而更有参考意义。 办法很简单。 不用派部队强攻。 而是将剧毒,注入人畜的尸体,而后抛入城内,任由尸体腐烂,传播瘟疫和毒素。 宛城全城,不论男女老少,军民百姓,一个不留,全部弄死。 而后,直接举火焚城,把城内所有东西烧个一干二净。 如此一来,宛城可下,曹军可灭,楚军损失,几乎可以不计。 只是这样的攻城方式,并不人道,并不仁德。 甚至有些邪恶。 可以说,只有暴虐之君,才会行这暴虐之事。 对于士颂的名声而言,也十分不利。 虽然士颂已经撕掉了自己的第一层伪装,那就是老子不当儒学传承了,老子就要杀人。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要把那累积了数十代财富,人脉,资源的中原门阀世家,给杀个一干二净。 但毕竟,士颂还保留了最后一点点面子,那就是杀富济贫。 我杀了这些门阀贵族,会把他们的资源分给普通百姓,分给穷苦人民。 但若是依照贾诩的“奇谋”,用瘟疫和毒,把宛城给攻克了,后面又直接焚烧全城。 士颂这个恶魔暴君的形象,那就不仅仅是在所谓的中原门阀之中流传了。 只要是读书人,只要是百姓,就会知道这士颂是个伪君子,是个恶魔。 对于这个忧虑,贾诩也给士颂说清楚了。 “那曹仁匹夫,和曹操贼子一样,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我军已探得消息,他将宛城之中,合城百姓制为肉干,奸淫杀戮,无恶不作。” “宛城之内,尽是曹军和门阀的禽兽走狗。” “宛城百姓日夜痛哭,最终被曹军带上城楼,杀了个一干二净,只为打击我军士气。” 贾诩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把早就想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而我们楚侯,仁义传承,爱民如子,听闻宛城百姓嚎哭,心中大乱,想要挥师营救。” “可曹军歹毒,就是以此为诱饵,让我军损兵折将。” “为了给宛城无辜百姓报仇,为了让罪恶的曹军得到惩罚,为了消灭这些残暴的中原世家,我们用武陵书院研究的奇毒,毒杀了守城敌军。” “冲入城内后才发现,曹军乱杀百姓,已经引发瘟疫。不得已,为了天下万民的安危,我们不得不放火焚城,消灭瘟疫。” “之后,我军更是在楚侯的带领下,全军缟素,为宛城死难百姓,发丧复仇。” 听着贾诩张口就来的假话,士颂当场就愣住了,可以这样吗? 贾诩笑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就主公如今之势,武陵书院如此记载了,刊印出来明发天下,甚至在南洋,南疆都护府乃至西域各邦国都是这样记载。千百年后,流传下来的故事,也是这样。” “容我思量一二。”士颂没有当场拒绝贾诩。 他不敢立刻同意,他是不准备做个道德模范,做个仁义之君了。 但是为了自己的霸业,去让一城百姓无辜牺牲,他心中还是会犹豫。 而且杀人这事,杀也就杀了,自己杀了后还不认账,非要说是敌人杀的,自己是去给百姓报仇的。 既当坏人,还要演英雄。 这种小人行径,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但转念一想,汉献帝不也是这么死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最让士颂犹豫的,只怕还真是宛城内,那合城百姓的生死。 士颂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其实贾诩已经把利益得失,给自己算得很清楚了。 围困宛城之后,对面的曹仁,一心当缩头乌龟。 带着十万人死守,同时日夜训练,加固城防。把整个宛城,改造成为了一个大型的军事要塞,自己绝对不能强攻。 若是不强攻,那就是围困。 等城内粮草消耗干净后,再行攻城。 只是即便是这样,城内的百姓,只怕也会先于曹军死亡。 那时候,这些百姓的确不是直接被自己杀死,但那些被饿死的百姓,真的和自己没有关系吗? 士颂想起一个故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而且,若是选择用围困的方式,攻下宛城,自己需要等待多久时间,是否会让中原的曹魏,甚至江东孙权缓过劲来。 再加上,还有个趁势崛起的刘备。 他们会不会瓜分中原之后,在中原建立起更强大的军队,弄出更加难以攻克的城池。 一旦失去战机,后面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更大的精力,死更多的人,去填这些坑。 这样算起来,是不是自己用贾诩的奇谋,牺牲宛城一城百姓之后,可以让中原地区,更多的百姓得到活命的机会。 一个很经典的哲学问题,摆在了士颂面前。 铁轨的一边是一个婴儿,铁轨的另外一边是一群成年人。 必须要选择一个方向死人,你怎么选? 很多穿越者很厉害,他们有各种金手指,或者特别的能力和巧妙的构思。可以短时间内弄出第三条铁轨,或者让火车长翅膀飞起来,最终让两边都保全。 可惜,士颂这里,他是真没有办法。 而且现实,往往也来不及。 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急切之间,从来都没有。 “给文和先生,送个口信过去,就说宛城之战,皆按他的要求来吧。” 士颂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变成了自己痛恨的样子。 很快,围攻宛城的军阵之中,树立起了大批的投石车。 只是这一次,这些投石车并没有安装什么巨大石块,也没有所谓的“火药”利器。 这些投石车上放着的,都是被灌入了大量毒液的牛羊猪狗的尸体,恶臭无比。 负责搬运和投送这些东西的辅兵和民夫,全部按照要求,身穿多重“防护服”,带上了消毒水泡过的口罩。 而且,还采用轮班制,每发射几发之后,就到空旷之地缓口气。 就这样,宛城城墙上,很快就被这些牲口尸骸砸得臭气熏天。 这些牲口的躯体,被抛入城内,或者宛城城楼上后,随着力道,碎成了数块。 另外,还有用小瓶子装起来的毒药毒粉,也都一并投掷了过去。 落地之后,污染了大片大片的区域。 开始时,曹仁还觉得士颂这是痴心妄想,想要用这些带毒的血肉来给他造成困扰。 但陈矫却吓白了脸色,他早就看出士颂是个心狠的,现在明知道宛城城内已经决心和他士颂玉石俱焚了,肯定会有些特别的招术。 只是宛城地势较高,城内物资充沛,对面楚军想要“智取”,真没有那么容易。 但用毒,用死尸制造瘟疫来达成攻城的目的,陈矫是真没有想到。 更没有想到,士颂这样维护道德模范人设的家伙,会干这事。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士颂真就这么干了。 再加上武林书院内的医学研究发展,陈矫知道,宛城危矣。 当你逼着一个虚伪的人,在你的面前撕掉了他伪装的面具,露出他本来的丑恶嘴脸时。你要知道,对面这位虚伪的人,一定是对你起了必杀的心思。 “贾诩,定然是贾诩的谋略!士颂采用了贾诩的谋略。”陈矫长叹一声,居然有点想要哭了。 贾诩何人,他如何不知道。 那是个为了自己能活,一言而颠覆天下的狠人。 “士颂用这些腐烂的牲口砸城,是贾诩的谋略?”曹仁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但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被他闻到后,猛然间明白了士颂和贾诩的所作所为。 “士颂小儿,这是想要用毒,用瘟疫来破城?”曹仁大怒,双眼圆睁开,忽地站起来,紧紧握住了自己的佩刀。 但想到抽出之后,又无人可砍,一时间僵在了此处。 “砰!砰!砰!” 耳边,不停的有新的血肉,被砸入宛城。 虽然大多落在了城墙上,但也有不少,直接飞过了城墙,落入城中,引来不少军士的叫骂。 “将军,还请速速下令各部,楚军砸入城内的所有牲畜,全部焚烧,所有人不得私藏,更不能食用。要让大家都知道,此乃楚军投毒之物。” “另外,需要立即组织人手,清洗城墙及城内被砸入此类东西的地方,并定期焚烧和更换衣物。” 情急之下,陈矫也想不周全,但是最基础的那几条,他还是能想到的。 曹仁应下了陈矫的提议,立刻让人去执行。 只是此刻的曹仁,站在宛城城楼上,看了一眼城外的楚军军营,再看向城内,早已经被自己分割改造后的巷战要塞,最后大笑起来。 “那士颂,不是号称仁德之主吗?” “这宛城之中,还有不少百姓,指望着他士颂来拯救他们,让他们回到楚国的新法制度之下。”“哈哈哈,真是可笑,真是讽刺。” “结果士颂为了攻克此城,要把他们和我们,一起给毒死,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忽然,曹仁对着城外楚军,怒吼一声“虚伪小人!” 似乎还不够解气,曹仁又憋足了气,对着南门外楚军主阵,怒骂道:“士颂小儿,虚伪小人!” 只是不知道是他声音太大,真的传到了楚军这边,还是他就是运气不好。 反正就是他连着喊了两声之后,一个“病死”的牛头,正好砸向了曹仁所在的城楼。 最终,就落到了曹仁面前不足三四步的位置,顿时成为一摊烂肉。 恶臭味,血腥味,还有不知是什么毒药的气味,立刻蔓延开来,让曹仁觉得恶心反胃。 其实士颂最早在武陵书院里,开设医学院的时候。 本心,真是为了发展医疗事业的。 想着医疗体系越发达,自己麾下百姓能活的越多,自己麾下将士的生存率,也越高。 但是到了后来,士颂都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获得的灵感。 或许是武陵蛮麻醉用的吹箭吧,让士颂萌生了发展毒药学的心思。 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 不仅仅是普通的毒箭,毒药,淬毒演练工艺,这些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甚至天下各路诸侯都认定,士颂这边发展医疗,就是为了能在武器上涂毒。 但不可否认,这些淬毒武器,确实为楚军的强大,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甚至就目前情况而言,贾诩想要用瘟疫,用毒来削弱宛城城防的谋略,也是靠着这么多年来,武陵书院内医药学的发展来支持的。 此时,用的最多的那一种毒,名为“绿毒”。 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但却又是绝对的杀器。 可在空气,水中传播,毒性强,中毒后即便不死,也会重病难医。 当然了,也有不好的一方面,那就是有色有味道,很容易被发现。 但这种毒,最适合在攻城的时候使用。 因为这毒,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持续时间长,且不容易挥散消除。 此刻用来对付宛城,再合适不过。 不管你们城内如何清理,除非你们自己焚城,这毒,终究会逐步在宛城内蔓延开。 蔓延的快慢,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你曹仁,若是愿意焚城,倒是免了士颂不少麻烦。 毕竟,他本来就打算,在破城之后焚城的。 第617章 中原巨变 第617章 中原巨变 楚军先是把那些腐烂牲口的残骸血肉,大批投入城中。 而后,跟着投掷毒品。 用一些劣质易碎的陶制品,装上毒液毒粉,封口之后直接投掷。 这些东西,砸到宛城城墙和城内后,当场碎裂,里面的毒气,当场便扩散开来。 楚军这样用毒砸城数日。 首当其冲被影响的,便是站在宛城城墙上的守军,现在,他们在城墙上,根本站不住脚。 一些军士明显就是中毒了。 四肢无力,咳嗽不止,半天之后,便开始吐血,半夜,就开始死人。 整个曹军,为此人心惶惶,没有人敢去城墙上站岗守护。 但即便是这样,曹仁也不敢不派人去守住! 万一楚军这边,趁着自己人心不稳的时候,派出精锐部队,偷偷登城,他这城墙就没了。 在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前,曹仁只能是一批又一批的派出部队,填上城墙。 唯一的改动,就是规定好了时间,让他们各部轮换。 即便如此,但还是有不少人中毒。 而后城内,慢慢有开始传染蔓延的迹象。 曹仁也是心狠,只要是中毒而得病死的,全部焚烧之后,挖坑埋了。 后面,曹仁不再派自己的军士上城楼眺望了,而是抓捕城内百姓,逼着他们上城楼盯着楚军。 这些人只要是得病中毒,立刻就杀。 城内百姓,被他当成了消耗品。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留着,也是白白浪费粮食,反正自己是准备杀身成仁,为曹魏殉国的。 这些人,也刚好可以和他一起,为曹魏殉国也挺好。 楚军这边,其实也有人根据战况,提出过其他的建议。 就好像刚刚带着十万多军队,从武关方向回来的陆逊。 他就找过士颂,建议士颂可以仿效和孙策交战时那样,修建高台,逐步推进到宛城周边。 这些高台之上,可装上投石车,直接用巨石,砸向宛城城墙和城内。 “我军器械,远比曹军精良。投石之远,也远超曹军。” “只要我们修筑起高台,架起投石车,日夜轰击。曹军守兵,在城墙上根本站不住。我军可逐渐将高台,修到宛城周边,后面直接砸曹军城内城坊。” 陆逊的计划,其实也是稳扎稳打的谋划。 和士颂知道一种类似于“防御塔攻击流”很类似:那就是把自家的防御塔,直接修到对方的基地边上去。 而且还不是一座防御塔,而是防御塔群,强行清理掉对方的基地。 只是这个办法,贾诩怎么可能想不到,士颂怎么可能不知道。 关键问题是,这个办法虽然不错,或许也能破城,但还是那个问题,这个攻击方式,不可能杀光曹军。 最后,还是需要楚军的部队,冲进城内,去和曹军打巷战,搏杀一番。 而巷战带来的损失,绝然不小。 而目前情况来看,那样的结果,就是搞不好楚军这边会有什么样的损失。 而贾诩这招用毒之后用火焚城,虽然损阴德。但把对面的军队,先全部毒一遍,然后再烧一遍之后,对面只怕也就没有抵抗的余地了。 到那时候,再派人杀进去,自然可以把自己这边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行,伯言可用蛮兵营为监督,再调集五万民夫配合,就在宛城南面,开始堆高台。” “你可建起一座高台,便组装一架投石车,轰击宛城。” “后面逐步推进,至于徐晃部,继续按照文和先生的布置,日夜投毒之事,一并不停。” 士颂心想,这次我这边二三十万人马,围攻曹魏十万人。这种富裕战,自然是敞开了打。 “这一次,我军多管齐下,用最小的损失拿下宛城,杀了他曹仁!” 士颂也算是从善如流,当即就同意了陆逊的建议。 只是,就在士颂慢慢磨着宛城的时候。 东面,又有新的消息传来。 本来楚军也有暗部在东面,遇到重大情报,自然是会飞鸽传书。 但却不知为何,可能是这个办法被曹魏和刘备所熟悉。 又或者,早就对楚军中枢,有着深刻了解的卧龙先生,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士颂围攻宛城,西取武关这段时间,还真就连一只飞鸽,都没有收到。 士颂这边上次得到的消息,还是刘备和曹丕双方,依旧在许都对峙。 但很快传来了劲爆的消息。 曹丕大败北走!直接退过了黄河! 刘备占据了豫,兖,徐三州不说,还占据了扬州江北两郡。 北面青州的军阀头子臧霸,也向刘备递交了臣服文书,表示归顺大汉。 当然,臧霸的“归顺”还是有些说法的。和当年江夏太守黄祖,名义上归顺刘表的情况很是类似。 那就是名义上,我愿意认你为主,但是我自己的地盘,依旧我自己做主。 说白了,就是我是地方军阀,割据一方,明面上,认你为正统。 只不过即便是这样,对于刘备来说,也就够了。 被曹操从黄河赶到了长江的他,也算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从长江一线,反推回到了黄河一线。 具体的情况,还是暗组的探子,亲身跑马,来到宛城大营,士颂这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正如士颂所料,不论是曹魏还是刘备,都开始防备着士颂这边所谓的飞鸽传书之法。 他们专门训练的射鸽队,遇到鸽子就射杀,让暗组不少传递情报的鸽子都变成了鸽子汤。 还好士颂有保密意识,暗组里面,早早就设置有密语。 另外,就是传递的情报,也不过是最近东面的战事而已,对面只怕比自己还要清楚,现在战局是怎么回事。 那探子喝了一大口水,顺了顺气后,才把东面的情报,详细说来。 “我们发现飞鸽传,难以成行,便有心快马来报。” “只是不论曹魏也好,刘备也好,在东西交通的路上,多有布置。” “双方哨骑战,本就惨烈,我们人少,难以冲出来,所以也就一直在等机会。” “直到最近,曹丕大败北走,刘备军忙着占据州县,我们才趁机带着消息过来了。” 马谡呵斥道:“哼,你们倒是惜命。就眼睁睁看着刘备全取中原之地,占尽了兖,豫,徐三州而不报吗?” 那探子听了,羞愧低头。解释道:“实在是没有料到,刘备会取得如此大胜,而且如此迅速。” 原来,刘备大军金蝉脱壳,用假的中军大营,拖住了曹丕主力。 面对曹军试探,诸葛亮一人一车一书童,当着曹军二十六万大军的面前,打开军营寨门,悠然抚琴。 那琴声,悠扬婉转,丝毫不乱。 曹军这边,曹丕也好,司马懿也好,都是号称文雅之人。 觉得这种情况下,诸葛亮还能有这样的心境,自然是身后有所依仗,便不敢轻举妄动。 再后来,徐州投降刘备的消息传来,曹丕直接懵了。 心说就算是你刘备曾经在徐州经营多年,有些人望。也不至于刚一过去,徐州上上下下就直接投降了吧。 那边好歹还有个曹植啊,不是听说李典也带着赤壁的一部分败兵过去了吗?还认了曹植的王位。 那李典是废物不成? 曹丕的头上的问号还没有消除,就得到了李典率领败兵来投的消息,更是带来了陈登叛投刘备的消息。 后面根本不用想,刘备主力去了徐州,那么肯定会和南面的孙权一起,拿下合肥。 “我军可立刻发兵,拿下对面刘备军营。”曹丕当时就暴怒起来。 不过,他还是被司马懿给劝住。 司马懿说:“刘备占据徐州,必然会和南面孙权联兵攻下九江,庐江等地。” “而后刘备孙权联兵一起,也有二十余万人马。西面士颂,在宛城还有二十万人。若是士颂弃了宛城,率领大军过来,和刘备孙权一起夹击我军,我军必败。” 曹丕听了这话,也是大吃一惊,连忙问司马懿怎么办。 司马懿想了想,说现在可以肯定,对面的刘备军营,就是虚张声势,根本不用理会。 他建议大军直接转头向东,速攻徐州。 同时,传令青州臧霸配合,两面夹击刘备。 兖州这边,也将大汉朝廷剩下的公卿百官,全部北迁到邺城,等这次战事结束,必须行大事以安人心,正名分。 或许是司马懿最后一句行大事,说动了曹丕,让他想要早早结束这番战事。 于是,曹丕当即就率领大军,向东而去。 然后,一头闯进了诸葛亮的埋伏里。 原本,曹丕计划模仿当年曹操的进军路线,直接走直线过泰山郡后,先攻小沛,后拿下邳。 他不求把刘备军消灭干净,但也能打出威风,起到压制刘备及孙权联盟的作用。 别的不说,他的战略意图很明显,那就是稳住青州,以及徐州北面,而后连接兖州,占据黄河南岸的一部分地盘。进而逐步收拢豫州和淮南旧地。 曹丕的想法很好。 结果,估算着时间的他,小心戒备的司马懿,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徐州,都默认刘备军主力在徐州。 但问题是,刘备的主力部队,确实在徐州。但留在许都方向,用来做疑兵的部队,也不全然就是幌子。 那里,还有关平刘封等所谓的“小将”。 关平刘封绝非普通年轻将领,他们二人,早就跟着大军参与过多次行动。 而且这次,他们手上,也有着诸葛亮留给他们的锦囊。 于是,当曹丕大军移向徐州的同时。关平刘封也带着数千精锐摸到了他们身后。 按照诸葛亮的计谋,全军换上了曹军服饰,装作押运粮草的部队,把一大批引火之物,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运了进去。 后面故事,倒是简单了。 大火燃起之后,刘备亲自率领张飞截营。 当年曹操攻徐州,郭嘉料定刘备来袭,从而布置反埋伏,打了刘备一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败走河北。 这一次,刘备把这笔旧账,连本带利,都从曹丕身上拿了回来。 曹丕大军,首尾不能相顾的危机时刻,关羽和赵云更是率领两支劲旅,从左右杀入军营。 这一夜,小沛城西,明明是曹军人数更多,但偷袭得手的刘备军,仿佛有如神助,一夜之间,就完成了蛇吞象的壮举。 这一战,曹丕损失十多万人马,最后只能带着不到六万人马,逃过黄河。 而刘备,却是收拢曹军溃兵之后,再次进行整编。 进而顺势以关羽为先锋大将,张飞,赵云护卫中军,直接杀向陈留,准备拿下兖州。 也正是这时候,刘备打出了“再造大汉”的旗帜。 他在小沛,自称沛王,颇有呼应当年刘邦沛公的称号。 更让士颂没有想到的情况,也在这时候发生。 随着曹丕北退,孙权南走,士颂又喊出了杀光中原世家门阀的宣言。 整个中原地区,仿佛一夜之间,冒出了无数大汉朝的忠臣义士。 什么原来都是受到了国贼曹操的压制,不得不虚与委蛇,如今刘皇叔王师归来,他们这些人,自然就又冒出来。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别的不说,中原世家之中,变脸的人还真不少。 首先是荀家,荀家子弟直接站出来,说荀彧就是汉室忠臣,结果被曹操所骗所杀。 说我们荀家,本来就是一心为大汉尽忠的家族,现在留在颍川,留在兖州的荀家,自然是倒戈刘备,上为大汉朝除贼,下为自家报仇。 反正对于荀家来说,刘备成为了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反正荀彧,荀攸都已经死了,士颂已经说了要把他们荀家灭门掘坟,一个不留。 他们荀家也直接“分裂”,一部分人,跟着曹家渡过黄河北上。 一部分守着祖宗家业的人,就地投降了刘备。 至于颍川陈家,那更直接了。 司马懿的好朋友,九品中正制的构思者陈群,原本历史上,就是刘备的手下。后来,陈群是被家族逼着离开刘备,投效曹操的。 现在刘备回来了,陈家自然跟着陈群,再次站到了刘备一边。 以刘备的心胸,对陈群的器重,自然毫无保留的接纳。 还有兖州诸多士族门阀,都打出了当年响应吕布、陈宫的号召,在刘备帮助陶谦守徐州的时候,在兖州“起义”对抗曹操,帮刘备解围徐州的旧事。 这些人,绝口不提后来他们如何帮着曹操赶走了吕布陈宫,又是如何巴结曹操,全族为曹操效力,南征北战,建立曹魏基业的事。 在他们口中,这些事,都是曹操逼迫他们做,或者曹操骗他们做的。 他们以为自己是在为汉献帝刘协效力,还以为曹操真的是忠心耿耿的大汉丞相。 结果现在看来,曹操却是国贼。 现在,他们有机会做个好人了,做个大汉忠臣了,他们也愿意抛家舍业,全部献给刘备军,为复兴大汉,尽献力量。 对于这些人,刘备也好,诸葛亮也好,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同样是照单全收。 于是乎,加上曹丕败兵,徐州旧部,合肥守军,门阀仆从,刘备麾下,一下子聚集起来了小三十万人马。 还有中原地方的世家门阀,提供后勤支持,为刘备捐粮捐钱。 可以说这一下子,刘备要兵有兵,要粮有粮。 和曹操不一样的是,他还有正统旗号! 再加上那一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的话,越发的流传开来。 仿佛所有人都认定,刘备会成为曹操之后,掌握天下权柄的人。 当然,不是这些人刻意去忽视士颂,而是这些人没有办法投入士颂麾下。 毕竟在士颂这边,这些中原门阀,要么上了灭门名单,要么得按照士颂的新法改革,沦为寒门,失去土地和家仆。 不论什么结果,这些都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而刘备,成为了他们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这些人自然全部都跑到了刘备麾下,为刘备造势。 毕竟两汉四百年,都是刘家和外戚掌握中央,门阀世家掌握地方的玩法。 这套潜规则,大家都愿意继续玩下去。 第618章 称帝称王(一) 第618章 称帝称王(一) 中原的消息,传到士颂耳中,士颂除了啧啧称奇外,也不得不佩服诸葛亮的厉害。 就这么翻手之间,羽扇轻摇,就帮刘备占据了曹操曾经的基业。 坑了孙权不说,还拢罗了世家门阀,让刘备摇身一变,成为了中原地区,上上下下的期望。 不得不说,时也,势也。 自己多少也为刘备诸葛亮的成功,添加了一把助力。 那就是自己传出去的中原门阀绝杀令,号称不仅是要杀光所有人,就连别人家祖坟都要给刨了。 这是当年董卓也好,李傕郭汜也好,都没干过的事。 当然,他们眼光有限,只对活人出手,只抢眼前利益。 但士颂腹黑心狠,是准备做一场比黄巢还要绝的对贵族门阀的清洗。 所以面对士颂这种杀神,别人中原世家,百年门阀,纷纷倒戈,投向刘备,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刘备,代表着大汉正统。 而大汉正统,和他们玩了几百年了,规矩都有,只需要萧规曹随即可。 这些人自然乐的效力。 何况刘备其人,确实堪称英雄,投效刘备,既不亏了家族,更不辱没自己。 “这是真没想到,那刘备居然有如此气魄,而且还真就成了。”徐庶听完消息,也是不住摇头。 其实哪里是他徐庶,只怕是楚军这边,上上下下,不论文武,都不会看好刘备。 在他们看来,兵力不足的刘备,在面对曹丕的北方精锐主力时,不说一败涂地,最多也只能勉强支撑。 而后要么后撤,要么派人来求援。 这也是所有人,都对陆逊带着十万部队返回宛城这边来,没有任何意见的原因。 所有人都觉得,等到刘备在中原一败,我们这边就顺势拿下宛城。 之后大军东出,去击败曹丕,顺势占据中原。 “如今,居然是刘备全取了中原,嘿嘿。”士颂无奈笑了笑。 而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诸位以为,我们当如何行事?” “要不要强攻拿下宛城之后,东去中原,找刘备麻烦,逼他低头。” 士颂故意停顿片刻,弄出玩味的笑容。 “或者,直接把刘备喊过来,摆一座酒宴,我好歹算是楚侯,他现在自称了沛王。” “楚侯宴请沛王,和当年西楚霸王宴请沛公,应该差不多,还挺应景。有谁想要舞剑?” “主公休要玩笑!”一向少有言语的顾雍,忽而发声。 再看贾诩,马良,郑度,石滔等人神色,都不太好。 士颂也只能收了轻慢心思,等待这些人,给自己出主意。 顾雍继续说道:“原本以为汉皇既死,天下逐鹿之势,已成定局。” “可如今忽然冒出个刘备,在中原有广有名望。此乃我军之大敌,主公不可轻视。” “言之有理。”贾诩此刻也难得出言,表示支持。 这倒是让士颂有些不安起来,你贾诩不是说了曹操若是死了,这天下就是我的吗? 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贾诩似乎会读心一般,继续对士颂说道:“曹操和刘备,其实是一样的人,当世之英雄,绝非虚言。” “只是曹操占据了天时,乘势而起。” “占据中原之后,他南征北战,有一统天下之势。” “即便是如今,曹操兵败身死,北方只怕依旧会为曹家所占据。” “而刘备这个人,从前是无用武之地的英雄。现在一朝的势,就如龙入大海,鸟上青天,再难将其限制住了。” “我军坐拥西南,基业稳固,自然不惧那刘备。可若是大意轻敌,想要拿下刘备,却也并不容易。” “唯有认真对待,稳扎稳打,方可破刘备而占中原。” 贾诩的话说来说去,就是告诉士颂,是的,我以前说过曹操死了,天下就是你的,但不是曹操一死,天下就落到你手里。 而是曹操死了之后,天下再难有人,能对你造成压制。 你若是想要拿下天下,你还是得继续保持原来那种认真的态度才行。 “何况刘备身边,还有一个诸葛亮。” 徐庶忽地又补充了一句,正是这句话,让士颂心神一颤。 是啊,诸葛亮现在,就在刘备身边啊。 诸葛亮是什么人物,占据益州一州之地,能把占据中原,有着绝对优势的曹魏按着打。 号称“一矿打九矿”的人物,被称为多智近妖的人物,在后世成为了智慧化身的人物,就因为现在别人基业不稳,你就看不起别人? 士颂的额头,忽然就开始冒汗了。 他收起傲气,认真拱手询问道:“诸位,我当如何处之?” 石滔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刘备所占据之江夏郡,乃我荆襄九郡之一,如今刘备全取中原,当让刘备归还。” “还有豫州的汝南郡,当年曹操都割让给我们了,我们在汝南地区也有新法的推行,也可让刘备一并交付我们。” “再有呢?”士颂想要的,绝不是什么两郡之地这么简单,而是如何应对中原变天之后的局面。 他到底认不认刘备这个正统。 石滔说道:“那刘备为汉献帝发丧,讨伐曹丕。而曹丕,也为汉献帝发丧,讨伐刘备。” “于我们而言,有什么好选的,自然是站在刘备一边,共同讨伐曹丕。” “我们当发文天下,说应该汇聚天下诸侯,共讨曹氏,谁杀了曹丕,灭了曹魏传承。谁,便可以登基称帝。” 石滔这时候也不避讳什么了,直接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汉献帝死了,现在天下群龙无首,连个名义上的皇帝都没有,开始还能打出为汉献帝报仇的旗号,但后面时间久了,肯定会人心思变。 为此,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提出一个具体的敌人,然后提出一个名义上的最公平的方式,让所有人都有奔头。 或者说,让大家明面上都过得去的说法。 实际上,谁都知道,现在这天下,随着曹操死了,汉献帝死了,已经正式进入了群雄逐鹿的分裂时代。 “虽然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徐庶对着石滔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了贾诩,然后大胆地说出了一句话,让整个现场,鸦雀无声。 “值此乱世,主公已占据半壁江山,更进一步,未尝不可。” 徐庶的意思,那就是要士颂准备称王或者直接称帝了。 这样的建议,自然是让现场冷到了极致,就连贾诩和郑度,都不好说什么。 没人知道士颂是什么心思。 即便是谁都知道士颂无视汉朝权威,但最后的脸面还要不要,他们还真不敢乱说话。 倒是士颂听到这话后,却不进行直接的回答,而是说道:“传令陆逊,黄忠,徐晃。加紧攻克宛城。” “另外让人去南面,请刘巴先生,带上武陵书院内的诸公,尽快北来,一同商议大事。” 士颂算是把这事情给延后了。 但等到刘巴这个他名义上很是尊重的半师半臣的核心权臣,带着现在武陵书院内那一批名义上的大儒过来时,应该就是做出最后决断的时候了。 “我再写几封信,立刻派人送出去。” 士颂说罢,便让诸人退下, 他给南面的一些关键人物送去书信,而且还特地给欧夫人,也送去了一封询问信。 毕竟,欧夫人如今,已经成为了士家宗族势力的代言人。 士家子弟,早就拥在她身边,和她麾下的“盗匪派系”合流。 士颂若是有更进一步的想法,这些“士家人”,只怕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了。 当然,石广元找刘备讨要地盘的建议,士颂自然也是采纳了。 他特地让蒋干作为使者,去了东面,去寻找刘备的主力,让他当面找刘备说清楚。 越是紧急关头,时间越过的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没过两天,正当宛城的外层城墙开始被砸毁的时,刘备的使者简雍。 反而是先蒋干一步,来到了宛城,见到士颂。 他也带来了新的情报,以及刘备这边的提议。 作为刘备的死党,简雍如今也是身价倍增。 他如今,已是大汉沛王麾下的昭德将军,领中书令,主管刘备军的对外事务了。 作为刘备手下的外交第一人选,如今天下剧变之时,他出访的第一站,自然是士颂这里。 “我和刘皇叔,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我刚刚派出蒋干去见他,这里,就见到了足下。说吧,刘皇叔派你来,有何话说?” 士颂满脸的笑容,但他也知道,今天绝对谈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是刘备和自己之间,第一次互相试探罢了。 简雍作为一个合格的外交家,上来就有装傻的觉悟。 但他也为自己所求的东西,做好了铺垫。 “好让楚侯知晓,我主在重定徐州之后,便在小沛称王,自号沛王。” “皇叔之称,已然不适合了。” “此外,陛下为曹丕贼子所害,天下无主,让不少宵小之人,起了别样心思。” “我家沛王给我说,交州士颂士幼泽,乃是儒学传承,忠孝仁义之典范。” “当年就兴义兵,讨伐西凉李傕郭汜,救陛下于危难。现在,绝不会容忍大汉的权威,被些许小人,践踏欺辱。” “这么高的帽子,就往我头上套啊。”士颂嘿嘿一笑,然后顺着简雍的话,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如今,陛下已经蒙难,听闻就连皇子都没有幸免。” “天下忠义之士,激奋之余,自然是要兴兵复仇。我如今兵围宛城,刘皇叔,不,是沛王。” “我兵围宛城,沛王中原克敌,不都是为了剿灭曹魏的乱臣贼子吗?” “故而我提议,既然是曹丕贼子,害死了陛下,那么自然是天下共讨之。” “谁先杀了曹丕,为汉皇报仇,谁便可以名正言顺,号令天下,如何?” 士颂终究没有直接说,谁先杀了曹丕,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下一个皇帝。 而是比较婉转地,说什么号令天下。 但简雍怎么可能听不出士颂话里的意思,而且他来之前,刘备,诸葛亮,陈群,陈登几个人早就商议过许久,也预估到了士颂这边的心思。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想要来稳住士颂,进而稳住天下。 “这,这,现在和秦末,还是有些区别的吧。” 简雍做出自己有些为难的表情,然后把诸葛亮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话术,抛了出来。 “暴秦亡,天下兴,自然是先入咸阳者,可王天下。” “如今我大汉,虽君主被害,但汉家血脉传承未断,忠义之士未绝。正如当日王莽篡汉之时,自有光武崛起,中兴大汉。” “正如今日之沛王,心系天下,也有匡扶大汉之志。” “歼灭曹魏,自是正理,然灭曹魏之后,这天下,自当还是汉家天下才是啊。” 士颂听了觉得好笑,只是摆摆手,说道:“我也不和你争论。这道理,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清楚。” “你若是真想要争出个结果来,去武陵书院里面去争论。那里,自然有吃饱了没事干的读书人,和你慢慢掰扯。” 接着士颂收了笑容,很是认真地说道:“自黄巾之后,先有董卓,后有曹操。” “迁都之后的大汉,早就名存实亡。” “此事,你知我知,自然不必多言。” “如今,这天下归谁,说到底还是实力说话。” “我若是实力足够,我这个楚侯,让你们家沛王来我中军大营宴饮一番,我再派两个人舞剑就是。西楚霸王的错,我不会犯第二遍。” 士颂的话,把简雍吓得不轻。 不等他反应过来,士颂继续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如今刘备手上的本钱,也不会过来参加这场鸿门宴了。” 士颂的话让简雍虽然心惊,但面上,还是很平淡地拱手说了句“楚侯说笑了”。 “我就说说,我现在的想法和条件吧。蒋干过去,也是这个意思,大差不差。” 士颂停顿片刻,开始扳着手指头,说出自己的要求。 “第一,你们的沛王,曾经亲口承诺,暂借江夏郡安顿,如今他刘备占据中原,广有兖,豫,徐三州,更是占据扬州在江北的庐江和九江郡。” “那原本就属于荆州的江夏郡,现在总可以还给我了吧。” “至于利息嘛,汝南郡曾经也在我楚国治下,推行了一段时间的新法。现在,不如一并交给我楚国来治理。” “第二,中原门阀之中,有不少人,都上了我的必杀名单。” “这些世家子弟,刘备要么杀了,要么交给我来杀。” “这些门阀,当年都是为虎作伥之徒,跟着曹操欺辱汉帝,枉顾家族世代公卿的传承,实在是不忠不孝之人。” “这种人,不杀不足以平天怒,不杀不足以平人怨。” 虽然士颂早就对所谓的中原门阀世家撕破脸了,发了必杀的灭门令。 但他也知道,要给自己找个“出师有名”的理由。 那就是他说这些家族不忠不义,为富不仁,理当杀灭。 反正就是一点,我士颂是正义的,你们这些门阀世家是邪恶的,是天下黎民的敌人。 因为过去,所谓的舆论权,掌握在这些能读书的世家手中。 但是这个时空中,大力发展教育,又建立起武陵书院的士颂,是真的把舆论还给了底层百姓。 在他的有意煽动下,楚国境内百姓,不论是普通世家还是底层百姓,都对占据他们资源,剥削他们利益的中原门阀,起了阶层敌对的心思。 “此事,是否有些过犹不及?”简雍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别的不说,士颂名单上的颍川世家,如今一个个都倒戈投了刘备。 荀家算是没落了,但是陈群还在啊。 而且陈群和刘备,早有羁绊,就连他简雍,也和陈群有些私交。 如今颍川世家,都以陈群为首,投效刘备,和徐州的陈登并列,号称中原二陈。 想要刘备把士颂必杀名单上的家族,把这些中原百年门阀都给杀了,那刘备算是自己把自家的根给挖了。 如今,刘备就靠着一杆“再兴大汉”的旗帜,靠着他的“刘”姓,给了这些中原门阀世家投效他的机会。 若是真如士颂说的条件,他刘备别说杀光这些人,杀到一半,他自己就先被这些世家大族的反水了。 别说和士颂相安无事了,他刚刚占据的中原,必定再次动乱。 士颂仿佛早就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他说道:“你先听我说完,别急着反驳。谈判这种事,不就是我漫天要价,你落地还钱吗?” “而后,我意再次传檄天下,号召天下义士,组建联盟,同伐曹魏。” “杀曹丕之人,可号令天下。或者说,这一路诸侯,可在诸多宗亲之中,择优而帝之?” 士颂最后的询问,显然是不怀好意。 而且这个条件,简雍明明白白地说过,不可能同意。 但是士颂还是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告诉简雍,你也不用留在我这里,快点回去,和刘备商议商议再说。 反正我派出去的使者,也会把这个意思传达给刘备。 末了,士颂还笑着说道:“不过,还是希望沛王,能早做决断。” “待我攻下宛城之后,荆州境内,便只剩下江夏郡若即若离了。” “这种感觉,可不大好。所以即便是我约束得当,下面的将士们,思乡心切,不顾安排,自行窜去江夏,引发争端,可就不好了。” “我可听说,南面的孙权,对沛王恨之入骨。” 士颂最后,还不忘给出威胁,加上挑唆。 第619章 称王称帝(二) 第619章 称王称帝(二) 其实,士颂言语中的挑衅,或者说是威胁。 简雍也好,还有简雍背后的刘备诸葛亮等人,又何尝不明白呢? 赤壁之战结束后,孙权借着周瑜“积劳成累”的借口,匆匆从周瑜手上抢走兵权。 但是背后,也有士颂的鼓动。 当时江东地区,忽然就出现了流言,说是周瑜准备借这次大胜,有心拥立孙策之子,架空孙家,让他周瑜成为扬州实际的话语人。 孙权的心胸,还是一如既往的小。 历史上赤壁大胜都不会给周瑜继续领兵的机会,更何况如今荆州方向,有着士颂的大军占据。 刘备又从豫州方向北上,到了他那里,只能是选择攻合肥,打开北上攻略徐州的可能。 但是这条进攻线路,他可是准备了许久的,而且曹操兵败身死,中原震动,怎么看都是顺风顺水的一仗,这时候还把兵权留在周瑜手上,他就不是孙权了。 于是孙权带着十万江东“精锐”,亲自攻打合肥。 但结果就在,他在合肥这里被拦住了。 等到士颂打过了汉水,刘备都兵临许都,和曹丕对峙了。 孙权还在合肥。 后面刘备绕路拿下徐州,居然还能分兵南下,顺势帮合肥大败他孙权。 主要是这个事情,破绽实在是太大了。 于禁明明已经投降你刘备了,好,你说于禁是诈降的,到了徐州之后,被李典劝说,又反悔了,再次效力曹魏了,这点能说得通。 那他于禁和李典一起,好好配合,辅佐曹植守住徐州啊! 结果陈登振臂一呼,整个徐州都反了。 这也正常,也说得通。 陈登这种徐州的地头蛇,向来就是谁强他们跟着谁,更别说糜家在徐州的根基了。 然后,奇怪的事情就来了。 徐州失败,李典东走逃入了曹丕军中,一切正常。 曹植北逃进入青州,投了臧霸也勉强说的过去。 后面听说曹植已经偷偷离开了青州,去了幽州投奔曹彰去了,毕竟曹彰手上那北方的驻军,可是实打实的精锐。 有这么一支强军在手,安全上也说得过去。 但是于禁这个有着背叛前科的人,带着一支“败兵”南下,进入淮南地区,也就算了。 整个徐州都投了刘备,就单单南面这个广陵郡没有投,就说不过去了。 好,你刘备非要说,当时广陵郡的郡守,是曹操的铁杆忠臣也就算了。 这于禁进入合肥城后,和当时的合肥太守刘馥一商议,便让他于禁,带着这三千武装到牙齿,拥有精良装备的“残兵败将”,到城外完成埋伏。 后面,就找准了机会,一个突袭,就就冲到了孙权面前,差点就把孙权给杀了。 十万江东军队,就此分崩离析,大败而归。 好不容易在长江北面占据的几个据点,也都全部丢了。 孙权这一战,算是威名扫地。 于禁凭借这个功劳,怎么也能抵过从前投降刘备的污点了吧。 但偏偏最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孙权大败第二天,早就病重的合肥太守刘馥直接死了。 合肥城内数万守军,一时间也算是群龙无首了吧。 这时候,刘馥之子刘靖也好,还是这个刚刚立了奇功的于禁也好,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整合这里的部队,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在刘备东面搞事情,配合曹丕的部队,两面夹击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于禁也好,刘靖也好,就带着这几万战兵,外加更多的民夫辅兵,再一次的投降了刘备。 这消息传到江东,自孙权以下,所有人都明白,自家被刘备给耍了。 击破自家中军的那支部队,一定就是刘备麾下的精锐。 凭谁看都能看明白,就是刘备摆了孙权一道。 曹操大败,中原膏腴之地,大家凭本事自取。 结果你刘备把自己的部队伪装成为曹魏的部队,配合曹魏军队击败江东大军,让在赤壁之战中费心费力的江东势力,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还平白无故地损兵折将。 听说孙权气得,更不得把自己的胡子都抓没了。 他当即就再次启用了被他所顾忌的周瑜,让周瑜到须臾口整顿军队,做出一副将要再次北上的架势。 同时,他通知刘备,别的不说,扬州在长江以北的两个郡,你刘备死活的给我让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备的使者也到了江东。 此人不是别人,说起来,还是诸葛亮的同族堂兄弟诸葛诞。 这次出使东吴,是他毛遂自荐。 而他,也带去了诸葛亮为他准备好的说辞,那就是“三家土地置换”。 其实诸葛亮早就算准了士颂想要拿回江夏郡,甚至还想要从刘备手上,把汝南郡拿过去。 而江东孙权,也肯定会想要庐江郡和九江郡。 但若真就把这四个郡这么平白无故地给出去了,却换不来好处,绝对不是他诸葛亮的算计。 当年士颂和孙策,在龙川鏖战数次,明明士颂大胜,但却因为北方被曹操所侵的风险,不得不和孙家议和。 那时候,士颂把原本士徽占据的扬州的庐陵郡、临川郡、建安郡“借给”孙策时,是强行让孙策写了借条的。 现在,由刘备牵头,把江夏郡,汝南郡交给士颂,士颂则把扬州西南三郡的“借条”还给东吴,不再找孙权催要。 而孙权,则把长江以北的庐江和九江郡,交给刘备治理,是为“三家土地置换”。 这种看似公平合理的条件,里面实打实的都是刘备收益最大,士颂勉强不亏。 只有孙权,吃个哑巴亏,没有任何实际好处。 别说孙权了,张昭第一个就跳出来指着诸葛诞骂。 “诸葛亮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来糊弄我们东吴!” “你以为,周瑜周督都那里的数万精锐,都是摆设不成?” 但诸葛诞似乎早有准备,他告诉孙权以及江东诸文武,说道:“如今中原战事,基本已经平息,只待楚侯拿下宛城,这赤壁一战的战果,也就全部摘完了。” “如今曹丕率领残兵,渡过黄河,以冀,并二州为根基,遥控司隶关中。” “北面曹彰,把控幽州。东面臧霸,握有青州。都不易攻取。” “但短时间内,曹魏也无力南犯中原。” “我主沛王,汉室宗亲,占据中原,豪杰响应。如今征募雄兵三十万,上将千员,粮草马匹无数,北扼黄河,南抵长江。” “虽短期内,亦无渡河渡江之能,但若是有人想要趁机祸乱中原,只怕匹马难返。” 诸葛诞说完,哈哈一笑,显得很是自信。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如今汉寿亭侯,四大将军之首的关羽关将军,已经率军十万,进驻合肥。” “当年,正是关将军逼得于禁将军复归大汉。而于禁将军,听闻在江东,可是大大有名之人啊。哈哈哈。” “休要放肆。”到底还是自家人,最后还是诸葛瑾站出来,呵斥了自家堂弟一句。 诸葛诞这才稍稍拱手,表示自己孟浪了。 谁都知道,诸葛诞说的都是些虚话,所谓的地盘,名爵,都需要靠实力来支持。 他前面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如说他那最后一句有用。 关羽带着十万人马,成为了刘备集团驻守南面的最高指挥官,关羽的威名,带来的威慑力,江东这边,谁敢大意。 有关羽坐镇南面,他孙权想要直接和刘备翻脸偷袭,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一个于禁冲到自己面前,他孙权或许还有机会马越小狮桥,若是换成冲过来的是关羽,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孙权的脖子就觉得冷。 最后,诸葛诞也和简雍一样,带着孙权的条件回去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面去往青州的使者,也带回来了臧霸“互不侵扰”的条件。 此刻,刘备早已经回到了他熟悉又忠心的“徐州城”,也就是徐州的治所彭城。 如今的他,年近半百,颠沛流离一生,终于借着赤壁之战的东风,一举扭转了自己和曹操的地位。 如今曹操兵败身死,他刘备却占据中原,兴复汉室有望。 此刻的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本来,他满以为曹操死后,天下会立刻崩坏,然后落入士颂手中。 结果一切都在诸葛亮的算计中。 或者说,一切发展,似乎都被诸葛亮安排的明明白白。 士颂杀了曹操,确实震动了天下。 但士颂也真的是吸引住了曹军主力的火力,至少是第一波败兵集合后的主力,都在荆州方向为主。 他刘备,以汉室宗亲,刘皇叔的身份,在中原聚集人心,收门阀旧贵族为己用。 再加上士颂的新法也好,他自己作死,弄出来的一个什么门阀必灭名单也好,都让这些家族疯狂地投靠自己,支持自己。 仿佛一夜之间,无数大汉朝的忠义之人,都站了出来。 时来天地皆同力,说的便是这种情况吧。 按照诸葛亮的规划,只要自己顺利占据中原,坐观士颂和曹丕两败俱伤后,既北可过黄河取河北四州。也可南向攻下荆、益二州。 那时候,基业可成,霸业可兴,汉室可复。 只可惜,那曹丕贼子,居然派人杀了汉献帝,还居然把这个弑君的名头按在自己这里。 我刘备一生,光明磊落, 即使处于逆境,也屈身守份,以待天时。 如今时来运转,又怎么会行如此荒唐之举。 无奈之下,刘备为献帝发丧,以弱势兵力击败了曹丕,拿下了中原。 但现在,更大的问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皇帝死了,不论到底是谁杀的,这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啊? 更何况,汉献帝的儿子们,也都死在了那场动乱中。 所谓的汉家直系,已经断绝了,只能从所谓的旁系中,另外找人继承。 可若是如此,只怕以后,便会有无数刘家后人,被扶上傀儡之位。 “报,河北最新的紧急军情!” 刘备正拉着诸葛亮,陈登,陈群等人商议这事,忽然就收到了一条最新的情报。 曹丕,称帝了。 这个时空中,公元二零九年夏。 曹丕以天下无主为由,宣称当日许都之乱,是刘备军奸细潜入许都,劫持汉献帝,一路杀将出去。 曹家子弟想要救驾,却都被加害。 这些情报,随着曹魏一起北渡的百官公卿,都可以佐证。 那刘备丧心病狂,为篡夺帝位,心狠手辣,加害了汉献帝,而且汉献帝的几个儿子,也都未能幸免于难。 他曹丕,世受国恩,父子两代魏王,为了大汉,南征北战。 现在,山河崩裂,宵小四出。 他曹丕,为了国家安定,不负昔日和汉献帝之间的“兄弟情义”,愿意接过天下这重任。 他曹丕,愿意继续汉献帝和曹操未尽之事业,扫灭群贼,一统天下。 最后,还有人拿出了一封汉献帝的遗诏,说是刘协早有预感,若是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天下事,则交给曹操父子二人。 为此,曹丕在百官的的再三请求下,终于是“勉为其难”,不得已地登上了帝位。 他曹丕在邺城登基,自称魏文帝,尊曹操为武皇帝。 消息传到徐州,刘备大怒之余,却被诸葛亮拦住。 “现在不是讨伐曹丕的时候!” “现在,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急需处理。” 第620章 称王称帝(三) 第620章 称王称帝(三) “自董卓以来,豪杰并起。” “各路诸侯,层出不穷。” “强横者,如袁绍,曹操,看似吞噬天地,可一朝身死,其势力立刻分崩离析。原因无他,大汉之国威,尚在人心。” “如今陛下,猝然崩殂,人心丧乱。曹丕篡汉自立,正是天下将变之时。”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稳住人心。” 听着诸葛亮的分析,刘备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他反问道:“讨伐篡汉自立的曹丕,不就是稳定人心吗?当年袁术自称仲天子,曹操都能做到起兵讨伐,我难道反而做不到吗?” 诸葛亮心中无奈,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笑容,解释道:“袁术自大无谋,曹操兵马精良,讨伐袁术,自然是可以一战而胜。” “而现在主公新定中原,极待恢复,曹家占据河北四州也有数年,根基尚在。仓促过河,反而不利。” “况且即便起兵,过河之后,便是鏖战,胜负难料。” “主公不可将大汉传承,当做筹码,去赌这一把。现在大汉,已有起色,再也不能轻易置于险地了。” 刘备听了这话,才稍平怒火,问了句:“若是如此,我当如之奈何?军师,计将安出啊?” 诸葛亮看了看陈登和孙乾、陈群。 之后,一脸严肃,很正经地行人臣大礼。 说道:“如今安天下之计,唯有主公登基大位,继汉室之正统。” “而后,安抚士颂,孙权,臧霸,马腾,韩遂,公孙康等各路诸侯,维护汉室旗帜,则天下人心,可继续安定。” “后面各路诸侯之间,纵横捭阖也好,逐一击破也罢,先立起曹丕这个敌人,再伺机而动。逐步将天下各地,收归大汉中央朝廷即可。” “这?” 刘备听了诸葛亮的劝进,反而犹豫了起来。 他刘备能犹豫,陈登,孙乾,陈群哪里会犹豫,立刻高喊起来:“还请主公为天下黎民计,为大汉四百年传承计,继承大位,延汉室之国祚。” 周围的人,也立刻应和起来。 “这皇帝位置,大哥你不坐,难道真让那曹丕小儿坐不成。” 别的话,张飞可能说不明白,但是刘备当皇帝这事,在他这里看,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哥,你是汉室宗亲,是也不是。” “大哥,如今刘氏宗亲中,能号召百姓跟从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大哥,如今大汉江山,是不是你这个姓刘的,撑着最后一口气?” “既然是这样,那大哥你为何不坐这皇帝位置?” “容我思量一二,也写信问问云长和文则,他们二人,率军在外,也好给个建议。” 刘备还是推托了两句。 而后他倒是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军师,若是我承皇位,那各路诸侯,便真的会安分守己,奉大汉国号吗?” “这天下人心,本就已经丧乱。如今又有如此动乱,这些割据寰宇的地方诸侯,他们又怎么可能不起心思?” 诸葛亮羽扇轻摇,说道:“只需稳住士颂,孙权,臧霸三家。则天下大势可定,人心还能稳住。大汉名义上,便还能存在。唯一的篡汉贼子,便是曹丕。” “想要稳住这三位,怎么想,也没有那么容易啊。”刘备的脸上,越发为难起来。 说到这里,就连诸葛亮也微微叹息一下。 而后,他又振奋精神,说道:“当此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今乱世将临,可仿效高祖,行韩信,英布之封。” 所谓韩信,英布之封,指得便是汉朝成立之初,楚汉争霸之时。 刘邦为了能聚拢天下豪杰之心,封韩信为齐王,彭越为梁王、英布为淮南王等等。 前前后后,共有八个异姓王。 后来刘邦这小人,等天下安定后,立刻翻脸不认账,依次铲除。 然后,还弄了个什么白马之盟,说什么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讨之。 说起来,这样的统治者,这样的刘家,不灭亡才是见鬼。 一心一意想着自家的天下,想着如何压榨天下以肥刘家一家,这样的统治者,终究是要被取代的。 “韩信,英布之封?那岂非违背先祖之规矩?” 刘备倒是没有想别的,比如这种封王之事,需要什么样的身份才可以去做,而是在想会不会坏了刘邦定下来的规矩。 又或者,此刻的刘备,已经在心里默认了,他自己有封王的资格。 诸葛亮耐心解释道:“高祖立业之时,光武再造河山之机。都需要大勇气大气魄去搏、去拼。” “更何况方今之时,要么大汉就此消亡,各路诸侯称王称帝,统御一方。” “要么,大家还认大汉朝廷,所占据地方,不过是大汉名下的城池。所谓楚王,吴王之论,也不过是大汉之楚王,大汉之吴王。” 诸葛亮说完之后,气氛略微有些安静。 此刻,颇有一番当年韩信派人找刘邦求封“假齐王”时,张良拉住刘邦衣袖,让刘邦醒悟的感觉。 刘备也是忽然间就想通了这一点。 他说道:“既然军师以为可行,那么我们便这么做。只要他们认大汉朝廷,我们就认他士颂为大汉的楚王,孙权为大汉的吴王,臧霸为大汉的齐王。” “大家同仇敌忾,一起对付篡位的曹丕即可。” “喏。”诸葛亮连忙接令。 周围陈登,陈群,孙乾等人,也各个都面露欣喜。 他们不是张飞,他们明白刘备同意诸葛亮这个提议背后的含义。 既然要给那三位封王,那么刘备以什么身份去封,当然是以皇帝的身份去做。 很快,城内就有了传言。 说是为了延续汉室正统,诸葛亮已经率领文武群臣进言,请沛王登基。 接着又有徐州,兖州父老,当地门阀名士上书,代表“百姓”请求刘备登基。 再接着,便是关羽,于禁等各路驻在外部的武将上书,请刘备登基,延续大汉国祚。 这样三次下来,刘备最终“上顺天意,下和人心”,选择了在下邳登基称帝,自称昭武皇帝,国号为“季汉”。 这个时空中的刘备,此刻,其德昭昭,其武煌煌。 当蒋干作为观礼嘉宾之一,把这个消息传回荆州,传回宛城前线。 士颂看着这消息,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还是自己知道的汉末乱世吗? 刘备怎么这么早就称帝了,还昭武皇帝? 不过很快他也释然了,自己来了这个时空,一通乱来后,整个时空线,早就已经被自己搅乱,就连曹操都已经被自己亲手砍了脑袋,何况刘备。 这一刻,士颂的心里忽然有些慌了。 是的,从前他大败之余,一切都还好说,整个天下局势的大概走向,他还是看得清的,毕竟历史的走向大差不差。 但是现在的他,失去了这个先知先觉的优势。 现在得历史局势,已经让他看不懂了。 这已经不是历史上赤壁之战后的局面了。 不会再有什么刘备借荆州,然后入川。 不会再有什么汉中之战,关公失荆州,诸葛武侯北出祁山了。 但现在这个天下格局,他又该如何抉择。 仿佛是站到了十字路口后,他才切身地体会到,自己从前所谓的计划,规划,都是那么的空虚,宛如纸上谈兵。 只是从前,他对其余人分析的天下局势,别人可能不信,对于他自己而言,却有十足的把握会成为现实。 现在,以他的记忆,已经看不清未来的天下走势了。 未来的路,还真就得靠着他个人的实力去拼,去争了。 再说目前的宛城战局。 与其说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一场强拆工程。 现在整个宛城的南面城墙,已经被楚军拿下。 南面一大片的军事据点,和居民生活区域都被拿下了。 在楚军的投石机不停的投放毒品的攻击下,这些地方根本站不住人。 站不住人的结果就是,楚军的先投毒,后放火,而后占领其地。 之后,楚军反而建立碉堡高台,反过来守着这些军事据点。然后逐步推进,逼迫曹军继续收缩空间。 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蚕食”。 而且陆逊仗着自己这边兵多将广,把部队分成了几批,轮流攻击,日夜不停。 而且除了南面之外,西北东三面也都开始逐步推进。 而且曹仁不能稍有懈怠,否则,楚军这边就能把骚扰打成主力突击。 这样一来,曹仁是越打越难。 若是继续坚持原来死守的战略,死活不出击,继续把士颂的军队拖在宛城一线。 那么,他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控制的区域,一点点的减少。 若是他不想让出地盘,就得和楚军死磕。 但这个死磕,在城内打巷战的局面,也和他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自己可以依据地利优势,一点点的消磨楚军,让楚军在攻克宛城的过程中,损失大批的军队。 实际情况却是,楚军用毒和火攻,配合其制作更加精良的攻城器械,直接就把他设置在城内的一处处据点,一个个陷阱,都弄成了无法防守的状态,逼着曹军退出防守位置。 然后,楚军直接毁掉那里之后,再重新建造起新的据点。 可以这么说,楚军把距离自己五百步的曹军据点毁掉后,便前进两百步。 在距离那个据点三百步的位置建设新据点,然后攻击距离自己七百步的曹军据点,逼退曹军之后,再前进两百步,修建新的据点。 这便是后世湘军结硬寨,打呆战的思路。 看似很蠢笨的办法,但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曹仁对此根本没有破解的办法,曹仁想要破局,要么能把楚军硬顶回去,要么就能在毒和火的攻击下站住脚。 但是这两点,他显然做不到。 最后,被逼到绝路,自己也发现了问题不解决,局面不可逆转的曹仁,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决断。 他这种曹家宗亲大将,是不可能投降士颂的,士颂也不可能接受的。 他手底下的精锐部队,也是不可能留给士颂的。 就连这个宛城,他都不想这么“完整”的交到士颂手上。 就在士颂在考虑是不是要催促一下陆逊,加快一点点攻城的速度时。 曹仁集中了自己麾下的三千精锐,作为反击的主力。 而后又将有决死之心的门阀世家的仆从军,整理集合,作为压阵的监军。 他举火为号,直接在宛城内部放火焚城。 我曹家得不到的东西,也绝对不会便宜你士颂! “杀楚狗,报国成仁!” 曹仁带着牛金,在大火之中,冲向了楚军在南面的诸多据点。 曹军上下,一心赴死,曹仁所部精锐,器甲充足,精力充沛。 这边老老实实,稳步推进的楚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甘宁所部的部队,顺风顺水地打了好一段时间了 面对曹仁忽然全力出击,多少有些放松懈怠。 结果曹仁所部人马,这样反扑回来,他们还真就没有能挡住。 仓促之间,被曹仁攻克了数个据点。 不说突围而走,但把楚军的攻势压回去,或许真有可能。 第621章 称王称帝(四) 第621章 称王称帝(四) 一个强大的人,在面对突然的打击时,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些措手不及,会应对不当。 但强大的人,反应过来后,便能很快的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完成应对,处理好所谓的突发事件,突发情况等等。 而一支强大的军队,在面对敌军突然的袭击时,一样可能会在最开始时,处于反应不及的状态,可能会吃一些亏。 但之所以能被称为强军,自然是能应对这类突发情况的。 楚军各部,尤其是楚军主力部队中,最要面子的甘宁,和他麾下的奋武军,在接连丢失数个前沿军阵和据点后。 别说甘宁了,奋武军诸将,都有些坐不住了。 奋武军中,除了甘宁这个奋武军中郎将外,还有不少所谓的“名将”。 尤其是年富力强,有着坚垒将军这个杂号将军官职的郝昭,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脸,都丢干净了。 因为甘宁勇猛,擅长冲击,士颂为了平衡奋武军攻强守弱的状态,避免关键时刻奋武军无法击败敌军之后,稳住阵线。 他特地,把郝昭这个在全军军演之中,防御战成绩最好,有楚国壁垒之称的部队,调入奋武军。 现在可好,楚军上下,蚕食宛城,各个部队,进展顺利,逼得对面拼死突围反击了。 这本是好事。 结果对面选择突围死拼的方向,竟然是自己的方向。 在郝昭的计划里,本是自己的奋武军前线部队,迅速拦住敌军,告诉对面现实有多么残酷,但真实情况却反过来了,却是自己的防线,被对方给打穿了。 郝昭一面组织部队,快速建立第二道防线。 另外,他准备亲自率领一支部队顶上去。 毕竟曹仁身披重甲,率领重装部队突围的特征,还是太明显。 若是他不亲自率领亲卫精锐去顶住,他甚至担心自己的第二道防线,可能都建不起来。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周边的楚军,也反应了过来。 大家在挡住面前的曹军后,发现曹军的主力在冲击郝昭所部。 而且,曹仁的中军大旗,也在这里。 无疑,曹军大鱼就在这里。 从长江边一路推过来,这都已经半年多了,围攻宛城也有数月。 这一年大反攻,打着打着,就让时间来到了这一年的九月,大家都等着攻下宛城,收复荆襄之后,趁着天气还没有那么的冷,不论是进入关中,还是东进兖豫,好歹再多拿下一片地盘,也好建立些功勋。 所以说,早就憋不住的楚军各部,就等着宛城内的敌人反扑了。 最先带着部队支援过来的,也是奋武军中的同僚。 左边杀过来的,是越骑校尉张南,右边杀来的,是列校尉阳群。 两人,都是原来川中武将。 说起来,和同样来自川中的甘宁交情也算不错,在奋武军中,也颇为得甘宁的照顾。 尤其是阳群,或许是武人的惺惺相惜,和甘宁在奋武军内部军演时,多有交手。 在楚军内部,“西川刀王”阳群还是有一定的江湖地位的,在楚军内部,也是排得上号的猛将。 此刻,阳群一马当先,突入了曹军的侧翼,把曹仁所部的攻势给拖住了。 再接着,另外一面的张南则比较稳重,他武艺虽然不错,但在楚军之中也只能算是平平,此刻作为军队指挥,则是带着部队直冲曹仁军旗。 混乱之中,若是让张南斩断了军旗,曹仁的这次反扑,基本上也就算是败了。 这种时候,已经豁出去玩命的曹仁,还是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面对张南所部冲杀过来,曹仁直接下令大部队继续向前突击,自己则亲自带着一队人马迎战张南。 这些人身披重甲,若非重型武器,很难伤到他们。 而曹仁也就是仗着这批重甲部队,还真就把张南所部给拦住了。 几回合互砍下来,反而是把张南所部给冲乱了。 张南是聪明人,知道对面已经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在和自己玩命,这时候自己冲上去死拼,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说白了,就是不值得。 张南很明智的选择后撤,本想要回撤几步,然后重新列阵,再用重弩强弓,来射杀对面重甲曹军骑兵。 结果曹仁这边得了便宜还卖乖,发现张南这边突袭的收益更大,比突袭郝昭所部列阵完成的步兵,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于是曹仁当即下令,突袭部队直接调转方向,把主攻郝昭方向的主力,改成了攻击张南。 这一下,本就开始后撤,想要重新调整的张南部直接崩了。 张南自己根本不敢迎战,直接率军后撤,就连自己的将旗,都被曹仁给斩断了。 “杀!”曹仁所部这下子士气更旺盛了。 还好现在是在宛城城内街道上,若是在城外旷野之中,只怕曹仁带着这批重甲骑兵为箭头,后续曹军主力跟进,还真能突围出去,返回北方。 “铛!” 正在鼓舞士气的曹仁,眼角瞟到一个反光的闪点,立刻举起了绑在手臂上的小圆盾,挡住了这次偷袭。 而偷袭他的,正是甘宁的流星锤。 不论怎么说,曹仁选择的突袭方向,都是他甘宁麾下的奋武军驻防所在。 本来是奋武军逐步蚕食推进,现在你曹仁居然忍不住,想要反冲出来了,甘宁大喜过望,立刻带着他直属的“锦帆营”部队,准备绕到曹军后面。 他打算直接冲进曹军占据的地盘,直接冲垮曹军最后的据点。 但是他好不容易冲散了曹军反扑的几支步兵部队,还没有来得及冲到曹军后方,就发现自己麾下的其他部队,反而要被曹军冲散了。 身为奋武军中郎将的甘宁自然不会犯下大错,为了自己争功,而放弃自己部队的据点。 别的不说,若是眼睁睁地看着曹仁从自己部队驻守的位置突围出去了,从宛城跑了出去,即便是城外,还有楚国其他的部队阻拦一二,他甘宁的脸,也算是丢干净了。 他甘宁活在世上,争的就是个面子,争的就是那一口气。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多想,立刻就掉转马头,带着自己亲卫精锐,反冲回来。 好歹,堪堪赶在张南部被冲垮前,杀了回来。 随着甘宁的将旗返回,刚刚乱了阵脚的奋武军张南所部,也终于是缓了口气,而且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立刻以甘宁为核心,再次组织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郝昭和阳群二人也率领各自的人马,从另外一边围杀上来,把曹仁部的突围给按住了。 “将军勿忧,牛金来也!” 眼见曹仁所部的那一口气被按住,可以开始慢慢消磨起来,牛金带着一队人马,也冲杀了过来。 这支人马,有骑兵有步兵,显然是牛金把几支被打散的部队集合起来,顺着曹仁刚刚打出来的路线,跟了上来。 挥舞着两把长刀的牛金,也不负他曹军猛将的名头,直接就砍向了甘宁方向。 他和好胜心极强的甘宁,就在乱军之中互砍了起来,一时间,胜负难料。 而且,牛金似乎也明白自己身处绝境,对甘宁的搏杀之中,颇有几分换命地气势,还真就把甘宁的跋扈气焰给按住了。 更是隐隐间,有再次带领曹军翻盘,把甘宁逼退的架势。 还好,楚军其余各部人马,在确认曹仁率军反扑后,也都行动迅速,立刻做出了反应。 距离甘宁所部最近的侧戎军徐晃所部,此刻,也正式杀进了战场。 虽然说曹仁的这次突围颇有气势,一股和你拼命的架势。 但是曹军里面,除了曹仁能亲自率领的这一支重甲骑兵外,剩余的曹军,说是有十万大军,但是其实不过是曹操南征时留在后面的辅兵。 再加上南郡中和士颂不对付的世家仆从曲部,最后就是被拉的壮丁。 这样的部队,在被楚军消磨蚕食了数月之后,精神早就崩溃,哪里还有战斗力。 这次反击,也不过是跟在曹仁身后,顺风的情况下还能冲一冲。 曹仁开局打得不错,这些人也是士气如虹。 现在曹仁被困,牛金能带着一批部队作为第二梯队跟着冲杀进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要后续所有人,都在忽然之间,变成强大的百战精卒,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徐晃可不是甘宁,他率领的部队更加的稳重,立刻就让手下将领分割了战场。 陈到,张泉,文休,马忠四将配合默契,按照往常训练的战术,很快就把曹仁和牛金外围的部队给分割开来。 一时间,战场的形势发生了逆转。 “和他们拼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给老子杀!” 曹仁这时候也是杀红了眼睛,哪里还顾及许多,直接就带着手下玩命起来。 真可谓是一将用命,万夫难挡。 不要命的曹仁,带着他不要命的亲卫部队,还真就这样拼死杀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重甲,不单是钉满了箭矢,还有几处,真就被人砍破刺穿,受伤不轻。 甘宁麾下的奋武军各部,想要拦住曹仁,但是面对曹仁不要命的冲锋,还真就没有人成功,就连阳群,也被拦在外面。 等他好不容易,杀掉了阻拦自己的曹仁亲卫,曹仁已经冲走。 见曹仁开始突围,牛金也是虚晃一刀,逼退甘宁,而后硬生生的挨了甘宁一刀,靠着盔甲挡住部分力道后,也甩开甘宁,赶去曹仁身边。 “将军,楚军布防严密,我们还是退回去吧。”牛金当然不怕死,但他不希望对自己恩重如山的曹仁,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今日既然杀出来,就没有准备再退回去。” “今日出击,只求能多多杀贼报国,我也无悔了。” 曹仁当即拒绝了牛金护卫他杀回去的建议,他曹仁可以杀回去,继续靠着防御据点和楚军消耗下去。 但是也只能是消耗下去了。 最终的结果,还是自己麾下的将士被一点点蚕食。 上次曹洪败走,他就隐隐间觉得自己完了,但多少还有期盼,希望中原曹丕那边能有大军来援。 但是这么长时间了,楚军的援兵越来越多,宛城外围,基本被楚军又建了一道城墙,开始围着宛城用投石车砸了。 此时,曹仁就知道援兵无望了。 要么自己率军突围死战,要么就老老实实地等死。 但他曹仁,自从曹操起兵以来,就一直追随在曹操身边,南征北战多年,被曹操委以重任,镇守荆北,威压南方。 现在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任上,绝不可能突围离开荆州,更不会选择向士颂投降。 我曹仁可以死,但我曹家子弟之中,自然有人会站出来为我报仇! 这是曹仁最后的倔强了。 忽然“咚”的一声,曹仁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让一旁的牛金大惊失色。 原来曹仁或许还能硬撑着一口气和楚军搏杀,但曹仁胯下的战马,在多次负伤之后,终是坚持不住了。 此刻好像又踩到了什么陷阱,当即马失前蹄,倒地不起。 同时,也直接把曹仁给掀翻在地。 曹仁既倒,周围楚军将士仿佛都看到机会。 陈到,张泉,文休等人距离最近,立刻赶了过来。 同样吃惊的牛金,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手提双刀就和陈到,张泉战成一团。 陈到,张泉二将的武艺,虽然算不上顶端战斗力,但也绝对是一流战将,加上牛金刚刚被甘宁所伤,和这两人交手,处处被动。 而倒在地上的曹仁,似乎是摔断了腰,加上冲出来后一直搏杀,还伤了数处,现在更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而文休作为第三个赶到的楚将,哪里还管其他。 面对曹军驻守宛城的主将,提起自家父亲文聘的长刀,一刀插入曹仁面门,取了曹仁性命。 “父亲,宛城孩儿夺回来了!” 随着文休一声宣泄感情的大喊,牛金悲愤之余,刚想要杀过去给曹仁报仇,他自己同时被陈到和张泉的长枪,从腋下刺入身体。 两人同时发力,把牛金整个人举起之后,摔到地上,吐血不止。 两人也默契地再次同时出枪,刺死牛金。 第622章 称王称帝(五) 第622章 称王称帝(五) 大魏国的陈侯,大将军,荆州刺史曹仁。 还有他身边勇将牛金,先后战死。 他们带在身边的亲卫部队,仿佛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和周围的楚军搏杀时,全部玩起了换命的打法。 猛然间,还真就把周围的楚军杀得连连败退。 毕竟,没有人愿意去和疯子换命。 徐晃发现问题后,立刻调来大批弓弩手,对着这些曹军开始点射。 即便是曹仁麾下的重甲部队,在面对重弩的集群射杀下,依旧被射穿了。 随着这群人之中,最为疯狂的一部分被射杀,剩余的人,在失去了主将,又失去了血勇之气后,哪里还敢继续交战。 有的人直接掉头就跑,虽然明知道跑不出宛城,明知道跑回去宛城内部核心,依旧会被楚军蚕食剿灭,但是这些人,就是开始四散逃跑。 还有一部分人,仿佛人生的信念崩溃一样,选择了直接丢掉武器,当场选择了投降。 战打到了这份上,选择投降,成为待宰杀的羔羊,显然有很大的风险。 双方刚才都杀红了眼,现在你砍了别人几刀,杀了好几个人之后,把刀一丢,说我投降了,不打了。 然后,你就想要安安稳稳地回家好好过日子。 或许在某些特定环境下,这种好事会发生,但是在这一刻,这种事情真没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感觉自己丢了面子的甘宁,就不会答应。 他带着自己麾下的人,围杀过来之后,只要是曹军,不论投降与否,都想要杀掉。 “兴霸将军,且慢。” 最后,还是徐晃拦住了甘宁,说道:“曹仁已死,宛城已乱,如今正是破城良机。” “将军当以楚侯大事为先,率领所部人马,驱赶逃散敌军,避免贼军聚集起来,再次抵抗,拖延我军破城时间。” “此地之敌,我部自会收押,待战后以战俘处之。” “这些俘虏,到时候将军自可去找楚侯讨要。” 徐晃说得其实很委婉了,意思是这些人,都是我徐晃的侧戎军拿下的,你甘宁的部队拦不住他们,被他们冲透了阵地。 现在这些人被我拿下了,你又过来屠戮,怎么看,都有些抢功劳的意思在里面。 甘宁也是聪明人,本来也是因为在气头上,所以才有些失了分寸。 现在被徐晃一点,立刻醒悟过来,收了自己的宽面长刀,对着徐晃拱了拱手,接着招呼自己麾下的部队,越过徐晃所部,开始追击四散的曹军。 徐晃扫视一眼战场,并没有选择和甘宁一样的举动,而是唤来马忠,让他率领一支精锐部队,直接杀入宛城内部。 “你可率一支劲卒,直接杀入宛城中央。举着曹仁,牛金等人的首级,告知对方,此二人已经伏诛,让剩余的曹军中枢指挥之人,不用在负隅抵抗了。” “喏。” 马忠正准备领命而去,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问道:“若是敌军不愿投降呢?我当如何?” “遇曹军不降,你难道站在那里,让对面砍杀不成?” 徐晃被这个问题气笑了,挥挥手,让马忠领着一支部队离开了。 倒不是徐晃不去和甘宁等其余部队抢功劳,而是这宛城围攻了许久,今天这突发的一战,曹仁,牛金都死在了自家部队手上。 这攻克宛城的功劳,自己的部队,怎么算也要拿下大头。 为避免被人嫉妒,他选择了“不争之策”。 毕竟,现在士颂麾下的各派系,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加上现在的天下大势,在他徐晃看来,基本上就是等着士颂去收取天下了,他还是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要锋芒太露的好。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吧,真就那么巧,甚至有些无奈。 徐晃已经无意再去争功了,但泼天的功劳,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宛城中央,陈矫在曹仁突围反击之时,做了三件事。 一是将所有粮草辎重集中起来,他知道曹仁的心思,一旦突围受挫,宛城陷落,他是会一把火把这些东西都给烧掉的。 二是将城内大族世家的子弟女眷,还有军中将领的“家眷”也都集中起来了。 明确告知她们,宛城若破,他们这些人,男子必死,女子要么死、要么为奴,生不如死。 城破之后,你们这些人需要有所决断。 三是在宛城城中心区域,这些还没有被楚军攻克的地方,布置了大量的陷阱。 他和曹仁的心思有些相同,即便是死,也要多让楚军付出一些代价。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曹仁比他更绝。 早在出发之前,曹仁就秘密下令,在宛城内部各处布置了引火之物。一旦楚军杀过来,不论其他,当即放火。 此刻,曹仁战死,突击楚军的部队大败,无法冲出城外的情况下,许多人转身逃回城内。 按照曹仁的军令,宛城中心区域,立即燃起了大火。 陈矫也不客气,在听到前方大败的消息后,立刻下令点燃宛城军粮,他自己则准备带着一支亲卫部队,去宛城内的那些世家大族处,和这些人一起死战到底。 结果走到半路,陈矫刚好遇到了马忠。 围攻宛城数月,宛城内曹军的几个首脑人物,马忠自然是清楚的。 现在曹仁,牛金已死,就剩下一个名义上的文臣首领陈矫,那他马忠还客气什么。 当即率领部队冲上去,很快就将陈矫的护卫杀了个干净,直接生擒了陈矫。 其中一个随从,为了求活命的机会,把陈矫的布置全部和盘托出。 马忠一面向各自部队传递消息,要当心陷阱。 一面亲自押着陈矫和那怕死的亲卫,先把粮草辎重处的大火给灭了,毕竟能救多少是多少。 然后,马忠带着自家精锐,联合刚好遇上的陈到,合兵一处,冲到了宛城城内核心处,找到那些支持曹操的世家大族据守的大院。 “这院子里面,说起来都是我们南郡的名士望族,掌握权力、资产、田地的那些人,从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结果曹操一来之后,这些人如狗一样,趴在地上各种讨好。” “他们这些人,早已被楚侯明令不赦。冲进去,杀人之后,财货大家可自取之。” 马忠的嘴角,露出了颇有意思的笑容。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些人需要为他们的罪错付出代价,但诸位不必太过,直接杀之即可。”陈到仿佛看穿了马忠的心思,虽然他也是庶民出身,对所谓的门阀世家,也是深恶痛绝。 但对方已经被推翻了,被踩到脚底了,要被杀灭了,他心中对这些人,便多了一丝宽容。 那就是让对面这些人,可以直接死掉,而不是被折磨凌辱之后,再被杀掉。 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担忧。 他觉得士颂有些故意针对敌方的世家大族,许多做法,似乎有些伤天理人和了,或许对收复天下不利。 但是一旁的马忠可没有这么多想法。 “哼,比比速度吧。” 马忠冷哼一声后,当即率领部队就冲杀了进去。 陈到也不落后,立刻率领自己这边的人民从另一面杀了进去。 院子内也有抵抗,但是面对如狼似虎,已经杀红了眼的楚军,很快就被杀了个干净。 有些贪生怕死的人,想要投降求活,也被陈到所杀。 一些刚烈的女子,选择了自尽。 一些怕死的女人,被抓到后,被轮流教育,最后两眼空洞,成为了行尸走肉,也依旧难逃被杀的命运。 官太太,富家大小姐,在乱世中,一样不值钱。 至于院子里的财富,自然是被两支部队分了。 然后,他们二人,各自拿着这些世家大族们的人头,回去找士颂报功领赏。 破城之后,城内四处的缩影,大抵如此。 士颂自从上次北伐惨败归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要建立什么所谓的仁义威武之师。 他不是宋襄公,他知道仁义之师就是个伪命题。 董卓的部队,烧杀劫掠,曹操的部队,屠城灭族,都是天下强军。 自己也好,刘备也好,在那里弄什么仁义军队,结果一个败得比一个惨。 他士颂要的是赢下来再说,杀人灭族,掘坟鞭尸后,自己书写历史时,说自己是仁义之师就行了。 历史上得天下的人,谁不是这么干的。 当然,士颂这位坚持“仁义其表,峥嵘其心”的主,都已经到了这份上,自然也不会太过放肆。 宛城既然已经可以轻易取下,自然是想要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城内的“敌人”,“抵抗分子”这些人,只要是能生擒活捉的,愿意放下武器投降归顺的,即便是自己再不喜欢,只要是不在自己的必杀名单上,那就放他们一条生路。 武人,那就拿起武器,加入自己这边的“敢死队”,若是在后面的战争中真能从一众炮灰中活过来,也算是天命不绝。 至于文人,以及一些女眷,士颂准备把他们向南运,运送到自己的南疆和南洋都护府,作为军奴,为当地的汉化推动,奉献一生。 至于宛城内的普通百姓,士颂自然还是要装出一副救世主,一副仁德之君的样子,给与他们各种物资补充,说会帮助他们清理城池,重建家园。 他许诺,让宛城恢复到从前楚国治理荆州时的那样,给与他们“国人”的待遇。 让他们在楚国的新法制度下,获得上升的渠道,获得财产和土地,获得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宛城的肃清工作,进展的很迅速。 楚军对于这种攻克城池之后,出榜安民,巡逻队四处,扯着嗓子宣布城池易主的工作,可谓是驾轻就熟。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 乱世皆如此。 所以说,只要是纪律性好一些部队,能做到不对老百姓下手的部队,在任何一个乱世,都算得上是仁义之军。 所以士颂的楚军,在底层百姓的口中,口碑还是不错的。 但是在从前的“统治者”眼面,也就是从前的既得利益团体看来,他士颂的军队,那就是杀人魔王。 士颂之所以这么要求和培养自己的军队。 一方面是他真的觉得,不应该欺负本来就生活艰难的穷苦百姓,二来嘛,就是即便是杀再多的老百姓,也得不到多少好处,只有多杀那些统治者,既得利益团体,才能收获自己想要的利益。 就好像后世,你从几千几万个普通家庭收割财富,得到的财产,只怕还比不过随便抓个高级官员,从这些人家里收割的财富,就可以和整个国家的收入对比起来。 所以士颂宁可学习“农民起义”的前辈——黄巢的做法,那就是杀豪门分地。 但学习不是照抄,黄巢后面杀疯了之后,手下的人是不管豪门大族,还是普通百姓,都是乱杀一通的。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士颂还是尽可能的要求麾下军队以“活捉”为主。 在确认身份之后,也就是对照自己颁布的“必杀名单”之后,还要过一道仪式,那就是审判这些跟着曹操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从犯。 然后在定罪之后,再把他们全家老幼,一个不留的杀掉。 站在早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小军营的宛城太守府中,士颂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恶心,虚伪,龌龊。 但末了,他嘴角上扬,仿佛自我安慰一样的嘀咕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就认这个道理,就认这种强权和不要脸的虚伪做派。” “真理,只在我刀锋范围之内。”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建立新的时代,就得先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才行。” 第623章 称王称帝(六) 第623章 称王称帝(六) 宛城的纷乱,很快就平息下来。 士颂也见到了这次宛城攻城战的几个“收获”。 曹仁,牛金,以及宛城内荆北地区原有的,反对自己的大族族长的人头,都被放在了盒子里面。 而盒子边上站着的,便是无精打采的陈矫了。 士颂看着这些人头,觉得其中一人似乎有些眼熟,转身问马良道:“这人有些眼熟,但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马良顺着士颂的话看过去,立刻认出那人。 说道:“回禀主公,此人是襄阳杨家之主。” “当年主公,克刘表下荆州之时,推行新政。荆州诸大世家之中,杨家一分为三。” “一部分人留在荆州,为主公效力,一部分北上去了关中,一部分人西去入汉中。” “后来主公北伐,受挫南撤,去往关中投靠钟繇,为曹操效力的杨家那一支,便又回来了,借助他们家在荆北的势力底蕴,帮着曹操安定荆北。” “曹操便将宛城周边田地,都赏赐给了杨家,杨家依旧成为了荆北豪强家族。” 士颂听了微微点头:“难怪他们家拼死也要跟着曹仁,这杨家,在我的不赦名单之内吧。” “确实如此。” 马良接着又说道:“杨家之中,还有一支族人,是一心效力主公的,其人名为杨虑。” “他跟着主公南下,先在荆南为官,后入蜀中,再去南中。治理地方多年,颇有政绩。” “我知道,他还有一个弟弟叫杨仪,现在也在益州出仕。” 对于历史上,杀了魏延三族的杨仪一家,士颂早有关注。马良这么一解释,他也立刻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自己为了在荆州推行新法,和这些本地的豪族闹的很不愉快,但是自己作为持刀人,这些豪族作为案板上的鱼肉,他们还能怎么办。 眼前这位杨家家主,在以“襄阳父老”的身份见过自己,和自己谈崩了后,发现自己不讲规矩,很有可能会杀他们杨家全家时,做出了杨家分家的选择。 留下一部分人投效自己,算是杨家留下一支人守护祖坟。 另外杨家子弟,尤其是嫡系子弟,带着杨家绝大多数的家财和家传典籍书籍,离开了荆州。 “这些杨家人,男丁全杀了,女子送去。” 士颂一顿,想了想,说道:“送去南中吧,也算是给杨虑一个面子,让他们杨家的女眷都在南中,找南蛮人重新婚配。” “至于杨家祖坟,也就不挖了吧。但其余跟着曹仁抵抗我军的,尤其是那些必杀名单上的,一律按我之前的规定来办。” 士颂吩咐完后,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把敌军头领的人头端走。 而后,他才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文士,在宛城中任军师的陈矫。 历史上的陈矫,那是曹魏的功勋之臣。 赤壁之后,跟着曹仁守南郡,后面又在东面守合肥抵御孙权。 曹操死后,他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曹丕继承魏王之位,而不是什么等大汉天子的诏书,说魏国之事,魏国自己决定,和大汉朝有什么关系。 为了这个事,曹丕算是对他很有好感,后面篡汉的诸多手续安排,都是交给陈矫办理。 然后魏国开国,他也是立刻封侯,成为魏国的尚书令,也就是从前荀彧,郭嘉那些人担任的职位。 后面魏明帝曹叡时期,他陈矫更是魏国朝廷中数一数二的重臣。 加光禄大夫,拜司徒的那种,若不是他死的稍早一点,他也绝对是曹叡的托孤之臣。 “你就是陈矫?”士颂明知故问地说了句废话。 “你就是士颂?”陈矫似乎感受到了士颂语气中的那几分淡漠,也直接用同样的口气反问了过去,那神态那表情,居然有几分桀骜,似乎是准备死前,在最后潇洒一次。 陈矫知道,自己没有和士颂平等对话的资格,他继续补充道。 “早年听闻,楚侯虽然年轻,但礼贤下士,尊重贤达。” “却没想到,如今一朝得势,却暴露本性,残杀士族,暴虐无度。君不知,此乃取乱之道吗?” “不知。” 士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门阀士族,把持朝廷,鱼肉百姓,导致天怒人怨,世间悲凉。” “若杀一人可活千百人,这一人,死有余辜。若杀一族人,可活千万人,这一族人,自然也该死。” 看到陈矫想要反驳,士颂立刻抢着说道:“别给我说什么一人可安天下,说什么士族读书后有学识,可有更多的作用。” “我楚国境内,上到武陵书院,下到各地儿童启蒙私塾,读王佐之书,读兵家,法家,诸子百家之书者,不可胜数。绝不缺这些门阀世家的子弟,来治理地方。” “而这些门阀世家,一家之财富,足可养活一城,一县乃至一郡之人。我为何不杀灭这可有可无的一门阀家族,让那万千百姓得活?” “这?”陈矫被士颂绕进了另外一个逻辑里面,一时间没想到如何反驳。 但很快,陈矫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问道:“那为何楚侯,要将中原世家斩尽杀绝,连祖宗坟墓,都要给挖了,如颍川荀家,程家,钟家之类,听闻楚侯,更是直接公布了所谓的必灭名单。” “那公告中,说这些为曹公效力过的家族,要杀得一个不剩,先人陵墓,也不放过。” “如此决绝,从古至今,未有听说,楚侯是否觉得,自己太过残暴。” “要知道,这些士家门阀,或许在楚侯眼中,没有那么重要,但他们也好,其他普通小家族也好,即便是有归顺之心,在这名单面前,谁敢放下手中兵刃。” “他们一个个,都会煽动仆从曲部,散尽家产,来和楚侯你决死一战。如此一来,生灵涂炭之下,又有多少无辜之人,会被牵扯。” 士颂本来想要讥笑嘲讽一下陈矫,说些自己在后世的认知。 例如明末之时,崇祯帝哭着求着那些达官贵族,功勋王室,给与自己钱财支持,结果没有人会支持他。 这些人不知道李自成的部队会有多么野蛮吗? 不,他们知道,但是他们就是贪,就是蠢。 以为自己不出钱,自然有别人出钱,最后一定能消灭李自成这种叛匪。 而且即便是李自成破城,大不了交一笔钱,口头上宣布支持李自成,自己依旧还是富贵权势人家。 但结果是李自成也好,李自成手下的军队也好,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这群野兽一样的军队,把他们全家能杀就杀,能抢就抢,然后关起来各种折磨,榨干了他们的每一分钱后,再把他们屠戮干净。 这些人临死之时,或许才会醒悟过来,自己死死捂着的,不给崇祯帝的钱,最终也不能保留在自己手上。 毕竟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但是这些故事,说到一半,士颂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达官贵族,世家门阀确实该死。 但,百姓何辜。 自己明明白白说了要杀这些人,要绝了这些人的退路,说这些人,从前跟着曹操一起欺负老百姓,杀老百姓给曹操当粮食吃,跟着曹操一起盗墓掘坟。 所以,现在自己杀灭他们全族,挖他们家祖坟,自然没有问题。 问题是这些人手上有资产,有名望,在中原还能控制一定的舆论。 这些人会以此为资本,站在自己的对面,组织力量,和自己对抗。 看到士颂的眼神不对,陈矫轻哼一声,问道:“楚侯可是想明白了,您的必杀名单,看似只针对这些世家,但实际上,又何尝不会连累无辜百姓。” “那以先生之意,该如何处置?” 士颂当即反问,意思也简单,我士颂想要杀了这些人,但是又不想这些人裹挟无辜百姓来和我作对,你有什么好办法。 当然,还有最后一层隐藏的意思。 那就是,你若是能说出解决之法,我还真就不杀你陈矫了,而且还会重用你。 陈矫鼻子轻哼一下,说道:“上策,自然是宽宥这些家族,许他们投降归顺,给他们活路和维持他们的权贵身份。” “若是如此,以楚侯如今之威势,席卷中原,平定天下,只怕是可以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说着,陈矫看了一眼士颂,而后又摇头说道。 “不过这办法,别说我了,楚侯麾下,智谋之士极多,怎么可能没有人看得出来,怎么可能没有人劝说楚侯。” “想来是楚侯是觉得,中原的这些世家门阀,早就已经成为了天下毒瘤,不灭不行。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士颂也不回答,只是简单问道:“中策,又或者下策是?” 陈矫说道:“中策,便是失个人之颜面,换天下之安定。” “何意?” 士颂忽然间,察觉到陈矫可能会给一个自己麾下谋士们,绝对不能给自己的建议。 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的身为人臣的身份,让他们不能提出的一个建议。 “自然还是明面上,给予宽宥,许他们戴罪立功。之后给予少量权利,或者直接让他们当个无权无势的富家翁。” “那时候,这些人,便是案板上的肉,可随意拿捏。” “这些人,后面在有心之人的引诱下犯错了,犯罪了,要不要罚?” “家里先祖的坟地,被盗墓贼盗了,但是官方衙役却查不到盗墓之人,他们又能如何?” “全家聚集之时,家中突然失火,又或者全家一起染病,这病和中毒一样,就盯着他们家的家人传染,其余之人都不会染上这病。” “还有家族迁移之时,遇到山匪强盗。” “唉,这些作恶之人,即便是楚侯宽宏大量饶恕了他们,但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还是惩罚了他们。” 听到这里,士颂是连连拍手,好家伙,你陈矫还真是狠,这种不要脸且狠毒的法子,贾诩都说不出口。 完全就是豁出自己的脸皮不要了,表面上答应放过这些世家,等到自己占据地盘之后,立刻翻脸杀人。 当然,这样做了之后,自己的个人信誉算是彻底完了。 早上还一起吃饭,晚上就把对方全家给杀了。妥妥地黑暗组织做法,但是士颂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很好,就凭这个主意,你陈矫便可活命,且任随军参谋,跟在我身边。” 士颂对陈矫的建议很是满意。 然后也不顾陈矫是否同意,立刻让人松绑。 末了,还补充一句:“至于所谓的下策,也不必说了,我且依你的中策来执行。” 只是此刻,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司马懿的“洛水之誓”。 但仔细想想,自己这个处理办法,和司马懿还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还有陈矫这个背锅的白手套在,士颂觉得还是很有操作空间的。 就好像陈娇说得那样,那些投降我的人,后面是因为他们自己犯法了,被满门抄斩斩,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家投降之后,就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还有你们这些投降的人,过去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有多少仇家,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仇家选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杀你满门,又和我又什么关系? 大不了,我在统一天下后,发布海捕文书,剿灭一些山匪盗贼,算是帮你们报仇好了。 最后,士颂还是补充了两句。 “当然了,我必死名单上的,和曹家绑定死了的那些家族,背叛我士颂的家族。如荀家,程家,钟家,司马家,王朗家族这些家族,我自然是不赦的。” “其余普通士族,即便是和这些家族有亲戚关系的,有各种联系,只要不是一个姓,我通通可赦可接纳。” 士颂的笑容,此刻是那么的诡异,他这是明目张胆的离间分化。 但是被逼入绝境的敌人,即便是面前有一根稻草,只怕也会奋力抓住。 可惜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看似活命的机会,不过是士颂留给他们的慢性毒药而已。 陈矫站在士颂身侧,内心煎熬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 是的,他陈矫可以死,但自己一死容易,按士颂现在杀疯了的情况来看,自家亲族,自家祖先坟地,只怕都会不保。 而自己刚刚说出建议的时候,其实不就已经变相地求饶了。 难道都到了现在这局面,还要等士颂给自己各种劝说安慰,给自己端酒松绑,自己才大为感动,屈膝投降吗? 对面的士颂,显然是不想演这一出戏码了,他自然也不会计较,毕竟能活下来就好。 而且显然,自己这身份,是得不到那种待遇的。 他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拱手行礼,说了一个“喏”。 表示自己的听令和臣服。 第624章 楚国派系(上) 第624章 楚国派系(上) 宛城,终于是在这个时空中的公元二零九年,九月底,彻底收复。 城内所谓的世家门阀,也都在这一战中得到了“清理”。 当然,连带着不少无辜的百姓也都被牵连。 但大抵上来说,整个荆州,终于是在名义上,再次收回士颂手中。 之所以说名义上,那是因为现在江夏郡,依旧还在刘备手上。 刘备在江夏郡留下的人马不多,若是士颂翻脸,简直唾手可得。 但毕竟,士颂向刘备派出了使者。 蒋干甚至参与了刘备的登基大典,见证了季汉昭武帝的继位。 至于刘备提出的三家置换之提议,说白了,就是士颂白得一个江夏郡,还有汝南郡的一部分。 然后,名义上归属楚国,却一直被江东占据的扬州诸郡,包括后来被孙权背刺夺走的豫章郡,都统统在名义上,让给孙权。 这事情,士颂还没有决定如何回复刘备。这里面的说法,可就有太多的讲究了。 你士颂现在是楚侯,不论从前曹操把持朝廷的那个大汉皇朝,有多么的差劲,多么的名存实亡,但好歹人家在大义名分上,还是君王。 给自己的各种封赏,自己名义上拿着,也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现在汉献帝死了,一下子冒出来了两个皇帝。 曹丕也好,刘备也好,都宣称自家是正统皇朝,一家说是汉献帝禅位托付天下,一家说是自己汉室宗亲,要三兴大汉。 名义上,一个个都冠冕堂皇。 但本质上来说,不过是两家军阀而已。 而且在士颂面前,完全都不够看的。 若是士颂集中全部兵力,不论是东进中原,还是北伐曹魏,都能取得极大的战果和收获。 只是战争,真不仅仅只是战争这么简单。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尤其是现在,自己的选择,对于天下局势而言,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周围的文武,也因此起了诸多的心思,都被士颂以曹军未灭,宛城未破的理由压制着,说要一心破城。 现在好了,宛城破了,曹仁杀了,陈矫降了。 那你士颂,总应该要表明态度了吧。 赤壁一战过去了十个月,这十个月,随着曹操之死,北方动乱,整个天下局面,都已经大变样。 现在,已经再一次到了乱世边缘。 而且和从前的乱局还有些不一样,这一次,似乎是连个名义上的中央朝廷都没有了。 这一次,很可能就会进入到无数人称王称帝的群雄乱世。 天下诸侯,基本上也都盯着士颂在。 现在看来,天下最具有实力的势力里面,北面是曹家,南面就是士颂了。 至于原本也被不少人看好的江东孙家,随着孙权带着十万人马在合肥惨败之后,刘备在中原强势崛起,很多人都觉得孙家,也就是一个割据地方的小势力了。 可以说,现在全天下都在等着士颂表态。 这天下政局,到底是彻底进入乱世,无数帝王称雄,还是大家继续以割据之诸侯的名义,互相对抗。 不同的政治局面,不同的治理策略。 随着刘巴,欧夫人带着士楚集团高层来到宛城,士颂集团内部的这一次商讨会议,早已经引得天下侧目。 仿佛世上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次商议的结果。 这一次,在宛城太守府中,士颂只是让人简单的清理了大厅的环境,然后整理出来了几个座位。 让自己麾下的几个“重要人物”有座位,方便和自己商议,决定自己和整个楚国政治集团在未来的发展策略。 这一次会议,士颂麾下各个派系的主要人物,基本都到场了。 毕竟现在曹操死后,曹魏基本上算是分崩离析,龟缩北方,短期内只有挨打的份,哪里还有力量反扑。 至于东面老是喜欢背刺的孙权孙十万,在合肥惨败之后,早就派出使者和自己“加强”关系,同时谴责刘备的趁势崛起。 说白了,就是他孙权,想要联合自己,一起去背刺刘备。 但刘备这边呢,现在算是勉强占据中原腹地,但也将他的底牌,提前打了个干净,把他隐藏的实力暴露无疑,引起了四方豪杰的防备。 再加上,刘备现在想要维持名义上大汉王朝的正统地位,一心拉拢和安抚自己,在自己没有明确表态之前,他也绝对不会找自己麻烦的。 就在这样的局势下,士颂也才敢把自己麾下文武精锐,全部都聚集到宛城这里,商议自己未来的方向。 士颂麾下的部队,其实从最早的清远起兵开始,就已经有了派系的雏形。 那时候算是分为三派系,一个是士颂自己招募的嫡系,一个是士燮或者说家族为自己安排的人手,最后一个,则是母亲欧夫人的从前的江湖草莽之徒。 只是当时士颂实力弱小,一心发展之下,各派系也算是团结一致,众志成城。 等到了拿下荆南四郡之后,在欧夫人的有意安排下,士颂麾下的派系是越发的明显。 其中,势力最为强劲的两个派系,自然便是士颂的基本盘荆南派系和荆北派系这两个派系了。 本来在士颂的力量迅速发展开始,尤其是士颂收取益州后,两个派系还准备联手对抗益州那边的人才。 结果一交手,发现益州那边的派系虽然不弱,但和自己这边两家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也就再次逐步“分裂”。 其中,被士颂视为自己基本盘中的基本盘的,便是荆南派系。 这是士颂当年取得荆南四郡后获得的基础班底。 细说起来,里面还有所谓的清远原从派系,荆南招募派系,以及荆南归顺派系。 但不论怎么算,这些人都是当年士颂定荆南就投入麾下的人才,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家族,还有后来在荆南地区成长起来的人才。 这个派系的代表人物中,文臣以刘巴为首。 其次还有徐庶,马良,蒋琬,顾雍,蒋干、桓阶。 年轻后辈里面,还有马谡、郭攸之、顾裕、程祁等人,也都能算是这个派系的人物。 至于荆南派系的武将,则是以徐晃为首,另外还有鲍隆、向宠、沙摩柯、邢资、郝昭、唐瞬等支持者。 整体来说,荆南派系文臣的力量大于武将,而且即便是文臣,也更偏向于治理之才,而非军谋之辈。 但也正是如此,楚国的政治,经济,民生,还有官吏治理,包括士颂创新弄出来的科举,基本都掌握在这一派系手上。 刘巴,徐庶,马良更是士颂身边,一等一说得上话的人。 此外,徐晃作为军方代表,也是荆南派系有力的支持。 更别说,鲍隆作为当年“荆南五虎”中唯一的幸存者,对于士颂的而言,也有不一样的信念寄托。 至于顾雍,马谡,蒋琬,蒋干、桓阶、郭攸之,又有哪个不是士颂心中,未来可以依靠的人才呢。 所以荆南派系对于自己的选择的影响力,绝对非同一般。 但士颂早就明白,手下文武,不论忠心与否,维持平衡之道的重要性。 所以士颂麾下,还有另外一支力量,绝对不下于荆南派系的力量,甚至隐隐还要压上荆南派系一头的荆北派系。 荆北派系的组成,倒是简单明了。 最早一部分,是在士颂攻灭刘表之前,就已经跟在士颂身边,为士颂效力的人,另外一批便是刘表覆灭之后,或真心或假意归顺的人。 原本随着领头人物蒯家叛投曹操,荆北派系应该难成气候的。 但是架不住荆北派系里面,后来又有贾诩这么一个大佬撑住了门面。 后面一度还有庞统这位凤雏的支持。 此外,裴潜、李严、伊籍、庞季、诸葛均这些人也都是楚国的中坚力量,不论是个人实力,还是背后的力量,都不可能被忽视。 而和荆南派系不同的是,荆北派系的军事力量,有着号称楚国第一将的黄忠不说,另外还有甘宁,霍峻,蔡瑁,李严,张泉,胡车儿,陈到,廖化,丁奉等一批军中骨干。 准确来说,黄忠,甘宁,霍峻,蔡瑁四人都是有着独立领军的实力。 四人手上,少的有三万,多的有五万,都是半独立的军队性质。 正是因为荆北派系的武将之多,让士颂即便是在颖水惨败之后,不得不放弃长江以北,南下防守长江时,失去了荆北诸郡,荆北派系,依旧能在自己手下维持强大派系的实力。 除了这两个核心派系外,士颂麾下,还有另外稍弱一些的派系。 目前为了和荆南荆北派系对抗,似乎也心照不宣地达成了联盟。 首先便是学术起家的武陵书院派系。 这个原本是士颂用来打舆论战,控制民间言论,帮助自己发展诸子百家,发展教育的位置。 但天下各派系的读书人多了,这些人的力量聚集起来,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 武陵书院派系内,原本是石韬,刘熙、和洽再加上一个医学大师张机为代表,加上綦毋闿、薛综、许慈、梁鹄,颍容之类的学者。 前不久,随着士颂杀了曹操,重新拿下荆北,弘农杨家又“明智”地选择了站到了士颂这边,家中嫡传弟子杨修,更是偷偷放弃了曹植,以楚国“外戚”的身份穿过刘备地盘,来到了荆州。 并且,很快就和武陵书院的人走到了一起。 都知道杨家两面三刀,四处下注。 但谁也不敢说杨家无恶不作,要把杨家也放上士颂那必杀名单。 别的不说,当年的老太尉杨彪,可是坚定地站在士颂一边的,面对曹操逼迫,更是直接辞官回家的。 即便是有个“不孝子”杨修,那也是被迫无奈,跟着曹植当个随从,而非正式任职。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这杨家,可是士颂明媒正娶的正妻家族,那杨修是杨梦如的胞兄。和士颂和杨梦茹一直都能维持明面上的“友好”态度。 这样的人,没有人愿意得罪。 此外,最让人没有料到的是,士颂近臣出身,却又帅才之资的陆逊,居然也站在了书院派系一边。 不为别的,他爹陆骏当年来给士颂编撰书籍,后面很自然的就加入了书院派系。 这样一来,陆逊和他背后的南蛮派系,也都成为了书院派系的外援。 也让原来只有舆论话语权的书院派系,多少还有了些军事底气。 第625章 楚国派系(下) 第625章 楚国派系(下) 第二个实力稍弱的派系,便是“损失惨重”的益州派。 原本的益州派系中,有着法正,张松,郑度,孟达、彭羕、泠萢、杨洪、董允、邓方等一大批能臣。 又和荆北派系,尤其是庞统一系人马交好,声势浩大。 当时,随着贾诩和郑度结成亲家,荆北派系和益州派系的合流。 一时间把荆南派系压制得只能和武陵书院派系合作,才堪堪抵抗得住。 但随着士颂上次声势浩大的五十万大军北伐,被郭嘉一场大水,给淹没干净后。 荆北派系也好,益州派系也罢,最为积极北伐的他们,损失最为惨重。 即便是到了现在,益州派系里面,唯一能站出来撑住场面的,也就是郑度了。 此外,便是一直在益州治理地方的黄权。 大不了加上一个被刘备卖给自己的糜竺,也在益州勤恳干活。 至于益州派系的武将领袖,自然是益州唯一的“七星将”泠萢。 再就是吴懿和邓芝这两个算是有独立领兵权的将领了。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地位,是因为他们益州的出身,才获得的。 士颂不过是为了方便整理益州降兵,以及益州新募部队,才启用的他们。 他们在士颂的心目中,绝对比不过黄忠,陆逊这种自家嫡系将领的。 甚至只怕是连徐晃,甘宁这类投奔过来的领军将军,都比不上。 但益州派系里面,还有董和、董允、李恢、王平,杨洪、费祎等人。 这些人的能力,说不上强横,但也绝对不会被士颂所忽视。 只是现在的益州派系,更多的只是作为荆北派系的依附派系,和书院派系的拉拢对象存在,在士颂这里的影响力,只怕不能成为一股独立的存在。 最后一个不怎么有存在感的派系,便是所谓的“交州派系”,或者说是士家宗亲子弟派系。 交州,虽然不是士颂起家的位置,但在外界看来,交州就是士颂的基本盘,就是士颂家的根基所在。 六代奋斗,终于是在士燮手上,完成了飞跃。 历史上的士燮,和袁绍有一点类似。 就是他们都有着家族留下来的支持,并在三国乱世,把自家身上的这些优势,发展到了极致。 士燮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有争霸天下的能力。 又或者,他只是贪图享受,就在交州这里当他的土皇帝,坐等天下一统后投降。 可结果却是,他前脚刚死,后面孙权就杀光了他的家族子弟。 在这个时空里面,士颂“夺权”之后,士燮成为了名义上的“太上皇”,或者说是交州前太守,武陵书院大儒,楚侯之父。 和当年刘邦的爹,刘老太公的待遇地位差不多。 但是士家经过几次“内耗”、“内斗”之后,士家的嫡传宗亲,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 最后的士家宗亲,知道士燮这人已经被架空后,迅速地转移了拥护的目标。 他们让蝮蛇夫人,士颂的便宜老娘,成为了交州派系的领军人物。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手玩得是漂亮。 不但保全了自己的安全,更让他们随着楚国发展壮大后,逐步强大了自身得了力量。 后面,原来士燮手下的交州文武,地方小家族,也都投效过来,以欧夫人为核心,组成了一个所谓的“交州派系”。 但交州派系内,并不仅仅只有士家宗亲。 毕竟即便是欧夫人也明白,士家的这些宗亲之中,真没有几个能用的。 而且有些人还需要避免掌握权柄。 例如士燮的那几个兄弟,欧夫人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次出任要职的。 相反的,世家子弟中,和士颂一辈的年轻子弟,倒是可以出仕。 这也算是欧夫人对士家宗亲的让步吧。 你们这些老一辈的不能出来做事,只能在家里当富家翁,和士燮一样,安享天年即可。 但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儿子孙子里面,要是有能力有本事的,我还是让他们出来为官。 用欧夫人的话,便是老一辈的恩怨,不牵扯这些后辈。 于是,交州派系或者说是宗亲派系中,形成了以欧夫人为中心,士颂的亲兄弟士干为辅,堂兄弟士瀚为士家领军将领代表的团体。 另外,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从前窝窝囊囊的士廞,生了个儿子士安,却是个狠人,文武双全,现在,也被欧夫人选出来加以重用。 这些士家人的心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只要士颂称帝,他们自然就是皇室宗亲。 封王封侯,还不是正常的事。 可以说,这一批人急着北上,就是来劝士颂称帝的。 当然,当年交州的旧臣,或者说是当年士燮手下治理交州的班底老臣,如程秉、裴玄这些人,也在这个派系之中。 士颂虽然不会重用这些能力平平的人,但别人这种上了年纪,为你士家效力了一辈子,劳苦功高之“父老”级人物,你士颂总不能随便忽视吧。 此外,交州为核心,随着士颂的发展,逐渐扩散开来了的各路“绿林豪杰”们。 如龚都,严白虎,王晟、邹佗这种,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他们也都能算是欧夫人的支持者,能算欧夫人背后的力量。 还有,交州派系最为关键的一个点,是欧夫人作为士颂生母,宗亲代表。对于士颂手下那一批无条件支持士颂的忠臣,影响力也不小。 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毛阶、周泰、 臧洪三人。 这三位没有和士颂麾下任何哪一个派系交往过深,在外界看来,他们是选择做纯臣的人物,眼中只有士颂一人的那种。 但对于这种人,只要把士颂的利益放到最优,他们自然也会选择站在这一边。 尤其是在他们看来,这一次商议,欧夫人的交州派系的诉求,也是他们最为认可的。 公元二零九年十月,楚国文武权臣,宗亲显贵,全部来到了宛城。 宛城太守府里,士颂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天的天气很是奇怪,阴不阴,晴不晴的。 但丝毫不阻碍大家,来商议楚国未来发展抉择的热情。 虽然来的人多,但大多数人,只能在外围互相商议。 最终能走进会议厅里面,和士颂面对面商议的人,也没有多少。 毕竟,越是重大的决议,只需要越少的人来商议。 “母亲,还请上座。” 士颂是恭恭敬敬地扶着欧夫人坐到了上座,自己反而坐到了一边。 在这种推崇忠孝的时代,士颂当然需要做好表率。 麾下各派系文武,也拥着各家的派系大佬,恭恭敬敬地等着士颂开口。 此刻,士颂看着自己麾下的诸多人才,内心也是颇有感慨。 想当年,自己意气风发,在楚天阁弄了个大型仪式,分封大赏,又是文兴剑,又是武定刀的,弄得天下侧目不说,内部也是士气高昂。 后面五十万大军北伐,也是趾高气昂。 当时觉得,自己定然可以趁机灭了曹操,占据中原,而后北上,继续欺负大败之后的袁绍。 但结果呢,志得意满的自己,一败涂地,惨败南渡。 在南面蛰伏七八年,开拓南方,恢复实力。 终于是借着赤壁之战的宿命,布下了多重手段,杀了曹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现在自己,也算是“收复失土”了。 未来的走向,该怎么选,也是现在该决定的了。 “如今曹贼伏诛,我楚国取回失土。然陛下,骤然崩猝,天下大乱。” “北有曹丕贼子,自称魏帝,东有刘备,也以宗亲身份,再造季汉。” “只是他这个季汉,天下认不认,还在两可之间。” “如今多事之秋,收回失土后,我楚国下一步该如何,诸位有何见教?” 士颂自然先是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堆废话,毕竟他说的再多,也不过是个引子。 重要的,还是等手下人提出建议。 士颂这次的架势,很多人心中也有估量。 甚至不少人在来到宛城之后,私下也有碰头商议。 他们觉得如今这天下分崩的局势下,怕不是士颂,也起了一些心思。 为此,有人心中振奋。 他们觉得士颂麾下的楚国实力,是有期望能一统天下的。他们这些人,便是从龙之人,未来发展,不可限量。 但也有人心中无奈,觉得大汉四百年基业,因此断送,总有些遗憾和无奈,甚至隐隐间想要帮上一把。 自然也有人,更加在意的是百姓疾苦,是天下大势。 当然,不论他们商议的结果如何,最终能决定自家楚国抉择的人,还是士颂,也只有士颂。 他们能做得,便是向士颂表明态度,尽力说服。 而且,还需要考虑楚国各大派系的态度。 毕竟,众人的意志,士颂一个人也不好违背。 这也是历史上,很多人到了某个位置,你不得不上的原因。 即便是你自己不想上,你背后的人,也要推着你上位,让你黄袍加身。 因为只有你上位了,他们才能跟着更进一步。 宛城太守府中,文武众人,都是楚国精华,但在这一刻,很是寂静,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什么。 即便是有些大大咧咧的武将,想要第一个出声,也被现场的气氛所压下。 就连想要不顾一切,仗着自己原从老臣身份和莽夫的人设,准备直接开口叫唤的鲍隆,也被后辈人才郭攸之,轻拉衣袖,眼神示意他,现在不是装疯卖傻的时候。 士颂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诸位,士颂自问,待诸位不薄。如今这时局,我真是有些看不清了。” “今日我先言明,今日只是商议,所有人可各抒己见,绝不因言治罪,更不会因为今日商议之话语,日后相忌。” 说完,士颂站起身子,拱手行礼,向在场诸文武认真行礼。 倒是弄得大家纷纷起身,向士颂还礼,口说不敢。 第626章 乱世将临 第626章 乱世将临 既然士颂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 在场之人,自然知道不能继续闭口不谈了。 但关于士颂想要问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份量不轻。 士颂现在这么问,一来的确是想要听一听大家的看法和建议。 另外嘛,又何尝不是士颂的一次试探呢? 就和当年曹操拉着刘备一起,去陪着汉献帝田猎一样。 抢了皇帝的威风和皇帝本该享有的称贺,借此来试探在场之人的反应。 在不少聪明人的思维中,此刻的士颂,一如当年的曹操。 第一个回答士颂问题,或者说表明自己态度的人。 是士颂起兵开始,就一直跟在士颂身边,为士颂尽心尽力,一门三兄弟都为了士颂的基业而奔波的马良。 马家五常,白眉最良。 “要我说,从那曹操将汉帝从洛阳迁都之后,这四百年大汉,基本就算是灭亡了。” “所谓许都的大汉朝廷,不过是曹操给自己套的一层皮罢了。” 马良也是狠,直接从根源上,就否定了大汉的延续存在。 “汉朝既灭,一如秦末。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现在得局势,便是这个局势!” “不论是曹丕自称什么汉帝禅位,还是刘备自称的什么再造大汉。都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的借口而已。” “看着吧,后面各地诸侯,自然会有各种天象异宝出现。然后这些诸侯,就一个个的称王称帝。但说到底子上去,还是得看实力说话。” 马良说着,目光炯炯,热切地看向士颂。 说道:“在我看来,曹魏和我们,自然是死敌。那刘备和曹魏,只怕也是不死不休之局。” “至少名义上来说,刘备是咬死了曹家杀了汉献帝。” “那刘备想要靠着分封三王的手段,来稳定天下,延续所谓的大汉传承,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们根本不用理会。” “如今刘备占据中原,和曹丕对峙,我们完全可以直接要刘备把江夏,汝南二郡归还我方。” “不但如此,甚至豫州其他州郡,也应该给我们让出一些来。否则,赤壁之战,我们诛杀曹操,吸引曹家主力,岂不是白白给他刘备做了嫁衣。” “他刘备还真当我们是当年的西楚霸王,他是当年的汉高祖吗?” 马良的话说,越说越诛心,完全不把刘备当一回事。 而且故意把话术,引导到秦末汉初的时代,就是要营造出楚汉不两立的气氛。 再加上,他有意无意的暗示,刘备不过是占了赤壁之战的利好,才趁机拿下中原腹地。 但赤壁之战,正面是东吴出力破了曹军主力,后面又是自家大军拖住曹军支援。 甚至是士颂亲手斩杀了曹操,把曹魏高官杀了个干净。 可以说是东吴和南楚出力最大,但是获得利益最多的人,却是刘备。 这种事情,任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士颂微微点头,对于马家的站位和对自己的支持,很是满意。 不过脸上依旧保持平静,缓缓说到:“季常的意思,是不必接受他刘备的楚王册封?但刘备开出来的条件,江夏和汝南二郡,我们还是要拿下。” “只是,以什么名义去接受呢?还是我直接出兵?” 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出声询问,正是武陵派系的领袖之一石滔。 接着,石滔对士颂行礼后,继续说到:“大汉传承四百年,天下之人,早已默认。” “不论以后这刘备是否能再兴大汉,我们可以丝毫不费力气,白得收获两郡之地,这种好处,为何不要?” “若是不顾大局,此刻和刘备反目为仇,岂不是给了曹魏休整的机会。” “如今,我军气势正盛,当继续以刘备为盾,让他在中原拦住曹丕,我们则兵出武关,拿下司隶。” “而后,既可西定雍凉,也可北上并州。拿下形胜之地,自西向东,席卷天下,何愁大事不成?” 很快,石滔和马良便争论起来。 士颂没有想到的是,后面站出来的人,本来按士颂的理解,肯定是站在石韬一边的。 因为这人即便是荆北派系出身,但个人关系来说,和石滔关系更加密切。 这人便是徐庶,但他的主张,却是坚定地支持马良。 “广元兄不要动怒。” 徐庶做出一副站出来当中间人的样子,却是拱手说道。 “以兄之才,难道还看不出,如今这天下,还叫大汉朝吗?” “或者反过来说,大汉朝把天下,祸害成了这种样子,还有脸面有资格说,自己配拥有这个天下吗?” “既然德不配位,自然应该退位让贤。” “如广元兄所言,拿形胜之地,成席卷天下之势,自是上策。” “但以何名目,还需三思。” “如今大汉已亡,黎民百姓心中,只知楚侯不知汉国者,不可胜数。我们这时候,还去高举什么复兴汉室的旗帜,多少有些画蛇添足了。” 很快,杨修,和洽等武陵书院这边的人,纷纷站出来,反驳徐庶和马良,当场辩论。 士颂一眼就看出来,现场已经成为了荆南派系和武陵书院派系的辩论会了。 而荆南派系这边的态度,就是直接和刘备翻脸,逼着刘备让出江夏和汝南郡不说,还不认刘备的皇帝,建议士颂走自己的路。 而蒋干这位辩才无双的荆南派系代表,硬结合军事,政治,天下大势,士颂个人为人,以及品性,还有民心所向,甚至于天命轮转等诸多方面,口落悬河。 仿佛这天下,本来就应该是士颂的。 仿佛那刘备称帝,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一样。 当然了,关于士颂是否称帝,这两个派系,倒还真没有人敢开口直接说这个事。 另外一边,很奇特的一点就是,荆北派系众人,却是一言不发。 贾诩、裴潜、李严、伊籍等人,按道理也是有说话的资格的。 但是直到现在,全都没有发表看法,倒是把一边荆北派系的武将们,急得不行。 以贾诩为首的荆北派系文臣们,还真就这么坐得住。 尤其是贾诩,抱着一杯茶,时不时地抿一口,却丝毫没有表态的意思。 原因无他,荆北派系内部本身,就是乱的。 支持汉室的,想要士颂更进一步的,都有。 但唯一能按住所有人的贾诩,却在这事情上,没有发表言论的资格。 而且对于这个事情,整个楚国内部,多少都是有些避讳的。 毕竟贾诩如今在楚国的地位,那真是巨头之一的那种了。 现在大家都在说,汉朝是曹操裹挟汉献帝迁都时,就算是灭亡了。 但是根本上来说,汉朝的灭亡不是李傕郭汜之乱,才导致曹操有裹挟汉献帝迁都的机会吗? 其实当年董卓乱政后,被王允所杀。 王允后来的治理,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毕竟也是在维护和认可朝廷中央的,也是恭恭敬敬认汉献帝这个皇帝的。 更别说,李傕郭汜都准备隐姓埋名,放弃军队,当个流窜的盗贼了。 就是被他贾诩一句话,给逼回来造反,反攻长安,祸乱天下。 说到底,在大汉朝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决定大汉灭亡的人,正是他贾诩啊! 这时候,你贾诩还站出来说什么汉朝已亡,以后历史书上,怎么写你贾诩? 从前贾诩就说过,曹操若死,这天下,就没有人能可以挡住他士颂了。 那刘备在他眼中,也算是一时之英雄,但却是生不逢时,无用武之地的英雄。 在贾诩看来,刘备即便是现在占据了中原,也太晚了。 士颂威势已成,自西向东,吞并天下几乎已成定局。 现在要争的,不过是争个名义,让士颂以什么样的手段拿下天下,才算是漂亮。 对于这种既没有实际利益,还让自己背骂名的事,他贾诩才懒得发声。 所以贾诩干脆闭嘴。 这时候,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交州派系,或者说是交州派系中,被大多数人所忽视了的“士家宗亲”们站了出来。 “如今刘家气数已尽,这天下,当有德之人居之。” 领头之人,正是士颂的三叔士?。 这位士家上一代掌握兵权的“猛将”,在士燮退休之后,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劝说,要离开“嫌疑之地”。 他主动的交出手上那点兵权,回到士家老宅过着安享天年的生活。 随着士颂的威势越浓,他这个曾经和士颂“并肩作战”过的亲叔叔,在地方上的权势地位,自然是越发的重。 这时候的他,似乎也明白了过去所谓的“嫌疑”是什么了。 一家势力,最终的掌权人是谁,这个势力得了天下后,谁坐皇帝位置? 都是十分敏感的话题。 即便是父子之间,都没有商议。 而这天下,显然是士颂打下来的天下,那皇帝的位置,难道会让士燮去坐吗? 显然士颂不同意。 但是从前跟着士燮的那一班老兄弟,若是谁心里有气,还想要扶持士燮上去怎么办? 要知道,士燮可不仅仅只有士颂一个儿子啊! 有这样的风险,效忠士颂的人,不会让他们得逞,当然会有所反击。 别的不说,士燮当年麾下的武文,也就是所谓的交州派班底,除非是投效到欧夫人麾下,才勉强有官职在身,毕竟欧夫人可只有士颂一个儿子。 另外的,也就如他士?一样,要么去职当个富家翁,要么就在武陵书院里面挂个闲职,保证衣食无忧而已。 “三叔祖言之有理。” 这时,站起一少年,剑眉星目,一脸傲色,正是士廞长子士安。 当年士廞作为士燮长子,因为是庶出,人又老实,常常作为家中被牺牲的那种工具。 但不论如何,别人也是任劳任怨,该牺牲就牺牲,被放弃也就认命上,几次作为人质,也确实为士家做出过贡献。 而他的儿子士安,和他的成长环境则全然不同。 在士颂强势崛起的过程中,自信心早和其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此人也算是文武全才,更是一再表明态度,说自己是士颂侄儿,以后也会全力辅佐士颂这一嫡系子弟。 这样一来,他很快得到了欧夫人的认可,被提拔了起来。 在交州,那也是统领万余地方郡兵的人物。 “当年暴秦亡后,本是楚国义帝之天下,后义帝死,楚汉相争多年,汉高祖刘邦占有天下,可见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 “现在的情况,一如当年!” “汉帝既死,则又到了天下群雄逐鹿的时候。” “而我主楚侯,仁德之名,天下共知,百姓爱戴,军旅拥护,在我看来,主公可登帝位,再整山河。” 最终,还是士家人喊出了让士颂称帝的口号。 这个提议一出来,本来热闹的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谁都不知道士颂是什么想法。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提出反对意见,惹了士颂不高兴,那自己以后,还混不混了? 没有看到了曹操那边,荀彧那样的人物,不就是因为反对曹操称魏王,就被曹操送了空盒子吗? 现在局势大好的情况下,你反对士颂称帝,你还想不想活了。 要知道,士颂可不仅仅杀你一人。 这士颂,喜欢灭族,然后掘你祖坟。 “以主公的名望,如今之这时局,主公登高一呼,必能应者景从。” 益州派系的代表之一,黄权居然头一个站出来,表态支持。 无疑,他的这一支持,再次让现场,掀起了热烈的争论。 第627章 应之以缓 随着黄权的表态,益州派系中的许多人,也都站了出来,纷纷表态。 他们倒是简单,直接表态,他们支持交州派,也就是士家宗族的建议。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发的混乱。 士颂的另外一位“兄长”,有聪慧之名的士干,却站起来,发声询问。 “可那刘备,也是汉室宗亲之后,又有皇叔之名。” “如今他也已经称帝,号称延续汉统,我们若是也称帝,会不会显得我们乃是汉室反贼?” 说起来,士干算是士燮几个儿子里面,处境比较好的了。 当年他也勉强算是没有找士颂麻烦的人,而且很自觉的交出了所有权利,当个普普通通的宗亲过活。 只是他这人这些年来,越发的谨慎小心。 只要听到有人提及让士颂归还权利给士燮,士颂来当“世子”的这种说法,立刻就检举告发,生怕自己被牵连。 但也正是他这样“胆小懦弱”的无能表现,让他得到了欧夫人的认可,毕竟是士颂的亲兄弟,虽然和士颂不是一个妈,但也是士燮的儿子。 在交州启用这种人,还是能起到一定作用的。 而士干,也没有辜负欧夫人的期望,完美的执行了工具人的任务。 如今他已经是“楚国宗正”一类的角色了,当然,背后做主的人,肯定还是欧夫人。 也正因为如此,士颂麾下文武,还真没有把他这个“宗亲”放在眼里。 “笑话,那刘备若是以汉朝宗亲血脉就能称帝,这世上能称帝之人,数不胜数。” “难道随便找个姓刘的宗亲,就能称帝吗?” “要是真论起来,当年的刘晔刘子扬,还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之后。总比他刘备这个西汉时的中山靖王之后,血脉更近吧。那刘晔不也没有称帝吗?” 马谡口中的刘晔,正是当年投效过楚国,后来北伐被俘,屈膝投降曹操的刘晔。 说起来,刘晔也是憋屈。 历史上的他,明明是汉室宗亲,结果跟着曹操曹丞相扫平天下,打着打着,曹丞相就成了魏王。 之后,他也就被闲置了,后面曹丕篡汉,他这个汉室宗亲还给曹家上书,计划灭吴破蜀。 有人说他没有志气,没骨头。 明明都是汉室宗亲,他和刘备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但从他的角度出发来看呢?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已。 他是有才华,但他的才华也不能太耀眼。 否则,顶着汉室宗亲的身份,又才华横溢,那就是找死。 他的才华需要有用,但又不能有大用。研 究霹雳车,帮助墨家改造工具,堪堪适合。 随着曹操兵败身死,现在他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刻,刚才辩论半天,现在依旧情绪激动的蒋干,立刻大声说道:“嘿嘿,那刘备其人,心怀叵测,虚伪仁义,怎可为帝。” 士颂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想到一个说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备是什么人,天下人早有定论。 你说他是伪君子,别人当了一辈子的伪君子,那到底是伪君子还是真君子呢? 何况刘备其人,爱民如子,从不屠戮百姓,对兄弟手下,义气为先。 虽然现在立场对立,自己和刘备都成为了角逐天下的人,但是在士颂心中,对刘备乃至于对刘备集团,更多的是尊敬。 只是士颂也知道,自己和刘备以及他背后的“汉王朝”支持者,只怕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自己能做得,不过是最后的争霸之时,若是自己得胜,不会向对待曹操和他曹魏近臣那样狠,即便是杀了,也会给与厚葬,以示尊敬。 “那刘备两个儿子。” 蒋干还在那里侃侃而谈,依旧还是老生常谈,拿着刘封刘禅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封禅”来做文章。 武陵书院这边的大儒们,自然是以刘封本非刘备亲子,而是寇氏子弟来应对。 他们说蒋干这是阴谋论而已。 其实,随着马谡,蒋干等人的表态,荆南派系的态度已经越发的明显,那就是以刘巴为首的荆南派系,也已经隐隐表明了态度和立场,那就是坚决站在士颂一边,为士颂的利益最大化服务。 现在看来,士颂称帝,似乎才是是最大的收益。 他们这些人,常年以士颂的原从心腹自居,当然是要有所表现的。 现在看来,就剩下最后一个派系态度未明了。 裴潜看了贾诩一眼,知道现在还不是各派系大佬发言的时候,自己也不能轻易站队,只能以询问的口气,半建议、半询问地试探道。 “我们是否也可以学习汉高祖之策,为陛下发丧。” “当年汉高祖为义帝发丧,讨伐项王。如今我们一样可以为汉献帝发丧,以讨伐刘备之名,彻底和刘备割裂。” “噢?” 士颂心说不错,这个角度倒是新颖。 刘备和曹丕之间,互相指责对方,说对方害死了汉献帝。 当然了,他们双方,肯定都不承认是自己下的手。 天下间,关于汉献帝之死,也是众说纷纭,显然已经成为了悬案。 现场的聪明人,自然都明白裴潜的意思。 那就是士颂集团也和曹丕一样,以认定刘备杀了汉献帝的方式,不认刘备这个皇帝。 徐庶当即分析道:“若是我们以此名义,直接和刘备翻脸,出兵东进,拿回江夏,汝南郡自然没有问题。” “我们甚至还可以联合孙权,臧霸等人,一起向刘备发难。” “但问题是,我们还需要继续和曹魏敌对。” “名义上,我们是占据大义,上承天命,下顺人心,扫灭群雄,一统天下。但实际上,却是树敌颇多。” 徐庶话音方落,人群中,又有人嘀咕了一句。“若是有人,说我们向刘备的季汉出兵,是叛乱汉朝,以下犯上怎么办?” 显然,人群中,还是有人心念大汉的。 贾诩在心里长叹一声,终于出声:“实际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名义来说,只要我们宣传到位,甚至都不用我们宣传。曹魏,孙吴,还有藏齐,都会宣传大汉已灭。” “在四方诸侯眼中,我们所攻击的刘备,不过是居心叵测,甚至加害陛下的乱臣贼子而已。” 显然,他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表态了。 否则,整个荆北派系若是站到了士颂集团的对立面,那就危险了。 现在唯一的“保汉派”,只有武陵书院的那些书呆子。 但是石韬不傻,他被这些读书人逼着站出来,去劝士颂继续在名义上支持汉朝。也不过是作为读书人,尽读书人的一份心意。 毕竟他们也知道,即便是现在名义上和他们是一个派系的陆逊,那也绝对是士颂的无条件支持者。 更别说陆逊手下那五六万人马,基本上都是南蛮部族训练的军士。 根子上来说,这些人都是只认得士颂,不认什么大汉王朝的。 看到贾诩表态,现场仿佛下了定心丸一样,几乎所有人都站了出来,各种分析和提议,说天下形势,说人心向背,说天命所归,说士颂雄才。 几乎在所有人看来,现在收复失地,占据半壁江山的士颂楚国,已经有了睥睨天下的资本和力量。 如今中原大乱,群雄四起,放眼天下,只有士颂的基业最为稳固。 楚国这边,有着荆南和交州乃至益州的基本盘。 再加上向南开拓的都护府地盘和资源,能源源不断的北上输血,楚国原本主力军队二十四五万。 北上收复荆北诸郡的过程中,招降纳叛,现在军队人数早就突破三十余万。 这还是士颂不停消耗投降军队,把大批部队遣送南去开荒后的结果。 若是再征集民夫,士颂完全可以再一次轻易地组织起“五十万大军”北伐的旧事。 而现在,挡在士颂面前的曹操和郭嘉,早已经不存在了,中原之地,也已经崩了。 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装什么啊,直接称帝,还基本上算是名正言顺的称帝,反正皇帝都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 这时候称帝,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此刻,就连刘巴都站了起来,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天命有轮回,这也是主公你一心活人,为百姓广施仁德的反馈。” 刘巴的话里,有几分感慨。 当年士颂风雪天请他出山时,自己想的只是帮一帮这个地方“山大王”,让周边百姓,活的更好。 也顺便,想要试一试自己的变法之能。 结果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条路走通了,而且从荆南一隅之地,走向了大汉十三州。 “九鼎轻重,我儿可问之。” 欧夫人嘴角轻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年心机深藏的毒蝎妇人了。 这些年,她以“太夫人”的身份,在楚国境内,帮助士颂安稳人心多年,她也有些富态了。 也只是在这一刻,她想起儿子从前的年少气盛,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自己这儿子,还真是了不得啊。 看到如此多的人支持自己,士颂的眼中也变得炙热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来,再一次的环视周围文武,心中,也是燃起了无限豪情。 是啊,曹操都已经被自己砍了脑袋,刘备本就是无根之萍,孙权的十万大军已经惨败回去了,这天下,还有谁能是自己的对手! 这天下,我若不称帝,何以安天下? 士颂的手,握紧了自己的佩剑。 这一剑拔出,那这汉家山河,也就到此结束了。 只是忽然有个声音,在内心叹息。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就在士颂准备不顾刘备,自己也要称帝的时候。 一个人,站起身来,把他给拦下了。 这人看起来有些精瘦,但却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感。皮肤甚至有些黑,但眼神却很是坚定。 这人正是蒋琬,乃是刘巴很中意的“传人”。 在荆南派系内部,已经有一批人,站在了蒋琬的身后,觉得他可以争一争荆南派系第三代领军人物的位置。 毕竟,荆南派系真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现在有刘巴压着,刘巴之后还有马良这个中生代主力中坚。 但马良之后,应该就是马谡和蒋琬之间,出现一位荆南派系的领军人物了,毕竟等他们成长起来,别说刘巴了,就是马良徐庶这些人,也应该退下来了。 “我以为不可!” 蒋琬在一片称颂的环境下,忽然站起来唱反调。 这和他从前的人设,完全不同,倒是让很多人都诧异起来。 再想想,蒋琬作为刘巴的弟子,难道这后面是刘巴的意思。 但刚才荆北派系的马良,徐庶等人,可都是坚定的“称帝派”啊。 其实,就连刘巴自己都愣住了。 别人不知道蒋琬,他还不知道吗?什么事情都是谨慎认真,反复思量后,才会去做。 现在,关系到士颂是否称帝这种大事上,他蒋琬怎么可能不好好思索一番。 “公琰,此事关系重大,可是你想到了什么?” 刘巴这话,看似询问,又何尝不是对蒋琬的维护。 暗示周围的人,蒋琬可能是想到了些什么,是别人没有想到的东西。 蒋琬不急不慢地给士颂和刘巴行礼,而后朗声说道。 “楚侯,从前天下离乱,您不停的收留百姓,积蓄力量。” “现在,为何不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了,却把精力,浪费到考虑那些虚名之事。” “在下以为,若是我楚国实际力量到了,名义自然也就来了。” “根本不需要我们,特地去做什么。天下归心之后,自然水到渠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收流民,活百姓,广囤粮,缓称帝。” 蒋琬的话,归结起来就是一个词:实至则名归! 蒋琬并不是所谓的刘家天下的保卫者,要去保卫所谓的汉室血脉。 他所愿的,是天下万民都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这也是在刘巴的教导下,他认知的提升。 在他看来,士颂是否称帝,对于现在的楚国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帮助,甚至还会让有些心怀汉室的人有所动摇。 但若是顶着汉室所封的楚王名义行事,一来,没有大义上的亏损。 二来,可以顺理成章的拿下江夏和汝南郡,完全恢复从前颍水之战前的地盘。 三来,避免和刘备反目,可以让刘备在中原吸引曹丕,孙权和臧霸的注意力,让楚国可以再次兵进司隶,全力占据关中平原。 “而后,我们东面以刘备为盾,顺势拿下司隶,西定雍凉。” “再积蓄力量北上,拿下并州形胜之地。自西向东,不说吞噬天下,占据河北完全无碍。” “而且,如今这大汉天下,如文和先生所言,根本不用我们去刻意宣扬什么,天下人心,自然明白。从前那个大汉朝,已经完了。” “待那时,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否称帝,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我们刚刚收复荆北和汉中郡东部地区,人心未安,且军心可用,当继续内安百姓,外拓疆域。” “此刻称帝,岂不是把这一股子锐气,白白浪费了。” 第628章 割据时代 蒋琬的建议,让士颂心中的万千豪情,为之一振。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士颂本能的想到了朱升给朱元璋的这个战略规划。 正是这个规划,让朱元璋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占据南方之后,在逐步北伐,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冷静下来的士颂,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境况,甚至还默默地和当年的朱元璋进行了对比。 当时朱元璋占据东南富饶之地,军力强盛,可挥师出击,收割地盘和财富。 但就是听了朱升的这条建议,稳扎稳打。 对内加强防御,精练士兵,安定地方,尤其是消化新占领之地,更是四处收纳流民,加强自己的力量。 对外,他一直只是自称吴国公,还是在大败了陈友谅,几乎一统江南时,才晋位吴王。 而且大败了陈友谅后,也是确认稳定江南地盘后,才北伐元朝。 说白了,这个计谋的核心,便是不虑胜,先虑败。 首先把自己放在一个有稳固防守实力的位置上为先,不求自己进攻之势如何强势,但能保证自己的基本盘不丢。 自己派出去的部队,即便是打了败仗,即便是损失完了,自己还能再一次聚集部队,守住地盘。 外面,只要是被自己占据的地盘,自己就有能力安定下来,收获人心,而后再以此为根基,继续扩展,蚕食天下。 “当年刘邦,似乎也是如此。”士颂心中微微一叹。 那刘邦和项羽交战,屡战屡败,而又屡败屡战,不就是靠着后面有萧何不停地提供支持吗? 那些支持,不就是靠着稳固的益州和关中的根基,来作为前提条件的吗? 自己现在,看似是天下最强的诸侯势力,但只是因为曹操死后,中原大乱的背景下,才凸显得自己强大。 若是自己这个时候称帝,无疑,也是站出来把靶子背到了自己身上,让全天下的眼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徒有虚名,却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况的“蠢事”,自己坚决不能做。 自己若是称帝,各地的小诸侯跟不跟,也很为难别人。 人都有贪欲,别人若是也都称王称帝了,那和自己,岂不是对立起来。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即便是黄巾之乱后,依旧有着大一统的思想。 天无二日的心思,所有人都有的。 这也是刘备和曹丕两家,必然不死不休的基本原因所在。 自己若是为了虚名,把自己实际利益投入其中,白白消耗,自然是不明智的。 若是自己缓一步。 因为大的欲望,克制住了自己的小欲望。 为了实际的利益,放弃一些虚有的名声,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士颂刚才对“皇帝”二字热烈又贪婪的眼神,已经消退。 他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剑柄。 眉眼间,也逐渐舒展开来,似乎有了些许的笑意。 他看了看蒋琬,缓缓说道:“公琰之语,甚合我意。安疆域、广积粮、缓称帝,蚕食天下,以待实至名归。” 说完之后,别人的眼神,士颂没有太多留意,倒是贾诩这个聪明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小子居然没动心,居然想通了。” 站在贾诩的位置,自然知道士颂若是不称帝,甚至自己不主动称王,才是最好的选择。 闷声发大财,士颂目前具备这样的条件。 毕竟已经有两个称帝的人存在,他现在若是不称帝,而是扩充地盘,占尽好处,才是最具有实际意义的选择。 但是啊,人心难测,人性贪婪。 这是贾诩觉得最难的地方。 面对“皇帝”的位置,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唾手可得。 而且即便是称帝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这个时候,还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贪念,那就很不简单了。 “主公明见万里,广积粮、缓称帝,蚕食天下,以待实至名归之策既定,这天下,也就定了。”这一次,贾诩是真心恭贺和支持,现场的人,基本都能听出来。 此刻的士颂,当然已经想明白了。 自己为了个所谓的“皇帝”名号,想这么多做什么。 若是自己灭了刘备,曹丕,孙权,占据了全天下,自己即便不称帝,只怕天下所有人也要劝自己称帝吧。 实力到了,名誉自然也就来了。 若是只有名誉,而没有实力。 所谓的名誉,也就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一切,为了自己的实际可得利益出发,为了增强实力出发。才是明智的选择。 士颂的决定,让在场诸人反应不一。 武陵书院这一系众人,本以为士颂称帝,已经不可违逆了。 结果,却是荆南派系的蒋琬站出来,为他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倒是让他们在庆幸之余,也颇有几分失落。 但要说到最失落的,到底还是交州派系中的士家宗亲们。 若是士颂称帝,他们就是皇族了。 其实,还有不少人,想要继续劝说士颂一二。 但随着贾诩的表态,士颂那坚定的眼神,士干立即明白,自己这位幼弟,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已经是多说无益了。 士颂看着众人,笑道:“你们也不必丧气,诸位之心意,我之雄心,其实是一样的。” “不过是我选取的道路,和大家的想法,略有不同而已。” “但正所谓,殊途同归。最终,还是要安定这天下的。” “待我扫荡天下,剪灭群雄,该是我们的东西,自然跑不了。” 石韬心中感慨,大汉朝这回,只怕真是难以回天了。 士颂稳扎稳打之下,攻取天下,当是十拿九稳之事。自己今日站出来,劝说士颂不要现在就称帝,也算是身为大汉子民,回报给大汉的最后一份情谊吧。 以后士颂真是一统天下了,别说其他人了,自己只怕也会站出来,请士颂登基为帝。 至于刘巴,徐庶,马良,黄权等等各派文武,自然也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自家主公挡住了称帝的诱惑,而且是在即便称帝了,也没什么不行,也不会影响大势的情况下,依旧忍住了,没有去称帝。 这让他们又喜又敬。 喜的是,若是士颂能不贪恋帝位,那么自家势力,有很多的手段,可以去占据实际优势。 敬的是,士颂这样的主公,似乎是越发的成熟了。 为大局计,能做出这样的取舍,真不容易。 士颂既然定下了基调,后面的事情,也就推展的很顺利了。 蒋干先是领命前往下邳,回复刘备。 表示士颂愿意接受“季汉”的楚王册封,但刘备得配合,把江夏,汝南二郡还回来。 另外,特许士颂的楚国,独立于大汉之外,自成统治体系。 所谓的大汉朝廷征辟之类的事,楚国这边,军民士人,可不必理会。 说白了,就是我名义上是你季汉的楚王,但是实际上,我士颂占据的地盘,我士颂自己做主,是一个完全独立自主的国家。 你刘备,只是名义上比我士颂高一级,但我士颂,并非你刘备的手下。 而刘备得到蒋干回复的这个消息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看似恢复中原,南面赶走了孙权,北面和曹丕隔着黄河对峙。 但实际上,他已经没有余力在去和西面的士颂较劲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听从诸葛亮的建议,封士颂,孙权,臧霸为楚王,吴王和齐王的原因。 倒是诸葛亮听了这个消息后,眉头微微一皱,立刻就明白了士颂的心思。 他对刘备说到:“江夏郡汝南二郡,自可交于士颂。另外,可令士颂兼任司隶校尉,统西南诸军,北上关中,攻灭钟繇。免去我军西面之忧。” “士颂如今占据荆,交,益三大州,若是在占据司隶,岂不是更加尾大不掉。” 刘备怎么可能会对士颂放心。 现在不过是稳住士颂,在他心中,自己要如刘秀一样,光复天下,恢复汉室江山的。 那时候,还是要和士颂一战。 但诸葛亮却笑道:“不论我们下不下这道军令,士颂的部队,都会进入关中。倒不如先给他一个可以接受的军令,让他为我所用。” 看着诸葛亮轻摇羽扇,信心满满的样子,刘备知道,诸葛亮定然还有后手。 “既然如此,就依丞相之策。” 一切的进展,就和双方想的一样,十分的顺利。 刘备这边的季汉朝廷,对于士颂肯“低头”承认他们的正统地位,接受刘备的“楚王”册封很是满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惊喜了。 除了关张二位,本能的对让出江夏和汝南二郡有些不满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说什么。 即便是二爷,也默认了楚国这边,派出部队,接手了江夏郡。 如今,关二爷被封前将军,领十万人马驻守庐江,总管淮南地区。 威慑江东的同时,也对西面的楚国,起到了牵制作用。 即便是楚国国内,上上下下都觉得天下可定,但对于关羽和关羽麾下的十万部队,还真没有任何人敢小觑忽视。 而随着士颂愿意接受刘备册封,名义上让自己的地盘,自己的楚国成为大汉王朝治下的一个诸侯国的存在后。 孙权,臧霸,也很快认清了现实,接受了刘备吴王和齐王的册封。 倒是山高皇帝远的河西走廊那边,马腾和韩遂却纷纷自立为王,马腾在武威称了雍王,韩遂在金城自称了凉王。 本来汉代的河西四郡,到了东汉时期,就是一笔乱账。 现在西凉军动不动的杀入司隶关中,整个西北地区,早就乱了。 可以说是军阀割据,最为混乱之地。 而这两位,与其说汉朝忠义之臣,还不如说是大汉在西北地区,最大的地方军阀头子。 周围还有不少的小型军阀头子,聚集在他们周围,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割据西北。 现在这些人,也算是不装了,老子就要在西北地区称王称霸,反正你们中原也是在打生打死,大家都差不多。 没有称帝,过过皇帝瘾,纯粹是觉得没有必要。 而且西北这一片地区,你要是称帝了,那些小军阀怎么办,难道还跟着你混? 另外,人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别说他们占据的那点地盘了,就算是真的让他们占全了河西走廊的雍州四郡,这狭小地域内的资源人口,想要称帝,无疑就是个玩笑。 任何一个中原大一统王朝,都会把他们拿下。 当然,他们也可以在占据雍凉之后,进兵关中,进而东向以夺天下。 但前提条件,不是占据雍凉,有自己的基本盘吗?所以他们内部,还又得闹腾。 这些西北军阀之中,若是有谁真的统一了西北,还真就会直接称帝,割据一方了。 东北方向,辽东公孙康,也直接自立为辽王。和曹彰的幽州军,算是直接对上了。 而且和西北不同的是,公孙康居然给自己打上了大汉忠臣的标签,还走海路,给刘备的季汉朝廷上表,表示自己是大汉臣子。 他愿意如士颂,孙权,臧霸一样,为刘备的季汉讨灭曹贼。 至于曹魏内部,曹丕称帝之后,曹彰这位任城王更是直接自称了代王,算是半割据了幽州。 让曹丕手上,能直接统治的地区,仅剩下冀州和并州以及隔着黄河的司隶。 但所有人都知道,黄河南面的司隶,只怕保留不了多久了。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从前的黑山军造反头子,因为迫于形势而投降曹操的张燕,此刻也反了。 当年他就是和公孙瓒一起对抗袁绍的,袁绍统一河北之后,他就流窜太行山中,在曹操灭袁时归顺了曹操。 他没有想到,当年曹操的部队何其雄壮威猛,势不可挡。可短短两三年之间,就风消云散了。 此刻,他再次聚集旧部,打出旗号,自称“大义天王”。 转战多地后,进入太行山中。 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盗匪纷纷响应,也算是在乱世中,打出了一片天,让曹丕很是头疼。 成为楚王的士颂,也在这段时间,重新布置军队部署,做出一番安排。 此刻,他在听到这些消息后,站在宛城城楼眺望北方,忽然心有所感。 他想起了某人的一句话。 “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士颂嘴角微笑,看着远处天空的一片白云,笑着回答道:“两人称帝,八人称王。这乱世,再临人间。” 不远处,集结完成,正准备北上武关,进入关中的楚国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这天下,乱世再临。 第629章 守将苏则 这次北伐关中,士颂不仅仅花费了一些时间,做了一番精心的准备,而且他的心中,感慨颇多。 自己第一次率军进入关中时,自己瞻前顾后,又想拿好处,又想要好名声。 当时的自己,不说优柔寡断,但也问题多多。 第二次率军进入关中报仇,结果又被曹操算计,损失不小。 不过现在,自己在一次次失败中, 终于是成长起来了。 这次再入关中,士颂的情绪很平静,不是信心满满,而是平静,或者说很冷静。 现在的关中,暗组送回来的情报里面,钟繇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即便是他在关中不停地“拉壮丁”,但这些新军,和楚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而钟繇送去西面,想要鼓动西凉群雄帮忙的信件,自己也知道。 蒋干也已经被自己派去雍凉,去稳住他们。 让他们老实待着西凉,不要跑到关中来惹事,自己后面也不会找他们麻烦。 当然,士颂这是骗人的。 如今这局势,士颂先定关中,再拿雍凉,而后过河拿下形胜之地,从西向东吞噬天下的大方略,早就得到楚国上下认可。 这次进兵关中,士颂亲自统领二十一万“大军”为主力。 以徐庶,马良为随军谋主。 自己楚王“禁军”部队,包括周泰,鄂焕等人的颂卫营,还有沙摩柯等人统领的五溪蛮营,合起来约莫两万人马。 而后以泠苞为主将的雄武军三万,带着霍弋、邢资、徐盖、胡车儿、吴班等一批将领为先锋部队,率先进入关中。 这还真不是士颂看不起曹魏在关中的部队,就现在钟繇手下的武将,就武力值来说,只怕连比肩曹洪的人都没有,一个胡车儿,足够压服关中。 当然,士颂身边还有黄忠的定武军和霍峻的长林军各三万人,所谓的主力“战兵”,约莫十一万。 值得一提的是,乐进现在也带着三千人马,被归入黄忠麾下的定武军了。 他原本的那些曹魏降兵降将,则是经过筛选和洗脑后,可以信任的人,直接补充到了各部队。 还不能直接信任的人,则是被安排到了民夫部队,作为护卫,或者直接被调入所谓的屯田军。也就是非常时刻,需要被拉上来当“炮灰”的部队。 这次跟着士颂北上进入关中的,所谓的“屯佃军”和民夫部队,差不多也有十万人。 只是这十万人,和当年士颂全民尚武时的部队,可比不了。 除了曹魏降兵外,大多都是普通民夫,接受训练的时间也不长。 这批部队,士颂丢给了诸葛均和贾诩长子贾穆,让他们负责大军后勤。 也算是给留在荆州的贾诩一个牵挂吧,你儿子跟着我大军入关,你在荆州一面防着刘备,一面也给我做好支持。 士颂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那就是贾诩被自己算计,是不能投效曹操了,但要是贾诩一咬牙,投效了刘备,那就麻烦了。 先小人后君子,士颂向来如此,尤其是对贾诩这一家人。 想来想去,还是把他儿子捏在手里的好。 贾诩这种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的心思,特地把幼子贾玑也送去了武陵书院,跟着士家子弟,一起接受“教育”,算是表明了心迹。 为了保险,士颂又另外分出甘宁的奋武军三万,连同李严的两万益州镇军主力,由益州屯田军负责押运粮草支援,号称有十万军队出斜谷攻陈仓,也就是当年诸葛武侯的北伐之路。 士颂的这一布置,算是把历史上的《隆中对》给反过来布置了。 诸葛亮建议刘备,是选一上将,率领荆州之军北上,刘备率主力军团出秦川。 现在,士颂这是自己率领荆州大军出武关,让“上将”甘宁率军走秦岭攻击司隶西面,最后两面夹击,在长安汇合。 另外,士颂还有一支奇兵。 也算是自己欺负曹魏现在实力空虚。 他让徐晃带着三万侧荣军,在子午谷外面等着。 等到自己和甘宁这两个方向打开局面后,徐晃便率领这支部队,作为生力军,直接来长安支援,作为最后的杀手锏。 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战略安排,便是如此。 至于北府军、无当飞军等部队,都被士颂留在了荆州,一来后面可以作为接应。 另外,也防着点东面的刘备和孙权。 士颂的主力部队,出了武关后,便沿着丹水而上,直取商城。 曹魏这边,钟繇把东汉的京兆尹、左冯翎、右扶风三郡的人马,现在都委任给了长安军司马苏则负责。 此刻,他正带着其两个儿子苏怡、苏愉。组织了一万甲士,四万屯佃军,来到商城,抵御楚军先锋部队。 苏则这个人,在历史上最出名的事,便是曹丕篡汉时,他以为汉献帝被曹丕杀了,然后假惺惺地给汉献帝发丧,弄得他好像是大汉的忠义之臣一样。 但是,后来知道汉献帝没有死,他就立刻对外宣称,是自己没有弄清楚情况,自己错怪曹丕了。 之后,继续屁颠屁颠地跑去巴结曹丕。 就是典型的所谓“名士”做法,又想要好名声,又想要得到实际的利益好处。 有一次曹丕打猎的时候,说自己刚刚继位的时候,还有人心里面不舒服。当时曹丕话里面,暗中讽刺的人,说的是曹植。 但是心里有鬼的苏则,立刻跪到曹丕面前谢罪。 曹丕都懒得搭理他,还是荆州的投降派傅巽,给他拉起来,告诉他曹丕不是在讥讽他,才让他避免了尴尬。 而他此刻,坚定地站在曹丕一边,维护曹魏的“正统”统治,多少也是有些被逼无奈。 以他这种两面三刀随风倒,又喜欢演戏的个性,自然是想直接投降士颂的。 但他,是平陵侯苏建之后。 百年门阀,靠着自家的门第传承,压榨百姓,获得高位。 即便是他们苏家,没有上士颂的必杀名单,但若是投降士颂,接受士颂的“新法”改革,他们苏家这百余年来,数代人的积累,都会被士颂玩一手“土地改革”,分给普通庶民。 他们家,最终也不过是个富家翁的结局。 后面,还要和底层百姓去公平竞争。 这样的未来,他是不能接受的。 而刘备那边,距离长安又隔着老远,即便是他想要投效刘备,刘备的军队一时之间,也过来不了。 没办法,他只能靠着自己的人望,家族的支持,在关中招募壮丁,编练部队。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有些许将才。 历史上,曹操在赤壁大败后回到北方,积蓄力量攻灭张鲁时,就召见过他苏则,让他随军参赞。 后面更是调他到雍凉地区,安定地方。 曹操死后,雍凉地区的地方豪强麴演叛乱,就是他奉“大魏皇帝”曹丕的命令,率军平乱,被封为关内侯。 这次,听闻士颂大军北伐,再出武关。 苏则一面率领部队前来阻击,一面派出信使,去洛阳见钟繇,告急求援。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手上这点人,肯定是拦不住楚军的。 但身为京兆尹这边,尤其长安方面的军事主将,他不得不迎战。 他的老上司曹洪,带走了长安这边的主力,现在是一个兵都没有回来。 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层层阻击,拖延时间。 商城这边抵御一阵子,然后看钟繇那边的反应。 若是不行,也算是他尽力了,他会边战边退,用空间换时间。 别看他现在率领五万人出来防守,但是长安城内,他还有三万新军,留作最后的底牌。 最后时刻,会被他用来死守长安这座大城。 雄武军到了商城后,试探性的攻击了两次,发现商城城墙坚固,守军早有准备,知道这城市,没有那么容易拿下。 是的,商城并非大城。 但是苏则在得到武关失守的消息后,就开始在这里加固城池,想要用这城池,当做未来抵御士颂的第一线。 “主公,这商城已经被苏则加固许久,若是想要强攻,只怕得不偿失。” 徐庶这次身为谋主,给士颂说起了自己的建议。 “敌军故意把战场放在此处,以我看来,不过是想要多布置一些防线,拖延我军进军速度而已。” “商城并非要道,我军可留下部分军队继续围攻,其余部队,直接继续北上,尽早攻入长安。占据长安,也就占据了关中西面,我们也就在关中,有了立足之地。” 一旁的白眉军师马良则说:“元直所言,颇有道理,但我们也不能把这商城内的数万敌军无视掉。” “更别说,钟繇在洛阳,也有不少部队。若是我们去攻长安,这里的苏则和钟繇派出来的部队汇合,偷袭我军后路,切断我军补给,那时候,我军处境,略有被动。” “二位所言,各有道理。” 士颂笑着回应二人,而后说道:“这次北伐,我兵精粮足,蓄势而发。曹魏内部空虚,外强中干,都是临时拉起来的部队,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 “这一次,我要稳扎稳打。” “可以先围住商城,而后把周围的村镇拿下,建立补给据点。” “同时,派出探哨,打听清楚钟繇那边的反应。” “这个钟繇,也是个有点本事的人,且看他作何打算吧。” 士颂的意思,那就是我按我的计划来,先稳步推进,你苏则想要层层阻拦,我也顺着你的意思来,反正打正面,你是绝对打不过我的。 要防着的,反而是你们弄些奇谋,所以要看钟繇那边的应对,我这里再出手反制。 第630章 轻松拿捏 “主公。” 士颂这边正做着盘算,伊籍送来了一条新的情报。 曹魏这边,对于士颂再次率军攻入司隶,那是早有预案。 在曹洪率领主力南下去救援曹仁的时候,钟繇就在各种招兵买马,甚至不惜和西凉群贼交好,以“朝廷”的名义,给与他们诸多官爵,就是为了从他们手上换来战马。 这次,钟繇派出副手徐奕为主将,又让胡昭为随军军师,带着曹震、胡纂两员小将,率领新训练的三万人马,去到卢氏城驻守,呼应苏则的部队。 徐奕其人,也是曹操麾下的旧臣了。 历史上,他在赤壁之战后,跟着曹操一起在关中大战马超,跟着大军一起,把马超赶回西凉。 之后,他被曹操留在关中,治理地方,对他很是器重。 曹操称魏公之后,他被曹操调入魏公国,成为魏国的尚书令。 这人一生,对曹操忠心耿耿,曹操每次赞赏他,都是称他对自己忠义。 也难怪,曹魏已经到了这种局面,他还愿意领军出来对抗士颂。 同时,钟繇也下令关中,让关中“义士”们,自发聚集起来,到卢氏城集结。 他口中的“义士”,也就是关中的门阀世家们。 毕竟,这些年在曹操的统治下,他们也恢复了不少的力量。 在曹洪战败的消息传来后,他们一部分向北转移,逃过黄河。 也有一部分人留在关中,聚集自家的仆从曲部,投效曹魏。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让他们白白放弃自家的田地家宅,祖宗基业,带着钱财去北面当没有基础的富翁,他们心里不愿意。 更别说,士颂来了后,是要挖他们家祖坟的。 关中地区的豪门世家,本来最有影响力的家族便是弘农杨家。 但随着杨修弃了曹植,偷偷南下,留在关中的杨家人则惨了,他家的田地资产,大多都钟繇充公,杨家亲眷,不少人也直接被杀。 杨家的仆从佃户,也都被其他家族瓜分。 但越是如此,这些关中世家,也算是和士颂撕破脸皮,现在只能站在曹魏一边了。 “哦?卢氏城,拿地图来。” 士颂从吕玲绮这里接过地图一看,就明白了钟繇的意思。 钟繇哪里是在救援苏则,不过是摆出一个救援的样子而已。 那卢氏城在洛水东面,即便是聚集好了军队,想要过来救援商城,也来不及。这支部队若是真敢出击,也不过是绕到自己的背后,切断自己的补给线而已。 伊籍这时候,又补充道:“主公,弘农境内,瓜分杨家的那些世家,还真聚集起来了一批人手,约莫近两万人,和原来的郡国兵整编到了一起。” “有消息说,那徐奕有心渡过洛水,来偷袭我军粮草辎重,以解商城之围。” “好啊,且让他来。”士颂笑的很开心,他心里已经有了谋划。 对面这商城,苏则多有准备,自己强攻,肯定不划算。而自己若是击破了曹魏“援兵”,带着徐奕的人头来商城,这商城军心动摇之后,说不定会更加容易拿下。 “让定武军和长林军继续包围商城,另外,调集民夫和屯田兵,打上雄武军和楚国禁军的旗号,混淆视听。” “这两天,也让黄忠、乐进、霍峻三人,不停的在城下挑战,让对方不敢轻动。” 听着士颂的布置,徐庶明白,士颂肯定是想要吓住这里的曹军,然后带着一批精锐,去把徐奕那边的接应部队击破。 他立刻说道:“主公,苏则不是庸才,我们若是只围困,不攻击,他必定有疑。” “可令军士,假装挖掘地道。若是苏州发现,自然会分散注意力,若是他发现不了,那他也回不了长安了。” “就依此计。” 曹魏在关中,除了守在洛阳的钟繇外,士颂眼里,还真没有把其他人当一回事。 这次去突袭徐奕,他就只带上了泠苞的雄武军部队。 而且他把部队散开,做出一副派出小股部队,占据各分散的村镇的样子。 并且,还散布消息,说是楚国这边,准备在洛水西岸这边驻军,修筑防御据点,防备洛阳方向派出来的援军。 为此还特地开始组织民夫,向这边运输粮草军辎。 得到消息的徐奕,在军中犹豫不决,他想要出兵袭击,但又担心这是楚军那边的陷阱。 “胡先生,以您所见,我军当如何处置?” 胡昭这个人,历史上是出名的隐士,颍川世家,又有名士头衔。 身逢乱世,他明哲保身,当然,最后还是带着一家老小,为曹魏效力。 现在,他作为颍川世家代表,在士颂对世家的高压打击下,自然是早早站出来,为曹魏出力。 “楚军战力,远在我军之上。” “我等来卢氏城驻守,名义上是来和苏则呼应,但实际上,不过是钟大人派出来盯着楚军的探子罢了。” “依我看,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加固城池,深沟高垒为好。” 他话音刚落,曹震立刻反驳。 “不可,苏太守那边,干系着长安城的安危,楚国乱贼,若是拿下商城,便可一路畅通无阻,直逼蓝田,威胁长安了。” “我们这里,还有五万大军,不说击退士颂,但在苏太守身侧,出兵牵制些许楚军,捣毁一些楚军辎重,也是可以的。”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胡昭之子胡纂的认可,也在旁边撺掇起来。 “是啊,若是我们眼睁睁看着商城陷落,却无动于衷,日后朝廷问责,我们该如何应对?” 徐奕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心说如今的魏国,哪里还有精力找他们问责。 曹丕大败于徐州,已经让曹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现在曹丕称帝,不过是为了重新凝聚人心罢了,让过去曹操麾下文武,有一个新的主心骨。 后面若是想要成事,没有个十几年的恢复,是不可能有转机的。 目前,关中之地,对于曹魏而言,已成鸡肋之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只是关中门阀世家大族不少,曹魏不少官员,都是关中世家出身,若是关中就这么丢了,以后朝廷内部,说不定就有人起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明面上,他依旧咬着牙坚持,说道:“钟大人已经向朝廷告急。河北新军也编练许久,应该会派出援军南来,我们还是紧守城池为好。” “可若是死守城池,又哪里守得住呢?宛城守住了吗?武关守住了吗?楚军攻城利器,得墨家传承,犀利无比,死守城池,就是坐以待毙啊。” 曹震毕竟还是曹家子弟,尤其是曹洪死后,他还是有心给父亲报仇的。 他的这句话,算是打动了徐奕。 是的,对于魏国来说,死守城池是最好的选择。 士颂若是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强攻,他手下军队就是实力再强大,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但士颂若是每个城池都用重型投石车,起炮砸城墙,那又要花费许多时间,等他拿下关中,曹魏的主力早就整训完成,实力上,会有和他麾下楚国主力一战的能力。 只是对于曹魏这边,正在战场一线的守将来说,这种选择,等待他们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被围困之后,只怕是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总是要和楚军交手的,我们不寻求楚军主力决战,只渡过洛水,将楚军的据点拔出,毁掉他们的辎重补给即可。” 下定决心后,徐奕带着曹震、胡纂二将,整理了两万甲士,准备渡河。 另外,让上了年纪的军师胡昭,留守卢氏城,负责接应他们。 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出其不意,他特地选在半夜出击。 只可惜,他的这番调动,完全在士颂的眼皮子底下。 针对他的举动,楚军这边早就沿着洛水,做好了布置,就等着他们来送死。 是夜,繁星闪耀,晴空万里。 正是杀人破阵的好天气。 曹军这边,曹震为先锋,带着五千人马率先渡河,一切顺利。 徐奕接着,率领中军一万,继续渡河。 胡纂带着五千人马,留在洛水东面,以为后卫。 但就在此刻,徐奕的中军人马刚刚过了一半,寂静的四野,亮起了无数火把。 泠苞、霍弋、邢资三将从左边杀出,徐盖、胡车儿、吴班三将从右边杀出。 半渡而击之,是最典型的埋伏战了。 志得意满的士颂,当然不会只做如此简单的安排。 他早就派出斥候,绞杀了敌军在两侧的探哨,并派出部队绕了点远路,渡河埋伏,只等自己这边动手,河对面的楚军也一并杀出。 鄂焕、沙摩柯二人,分别带着颂卫营和五溪蛮营的部队,突袭了还没有渡河的胡纂部人马。 一时间,洛水两岸,曹军人仰马翻,分崩离析。 乱军之中,曹洪次子曹震,正好遇到了胡车儿,眼见这壮汉杀向自己,他哪里敢战,调转马头就想要跑。 但是背后的洛水,却阻止了他逃命的步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投降!” 胡车儿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一刀将他人头斩下。 刚刚上岸的徐奕,也想要掉头渡过洛水,却被邢道荣之子邢资发现,邢资自己倒是没有下水追击,而是组织人手,将徐奕连人带马,射杀于水中。 纷乱之中,只有胡纂带着数百人逃了出去,返回了卢氏城。 本就没有军旅之才的胡昭,哪里还敢守城,带着剩余的人马,立刻放弃了卢氏城,退向洛阳方向,去找钟繇了。 楚军则顺势占据此城,在弘农郡内站住了脚。 此战,轻轻松松,摧枯拉朽,让士颂体会了一把,谈笑间消灭敌军的快乐。 “若是后面,曹魏的军队,都是如此不堪一击,那该多好啊。” 只是,士颂的心头总觉得不对头。 一方面,这样欺负人,多少有点没意思。 只是曹魏这边,短时间内,似乎也的确没有拿得出手的人才了。 另外一方面,士颂也有些许忧虑。 别说曹魏了,就是袁绍大败之后的河北,也不应该这么脆弱,自己虽然看不起曹丕,但曹魏这边,不是还有个司马懿吗? 难道他们,真不派兵来支援关中? 更别说,司马家所在的河内郡,便是司隶的一部分,那司马懿,连自家祖坟都不要了吗? 中原世家之中,别人家若是有门路求情,也就罢了。 但你河内司马家的祖坟,士颂说什么也要给挖掉的。 “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吧,曹丕司马懿,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出招。” 第631章 司马都督 这次初入关中的第一战,打得很顺利。 顺利得让士颂都觉得有些假了。 但是仔细一想,也是理所当然。 那就是曹魏在关中的部队,哪里有抵抗他楚国大军的实力。 毕竟,关中地区在经过多年战乱后,即便是曹操通过移民等一系列手段来恢复民生,依旧也只有河内郡以及河南尹这两个郡,恢复了些许元气。 就连名义上的曹魏司隶校尉钟繇,现在也只能集中部队,死守洛阳。 他手上的五万人,是他在曹洪南下前,就招募的三万人,另外便是李典从徐州带回来的一部分败军,还有兖州、豫州地区的曹魏败军,合起来差不多五万战兵。 只是钟繇为人谨慎,知道关中地区的战局,尤其是面对士颂这样久经沙场的统帅,需要一个更加有能力的人,来统御曹魏全局。 所以他能做的,便是派出炮灰部队,拖延时间。 自己集中主力部队,等到有能力的人南下,来统筹全局,指挥作战。 就在士颂攻克卢氏城后,曹魏那边的应对手段,也终于来了。 曹丕以贾逵为大都督,司马懿为副督都,王双为先锋大将,统帅河北新军五万,南下司隶,统筹全局。 令司隶校尉钟繇,破虏将军李典,指挥司隶各部人马,全面配合。 “贾逵?”士颂得到消息后,多少有些意外。 本以为曹丕称帝,自然会更加信任自己的心腹司马懿。 但这南下抵御自己的事情,曹丕居然还是用的老将贾逵,这多少让士颂有些意外。 很多对三国不熟悉的人,都把贾逵的后代,和贾诩的后代弄混淆了。 虽然他们两个都姓贾,都是曹操信任的谋士,但贾逵在曹魏集团地位和掌握的权力,俨然远超贾诩。 他不仅仅生前能得到曹操曹丕父子的信任,在朝廷内部担任高官。在朝廷外,他也是统御军队的大将,更是石亭之战的曹魏指挥统领之一。 对比贾诩在曹魏后期,成为了一个摆设吉祥物,吃白饭的供着,贾逵可是手握实权的人物。 估计曹魏这边养着贾诩,核心目的,是不想他这种人,跑去给别人谋划毒计,来对付他们曹魏。 在曹魏内部,贾逵的儿子贾充,就是帮助司马家当街弑君的谋主。 说起来,曹家还是因为信任贾逵,才让他儿子贾充继续掌握一定的权力,结果贾充这小子,转头就投靠了司马家。 而贾充的女儿,贾逵的孙女,便是大名鼎鼎的“妖后”贾南风。 “也对,贾逵其人,老成持重,行军稳健。司马懿多有奇谋,但毕竟年轻,放在贾逵身边,当个副督都,既可以掌握权力,也能提出谋略。” 士颂自言自语,并没有觉得曹丕的安排,有什么不妥。 徐庶在他身边,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洛阳有钟繇李典,带着关中最后的主力军团死守,司马懿应该不会直接去洛阳。我料贾逵司马懿,多半会来长安方向,东西呼应,夹击我军。” 士颂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徐庶的看法。 他留下泠苞、霍弋、邢资三将,带着一半的雄武军,守在卢氏城,护卫自己大军的右翼。同时也警戒洛阳方向的敌军,避免曹魏军队有所异动。 自己则带着剩余的部队,继续回到洛水西侧,一面扫荡地方,一面回到商城。 被困在城内的苏则,此刻也已经得到消息。 一是洛阳方面派来呼应自己的军队已经被击溃,另外一个消息,则是朝廷终于是派出了“援军”,虽然只有五万人马。 但是这五万人马,若都是实打实的战兵,而不是后勤兵,屯佃民夫一类的部队。 再配合曹魏在关中地区的部队,其实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父亲,如今朝廷派了贾逵大人来统筹关中,我们应当全力配合,把部队收缩集中,或者直接去和贾逵大人汇合,集中力量,方可和楚军对峙。” 苏则之子苏愉,虽然年少,但也熟读兵书,对战局有自己的看法。 苏则捋了下自己的胡须,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中颇有欣慰之感。 “赤壁之后,我大魏仓促之间,难以聚集新军。而士颂蓄力多年,一朝反击,兵精粮足。” “如今楚军势大,我魏国只能据城而守,层层阻击,要么消耗楚国兵力,要么拖延其进军时间,为河北方面争取练兵的时间。” “我本意,是以商城为第一道防线,蓝田为第二道防线,拖延时间,最后在退入长安城内死守。” “但如今,朝廷援军既然如此迅速,我自当保留兵力,让贾逵大人来统筹全局。” 说到这里,苏则叹了口气。 “从前随魏武征战,面对士颂和袁绍时,也是敌众我寡,但最终都有奇谋得胜。这次,不知道贾逵和司马懿,有没有这等本事了。” 他们父子感慨一番后,也立刻做出了应对。 现在楚军主力都在南面,还偷偷地在挖地道,苏则一直让小儿子苏怡盯着这边。 既然准备后撤,自然不用再继续在意此处。 但他的异动,也被马良等留在这边的谋士,察觉到了异常。 本来这边攻击商城,就是围三缺一。 此刻,原来在盯着自己这边挖地道的敌人,却不见了。 马良等人,也能想到敌军是得到新的战况消息,在计划逃命了。 苏则让苏怡带头,组织长安城这边原本的一万战兵,先行后撤,而后自己再率领三万中军郡兵跟随。 最后,让大儿子苏愉,率领剩下的一万人,完成断后任务后,也快速撤离。 为了保证苏愉的安全,他还特地把自家的亲卫精锐,都集中起来,留在了苏愉身边。 他也知道,苏愉这个儿子更有才干,但既然有能力,那就得承担更多的责任,面对更多的风险。 为了能顺利完成撤退,他选择了断尾求生。 苏则为了能带着大部队撤退,派苏愉率领一万人,分作三队,趁着夜色,突袭楚军军营。 同时,他自己和小儿子,率领其余部队撤退。 曹军的调动,自然也被城外的楚军发现。 原本老老实实守城的敌军,居然出现了集结的迹象,而且不少人也在城楼上和楚军对骂起来,和从前认认真真守城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商城外的楚军军营。 今夜并没有故意布置成为一座空营,而是减少了巡逻守夜部队和巡逻部队。 黄忠端坐中军大帐,身边,白眉马良为首的一些文臣,也都正襟危坐,并未休息。 “军师,敌军果然来夜袭了。” “听这声音,应该是要杀进来了,要不我这就出去,斩了来将?” 黄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岁月不会饶过任何人,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巅峰状态了。 但他的资历和战功,依旧是军中的一杆旗帜。 “老将军且慢。”掌管军队后勤的石韬出言,拦住了黄忠。 他看了眼桓阶,又看了看陈矫,这二人现在在大军之中,算是比较有才干的人了。 而后,石韬才说道:“我们商议,对方知晓洛阳方向的援军被主公击破后,必定会想要逃走。” “此番夜袭我军军营,多半是假,掩护后撤才是对方的真实目的。” “老将军若是现在便出去,斩了敌将,敌军在城内的部队,若是躲起来不敢逃跑了,我们在北面的埋伏,岂不是白跑一趟。” 站起身子的黄忠,又坐了回来,继续问道:“那何时出击?” 马良笑着拱手,说道:“等敌军杀入我中军营地,我等可以听见不远处的厮杀声时,老将军可率领赤血营出击,歼灭敌军。” “他们杀得进来吗?”黄忠嘀咕起来。 也是,楚军军营布置,本就有讲究,今夜又早有准备,即便是黄忠自己不动手。但黄忠麾下的丁奉、向宠、傅彤、孟琰的部队,也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更别说,现在还有个立功心切,急于融入群体的乐进。 这些人的部队,即便是被“夜袭”,但还真没有陷入混乱。 他们各部人马,按照事先的安排,且战且退,在损失最少人手的情况下,逐渐把曹军引入军营深处。 “楚军不对头。”苏愉在精锐护卫的保护下,并没有莽撞地冲进楚军大营中间。 立马于战场后方,这个谨慎的少年将军,看出了问题。 “楚军只怕早有准备,他们在引诱我们杀进去。” 这少年将军,紧紧握住了手上的长枪,手心上,满是汗水。 他心里明白,若是楚军有准备,那么自己杀进去后,必然难以突围。 但自己若是不冲进去,不缠住楚军大营里的部队。父亲那边想要安然撤退,可就麻烦了。 “希望苏怡那小子,能护住父亲,能让我苏家保全把。” 他最终做出决定,带着周围的精锐亲卫,明知道对面楚军军营之中有问题,还是义无反顾地冲杀了进去。 果然,等到他冲杀到深入到楚军军营腹地,丁奉、向宠、傅彤、孟琰、乐进诸将依次杀出,将他团团包围。 这时候,他在想要突围离开,可不容易。 “小子,投降吧,这关中,曹魏已经守不住了!” 看着对面的亲卫,为了保护那少年将军,一个个明知是死,依旧拼死血战,向宠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哼,我若投降,士颂会放过我苏家吗?我苏家在关中的土地家财,还不是会被你们瓜分,最后生不如死。” 苏愉说完,挺枪来战。 向宠武艺普通,前面大半年都在养伤,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再次随军出征,他可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 尤其是面对在危机中爆发的苏愉,他觉得自己招架不住。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耐不住性子的黄忠,也冲了出来。 “小娃娃休得猖狂,南阳黄汉升来也!” 赤血刀一闪而过,势大力沉。 苏愉听到黄忠的暴喝,本能想要逃离,但乱战之中,黄忠喝开道路,锁定他这个目标,他又哪里跑得掉。 仅仅一刀。 这位颇有潜力的少年将军,便人头落地。 周围曹军,士气丧尽,纷纷投降。 “霍峻那边,应该也有不少斩获吧。” 看到周围的曹军开始四散,黄忠甩了甩刀上的血迹,看向北方,又扭动了一下肩膀。 虽然他不服老,但毕竟上了年纪,体力真就大不前了。 第632章 蓝田血战 苏则这边,还不知道自己的长子,已经被黄忠砍了。 他见楚军军营陷入乱战,立刻把握机会,带着城内的部队,从北面撤出,追上提前撤离的苏怡部人马,急急忙忙退向北面。 黑夜之中急行军,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楚军这边,在发现商城曹军异常后,就做出了安排。 霍峻率领本部人马,也在绕路赶向北方。 虽然路程较远,但紧赶慢赶,还是在半路上追上了曹军后卫部队。 黑夜之中,双方一场乱战,曹军这边不知道楚军有多少埋伏,只知道左右各处,都有楚军埋伏杀出。 苏则个性果决,他立刻下令后卫部队死战。 而他自己,则带着三万人快速撤离,完成了断尾求生。 “为了国家大事,总需要有人牺牲,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退到蓝田的苏则,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父亲,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苏怡清点完人马后,发现自家大哥的部队,一个人都没有回来,他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整顿好部队即可,别的不要多想。” 苏则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但想了想,说道:“给长安的杜挚和仓慈二位大人发消息,就说我军已经退到蓝田,还请他们准备好接应。蓝田这边,我们尽可能拖延一段时间,再退回长安。” “父亲,这蓝田小县,又能守住多久,不如我们直接退回长安吧,或者直接东去潼关,借潼关地利优势防守,避免长安和洛阳之间,被楚军切断联系。” 其实苏怡也是在找借口。 现在长安守将杜挚和长安令仓慈二人都是文官,只有苏则有带兵作战的能力,所以才率领部队出来阻击楚军。 他们二人,则是在长安城内,组织世家的仆从,富商的护卫,城内巡逻的衙役,甚至直接拉壮丁,组成部队死守。 但在他苏怡看来,若是没有朝廷派出来的援军,这长安即便是城墙高大,也绝计是守不住的。 现在他父亲率军出来层层阻击,已经为朝廷援军,赢得了时间,现在也可以功成身退,回到比较安全的位置去了。 这一点,苏则自己也明白。 到了蓝田,他也得到了贾逵和司马懿率主力部队南来的消息。既然如此,他真可以再退一退的。 “大都督军令!” 正在这时,一传令兵,带来了贾逵的军令。 “令,长安军司马苏则,死守蓝田,若无军令,不得后撤。朝廷大军,自有奇谋破敌。” 听到这条军令,苏则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表面上,他依旧拱手领命。“喏。” 等传令兵离开后,苏怡忍不住说道:“父亲,朝廷大军有奇谋破敌,那时候,我们也可以率军杀出,掩杀楚军吧。” 看儿子如此激动,苏则只能微微点头。 但他却知道,所谓奇谋,多不可靠,多是弄险谋划,且难以成功。 而且在他看来,这次士颂又是以堂堂之阵来攻,兵士数量,粮草辎重,武器装备,全面占优。 朝廷大军那边所谓的奇谋,可能不过是绕到楚军背后,奇袭楚军粮草补给。然后关中各城池,关门死守,逼退楚军。 当然了,若是朝廷大军那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信息,或许才是翻盘的关键所在。 几日后。 返回正面战场的士颂,率领楚国大军逼近蓝田。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苏则就这点人马,也要层层阻击。直接退回长安,依靠长安坚固的城墙死守不好吗? “主公在担心,曹军有诈?”徐庶看士颂的表情就知道,自家主公心里有想法。 士颂微微点头。“贾逵,司马懿率领五万战兵来援关中,又得曹丕放权,号令关中诸路人马。那贾逵也就罢了,虽是老将,但能力不过中规中矩。” 徐庶笑着说道:“只是主公担忧,那司马懿,颇有才华?” “司马懿其人,在河内司马家,也算是颇有才名,后来被曹操看中,屡次征辟,才得以到曹家效力,曹操把他丢到曹丕身边,本就是存了让他日后辅佐曹丕的心思。” “不过这个司马懿,似乎并没有什么亮眼的战绩,主公为何对此人另眼相待?” 士颂心说,要不是曹丕手上还有个司马懿,自己还真不把曹丕当回事,司马懿的确不如诸葛亮,但他也绝对是三国时代一流的智者。 即便是在厌恶司马懿和他的子孙后代,但士颂不会看不起对方,这个家族恶心,祸害天下都不假。 但司马懿和他的两个儿子,能力上也确实不弱,绝不能小看。 自己可不想和曹操一样,在这大好局面下,忽然就被翻盘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次,士颂可不冒险了。 看士颂面色不对,徐庶笑了笑,分析起来。 “即便是司马懿有谋划,这蓝田城内,也不过三万多曹魏守军,且实力参差不齐,远不如我军。” “不论他司马懿有何种精妙安排,我们把这蓝田城拿下,让他没有了鱼饵,他除了固守长安,又有什么办法呢?” 听到这里,士颂这才点头。 “对,一力降十会,不管他司马懿有什么布置,我先强行吃掉了蓝田城,你又能如何?” 这次,我特地分兵三路,分进合击。 就为了拿下长安的同时,也能以最快速的时间,拿下右扶风和京兆尹这两郡。 否则也不会让甘宁率军走陈仓,徐晃率军在子午谷待命。 现在,楚国这边早就派出探哨,从关中内部方向去探查子午谷,以现在的局面来看,子午谷两侧,曹魏这边是没有伏兵的。 逼近伏兵能走上去埋伏的道路,楚国的探哨也都走了一遍,确认没有埋伏后,一分部探哨就守在这里,另外一部分人去和徐晃部汇合,大军便进入子午谷。 算算时间,徐晃的三万人马也应该准备进入子午谷了。 再加上甘宁走祁山大道,虽然远一点,但是沿路,也能把右扶风各处地盘占尽,避免自己围攻长安时,那边的曹军弄出什么救援之事。 拿下眼前的蓝天,进而围攻长安,怎么看,士颂都觉得没有问题,但他心里,却又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管那么多了,先攻克蓝田,打开长安门户吧。” 士颂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又是万千将士,走上了拼死搏杀的战场。 这次入关以来,曹洪部的败兵,还有前番在卢氏城和商城的俘虏,数量也有小一万人马了。 士颂的个性,可从不会白白养这么多俘虏。 他看了桓阶一眼,桓阶点头示意,让他知道,事情已经布置好了。 于是,就在楚军到达蓝天城下后,没有城下叫骂,也没有关前挑战,就这么简单粗暴地,逼着这一万俘虏,分为五队,每队两千人,配上简单的刀盾,架起云梯,就开始冲锋了。 压阵的,正是乐进所部。 “父亲,士颂果然又逼着降兵来当喂刀的了。” 城楼上,苏家父子早有准备,他们并没有急着放箭射杀,而是故意让这些人靠近。 这时候,苏则忽然喊道:“关中子弟们,我乃长安军司马苏则,我平日为人如何,大家自然知道,如今楚贼张狂,逼迫我等,同室操戈,尔等切莫上当,爬上城墙后,速速归队。” 这种劝人反正的话术,从来都没有什么效果。 但苏则此人,在关中还是颇有人望,说直白一些,就是他会做人,又善待百姓,所以在底层百姓之中,还有不少支持者的。 蓝田城楼之上,面对楚军爬上城墙,曹军居然没有任何阻拦,反而是纷纷后退,在城墙上让出了一块块空地。 若是后面的曹军布置了大批的弓弩手,将这些冲入口袋的楚军炮灰射杀,或许也算是正常的军事布置。 但偏偏,苏则没有这么干。 曹军在城墙上布置着长枪大盾,做出防御架势。 他们身后,护着的人,正是长安城和周边村镇中上了年纪的百姓。 “张家二狗子,你小子怎么当了叛徒!” “王竹竿,你当年吃不上饭的时候,还是我好心分你半碗剩饭。” 虽然不是所有人刚好可以遇到熟人,但真就有不少人被认了出来。 都是左右乡亲,你投降了楚国,如今还杀回来,这事情多少有点丢脸。 再加上这些长辈们的劝说的话语,让不少降兵,真就犹豫了起来。 有的人,甚至默默低头,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第二批人,派上去,快,抓紧时间。”士颂对城墙上的变故,丝毫不担心。 反而是想要趁着对方“攻心”的时候,没有向城下抛射箭支,没有丢滚石檑木的这个空档期,把更多的人手送上城墙。 “主公,情况不对,这些降兵,恐怕要反。”乐进立刻出言劝阻。 不过士颂还没有回答他,城墙上,变故又起。 明知道苏则在长安这一带口碑不错,深得百姓拥戴。士颂怎么会毫无布置,就把这些人当做喂刀的人送上去呢? 这批人里面,早就被桓阶安排了卧底死士。 刚刚城墙上,头一个走出来,犹犹豫豫走向曹魏军队的“楚兵”,在靠近人群后,忽然动手。 先是一刀斩飞了一个族老的人头,而后就在曹军的包围之中,杀到了苏则身旁。 若不是苏则身边的亲卫玩命拦住这人,搞不好苏则就这么被刺杀了。 这番变故之突然,让城楼上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保护苏大人!” 曹兵分不清这些楚兵中,谁是真的想要反正,谁又是楚国那边安排的奸细。 尤其是,他们身后,又有大批楚军开始逼近城墙了,他们根本来不及仔细分辨。 “放下武器,速速投降,否则立斩不赦。”苏怡大声呵斥起来。 但是人群中,也立刻有人鼓动:“他们就是想要我们放下武器,任由他们斩杀。我们被楚军俘虏的时候,他们可是抛弃了我们,自行逃命的人。这样的人,不值得信任!” “杀上城墙,打开城门者,赏千金,此战之后,直接回荆州当官!” 城墙外,又响起了楚军的封官许愿。 “这些叛徒不可信!”曹魏的军士里,也有人受不了这气氛,举起长枪,就刺了出去。 “不要让后续的楚贼登上城楼了!” “放箭,放箭!” 曹魏这边的气氛,被带动了起来。 “果然,他们是骗我们的!” “和他们拼了,打开城门,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楚军炮灰部队,也懒得去仔细分说了。 城墙上,很快就乱战到了一处。 苏则无奈,只能让人先护着那些乡绅父老,离开城墙。 等他再转头看来时,第二批楚军的两千人马,也已经杀了上来。 一场血战,就此爆发。 “苏校!你不是我哥身边的护卫吗?怎么连你也投降了,我兄长何在?” 混乱中,苏怡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他哥苏愉身边的护卫之一,平日里,多有碰面。 “苏愉少将军,已被黄忠斩首,楚军之强大,远超尔等想象。投降吧,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苏校反过来,也在劝说对面。 只是他口中的那条活路,只怕和他现在的处境差不多。 而且,多半就在后面的长安城那里,成为楚军的喂刀先锋,为楚军强攻长安付出生命,换取一丝活命的机会。 “你这下等奴仆,哪有我等豪门风骨,我苏家之所以是名门,就是我们有我们世家大族的气节!” 苏怡也是年轻,正是热血激昂的年龄,还认可自家名门教育下,那虚伪的荣誉。 若是他知道,自己口中的名门世家,大多数人都喜欢权衡利弊,都喜欢牺牲其他人来保全自己利益时,他可能也会觉得无地自容,也会觉得羞愧。 不过此刻,感觉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苏怡,在左右亲卫的帮助下,还是一刀捅进了对面叛徒的胸口,让他大为解气。 一场血战,士颂入关以来收拢的万余俘虏,基本损失殆尽。 相当一部分人被杀在了城墙上,还有一部分人逃命回来,被乐进正了军法。 还有一部分人丢下武器,想要逃离战场,只是他们想要当逃兵以苟活,士颂可不会如他们的心愿。 早就派出唐瞬,带着人马在外围警戒,遇到逃兵,不用多问,当场击杀。 这次攻城战,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毫无斗志,兵无战心的楚军俘虏,当然是惨败而归。 最终万余俘虏里,不到七百人被乐进收编,进入自家的部队整训。 其余的人,被士颂达成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不用再为他们消耗粮草了,也消耗了一波守军。 城楼上。 苏家父子看着退去的楚军,擦掉了刀刃上的血痕,无奈叹气。 这一战,他也损失了数千人手。 现在,还得小心楚军趁着他的将士疲惫,半夜偷袭。 “期望贾大都督那里,快快行动起来啊。” 第633章 司马奇袭 都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连那些枯骨自己,多半也知道。 但在滔滔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渺小且无助的。 那些好运,留得性命的俘虏,也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曹魏这边了。 以后,他们凭借这次拼命,应该能在士颂这里,得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毕竟,听说士颂对自家人,还是颇为厚待的。 士颂用数千条人命,试出了对面曹军的实力,也知道了对面决死守城的信念。 只是他想不明白,对面的曹军,为何要守在这个小小的蓝田,而不是退回后面的长安城。 “难道司马懿在长安有什么布置,不想让我现在就知道?” 对于司马懿,士颂告诉自己,不可以小看了这人,不论如何,还是应该谨慎对待。 “且让大军休整两日,而后,换我楚军主力,攻城!” 不管他司马懿有什么打算,我攻克蓝田,兵临长安,和你司马懿正面对上再说。 翌日,派出出去探查的哨兵,送回了新的消息。 长安城头上,出现了贾逵和司马懿的旗帜,应该是曹魏的援军,已经进入长安。 只怕是此刻,曹魏这边已经做好了各项守城准备。 后面士颂想要攻下长安,难度应该会提高不少。 但士颂却不急,依旧让各部人马做好休整,以不变应万变。 不论司马懿有什么手段,最终,还是要看双方兵马的战斗力。 这次,自己做好各种防备,天时地利人和,全部探查清楚。 曹军降兵,要么喂刀,要么送去南方,绝不留给对面“诈降”的机会。 只是这天夜里,士颂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心里莫名心慌。 “难道是司马懿将要夜袭于我?” 睡不着的士颂,找到马良,开始分析起来。 “季常,若是你是司马懿,带来五万战兵,但是面对我楚国二十万大军,他会如何做?真就进入长安城内死守?” “他难道不知道宛城里的曹仁,也是这样死守,最终被我锁城起炮,炸毁城墙,而后破城而亡吗?” 马良披着睡衣,睡眼迷离。 但他也看得出,士颂对于司马懿的重视。 仔细思索片刻后,说道:“曹魏如今,退缩于河北,招募新兵,编练士卒。司马懿能拉来五万战兵南下,其中不乏他河内司马家自家的门客曲部。” 士颂心头一紧,忽然想起一个词:司马死士。 若是他们司马家早就豢养仆从曲部,那么司马家很可能早就有一批死士部队了。 司马家上了自己的必杀名单,司马懿也肯定是一条心跟着曹丕和自己对抗。 如今自己杀入关中,他司马家自然抛家舍业,全力以赴地支持曹丕。 否则,若是等自己占据了包括河内郡站内的司隶后,司马家在这里的势力,也都会被自己连根斩除。 “贾逵老而持重,必定会在长安有所布置,而司马懿新晋掌权,一定想要立功傍身,好让他在曹魏那边,占据关键位置。” “但我军势众,军士战力又强,司马懿必定不会来偷袭我们。大不了,他绕过我军大营,突袭我军后方补给线路。” 分析到这里,马良的话让士颂想到什么。 “若是如此,他故意让苏则死守蓝田,就是为了吸引我主力大军的注意力。实际上,司马懿自己亲自率领曹魏主力战兵,绕路偷袭?” 马良微微点头,说道:“主公,后方诸葛均、贾穆二人,年纪不大,尚缺经验。他们在武关清点粮草,若是在运输粮草的路上,遇到了司马懿的突袭,确实有危险。” “不对,不对。” 士颂却摇摇头,说道:“这次我进军关中,派出去的哨骑,人数不少。周围各处都探查清楚,并未见曹军异动,就算是司马懿,也不可能把部队藏得这么好。” “而且若是他人数少了,就算是绕过我军大营,也未必能轻易拿下我军的运粮部队,反而会陷入我军包围之中。” 就在这时候,伊籍带着新的消息走了进来。 他现在掌握暗组情报信息,本来早就休息,但士颂半夜睡不着,起来查看了最新消息后,还特地问过他,有没有什么被忽略掉的曹军消息,他只能再去整理信息。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新的消息传来。 “徐晃将军,已经率军进入子午谷。子午谷两侧,我们的探哨已经探查清楚,并无埋伏。” 士颂本能的嗯了一声,随口问到:“甘宁将军走祁山,夺陈仓,那边进展如何?” “尚无消息。”伊籍也很自然的回答。 “那一路人马,路途较远,虽然曹魏在右扶风一郡,已无大军驻守。但甘宁李严二位将军,统领军队出汉中,走山路而来,想必信息偶有滞后,也属正常。” 马良也点头道:“只要后面,不耽误我们合围长安,便无问题。” 就在此刻,帐外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将周围的篝火都吹熄了几处。 士颂猛然站起身来,握紧拳头,咬牙说道:“完了。” 他终于是想明白,自己担忧的是什么了。 司马懿用兵,最大特点便是其疾如风,不动如山。 面对多智近妖的诸葛丞相,他不动如山,硬是靠地大物博的后勤,拖垮了诸葛亮的身体。 但他还有一个经典战例,便是突袭上庸,擒斩孟达。 当时诸葛武侯第一次北伐,连战连胜,关中震动。 孟达在上庸,本来就拥兵自重,麾下十万大军,联络诸葛亮,准备响应。 结果司马懿事先得到消息,昼夜不停,连续八天急行军,兵临城下,打了孟达一个措手不及。 完全没有准备的孟达,都来不及安抚和整顿自己的部队,司马懿这边就开始强攻了。 数日之后,内部生乱的上庸城,就被司马懿攻克,孟达被擒,斩杀之后,传首京城。 现在,司马懿正跟着贾逵,率领五万战兵南下了。 士颂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若是贾逵和司马懿的部队,没有直接来长安,而只是派人送来几杆旗帜,又如何? 在得知有楚军出汉中,攻陈仓的消息,他司马懿完全可以从曹魏控制范围内行军,直接进入右扶风,以优势兵力,对甘宁和李严的部队,进行奇袭。 不论是自己这边,还是甘宁李严那边,都没有想到曹军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毕竟,就常理来说,曹军不救长安城,反而去攻灭楚军偏师,是不明智的行为。 更别说,山高路远,还需要绕路,这就更加不明智了。 但是从司马懿的角度来看,这种事情是可以做的。 若是进了长安城,加固城市后死守,看似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为曹魏在北方恢复实力,争取更多的机会。 但进入长安,也是一步死棋,再也没有辗转腾挪的空间了。 即便是收缩兵力,也不可能挡住士颂的大军,而且士颂还有其余两处进军的部队,扫荡关中各处城池。 最后,长安必定成为一座孤城。 若是这样,还不如不救,直接让关中的曹军退过黄河,集中所有兵马,沿着黄河一线防守。 但曹魏既然派出了援军,而且还有司马懿在援军之中担任副督都,曹魏那边,绝对就不是选择的这种方式。 而司马懿若是能通过奇袭,斩断楚国其余部队。 关中地盘上,愿意站在曹魏这边的人,或许心中又有别的想法。 另外,趁着士颂分兵,剿灭楚军有生力量,怎么看也是聪明的做法。 即便是后面情况不妙,那时候,再想办法退入坚城之中也行。 而且现在长安城内,还有人带着部队在防守不说,楚军都没有攻到长安城下,楚军现在还被拦在蓝田。 坚持一段时间后,甚至可能是苏则带着人退回长安,和长安守将杜挚合兵死守,楚军也不可能轻易拿下长安。 只要司马懿行动够快,他就能先击溃甘宁李严的部队,然后再破徐晃走子午谷的部队,然后带着这两场胜利的威势,来援长安。 同时,再让东面守在洛阳的钟繇和李典也派出部队来援。 那时,就是曹魏这边,三面夹击士颂的局面了。 不说大败楚军,但守住战线,保持对峙的局面,还是有希望的。 “快,速速飞鸽传书甘宁,徐晃二部,就说曹魏援兵,可能不在长安方向,而是直奔他们去了,让他们一定做好防备。” 马良脑子一转,就明白士颂的担忧了,他心里默默盘算片刻,说道:“主公,除非那司马懿渡过黄河之后,就直奔陈仓而去。” “就算是司马懿有这样的胆色,那领军的贾逵,会愿意听他的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士颂心说,司马懿的口才不差,说不定在过黄河之前,就说服了贾逵,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惜,士颂明白得太晚,即便是飞鸽传书,也不能跨越时间线,让一支已经被杀得大败的部队,再次做出防备。 这边,甘宁和李严汇合之后,甘宁部的奋武军三万人马,再加上李严从益州镇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兵两万,共计五万大军,出了阳平关,进入关中。 为了完成扫荡地方,掌控地方的目的。 这支部队倒是没有高歌猛进,而是一步一个脚印,攻城,安民,整理文书库府。 在他们眼中,这些被占领的城池,以后就是自家的地盘了,自然要好好治理,安定人心。 而陈仓这里,曹军早有布置,特地新修城池关隘。 这次,倒是没有郝昭守在这里了。 相反,郝昭还在甘宁的队伍里面,帮着甘宁分析,要如何拿下这陈仓。 更是主动请缨,想要在攻陈仓时,作为先锋。 也就在这个时候,连续行军多日,忽然出现的贾逵和司马懿的部队,犹如神兵天降,打了楚军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楚军正在全力攻城,和陈仓守军激烈交战时。 忽然,楚军两翼,出现了两支曹魏援兵。 司马懿带着曹仁长子曹泰,还有张辽族兄张汛、张辽长子张虎这一对叔侄,率领两万人马,冲向楚军左翼。 贾逵这边,以王双为开路先锋,夏侯廉、夏侯楙叔侄二人,带领夏侯家的曲部,护卫在他身边,也率领两万人马冲击楚军右翼。 最后还有一万人马,在荀攸长子荀缉的带领下,压住阵脚,缓缓向楚军身后移动,其目标,赫然是楚军后营的粮草辎重。 这支部队,与其说是想要包围楚军,还不如说是给楚军压力,让楚军知道,若是现在还不后撤,就会被曹军包围。 典型的攻心之举。 “鸣金收兵!”李严看出问题,立刻下令收兵。 甘宁不服,现在正在攻城的部队,都是他麾下儿郎,若是这样撤回来,白白损失人马不说,这陈仓城又能重新布置城防,后面再攻,还会继续损失大批人手。 “将军,曹魏援军没有去主公那边,而是来奇袭我军,我军若是不退,和敌军血战一场,对大局不利啊。” 配给甘宁的奋武军谋士邓芝,也立刻劝说。 “我军攻城已久,体力消耗不少。敌军突然袭击,出其不意,又气势如虹。若是血战,敌军内外夹击,我们就危险了。” 甘宁一脸不屑,说道:“哼,现在后撤,就来的及吗?不死战一场,把敌人打退,就想要退走,怎么可能?说不得,还得留下断后掩护的部队。” “那也比全军覆没的好!”邓芝寸步不让。 “兴霸将军,你看清楚了,来的是曹魏主力战兵,实力和我军不相上下,一场血战之后,我们即便是胜,也是惨胜。” “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实力扫荡右扶风了,更别说去和主公在长安会师。” 他倒是顾及甘宁的面子,没有直说可能打不赢,可能会被曹军消灭。 想到现在情况紧急,他顺着甘宁的脾气性格,继续劝说。 “还有,若是败了,这三万奋武军且不说,李严将军那里的两万益州镇军丢了,汉中怎么办?若是曹魏分出一支人马,插入汉中,对主公整体战略造成的影响,又如何算?” “将军是识大局之人,我们绝不能在这里意气用事。率军后撤突围,返回阳平关固守,后面主公得知消息后,必有安排。” “我们还是留下有用之身,以待反击之时。” 邓芝的话,说动了甘宁。 没办法,甘宁只能带着部队开始后撤。 关键时刻,川中勇将阳群,自告奋勇,担任断后任务。 但曹军这次的突袭,果决异常,楚军想要全身而退,可没有那么容易。 第634章 奇袭反制 “今日,我们杀尽楚贼,报赤壁之仇!” 司马懿虽然身穿文官服饰,但在两军阵前,他也能抽出佩剑,高声鼓舞士气。 周围的曹军,在曹泰等人的带领下,发出怒吼,回应司马懿的鼓舞。 楚军这边,由奋武军中军校尉张南,率领一支人马,列阵迎战。 奋武军的装备,大多身披锁甲,长刀大盾。 但是毕竟是突然遇袭,张南仓促间组织起来五千人列阵,虽然挡住了正面的曹泰部队。但张辽长子张虎却带着一队新组建的并州铁骑,绕过楚军防线,从侧翼发起了冲击。 他选中的目标,正是益州镇军中的板楯蛮营。 领头的首领黑塌,这些年来,越发富态。 上了年纪的他,和从前比起来,已经圆润了许多,虽然手上依旧拿着长刀,但身上的早已没有了从前那种锐气。 见张虎来势汹汹,他居然不敢上前迎战,只让左右亲卫前去抵挡。 但张虎其人,虽然没有其父张辽那般武艺,但在曹魏二代将领之中,也算是不俗之辈。 他借着战马的速度,一刀斩杀阻拦自己的蛮兵,也不停留,直接冲向黑塌。 黑塌见状,迫于无奈,只能提刀迎战。 结果两人斗了不到十回合,黑塌便体力不支,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和对面这青年将军打下去,自己可能都会交代在这里。 他找准机会虚晃一刀,就想要跑,张虎哪里肯依,这曹魏反击战中,首个斩将夺旗的功劳,他可不想错过。 纵马追上黑塌,单手握住长刀尾端,高举长刀劈下,一刀劈中了黑塌战马马臀,战马吃痛,立刻就将黑塌掀翻在地。 好在此刻,李严发现这边情况不对,率领自己的亲卫赶到,护住了摔断骨头的黑塌,避免他被张虎直接带走。 见已经占不了多少便宜,张虎也果断放弃这边,带着骑兵反身杀入张南部侧后方。 这次骑兵冲击,结结实实地冲进了楚军军阵之中,不少人都被直接撞飞。 楚军临时组建的军阵,立刻四分五裂,虽然还有不少人靠着平日的训练,继续保持作战小队的阵型。 但整体来说,这个防御阵地,已经崩了。 还好,甘宁撤退的军令,也传了过来。 张南的军阵虽然整齐,但是曹泰这边的部队,也都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曹军,而且和从前的曹军部队,多少有些传承关系。 张南本来以为自己拦住对面主将,便能顶住这波冲击。 但却没有发现,曹泰武艺虽然普通,但是曹泰在军阵之中的指挥能力,对军队的统帅能力,虽然稚嫩,但有模有样,颇有章法。 加上曹军在这个小范围内,有着兵力优势,还真就把他给压制住了。 等他想要整理部队,做好阵型变化,好应对面前的曹军时,侧后方被曹军骑兵冲击,导致阵型崩溃,他当机立断,率领部队开始后撤。 走到半路,刚好遇到了负责防守另外一边的邓芝。 只见邓芝苦着脸,说道:“曹军之中,有一壮汉,身长九尺,面容黝黑,腰围宽厚如熊,背阔似虎。他一马当先,使一柄长刀,万夫莫敌。?” “我军方才列阵,他先是投掷过来两个大锤,砸开缺口,进而挥舞长刀冲入,我军将士,在他面前,就没有一合之敌。” “若非兴霸将军接应,我已命丧此人之手。” 张南听了,暗暗咂舌,能让甘宁出手,堪堪挡住的人,定然不简单。 正说着,李严也带着黑塌逃了过来。 两人的神色,同样不好。 只是李严勉强还能顾及大局,点明当前局势。 “前方攻城的郝昭,也带着部队退了回来,只是城楼上的伤兵,这次只怕是回不来了。” “诸位,我们还是快走吧。城内曹军,应该也要杀出来了。” “阳群和郝昭组织好了断后人手,我们若是不退,他们更是麻烦。” 就这样,甘宁的奋武军和李严的益州镇军主力,就此向南突击,在曹军合围之前,突围而出。 而甘宁,本来还想要斩掉王双,振作士气的。 结果两人斗了半天,曹魏这边,杀出了夏侯廉、夏侯楙二将也率军赶到。 因为演义的缘故,很多人都默认夏侯楙是夏侯渊的儿子,但真实的历史上,曹魏的驸马都尉夏侯楙,其实是夏侯惇的儿子,从小和曹丕关系交好,娶了曹丕的亲姐姐清河公主为妻。 这次曹魏二代们都随军出征关中,他自然也被派了出来。 即便是在演义故事里,他是个废物,但是面对蜀军来犯,他是真敢带着兵顶上去的。 曹魏二代们的风骨和傲气,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而夏侯廉,这个夏侯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演义故事里,他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但真实历史上,他随军作战,多有功劳,后面也被封为列侯。 此刻,二人见王双缠住了甘宁,居然也不顾自己本领低微,还真敢上来助战。 而他们最大的依仗,却是夏侯廉手上的青釭剑。 都说曹操有两把宝剑,号称绝世双剑,一把倚天,一把青釭。 倚天是统御之剑,象征意义大于实际质量。 青釭则是杀人利器。 这个时空中,赵云没有七进七出,青釭剑也一直留在曹家。 虽然士颂在斩杀曹操时,斩断了曹操的倚天剑。 但青釭剑,依旧为曹家所有,而且依照惯例,是交给夏侯家的子弟保管。 这次出征,有着长辈身份的夏侯廉,便从曹丕手上得到了这把宝剑。 夏侯廉知道甘宁不好对付,所以他出手,就不是针对甘宁其人出手,而是对着甘宁手上的宽面长刀。 青釭剑果然不凡! 一剑下去,甘宁的宽面长刀,居然被斩断一截。 即便是夏侯廉因为力量不足,而差点落马,但甘宁却是实打实地损失了趁手武器。 还好甘宁反应快,抡起流星锤就砸了过去,然后打马便走。 但他却没有料到,对面王双,也是个使流星锤的好手。 王双一个闪身,躲开流星锤后,用长刀作为杆子,将此流星锤停下,反手就砸向了甘宁后背。 玩了半辈子流星锤的甘宁,这次算是失算了,后背就这样被自己的流星锤砸中。 若不是他身为楚军高官,身上的盔甲够硬,这一下说不定就被带走了。 即便他没有死,这伤势也不会轻。 “贼将休得猖狂!” 眼见王双等人还想追击,楚军这边断后的勇将阳群,带着人马杀了过来。 王双也是仗着自己年轻,初生牛犊不畏虎,即便是刚才和甘宁的打斗中处于劣势,此刻他依旧举起他那六十斤重的长刀,迎战阳群。 敌将的选择,也让阳群意外。 正常情况下,对面这将,和甘宁斗了许久,应该早没体力。 但是阳群手上感受到的力量,却不是这样。 就在他心惊分神之时,同样担心王双体力不支的夏侯楙,暗中拉开弓箭,趁着阳群不注意,一箭射中阳群战马眼眶。 那战马失了一眼,又惊又疼,哪里还会顾及阳群。 战马嘶鸣,凄凉悲切。 而阳群也被掀翻在地。 王双抓住机会,手起刀落,将阳群首级斩断。 楚军断后的部队,就此崩溃。 随着荀缉的一万人马兜住圈子,这批断后的五千楚军,在一番血战之后,全军覆没。 这次,曹军这边也下了死手。 楚军这边,投降求饶的人,他们也一个都没有放过。 就好像此刻,曹魏和士楚之间,早已经没有什么缓和余地了一样。 这一战,五万楚军战兵,退回去一半。 占据的关中地盘,全部丢失。 由于甘宁负伤,全军在李严和邓芝的统领下,直接退回汉中,守在阳平关。 同时,放出信鸽,向士颂请罪。 士颂这边,在想到司马懿可能玩一手突袭的战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在他看来,司马懿肯定这么干了。 若是贾诩在自己身边,或许早就会有所察觉。 徐庶,马良二人,对比贾诩,司马懿这种级别的人才,还是差了一点。 这次出征关中,士颂原本以为会顺风顺水,简简单单。 所以把贾诩留在荆北,看着东面。毕竟不论是刘备也好,孙权也好,万一他们想不开怎么弄。 尤其是孙权这个喜欢背刺的。 从暗组在江东那边得到的消息来看,有勾践之忍的孙权,硬着头皮,接受刘备大汉吴王的册封,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 听说还是周瑜和鲁肃一起劝说,才让孙权退让。 而周瑜和鲁肃劝说的话,也不难打听,无非就是从东吴的角度来看,曹魏和刘备、士颂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他们东吴又损失颇重,需要恢复力量。 刚好,后面等到刘备,士颂和曹丕打上头后,等着他们从关羽这里抽调部队,或者士颂从荆南和交州抽调部队后。 那时候,才是他们出击的最好时机。 而士颂也好,刘备也好,现在也确实不好明面上和孙权翻脸。 于是,士颂把贾诩还有陆逊都留在了南面,以为后备。 现在,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能这么等下去,面前的蓝田,以及蓝田背后的长安城,守在这边的部队,不过都是些郡兵和世家仆从曲部为基础,组织起来的部队。 和楚军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反倒是贾逵和司马懿那边,若都是战兵,还真有可能扭转关中的战局。 毕竟在关中,曹魏势力也算是防守战,还有着不小的支持,这边的世家门阀,也都认他们曹魏的统治。 “让乐进率军本部人马,主管此间军事,马良为监军,统领其余镇军和民夫,打着我楚国大军的旗号,继续包围蓝田。” “其余各部人马,暗中做好准备,听我号令,随时准备出击。” 士颂打定主意,若是确认司马懿真的玩了一手奔袭战,那他这里,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司马懿反应过来之前,也率领部队,奔袭司马懿。 以奇袭反制奇袭,是他准备给司马懿的惊喜。 第635章 神童谋划 “我若是士颂,必定假意围攻长安方向,却暗中率领主力,奔袭我军。” 曹魏军营之中,庆功酒宴上,一青年冷静分析。 他说道:“士颂其人,喜好奇谋弄险,这次来攻关中,本可四平八稳,稳扎稳打。” “但他分兵三路,分进合击,看似合理,其实也是为了彰显他的小聪明。” 这人喝了一口酒水,发现周围的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主座上的贾逵,对自己似乎还有几分期待,让他越发的自信从容。 这人名叫周不疑,这次南来支援关中,便是以随军谋士的身份而来。 在曹魏军中,他和荀攸长子荀缉,颇为投缘,常常一起分析战局。 “周公子有神童之称,这次南来,许多建言,颇有见解。” “不知这次,又有何高见。”就连坐在贾逵身边的司马懿,也对他的看法,很是期待。 “二位督都容禀。”周不疑不敢托大,既然两位掌握军权的高层示意自己表达看法,他自然认真回答。 “此次南来,救援关中。朝廷上下皆知,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关中之地,虽然难守,但也不能如此轻易放弃,交给南楚。否则后面,我大魏,会更加被动。” 他的话,让一旁的荀缉也默默点头。 “但在拖延时间之余,多多杀伤楚军,减少其兵力人数,也是很好的选择。” “只要楚军在关中,损失足够多的人手,他们后面渡过黄河的时间,就会越发的延后,冲公子在河北编练新军的时间,也就越发充分。” 他口中的冲公子,自然是和他关系密切的曹冲了。 这个时空中,因为曹操死在了赤壁,曹丕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顺利继位,他自然没有理由去毒杀自己的庶弟。 曹植虽然跑了,现在落到臧霸手上,被当做“奇货可居”。 曹璋也半独立于北方。 但曹操的儿子里面,还有不少留在邺城的,尤其是年纪比较小的一批。 其中,曹冲也是个特例。 毕竟曹冲也有神童之称,也颇为被曹操看重,想要好好培养。 曹丕即位后,聪明的曹冲在曹家子弟里面,率先站出来支持他,这就让他很满意了。 再加上现在情况危急,正是需要用人之时。 自家亲兄弟,而且还是对自己地位没有威胁的庶出弟弟,曹丕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启用。 不过曹冲和他的随从周不疑,却因此被分开。 周不疑被丢到了南下的军队里面。 曹冲则是在北方训练新军。 是的,就是对标他曹冲的“姐夫”士颂的练兵之法,训练曹魏新军。 当年,曹宪嫁给士颂之后,作为曹宪一母同胞的弟弟,曹冲带着周不疑,也对士颂多有研究。 不论是个人性格,还是用兵套路,甚至练兵之法,为政举措,都有涉及。 其中,曹冲最为赞赏的,便是士颂的练兵之法,或许他这个聪明人,从曹操的需求出发,觉得自己做好这一点,最容易得到曹操的看重。 回到当前局面,曹魏军营之中。 周不疑说道:“所以我们这次南来,救援长安是其次,守住关中是其次,让士颂不能轻易开拓地盘,打开局面,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司马副督都,带着我们奔袭陈仓,击溃甘宁,李严。让在汉中的楚军,不敢轻动。” “若我所料不差,士颂得到消息后,也能看出来,关中各处守军,不过居城死守之辈,对他的楚军,对他的战略安排,不会带去什么影响。” “能打乱他进军节奏和计划的部队,只有我们这一支援军。” “再加上我们刚刚击败他的偏师。” 说到这里,他先是一顿,而后看看四周,才继续说道。 “以他士颂不愿意吃亏的个性,又认识到我们的威胁,他一定会集中精锐主力,来奇袭我军,想要趁着我们没有准备,一举把我大魏在关中的变数消灭。” 贾逵看了司马懿一眼,见司马懿微微点头,他知道眼前这个叫周不疑的青年,未来在曹魏的地位,不可限量。 司马懿笑着说道:“以你来看,我们当如何应对,那士颂这次,可是号称大军三十万,来犯关中。” “即便是去掉民夫和后勤部队,战兵怎么算,也有十多万人。我们这边不过五万人马,此番击退甘宁,也有不少损失,若是被士颂咬住,我们必然被消灭。” 周不疑再次对司马懿行礼。 继而说道:“司马副督都,心中想来已有谋划。我这里也试言一二,还请诸位莫要笑话。在下初上战阵,经验不足,哪里有纰漏,还请多多指教。” “若是由我布置,可有两种选择。” “一种,自然就是见好就收,立刻旋师北上,避开士颂,在楚军的包夹追击之中,反复调动楚军,敌众我寡,敌军必有脱节的队伍。” “另外,士颂在东面,蓝田也好,卢氏城也好,各有分兵。” “我军,只需要集中优势兵力,把他士颂的偏师一一击溃,楚军情急之下,必然犯错。让我们有机可乘。” 说白了,周不疑的第一种战术,就是变相的游击战。比如在一条河上来回个三四次,把数倍于自己的敌军耍得团团转,然后找到对方的纰漏,反击敌军,改变形式。 但这种玩法,非千万年难得一见的不世出人才,玩不好这种玩法。 “另外一种嘛,则是我们现在就做好布置,以逸待劳,只等楚军,一头扎进我们的埋伏之中,不求把楚军全数消灭,但也能大大消耗楚军。” “只是这种办法,我军也会损失不小,若是未能一举将楚军打疼,我军反而会陷入被动之中。到时候,要么退回陈仓,要么直接北走撤退。” 以少量部队,去埋伏敌军的大部队,本身就是一种冒险的举动。 但古往今来,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绩,也不乏就是这样来的。 贾逵和司马懿对视一眼,更加吃惊了。 周不疑说的两个策略,正是他们二人还没有确认的方略。 司马懿大胆,想要去埋伏士颂。 贾逵求稳,想要见好就收。 他倒没有想过,在牵着士颂绕圈子的路上,反咬士颂。 他想要稳扎稳打,带着部队转回长安,配合长安守军,击溃士颂其余偏师,而后回到长安固守,再看局势发展,做出应对。 “以你来看,我军当如何抉择?”司马懿催问道。 周不疑略作思索,说道:“两种策略,各有优势。若是选择第一种,可以拖延时间,让楚军费时费力。” “选择第二种,则可以对楚军造成更多杀伤,让士颂后继无力。” 贾逵有些不耐烦,说道:“就说你想要选择哪一种?” 周不疑看了看贾逵和司马懿,又看了看满座的曹军文武,平淡说道:“自然是第二种。” 随即,他大声说出了原因。 “我等曹魏将士,和楚军之间,多有血海深仇,若有机会,能多杀楚军以报仇,就算是有些危险,又有何惧!” 周不疑父母早亡,从小跟着舅舅刘先长大。 刘先投降曹操后,他也和历史上一样,到了北方生活,认识了他人生中,最要好的朋友——曹冲。 在北方听说赤壁大败,他先是担心自己的舅舅,再一次的投降过去,成为士颂的下属,让他在北方处于尴尬之地。 结果,后来消息传来,舅舅刘先,被士颂随手杀了。 是的,士颂在杀刘先之前,杀一个个楚国叛臣之时,那是又打又骂,杀人诛心。 但是到了刘先这里,士颂懒得理会,随手一挥就杀了,连句对话都没有。 这算什么? 在他士颂眼中,我周不疑的舅舅,就是这样可以随手抹杀的小人物吗?就是他士颂连眼皮都不用抬的货色吗? 周不疑不仅仅要报仇,更要雪耻! 他要让士颂知道,杀了我周不疑的舅舅,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不仅仅是你士颂会力挽狂澜。我周不疑,也能辅佐曹冲公子,再整河山。把你士颂打回原形,让你再也没有起复的机会。 场中之人,尤其是荀缉、曹泰、张虎,夏侯楙这些人,在这一瞬间,感同身受。 他们的长辈,都被士颂虐杀,还被专门写书,污蔑身后之名。 他们自然也想要报仇,也想要把士颂击败、斩杀,甚至屠戮士家满门,以泄心头之恨。 “说得好!” 众人之中,还是夏侯楙这个驸马,地位最高,立刻出声应和。 司马懿的嘴角,也在此刻,露出了一丝笑意。 无他,如此情形,贾逵是不可能违背众人意愿,带着军队北撤了。 现在这局面,即便贾逵是大都督,这支曹军也只会按照司马懿提议的那样,去做好埋伏士颂的准备。 翌日,这支曹军便完成整顿,甚至还专门从陈仓要塞里挑选人手,补充进来。 之后,司马懿让陈仓剩下的守军,直接北撤,告诉他们,短时间内,楚军是不可能追击他们的。 他们只用离开此处,向北渡过黄河,便可安定。 当然,若是愿意继续为了守护关中而战,他们可以先绕路进入长安,帮助长安令守护长安。 只是司马懿没有告诉他们,长安城也好,蓝田县也好,都是他给士颂的下的鱼饵。 再次补充成为五万人马的曹魏军队,迅速转移,主力大军在鄠城附近,安下大营。 后勤补给部队,则跟在不远处的甘亭,随时待命。 至少,表面看起来,曹军的布置,是这样的。 楚军这边,士颂几乎在同时,得到了甘宁李严被曹魏援军奇袭大败的消息。 他心中的担忧,终于得到印证。 但也在同时,让他准确地知道了曹魏那边援军的动向。 尤其是,他最为关注的司马懿的消息,这次他想要以优势兵力去反突袭曹魏军队。 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他想要借着这次机会,除掉司马懿。 第636章 各自算计 “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孙子兵法·计篇》 公元二一零年,四月。 蓝田县城外,楚军大营。 士颂在甘宁兵败的第二天夜里,就得到西路军的消息。 甘宁、李严,攻击陈仓大败。 从李严的飞鸽传书中,算是知道了当时的具体情况。 曹魏军队的突袭,颇有章法,且全军上下,气势如虹,意志坚定。 趁着楚军攻关,打到一半的时候,准确抓住时机,也能看出对面领兵之人的老道。 西路军这边,阳群战死,甘宁,张南负伤,剩余部队退回汉中。 目前,败军正由李严和郝昭整顿,死守关隘,防止曹军想不开,这时候冲入汉中。 “好,好,好。”士颂看完军报,气得发笑。 这也算是自己和司马懿的第一次交手了吧,就这样被对方玩了一手千里奔袭,玩了一出“其疾如风”。 “你对诸葛亮的时候,倒是不动如山,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想到,我也会立刻调转大军,对你奇袭。” “伊籍,派出暗组配合军中探哨,向西而去,一定给我找到曹军主力动向!” “被挑选出来的各部人马,立刻出发,向陈仓方向移动。” 士颂下达军令后,正准备出门,忽然又想起什么。 “也给子午谷里的徐晃部发个消息,告知曹军动向,让他小心戒备。” “若遇突发情况,除了派出部队围攻长安外,也可以派出一支人马,和我大军汇合,围剿曹军。” 于是,士颂带着自己挑选出来八万主力战兵,为了赶时间,在探马消息还没有传回之前,就这样直接出发了。 走在大军最前面开路的部队,正是霍峻麾下的廖化、王平二将。 廖化勇猛,王平沉稳。 现在全军,只有一个进军的方向,又是赶路急行。 霍峻便向士颂推荐了这两个人在部队的最前面,也算是有勇有谋的组合。 行军不久,便有探马回报。 说是发现曹军主力,正在鄠城附近。 这个鄠城,位置很是巧妙。正在右扶风郡和京兆尹郡的交界处。 地图交界处,向来纰漏多。 不论是信息资料,还是地理环境,都没有其他位置详细。 士颂也只是匆匆看了看当地的情报,便没有在意。 倒是一旁的徐庶,忍不住出言提醒。 “主公,陈仓和鄠城之间,相距甚远。” “敌军在击溃西路军后,又一次马不停蹄的向东运动,只怕是有所谋划,我们还需要防备一二。” 其实徐庶,现在心里也不舒服,甚至有些沮丧。 先前他还觉得,曹魏援军不可能千里奔袭,必定是中规中矩的进入长安死守。 但是现在,传来的消息证明,他被司马懿打脸了。 这次他作为两个主要谋士之一,随着士颂来攻关中,是有心好好表现的。 他看得出来,对于贾诩,士颂又爱又忌。 怎么说呢,就是对贾诩,士颂总是防着一手,不像如自己和马良这般放心。 这次来关中,士颂是有意想要自己和马良建立功勋,积攒人望的。 只是这次对于曹军动向的预估,自己和马良,都做出了错误的预判。 自己和马良的暗中较劲,自然不会有影响。 但是对于楚国北伐的整体局势来说,他们这两个谋主,多少有些丢脸。 若不是士颂当机立断,果断决定以奇袭反制奇袭。否则,若是让曹魏援军转移,后面关中弄不好,就要打成烂仗。 即便是占据优势,想要全取司隶,那也一定迁延日久,颇费时间。 士颂看了徐庶一眼,心里也是感叹,徐庶马良,还是差了些许啊。 不过,他也是老演员了,自然不会把自己内心的失落表现出来。 “曹军突袭西路军得手,志得意满,也定然能从俘虏口中,得到我军的动向安排。” “他们尝到了甜头,自然还想要继续扩大战果。不论是偷袭我蓝田大营背后,还是赶去子午谷,埋伏徐晃所部,他们必然都会选择继续奔袭。” 士颂对自己的判断,信心十足,而且逻辑上来说,他也觉得讲得通。 自己这次反突袭,定然能打对面曹军一个措手不及。 “也让那司马老儿,尝尝被突袭的滋味。”士颂的嘴角,不知不觉中开始上扬。 徐庶点头称善,士颂的分析,也算是正常。 只是有句话,都到了他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那就是:“若是对方也算计了我军的反应,算到我们会率军驰援西路军,准备在路上埋伏我们呢?这次赶到两郡交界处,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做埋伏,做布置,我们该怎么办?” 只是这个可能性,徐庶思量再三,都不太高。 前番他已经因为预测曹军动向错误,让楚军陷入被动。 这次,若是再因为错误预判曹军战略,那么自己在士颂心中的地位,岂不是要落到马良下面去了。 就在他纠结之时,一个暗组人员骑马赶来,为士颂呈交了暗组得到的最新情报。 士颂看完后,嘿嘿一笑。 对徐庶说道:“曹军只怕是真准备想去子午谷埋伏,他们在鄠城附近扎营不说,还把收集的粮草辎重,都运送到了鄠城背后的小镇甘亭。” “主公,如今我军兵力占优,可分出一支部队,绕过敌军前沿,突袭敌军粮草。” 徐庶这下确定,士颂的分析应该就是对的。 不然,曹军怎么可能带着粮草一起转移呢,若是以自己这边的主力部队为目标,那应该轻装简从,方便奔袭才是啊。 就和现在,士颂带着八万人转向西行,来突袭对方一样。 “让沙摩柯,带着五溪蛮营过去,直接把敌军粮草全部烧了。我军粮草多,不必在意抢夺敌军粮草。” “放火之后,沙摩柯的蛮营部队,立刻从敌军背后,向鄠城方向的敌军大营突袭,和我主力大军,两面夹击。” 得到军令的沙摩柯,很快就带着他的蛮营,离开了大队人马,绕路去偷袭曹军背后。 此时此刻,曹军军营之中,两个青年将领,也在讨论着曹军背后的军粮。 两人外貌,颇为相似,战甲款式,也是一样。 外人看到他们二人,定然可以看出,他们是一双兄弟。 “兄长,你说大都督他们,为何让我们把粮草拉过来,跟着部队这么近,而且还把我们两人调离粮草大营,带着人手来到这前军?” 说话这人,叫做任览。 被他提问的哥哥,叫做任先。 他们二人的父亲,便是曹魏功勋之臣任峻。 他们的母亲,更是曹操从妹。 即便是和曹操的血缘关系有点远,但硬要算,也能是有亲戚关系的。 而任峻,在历史最为出名的一点,正是他首先提出了屯田制。 曹操起兵之后,他义无反顾地带着家眷投效曹操,十分得曹操信任。 曹魏军队后方粮草之事,多由他来主持。 尤其是他的屯田制度,为曹魏基业,打下了良好的根基。 历史上,曹操和袁绍官渡鏖战时。 曹军那点可怜的粮草补给,都是由他任峻押送。为此,他也多次击退袁绍派出来骚扰劫粮的部队,算是劳苦功高。 后面也因此被曹操封侯。 只可惜,历史上他没有活到赤壁之战。 不过曹操也好,曹丕也好,对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多有照顾。 现在这个时空中,任峻死后,他的两个儿子,自然得到曹丕信任,丢到了军队中,同样还是干得押运粮草的事。 但是这次,周不疑野心不小,曹魏这边人手又紧张,自然把他们兄弟俩,连同他们护卫粮草的部队,也都调动了。 任先年纪更大,经验也足一些。 他想了片刻,说道:“原因想来有二,一是如督都告诉我等,这次埋伏,楚军兵力占优,我们得集中所有力量,自然不必多说。” “至于把粮草都带过来,只怕是用来迷惑楚军的。” “若是那周不疑周神童,真的能料事如神。那士颂,真就亲自率军,过来突袭我们,在得知我们粮草就在大军后方时,必定更加安心。” “而且,若是我领兵,本来就兵力占优,知道了对方粮草所在,一定会分兵去攻。” “这样一来,我们正面埋伏的楚军,会进一步减少。” 任览听了,忽然咧嘴傻笑起来,引来其兄长呵斥:“你小子,傻笑什么?” 他却不慌不忙,解释道:“有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里面就有这分瓣梅花计。就是一点点把敌军的部队调开,然后我们的主力,突击敌军中军。” “如此安排,必定能大获全胜。” 任先笑道:“虽然粗鄙,但也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兄弟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去提,若是粮草那边丢了怎么办。 且不说楚军主力会不会来突袭,若是真来突袭了,他们这边的埋伏只要打成功,哪里会担心没有粮食。 然后换个角度想,若是楚军突袭成功了,即便是粮草丢了又如何,那时候大军败退,风流云散,败兵北走,哪里还用集中供应粮草。 楚军紧赶慢赶,行动迅速。 很快,就在出发后的第三天午后,来到京兆尹西面的边界附近。 “楚侯有令,大军到达距离两郡边界之时,进行休整,之后全军着甲,准备突袭。” 传令兵给部队最前方的廖化王平二将,传来了军令。 王平为人仔细,他在令命之后,又找来探哨,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发现曹军,他这才安心。 “子均兄,多虑啦。”廖化倒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 “这次我军突然袭击,曹军自然是没有防备的。就算是会派出一些探哨,多半也都还留在右扶风郡内,京兆尹这边,应该还是安全的。” 王平微微点头,说道:“小心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话虽如此,你小子就是凡事都太过小心了,搞不好以后,就因为你的这种小心谨慎,错过了立下大功的机会。”廖化说着,停下战马,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听说这次曹魏军中,多了一员悍将,斩了阳群不说,就连兴霸将军,都在他手上吃了亏。” “我们兄弟若是遇到,还真得小心一二。” 听到这话,王平倒是乐了。 “你廖化不是自负勇武,在军中也号称勇将的吗?今日怎么这般警惕?” 廖化咧嘴一笑。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军中演武之时,和诸位将军,也多有交手。黄老将军,周泰将军,公明将军,兴霸将军等这般重将不提。” “年轻一辈武将之中,主公身边的鄂焕,还有骑兵统领陈到、张泉,以及左手刀唐瞬,武艺都在我之上。” “尤其是那个唐瞬,小黄忠之称,我以为名副其实。只怕黄老将军年轻时,也就是这般风采了。” 王平笑道:“若是遇到曹军中那员悍将,你是准备让给他们去对付?” “怎么可能?若是遇上了,我自然不会后退,白白折了我军士气。” 廖化当然嘴硬,只是他也知道,两军交战之时,自己即便单打独斗不是王双对手,但自己身边的亲卫部队,也不是摆设啊。 现在,距离两郡边界,还有些距离,军队士兵也都没有穿上全部盔甲,只是穿戴简易轻甲,正常行军。 王平也来了兴致,忽然问道:“在你眼中,那胡车儿,沙摩柯,还有南蛮诸将,武艺又如何?” 廖化本来想说,这群蛮子,不过是仗着天生力大,打斗起来颇有优势,和他这种“技术流”的不是一个维度,但转念一想,若真是战场交手,他廖化还真就未必占优。 不过廖化情商也高,他说道:“难道王老弟还担心这些蛮将,抢了你的位置不成?” “都说你王平,有统领之才,未来也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和我们这样的勇将,斗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王平摆手道:“不是在讨论武艺吗?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虽然也算是板楯蛮出身,但你知道,我自幼学习汉家诗书,和普通汉家儿郎,并无区别。” 廖化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是主公定了益州之后,你才开始认字,就是为了读那些兵书吧。” “多读兵书,对我等领军将领而言,帮助颇多,自然应该多读。”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走停停,让军队保持阵型,不要脱节。 毕竟急行军这么久了,前方即将到达“休整区”,军士放松下来后,队伍多少有些松散。 也就在这个时候,早就埋伏许久的曹军,动手了。 第637章 仓促应对 想要完成埋伏突袭,其实并不容易。 要么,根据地形的优势,故意派出部队,将敌军引入自家的埋伏圈。 要么,将领有藏兵之能,能让部队在特定的地点,做好隐蔽。 之后长时间的埋伏在这里,等待敌军主力,在没有发现自己的情况下,进入埋伏圈。 最后,还有一种办法。 那就是地形开阔时,有可能埋伏敌军吗? 有办法! 即便是敌军派出大量探哨,一样有办法。 那就是靠着部队的机动性,出其不意地突袭,在对方都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已经完成突袭,就和埋伏的伏兵突然杀出一样。 现在廖化、王平的“先锋”部队,遭遇的便是第三种情况。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时,王平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曹军埋伏的位置,在探哨的探查范围外,然后借着骑兵的机动性,能在自己这边准备好前,就击穿自己的部队。 他没有想明白,这些曹军为何会突袭他们,或者说,在他的想法里,不应该是自己这边突袭对方吗?怎么现在,反而是自己被突袭了。 倒是廖化反应更快。 “尤隆,章信两部人马,左右列阵,起长枪防守。” “其余人马,立刻抓紧时间,穿戴盔甲,快!快!快!” 王平也是立刻醒悟,给传令兵下达指令:“所有还在队伍里的传令兵,还有哨骑,全部后撤,把消息告知主公,敌军早有防备,还请主公,做好应对。” 但是曹军骑兵,速度奇快,来自并州和塞外的高头大马,让曹魏骑兵的机动性,远远超过楚军的预料。 不得不说,士颂这么些年来,骑兵部队,一直都是自己的弱项。 好一些的马匹,还得走南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 但这样运来的马匹,不但数量少,路上还有折损,不少马匹就算是来了,也水土不服,需要调养。 哪里如曹魏那边,平定河北之后,又和西凉群贼弄好关系,获得马匹的渠道方便不说,得到的马匹,都是塞外好马。 这支突袭骑兵,领军将领,正是夏侯廉、夏侯楙叔侄二人。 骑兵装备整齐,纵然是为了速度,披挂的轻甲,但也是都穿戴整齐。 看到楚军一部分几乎就没有穿戴盔甲的士兵,仓促组织枪阵抵御,夏侯楙大喜。 “叔父,楚军骤然遇袭,身无片甲,我们可直接碾过去!” 夏侯廉虽然也认可自家侄儿的话,但毕竟是夏侯惇的同辈兄弟,经验丰富,为了保险,他说道。 “就按周参军的安排那样,你我二部,左右散开,从两翼插进去!” 说完,他便举起长刀摇晃三圈,身后突袭的骑兵立刻分成两队,做二龙出水的阵势,呈两个弧形,插入楚军阵地侧翼。 “轰!” 骑兵冲入步兵阵地侧翼,撞飞无数士兵。 刚刚被廖化布置过来守在第一线的千人统领,楚都尉尤隆,也在双方接触的第一时间,被撞飞出去,随后被一匹马蹄踩过,成为了一摊肉泥。 另外一边的千夫长章信,虽然没有在死在冲击的那一瞬,但夏侯廉不讲武德的抽出青釭剑,把他长枪斩断后,跟上一击,也削飞了他的半个脑袋。 楚军这边布置出来,想要用来拖延时间的两个千人队,瞬间就被冲垮了。 “贼军,休得猖狂!” 廖化也被逼无奈,只能是带着自家还没有穿盔甲的骑兵出击,和曹军搏杀起来。只是这样一来,即便是拦住了曹军片刻,包括他亲卫在内的少数骑兵,伤亡惨重。 曹军这边骑兵的突击部队,说起来不到三千人。 楚军这边廖化和王平两部人马,合起来有近万人。 但三千骑兵冲锋得势,楚军这边即便是有一两支部队,咬牙坚持,但整体上来说,还是被冲垮了。 王平浑身浴血,身披多处战伤,在亲卫的护卫下苦苦坚持。 他在廖化带着骑兵迎上去后,就开始收拢退散的败兵,想要重新组织第二道防线,拦住曹魏骑兵。 但是曹家的骑兵,也真是训练有素,穿阵之后,立刻变化阵型,后队便前锋,发起了二次冲锋。 他身边的这些败兵,惊慌失措之下,连基础阵型都没有能维持住,再次被曹军骑兵冲散,就连王平,也被砍落下马。 眼瞅着,这一万人马,就要被敌军冲垮,然后被敌军追杀,四散逃命。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楚军的支援来了。 “王平莫慌,鲍隆来也!” 作为清远起兵的元老,鲍隆在楚军中的地位可不低。 他在霍峻的长林军内,也是统领五千人马的前军校尉。 在发现自己被曹军算计后,士颂立刻让霍峻派兵接应前方的部队。霍峻便把鲍隆的部队派了出来。 这是他唯一能调动的部队了。 现在被突袭的楚军,不仅仅是开路的廖化和王平。 士颂的大部队这里,一样被曹军突袭。 而且还是从自己的侧后方杀出来的,自己的后卫部队直接被冲散了。 “司马老贼,真有如此算计吗?” 直到现在,士颂还以为算计自己的对手,是曹魏这边的高层司马懿。 在他的脑海中,只怕连周不疑这人,都没有想起来是谁。 周不疑的这次谋划,十分严谨。 即便是没有明确的情报,周不疑也按照自己的预估,做出了布置。 若是士颂想要突袭曹军,必然会先派出先锋部队开路,然后大军左右包夹。 但士颂若是想要出其不意,就定然会率领大军赶路。 他要做的,便是先放出诱饵,引士颂来攻,在根据地形,在半路埋伏。 尤其是趁着士颂军队行军的时候,发起突袭。 只要突袭开始,即便是被楚军的探哨发现,也不要紧。 因为楚军赶路,必定疲惫,行军路上,盔甲甲胄,都不会穿戴整齐,而是轻甲行军,会到了目的地休整时,才会去穿戴盔甲。 但这个战场,是他故意选定的战场,一个开阔平原之地,适合骑兵突袭之敌。 自己动手后,士颂即便是发现自己被突袭,士颂也来不及做好准备。 他知道楚军强悍,且耐苦战。 所以他并没有打算靠着这次埋伏,消灭楚军,甚至击退楚军他都没有想。 “大都督,我军突袭得手,能给楚军带去不小的杀伤。” “但楚军人多,且猛将如云,我们得手后,还是速战速退。打士颂和楚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后在造成大量杀伤之后,扬长而去。才是上佳选择。” 周不疑毕竟年轻,此刻谋划得手,多少有些紧张。 而且在他看来,楚军即便是被突袭,即便是没有做好战斗准备,自己这边,最好还是咬掉楚军一口肉后,立刻撤走。 直接点说,就是得了好处就走。 消灭楚军有生力量的同时,避免自己这边损失过多。 他想要用优秀的伤亡比例,反复消耗楚军,来逐步改变战局。 但他的建议,显然没有被采纳。 和贾逵并肩而立的司马懿,看着他笑道:“周小友智谋奇绝,未来不可限量。” “但士颂此子,韧性极强,从前魏武屡次战胜,他都能不惧失败,反复崛起。” “而且每一次被击败,这小子都能有所成长。” “这次是他没有想到我军能料敌于前,让我们抓到了机会。” 看着一支又一支曹军切入楚军军阵之中,前方战场,杀声震天,司马懿眼中,神采奕奕。 “这次即便不能击退楚军,也能把楚军士气打掉,即便是我军损失多一些,也要让士颂知道疼!” 慈不掌兵! 这一瞬,便是周不疑心中的感悟。 是啊,反正前面去搏杀,去拼命的人,又不是自己,若是从魏国的角度来说,从统帅的角度来说,这样能重创士颂的机会,其实不多。 士颂阴险狡猾,身边更有谨小慎微的一群谋士,若是这次顾忌伤亡,而不全力以赴,后面让士颂缓口气,就再难得到这样的机会了。 后面的战斗,只会更加艰苦。 贾逵和司马懿主力军团的正面,正是张虎、张汛二将,他们新建的并州狼骑,迅速冲透了楚军军阵,将楚军分割开来。 王双则带着曹魏步兵集团,趁机扎入了混乱的楚军之中。 “让傅彤、孟琰带着人马做好应对,那张家的骑兵再次转身杀回来的时候,一定给我顶住了!” 士颂心里有气。 倒不是气自己被曹军埋伏到了。 人都习惯把错误和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就连恨意也是一样。 他现在恨的人,气愤不过的人,是司马懿。 千里突袭,你司马懿突袭一次还不够,还想要继续突袭我。 在你司马懿眼中,难道我士颂和历史上的孟达一样,是可以这么轻易就解决掉的吗? 你司马懿胆大! 还是你司马懿狗眼看人低! 被曹操小看也就罢了,你司马懿什么玩意,居然也敢这样看不起我! “曹魏南下支援的战兵,不过五万人马。他们在陈仓,突袭了甘宁李严,现在还敢来突袭我?” “我主力军团十一万战兵,十万辅兵,共计二十多万人马啊,他司马懿,凭什么啊!” 士颂还以为,司马懿是想要直接来突袭自己在蓝田的军事大营,没有想明白,周不疑这边,已经算清楚了他可能的反应。 已经在针对他的反应,在布置埋伏和后手准备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曹魏军队的中军大旗也在远处出现。 而士颂的眼中,根本看不见那个“贾”字。 他的眼里,只有“司马”的将旗。 “把黄忠和丁奉二将喊来!” 很快,即便是在混战之中,黄忠和丁奉二人也都到了士颂身边。 “黄老将军,敌军突袭我军,看似占优,但我楚军主力,岂会如此轻易就被击溃。” “你且率领本部赤血营,我在额外调配一万人给你,杀入敌军中军。” “丁奉,你带着本部人马掩护,为黄将军打开通道。” “曹军兵少,我们分出部队,击溃他们中军,敌军必败。” 慌乱中,士颂想到的破局之法,很是简单粗暴,那就是斩首战术。 直接把曹魏这次突袭的中军指挥打掉,这次曹军的突袭,自然也就败了。 “喏。” 黄忠正准备领命而去,却被士颂拉住。 “黄老将军,曹军中军之中,其余文武,都不必在意。” “但若是遇到司马懿,老将军万万不可留手,若有机会,直接射杀。” “此人不除,我军只会损失更多。此人在曹魏之重要性,犹如文和先生之于我楚国。” 听到士颂特地嘱咐,黄忠自然明白这个司马懿不简单。 “楚王,老夫未曾见过司马懿,乱军之中,若是遇到了,却不认识该如何?” 士颂心说,我还不是没有见过司马懿。 早知道就让暗组那边弄一批关键人物的画像了,后面这事,一定要布置下去。 现在时间急迫,士颂只能说道:“那司马懿号称曹魏四友,是司马家的名士,想来战场之上,也多是文人打扮。年纪约莫四十上下,其外貌,是典型的狼顾之相。” “老夫知晓了。” 黄忠、丁奉领命而去,士颂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战局。 混战之中,那身长九尺的王双,颇为显眼,一把六十斤重的长刀,挥舞起来,万夫难敌。 楚军这边,就没有人可以将他拦住,任由他在楚军之中,乱杀一通。 楚军阵地之上,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型,只有少数将士,勉强组成战斗小队支撑。 士颂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身边的周泰派过去,毕竟自己这边的颂卫营禁卫,一直都有轮流穿甲。 即便是被突袭了,自己身边的护卫之中,还有千余人是装甲齐全的。 至于鄂焕,周邵两人,现在也正带着剩余的颂卫营着甲。 就在此刻,楚军之中,冲出一人,身无片甲,却双手挥刀,拦住了王双。 这人正是霍峻部长林军麾下的左军校尉唐瞬,那个流言中的“黄忠义子”。 他的两把刀,和普通的朴刀不同,是后世唐刀的样式,主要走的是轻便灵活的路数。 此刻拦住王双,他硬接一刀后就知道对方力量十足,绝不能硬来。 于是他仗着骑术和身法技巧,缠住了王双。 也得益于此,曹军正面的攻势,也逐渐缓和,被楚军各部拦住。 若是曹军真的如周不疑布置的那样,突袭得手之后,趁着楚军反应不及,造成有效的杀伤便立刻退去,说不定真的大胜一场。 那时候,就算是士颂这边的部队,完成了披挂,曹军也能借助于机动优势,完成撤退和转移。 最差,也不过是丢下一部分断后的部队,断尾求生。 整体上来说,绝对是曹魏这边大赚特赚。 但司马懿这个赌徒,说服了贾逵,准备利用这一次机会,重创士颂,即便是不能击杀士颂,也要把楚军击溃。 至少,逼着楚军后撤,让曹军能追杀一阵,得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胜。 为此,司马懿不仅仅是按照周不疑的谋划,做好了突袭的布置。 他还从长安方面调来了增援。 长安城内,原本还有三万守军,是长安城最后的底牌。 此刻,也在长安令杜挚的率领下,前来增援。 至于长安城前面,蓝田小县城里的苏则父子,算是被司马懿,被曹魏给卖掉了。 司马懿给他们下达了军令,全军覆没也不能撤向长安,必须拦住楚军在蓝田县的部队。 当然,狡猾的司马懿不会直说。 司马懿告诉苏则,他已经率领部队绕到了楚军背后,准备切断楚军粮草,需要他在蓝田在支持三五日,到时候,便有转机出现。 至于苏则信不信,那他司马懿不知道,不过他也算是尽人事,安天命了。 第638章 一场乱战 双方主力军队,僵持不下时,新的变故又来了。 前军探路的部队,在鲍隆的接应下,“顺利的”退了回来。 但曹军这边,夏侯叔侄的骑兵,就跟在后面。 算上鲍隆部的五千人,前面能有一万五千人的部队,此刻回来的人似乎只有一半。 其余的人,不是被斩杀,便是逃散开来。 等到撤回的部队靠近了,士颂才发现,鲍隆脸色惨白,趴在马背上,神情痛苦。 若是没有身边的亲卫扶着他,鲍隆定然是要落到马下,不回来了。 原来。 在士颂得到前军被突袭的消息时,自己这里也被曹军主力突袭。 但他也立刻派出鲍隆去接应前面的部队,想要把自己的部队聚集起来。 廖化,王平的部队,人数不多,当时已经被冲散了。 危机时刻,鲍隆大喊一声,带着援军出现,成为了前军最后的救命稻草。 而他锁定的目标,正是拿着青釭剑的夏侯廉。 鲍隆这个莽夫,仗着自家算是生力军,体力充分,就这样冲杀上去,想要挥刀斩杀对方。 但夏侯廉虽非名将,但他手上的兵器,太占优势。 青釭剑虽然优质,但说来说去,也是一把普通武器,若是砍杀的敌人和武器多了,也会有损伤,所以一般情况,并不会轻易出手。 夏侯廉也先是使用普通武器,迎战鲍隆。 二人斗了十多个回合,鲍隆占着体力优势,逐渐占据上风。 也就在此刻,夏侯廉假作败退,引鲍隆追击。 廖化和王平,也带着还能组织起来的败军,和鲍隆的部队汇合。 本以为他们三人合力,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反败为胜,击退曹军。 但变化,随着夏侯廉忽然抽出青釭剑,发生了变化。 鲍隆以为对方久战疲惫,胯下战马也无力气,所以被自己追上。 等两人距离不远时,他也是胆大,直接高高跃起,想要一刀带走对方。 眼见鲍隆出了杀招,夏侯廉哪里还会留手,抽出青釭剑就斩了过去。 鲍隆本能的使用长刀格挡,想着自己这边,有着跃起的冲劲,肯定能挡下敌人的反击后,顺手砍中敌人。 但青釭剑,似乎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一剑,斩断鲍隆长刀。 剑势不停,顺势斩断了鲍隆的小腿,鲍隆左腿自膝盖处起,被夏侯廉直接斩断。 他惨叫一声,落到地上。 鲜血和地上的黄土,很快就融在一起。 等到夏侯廉反身杀来时,鲍隆的护卫早就扶着他撤离。但路上,却被夏侯楙拦住。 夏侯楙哈哈大笑,准备收下眼前这楚将人头,却他的一个熟人拦住。 “夏侯楙,还认得你老子我吗?”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夏侯楙心里一惊,楚军之中,还有自己熟人? 侧目看去,认清来人后,他顿时大怒。 “乐綝!” “你这叛徒!找死!” 两人都是曹魏高层子弟,二人之间自然认识,也多有交往。 只是夏侯惇在曹魏内部的地位之高,哪里是乐进可以比的。 所以乐綝在和曹家和夏侯家子弟结交时,自然也是作为跟班附庸一样的存在。 在夏侯楙眼中,乐綝这小子,就是自己的仆从。 如今乐进投降士颂,乐綝也跟着一起投降,现在更是跟着楚国军队北上来攻击曹魏,是典型的叛徒带路党。 这样的情形,他自然心头火起,放过半死不活的鲍隆,就杀向了乐綝。 “乐家小子,你家在邺城的家眷子弟,都已经被陛下收监。” “这次知道你们带着楚军来犯,他们的下场,我保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骂着骂着,两人的兵器,便打斗在一起。 “哼,楚侯已经将我母亲,和诸多家眷偷偷接出,你口中被收押之人,本就和我家隔着数代。” “也对,只有你们夏侯家不要脸,明明曹操一家都已经数典忘祖,背弃了夏侯家,你们夏侯家还上赶着去认亲戚。” 两人武艺,也都稀松平常,这番打斗在不少高手眼中,犹如两只吃菜的小野鸡,互相啄咬,却又伤不到对方。 “是吗?我可听说,你有个表妹也在狱中,你放心,回去之后,今日和你交战的我部亲卫,会一个个排队收拾她的。” 乐綝听到这话,显然是被击中心中软肋。 他双眼血红,高举长刀:“给我死!” 这一刀,仿佛耗尽了他的力气,但也效果明显,就这样把夏侯楙的兵器给击落了。 夏侯楙大惊失色,哪里还敢久留,转身就跑。 乐綝还想追击,但楚军这边却传来了撤出的军令。 他不敢独自追击,只能恨恨地随着大军后撤。 夏侯廉和夏侯楙汇合后,自然不会轻易罢手,见楚军后撤,他们也组织骑兵,再次追击。 不少落单的楚军,都被他们沿路顺手斩杀。 说起来,鲍隆,廖化,王平都是霍峻长林军麾下编制,霍峻此刻见到三人带着部队撤回来,立刻亲自带着部队,前去接应。 见到这种情况,让亲自率领一批长枪兵就迎了上去。 “莫要闯阵,从两翼退去后方,重新整编。” 霍峻好歹是长林军校尉,他的军令,还是得到了执行。 退回来的败军,并没有溃散,还保持着一定的组织性。 失血过多,小腿处只有简单包扎的鲍隆,被送到了后方的军医处紧急处理,好歹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而霍峻移军的举动,也被曹军后方的弓弩手部队发现。 “居然脱离正面混战之地,跑去接应败兵?” 荀缉身为文臣,自然不会冲到最前面去进行搏杀,他当即让弓弩手阵地,调转射击目标。 “杀!” 曹军骑兵,在夏侯廉,夏侯楙的带领下,并没有退缩,直接冲向了楚军这道薄弱的枪阵。 “楚军枪阵军士,并未披甲!冲上去,踩死他们!” 早已经杀红了眼,追杀了楚军一路的曹军骑兵,就这样撞向了霍峻的队伍。 有的骑兵落马,被后续的战马踩为肉泥。 有的骑兵被长枪刺穿,当场死亡。 但,也有骑兵,杀穿了楚军的枪阵。 尤其是夏侯廉这个不讲规矩的,每到关键时候,就拔出青釭剑开路,硬是砍出一条道路。 只是楚国将士,似乎骨头硬,这青釭剑砍杀了多人之后,已经有细微缺口。 当然,若是不仔细查看,很难发觉罢了。 霍峻见阵型松动,带着一队精锐护卫,迎了上去。 “和曹军骑兵交手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学乖吗?” “长枪不用刺人,直接刺马!别马腿!” 霍峻高声下达军令,自己这队人也冲杀到了夏侯廉身边,隔着老远,投出长枪。 这枪不偏不倚,正中夏侯廉战马胸口。 那马悲鸣一声,倒地而亡,把手拿青釭剑的夏侯廉也压倒在地。 夏侯廉本想跳马避免,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虽然跳起,但右腿还是被压住。 这一下,轻则骨折,重则断腿。 “叔父!”夏侯楙见状,立刻弃了对手,打马来救。 夏侯家的家将,也是尽职尽责,拼死护卫,堪堪把夏侯廉从马匹尸体下拉了出来。 霍峻眼光何其毒辣,夏侯廉手中的青釭剑,他一眼就认出其不凡。 此刻,他也抽出了自己的武定刀,带着最信任的手下,逼迫上来,想要趁机斩杀夏侯廉,夺走青釭剑。 这边,夏侯楙虽然不敢近身搏斗,但他也学了些许箭术,看到霍峻率领一批几乎无甲的楚军杀过来,他立刻张弓搭箭,射向霍峻。 他的举动,早就被霍峻察觉,这一箭射来,霍峻也算是艺高人胆大,看准箭势,直接挥舞武定刀,将来箭劈落。 只是混战之中的他,能顾及的范围有限。 阵地外,荀缉的弓弩手,对准了霍峻这一批人马,进行攒射。 就算是有些箭支射向了曹军。 但整体来说,曹军将士,都有盔甲,而楚军将士,大多未披挂整齐。 这一批箭雨落下,倒是让霍峻这队人马被射倒一片。 就连霍峻本人,也是身中三箭。 右臂上被射中两箭,腰上也中一箭。这个区域的战场局面,顿时扭转。 “把曹军那弓弩部分给我端了!”士颂也看到曹军背后的弓弩手部队,给自己这边带来了不小的杀伤。 有没有弄错!弓弩方面,本该是我楚军强项,怎么现在反而被曹军弓弩手压制了。 不过士颂转念一想,黄忠的部队被自己派出去斩首了。 唐瞬的部队,也放弃了远程射击,在唐瞬的带领下,加入了前线的肉搏。 其余各部的弓弩手,还真就只是普通的弓弩手,虽然弓弩装备上不差,但箭术和弓术指挥上,若是无人集中指挥,还真就发挥不了多少用。 “让我带着人杀过去吧!”士颂身边的吕玲绮,坐不住了。 士颂侧目,视线瞟向了自己带在身边的楚王淑妃,说道:“现在,还不是动用颂卫营的时候。” 自己被突袭,全军虽然被动,但整体上来说,他觉得还是能顶住的。 大不了,部队多损失些人手而已。 只等黄忠那边的反攻,冲散曹军中军,颂卫营精锐也能完成披甲。 那时候顺势出击,定然能扭转局面。 那时候,肯定能让司马懿和来突袭自己的曹军,付出代价。 “不知道这五万战兵损失后,曹魏是否还有能力,来和自己争夺黄河以南的这大半个司隶。”士颂心里,有着自己的心思。 但他对吕玲绮笑道:“你且安心等待,后面自有你冲阵的机会。” 随后,他转头下令:“让吴班的人撤下来,改为弓弩部队,给我压制敌军的弓弩手。” 在士颂看来,吴班这个独臂将军,既然也有统帅之才,那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在一线去守着了。 随着吴班的人手撤离,前面傅彤、孟琰的部队,压力更大了。 傅彤举起长枪,就和张虎斗起来。 而孟琰则是带着盾刀军,守在吴班部身前,任由张汛部突进,死战不退。 张家这对叔侄,和从前的张辽比起来,自然是差了一截。 而楚军这边的傅彤、孟琰二将,都武艺不俗。 尤其是孟琰,本就是孟获族人,南中出身,在被士颂启用后,武器装备的提升,让他的战斗力越发强悍。 此刻,他们二人即便是没有穿搭盔甲,却依旧把张家叔侄拦住。 尤其是孟琰,一把大环刀,不顾自己安危,频频劈砍搏命,把张汛逼得连连后撤。 并州狼骑,冲锋起来,确实厉害。 但反复冲杀几次后,现在终于陷入阵中,开始和楚军肉搏。 再加上吴班的弓弩手部队,开始发力。对方搏杀之中,又失去了弓手的远程支援,局势越发稳定下来。 楚军弓弩手的基础训练,标准不低,军士考效,也有难度。能成为合格的弓弩手,底子都在那里。 现在在吴班的指挥下,集中攒射,荀缉的弓弩手部队,顿时被射倒一片。 等到荀缉想要集中人手,反射吴班部的弓弩手,却才发现楚军那边的弓弩,射程优势在此混战之中,得到了体现。 楚军的弓弩手部队,其射程或许只比自己远个二十步、三十步。 但这点距离,就刚好卡在了临界范围处。 楚军的弓弩手,能射到曹军的弓弩手,但曹军的弓弩手,却射不到楚军的远程阵地。 他们只能站在双方步兵混战战团身后,射杀楚军近战部队。 但若是荀缉带着弓弩手前移,冲到可以和楚军弓弩手对射的位置,不仅仅路上就会被射倒一片。 更危险的是,楚军毕竟人多,若是有一部楚军从乱战中冲杀出来,荀缉和他麾下的弓弩手,也就危险了。 “退后!我就不信楚军弓弩手会追出来射杀我们,他们若是失去了步兵掩护,定然会被我军骑兵碾碎的。” 就在他刚退了数步,身后,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 “呜呜呜”的声音响起,荀缉就知道,情况肯定远比自己想的要麻烦。 “撤过去,快,让骑兵掩护身后,我们迅速北撤,和大都督他们汇合” 荀缉撤得很快,他没有选择退回中军主阵,而是想要带着自己麾下的部队直接转向北面,他料定自己可以在这里,和中军的后续部队,完成汇合。 显然这是一个好选择,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因为中军大旗那边,司马的旗帜,很快就倒下了。 黄忠领命之后,带着副将丁奉,还有一万五千雄武军,绕开正面搏杀的战场,直接杀入曹魏中军。 曹军这边,拦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任先、任览兄弟。 他们的部队,常年护卫军粮军资,防御阵地,建立的有模有样。 盾斧兵在前,长枪守居中,后面还有一部分弓弩手。 “来的人是黄忠!”任览的声音有些颤抖。 虽然他们兄弟也算是老行伍了,但是看到黄忠将旗时,还是有些紧张。 即便是知道黄忠上了年纪,但是从前黄忠那些斩将的战绩,依旧让人忌惮。 “能挡住多久,就挡住多久!”任先一把将自家兄弟,拉到盾牌后面,从盾牌缝隙中窥看外面的情形。 只是他的心里,同样没底。 第639章 箭射司马 会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射天狼! 楚军的反击,来的很猛烈。 黄忠一马当先,劈开缺口,大队人马,汹涌而入。 楚军将士,在黄忠的带领下,瞬间就打穿了曹魏的防线。 眼见黄忠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任先、任览二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他们能做的,便是在亲卫的保护下,退让开来,然后默默指挥弓弩手,暗箭偷袭。 但黄忠虽老,甚至盔甲都只是穿戴了最基础的披挂。 只是他这样的斗将,一辈子的沙场经验,让他在战场上仿佛心有灵犀,杀到一定时候,自然会做好防范暗箭的准备。 甚至暗箭从哪个方向射来的,他都能有所察觉。 就在任先射出的第二支箭矢,被黄忠劈掉之后,黄忠也锁定了他的位置。 嘈杂的战场上,血肉横飞。 身边的亲卫,也正在抵御楚军的攻击。 就这一瞬间。 任先身上的汗毛竖起,他好像自己被一只猎鹰锁定。 好像他的下一口呼吸,就会被这鹰爪抓住,一击毙命。 “一个小娃娃将领,不是那司马懿。”黄忠这边,看清了射暗箭的敌将之后,兴趣了了。 他若是想要立功,这个距离,一箭射杀过去,任先此人,必死无疑。 只是带在身上的虎筋弓,想要远距离拉开射敌,消耗的体力不少,他可不想把体力,用在这种娃娃将领身上。 看到丁奉已经杀了过去,他也就并没有在理会那边,而是继续带着赤血营,向曹军中军突袭。 那个方向上,贾逵和司马懿的大旗,正迎风飘扬。 只是越往里面冲,曹军阻击的力度越大。 甚至还有一批专门的弩手拦路,这些弩手射出的弩矢,就连黄忠,也得小心躲避,让他的别想一鼓作气,冲杀进去。 董胄是董昭的儿子,按道理,他没有必要南下,但这次,是他自己偷偷跑出来,跟着队伍出征的。 他家的家财,被他变卖许多,就是为了凑齐一支铁甲护卫,能有精良的装备,让他能在战场上,多多杀敌的同时,还能自保。 贾逵也算是照顾他,调拨给他了一批弓弩手部队,布置在中军处,让他不必在阵前搏杀。 但楚军都杀到跟前了,他还是得带着人去挡一挡的。 “督都,楚军这部人马,来势汹汹,我还是带着人上去支援吧。” 贾逵身边,曹泰站出来请战。 他这支部队,是贾逵和司马懿特地留下的部队,准备是用来作为后手使用的。 “黄忠骁勇,你上去也拦不住的,不过是多些人命填上去,阻碍他一阵子罢了。” 贾逵摆摆手,拒绝了曹泰的请战。 他看向司马懿和周不疑二人,现在这局面,不正是周不疑所担心的局面吗? 楚军虽然被突袭,虽然在前期会有所损失。 随着时间推进,楚军一旦稳住之后,就会疯狂反击,然后让曹军这边,反而会陷入危机。 但司马懿却否定了周不疑那埋伏得手后,占了便宜就走的建议。而是选择了,即便是和楚军陷入纠缠,也要趁机多多斩杀楚军的决策。 司马懿这个赌徒,就是在用数万曹军将士的生命在赌博。 赌楚军疲惫,赌楚军披甲不整,赌楚军没有防备的时候,会被曹军占大便宜。 赌士颂不知道,他已经把长安城内的三万守军,也都调集出来,准备在楚军反击时,直冲士颂的后背。 若是他赌输了,不仅仅是他带来支援的五万人马会损失惨重,就连长安城内最后的守军,也会被打残,长安城,也就不用守了。 “报,任览将军负伤归来。” 报告战况的传令兵刚刚退下,就看着盔甲已经被血染红的任览,被人抬到了他们面前。 “二位督都,楚军悍勇,即便是没有穿甲,他们的搏杀技巧,也在我军之上。” “还有那丁奉,一把断月刃,甚是厉害。麾下兵将,也是楚军精锐,战意高昂,我部人马在他面前,完全挡不住。” 任览也是实话实说。 方才他见黄忠突破了防线,不敢迎战,只能带着自己身边的人退到侧翼,想要从边上袭击黄忠部侧后方。 结果楚军这次出击,黄忠在前面,丁奉掩护侧翼,就这样冲杀了过来。 他撤退的方向,正好撞上丁奉。 要是他父亲任峻遇到了丁奉,或许还敢上去交手试试看。 但他看到丁奉后,是半点战意都没有的,眼前这人的散发的杀意,他绝不是对手。 丁奉见到曹军将领,自然不会放过。 交手几个回合,就将他砍伤。 现在,曹军中军前部,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任览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在找司马懿要援兵。 “仲达,是不是来不及了,若是事不可为,我们暂且后退,也不无不可啊。”贾逵问道。 司马懿现在也犹豫起来,楚军的韧性,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他看来,曹军这次出其不意,突袭士颂得手后,即便是无法击溃楚军,但怎么样也能压着楚军打。 但结果呢,完全没有压制住。 是的,他们是杀了不少人,占了不少便宜。 但也就是这样了。 楚军稳住之后,果然反击了,而且还是黄忠这个杀神,带着人马杀过来。 而从前性格冲动,喜欢身先士卒的士颂,现在也学乖了,不仅仅稳稳地躲在大军身后,就连他身边的亲卫护卫都没有派出来。 司马懿手上,还捏着三千司马死士在啊! 他原本的计划中,只要士颂沉不住气,弄什么将旗前压,身先士卒鼓舞士气这种事,他就让这三千死士冲上去。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士颂征战沙场的过程中,因为差点被“斩首”而导致全局崩溃的事,已经发生多次,这是士颂的性格弱点。 但这次,在他面前,士颂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就这样退走吗? 司马懿不甘心,后面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但若是不退走,血战下来,败的也还是曹军。 “起火了!” 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司马懿等人顺着看去过,起火的位置,正是他们携带粮草安置的甘亭方向。 当时司马懿还笑着说,若是士颂分兵去偷袭他们的粮草,刚好可以让楚军主力这边人少一些,他们对付起来,更加的轻松。 但现在看来,即便是士颂分出部队,去偷袭了他们的粮草,面前的楚军,他们依旧打得很是吃亏。 “果然,司马馗看护的粮草那边,出事了。”贾逵惊呼一声。 “我还以为士颂很稳,不会动他的亲卫禁军。但现在粮草处被袭击,楚军各部旗号虽在,但其中必定有部队,只是虚张声势。” 司马懿却苦笑摇头,说道:“应该是他手下的沙摩柯部,就像当日被我们击溃的西路军黑塌部一样,这些蛮子,就善于走山路。” 说完,他心中也默默盘算起来。 思来想去,他发现士颂身边,应该还有他最为倚仗的颂卫营部队护卫,司马懿终于是放弃了继续等待长安军团来援的打算。 不能再稳坐钓鱼台了。 “罢了,季达那边,肯定守不住的粮草的。” 司马懿口中的季达,便是他的四弟司马馗,这次也算是兄弟二人,一同上战场了。 “大都督,楚军蛮子,在击溃我军粮草大营后,必定从背后掩杀而来,我们若是不动,必定陷入夹击。” “我们可集合中军所有人马,直接突袭,带着所有部队再冲一次,不管是压制楚军,还是为了能安全撤退,都能有转圜余地。” 早已经等待许久的曹泰,也终于得到机会,带着他麾下的骑兵,冲杀出去。 曹军军阵变动,也让黄忠得到了机会。 他若是带着赤血营搏杀,自然是斩获丰富。 但人数一多,他想要完成士颂的军令,就有些难了。 对面的曹军指挥看到自己这么多人杀过来,自然会躲避。 此刻,曹军中军,忽然杀出一批装备精良的骑兵部队,显然是对面的曹军,被自己逼到了绝境,想要靠着突击,和前面的曹军汇合。 黄忠看得仔细,这次出击的部队,领军的将领,打得旗号是“曹”字大旗,应该是曹家的某个宗亲子弟。 他黄忠也懒得去拦截,只是趁着曹泰部数千骑兵冲出后,曹军中军留下的空隙,就这么带着不到百人,冲了进去。 “黄忠来也!曹将速速受死!” 他一刀砍开缺口,带着人冲入了曹军缝隙,让中军处的贾逵,司马懿等人大惊失色。 “黄忠怎么来的这么快?” 本以为前军还能纠缠黄忠一阵子,却没有想到黄忠这种斗将,在战场上寻找战机的能力,这种灵感闪现,并不是他们可以预料到的。 很快,司马懿就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刚刚还在谋划着,说不定有机会可以斩首士颂,而对面的士颂,一样想着要斩杀自己这边的统帅。 “大都督,黄忠此来,必定为了斩杀你。” “楚军遇伏,战场上处于被动,若我是士颂,想要快速破局,必定是派出强军,斩杀督都,让我军陷入混乱,他好趁机翻盘,改变局势。” “大都督,快快和我换了衣服,我来引开黄忠,大都督可和周参军一起,在亲卫护卫下,跟上曹泰将军的骑兵。” 贾逵穿着曹军盔甲,见司马懿上来就要自我牺牲,和自己换衣服,弄金蝉脱壳的计谋,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仲达,那你怎么办,黄忠若是追杀你,你又如何脱身?” 司马懿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说道:“我家三千死士,都在身边,大都督不必忧虑。此番埋伏,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我们全军压上,士颂那边说不定就有纰漏。” “而且长安方向,杜挚的军队就是再慢,也快要来了。只要我们这边咬牙坚持住,说不定就还能压垮楚军。” “但若是大都督被黄忠所伤,我军就不用等杜挚来了,这次埋伏,只怕是功亏一篑了。” 见贾逵还在犹豫。 司马懿大喝一声,催促道:“来不及了,国家大事当前,大都督岂能迂腐!” 也正是这个声音,让贾逵下定决心,和司马懿换了服饰。 这种时候,他们当然不会留在中军大旗之下,等着黄忠来斩杀他们。 他穿上了司马懿的文官外袍,和周不疑等谋士,一起冲出。 司马懿则穿着贾逵的盔甲,在司马家死士的护卫下,也杀了出去。 见到乱军中大杀四方的黄忠,他高呼一声:“大魏国,司隶兵马大都督贾逵在此,诸位务必依照军令,集合之后,冲击楚军中军!” 黄忠在砍杀了又一个曹兵小队将领后,瞟了一眼司马懿,却并未有多余动作。 而是立刻转身,追着那一堆文官谋士而去。 此刻,司马懿的心,凉了半截。 他多么聪明的人啊,这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士颂要“斩首”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混乱之中,黄忠骑着战马,和骑马突击的“司马懿”保持平行,而后拉开了他一直没有动用的虎筋弓。 这一箭,快如流星,一闪而过! 贾逵根本都来不及反应,便被一箭穿喉! 整个人,也都随着这势大力沉的一箭,被射飞出去,钉死在了地上。 黄忠射死贾逵后,顺势收弓换刀,带着人冲杀过去,一刀,斩断了司马懿的将旗。 “走走走!” 司马懿立刻招呼左右护卫,跟着自己一起突击。 此刻,他必须就是“贾逵”。 否则曹军必乱! “全军听我将令,集合之后,迅速脱离战场,向北集结,准备撤退!” 他话音刚落,滑稽的一幕,也就出现了。 士颂身后,杜挚带着三万长安守军,还真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若是按照司马懿原来的布置,楚军行军路上,突然遇伏,久战疲惫之下,又被大军两面夹击。自己怎么看,都有一些胜算。 可现在呢,若是让大军知道贾逵已经被黄忠射死了,这几万曹军主力,士气骤然崩溃,那他后面都可以直接放弃关中,退回黄河北岸去了。 等他冲到集合处,内心终究还是有些不甘。 重新布置阵地,弄出第二个中军指挥所在后,他派出一千死士,沿着曹泰冲击的线路,送上消息, 让曹泰去找王双,他们两人,若是有机会,直接冲向士颂的大旗,搅乱士颂的中军,或者调动士颂,离开他的护卫部队。 若是成功,这战,说不定他还有机会。 “传消息给杜挚,让他不用管其他的,全军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冲击士颂中军大旗,斩杀士颂,冲乱楚军的阵脚。” 现在的司马懿,身后举着的,却是贾逵的将旗。 他身穿贾逵的铠甲,继续维持曹军大都督依旧在指挥作战的架势。 但他内心,已经开始盘算,若是此次偷袭失败,自己后面,要如何给曹丕交代了。 第640章 见证成长 “难怪。” 士颂看到身后出现的三万曹军,终于明白,为什么曹军敢埋伏自己了。 明明对方的偷袭,已经被自己挡住了。 若是按照常理,对方应该见好就收,立刻退去。 但是曹军却很反常的选择了继续僵持。 即便是失去了偷袭的突然性。 即便是看到楚军各部,陆续穿上盔甲。 即便楚军的防御阵线,逐步稳定,挡住了他们的突袭部队。 他们依旧选择,继续搏杀。 “好个司马懿,原来他连长安城都不要了,就为了在这里埋伏于我!” “难怪那个苏则,偏偏死守在蓝田小城,就是为了配合他司马懿,在长安城内虚张声势,帮着他司马懿打掩护,把长安城里的守军,都给调出来了。” 只不过,现在明白了过来,但也终究落到了司马懿的算计中。 “主公,要不让我带着颂卫营上吧。”鄂焕提起他的方天戟,慨然请战。 在他看来,对面新赶来的三万曹军,虽然人多,但军阵拉胯松散,所依仗的,不过是他们的人数罢了。 而且,对方为了赶路,速度不慢,只怕是体力也消耗不少。 倒是士颂身边的颂卫营,五千将士,满打满算,直到现在,依旧以逸待劳,整装待发。 周泰看了眼士颂,却对鄂焕呵斥起来:“身为主公亲卫,岂可随意离开主公身边。记住了,颂卫营,永远只可守在主公身边。” “即便出击,也是跟着主公一道冲杀。” 听了周泰的话,士颂嘴角微微抽搐。 他轻笑道:“若是从前我年轻时,也热血澎湃,觉得只要上了战场,自己身为主将,就必须和全军将士一道,奋力搏杀。” “但我却忽略了,我身为主将,和普通的将士所承担的责任,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的责任,并不是拼杀在第一线,也不是动不动就将旗前压,拿自己的生命当筹码,去做什么鼓舞士气的乾坤一掷。” 末了,他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我的命,我自己还是很珍惜的。” 只是现在,楚军各部队堪堪拦住了曹军突袭,能调动的人手,也都被自己派出去突袭斩首司马懿去了。 士颂思来想去,还是按下了自己亲自出击的心思,就连留在自己身前,刚刚完成披甲的胡车儿所部人马,他都没有动用。 “让廖化、王平二人,带着他们的人,去身后列阵,挡住对面那批乌合之众。” 廖化和王平,在鲍隆的接应下,三部人马差不多回来了七、八千人。 此刻鲍隆断了小腿,失血昏迷。 自然是由他们两人,率领这批败军,回去顶住曹军的生力军。 不过还好,杜挚的长安守军,和南下支援的曹军不同,并非都是正规战兵。 其中甚至不少人,都是临时“招募”的人手。 少数有些战斗力的人,不过是长安城内原本的巡城守军和世家曲部。 其中倒是有一人,和士颂还有些渊源,这人出身于河东卫家,名为卫珍。 其父卫觊,正是如今的大魏国尚书令。历史上,他后面还会有个弟弟卫灌,和钟会一起诬告邓艾造反,杀了邓艾父子。之后又暗中配合司马家,杀了钟会姜维。 也算是个狠人。 而他们家族中的从兄弟,便是当年和马玄一起南下经商的卫闻。 当时士颂入关勤王,和李傕郭汜交兵时,就有想过联络卫家,引为外援。 只可惜卫闻被自己派出当使者时,被西凉军砍了脑袋,人头在自己的面前被西凉军当球踢来踢去。 虽然后来给卫闻报了仇,但士颂和河东卫家之间的联系,也就此断了。 随着卫觊在曹操麾下越来越受重用,卫家更加不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 就连卫闻那一支族人,也被排挤出了家族。 此刻,卫珍麾下,便带着以卫家为首,关中各世家聚集起来的各种仆从,商队护卫组织起来的部队,约莫五千。 这支部队倒是盔甲齐全,也都是精壮汉子。 他们,也正是杜挚这三万人马中,最为倚仗的部队。 “都听好了!” 眼见曹军骑步混合部队就要冲杀过来,廖化锤着自己的胸口,两眼通红。 “方才被突袭,大家没有防备也就罢了。” “这次真刀真枪,迎面作战,要是让敌军冲透了我军阵地,大家就直接抹脖子吧!” “吼吼吼!” 周围将士,给廖化的回应,便是低沉的怒吼。 就连沉稳的王平,也被激发了斗志,好像他血脉中的板楯蛮的血脉也觉醒了一样,握住长刀的手,都抖动了起来。 “敌进三百步!” “弓弩手,放~箭~” 既然有防守的优势,楚军不可能不用。 廖化他们好歹也是长林军配置,长枪列阵在前,后面配备弓弩手。这种最基本的阵型,即便是刚刚败退下来,还没有整顿好,廖化和王平,还是能布置起来的。 冲阵的曹军,虽然铠甲整齐,但楚军的重弩,也不是摆设。 即便只能勉强射穿盔甲,即便是不能一箭射杀。 但还是有不少冲在前面的骑兵落马。 更别说还有一些箭矢,本来瞄准的就是马匹。 曹军的冲击阵势,稍稍一顿。 “杀!” 就在这时,廖化大吼一声,带着集合起来的千余骑兵,发起了反冲锋。 王平也带着步兵,紧跟其后。 卫珍的队伍,说起来也都是好手。但是江湖上单打独斗的好手,和两军阵前厮杀搏斗,完全是两种概念。 尤其是拼杀起来,本就擅长小队配合作战的楚军,配合密切,曹军的攻势,就此被顶住。 就好像一道巨浪来袭,岸边却有一块巨石被抛出,将这巨浪打碎。 “不要怕,楚军人不多,又被我军两面包夹,我们都杀上去,一定能压垮楚军的。” 杜挚得到了“贾逵”传来的将令,他不敢违逆,也就照着军令,把部队集中起来,一批又一批地去冲击楚军。 刀锋所指,正是士颂中军大旗。 巨浪会被礁石击碎,但可以一浪接着一浪,时间久了,终究可以把礁石击垮。 何况,面前的楚军,在杜挚眼中,是一支久战疲惫的军队。 他让卫珍的军队打头阵,是不想自己的部队,刚刚和楚军接触,就被打散。 只要卫珍这边顶住了,他拉来的那些壮丁,就能不停地填进去。 此外,杜挚手上,还捏着他的“嫡系”部队,那就是京兆尹杜家的仆从曲部,还有长安城原本的巡察守军。 他要找到机会,把自己手上这批部队,用来作为直接冲击士颂中军的“杀手锏”。 只是他的心思,在士颂眼中,却十分明了。 长安方向来的这三万人马,良莠不齐。此刻,也只有杜挚大旗下的这几千人马,还算是行伍整齐。 其余旗帜下的部队,阵型稀松,士气低落。一看就能明白,多半是些凑数“喂刀”的部队,专门用来消耗楚军体力的。 “廖化,王平,能顶住的时间有限。” 虽然看起来楚军占有优势,但毕竟长安来的曹军人多,若是鏖战下去,廖化王平虽然一定咬牙坚持,但被穿阵,也是必然。 士颂还在纠结,要不要把胡车儿这支后备军也调过去的时候。 正面战阵中,也有了新的情况。 随着一千司马死士和曹泰的部队,跟着冲杀过来,楚军这边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战线,又被冲乱了。 “老孙头,你的大盾手都是摆设吗?就这样让这些狗东西突进来了!” 马元也是唐瞬麾下的老兵了,现在也是相当于千人将级别的都尉,正拿着他的那柄重斧,砍穿了又一个曹军的战甲,而后一脚,将还在吐血的曹军踢翻。 而他口中的老孙头,则是唐瞬麾下另一个千人统帅。 说起来,这人当年和唐瞬的父亲唐麻子,也是认识的。他在唐瞬麾下,主要就是带着刀盾兵抗线。 但现在,刀盾手的战线又一次被打穿。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腾出手的王双,再加上生力军曹泰的冲击,他那勉强站住的防线,真就顶不住两员悍将的冲击。 “校尉大人如何了?”老孙头懒得搭理马元,用盾牌顶翻又一个曹兵,任由身边的长枪手,一枪扎穿这人的脖子。 “被一群疯子缠住了。”马元看了一眼那边,口气轻松。 似乎在他眼里,那些不要命的司马死士,在他们校尉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可这世界上,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唐瞬武艺不弱,被十多个司马死士围住之后,战马也被斩断马腿,他在战马倒地前,从容跳开,顺手还一刀,带走了斩他马腿的敌军。 司马死士一拥而上,他边打边退,靠着灵活的身法,硬是没有让司马死士们换命成功。 而且这几步之间,每一步就是一刀,刀刀毙命。 就连追着他砍的司马死士,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这些人,的确是不准备活了,但他们也不想死得这么简单,死得这么没有意义啊。 按照他们的逻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但是现在呢,十多个死士,围着这个楚军战将,砍了半条街的距离,反而是自己这边,被杀得只剩几个。 而他们,甚至连对面的皮毛都没有伤到! 唐瞬手上的刀,此刻已经换了两次。 唐刀虽然轻便锋利,但也其劣势,那就是砍杀的人太多之后,不论是斩穿盔甲,还是砍到人的骨头上,都容易让刀口崩裂损伤。 只是这两次换刀,一次是和王双纠缠时,那王双仗着力气大,斗了一阵子后,就想要靠着蛮力取胜,他被迫挡了几下,手上的唐刀被王双的砍刀劈断。 另外一次,便是刚刚和这些司马死士缠斗时,这些死士是真的猛。 明明已经没有活命的可能,但也死死拽着刺入胸口的长刀,不让他唐瞬抽出。就为了方便身侧的其他死士动手,趁机斩杀他。 此刻,唐瞬手上的两把刀,已经是他自己携带的最后两把唐刀了。 “后面,估计要用别的家伙了。”唐瞬扫视战场片刻,发现一个死士的脚步向右侧微微移动,应该是想要从侧面包夹过来。 “不敢正面来攻,定然心虚,可先斩杀之!” 唐瞬忽然冲出,一刀斩向这人,就在这人本能的想要举刀格挡时,唐瞬忽然伏身,变化刀路,斩断了他的左腿,还没有等他哀嚎出口,补上一刀,顺势带走其性命。 周围的司马死士,也趁机围杀过来,唐瞬就地一滚,避开刺来的长枪,依旧还是走下三路,将这些人的腿脚废掉,而后从容后撤,引得剩下的几个死士来追。 可就在此刻,另外一侧,忽然也冲出了一个浑身浴血的死士,满口鲜血,陷入癫狂。 他刚刚咬断了一个楚军的脖子,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啊!” 这人嘴里已经含糊不清,不顾唐瞬斩向他的刀剑,一把将唐瞬抱住,而后张口就咬。 唐瞬觉得恶心,用膝盖将其顶开,顺势弃了唐刀,直接双手抓住其头颅,也不管他嘴巴里呜呜什么,用力扭断了这人的脖子。 “死!”追了一路的是司马死士,这次终于找到机会,可以从背后砍杀唐瞬了。 但他却没有想到,一把长枪破空而来,把他钉死在了偷袭的了路上。 “校尉当心!” 枪手统领罗老二的部队,早已经被打散,现在已经没有成型的枪阵了,他这部人手,已经抽出佩刀,正护卫在弓弩手身边。 见唐瞬危险,他只能投出长枪。 只是他投出武器,救了唐瞬,他身边的曹军可不会给他机会。 一个络腮胡子的曹军,一刀劈开了他身边的战友,就准备顺势一刀斩,把他也带走。 “当!” 和他配合多年的射手小伍,都来不及拿出箭矢,直接用自己的铁胎弓帮他挡了一刀。 却不想这曹军也是老行伍了。战场之上,还讲什么武德,跟上一脚,就踹在了小伍下体,那是蛋壳碎裂的声音。 只是射手小伍还来不及复仇,络腮胡子身后,跟上一个和他外貌相似的少年,一枪就刺穿了小伍的胸膛。 “我灭你祖宗!”罗老二眼见小伍死在自己面前,捡起身边战友的长枪,靠着他经验的丰富,和此刻满腔悲愤,一枪出手,将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曹军,一同刺穿。 “爹,孩儿痛。” 可惜这年轻曹军的话,络腮胡子已经听不到了。 嘈杂的战场上,马元和老孙头,此刻背靠背,并肩站立。 他们两部人马,早就已经混合在一起,只是此刻,还能偶尔看到射手小伍的那个千人队的人,时不时找他们掩护。 “小伍怎么搞的,这时候了,还不把队伍组织起来,这样乱战,他们这些弓弩手,定然吃亏。” 老孙头听了马元埋怨的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冷静的扫视战场。 他是荆南老兵了,这辈子跟着士颂南征北战,行伍经验丰富。 “这种情况,若是从前,主公定然挥舞将旗,亲自带着颂卫营冲杀了。” “但这次,主公却稳如泰山,并没有动。” “主公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敌人啊。” 老孙头知道,若是颂卫营出击了,他们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但也有一个问题,那就士颂自己的安危,战场指挥部的安危,会成为敌人的突击目标,成为改变战场局面的关键。 老孙头从前,不止一次,经历了因为士颂个人安危出现问题,而导致战场局面崩溃的事。 此刻,他的处境虽然艰难,但他的经验告诉他,局面已经稳了。 曹军那边能出的牌,已经出完了,顶住这一波后,对面的曹军,就要崩了。 第641章 沉稳破局 “杀!” 王双再一次,挥动他那六十斤重的砍刀,将挡在他面的楚军横扫。 自从得到曹泰的支援,他得到机会,摆脱了唐瞬的纠缠,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堂堂先锋大将。 在这场关键的混战之中,居然几乎没有什么斩获,从头到尾,被个玩技术流的楚军将领给戏耍着,他自然心里面有火气。 现在终于不用去理会那人,能一刀一枪砍在实处,他当然爽快。 曹军有他作为尖刀,突破战阵,也是顺畅了许多。 曹泰带着生力军,就跟在他的身后,只要王双撕开口子,他们就能立刻跟进,守住后面,给予王双支持,让王双可以继续前行,不用担心自己身后被楚军包抄。 “曹兵来了。给我上!” 胡车儿所部的预备部队,一直就留在后方,现在王双一路砍瓜切菜,杀穿过来,他们顺势也就顶了上去。 尤其是胡车儿,现在也是楚军中有名号的勇将了。 他见对面王双,也是一个昂扬大汉,便收起佩刀,拿出了许久未用的大铁锤。 “那冲阵的汉子,接你爷爷一锤。” 这一锤,越过混乱的战场,直直砸向王双。 胡车儿自信,只要砸中,王双必死无疑。 就算是王双躲避,只要磕着碰着,那也定然会受伤不轻。 这么大的声响,王双自然听得到。 他也是使用流星锤的好手了,这么大的铁锤砸来,他没有硬接,而是顺势前倾趴下,还真就躲开了这一下。 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曹泰部骑兵,有一人被击中,连人带马,当场被砸成肉饼。 胡车儿本想顺势上前补刀,去结果王双。 却没有料到,王双站起来的瞬间,投出了两个流星锤。 胡车儿堪堪侧身避开第一击,但还是被跟上的第二个流星锤,砸中右手手腕。 疼痛之下,他连刀都无法握住。只能在亲卫的保护下,退到后方。 而王双也没有在意胡车儿,他紧记曹泰带来的军令,不管其他,带着人马直冲士颂中军大旗。 “杀啊,士颂小儿,就在前方!” 只是胡车儿虽被击退,但胡车儿这队人马,也早就准备完毕,曹军想要冲透他们的战阵,可没有那么容易。 曹泰带来的生力军,就这样陷在这里。 只有王双,能带着身边的十多个人劲卒,硬生生地杀将出来。 而且很快,又有一批司马死士,也跟着他打开的通路,杀到了士颂的面前。 “哼,这些人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玩斩首吗?都以为我士颂,这么容易被击杀吗?” 士颂算是看明白了,不仅仅是眼前的王双,还有自己身后的杜挚,都是存着想要击杀自己的心思。 但是这次和从前不一样,这次,自己身边这五千颂卫营,全部都守在自己身边。 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不去作死,曹军的这些部队,是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 “正面那曹将,自以为勇武无双,直接射杀了事。” 士颂军令既下,颂卫营这边,自然有所安排。 但是周泰没有动,而是吕玲绮指挥骑弩上前,分为三段,连续射击,都不给王双反应的时间。 步行冲锋的王双,把他的长刀挥动起来,那也是虎虎生风,水泼不进。 但他能防住的范围,终究有限。 吕玲绮在马上,端着骑弩,瞄准许久,一箭射向了王双的脚背。 就和小孩子打架一样,打到一半,对面忽然开始踩脚,虽然伤害性不大,但是被踩到了,那也真的是疼。 更别说吕玲绮的弩箭箭头,也是涂了毒的。 中箭之后,王双一头栽下,还没有起身,便又中数箭。 眼见王双将被射成刺猬,司马死士这边,忽然冲出一人,以自己身躯为盾牌,挡在了王双面前。 剩余之人,则继续冲锋,还真就冲杀到了颂卫营身前,和颂卫营部队厮杀起来。 后续,又一批曹军冲出后,居然还能投出飞斧,算是个小小的惊喜,让颂卫营中,应对不及的人,当场中招。 只是这种情况下,周泰和鄂焕也上前迎战了。 他们将吕玲绮换回士颂身边守护,他们自己则带着颂卫营部队,将这群不要命的司马死士拦住。 “这就是司马死士?” 士颂看着这些包裹在白袍之中,还戴着面罩的士兵,表情玩味。 “即便是不要命的冲到了自己面前,你们这些人,又有什么作用呢,除了白白被我的颂卫营击杀,还能怎样?” “难道司马懿被黄忠杀了后,这些司马死士都疯了不成,想要杀了我,给司马懿报仇?” 士颂只当是司马懿已经被杀,毕竟对面曹军之中,司马懿的将旗是倒了的。 现在被黄忠等人围攻的,是曹军大都督“贾逵”。 但司马懿其实也有自己的算计,那就是这群死士,若是能伤到士颂,自然是好。 若是伤不到士颂,也没有关系。 因为这群死士的目的,就是用来让士颂分心的。 尤其是此刻,曹军这边已经发出指令,打出旗号,让张虎、张汛的骑兵,回撤集结。 稍稍休整之后,再作二次冲锋。 也就是这个机会,傅彤、孟琰的部队,得到了喘息。 他们分出一部分人手,从前沿反包过来回来,让正面突入的曹军,陷入重重包围。 若是打不穿士颂的护卫,他们这些人,基本都会交代在这里。 “冲!” “杀穿楚军侧翼!” 张虎、张汛的并州狼骑,也在此刻,再次发起了冲锋。 他们这次的目标,正是楚军侧翼的徐盖部,徐盖的身后,便是吴班的弓弩手阵地。 张虎也知道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了。 楚军已经稳住了正面战场,并占据了优势。 他们现在能依靠的,便是仗着新来的三万援军,把士颂的中军击溃,只要士颂的中军被击溃,这次埋伏战,他们还是胜利的一方。 所以他们这次骑兵突袭的主要作用,便是帮助长安军团,减轻他们侧翼的压力,期望他们能靠着人数的优势,压垮楚军。 在另一个时空中,徐晃长子徐盖,和张辽长子张虎,或许也互相认识,甚至可能还有交情,甚至是一起喝酒饮宴。 但在这个时空中,两人的这一次见面,却是生死相搏! 徐家斧,张家刀,这一次对砍,可不是校场比斗,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两个青年将军,一招一式,都按照父辈们的叮嘱那样,没有半点错漏。 若是没人干扰,这两人或许能斗个五十回合。 但战场上,怎么可能没人干扰。 “徐家斧法!”张辽族弟张汛也是老行伍了,当年随军也见过徐晃的招数,此刻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知道张虎那边一时间难以取胜,但此刻,他也不能停下帮忙,他需要继续冲击,需要搅动楚军阵地,才能让他们赢得机会。 他带着一队人马越过张虎,直接杀向徐盖身后的吴班阵地。 吴班这里的弓弩手,在逼退了曹军远程方阵后,也在点杀曹军将士。见张汛骑兵冲杀过来,他们赶忙射出一轮箭矢后,便换成了长兵器,和曹军骑兵杀作一团。 混战之中,曹军的弓弩手,再次把箭矢投向了这里,吴班的部队,终究没有抗住,开始后撤。 只是他这么一撤,把前面徐盖部的背后暴露了出来,在张汛部调转马头,回冲之下,徐盖的部队也被冲散了。 楚军侧翼,垮了。 而后,张虎,张汛的骑兵,没有直接去冲击士颂,而是对着廖化、王平的长林军冲了过去,希望靠着这次侧袭,帮助长安军团减轻压力。 他们的决死冲锋,虽然死伤了不少马匹和骑兵,但是长林军的侧翼阵地,还真就被他们给搅乱了。 “长林军怎么搞的,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被打穿了,霍峻人呢?” 士颂觉得奇怪,他印象里的长林军可没有这么不堪一击,组织纪律也没有这么差。 “霍将军身中三箭,还在治疗中。”左右小校,低声回道。 “什么?” “黄忠杀了司马懿后,那贾逵发疯了吗?” 士颂现在犹豫起来,长林军失去了指挥,混乱中需要一个主心骨。 此刻他若是把周泰或者鄂焕派出去,带着一批颂卫营区支援,虽然在指挥方面没有什么作用,但是绝对能振作军心,凝聚力量继续抵抗,把战线维持住。 只是他犹豫了,现在自己身边,司马死士还在纠缠。 虽然这些人不可能威胁到自己,但若是自己把颂卫营派出去,对面还有什么后手,还有什么牌没有出,自己该怎么办。 他的心里默默地盘算起来。 其实一切,都是因为长安方面出现的这三万人马,让局势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一战,看似混乱,但是一切,都有迹可循。 楚军这边,自己本来想要通过奇袭,反击司马懿的奇袭。 现在看来,自己的算计,早就被对方看穿了。 然后对方还故意装作不知道,过来这里安营扎寨,运输粮草,就是放下鱼饵,等自己上钩。 自己带着八万主力来偷袭,探查到敌军动向后,让沙摩柯带着五千人绕路去偷袭敌人的粮草辎重,再次分兵。 自己想着偷袭别人,结果正面大军这边,半路却遇到了对方的埋伏。 先是前面开路的廖化和王平的一万人马被打残,接着鲍隆区接应的五千人马也损失不小。 而曹军那边付出的,不过是夏侯家的三千铁骑。 本来面对曹军对于自己主力的突袭,自己还有六万人可以硬抗敌人的两万多部队突袭,虽然局面不好看,但似乎并没有多少危险。 于是,自己派出黄忠,丁奉,带着一万五千人马去反击对方的中军指挥。 自己的身边,就留下四万多没有做好战斗准备的部队死守。 若是曹军这边,真的只是情报中的五万战兵,士颂觉得自己可以稳操胜券。 虽然损失部队多一些,但这战打完,曹军来支援关中的部队也就完了。 可是结果呢,不知是不是司马懿的胆子大,居然长安城不守了,把长安城里的部队全部拉了出来,又凑出来三万人,投入了这个战场。 虽然长安城的部队,并非战兵,但人数在那里啊。 自己久战疲惫之下,又不是作战状态,不少将士甚至没有披甲就开战了,这三万人投入战场,还是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的。 曹军这边,在开战之初,靠着埋伏和突袭的优势,五万人缠住了士颂的八万人,而且打得不相上下。 随着杜挚的带来,曹军这边,似乎真有希望能一口气压垮楚军。 现在这战局,也算是司马懿和周不疑的策划,得到了体现。 只是,即便是被突袭时,楚军猝不及防之下,阵型散乱,让曹军占了些便宜。 但打到现在,楚军各部早就反应过来,扛住了曹军的突袭。 士颂对此本来就很有信心。 从楚军的角度看,若是双方都准备好了,公平作战,楚军应该是能轻易消灭曹军的。 如今的局面,在曹军的精心运作下,双方却打成了僵持状态,也算是曹军的指挥官,发挥不错。 此刻,正被黄忠率军围杀的司马懿,心里也在盘算双方的状态。 他把身边的部队列成圆阵,然后不停地把身边的司马死士投入一线,拖住黄忠这尊杀神。 但他知道,自己这边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这次谋划,就是一次赌博,就是赌杜挚的三万人,可以在自己把士颂的部队调开后,能以人数优势,压垮士颂中军。 为此,他卖掉了苏则父子,让他们守在蓝田,而苏则身后的长安,则直接成为空城。 他在赌长安城内的三万人马,不是乌合之众,他赌这三万人,能有一定的战斗力。 “快啊,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就连你冲锋路上,侧翼的安危,我都给你护住了。” “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司马懿的心声,士颂听不到,他盘算完现在的局面后,还是做出了决断。 虽然士颂很想将旗前压,带着颂卫营杀过去,但是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热血少年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去拼命的道理。 现在的局势,是曹军被自己逼到了不得不拼命的地步,而不是由自己去找对方拼命的局势。 “周泰,你带两千颂卫营,汇合胡车儿的队伍,去把侧翼敌军的骑兵击溃。” 而后,他指向长安军团方向,吩咐道:“随后带着颂卫营部队,突袭这支曹军后方。那里必然是其薄弱处。不用多杀敌军,只用将其击溃即可。” “这支部队,良莠不齐,训练不足,只要一部分人溃散了,他们的士气,也就崩了。” 果然,随着周泰带着装备精良的颂卫营杀出去,楚军侧翼的混乱,立刻中止。 徐盖,吴班也组织人手配合作战,局面顿时被稳住。 张家叔侄二人的队伍,反而被压制。 不过他们争取的时间,也帮了不小的忙。 杜挚抓的壮丁也好,还是被他逼着来的世家曲部也好,终于是在付出了数千人命后,在卫珍的带领下,冲透了廖化和王平的防御阵线。 “现在这曹军,也如此悍不畏死了吗?” 吕玲绮看到有曹军逼近,还是拿起了她的那两把短戟,看样子,是准备亲自下场厮杀了。 “关中各世家,也算是被逼急了。”士颂当然是想明白了,关中之地,百年底蕴的门阀不少,他们这些人,是真怕自己把他们家十几代的祖坟给挖了。 “让鄂焕带两千人冲杀出去即可。” “然后留下五百人守住大旗,你带着五百人,和我一起转移。” 士颂的话让吕玲绮很是吃惊,这士颂怎么了,不过几千乌合之众而已,想要击破颂卫营,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以前这种情况,你哪次不是带头冲锋?” 吕玲绮虽然奇怪,但还真就按照士颂的安排,做出了布置。 士颂轻轻一笑:“现在大局占优,我自然不会迂腐,弄什么和阵地共存亡的事。” 他正准备离开中军大旗,却见南面,尘土飞扬,显然有一支部队杀来。 远远望去,正是一面“徐”字大旗。 “子午谷奇兵!” 同样看到旗号的司马懿长叹一声。 “士颂命不该绝,居然这时候来了支援,我军,危矣。” 他知道,自己这次南下的精心算计,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642章 长安谋划(上) 随着徐晃部队的到来,司马懿果断放弃了这次“埋伏”。 “给杜挚传令,让他的部队负责断后。” “其余全军,迅速脱离战场,向西北方向撤退。” 此前的局面,他知道其实已经维持的勉强了。 楚军这边得了援兵,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得到军令的曹军,也迅速撤离,只是他们突袭之初,人马俱全。现在,大多将士,都失去了战马。 从最深处撤退出来的部队,是曹泰和王双。 还好他们身后,有一批司马死士。 在这种听到撤退军令,也不会撤退之人的掩护下,他们好歹撤出来了。 即便如此,曹泰身边的“铁骑”,也剩下不到百人了。 原本这批部队,他还想用来组建属于自己的“虎豹骑”的。 很快,他便追上了荀缉和董胄,他们二人麾下的弓弩手,现在也剩下不到一半。 唯一建制齐整一些的,也就是从头到尾,都占据冲杀优势的夏侯廉,夏侯楙叔侄的三千骑兵了。 “别让他们跑了,兜住他们。”丁奉杀的兴起,眼见敌军败退,想要拦住这些败军,然后多多杀敌。 “对,对,对,这群狗东西,居然敢偷袭我们,一定要杀光他们!”沙摩柯捶杀一人,也大声应和。 倒是不远处的乐进,心中觉得不妥。 现在曹军虽败,但毕竟曹军骑兵更多,想要全灭敌军,在关中平原,还是很难的。 而且多是各部自行出击,军队散开之后,没有阵势,曹军骑兵的优势,反而能得到加强。 那时候,被逼急了曹军反冲回来,局势可能还会反复。 但他一个刚投降的人,面对的敌人,又是他从前的旧主部队,这种劝说的话,他自然不能说出来。 好在此刻,一传令兵带来了士颂的军令。 “楚王有令,不必追击北面败军。” “令黄忠等部,迅速从北面包夹东面之敌,务必将敌军断后的部队吃掉!” 乐进得令之后,看了眼北退的曹军,微微点头,他觉得士颂做出了一个好选择。 其实,这也是士颂的无奈之举。 若是从空中俯瞰战场,士颂的部队是被两面包夹的。 曹军撤退的时候,又是西北面的精锐先退,东面的长安军团,依旧咬着自己。甚至还有一支人马,想要继续冲击自己的中军大旗。 北面的敌军,战斗力强,跑得也快,还有骑兵随时可以反冲锋。 东面的敌军,战斗力弱,还不是第一时间撤退,反而在这里当什么断后的部队,甚至还在向自己发起冲锋,方便自己包围歼灭。 这样的局势,士颂自然不难做出选择。 何况徐晃的部队,也是从南面过来,士颂刚好让徐晃的部队从南面向东包夹,和黄忠那批人呼应。 然后自己指挥刚刚鏖战中,抵御曹军主力的部队,调转方向,自西向东,冲击杜挚的部队。 “杜大人,大都督那边已经撤离了,我们也可以撤了吧!” 杜挚身边的人,对于他的选择很不理解。 “楚军援兵,也已经开始运动,在南面包夹我们了,我们已经被楚军包围了,我们赶快撤退吧。” 他们很急,在他们看来,杜挚这人太傻了,贾逵那边传来军令,让他断后,他就真的玩命断后啊?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杜挚自嘲一般,咧嘴笑了笑。 “此番突袭士颂不成,关中局势,必定糜烂。” “能否守住长安,能否击退楚军,根本不在我们这里。只有掩护贾督都那边的主力部队转移,后面我大魏国在关中,才有些许转机。” 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话,自然是这么说。 但是杜挚这里,还有些话没有直接说出口。那就是在他看来,即便是他不断后,不掩护主力部队,楚军这边,多半也会拿他开刀。 老虎追杀猎物,只会把跑得慢的猎物扑杀。 现在,自己带出来的长安守军,就是那跑得慢的猎物,而且即便是陷入绝境,反击的力量都更小一些的猎物。 说起来还有些讽刺,他们现在的生路,就是卫珍的那支盔甲精良的部队,真能打穿士颂的颂卫营,斩断颂卫营的大旗。 但这条生路,显然也是一条死路。 看着一支又一支部队,越过颂卫营两翼,杀向面前的曹军,士颂依旧在重重护卫下,岿然不动。 他本想要把周泰的部队调回来,但想想这样太过刻意,也有些多此一举,便没有这么做。 倒是一旁的鄂焕,此刻居然没有叫唤着要冲杀出去,让他有点意外。 看来周泰不久前的“教导”,多少还有些作用。 以后周泰不在身边的时候,这个鄂焕,说不定也勉强能用。 他可以在这里悠然的盘算,但被楚军疯狂反扑的曹军,可没有这么悠闲。 反击队伍里,冲杀得最快的几员将领,分别是胡车儿、傅彤、孟琰三人的部队。 他们三人,刚才的战斗,打得有些憋屈。 现在能有机会杀回去,他们当然要放开了手脚,肆意报复一番。 这次,就算是曹军丢下武器投降,他们没有砍累之前,只怕也不会停下手上的屠刀了。 黄忠在北,徐晃在南,两面包夹。 他们三人则在中路,化身为三把尖刀,刺入杜挚军团的主体。 曹军中也有弓弩手,只是他们稀疏的箭矢,和不怎么准确的射术,根本无法拦住这三将冲锋的步伐,甚至连半分阻拦的效果都没有。 “杀,杀,杀!” 三支部队几乎同时发出了呐喊,好似战场上出现了回响一般。 三人的部队,合起来不到万人,但此刻爆发出来的杀意,却犹如百万雄师。 对面长安军团的曹兵,原本仗着人多,勉强压制战场,靠着填命的打法,以三万人冲击楚军背后,还有些气势。 现在楚军集合大军,又得援军,人数优势荡然无存,再加上楚军身上那滔天的杀意。 长安城里临时凑齐的部队,即便是训练了一段时间,但在这时候,精神上还是崩了。 胡车儿这次没有用铁锤了,毕竟骑马冲锋时,用铁锤还是麻烦,这种冲杀的机会,当然还是挥舞大砍刀,最为顺手。 提刀,瞄准,顺着马匹起伏的频率,横劈出去,迎面而来的曹军将官,被拦腰斩断。 傅彤的长枪,也同样挑飞了一颗人头。 孟琰的身后,也一样仰面倒下了一具身穿军官盔甲的曹军将领。 而这,只是这场屠杀战的缩影。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我们才有活路。”卫珍那身显眼的铠甲,早就引起了周围楚军的注意,早已经陷入包围的他,明知自己没有活路了,但他依旧不愿意认命。 “公子,快撤吧,老仆为您断后。”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将拉住卫珍,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这老管家当年也是征黄巾的老兵了,拿着赏金回了河东老家,在卫家势力范围内,娶妻生子,而后被卫家看中,收入家中,给与家将待遇。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家将,也变成了管家。 这次随着卫珍出阵,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只是这一次,对面的敌人,不再是可以轻易击败的黄巾军,而是战技娴熟,杀人如麻的楚军。 在这老管家的带领下,一个百人小队,似乎想要突出重围。 但却很不巧的,被同样杀红眼了的唐瞬撞上。 对于唐瞬来说,这一战,他死了兄弟。 射手小伍,是当年父亲他们当兵时,就跟在队伍里面的“娃娃兵”,“小鬼头”。 若是真要论辈分,和自己算是同辈。 以那些文绉绉的世家说法来论,自己和小伍,也算是“世交”。 但就是这么一场破战,居然让小伍折了进去,唐瞬心里,自然愤怒至极。 看到盔甲显眼,又有精锐家仆老将护卫的卫珍,他可不会放过。 距离较远,他也毫不客气。 骑马射箭,他唐瞬也是好手! 卫珍这边傻眼了,满以为自己可以仗着优良的盔甲,在这乱军中完成突围。 但一支又一支箭羽飞来,不是射中眼眶,就是面门。 身上精良的盔甲,好像都是摆设,毫无用处。 “公子快走,我去拦住敌将。”老管家抽出自己许久未用的狼牙棒,他已经看到了箭无虚发的唐瞬,知道对面这将,是难得一见的神射手。 以他的经验来看,射术了得的人,近战本事一般都会稍弱。 “难道你们楚国,个个都是黄忠那杀神不成?” 趁着唐瞬又射出一箭,这老管家抓住机会,骤然调转马头方向,迎面杀向唐瞬,想要让追在他们身后,不停射杀他们的唐瞬,来不及反应。 而他,好趁机将唐瞬砸死。 唐瞬见状,直接投出手上弓弦,挡住片刻。 老管家本以为拨开弓弦,便能顺势打砸过去。 但他眼前,闪过一个虚影后,就只看到一个拿着狼牙棒的无头躯体,栽倒马下。 也就是这时,他才看清,对面那将,左手正缓缓收刀。 “好一招左手快刀。” 失去意识前,老管家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投降者,尚有活路!” 这一次,楚军喊的话,不是投降免死了。 这一次,只是告诉对方,若是投降了,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能不能把握住,那得看你们自己。 一群乌合之众,战心崩溃,又被楚军冲散了阵型,他们哪里还有勇气抵抗。 先是被抓的壮丁丢弃了武器。 接着是曲部仆从,他们只是下人,他们知道自己和世家大族不同,他们不一定被士颂斩尽杀绝。 最后,便是原本长安城的巡城衙役,杜挚的嫡系亲卫。 但即便是周围的人都投降了,杜挚也没有想要投降,混乱之中,他甚至举起佩剑,准备自刎。 只是可惜,他的剑还没有举起,整个人就被胡车儿一脚踹飞。 他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却再无力气自杀,就此被俘。 这一战,司马懿带着将近两万曹军,勉强撤退。 士颂这边,清点下来,也折损了近三万人,其中一半战死,一半受伤。 受伤的人,自然会被送回荆州,只要不是残缺,后面养好伤,还是能再次回归队伍的。 这一战,士颂的算计,处于下风。 但即便如此又如何。 即便是被突击,楚兵的战力,也让曹军占不到半分便宜。 这是从前和曹操交手时,从来没有过的优势。 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 曹军的主力战兵,想要恢复到从前的水平,只怕没有个几年时间,缓不过来。 自己也不贪心,仗着赤壁之胜,已经向北打了许多地盘了,这次饮马黄河,把司隶在黄河以南的地盘占据,拿下长安洛阳,东扼虎牢关,也就可以暂且罢兵,安顿地方,重编部队了。 尤其是这一战击溃了曹军援兵,后续在司隶作战,应该会顺利许多。 “且让各部人马,收拢军士伤员,清理战场。” “至于曹军俘虏,先给交徐晃那边看管。” 说起徐晃部,士颂还真有些疑惑,徐晃部侧荣军三万人马,跟着徐晃一起过来支援的,不过万人。 另外两万人呢? “主公,我军出了子午谷后,便得到消息,说是主公这边遭遇突袭,我便带着麾下部队,集中马匹,前来驰援。” “另外两万人马,我以让他们继续向长安方向而去。” 徐晃被传唤到士颂面前,自然对自己的布置,进行了解释。 不过,对于长安城,士颂另有安排。 “长城城里能调动的部队,都在这一战打没了,长安城已经和空城无异。此刻,倒是不用急着去攻长安。” 士颂想要用长安城当鱼饵,让刚刚偷袭自己的曹军主力,逃进去死守。 反正,长安城就在自己大军眼皮子底下。 若是逃走的敌军残部,选择进入长安城内,等待他们的结局,就是死路一条。 士颂对此,还有些许期待。 “都督为何不去长安?” 逃走的曹军这边,荀缉听了司马懿退军槐里的安排后,本能的发出反问。 这场司马懿和周不疑精心策划的埋伏突袭,还调来了长安城内的守军,想要给士颂一重击。 结果却是,司马懿高看了自己,也看轻了楚军的战力。 即便是他埋伏得手,楚军硬是靠着绝对的实力,挡住了他的突袭。 而士颂,这次也规规矩矩,没有给他任何可以利用的纰漏,甚至他家的司马死士,就这么一战,损失过半。 司马懿心里其实后悔,觉得自己应该听周不疑的建议,埋伏之后,得了好处就走,而不是想要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此刻,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军现下不到两万,且疲惫不堪,又失了粮草辎重。若是以常理来看,自然是前往长安为好。” “但士颂这小子,不攻蓝田,不攻长安,马不停蹄的来偷袭我军,长安城那边,他定然早有准备。” “而且刚才,徐晃部的恻荣军,我大略看了,不过万人。按士楚的编制,徐晃部可是有三万人的,子午谷的兵,只怕多半去了长安方向。” 司马懿摇摇头,说道:“我若是士颂,必然会等着我军进入长安,而后瓮中捉鳖。” “长安城,现下乃是一死地,我军,绝不能去。” 第643章 长安谋划(下) 司马懿也是个会推卸责任的。 他苦笑一声,向周围文武解释道:“在定下计谋,埋伏士颂突袭部队时,我和贾逵督都就商议过。认为若是长安方向,也能出一支部队,前来支援,我军胜算颇大。” “于是,我们给杜挚送信,让他斟酌行事。” “可结果,大家也看到了,那杜挚居然带着长安守军,倾巢而出。我们撤退,尚且损失不小,杜挚那边,我料他回不去几个人。”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也都明白,长安城那边危险了。 王双趴在马上,精神萎靡,但还是破口就骂:“这个杜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几万人冲了那么久,就冲不垮楚国中军,真是废物。现在又让长安城空虚,真是误国之辈。” 显然,即便是后面长安失守,他们也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只有周不疑,偷偷看了一眼司马懿,却低头不语。 司马懿这时候,也装起了好人。 “想来,杜挚也是报国心切,又在长安一线,想要毕其功于一役,这才失了方寸,做了错误判断。” 说着,他还假模假样的摇了摇头,继续分析道: “且不说士颂留在蓝田的兵力,如今长安城内空虚,就是那两万我们没有看到的侧荣军,只怕也能攻下长安城。” “都是我的错啊!我算计战力失误,没有想到楚军如此厉害,没有想到徐晃的部队,走子午谷能如此迅速。” “司马督都切勿自责。”荀缉等人连忙安慰,算是配合司马懿,完成了他“捶胸顿足”的表演。 “如今长安城,要么已然失守,要么便是楚军留给我们的圈套。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还请司马副督都,振作精神,带着我们继续和楚军周旋。” 荀缉想了想,现在魏国的情况,曹丕带着夏侯渊、孟达等一批人,去黄河下游对抗刘备了。 关中这边能用的人,能独当一面的人,也就剩下司马懿了。 现在,还是得让司马懿整顿好关中各部,后面是战是退,还得由他来拿主意才是。 司马懿略作思索,说道:“若是杜挚不率所有守军出击,前来援助我等,也许我等还能带着败军,投入长安城内死守。” “如今这情况。唉,快快收集些许粮草,京兆尹我们守不住了。先过黄河,退回左冯翎,再联系洛阳的钟繇和李典,看有无反攻的可能吧。” 这番安排,中规中矩,众人自然无话可说。 至于司马懿口中的收集粮草,那也是曹军的老传统了,军队没有粮草,那就找老百姓支援呗。 倒是周不疑,提出了一个建议,当即被司马懿采纳。 士颂这边,也终于完成了战场的清理。 在他的临时军营内。 他见到了这次俘虏里,最大的两个曹魏官员。 京兆尹的郡守杜挚,以及典军督都卫珍。 “杜挚,你一介书生,也敢统领大军,来我面前送死,真是可笑。说吧,如今长安城内,由何人主事,还剩余多少兵马钱粮。” 杜挚是个典型的文人,有着所谓的文人傲骨。 听到士颂的问话,他的回答,就是一个字。 “哼!” 而那眼神,眯成一条细缝,似乎是看都不想看见他。 更别说这个“哼”字里面,满是不屑,显然就是看不起士颂。 而士颂,也听出来了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士颂吗?你是觉得,你自己是长安士族,乃是高高在上的关中子弟,而我士颂来自交州,是乡野匹夫?” 杜挚若不是双手被绑着,只怕还想要捋一捋自己的胡子,他简单打量士颂片刻。 给予士颂的回答,依旧还是一个字。 “哼!” 这下子,把士颂的脾气弄起来,他笑着威胁道:“信不信,我动一动小指头,就能把你杜家满门,杀的一个不留。” 这时候,一身文人“傲骨”的杜挚,终于说话了,但同样让士颂气得不行。 他的回答变成了两个字。 “吹牛。” 这下子,把士颂给气笑了。 一个被困得结结实实的俘虏,还敢在自己面前装模做样,这人怕是读圣贤书读傻了吧。 不知道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强者为尊。 这个世界,历史书上,大多数时间,是不讲道理的。 也就是士颂杀了曹操之后,又一路灭杀了诸多家族和叛臣,心中的那一股怒火,早就平息许多,否则以他的个性,眼前这个杜挚,断然会被自己好好收拾。 从身体到精神的折磨,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士颂无奈地笑着走到杜挚面前,杜挚还以为士颂会因为他的气节,给他松绑,然后好好安慰他,给他好酒好菜好招待。 “啪!” “啪啪!” 他没有想到,营帐内的其他人也都没有想到,士颂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反正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士颂直接上手了,大嘴巴抽他。 “给我哼,啊,给我说吹牛,啊!” 士颂骂了两句,继续扇他耳光,一边打一边骂。 “嘴巴贱,就活该挨打。” 士颂的力气不小,这几个耳光下来,杜挚的脸已经微微肿起。 “扒了裤子,就在这里打,先打五十挺杖,再论其他。” 直到左右军士,把他按倒在地,杜挚这才慌了。 “士颂,你不礼贤下士,你慢待人才,你必失人心!” “啊!” 挺杖没有三五下,刚刚还在叫骂的杜挚立刻变了口风。 “楚侯,不,楚王,我愿投降,啊,别打啦!” “我只是想要求个名誉而已啊,啊,别打啦,求你了。” “长安城内,再无兵丁,啊,别打了。” 士颂听着这话,觉得可笑。 这种分不清局势的文人,最是不要脸。 你给他们些许好态度,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 你把刀子拿出来,他们立刻就成了缩头乌龟,任由你折辱。 这种文人,抢他老婆,挖他祖坟,他都能忍,然后还在那里自我辩解,说这是为了天下安定,说这是大势所趋。 想想,这种人也何尝不是一种令人厌恶的可怜人呢。 “长安城内,只有长安百姓公推的长吏仓慈,带着一些本地百姓巡城,若是我不回去,仓慈应该会代为长安令。” “楚王若是想要拿下长安,只需要大军开赴城下,我愿入城劝降。” 士颂也好,营中其余楚国文武也好,都对眼前这人,嗤之以鼻。 “软骨头的败类!” 另外一个被绑着的卫珍,也对趴在地上的杜挚,破口大骂。 士颂这才发现,眼前还有一个俘虏呢。 他挥挥手,说道:“把地上那玩意先收押吧,后面到了长安,且看是否有用。” 说完,他便走到卫珍面前,仔细打量。 “你便是卫觊之子?你爹现在是曹魏尚书令,河东卫家,怎么舍得让你在长安这里,领着这么一队人马送死?” 很多故事里面,都觉得这个河东卫家,和当年大将军卫青,可能有些关系。 甚至不少人,都认为这个卫家,就是当年卫青的后人。 但根据历史,卫青家是被灭门了的,至少两者之间的直接联系,肯定是没有的。 对于河东卫家来说,当年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卫青也好,一代贤后卫子夫也好,不过是他们的同姓之人,仅此而已。 当然了,他们家私下,也会扯些关系,给自己脸上贴金。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 “正是。” “楚王要将中原世家斩尽杀绝,我等难道坐以待毙?自然是集中起来,决死反抗了。” “至于不敌,那只是我等能力不足,又怎么能说是送死。难道非要我们引颈就戮不成?” 士颂微微点头。“倒是能说会道。” “你可认识卫闻?”最终,士颂还是忍不住提到了这个人。 当年“投资”自己的那四个商人,领头的马玄自然不用多说,江东顾家,荆州蔡家,现在在自己麾下,也都占据要职。 只有卫家,如今和自己断了联系。 “卫闻是我族兄,仅此而已。族兄死后,他那一支族人,也就没落了,家中并未在意。” 按照士颂的个性,这个卫珍,是日后司马家的心腹卫瓘之兄,自己当然是要杀的。 但想到卫闻,士颂还是有了别的想法。 “这样吧,你给你河东家中写信。就说,只要你们卫家,把卫闻的亲眷,送来司隶,我便将你放回河北。如何?” “好!”卫珍一口答应,在他看来,一个旁系的没落子弟的亲眷,怎么能和他这样嫡系子弟相提并论。 但对于士颂来说,故臣家眷后人,自当善待。 休整两日后,士颂带着部队回到蓝田城外。 此刻,小小蓝田县城,已经被楚军四面包围。 但士颂的心情却不太好。 因为暗组传来了最新消息,前番黄忠突袭,射杀之人,并非司马懿,而是曹军统兵的大都督贾逵。 那贾逵本来想要金蝉脱壳,和司马懿换了衣服,结果反而是被黄忠射杀了。 这样一来,反而让司马懿逃过一劫不说,现在还真就由司马懿掌握了曹军兵权。 说起来,还是自己帮了司马懿一把。 想到这里,士颂的脸色,就不好看。 “主公,我们已经将曹军援军大败,司马懿把他们蓝田城给卖了的消息,射入城内,但城内并无反应。” 乐进这几天,也算是勤勉。 即便是只有他麾下的部队,算是战兵。但在马良的配合下,他硬是用后勤部队和民夫,完成了对蓝田城的包围,还试探性地进攻了几次。 城内的苏则父子,只能据城死守,被压制得死死的,连突围的想法都没有过。 现在,士颂大军回转,带回来了最新的信息,自然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告诉守在蓝田的苏则父子,他们被司马懿卖了。 现在,他们只有投降自己,才有一条活路。 也只有投降自己,才能有机会,去找卖掉他们的司马懿报仇。 但不论是劝降信射入城内,还是挨打后,得只能趴在马背上的杜挚,去城下喊话。 对面蓝田城的守军,就是不给予任何回应。 蓝田城内。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劝降信,苏则的眼神里,落寞萧索。 他怎能不知晓,自己是被卖了。 只是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 倒是他儿子苏怡,咬牙切齿,在那里不停地谩骂。 只是骂来骂去,也不过那么几句话。 “贾逵,司马懿,虚伪小人!” “父亲,我们突围吧,离开关中,直接退过黄河,回到邺城之后,父亲给朝廷上书,参他贾逵司马懿,故意陷害我等。” 直到现在,苏怡也没有想过投降。 毕竟他哥哥死在了楚军手上,士颂又对他们这样的世家门阀,又斩尽杀绝,他当然还是想要退回曹魏势力范围内。 但是苏则,显然比儿子要成熟,要经验丰富。 他内心苦涩,他知道天下虽大,已经没有他容身之地了。 “去不了河北了。贾逵和司马懿以我们当诱饵,吸引楚军,他们好背后偷袭。如今偷袭失败,甚至要丢了长安,但他们二人,都是曹家倚仗的重臣。” “父亲的意思,即便是我们去了邺城,即便是朝廷知道他们故意卖了我们,朝廷也不会给他们治罪?”苏怡觉得不公平,觉得委屈。 只是这个世界,从来只讲究利益。 你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么自然会好好对你,若是你没有了被利用的价值,那你就是可以被随意舍弃的存在。 对于曹魏而言,不论是贾逵还是司马懿,现在的重要性,都远远大过他苏则。 为了大局,牺牲一下他们苏家,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事情,就是闹得天下皆知,北方的世家门阀,多半还是会站在曹丕的立场上,理解曹丕的选择。 世家门阀,就是这么看重实际利益。 这就是他们世界里的潜规则。 讽刺的是,现在正是士颂要打破这种潜规则,要建立一个公平公正的新秩序。 而这个新秩序的建立,需要拿他们这些世家门阀的人头,这些旧秩序获利者的血,去奠基新秩序。 “难道父亲,想要投降士颂?”苏怡的口气越发不甘。 苏则摇了摇头,说道:“也投不了士颂,且不说你兄长之仇,我们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退,不能退,则死!” “但是死,也要让士颂看明白,世家门阀,也有我们的傲骨所在。” 父子二人,已经下定决心,要依靠这小小城池,来和士颂决死一战。 但他们看不到的位置,士颂那巨大的攻城塔,已经过了武关,正缓缓驶来。 第644章 鱼不咬饵 高耸入云的攻城塔,是墨家弟子,根据士颂提供的一些思路想法后,升级改造的产物。 但和这个时代的攻城武器对比起来,还是有些优势的。 在士颂定益州的过程中,也颇有作用。 这次士颂来抢占关中,早就准备好了动用这东西。 尤其是长安和洛阳两座大城,士颂可不会轻视。 只是这两座攻城塔,确实太大,运输麻烦,直到现在,才勉强进入关中。 在乐进给士颂报告,说对面蓝田小县之中,苏家父子,对于自己这边的劝说毫无反应后。 士颂就已经决定,包围蓝田,然后等着这攻城塔到来。 然后强攻蓝田,在顺势进兵长安。 不知道,那时候司马懿,会不会被自己逼着进入长安城内死守。 于是,半月后,楚军这边,终于做好了准备。 “给城内守军,再送去最后一道消息,让他们明日午时三刻前,开城投降,否则破城之后,片甲不留!” 但士颂的军令传达之后,城内的苏则父子,依旧没有动静。 也不能说是没有动静。 他们手下,还是有人想要投降的。 只不过已经到了这种时候,苏则也早有安排。 他的嫡系心腹,早就做好准备,一旦发现有人想要投降,或者想要逃走,立刻斩杀。 城内军心,其实早就崩了。 “父亲,军无战心,即便是守,也守不住了。” 到了次日一早,苏怡巡城完毕,看着身披重甲的父亲,心中不忍。 “无妨,若是今日士颂不攻城,我们便也不守了,直接率军突袭,向东去抢潼关。” 苏则分析道:“我这些天,仔细想过了。若是士颂所言不假,罢了,有那个软骨头杜挚在,他说的情况,多半是真的。” 显然,这些时间下来,他根据自己的经验,看到了一些可能。 “士颂攻下蓝田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长安。而司马懿用我们父子二人当鱼饵,吸引士颂部队,却偷袭失败,他多半也不会进入长安。” “我若是司马懿,要么直接退兵,返回河北,死守黄河一线,让出关中。” “要么,绕过长安城,前去潼关。和守在洛阳的钟繇、李典联系上,借助洛阳那边的军队,继续和士颂周旋。” 苏怡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父亲的意思是,我们若是向东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则微微点头,语气中有些惋惜。 “前段日子,听说援军偷袭大败,且我父子二人,还被当做弃子。那时,我方寸大乱,心神不宁,并未多想。” “这段日子,冷静下来后,才想到这些。” “不过,即便是当时我就想明白这些,想要东向突围,只怕也难。士颂既然带着楚国主力来了,定然早有准备。” 父子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而时间,很快就超过了士颂的规定时间。 楚军这边,按照事先的准备,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呜!” 攻城塔并不在楚军的最前沿。 在两座巨大的攻城塔前,是楚军收拢的万余名长安军团的俘虏。 至于被贾逵和司马懿带着南下的部队,若是被俘虏了,士颂这次连当炮灰的机会,都没有给这些人,就直接砍了。 “蓝田小城,已经被我军冲击多次,围攻多时。今日攻城,必定是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乐进作为降军的监军,也已经对这一套流程越发的熟悉。 他给这些俘虏说明的很清楚。 “这次,你们的任务,便是冲杀城楼,在城楼上占据一片位置,方便我军攻城塔靠拢,若是能打开城门,接应我军进入,那是最好。” “不要想着临阵逃跑,看到攻城塔上面那些弓弩手了吗?你们若是想要逃,不仅仅曹军会射杀你们,我楚军弓弩手,也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给我杀!” 乐进抽出佩剑,下达了进攻的军令。 这批俘虏,已经是第二批被楚军逼着去“喂刀”的曹军了。 他们或许不过是被抓了壮丁,也许真是无辜的,但楚军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规矩。 他们想要活下来,那就得交投名状。 只不过,这次强攻,士颂可没有把期望都放在这些喂刀部队身上。 后勤部队,也是在关中战场上,第一次架设了投石车,将巨大的石块砸向了蓝田县城。 本就不高的蓝田县城,很快就被砸得四处破损。 对于楚军来说,也算是进行了一次强攻城池的实战演习。 同时,楚军内部,担任主攻的黄忠部定武军,也已经整装待发。 清风,吹拂着黄忠花白的胡须。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新一批“喂刀”部队,在投石车的掩护下,靠到了城墙上,开始攀爬城墙。 “敌军想跑!” 作为一个沙场老将,他很快就发现防守的曹军,情况不对头。 和不久前抵御楚军攻击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跑不掉的。” 身边的丁奉指着城池说道:“长林军现在由唐瞬带着,正守在北面呢。” 上次被突袭,霍峻的长林军,也是惨。 霍峻自己中箭受伤不说,鲍隆还断了腿,廖化,王平也被破阵。 现在长林军中,能拿出来撑门面的人,居然只有在上一战中,生擒敌将卫珍的唐瞬。 对于唐瞬,黄忠还是放心了,自己早就把自己的刀法和箭术心得,赠与对方。这个后辈的武艺,他也是放心的。 不过他现在提及曹军想要逃跑,却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道:“你没懂我的意思,不能等了,攻城塔靠上去的时候,曹军守军定然崩溃。那时候我们再冲,杀入城内,到处都是投降之人,哪里还有斩获?” 听了这话,丁奉一愣,想到自己进城之后,根本没有动手机会的场景,浑身就不舒服。 “定武军,战机已显,随我攻城!” 黄忠看准机会,直接下达了攻击的军令。 乐进本就属于黄忠麾下,既得军令,也作为第二梯队,杀上蓝田城楼。 “咚!”“咚!” 这两声! 是攻城塔放下木板通道的声音。 巨大的攻城塔,比蓝田城楼都要高,他们放下的木板通道,甚至都是斜着的,楚军由上而下,杀进了蓝田城。 蓝田小县,曹军守备,早无战心,此刻,士气也崩了。 “怡儿,你速速带着人,向东面突围,快走!” 苏则说完,也不等自己儿子的回答,亲自带着最后的主力护卫,迎着败退的曹军,逆流而上,冲向了攻城的楚军。 苏怡知道,自己若是走了,怕是此生,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但不走,是不是会辜负了父亲的牺牲。 但最终,他居然没有选择退走,而是带着自己的护卫们,也跟上了苏则的脚步。 “爹,孩儿笨,即便是逃走了,后面也活不下去。还不如在这里,和父亲一起杀敌报国,痛快一战!” 苏则双眼通红,看了儿子一眼,心中感慨万千。 若是自己那个懂事的长子在,或许会选择撤离吧。 而眼前这个被自己宠大的小儿子,做不出那样冷静的思考,只能靠着心中的亲情眷顾,选择和自己一起死。 “罢了,今日我们父子二人,一同死战,不负我平陵侯苏家的门楣!” 他们的抵抗,很快就引起了楚军的注意。 毕竟在曹军大溃败的局面下,依然有一支部队拼死抵抗,想不注意都难。 乐进这次步战攻城,用的是一对吴钩。 看到苏则父子,在那里苦苦支撑,他仿佛看到了改变自己处境的机会。 直到现在,逼着曹军俘虏当炮灰,去喂刀的事,都是交给他在做。 从乐进的角度来看,那就是自己身上的曹魏属性,还没有洗干净,士颂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而改变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拿着曹军军官的人头,来当投名状啊。 “乐进!” 苏则一眼就认出了冲杀过来的敌人,并打起精神,认真对待。 “叛贼,看枪!” 倒是他儿子,也是年少无畏,看到乐进,还以为是击杀楚军将领的机会,就这么冲了上去。 他这一枪,就一个少年将军来说,也算是中规中矩,颇有力量。 但对于乐进这种老沙场来说,那就全是破绽。 乐进左手用吴钩勾住,借力一带,便将这枪的方向带偏。 在苏怡还在用力想要收回长枪时,乐进右手吴钩一拐,便在他的脖子上穿了洞。 血水,立刻喷涌而出。 他放下长枪,想要用手去堵住,但也只是徒劳,最终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在他闭眼前,他看到失去理智的父亲,想要和乐进换命,却也被乐进切掉了胳膊,后面,他的视线模糊了,只知道有一具躯体,倒在了自己身上。 那,便是苏则的无头尸身。 寒刃饮血后,吴钩霜雪明! 说起来,苏家最早也有心投降士颂。 但士颂对于世家门阀的血腥政策,让他们选择了抵抗。 只是曹魏如今在关中,真没有抵御楚军的实力,他们的抵抗,最终只能成为了一场空,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至于蓝田城内的那些兵丁,在楚军的包围中,又有那个可以逃走。 等待他们的命运,自然还是继续当做楚军的炮灰。 若是不愿意,那你现在就可以死了。 当然,士颂不会如项羽那样,直接坑杀这些投降的俘虏。 而是后面在两军阵前,下达让这些人去攻城的军令,若是不上,便当场斩杀。 这样算起来,也算是“正军法”,而不是杀俘。 “蓝田城破,我军可以此为据点,囤积人马辎重,继续向长安进发。各部人马,可在长安城南安营扎寨,留出其余方向,等司马懿那贼,带着曹军援军,进入长安城内。” 士颂依旧觉得,司马懿不会放弃长安城。 他依旧认为,拿长安城当鱼饵,是钓司马懿这条大鱼,最好的选择。 只要司马懿进入长安城,那自己一定不会客气,必定大军围城,破城杀人。 徐庶和马良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徐庶上前一步,说道:“司马懿其人,颇为狡猾。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前番突袭我西路军,还有埋伏我军主力的谋划,都是这人的谋划。” 士颂道:“正是如此,我才一定要杀了此人。” “不是有消息说,司马懿退军槐里,在那边招募军士,还想要要继续和我周旋吗?” 徐庶停顿片刻,说道:“司马懿没有向北撤退,反而留在槐里,就很反常。若是要守长安,他本就可以直接率军进入长安。” “现在看似招兵买马,做出招募人手之后,再来增援长安的架势。很有可能只是故布疑阵。” “他手上的主力,要么已经向北退过黄河,要么,向东绕过长安,去了潼关。” 士颂笑道:“你是说,他不要长安这座院子,却跑去守着潼关,那座院子的大门?” 徐庶却很严肃,拱手行礼:“主公,那大门外,便是弘农郡中部,再往东,便是洛阳的西大门函谷关了。” 马良也在此刻上前一步,说道:“若是司马懿联系上洛阳的钟繇和李典,集合洛阳守军,故意让出长安,而后以潼关为据点,不停袭扰我军,我们在关中,也难以安定地方。” “调洛阳方面的守军吗?他司马懿难道坑了长安,还想要坑洛阳?”士颂心里吐槽一二,面上,倒是装作不在意。 “不论如何,暂且试一试,看看曹军有没有军队,进入长安城吧。” 后面局势的发展,果然没有被士颂算中。 曹军援兵,在得到蓝田失守,苏则父子殉国,楚军在长安城南面摆开架势的消息后,的确做出了反应。 但曹军并没有进入长安城,而是正式打出了司马懿的大旗,来号令关中曹军诸部。 而后这批援军,大约三万多人的部队,就在长安城西,也起了一座军营,和长安城互为犄角,但就是没有进入长安城内。 这种反常的举动出现后,士颂自然警觉。 他派出探哨四处打听消息,收集情报不说,也派出暗部,去到潼关方向,想要潜入其中。 只是如今关中正值战时,潼关关隘紧闭,一时也查不到什么。 士颂不甘心,总想要试探一下,他甚至给阳平关那边送去军令,让李严和郝昭,带着军队再次进入右扶风,进攻陈仓,看看曹军这边会有什么反应。 但又过去半个月。 曹军这边依旧稳如泰山,并没有进入长安城。 此刻,士颂确认,自己以长安为饵,引司马懿进入绝境的计划,被别人看破了。 第645章 长安投降 “这已经是第几批人了。” 长安城南,楚军军营。 又一队巡逻军士,押回来一批逃命的富户。 断了腿的鲍隆,靠在营地中央,拄着拐杖,低声询问。 “怕是有十几批人。”霍峻的伤势也不轻,虽然三箭都没有射中要害,但他短时间内,也不能上战场一线了。 士颂带着军队来到长安城,却并未围城,只是在城南扎下军营,想要引司马懿带着曹军败兵退入长安城。 结果司马懿不上当,长安城内的世家门阀,富贵人家,倒是起了逃命的心思。 从前听到士颂大军北上,长安城里就有一批人跑了。 留下的一些人,有的是舍不得长安城内的家宅地产,有的是舍不得自己在长安的地位。 但现在呢,家中仆从,自己的曲部,大多都被杜挚带去搏命了。 结果却是,杜挚一个人回来了。现在天天在城外叫喊,劝说投降。 准确来说,其余人也回来了一些,但是那些人,他们知道,已经被士颂用刀剑架住了脖子,后面会当成喂刀的部队,第一批来攻城。 于是,城内稍稍有点地位的人,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向北逃命。 但他们的这点心思,不仅仅他们知道,士颂也知道。 长安城内,仓慈组织百姓关闭了城门,禁止出逃。 长安城外,唐瞬亲自带队,巡逻四周,抓捕逃敌。 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逃出城来的人,多少也都是有些实力的地头蛇。 他们被楚军抓到,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 霍峻和鲍隆自然也不会去管这些人的生死,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今后在军中的地位。 “你真不想转到新兵营,当训练新军的校尉?”霍峻没有看鲍隆,而是侧目看向了不远处的长安城。 鲍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 “不去,不去。我不过断了小腿,弄个假肢,一样能走。何况我骑术也不差,把我绑在战马上,我一样冲锋杀敌。” 作为“荆南五虎”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作为士颂清远起兵时的元老,鲍隆不想退居二线。 霍峻也知道,以鲍隆那莽夫的个性,士颂只怕真会依着他的性子来。 他点头劝说道:“定关中之后,我军想来会重新整编。应该是那时候,你才会被安排统领一部骑兵。在那之前,你可不要犯浑,免得主公为难。” 鲍隆本来还想嘀咕几句,但想了想,只能低头回答一声“知道了”。 同时,中军大营内。 士颂看着马良和徐庶,一脸尴尬。 “唉,看来果真如元直所料,那司马懿还真就不进长安城,真就不咬我这鱼饵呀。” 徐庶心说,司马懿又不是傻子,明知道长安已经只是个空壳子,他还带着部队进去做什么。 现在没有直接撤退,在看得到长安城的位置,假模假样的弄个军营,做做支援长安的样子,也是为了后面好给曹丕交差。 “甘宁那家伙,不老实在汉中养伤,还是跟着队伍进入了右扶风,现在已经拿下了陈仓。右扶风境内,大小城池,也都望风而降。” 士颂说完情报,继续试探着问道:“要不要等西路军来了后,我这边在一起出击,把司马懿的军营给端了?” 马良无奈道:“我军各部人马,战兵辅兵,约莫二十万大军在此,对面敌军军营之中,看起来不到三万。主公又有何担忧?” 士颂心说,我还不是怕司马懿跑了。 打赢这些敌人,没有难度。 难的是要防止司马懿突围逃走,要是司马懿跑掉了,后面再有这么好的机会杀他,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马良白眉轻轻挑动,问道:“主公担心,曹军那边有诈?” “如今关中,曹军可战之兵,除了眼前司马懿所部人马外,便只有远在洛阳,驻守河南尹的钟繇和李典部。” “难道他们敢不守洛阳,不要河南尹,来这边支援吗?” 士颂略作思索,说道:“搞不好,他司马懿真敢。” 话音未落,他们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最新战报传来,长安东面,潼关之上,出现了司马懿和钟繇的将旗。 接着,第二道消息传来,更是让士颂坐不住了。 自己安排在卢氏城,防着东面的泠苞等将,明明有一万五千人守着城池,却被曹军突袭,丢了城池不说,邢资还受了重伤,差点当场被杀。 而突袭卢城的敌人,领军将领的大旗,赫然也是司马懿,只是配合之人,变成了曹魏的破虏将军李典。 再加上,眼前长安城西北处的司马懿将旗,司马懿同时出现在了三个位置! 而这一切,便是周不疑和司马懿商议出来的应对之策。 他们埋伏偷袭,结果没有想到,被突袭状态的楚军,依旧那么强。 撤离战场后,司马懿本来有意直接退回河北,然后绕路进入河南尹,会合钟繇李典,守住洛阳这边的。 但是周不疑说:“士颂大胜之下,必定以长安为饵,诱我军去守,既然督都看破此计,我们也可以,反以长安为饵。” 司马懿何其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周不疑的意思。 “对,士颂必定会在长安城外虚张声势,等我率军去守长安城,然后将我一网打尽。” “这段时间,够我们操作一二了。” 于是,他让荀缉打着自己的旗号,领着数百部队,四处抓壮丁,然后又从各地,刮地三尺,弄到粮草。 前后裹挟了两三万民夫,冒充败军,在长安城西北处,安营扎寨。 而他自己,则带着最后两万败兵,绕过长安,直接进入潼关。 把自己和周不疑商议的后续战略,发给洛阳的钟繇,让钟繇和李典,带着洛阳方面的五万人马,前来潼关汇合。 至于洛阳方面,自然是故布疑兵。 反正他们得到的情报,是刘备本人,亲自率领大军,在黄河沿岸,和曹丕对峙。 更别说,虎牢关那边,还有一支人马守着,季汉军队,并未能来。 这一次集中部队,他倒是有了自知之明,不再去和士颂硬碰。 而是准备采纳周不疑的战略,不停的袭扰士颂后方,避免和士颂主力交战。 若是能消灭楚军有生力量,那就消灭。 若是能拖延士颂占据关中的时间,那就拖延。 总之,怎么让士颂麻烦,他就怎么来。 在得知士颂在卢氏城那边,还有一支侧翼部队,他立刻就有新的谋划。 他找来李典,让周不疑为随军谋士,率领一万人马,前去袭击卢氏城。 “是否能攻克城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楚军发现你们的旗号。士颂生性多疑,若是发现我的旗号,出现在各处,尤其是在卢氏城出现过之后,他必定会担心,我去切断他和武关之间的粮草补给。” “那时候,不论是他派人也好,还是亲自带队南下也好,必定不会放任我军这支奇袭部队不管。” “只要他分兵,我就集中大军杀出潼关。” “这一次,大家都记住了,得了好处就撤,一定不要和楚军鏖战。” 送别李典之时,司马懿紧紧握着李典的手,惜惜作别。 “若是楚军大将南下,将军可率军突袭后,直接返回潼关。” “若是士颂亲自领军南下,将军千万不要硬来,可直接率军西走,不要返回潼关,也不用绕路返回弘农。” 李典不解,说道:“我们率军前来,不就是为了守住潼关,同时找机会削弱楚军吗?若是士颂率领大军来围剿我,自然退回潼关死守。” 司马懿看了看周不疑,周不疑解释道:“士颂狡诈,出兵之时,必定会事先派人,堵住我等返回潼关的道路。那时候,我们只能化整为零,打散军队,偷入雍凉,而后返回并州。” 见李典不放心。司马懿又说:“破虏将军莫忧,士颂若真率军南下了,我这潼关里的六万大军,自然会在长安一线弄出动静。” “总之,我们不停调动士颂军队,让他疲于应对,但我们却以潼关天堑为基础,以逸待劳。这次,必定能重创楚军。” 其实,司马懿和周不疑的战略,也很简单。 那就是以潼关为据点,然后派出部队不停的袭扰士颂后方,能杀人就杀人,能拖延士颂的进军时间,就拖延士颂的进军时间,让士颂占据关中,付出更大的代价。 同时,这一次他们还做好打算,那就是绝不和士颂硬碰硬,以便让他们自己保存实力。 在他们的谋划中,潼关以西的地盘,包括长安在内,都可以给你士颂,但你士颂占了地盘,却并不能把地盘转为自己的力量。 他们会时不时的袭扰地方,让你无法好好治理。 等到你士颂不顾伤亡,也要拼死攻击潼关时,那他们就带着部队在潼关死守,占着地利优势,和楚军一战。 即便失败,他们可以向东退入函谷关,再守一次。 后面还有洛阳,还有虎牢关。 楚国军队,又能经得起几次强攻带去的损耗? 上次司马懿突袭,他这边损失三万战兵不假,士颂的楚军主力,不也同样损失了两万多人吗?即便是后面能恢复一些,难道不要时间。 楚军恢复的时间,曹军在河北编练的新军,也能形成战斗力了。 李典这边,本以为带着一万人去攻有一万五千主力楚军驻守的卢城,不过是去亮一下旗帜,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就好了的。 结果,周不疑弄计,和城内的富商取得了联系。 城内富商家中,居然藏着暗道,本来是富商走私人口,贩卖私盐的通道。 这次为了对抗“压榨”他们,逼着他们分出土地给贱民的士颂,这富商也是豁出去了,选择了和周不疑合作。 当天夜里,卢氏城内,燃起大火,城内城外,忽然间杀出了无数曹军。 当夜,正好是邢资值守。 他一面组织人手灭火,一面抵御曹军。 但曹军打开城门后,李典亲自率军杀入,邢资不是对手,被李典砍了一刀,虽然靠着盔甲捡回一条命,但也只能在泠苞、霍弋的保护下,和乱做一团的楚军,狼狈逃离。 后来探哨发现,曹军破了卢氏城后,却并未驻守,而是收集了一些钱粮后,便不知去向。 “司马老贼,又在弄计?” 士颂听完战报,也只能开始骂人。 “主公,长安城外的司马懿军旗之下,必定是虚张声势的部队!”马良率先反应过来。 他接着说道:“既然司马懿看破我军算计,他一定不会顾及长安城,我军可不必有所担忧,也不必等西路军来,可直接发兵,突袭曹军军营,而后顺势攻取长安。” 士颂点头认可后,便直接下令。 “让黄忠带着雄武军为主,唐瞬暂代霍峻,以长林军为辅,直接突袭曹军军营。” 这次,士颂并没有亲自去突袭的打算,毕竟,司马懿又不在那里。 他转头看向徐庶和马良,问道:“二位以为,司马懿会在何处?是在潼关,还是在南面突袭卢城的军队之中?” 徐庶道:“主公以为,是潼关重要,还是突袭我军背后重要?” “当然是潼关重要!”士颂脱口而出,而后又思虑一二,说道:“也不一定,若是他司马懿敢赌,带着钟繇留在关中最后的本钱来和我拼命,他还真敢带着队伍南下,去切我粮道。” 徐庶摇头,分析道:“切粮草的部队,绝不是钟繇在关中的底子。既然是司马懿和李典的旗号,很可能是李典从南面带回来的残部而已。” “可明明潼关如此重要,在长安已成空壳的情况下,他为何不死守潼关,还要出兵袭扰我军后方呢?” 徐庶这么一点,士颂也想明白了。 司马懿这是想要和自己玩游击战,想要带着自己在关中转圈,想要拖延自己安定关中的时间。 只要他司马懿还在组织人手,时不时的攻下关中一些城池,自己在关中,别说推行新法,进行改革了。就连在这里正常安定百姓,恢复民生都做不到。 整个关中,将一直保持战争状态,自己的军队,也就陷在这里。 而对面曹魏,就有时间编练新军,恢复实力。 自己在关中消耗的越多,他们赢得的时间也就越久。毕竟自己消耗军队和粮草后,自己也需要时间来补充。 “报!” 士颂明白过来时,那边的战事,顺利的超乎想象。 所谓的曹军战兵大营,根本没有有效的抵抗,这群壮丁,在楚军面前一触即溃。 尤其是荀缉,似乎早就得到了司马懿那边的消息,只留下了一道死守的军令,便从军营离开。 这批壮丁,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成为楚军俘虏。 长安城城楼上。 眼见城外曹军大营如此轻易被破,长安守将仓慈,当即派人送出消息,表示愿意投降。 他倒是有个条件,那就是请求士颂,不要让这些天参与过守城的百姓,成为楚国军奴,不要罚为苦役。 只要士颂愿意接受,他就带着一座完好的长安城,连同长安城内的府库存粮,一并投降。 对于这个要求,士颂自然同意。 这年五月下旬,心情烦闷的士颂,就这样进入了长安城。 第646章 谋破司马(上) 根据士颂和徐庶马良的商议。 司马懿的战略意图,他们分析出来了,不过就是想要依靠潼关死守,然后部队各种偷袭自己身后。 目的就是把自己的部队拖住,让自己不能在关中安生。 也正是因为如此,士颂现在,心思都在司马懿身上,他简单见过仓慈一面,知道这人是真的一心为百姓求活,自然也没有难为这人。 士颂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仓慈,在曹丕初期只是一个普通的长安令,后来却成为敦煌太守,造福一方,就连西域百姓,都对他十分爱戴,在他死于任上之后,当地百姓,甚至还有西域百姓,都给他建立祠堂。 简单来说,仓慈是个好官,是个百姓认可的官员。 他见了士颂之后,说来说去,就是给百姓求情。 甚至被荀缉抓来的壮丁,他也一并求情。 本来士颂是准备把这些人送去南疆都护府,填充当地人口的。 但仓慈的建议,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楚王,我研究过楚国的新法,其中修路一条,楚王十分在意。这些人若是留在关中,可以修一条从武关到长安的大道,什么时候修完,什么时候放其归家即可。” 而后,一番交流下来,仓慈对于楚国新法的熟悉,尤其是针对底层百姓的优惠福利,很是清楚,这样的人,士颂当然满意。 考虑到他在长安城内的人望,士颂依旧让他担任长安令。 不过依照楚国的制度,他这个长安令,只能管理民生政务。 另外,士颂还特地把那个不要脸的文人杜挚,放在长安给他当副手,也算是一种制衡。 这也是士颂采纳陈娇的谋划后,决定在关中测试一二的方式。 那就是平定关中的时候,你们这种无关紧要的小家族向我投降,接受我的新法,我也就顺势接受了。 后面关中稳定了,你们这些投机分子,这种小人,我再随便找个借口和理由,杀了就是。 至于长安军务,此刻,士颂交给了郝昭。 他给西路军发去军令,让甘宁,李严守好右扶风,别让西凉群贼趁机进入关中,趁火打劫。 然后,就是让郝昭,带着本部人马,来长安听令。 现在司马懿在和自己玩心眼,长安城,在关中,在中国大地,代表意义太强,自己没有打下来就算了。 既然已经攻下了,自然不会轻易让出去。 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司马懿在哪里? “按道理,司马懿应该在潼关,他丢了长安,想要继续扰乱关中,只能守在潼关。” “只是司马懿其人,不可以常理猜度。” 士颂没有直说,那司马懿是正常人吗?虽然不是诸葛亮的对手,但好歹也是这个时代,最为聪明的几个人之一了吧。 马良分析道:“若是司马懿和李典一起南下了,攻克卢氏城后,便没有了踪影,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去攻商县。” “商县若失,我军和武关方面的联系中转,就会有些麻烦。” 听完这话,士颂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司马懿真就跑去攻商县,然后他也不攻击武关,或者故意在武关面前露脸。吊着自己去追击他。 而他继续率军向西,进入右扶风方向,再去偷袭甘宁和李严的西路军。 然后不论是否得手,他可以带着部队北上,渡过黄河返回河北。 这是欺负自己关中还没有治理好,现在黄河上面还没有自己掌控的船队啊。 “居然被曹魏的水军欺负。”士颂想到这里,郁闷至极。 他心想着,只要自己安定了关中,一定把蔡瑁冯习都拉过来,黄河上面还能让你曹魏的水军抖威风,真真岂有此理。 为了保险,士颂试探问道:“让长林军廖化、王平率领一万战兵,配合三万辅兵,前去商县守着,防止司马懿偷袭如何?” 徐庶笑道:“若是敌军领兵之人,真是司马懿,廖化王平二将,恐怕不妥。” “主公,现下曹魏在关中之兵力,已经无力和我军正面对抗,即便是埋伏偷袭,也未必能占便宜。”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四处袭扰。” “此时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把曹军威胁,或者曹军带来的破坏,降到最低。” 这话,士颂觉得有理,摸了摸自己不长的胡须,微微点头。 徐庶继续说道:“以此看来,我们何必去猜司马懿在潼关,还是在南面流窜曹军之中呢?” “我们就当两个地方的司马懿,都是真的,按照如何把曹军的威胁降到最低,去做出布置即可。” 马良听了,拍手叫好。 “对,我们不能被曹军牵着走,我们当以我军安排为基础,去做出应对和考虑。” 士颂连忙问道:“若是如此,元直以为,我当如何应对?” “长安既下,关中之稳定,便在潼关。只要堵住潼关之军,曹军再想要派出军队来关中捣乱,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至于北面的黄河边上,我军也可逐步建立军营,做好防备,若是再有曹军偷渡,我们便半渡而击之。” “潼关方向,不在攻关,而在围困。主公可令徐晃将军,率领一支人马,去堵住潼关。” “主公自己,则统帅一支兵马,搜寻流窜曹军,将其消灭,安抚关中人心。” “甚好!”士颂当即同意了徐庶的建议。 自己可以消灭了这支流窜的部队后,再去和潼关的徐晃汇合,攻取潼关。 毕竟对手是司马懿,士颂也是很谨慎的。 既然有了谋划,那就立刻执行,绝不给司马懿太多应对的时间。 徐晃带着侧戎军三万,另外还有士颂拨给他的五万辅兵,推着两架巨大的攻城塔,向潼关而去。 长安这边,士颂给郝昭留了一万战兵,三万辅兵,他们的任务除了守护长安外,也要向北区建立据点。 尤其是沿着黄河沿线巡视,不要再给曹魏的船队肆意南下的机会。 士颂自己,带着剩余的五万战兵,两万辅兵南下,前往商县方向,搜索曹魏流窜部队。另外就是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伤兵也都带上了,准备顺路送他们过武关,回荆州养伤。 走到半路,士颂果然还是觉得自己的安排有些纰漏。 若是曹军发现自己率军来搜寻他们,直接退回潼关怎么办? 他还是派出了廖化和王平,率领一万战兵,两万辅兵,再次渡过洛水,在去占下卢氏城。而后在周边布置埋伏。 “一旦发现曹魏军队,拦住他们去往潼关之路即可。” 士颂的安排,正如司马懿和周不疑算计的那样,堵住了他们想要撤回潼关的道路。 走到半路,探马传来新的消息。 曹军本来出现在商县,准备攻城,但得到士颂亲自率军去围剿他们这股部队后,立刻向西撤走了。 “继续向南。”士颂这次,决定反其道而行。 若是按照常理,曹军知道自己来围剿他们,他们自然应该向东面弘农郡撤退,毕竟现在的弘农郡,自己还没有去掌控其核心地带,按道理来说,如今那片地盘还在曹魏手上。 但士颂猜想,若是曹家之中的领军人物是司马懿,或者是其他什么聪明人,为了能给自己制造麻烦,或者是拖延自己安定关中的时间,那他们就定然不会东撤。 然后,按照估算,自己一定认为他们会带着部队向西,进入右扶风,扰乱自己新占领的地盘。 他们就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武关方向,堵住武关,骚扰自己后勤,再次调动自己已经转头向西的大军南来。 好像耗子反过来戏耍猫一样,戏耍自己。 士颂一面传消息给西面的甘宁李严,做好预备,一面把大军分为左中右三军,以武关为目标,就这样包围过去。 这一次,他派出了数倍的哨骑和暗组部队。 若是这次自己猜对了,是绝对不会让对面这支部队跑掉的。 “不对呀。” 李典军营之中,周不疑疑惑起来。 他们派出探查楚军动向的探哨,已经有好几拨都没有回来了。 “周先生,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李典年纪其实不大,在曹魏宿将之中,算是年轻的一批,只是经历赤壁之败,又丢失徐州后,他的心气已经没有从前那么高了。 对于谋士的看重,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周不疑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我军危矣。” “那士颂常常自许聪慧,喜好弄计。如今来围剿我等,必定会估算我军动向,以他士颂多疑的个性,应当会认为我们已经西去右扶风了,不应该继续南下武关方向来围剿我等啊?” 李典心说,怕不是你的计谋被士颂看破了,总不能每次都是你算计别人,不能别人算计你一次? 不过李典为人不错,这种打脸面的话,他不会直说,而是试探着问道:“士颂身边,不是还有徐庶马良二人吗?这二人也是楚国大才,莫不是他们看破了我军安排?” 周不疑对此,一样持怀疑态度。 在他看来,徐庶之谋划,不过是兵法战阵,循规蹈矩,少了一分灵动。 马良之才学,不过执掌军机,正面应对,缺了一份主动。 能做出这番变化的人,还真就只有士颂本人了,但那士颂在自己手上吃了一次亏,就能得到这样的成长进步吗? “或许是他们二人的建议,也或许楚军之中,有别的变故。” “但现在,楚军既来,我军已在其瓮中。将军,当速速决断。” 周不疑本来打算,在武关弄出动静,调动士颂大军转向来武关后,他和李典在带着部队返回商县,就带着士颂兜圈子玩。 现在既然被士颂抓住了,他们这点人马,自然得改变策略。 “如司马督都布置的那样,我们直接向西,进入右扶风吧。”李典叹了口气,心说这次出兵,他本就不觉得把握不大。 但司马懿却坚决地派他出兵,钟繇也没有任何阻拦。 眼前这个周不疑,更是年轻气盛,心比天高,总觉得他能有奇谋妙计,可以打开局面。 现在呢,还不是玩砸了。 玩砸了也就算了,但自己这条命,难道就丢在这里了吗? 曹魏五子良将,张辽张合被士颂砍了,听说张合的人头还被士颂麾下谋士马谡当球踢着玩。 另外两人,于禁降了刘备,乐进降了士颂。 如今曹魏国内,就剩下自己一个人,还顶着这个头衔。 但即便如此,大魏国似乎也没有他的位置。 说白了,曹丕不信任他。 这也是他对司马懿的安排,不得不服从的原因,别人司马懿,才是曹丕的心腹! 当时自己撤回徐州整顿部队,曹植忽然出现在徐州,还得到了徐州一众门阀世家的支持,自己一个败军之将,哪里能多说什么,自己麾下部队的军饷粮草,都是别人供应的啊。 后来他们卖了曹植,投降刘备。 李典内心也挣扎过,但最终还是觉得不对起自己和曹操的情谊,便带着人去投了曹丕。 只可惜,自己对曹魏的忠心,换来的却是猜忌和疏远。 到现在,已经是把自己当做弃子了。 “这万余将士,只怕难以逃走,破虏将军可知那楚国马良,当年士颂颖水惨败后,辗转千里南归的旧事?” 周不疑嘴角一笑,在李典面前,轻声说出一条计策。 “报,发现曹军部队,约莫万人,正向西而行。” “曹军旗号,是平南军督都司马懿,和破虏将军李典。” 两天后,士颂的军队果然在武关方向堵住了曹军。 这一次,士颂可不会客气,这一次,楚军将士披甲完备。 而且这一次,曹军倒是在仓促行军之中。 士颂鼻子轻哼一声,说道:“这次,让曹军见识见识,我楚军的突袭!” 他一声令下,楚军各部,依次发军,分三面围攻过去。 正面,黄忠、丁奉、胡车儿三将最是积极。 上一次,射杀错了人,虽然说是敌军换了衣服,但黄忠面子上还是不舒服的,毕竟真算起来,是他黄忠被曹军的金蝉脱壳之计给瞒过去了。 所以这一次,黄忠依旧盯着那面“司马”大旗。 左侧,泠苞、霍弋、傅彤三将,与其说是突袭,不如说是兜住曹军,切断曹军向东逃入弘农方向的道路。 右侧,唐瞬、孟琰、乐进则是心思各异。唐瞬、孟琰两个猛将,自然是想着斩将夺旗,再立战功。 而乐进却在想,能不能按住李典,逼着李典和自己一样,归顺士颂。 “楚军偷袭!” 三股军势,如三股洪流,冲入曹军行走的队伍上,曹军好似没没有防备一样,瞬间被冲散。 即便是这支曹军中,还有一些赤壁老兵,也算得上是转战千里,但此刻,他们哪里还有斗志战心,纷纷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随着军队中央,司马的大旗和李典的军旗被斩断,这次没有悬念的突袭,没有任何意外,曹军这边没有翻起任何浪花,就这样被楚军冲垮。 唯一让士颂失望的事情,便是司马懿不在此处,而战俘之中,也没有见到李典。 “让人多多布置人手,去东面各处,去往弘农郡的要道上,拦截巡查,莫让敌军统领,逃了回去。” 志得意满的士颂,准备收拢战俘,而后去潼关会合徐晃,只是他没有想到,司马懿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第647章 谋破司马(中) 对于司马懿而言,李典这种不被曹丕信任的将军可以当弃子。 周不疑这号不被曹丕信任的少年谋士,一样可以当弃子。 尤其是对于士颂而言,直到现在,他终于知道,曹魏军中,居然还有周不疑这一号人物。 上次击退司马懿的埋伏后,即便是抓到了俘虏,大多也只知道这是曹军高层指挥们布置的战略。 但到了现在,周不疑的名号在曹军内部,算是传开了。 即便是普通的士兵,也知道上次埋伏士颂的谋划,主要就是周不疑给的建议。 “周不疑?” 士颂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也难怪,这种被曹操猜忌,根本不让他上台就杀掉的人,若是对三国时代不熟悉,很少有人会知道。 就好像意外陨落的宗门天骄,绝世天才,即便是资质再好,没有在后续的舞台上绽放光芒,确实很难被人记住。 “让暗组的人,先查一查这人吧。” 士颂从马良手中,接过本次突袭的简报,大略看了一下。 这次突袭,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 看来,只要自己不在战略和战术层面上犯错,自己拿下关中,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各部人马,抓紧时间休息,后面,我们在潼关,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士颂有着自己的战略布置和规划。 但司马懿,也有。 当天晚上,徐晃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一个看起来是好消息,却让士颂浑身不舒服的消息。 徐晃攻下了潼关。 但,司马懿也不在潼关! 潼关这里,同样是外强中干,故布疑阵而已。 本来徐晃带着部队到了潼关,按照士颂的吩咐,就是堵住关隘口子,避免潼关内的曹军出来,然后做好围困准备,等士颂消灭了流窜敌军后,来和他一起攻关。 但徐晃手下,曹魏降将朱灵,却察觉到了潼关的异样。 他告诉徐晃,潼关之上,看似旌旗招展,刀枪严密。但这不符合守城军队的规范。 “若是我守城关,一定不会故意把军队旗号这样摆出来,而且还让这么多军士,穿戴重甲,守在城楼。” “即便是需要时刻监视我军,需要城楼上有些军士准备,也可以让大多军士休息,我军攻城时,再做反应。” “现在我大军显然做出围困之状,他们的士兵,依旧在城楼上严阵以待,好似故意展露他们的军力,让我军忌惮。” 话说到这里,徐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来了潼关,还带着攻城塔,另外还有投石车,攻城弩这些攻城器械,怎么看也可以试一试。 于是,徐晃派出张泉、文休两个少年将军,各自率领三千军队,前去试探,然后又令随军参谋王甫组织弓弩手,使用攻城弩和投石车进行掩护。 结果就这么简简单单一试探,张泉、文休就杀上了潼关城楼。 城墙上的曹军,开始还能抵抗一二,但很快就被攻城弩和投石车给压制了,让出大段大段的空地,让楚军登上城墙。 张泉更是带着人杀入城楼,直接斩关落锁,放下了潼关外的吊桥。文休带着人,顺势占据了城门。 本来徐晃觉得多此一举的陈到部骑兵,抓住机会,就这杀入潼关。 等到徐晃进入潼关内才知道,司马懿和钟繇,早就率领主力部队离开,潼关守军,总共不到千人。 徐晃当时和士颂的感觉一样,丝毫没有多少喜悦,更多的是警觉。 司马懿贼子,一定又在算计什么! 果然,后面消息传来。 司马懿和钟繇带着六七万曹军主力,反攻长安! 虽然郝昭手上只有一万主力战兵配合三四万辅兵,若是堂堂正正守城,即便是司马懿,也不可能轻易攻克长安。 但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破绽永远都在堡垒内部。 士颂进入长安后,心思都在司马懿身上,加上长安城内权贵早就四散而逃,留下来的人基本也都老实。 再加上,仓慈给他们求情作保,说带着他们执行新法。 士颂本想着击退司马懿后,再来好好治理关中,再去对这些人进行筛选甄别,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对长安城内的世家富商,做些什么,只是让他们好自为之。 结果,司马懿军队一来。 这些人跟着杜挚就反了,他们给楚军的伙食里面下毒,然后又去抢夺西门,放曹军入城。 郝昭眼见长安陷落,觉得自己有负士颂重托,准备死战殉国。 但他拼杀到了最后,却被仓慈带着人马活捉。 不过这次,随着杜挚“反正”的仓慈使了个心眼,他把郝昭关在自家秘室,对外只说郝昭宁死不降,自焚而亡。 至于城内其余楚军将士,他也就爱莫能助了。 “司马老贼,吾誓杀之!” 士颂得到的消息,是郝昭还有四万人马尽墨,司马懿以李典周不疑为饵,调走自己,又以潼关为饵,调走徐晃所部人马。 然后他避实就虚,带着曹军在司隶最后的部队,成功“收复”长安。 不得不说,光从战果上来说,司马懿这招瞒天过海加声东击西,玩得漂亮。 再加上,上一次他奇袭甘宁李严,破西路军。 而后埋伏士颂,也同样造成不小的楚军伤亡。 还有派出去的李典和周不疑,也袭破士颂派去扫荡地方,驻军卢城的部队。 司马懿在京兆尹和右扶风这边,给楚军带来的伤亡,战兵辅兵加起来,恨不得都有小十万人了。 即便是他司马懿把曹魏在关中,还有他带来支援的部队打完了,甚至是把洛阳那边的守军也都调集过来了。 但他确实把士颂打疼了。 后面,即便是士颂拿下关中,只怕也得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 他司马懿,真就为曹魏赢得了战略缓冲的时间。 “楚王,给徐晃发消息吧,我们即刻发兵长安,灭杀司马懿,给郝昭报仇!”军营之中,诸将也是群情激奋。 来关中这么长时间了,吃了司马懿不少亏,但都能让司马懿亏得更多。 只有这次,楚国这边算是吃了一个大亏。 “主公,不必前往长安。”徐庶却摇头否决了诸将的请战。 他倒不是不想报仇,而是这一刻,徐庶察觉到了异常。 “主公上次,故意以长安为鱼饵,钓司马懿进入长安,他却不去。现在他搬空了河南尹的守军,即便是让洛阳空虚,也要趁机夺下长安,太过反常了!” 徐庶这么一说,火气上头的士颂,当即醒悟过来。 司马懿也好,周不疑也好,他们的战略,就是拖着自己,让自己不能轻易安定关中。 既然如此,司马懿一定不会死守在长安。 “对,他一定以为,我会恼羞成怒,率领大军反扑长安。” “然后,他再留给我一个空空如也的长安空壳,让我扑空。他的部队,则再次转移,继续带着我在关中绕圈。” 徐庶拿出关中地图,当场铺开。 “主公请看,司马懿不守长安,又想要和我军周旋,就一定不会向北渡过黄河,返回河北。” “向西,再去右扶风,可以再次奇袭我西路军,但是即便是成功了又如何?” “他难道真敢南下攻阳平关,进入汉中吗?关中已经打成了烂战,他的补给,一定不够。” “他一定率领军队,再次折返,趁着我军调度,偷袭潼关。” “一来,可以堵住我军东去之路,二来,他自己也可以进退自如,有后退余地,三来,洛阳援兵,还能顺势返回河南尹,继续回去守住洛阳。” 徐庶说到这里,马良也忍不住说道:“渭南,司马懿的部队离开长安后,必定会在渭南驻军整休,探查我军动向。” “主公,可联系徐晃将军,率领侧戎军主力,和我军一起突袭渭南,消灭司马懿。” 马良的分析,士颂很认同,他的眼中,满是杀意。 “传令,全军即刻北上,先去蓝田。而后让霍峻、鲍隆率领辅兵将士,打上我的旗帜,做出向长安靠近的样子。” “其余诸将,和我一起立刻转向,直插渭南。这次,一定要让司马老贼,死。” 这次,士颂没有继续坚持让受伤的霍峻和鲍隆回荆州养伤了,他甚至动了从荆州继续调兵的心思。 吴懿的部队,陆逊的部队,可都还没有动呢。 司马懿敢调洛阳的兵,他也敢把自己后方的部队调过去。 也就是这次突袭,时间紧迫,有些来不及。 若是这次突袭不成,士颂肯定要从荆州继续调兵了。“仗着兵多将广,我就是压,也要把你司马懿压死在关中。” 渭南,曹军军营内。 “大都督,真就放弃长安了吗?”杜挚这次,带着他在长安城内招募到的“义士”千余人,跟着司马懿的军队,向东前往潼关。 “现在我们和士颂之间,不需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 司马懿捻须轻笑,回头看向长安方向。 “我若是所料不错,士颂恼羞成怒,一定会调集重兵,围攻长安。这长安,就是我丢给他的鱼饵。哈哈哈。” “可笑士颂,上次还想要用长安当鱼饵来钓我,这次便是我用长安当鱼饵来钓他。当他拿下长安后,发现又是一座空城,而我大军已经再克潼关,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又会如何?” 军营之中的曹军将领,听到这话,也都面带笑容,颇具喜色。 “大都督神机妙算,把那士颂玩弄于鼓掌之间,前后破楚军已近十万人马。我大魏国有大都督这般大才,何愁不能退楚军,何愁不能报赤壁之恨。” 张虎也算是武将之中,读过些书的人,送上的马屁,说得也很顺当。 “就是,就是,有大都督带着我们,杀楚狗,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王双大大咧咧,在那里拍手叫好。 只有荀缉,看着钟繇,微微摇头,轻声叹息道:“可惜了仓慈,不愿和我们一同离开。” 说到这里,钟繇也颇为无奈。 他说道:“仓慈其人,性格执拗,把百姓看得太重。死活要留在长安,继续当他的长安令,我们又能如何?” “况且他已经背叛了士颂一次,还逼死了楚将郝昭,是决计不会被士颂所容了。” “他不愿放弃长安,决心留在长安死守,既可以帮助我们拖延时间,也可以全他殉城护民之决心,也算是忠义两全了。” 倒是杜挚,对自己的老搭档颇为了解,听完钟繇的话,却笑着说道。 “我觉得仓慈,多半是想要用他自己的一条命,换士颂放过长安百姓。” “哼,他也不想想,士颂贼子,在赤壁之后,性情大变,北上以来,不论是在荆北,还是在关中,对于世家门阀,故旧叛臣,何曾手软过?” “他还妄想组织城内富商百姓,一起向北逃离,还求大都督,调派水军,去往大江之上接应他们。也不知道,以他们的速度,能不能赶在楚军拿下长安前,跑到黄河边吧。” 看到诸文武心情不错,司马懿给他四弟司马馗吩咐道:“季达,你且去安排膳食,我们还需在此地隐蔽一二,等到潼关守军消息传来,我们再迅速转移。” 上次埋伏士颂,司马馗的粮草军营被沙摩柯攻破,他在司马家的死士护卫下,好不容易逃得一条命。 和司马懿大军汇合后,就继续留在军中,负责后勤。 也算是司马懿给自家兄弟的照顾吧,让他不用跑到一线带着部队临阵厮杀。 很快,中军大营中,一桌简陋的“晚宴”就准备好了。 司马懿和钟繇在主座,其余文武,列席左右。 虽然没有酒水,但好在食物丰富,毕竟长安城内的积蓄,他们还是带上了不少。 “也不知道陛下在黄河,和那刘备的对峙情况如何了。”钟繇说着,故意看向司马懿,意思就是他想要听听司马懿的看法。 司马懿不紧不慢地扒了几口饭,才轻哼一声,回答道:“谁能想到,那卧龙诸葛亮,如此了得。借着赤壁东风,硬是帮刘备拿下了中原,真真是旷世奇才呀。” “不过季汉这边,问题不少,如今看似花团锦簇,但内里终究是无根之木。” “那刘备率领大军,陈列黄河,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没有数年时间,刘备不可能真正掌握中原。” “数年之后,我曹魏大军,自然也已恢复元气。” 谈到了这里,钟繇脸色有些尴尬,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唉,我就怕这次带着洛阳驻军来关中,那刘备会趁机攻取洛阳。” 司马懿对此,不屑一顾,大笑道:“哈哈,放心吧。且不说陛下带着夏侯渊,孟达他们就在黄河边盯着。那季汉军队更不知道洛阳虚实。就是再退一步,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那虎牢关上,不也有大军把守,只要不出关迎战,这么点时间,季汉那边难道还会法术,能带着军队飞过虎牢关,直接占据洛阳不成?” “只怕,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军就已经回到洛阳了。” 第648章 谋破司马(下) “也是,我军迅捷如风,料来季汉那边,也不可能知晓。” 钟繇说完,以茶代酒,就准备敬司马懿一杯。 只是此刻,他杯中的茶水,却抖动起来,不停的有茶水洒出,散落在地上。 环视周围,军营中的桌椅,菜肴餐具,又有什么,没在抖动呢? “这是?”钟繇的手也抖动起来。 “骑兵突袭,是楚军的骑兵?”曹泰立刻跳起来,抽出了佩剑。 司马懿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此刻的他,宽大的深色文士长袍下,身子也在不停的抖动,只是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楚军骑兵带来的共震效果,还是他因为恐惧,身体发生的反应。 “诸将听令,立刻集中人马,先去抵御来敌。” “荀缉,董胄,你二人率领轻骑,即刻向北,立即通知水军,不许搭载任何百姓,所有船只,等待接应我军。” “各部人马,听我号令,待稳住阵脚之后,交替掩护,依次向北退去。” 其实楚军的骑兵,一直都是弱项。 士颂在交州,还专门用耐力见长的滇马,弄过连环马骑兵。 只不过在遇到过曹魏这边的虎豹骑后,士颂也算是认识到自己从前的举动,多么的幼稚。 这么些年,士颂这边也从西凉买到过一些好马。 虽然不多,但组建一两支像样的骑兵部队,还是可以的。 此刻,徐晃侧荣军麾下,前军校尉陈到,便率领三千楚国骑兵,率先冲进曹营。 他的身后,徐晃率领张泉、文休、马忠、朱灵诸将,在曹军东面,一字排开,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自东向西,要将曹军套进去。 而他们的南面,则是周泰,鄂焕,吕玲绮率领的五千颂卫营为中军。唐瞬代替霍峻临时统帅的长林军为策应,正面压过来的楚军精锐。 这一刻,士颂倒是没有亲自上阵。 但为了能一击必杀,他把手上拿得出来的精锐,基本都投入了战场。 此刻,正是太阳落山,将黑未黑之时。 他的身边,只有周泰之子,楚国符节令周邵,带着一批年轻的颂卫营后备军,护卫在他身边。 本来他也想要亲自杀进去的,但想想自己的武艺,别到时候被司马懿身边的死士抓住机会给翻盘,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还是决定,自己就和一众谋士,在后面压阵就好。 曹军西面,则是黄忠为首,带着他的定武军人马和泠苞的雄武军人马,合兵一处。 这次,黄忠背对斜阳,曹军这边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但他那举起的赤血长刀,如此显眼,曹军之中,又有谁敢大意。 这次,士颂为了完成快速突袭,调集的部队都是楚军麾下主力战兵。 这次,楚军突袭,其实和司马懿埋伏突袭士颂那次有些类似,都是集中自己麾下主力,趁着对方不备,发动奇袭。 但,也有不同。 士颂的楚军主力,即便是没有做好准备,依旧能依靠军队素质,部队规模,军心士气,硬生生地扛下来。 眼前的曹军“主力”,在士颂眼中,本来就是曹军后来临时征募的部队,即便是有训练,和自己的部队比起来,战斗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次突袭,他要将眼前的曹军,斩尽杀绝。 “谁都不许退!现在若是丢了军营,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张虎已经来不及组织士兵骑上战马,他只能组织周围的人,在第一时间到军营边上防守。 虽然曹军的这个军营十分简陋,并没有做好防备,但陈到的骑兵,也没有直接冲杀进来。 “放!” 一阵骑弩射击,让营内曹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守军,倒下一片。 “锋矢阵!” 靠着军械优势,打开了局面后,陈到也是抓住机会,立刻变阵,亲自为锋锐,犹如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入曹军军营。 第一批拦在他面前的敌人,是这队曹军中剩余的三个低阶军官,恰好就是三个伍长。 三人虽然都被射中,但并未一击毙命。 相反,身上中箭之后,在鲜血和伤势的刺激下,这三人的血性也被激发。 “今天老子就是死,也要把宰杀几条楚狗!” 当头一个,举起手中朴刀,对着陈到便砍,而且似乎是准备用自己的命来阻拦陈到的战马。 只是陈到长枪出手,人借马力,将当面的朴刀弹开,枪头顺势斜刺,只听噗呲一声,这曹军的喉咙,就被刺穿。 不等这人倒地,陈到长枪回摆,退到身边护住身体,挡住了第二人的袭击后,向上一挑,也收下此人性命。 最后一人,见陈到轻易间杀了二人,心中惶恐,但他也知道自己两条腿是跑不远的,心一横,就提刀砍向了陈到胯下战马的马腿。 结果陈到却忽然勒马,“吁~”的一声,抬起马腿,将这人踢翻在地,而后马踏其躯,将其活活踩死。 须臾之间,连杀三人。 陈到周围的亲卫和骑兵,也士气大振,纷纷呼喊杀敌。 “楚军之中,竟然也有如此骑将?”张虎看得愣神,刚刚陈到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来的武艺,他是自愧不如。 也就在此刻,他的身后,张辽之兄张汛,带着临时凑起的一队并州狼骑,冲了出来。 能挡住骑兵的部队,同样也只能是骑兵了。 “伯父当心,敌将棘手。” 即便是心中忌惮,但眼见张汛已经和陈到交手,张虎也带着人冲了上去,叔侄二人,联手对敌,勉强拦住陈到片刻。 只是他们能拦住陈到,却拦不住陈到身后的徐晃,还有他的侧戎军主力。 徐晃的萱花斧冲入曹营之中,就没有遇到一合之敌。 斧头这种重兵器,再加上战马冲击带来的力量,普通人哪里挡得住。 曹军东面的抵抗,须臾之间,土崩瓦解。 在他们这边崩溃之前,曹军南面,崩溃的更快。 面对颂卫营精锐的突袭,正面组织抵抗的夏侯廉,还有最早在卢氏城防守的胡昭、胡纂父子,又哪里能抵抗得住。 只是胡昭这个老者,也算是鹤发童颜,在众人之中,颇为显眼。 杀入曹军之中的吕玲绮,看到之后,觉得这人能出现在战阵之中,身份定然不简单。 “白胡子老头,服饰讲究,绝对是大功一件。” 吕玲绮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翠银蝴蝶甲,在一众玄甲黑袍的颂卫营中,同样显眼突兀。 “老头儿,还不速速受降!” 胡昭听到吕玲绮的劝降,也是颇感意外。这楚军突袭,怎么迎面派出一员女将。 “父亲,此女必是那三姓家奴吕布之女,给士颂做小妾的那个。” 听到儿子的介绍,胡昭自然也想起眼前这女将是谁。 但他心中,更多的却是埋怨。 这种时候了,你喊什么三姓家奴,这不是找死吗? 刚刚吕玲绮喊自己投降,自己若是顺势降了,以她的身份,生擒的俘虏,士颂说不定就给些面子,饶过自己父子二人性命。 听到“三姓家奴”这个词,吕玲绮脸色一黑,挥动自己的双戟,便冲杀过去。 胡纂却似乎并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他也提刀迎战,嘴巴里依旧不干净。 “一个女子,也敢上阵找死,士颂这个废物,居然躲到女人身后,让他出来,和我一战啊!” 女性的力气,虽然天生比男性力量小一些。 但你能说,后世那些参加奥运会的女运动员,尤其是武术散打拳击类的女运动员,还不如一个普通男子吗? 吕玲绮本就武艺不弱,这些年在颂卫营内也多有训练。 这一次,她大怒之下,和胡纂交手,左手短戟压住对方长刀,右手短戟横扫。 胡纂的人头,当即便被斩落。 “儿啊!”胡昭眼见儿子丧命,悲痛欲绝。 只是吕玲绮的脾气上来,可不会在意你们之间的父子感情,既然当面羞辱我父,我自然杀你全家。 战马未停,继续冲锋的她,顺手一劈,就送他们父子下去团圆了。 曹军军营南面的抵抗,也在此刻,被楚军冲散。 “不愧是那位的女儿。” 周泰本就跟在吕玲绮不远处,他是个细心之人,若是战局艰难,他自然冲向曹军抵抗激烈所在。 但现在一切顺利,他自然把冲杀敌军,斩获功劳的事情丢给了鄂焕。他自己看似在击杀落单曹兵,其实则是暗中护着吕玲绮。 上次被突袭时,吕玲绮就想要出战,被士颂拦住,现在全军反击,士颂也不好再拦住这位女将军。 不过让周泰暗中照顾一二,还是可以的。 “钟大人已经撤离了吗?” 曹军中军处,司马懿眼见周围的部队一个个溃散,明白这次,曹军算是完了。 此刻,已经不需要他去指挥撤退了,他现在选择断后留下,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这批曹军,除了两万战兵外,剩余部队,都是别人钟繇的人。 危机时候,中军护卫,自然选择先保护钟繇撤退,让他司马懿留下指挥断后。 为此,钟繇还把王双,曹泰等人,也都带在身边,一路向北疾驰,就是为了抢先登上在黄河边接应的曹军水师。 “已经撤了好久,二哥,我们也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司马馗急得跺脚,没有想到兄长的谋算,被楚军看破也就算了,楚军这边,还玩了一手反奇袭。 “诸位将军如何?”司马懿依旧没有动,他知道这次带来的不少将领,都是曹魏未来的中坚力量,即便是大军被消灭,这些人,还是得带回去的。 “张家叔侄那边,并州狼骑的旗号还在,不过好像也已经溃退了。” “正面胡家父子的旗号已经不见了,夏侯廉,夏侯楙二人的旗号还在,但派去联络的人,发现他们已经不在旗帜下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名司马死士,忽然闯进军营,向司马懿二人禀告了最新的情况。 “报,二位大人,东面任先,任览二将,已被黄忠斩杀,那黄忠已经快杀过来了。” 听到黄忠的名字,司马懿浑身一颤,他是知道士颂派出黄忠“斩首”自己的。 现在黄忠向这边冲来,说不定就是要继续完成这个任务。 不能再等了,司马懿还是做出了决定。 “走,我们也向北去。” 司马懿带着自己兄弟,在最后百余名司马死士的保护下,也向北开始撤退。 路上,正好遇到了同样狼狈不堪的夏侯楙和杜挚。 此刻,他们正在被一楚军青年将领追杀。 那人手持长刀,黑甲红袍,威风凛凛,和他交手的曹军,不死即伤。 他的身后,沿路都是曹军将士的残破躯体。让握着青釭剑的夏侯楙,都不敢回忆方才的情形。 他和夏侯廉本来还想要聚拢一批亲卫精锐,好保护自己二人突围逃走。 结果楚军之中,这青年将领骤然杀出,带着十多人就冲向了他聚集起来的亲卫。 当时夏侯楙还觉得这楚将就是找死,楚军虽然占优,但他带着这么点人,孤军深入,杀到自己这边兵马集合处,还是托大了吧。 结果,这人宛如天神下凡,先是一刀,把迎战的曹军都尉,拦腰斩断。 第二刀,砍在一步兵举起的盾牌上,那步兵虽然没有死,也被这力量击飞出去,倒地之后,就没有起来了。 接着这人,好似借着盾牌挡住之后的那一点点反弹的力量,顺势劈斩,速度奇快,两个想要偷袭的曹军,就这样被一刀带走。 “死!”这人一声暴喝,带着他杀人如麻的威势,本来还聚集在一起的曹军,立刻就四散开来,各自逃命。 这种时候,没有人愿意去触这种高手的霉头。 只有夏侯楙,偷偷张弓搭箭,对着这人放出暗箭。 结果,这人单手将长刀托在身后,身体侧身,避开这箭不说,他还伸手一抓,直接将这飞箭接住了。 “这是何人,如此骁勇?”夏侯廉也看得呆住了。 杜挚倒是认识,毕竟也算是在楚军中混过一段日子。他向二人介绍道:“这人名叫唐瞬,字伯勇,荆南猛将,号称小黄忠。” “他就是唐瞬?那他岂不是也很擅长箭术?”夏侯廉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眼前的杜挚和夏侯楙吃惊的表情。 他当即明白,只怕是那唐瞬,反手将那暗箭射回。 只是唐瞬射杀的目标,不是夏侯楙,而是看起来更加稳重成熟的夏侯廉。 夏侯廉想要躲避,但是唐瞬的这箭,似乎已经对他的反应,做出了预判。 箭矢所指的方向,正是他躲避的方向。 说白,唐瞬射了个提前量。 这一箭,射穿了夏侯廉的胸口。 夏侯楙侧目看去,在夕阳的映照下,唐瞬的盔甲,半明半暗。只有盔缨下,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好似一根钢针,深深扎入了他的骨髓。 夏侯廉的胸口被射穿,眼见自己活不成了,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把他们夏侯家守护的青釭剑,递给了夏侯楙。 此刻,他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但他眼神中的意思,夏侯楙明白。 “我会守护好这边剑的,夏侯家护剑,剑护夏侯家。” 听到这话的夏侯廉,就此闭眼。 之后,夏侯楙和杜挚就在亲卫的护卫下,狼狈逃窜,若非有忠心的护卫,一个个顶上去送死,他们只怕都不可能撑到和司马懿汇合。 第649章 木龙过河 “快走,快走。” “后面那人,是楚军猛将唐瞬。” 司马懿听到这名字,心中叫苦不迭,刚刚被黄忠逼得逃出中军,还没有跑多远呢,就遇到了另一个“小黄忠”。 但这种猛将,他又不能不管,否则自己怎么可能跑得掉呢。 于是,两百司马死士,为他拦住了唐瞬。 唐瞬也不是莽夫,和自己交手过的司马死士,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此刻,有这群蒙面白袍的疯子将他拦住,他多半是难以再继续追杀曹军大将了。 他没有想要带着自己身边几十人,去和两百司马死士硬碰硬,而是在射杀数人之后,引着这群疯子追杀,回到楚军军团战阵。 而后,再将这些司马死士,悉数斩杀。 司马懿一群人,还没有逃出几步,侧后方却又杀出一队人马,领头之人,赫然便是乐进。 “文谦将军。”司马懿本来还想靠着嘴皮子,为自己求得一条生机。 但乐进身边的乐綝,却不等他父亲回话,便高喊一声,杀向夏侯楙。 他还记得夏侯楙放下的狠话,那就是回到北方之后,要对他家被抓起的表妹如何如何。 既然如此,乐进也不再多言,跟着就杀了过去。 “兄长,他们想要杀的人是夏侯楙。”司马馗也是鸡贼,看出情况不对,立刻小声提醒。 司马懿自然也看得出来,他让司马馗不要多说话,只是高举自家司马的旗帜,就这样且战且退,从乱军中逃了出来。 至于被围住的夏侯楙和杜挚,那就不是他司马懿可以管的了。 正在庆幸自己逃得性命。 身后,却又响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切莫走了司马懿!” 司马馗回头一看,瞳孔微缩,那一面赤红的“黄”字大旗下,威风凛凛的老将,不是黄忠,还是何人。 司马懿叹息道:“这黄忠多半是领了士颂军令,非要杀我回去领功啊。” 他倒是冤枉了士颂。 上次危机关头,士颂的确给黄忠布置了“斩首”任务。 但是这次,他并没有特别嘱咐黄忠,来杀他司马懿。 在士颂看来,这次突袭十拿九稳,曹军大败之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那时候,他司马懿也是必死无疑。 但是黄忠心里,却一直记着这事,上一次突袭,他是不认得司马懿,对着司马懿的将旗追杀,射死了穿着文臣服饰的贾逵。 后面围剿李典部队时,他就想要纠正错误,结果那支部队里面,也没有司马懿。 这一次,司马懿的旗帜,赫然在此,他当然不想要错过机会。 路上,他还遇到了上次被他放过的任先,任览兄弟二人。 他忽然觉得,上次是不是因为手软,放过了这些曹军小将,导致后面运气不好,没有能射杀司马懿。 所以这次,他在遇到任先,任览二将后,射死一将,斩杀一将,曹军西面的抵抗,瞬间就失去了指挥。 可惜他冲入曹军中军大营时,又是一个人去楼空的景象。 老将军执拗起来,那是咬死了,非要杀了司马懿,好让自己去缴令。 于是他也不去冲杀败兵,就带着自己的五百赤血营精锐,搜索司马懿。 还好,真就在这边,砍到了司马懿逃跑的旗帜,他立刻就追杀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司马馗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扯掉了司马懿的头冠,戴在自己头上,而后对身边的司马死士吩咐道:“此刻起,我就是二哥,你们速速给二哥换一套衣服。” “四弟,你这是做什么?”司马懿当然明白,自家弟弟是想要假扮自己,引开黄忠,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司马馗笑道:“大哥降了士颂,但士颂依旧把咱们家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我河内司马家,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人,便是二哥了。在魏国,二哥深得陛下信任,不论是对于魏国也好,还是对于我司马家也好,我都无足轻重。” “这天下,可以没有我司马馗,却不能没有二哥,没有你司马懿啊!” 他的话说完,司马懿也在一众死士的帮助下,换上了死士白袍,蒙上了面罩。 “四弟,保重,若是事有不谐,你便请降。搬出大哥名号来,求一条生路。士颂所忌之人,我料想不错,定然是我,你们兄弟,或许还有活路。” 司马馗点头称是,而后对周围的司马死士做出了吩咐。 “诸位,护住我司马懿,大旗跟着我走,若是黄忠老儿追杀上来,大家四散而走,掩护我二哥北逃。” 不得不说,他的安排还是很有作用的。 黄忠带着赤血营杀到时,就看见司马死士,护卫着一个文官,在“司马”的大旗下,向北撤退。 即便是大队人马因为他黄忠的冲击,而被迫四散逃命,依旧有十多个人,死死护住大旗下的那人。 这种情况下,黄忠可不会放过眼前的“功勋”。 “跟上。” 黄忠让麾下的十夫长分别去追击那些四散的敌军,他自己则依旧带着数百人,紧紧咬住前方的“大鱼”。 “站住,南阳黄忠在此,再不乖乖下马受擒,休怪我箭下无情。” 但听到黄忠最后通牒的司马馗,依旧没有停下,依旧在十多个司马死士的保护下,闷头逃跑。 黄忠心说,你是真不把我黄忠的箭术看在眼中啊。 略作思索后,他找准机会,对准司马馗,射人先射马! 这一箭,从两个司马死士的缝隙之中穿过,精准咬中司马馗战马侧腹。 那战马中箭吃痛,四蹄一软,将司马馗摔翻在地。 “保护司马大人。”周围的司马死士,立刻抽出武器,转身杀来,想要继续掩护司马馗。 黄忠耳尖,听到他们口中呼喊的话语,心里觉得稳了,这次一定能抓住了司马懿。 收起弓箭,他和带着赤血营,提刀迎战。 司马死士很狂,但赤血营不但狂,还有狂的底气。 十多个司马死士还没有冲上来,就被一阵弓弩覆盖,他们要么中箭硬扛,要么挥舞兵器,挡住来箭,直到黄忠杀到他们面前。 赤血刀下,一个个死士得偿所愿,把命献给了司马家。 等到赤血营围住司马馗时,对于死亡的恐惧,也终于让他战胜了理智。 已经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他,虽然无法站起,但依旧在地上求饶。 “不要杀我,我兄司马朗,也在楚王麾下任职,我愿投降。” 黄忠眉头一皱,心说不好。 “你是何人,你应该不是司马懿!” 司马馗大口喘气,解释道:“我是司马馗,司马家老四,司马懿是我二哥。” 黄忠鼻子一哼,心说自己又弄错了。 “你们这些世家权贵,生儿子跟下猪崽似的,一家子生这么多儿子。害得我又追杀错了人,你二哥司马懿何在?” “早就已经过了黄河了。”司马馗继续撒谎。 “黄老将军,我愿投降,还请让我面见楚王,我愿和大兄一样,为楚王效力,我河内司马家也愿投降。还请楚王高抬贵手,不要把我家放在那世家必杀名单之上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黄忠本来已经放下的刀,再次握紧。 “对了,你们家上了必杀不赦的名单。你那兄长司马朗,也已经被你家除名,他自己也说了,以后和你们河内司马家再无关系。” “老将军何意?”司马馗好不容易坐起来,但此刻,他也意识到了危险。 “必杀名单之上的人,主公只用见到人头即可。” 黄忠说完,手起刀落,将司马馗人头斩下。 其实他也可以把司马馗生擒活捉,交给士颂去处理,虽然结果,多半也是被士颂杀掉。 但现在,他黄忠心里不畅快。 追杀了司马懿好几次了,但就是没有能杀成,眼前这个司马懿的四弟,刚好让他泄愤。 再说司马懿那边,假扮司马死士逃命,好不容易甩掉追兵,他是一刻都不敢停歇,就这样马不停蹄,终于跑到了黄河边上。 眼前,大河滔滔,山川苍茫。 太阳,仅剩的最后一丝余光,照耀着远行不久的一艘孤帆。 曹军在黄河上运输部队的船只,目前是由蒯良负责。 他们这些士楚叛臣,在曹魏本来备受冷眼。 但随着赤壁惨败,士颂又对过去的叛臣斩尽杀绝。 他们在曹魏内部,反而得到了被启用的机会。 原因也很简单,对于曹丕来说,他们这些人丢出来,用来和士颂对抗,不用担心这些人会临阵叛变的。 不仅仅是他们的家小都在邺城,他们自己和士颂之间,就有无法调和的矛盾。 家族原本在黄河南面的,家中亲眷被士颂灭族不说,连祖坟都被士颂给挖了,先祖骨骸,被士颂挫骨扬灰。 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还能继续去和士颂勾结。 蒯良本来收到消息,带着船队南来接收一批长安逃出来的富商。 但他等到的,却是钟繇王双等人,还有曹军再次大败的消息。 说起来,关中这一战,他本就反对。 现在打来打去,看似热闹,但仔细算下来,其实还是曹魏这边吃亏不少。 是的,这一战打下来,士颂短期内,确实没有继续北上渡河的能力了。 但曹魏这边呢,关中的那点底子,也就没有了。 在他看来,还不如撤回河北,集中力量。 但这话,他这种没有决策权的降臣,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他在这里等了许久,先是董胄,荀缉,后来又有曹泰、张虎,张汛依次到来。 最后,在他正纠结,要不要离开时,夏侯楙孤身一人,单人独骑跑来,哭着说后面不会再有人逃出来了。 “司马督都,还未到来啊。”蒯良见其他人都不说话,还是低声询问了一下。 夏侯楙低头叹息道:“我亲眼见到黄忠追上了司马督都的将旗,还听到那边司马死士高喊保护司马大人,唉。” 钟繇听到这里,也吩咐道:“既如此,便开船吧。” 只是他们的船,刚刚走到黄河中央,一身司马死士打扮的司马懿,也堪堪赶到。 “等等我,我乃司隶军团副督都司马懿,快快回船来接我!”司马懿拉开面罩,高声呼喊。 但远行的船上,却没有人听得清楚他在呼喊什么。 在蒯良看来,不过是一个掉队的司马家死士,仅此而已。 为了这人调转船头,根本不可能。 他让水手去打手势,让那人沿河向西北逃去,不要再追着他们的船了。 但是那人,却非要沿着黄河,追赶他们的船只。 最后,更是抱起在路上捡起的一根木头,就此跳入奔流不息的黄河,借着那个木头的浮力,向着这船只游来。 在黄河浪涛中,随波逐流的司马懿,内心苦闷。 但是他不得不跳入黄河。 他知道士颂看自己不顺眼,虽然不晓得原因是什么,但他明白,自己若是被楚军抓住了,自己的下场,一定十分的悲惨。 与其被楚军抓住,还不如自己跳河来得好。 更何况,他司马懿还不想死,他还想要好好活下去,他还想要在这乱世,建立一份自己的功勋。 这次关中交战,他虽然败了。但是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他带着南下的五万军队,再加上关中那些临时征招和拉的壮丁,不也是给了士颂不小的打击吗? 破甘宁李严,突袭士颂,反攻长安,奇破卢城。 一桩桩,一件件,他也算是和士颂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最终失败,但士颂这边,有着楚国多年的积累,不过是士颂麾下的军队,训练更加精良罢了。 士颂的谋略,和自己也不相上下,双方互相算计,各有千秋。 自己有和士颂交手的经验,不论是失败的经验,还是胜利的经验,都有。 回到河北后,若是能有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给自己指挥,他是有信心击败士颂的。 而且,他若是死了,河内司马家就真的完了。 他那两个年幼的儿子,士颂那边也绝对不会放过。 “我不能死!”被一个浪花打入水中的司马懿,咬牙坚持着,死死拽着那根木头,双腿发力,向着曹魏的战船游过去。 “我要保住司马家。” “我要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我还要报仇!要让士颂付出代价。” 就这样,靠着坚强的意志,司马懿终于靠近了这艘运输船,也终于让船上的人发现,在黄河中,抱着木头过河的人,居然就是他司马懿。 在司马懿昏迷前,他终于是被捞上了船。 至于他和钟繇的六万军队,能上到这艘船上,安然渡河的人,不到百人。 第650章 王祥所请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诗经·小雅》 残阳已落,北风萧瑟。 喧嚣的战场,逐渐安静下来,杂草上的血迹,还有那些残破的兵器,无人在意。 就和那些殒命于此的征夫和士兵一样,被乱世的巨轮碾压,化为尘埃。 伤兵和俘虏的清理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一次,士颂终于完成了他反过来,突袭司马懿部队的算计。虽然晚了一些,但战果同样丰富。 司马懿木龙渡河,赶上了先前逃走的钟繇等人。 但楚军的这次突袭,当场击杀曹军超过两万,更有同样数字的曹军被俘。 司马馗、夏侯廉、任先,任览等曹军将领尸体也都找到,枭首后,会挂在长安城门一段时间。 至于逃散的,士颂觉得也不是问题,潼关以西,曹军再无翻盘之机,这些人被抓捕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等自己在黄河南岸和西面沿岸,建立军事据点,曹军就再难偷偷进入关中。 后续在黄河上建立起水军,哼哼,那时候,攻守易形。 倒是乐进,又给自己抓回来一个有意思的人。 投降自己,而后又叛投司马懿,还和司马懿里应外合,献了长安城的杜挚。 当时乐进父子围攻他们时,夏侯楙仗着青釭剑锋锐,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逃走。 这个杜挚,却当场跪在地上乞降。 “一个懦弱废物,何必带到我的面前,暂且收押,等我大军回到长安,我当亲手斩杀,以祭奠郝昭将军。” 士颂说完,也懒得去看瘫软在地的杜挚,调转的卢马,便向南而去。 他给马良说道:“这些曹军俘虏,先做军奴,修建武关到长安的驰道,而后再修长安到陈仓的驰道,修完之后,再去修陈仓到汧县的驰道。总之,关中各地的驰道都由他们去修,直到他们累死为止。” 说这些话的时候,士颂面无表情,好似一个冷血的屠夫,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决定了这些曹军战俘的人生。 其实这次在关中,士颂前后损失的人手不少,这些人里面,底子不错的人也有,但士颂此刻,就是不想接纳这些人。 不为别的,这些人可都是破长安后,击杀郝昭和他留在那里的四万楚军的人。 在突袭司马懿的路上,他就得到消息,长安城陷落后,其实还有不少楚军被俘虏的。 只是司马懿为了方便,为了赶时间,为了方便他“藏军”。 直接把那些人都杀了。 士颂都恨不得把这些俘虏也都杀了,堆起京观。只是转念一想,这么一刀杀了,太便宜这些人了,士颂要让这些人当一辈子军奴,活活累死这些人。 几日后,士颂的大军回到了长安。 霍峻和鲍隆,早就已经用辅兵,完成了对长安的包围。 这一次,长安城城楼上,愿意跟着仓慈守城的人,依旧也只有少数百姓。 就连原来长安城内的富户,也早就跟着司马懿跑了,只是现在,他们要么被楚军,在追杀曹溃兵部队时,顺手灭了。 要么,躲避战场的他们,将会遇到狼狈逃离战场的曹军溃兵。 总之,还不如继续留在长安城内,躲在仓慈的庇护之下。 “孝仁,楚军围而不攻,而且还是一支偏师,多半是看破了司马督都的计谋了。” 站在仓慈身边这人,年纪三十多岁,穿戴整齐,服饰干净,浓眉大眼,山羊胡须。 这人,便是本可以不滩这一趟浑水,但最终还是决定站出来帮助仓慈的王祥。 不为别的,是他真的佩服仓慈,觉得仓慈真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汉末大乱,他王祥跟着家人隐居多年,躲避战乱,曹操大军南征,他也为了避开南方混乱,才来到长安。 结果,他还是避不开。 这混乱的天下,又怎么可能真有世外桃源。 仓慈苦涩一笑,说道:“士颂早有才名,又征战多年,经验丰富。即便是前番吃了一两次亏,这次也该醒悟过来了,司马督都,还是托大了。” 说罢,他对着王祥拱手道:“这次麻烦休徵了,以休徵之名声,去为长安百姓求情,想来士颂定然是会答应的。” 王祥摇头道:“那《武陵传语》上说,士颂杀曹操时,曾怒吼过,难道就你曹操会屠城,我士颂一样会屠!” “而后,在襄阳,在宛城,虽然没有屠城,但也杀得人头滚滚。” “这次我们长安城,降而复叛,还让四万楚军被杀,就靠你偷偷藏起来的那个郝昭,真能让士颂不屠城吗?” 仓慈闭上眼睛,说道:“我留在长安不走,不是为了给司马懿他们拖延时间的。” “长安百姓信任于我,我又岂能辜负他们,一走了之。” 当时司马懿本想带仓慈走,却被仓慈拒绝。 仓慈给出的理由是,自己在长安城内颇有人望,若是司马懿的计谋顺利,士颂真的率领大军来反扑长安,他可以在长安,帮助司马懿多拖延几天。 只是他心里清楚,不论士颂是否再次被司马懿算计中,士颂大军到来之时,就是他请降之时,大不了通过来回谈判,帮司马懿争取几天时间。 现在看来,司马懿的谋划,多半是被士颂看破了。 那他仓慈,更可以心无负担,直接投降了。 “你可以告诉士颂,只要他不屠城,我仓慈,不但放还郝昭,还任由他士颂虐杀泄愤。” 王祥连连摆手,说道:“不至于,不至于。士颂此人,早年间,也颇有仁德之名。对其治下百姓,更是善待,他的新法,你不是也很推崇吗?” 仓慈苦笑一声,说道:“你也知道,他是善待自己治下的百姓,我和长安城,可是叛徒啊,他对叛徒,何其残忍,你又怎么不知。” “我最担心,士颂可以免长安百姓之罪,却要杀我,而长安百姓知道我被他所杀,而又起暴乱,若是如此,我死不足惜。” “若他要杀我,还请告诉他,求他隐诛。” 看到士颂率领楚国主力大军到来,又拿出了曹军诸将的首级,而空虚的长安城,自然再次请降。 “又投降?”士颂在军营内听到消息后,脸上轻蔑笑着。 “直接把来使砍了,把首级丢到长安城下。” 士颂身上的暴虐气息,也随着他来到长安,越发的明显。 “慢,此人不能杀。”负责情报的伊籍,立刻站了出来。 士颂轻哼一声,笑道:“你可别说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种鬼话。我的使者就被杀过。” 说起这事,士颂忽然想起被自己抓到的那个卫家子弟,还顺便问了两句。 “对了,上次抓到的那个卫珍呢?不会跑了吧。” 马良回禀道:“那卫珍身上有伤,当时并未留在长安城内,而是和伤兵一起南下了。” 伊籍等马良说完,才上前一步,说道:“来的使者,可是王祥,侍母至孝,天下闻名,这人楚王杀不得啊。” 士颂此刻,依旧不觉得王祥有什么特殊的。“大汉四百年来,举孝廉的人多了去了,这个王祥又有什么不一样。” 伊籍这才确认,自家主公对于这些名士的事迹,是真的一点都不兴趣。 他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士颂。 “王祥也算是官宦子弟,但其生母早逝,由继母朱氏抚养。但这个继母对他并不好,还破坏他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但不论如何,也算是将他养大了。” “而他明知道继母对自己不好,但也依旧恭敬侍奉。有一年冬天,继母朱氏想要喝鲜鱼汤,他便不顾三九天寒,脱了衣服,化开湖上冰块,而后捕得鲤鱼,回去给朱氏熬汤。” “此事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王祥也因此赢得孝子美名。” 伊籍说到这里,士颂当然明白,这个使者杀不得。 搞了半天,这个王祥,是中华二十四孝中,“卧冰求鲤”的原型主人翁。 这种人,还真杀不得。 你总不能看着以后的历史上,说起天下至孝的人物里面,有个人是因为当使者,就被你砍了。 这种留在历史书上的污点,可大可小,但对于孝道认可至极的中华文化。 对于你的评价,可就不会那么友好了。 既然如此,士颂自然让步。“让他进来吧,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拜见楚王。”王祥规规矩矩,大礼参拜。 士颂挤兑道:“长安城又准备投降了?上次投降之时,为何不见王大孝子前来见我啊?” “惭愧。” 王祥回答道:“前番楚王入城,秋毫无犯,善待百姓,我等庶民,敬仰万分。只是也不敢轻易拜见,以免耽误楚王战事。” “哼,说得好听。这次是知道,你们降而复叛,怕我报复,特地来求饶来了?” “司马懿钟繇,领兵来犯之时,仓慈大人也是组织城内百姓,为郝昭大人提供支持,后来杜挚暗中捣鬼,才让长安城陷落,仓慈大人无奈,为避免曹军屠城,不得不再次归顺,还请楚王明察。” 士颂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么今日,是不是也是为了避免长安百姓,被我楚军屠戮,仓慈也才不得不再次向我投降?” “以后,曹军再来,他仓慈,又会再次投降过去,是也不是?” “你轻飘飘的一句,不得不降,那我留在长安的郝昭将军,还有那四万将士的性命,又算什么!” 听到士颂这一声怒吼,王祥立刻跪倒在地:“楚王容禀,郝昭将军尚在城内,长安城破之时,仓慈大人将郝昭将军藏于府内,骗过了司马懿。” “还请楚王看在仓慈大人保住郝昭将军的份上,饶仓慈大人一次吧。” 军营之中的气氛,随着他曝出的消息,瞬间变得安静。 第651章 关中事定 “去把杜挚提过来!” 士颂听到郝昭没有死,当然也很激动。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更何况还是郝昭这样少有的,可以独当一面的守将。 这次让他守长安,说起来,也是士颂坑了郝昭。 长安城内,鱼龙混杂,他没有仔细辨别也就算了,还特地留下个杜挚,算是给郝昭的防守,强行上了难度。 现在,他要确定的一点,那就是仓慈当时到底是被迫投降,还是和杜挚一样,主动和司马懿通风报信,暗中勾结。 很快,披头散发,两眼空洞的杜挚就被人拖了上来。 “杜挚,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看你能否把握住。”士颂说着,伸出左手,示意王祥不要说话。 他继续说道:“当时你勾结司马懿,出卖郝昭,是如何谋划的。如今这长安城内,你还能和谁取得联系,让他为我所用,成为我军暗子,帮我打开长安城门。” 杜挚听到有活命的机会,立刻说道:“楚王,楚王,那长安令仓慈,迂腐仁义,只要楚王派我入城,我一定说服他来投降。” 士颂笑道:“不用,仓慈此人,我必杀之。” 见王祥想要出声,士颂立刻指着王祥说道:“你看到没有,这王祥就是城内心向楚国的百姓,派来和我联系之人。” “只是他们的人手有限,想要夺下城门,有些麻烦。若是你在城内有可以联系之人,可以说来,让王祥去暗中联络,一起举事。” “我不想落个杀俘的名声,我要堂堂正正攻入城中,而后杀仓慈,为郝昭报仇!” “听说当日,逼死郝昭的,就是这个仓慈,是也不是?” “你献个城门算什么,郝昭明明可以带着将士突围而出,不就是被仓慈给拦住了吗?” 杜挚听到这话,没有察觉到士颂是在套他的话。 他立刻回答道:“是的,当日我和司马督都,不,司马老贼取得联系后,先是买通负责食物供给的伙夫下毒,然后带着南街的商户一起动手,抢下的城门。” “那时候,仓慈见功劳都被我得了,他为了表明心迹,急急忙忙带着人去围堵郝昭将军,郝昭将军宁死不降,他又不是对手,就放火烧死了郝昭将军。” 把郝昭的死,都推到仓慈身上,杜挚觉得自己很聪明。 “至于城内,可以联系的商户,他们大多都已经在曹军离开时,也都离开了,这次想要引为内应,恐怕有些难度。” 士颂笑道:“无妨,你且写下名单,交给王祥,让他回城之后,把能联系上的,都联系上即可。” “好,好,好,我这就写。”待左右送上纸笔,杜挚立刻开始书写名单。 军帐内,一时间,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杜挚写完这份名单。 “楚王,我愿和王祥一起入城,劝说相熟之人起事,还请楚王让我戴罪立功。”杜挚把名单递上后,再次请求。 “不必,且下去好好休息,来人,给杜先生换身衣服,洗漱一番,再给他准备一些酒水食物,莫要慢待了。” “谢楚王,谢楚王。”杜挚还不知道,这是士颂给他安排的断头饭。 至于让他洗漱干净,只是士颂不想在杀他的时候,闻着臭味难受。 当然了,这人把内应名单写出来,免去了自己调查的功夫,也算是帮了个小忙,在他死前,好好招待一番,也算是自己,不欠他人情。 等他杜挚离开,王祥头上的冷汗,这才敢冒出来。 他开始还看不明白,但到了后面,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士颂在套话,在用杜挚这里的信息,去佐证自己的话。 现在看来,士颂已经可以确认,当时长安失守,内外勾结的人,就是杜挚牵头,仓慈这边,属于被迫无奈,不得不从。 见王祥很识趣地跪在地上,士颂板着脸,说道:“第一,郝昭你们必须好端端地,给我还回来!” “第二,你王祥这么大名头,后面就来我楚国为官,不许担任虚职,直接去襄阳,在我楚国中枢任职。” 士颂停顿片刻,安排道:“先担任我楚国的侍御史,帮我整理诸卿奏事,梳理弹劾非法之事。” 不论怎么说,作为二十四孝之一,王祥这个官当实了后,也是能成为楚国的一个标志人物的。 “第三点,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屠城,但刚刚杜挚所写名单上的那些人,还有他们的亲眷,若是还在长安城内,我必杀之,想来仓慈也不会拒绝。” “最后,仓慈二次投降,我看在他保住了郝昭的功劳上,可以不杀,但他也不能再留在长安了,直接去南疆都护府吧,去给邓方做个帮手,那些南疆蛮族,正好让他治理。” 士颂的这个安排,也算是歪打正着。 历史上的仓慈,治理敦煌期间,就得到当地百姓和西域各胡族的爱戴支持,在边疆地区维护治安稳定,也算是他的专长了。 王祥入城之后,说明清楚条件,仓慈自然同意,他当即就请出郝昭,带着百姓打开城门,迎接士颂入城。 见到士颂,郝昭嚎啕大哭,跪在地上请罪。“主公,郝昭有负主公信任,丢了长安。” “伯道,快快起来。”士颂连忙将其扶起。 长叹一声,说道:“此番长安陷落,非将军之过,是我错信奸佞在前,又中司马算计在后,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将军。” “主公折煞末将了,守城主将是我,未能提前查出奸细,哪里是主公之责,还请主公切莫自责。” 见君臣二人,互相揽责,还是马良上前来,劝住二人,还是先接手城池的好。 至此,关中安定。 士颂先是在城内祭奠了入关作战以来阵亡的将士。 而后在祭台上,亲手斩杀了被绑起来,还堵住了嘴巴的杜挚。 这人临死之前,不知道在哼些什么,不过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荆州这边,也再次派出辅兵,以及一批参加过科考,正等待任职的吏员前来,用来配合在关中推行新法。 西路军那边,李严也将留在汉中的部队,分批次调出,进入右扶风。 这次,他们要防备的目标,换成了西凉群雄。 只是士颂在长安,并未待几天。便从各支部队中,挑选出了一批主力,向东而去。 不论是士颂,还是徐庶马良。 都看到了一个机会,那就是潼关以东,曹魏在河南尹,在洛阳方向的空虚。 钟繇的部队,被司马懿带来了关中,折在了关中,那边现在正是空虚之时。 若不是士颂想要亲自来长安报仇,他早就带着部队杀过去了。 现在长安既定,关中既定,东出潼关,占据河南尹,把司隶在黄河以南的地盘,全部掌控,东扼虎牢关,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士颂刚好在长安城内,让各部人马简单整编,他依旧还是留下郝昭为长安太守,率军镇守长安。 所谓使功不如使过,士颂相信,吃过一次亏的郝昭,只会更加厉害。 想要从他手上拿下长安,只会更难。 而且郝昭在长安,向西可以支持李严和甘宁,防备西凉军。 向北可以扼守黄河,支持未来的水军军营。 向东可以增援潼关,守住楚国已经占据的关中地盘。 郝昭本想推却,但士颂鼓励他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依旧对他信任有加,郝昭感动之余,自然决心给士颂守好关中。 至于关中的政务事宜,士颂本来想要调郑度过来的,但想想这里也算是前线了,而且还未必稳妥,还是选了个有些军略之才的桓阶直接负责了。 毕竟所谓的关中,也不过两三个郡的地盘大小。 后面即便是自己出了潼关之后,若是顺利拿下弘农郡全郡,有拿下河南尹,地盘也不大。 桓阶也是故旧老臣了,这点地盘,他还是能搞定的。 尤其是这位桓阶多少有些军略,在这里还能对郝昭在军事上帮帮忙,作用应该会更大一些。 关中各项事务,自然是正常推进,士颂也带着自己选出来的部队出发了。 这次去占弘农郡和河南尹,士颂怎么看,都是去捡东西一样简单。 就像演义里常说的一句话:如探囊取物一般。 根据探子查到的消息,钟繇的部队离开后,洛阳那边,根本没有实力组建新的部队,还在眼巴巴地等着钟繇带着人回去。 唯一有点兵力的地方,也就是虎牢关上,还有万余人的部队死守。 这些人防备的对象,自然是季汉方向。 而季汉这边,刘备带着诸葛亮,张飞,于禁等人,就在黄河边上,挖掘战壕,整军备战,和黄河北岸的曹丕对峙。反正他们的旗号,都在那边。 在士颂看来,刘备那边的消息,应该还停留在自己和司马懿缠斗于关中之时。 此刻,正是自己出其不意,东出拿下洛阳的好机会。 这次出兵,他带的人马不多,除了五千颂卫营外,主要就是徐晃所部的人马为主。 然后不愿意休息的其余部队里面,他也各自抽调了数千人,算是没有冷落了各部将士们的请战之心。 只是各部人马的将官们,只要没有受伤的,大多也都跟着一起出来了。 事情的进展,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 出了潼关之后,一路上,在弘农郡内,各州县都是望风而降。 当年和弘农杨家关系不错的本地门阀,老老实实出来攀附和杨家的关系。这个说当年给杨梦茹送过长命锁,那个说当年给过杨梦茹压岁钱。 总之,这次楚王军队来到弘农,那就是回家了,他们宰牛杀羊,也要犒劳三军。 勉勉强强,让士颂也体验了一把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感觉。 至于这两年,趁着杨修南下后,霸占了杨家土地的门阀豪强,很识趣的向北逃走,他们逃去的方向,是目前名义上,还掌握在曹魏手中的新丰港。 此港在司隶的战略地位很是特别,左边是潼关,右边是函谷关,算是弘农郡内,连接东西二都的关键水运港口,也很适合用来组建水军。 只是在士颂看来,现在还是先继续向东,占据洛阳,才更为重要,至于北面这个港口,回头再拿,也只是顺手的事。 第652章 《得胜归》曲 函谷关。 中国历史,在这里留下过许多的故事和传说。 历史上,函谷关前后修过三次,汉朝时期,就在新安县附近不远处。 这个天堑之所在,西面扼据高原,东面临近深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 是长安和洛阳之间往来的交通要道。 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前面不远,便是函谷关了,方才探马来报,城关上未见兵马旗号。想来是我军来了弘农,关内那点曹军,早作鸟兽散了。” 士颂扬起马鞭,指着前方,向左右文武说道。 “说起函谷关,最为出名的,便是道家老祖。老子骑青牛,洋洋洒洒五千言,写下《道德经》,从此处过关,留下紫气东来的传说。” 他略作停顿,发出疑问。 “说起来,道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为何在我武陵书院,却没见多少道家子弟,他们不想把自家学说,发扬光大吗?” 徐庶苦笑一声,说道:“我当年,为了报仇,杀人之后,也扮作道士,游走四方。对于道家,也稍有体会。” 这话说完,周围的人,都看向了徐庶。 士颂心说对哦,记忆里,你见刘备时,好像就是一身道袍。 但也有疑惑,那你后来怎么不穿道袍了? 不等他问,徐庶自己就做出了解释,他说道。 “道家讲究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但这是让道家子弟,自己做好自己即可。只是近来,却被不少有心之人所利用。” 徐庶的意思,修道之人,关注的核心,只是自己,让自己符合道家的核心思想即可。 但道家的核心思想,却容易被不少坏人利用。 例如权臣想要掌握实权,架空皇帝,那就让皇帝去推崇道家,去“无为而治”。 若是野心家想要造反,那就鼓吹朝代更替,那是道法自然的历史规律,哄人投身其中。 “自灵帝以来,天下祸乱频出,最终起事的,不也是道家的张角吗?百姓生活艰难,唯有求得精神上的慰藉,道家思想便成为了他们的选择。” “但荆南之地,百姓安康,物资丰足。真正的道家弟子,自然修身养性,归隐大山,不问世事。而有心之人,想要假借道家之名,也难有百姓响应。” 说到这里,徐庶又看了一眼伊籍。 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士颂懂。 那就是在荆南,暗组网络,遍布各行各业,对于可能会聚集民众,弄出不安社会因素的这种组织,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士颂想想也是,三国时代的道士,惹的事还真不少。张角兄弟就不说了,那于吉,左慈,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就连道行差点的张鲁,都能够依靠五斗米道的力量,割据地方。 这道教的力量,还是得限制一二。 徐庶眼角余光,看到士颂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做出结论。 “故而在武陵书院,所谓的道家学派,若是真道家子弟,不过是把自家的经典着作,丢到书院,求个传承,至于结果如何,他们自己恐怕都不在乎。” “而那有心之人,若是想要借此谋求官职,还不如直接参加我楚国科举。反正在荆南,科举体系已经成熟。他们又何必假作道学之人。” 士颂点点头,说道:“罢了,后面还是给武陵书院传个消息吧,道家典籍,可增刊一些,让那些真心想要修道之人,能得到些许帮助吧。” 接着,他嘿嘿一笑,说道:“当然了,尽量还是要鼓励火居道士。毕竟这种道士,是可以结婚生子的,说不定他们的子孙后代里面,不愿继续当道士,愿意出来为国家效力,那也是很好的。哈哈。” 说着说着,队伍也就来到了函谷关前。 果然,这里如探马汇报的那样,城关上,未见守关军士,也没有任何旗号。 只有明媚的阳光,照耀在略显古旧的城楼上,显得安逸,祥和。 清风拂过,一只受惊的乌鸦,从箭楼飞起,发出“嘎嘎”的叫声。 它不敢向楚军飞来,也不敢向关内飞去,盘旋片刻,射向高空。 “不对劲。”老黄忠握紧了手上的赤血刀。 何止是他黄忠,楚军主力,在各将官的暗中嘱咐下,都察觉到了异样。 周泰和鄂焕,也都打马上前,靠近士颂。 其余颂卫营部队,也将徐庶等谋士,护在身后。 “呜!” 一声低沉的号角,突然在关内响起。 接着,关内便陆续有着军队的号角响应,兵马移动的声响,听起来,只怕不下十多万人。 但士颂这次带来的军队,不到五万。 “哗啦啦~” 函谷关上,出现了无数火红的大汉军旗。 这些军士,盔甲精良,战意十足。 早有准备的他们,现身之后,立刻将箭头对准了城下的楚军,做好了战斗准备。 领头一将,银甲白袍,浓眉?眼,?长?尺,威风凛凛,不是赵云,又是何人。 “奉诸葛丞相之令,出兵辅助大汉楚王,攻取司隶。” “函谷关以东,我已帮楚王,将魏军击溃,曹魏败兵,向北而去,楚王若是有意,可速速追击。” “我军,为大王演奏《得胜归》。” 赵云说完,城楼上,还真有一支乐队,就这么奏响了他赵云的专属背影音乐。 演义故事里,赤壁大战后,东吴和曹魏在荆州打生打死,最后被诸葛亮趁机占了荆州。 棋差一着的周瑜,心里气不过,一心想要夺走荆州。 结果他屡次算计,都被诸葛亮反制,好不容易花空心思,想出假途灭虢之计,结果又被诸葛亮识破。 当时他到南郡城下,本以为城池空虚,有机可乘。 结果赵云忽然带着人马出现在城楼上,出言讥讽一番后,也是演奏《得胜归》这个乐曲。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后世影视剧故意玩梗。赵云演奏的这首《得胜归》,正是他长坂坡七进七出时的背景音乐。 一般人听到这这个节奏,都可以跟着哼“虽未谱金兰,前生信有缘”了。 谁想要在这个背景音乐里面,去找他赵云的麻烦啊! “赵云怎么在这里,季汉军队,不是在黄河边,和曹丕的军队对峙吗?” “不是刘备带着诸葛亮他们,亲自守在黄河一线吗?” 士颂脸色难看,又惊又怒。 他也是后来,才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 刘备在黄河边的季汉大军,本就是半真半假。 除了关羽在南面的十万人马没有动外,刘备亲自在黄河沿线,带着民夫挖战壕,张飞赵云诸葛亮等季汉重臣的旗帜,都在此间。 曹丕那边,真不敢动。 毕竟,他能亲眼看到刘备本人,看到季汉各个重臣大将的旗帜。 虽然看不到这些重臣大将何在,可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这些人不可能把刘备一个人卖在黄河边,来和他对峙吧。 就是打窝,也没有拿主公,拿皇帝来打窝的吧。 正常逻辑下,那就是季汉的这些名臣大将,带着军队埋伏起来,在密谋什么。 而且对方还藏的不错,反正他们这边,是一点破绽没发现。 这种情况下,是个正常逻辑的人,就不会轻举妄动。 但是结果呢,刘备不过是带着几十万民夫,在黄河边上虚张声势,挖战壕,设拒马,故意穿着显眼服饰,让对面发现自己。 季汉精锐主力,早就在诸葛亮的带领下,悄悄转移。 这在诸葛亮给刘备建议,让刘备下令士颂去攻关中时,他就算计好了。 在他看来,士颂和曹魏争夺关中,曹魏这边,必然会有从洛阳调兵支援的想法。 而后,季汉这边也故意配合,弄出一副刘备亲自率军,所有人都在黄河下游,和曹丕对峙的假象。 目的就是让曹魏这边,能放心大胆地从洛阳调兵。 而司马懿的胆子,不是一点大,他直接把洛阳的兵,调空了。 季汉的情报机构“军议司”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由洛阳地区,心向大汉的世家传递了出来。 而在赤壁之战后,消失不见的刘晔,早已经秘密成为了季汉的宗正。 说起来,他可是正正经经地刘秀后人,现在回归季汉,再次为刘氏江山出力,他也是干劲十足。 他和诸葛亮,或许还有诸葛亮那心思巧妙的老婆黄月英一起,根据武陵书院墨家的研究基础,改造升级了霹雳车。 之后,这支霹雳车部队就一直被雪藏起来,不停的囤积“弹药”资源。 直到洛阳方向消息传来,诸葛亮知道,机会来了。 这改良版的霹雳车,帮助季汉,配合诸葛亮一夜堆土成山的奇谋,在洛阳东面的虎牢关下,堆土成山,而且还是两条通道! 张飞和赵云,带着部队,就和比赛一样,看谁冲得快,就这么顺势杀上虎牢关。 虎牢关既下,空虚的河南尹中,响应大汉王师的世家们,也都站了出来。 季汉军队,轻轻松松,拿下了被曹魏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恢复繁荣的河南尹,占据洛阳。 当然了,季汉派出多少军队,赶到这函谷关,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函谷关下。 听到赵云的话,士颂心头大怒,把我当傻子玩呢? “诸葛村夫,欺人太甚!” 自己在关中,和曹魏军队打生打死,自己损兵折将,耗费钱粮,好不容易击退司马懿,灭了曹魏在黄河以南的主力军队。 结果呢,自己辛辛苦苦,不过是占据潼关以西,勉强占据长安。 季汉这边呢,诸葛亮什么都没做,趁着曹魏在洛阳的主力军团,被调到西面,去算计自己的时候。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洛阳。 “赵云!” 士颂怒吼一声,问道:“诸葛亮何在?让他出来说话。” 赵云见士颂有些气急败坏,只是淡然笑道:“楚王何须动怒。丞相说过,如今天下,当勠力同心,北灭曹魏,辅汉安刘,造福万民。” “楚王亲手斩杀逆贼曹操,有大功于社稷。季汉上下,自然敬重,故而也请楚王自重,莫要失了身份。” “哈哈哈,哈哈哈。”士颂被赵云的话给气笑了。 明明是你们算计于我,明明是你们得了便宜,然后你们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数落我士颂没有心胸,不顾大局。 “你们抢了我的地盘,然后告诉我,我不应该发怒,不应该痛斥你们,因为这样做会让我有失身份。然后,就是我没有道理了,呵呵呵,还真是会强词夺理,倒打一耙。” “你我都知道,这样的掰扯,没有意义。” 士颂马鞭遥指赵云,吼道:“赵云!你个不要脸的憨货!我只问你,这函谷关,还有后面的洛阳城,你让是不让。” 《得胜归》的演奏,早已停下。 赵云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这世上,蹬鼻子上脸,当着他赵云的面,指着他骂的人,他从来不会让对方活过当天。 也不是赵云心胸不行,只是很少被人骂的人,忽然被人指着鼻子骂,很容易上头。 心头火起,大怒不止的赵云,握紧亮银枪,抬起头颅,也不装了,冷笑几声。 说道:“士颂小儿,别给脸不要脸。听你的口气,想要翻脸不成。” “你自己计不如人,被我家丞相算计,就乖乖认下便是,这函谷关内,有我季汉十万雄兵。你若心中有气,只管来攻。” “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士颂的祭日。” 别说士颂了,楚军这边,上上下下,谁人不气。 “诸葛亮!” “诸葛孔明!” “诸葛村夫!” 士颂忽然高声叫喊起来,但他叫唤许久,函谷关内,没有丝毫反应。 “你小子再不出来,老子真就翻脸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同时和曹魏季汉开战吗?你真以为,我对你们这种无赖行为,束手无策吗?” “乖乖让出洛阳,否则我必率军杀入,刘备那大耳贼,真以为有中原世家门阀的支持,就能挡住我的军队吗?” 士颂越骂越狠,楚军将士,也都纷纷举枪拔刀。 函谷关上,赵云看情况不对,也默默退下,把城楼交给了自己的副将守护。 他已经带着新组建的白马义从骑兵,在函谷关关口,做好了冲锋准备。 “攻关!” 函谷关外,愤怒到极致的士颂,最终,还是下达了攻关的军令。 “吼吼吼!” 楚军各部,也发出怒吼,作为回应。 刀枪出鞘,寒光凛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653章 季汉猛将 “嘭!” 一声号炮响起。 这是季汉对于士颂翻脸的回应,他们似乎早有准备。 函谷关左侧,骤然出现一支万人军团,领头之人,面庞精瘦,胡须粗狂。乃是季汉左将军于禁,提着他的三尖刀,杀将过来。 函谷关右侧,同时也有一支万人军团出现,领军之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正是季汉恒侯,车骑将军张飞! 这位莽撞人,似乎早就等着不耐烦了,号炮响起之后,他一马当先,冲杀出来,把归属他统帅的大部队,远远抛在身后。 但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想立刻冲杀进入楚军部队之中,捅出几千个血窟窿。 正面。 函谷关的铁门开启。 大怒的赵云,带着陈群长子陈泰,勇将刘琰、袁綝、宁随等人,也率领两万多人,冲杀出来。 虽然不知道在函谷关这狭窄之地,季汉军队是怎么藏住的,但事实就是,转瞬之间,楚军就陷入了三面受敌的处境。 士颂这边,见招拆招。 乐进率领一队人马,汇合唐瞬代为统领的长林军数千人,迎上了他的老战友于禁。 徐晃,陈到,文休,张泉四将,带着侧荣军两万主力,正面迎战赵云。 黄忠,泠苞、胡车儿、傅彤、孟琰则是整合近万人马,迎战张飞。 双方兵将,就这么直接撞上。 数个战阵之中,先是战马交颈,长矛长枪,刺进敌军身体后被折断,血花四溅,哀嚎遍地。 而后,便是长刀重斧,劈开铠甲后,骨头碎裂的刺耳声,此起彼伏。 第一排的壮士们,运气好的,可以靠着武器和战技,斩杀敌军。 运气不好的,比如一个被八丈长的蛇矛锁定的伍长,即便是举起了盾牌,但他接到攻击后,好似一座大山撞来,把他撞飞出去。 落地后,他浑身的骨头,都好像碎成了一块块的渣滓。 只是没有等他喊出声来,混乱的战场上,就被人群淹没。 直到过了许久,人群散开时,这里只剩下碎裂的残肢,和诡异变形的躯体。 城楼上,回归季汉的刘晔,也指挥弓弩部队,开始支援。 “啊,你爷爷的,也敢在俺老张面前嚣张。”张飞的丈八蛇矛,荡开黄忠的赤血刀,顺口就叫骂起来。 “乖孙子,就这点本事?”黄忠嘴上,也不饶人,他和胡车儿两人联手,挡住了张飞的冲锋,现在正和其搏杀。 只是嘴上虽然笑话对方,但黄忠和胡车儿二人,心里清楚,对面这莽夫,当真不好对付。 张飞身边,范疆、张达二将,本想帮忙,却被傅彤、孟琰拦住。 不远处的泠苞,从前在川中,也自诩名将。 但此刻,眼前的战斗,他只敢在一旁掠阵,顺便指挥军队,挡住张飞部下疯狂的冲击。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但若是反过来说,也是一个道理。兵猛猛一个,将猛猛一群。 张飞的部队,都和他们的将军一样,搏杀起来,都是嗷嗷叫向上冲。 楚军这边,若非依靠小队作战,只怕接触的瞬间,就会被这群人打崩掉。 不得不说,季汉军队,若是千八百人的混战,仗着他们家的几个猛将,那是真心占有绝对优势。 正面战场上,大怒的赵云,一心冲杀士颂。 他这辈子,难得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不要脸的憨货”,心头怒起,哪里还顾忌你士颂什么楚王身份,哪里管你士颂身边有精锐护卫。 徐晃,陈到,文休,张泉四将,开始还能拦住赵云片刻。但随着陈泰,刘琰等季汉将领前来支援,赵云得到机会,手上长枪随手一摆。 楚国四将,反应各不相同。 徐晃,张泉隔着较远,还能侧身躲避。 知道厉害的陈到,一面举枪挡住,一面向后平仰,堪堪避开了扫向他咽喉的枪尖。 文休反应稍慢,被这枪正中心口。 若非他学着士颂,在心口夹着一面护心镜,此刻就被赵云随手刺死了。 脸色惨白的文休方退,赵云双腿一夹,胯下照夜玉狮子会意,四蹄奋起一跃,带着赵云从被包围的战阵中冲出,继续杀向士颂。 “淑妃,还请护住大王后撤。” 见乱阵之中,赵云忽然跃出,周泰知道情况危急,把士颂交给吕玲绮护卫,他带着鄂焕,率领颂卫营亲卫,上前迎战,再次拖住赵云。 就在这时,士颂身后,又一声号炮响起。 随后,无数季汉军旗,迎风展开。 左边一面,上写“左护卫使龙骧将军关兴”。 右侧一面,上写“右护卫使虎翼将军张苞”。 两位少年将军,护卫一四轮木车,车上端坐一人,纶巾羽扇,素衣皂绦,正是诸葛孔明。 他笑吟吟喊道:“楚王何必动怒,今日我季汉,十万大军在此,楚侯还是速速退去吧。” 士颂“铮”的一声,抽出自己的天御剑。 摇指诸葛亮,说道:“此剑少有杀人。上一次被此剑所杀之人,也自诩大汉丞相。这次,我这剑,也要再饮你这季汉丞相之血。” 显然,士颂想要带着剩下的颂卫营冲击诸葛亮了。 “楚王,三思啊!” 徐庶立刻拉住士颂,这种时候,他哪里敢让士颂再次王纛前压,不顾一切的冲锋。 “诸葛亮以逸待劳,我们处于被动,绝对不能在这种的情况下,去和诸葛亮的军队死磕,既然有机会撤退,我们还是撤吧。” “诸葛亮此人,一生谨慎,从不冒险,今日又布置妥当,埋伏周全,我军即便是要和季汉翻脸血战,也不在此时。” “还请楚王,不要因一时之激愤,而陷三军于绝境。” 徐庶的话,好像一盆凉水,把失去理智的士颂给浇醒。 他心里一惊,反问自己这是什么了。 诸葛亮的厉害,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刚才也是被气疯了,一时间失去了理智。 中了诸葛亮的埋伏,走进诸葛亮的埋伏圈,不想着撤退,还想要在诸葛亮选择和布置的战场,在他诸葛亮的埋伏圈里面,和他诸葛亮死战? 士颂脑子就是傻了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干! 现在既然中了埋伏,当然要撤。 “鸣金收兵,全军即刻向西撤退,先回新安,再做计较。” 而后,以吕玲绮和周邵为箭头,带着颂卫营,突进关兴张苞所部人马。 没有想到,这里的季汉军队,就是一张纸老虎,一捅就破。 他的部队,轻易就从这里冲杀出来。 冲杀出来后,士颂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这里不过是诸葛亮虚张声势的部队。 诸葛亮哪里有那么多兵,可以四面包围自己。 但问题是,自己意识到了,自己麾下的部队将士,未必能意识到这点。 在他们的视线中,他们还以为这边旌旗招展的地区,都是诸葛亮的部队。 诸葛亮这招,针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 若是普通将士没有战心,自己又如之奈何。 有些计谋,即便是自己或者其他统帅能看破,但是士兵信了,你不信也不信! 这就是诸葛亮,布置这么大一个埋伏圈的作用。 “丞相,真就这么放士颂离开吗?” 山坳上,简雍见士颂败退,出言对诸葛亮询问,眼中,却尽是惋惜神情。 诸葛亮依旧保持着他智珠在握的风度,微微摇动羽扇,安慰道:“宪和不必惋惜,士颂若是今日死在此间,我季汉才真的危险了。” “军议司从荆州传回来消息,士颂在出兵武关之前,其正妻杨氏,和妾室袁氏,都有身孕。算算时间,现在孩子都已出生。” “现在可不像从前,士颂一死,楚国就会垮掉。” “现在即便是士颂死了,有刘巴和贾诩在荆州,还有他身后,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楚国太后欧氏,楚国的架子就不会散。” 简雍抿了抿嘴,说道:“丞相高瞻远瞩,是我心急了。” 他明白了诸葛亮这些话,背后的意思,若是季汉在这里投入重兵,真把士颂杀了。 那么季汉和士楚之间,那就是不死不休之仇。 本来就是联合士颂,一起压制北面的曹魏的,本来就欺负过南面的东吴。 若是把士楚逼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那时候,就是四方势力,围剿季汉的局面了。 诸葛亮眼前,一支又一支季汉军队,突围撤出。 而他继续端坐,对简雍分析道:“士颂是个顾全大局之人,刘巴贾诩也好,元直季常也罢,也都有大战略的眼光和格局。” “这次,又是士颂率先动手,我们季汉,不过是被迫反击。” “你为使者,去见士颂时,可一定记住了。” “至于函谷关、洛阳城,我们本来的态度,是愿意谈判交流的。是他士颂不顾一切,下令强攻,才导致我们双方之间的这一场冲突。” “我们季汉,为此心痛不已。才特意派你去见士颂,期望两家,罢兵言和,以免加重误会。” “喏。” 简雍领命之后,保证道:“丞相放心,这次出使之意,下官明白。” 诸葛亮看看楚军撤得差不多了,收了笑容,给了关兴一个眼神。 关兴当即领命而去,升起了一面黄色大旗。 这是给季汉诸将,放手杀敌,不再留手的信号。 诸葛亮笑着对简雍说道:“当然了,虽然要去和他士颂讲和,但也得要把他打疼,让他知道我们季汉并不好拿捏。” “否则我这位姐夫,定然会漫天要价。” 给甜枣之前,这棍子要打实了。这个道理,诸葛亮当然明白。 而此刻,在战阵中,还没有能突围出来的楚国将领和军队,感受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混乱之中,季汉军队,忽然收住缺口。把还没有冲出去的胡车儿、王甫、傅彤、孟琰四将,拦在战阵之中。 傅彤的战甲,已经残破,肩膀上,还插着一支箭矢。 但浑身浴血的他,依旧执行着自己断后的责任,将一个个想要冲杀上去,追击楚军的季汉军士斩杀。 “是条汉子,让我老张,给他个痛快!” 张飞舒展肩膀后,猛然提起他的战马“乌云踏雪”,暴喝一声,便冲向傅彤。 傅彤猛然警觉,对于张飞这种名动天下的猛人,他自然不会大意。 他提起自己的长刀后,还特意看了看自己左臂上的盾牌,这面盾牌上本有倒钩,方便他在用盾牌抵挡攻击的时候,限制对方的武器,而后趁机斩杀敌人。 只是今日断后,杀得人太多,盾牌上的倒钩,已经松动掉落。 “也不要紧,这面小小的盾牌,只怕也挡不住那猛人张飞的蛮力吧。” 自嘲一番后,他迎面冲了上去,即便是知道对方是天下少有的猛将,但他依旧义无反顾。 断后血卫,有死而已! 战马交错,他出刀更快,占了先机。 只是张飞的蛇矛挡住攻击之后,用力一推,便将他的长刀推开,反手以矛做棍,横扫过来,打在了他的盾牌上。 盾牌承受不了这股巨力,当场碎裂。 傅彤的左臂,顿时失去知觉,就连他胯下战马,被这一重击带到后,也悲鸣一声,倒地而亡,直接将他压在地上。 “小子,我看你也是一员猛将,何必给那士颂小儿效力,不如归顺我大汉吧。” 张飞难得起了爱才之心,蛇矛抵住傅彤脖子,给了他一个投降的机会。 傅彤躺在地上,口吐鲜血,神情冷漠。 他看了眼楚军撤退的方向,倨傲道:“我又不是英布项伯那等小人,堂堂楚将,岂能降汉。” “找死!” 张飞也是急性子,当即刺穿了傅彤咽喉。 另外一边,南中猛将孟琰,和赵云交手不到十个回合,便被大怒的赵云,挑飞了首级。 又一批楚军将士,在季汉军队“缴械不杀”的逼迫下,放弃了抵抗。 最后,胡车儿和王甫,带着百余人,被于禁领着人团团包围。 于禁的双眼血红,他麾下一员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多年的老部下,刚刚在乱军之中,被楚军一个青年将军,用一手诡异的左手刀,削掉了脑袋。 那人可是在赤壁之战,都跟着自己逃出来的人啊,自己生生死死,多少年的战友,多少年的弟兄,就这样被杀了。 等他想要过去报仇时,却被乐进那个混蛋死死拦住。 于禁和乐进两人,在这战场上的重逢,还真是尴尬,两人也算是相顾无言。 当时,两人之间,只是互相砍杀搏斗,连一句对骂的话都没有。 想来也是,他们能骂对方什么呢? 明明都是曹魏的五子良将,结果曹操一死,他们一个投降了士颂,一个归顺了刘备。两个人都是叛徒小人,两个人都是二臣贼子。 若是非要说,谁更强上半分,自然还是于禁强一点。 毕竟曹操是被士颂亲手斩杀,乐进选择投降士颂,多少有些忘恩负义。 当然,于禁也好不了多少就是,所以他也没有言语。 后来楚军撤走,于禁还想追杀,又是楚军那将,忽然一箭射来,把他战马射死。 要不是他经验丰富,只怕还要摔得不轻。 总之,于禁把受到的气,准备都煞在眼前的楚军身上。 王甫,这位川中出身的参军,此刻便被于禁盯上。 他带着亲卫,冲散了王甫身边的护卫,趁着胡车儿被陈泰,刘琰二人缠住,无暇顾及这边,一刀,斩飞了王甫人头。 “胡将军,还是放下武器吧,你也是楚军里有名号的猛将了,何必非要战死?昔日士颂麾下大将魏延,不也是被曹操俘虏过,后来被士颂换回去吗?” “我们和楚王之间,不过一些误会,误会解开了,将军便可返回楚国了。” 诸葛亮依旧满脸笑容,羽扇轻摇。 随着他的出现,这场对楚军断后部队的围杀,终于落幕。 杀一批,俘虏一批,后面和士颂之间的谈判,有底气有筹码,诸葛亮对此结果,颇为满意。 只是他,最终还是看了一眼北方,不知道又在思索着什么。 第654章 隔空配合 若是从折损人手的角度来说,其实情况并不太坏。 士颂带着五万人马东出潼关,现在从函谷关败退回来,应该还能有四万多人。 诸葛亮还真没有下死手,只能说是好好“敲打”了士颂一番。 但越是如此,士颂心里越是火大。 “这算什么?觉得我好拿捏,想杀就杀,想放就放。我士颂在他诸葛亮眼里,就是这样一个蝼蚁吗?” 此刻,他脑海里忽然响起一句话。“吾放夏侯楙,如放一鸭尔。” 他恨恨转头,看向函谷关方向,觉得诸葛亮那边,只怕是也有类似话语羞辱于他。却不知道诸葛亮对他其实也是无可奈何,颇为忌惮。 “此仇,我誓报之。”士颂咬牙切齿,对于季汉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这时,周邵苦着脸靠近士颂,说道:“主公,我父亲伤势严重,可否先请军医疗伤。” 现在大军刚刚突围,军阵还是乱的。 此时应该迅速后撤,退入城池之中,才是正理。断然没有半路停下,整顿部队,救治伤员的说法。 周邵跟在士颂身边多年,这种基本常识,不可能没有。 但他依旧硬着头皮过来请求,那只有一个原因,他爹周泰,这次真的伤得不行了。 士颂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幼平伤势如何了?” 周邵带着哭腔,说道:“方才后撤突围,为掩护诸军将士,父亲独自拖住赵云,身中三枪。”“那时,父亲依旧奋力搏杀。现在突围出来后,伤口的血,还未能止住。还请主公,暂停行军,让军医救治。” “赵云匹夫!”士颂气得发抖,要是周泰真就这样被赵云弄死了,他和季汉之间的账,清算的时间,可不会拖延太久。 最终,士颂还是下令,让军队就地休整,治疗伤员。 周泰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真不能折在这里。 还好,多年发展医疗水平,还是有些作用的。 周泰身上,三个被赵云捅出来血窟窿,若是换做其他人,多半没命。 何况,虽然被赵云捅三枪还能活下来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也就是他周泰,身体素质过硬,或者通俗来说,也就是他“血厚”,勉强还能顶得住。 当时他不但咬牙坚持住了,现在及时得到救治,经过敷药止血包扎的处理,人虽然虚弱,但养伤半年,还是能恢复的。 只是虚弱的周泰,接受救治后,反手就给了周邵一巴掌。 “大军行径,岂可因我一人,以私废公。” 士颂连忙拦住周泰:“幼平不需动怒。我军突围出来,多有伤员。许多人若是救治及时,后续将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还有不少人,也能因此留得性命,非止救治你一人。” 见周泰还想说些什么。 士颂也立刻说道:“那诸葛亮有意放我们出来,就不会继续追击,如今这情形局势,他不敢和我翻脸。后面肯定会派人,来求和认怂。” 冷静下来的士颂,也慢慢回过味来了,整体局势上来说,自己还是有优势的。 但自己后续应该如何,他一时间还没有想清楚。 不过这事,他现在也懒得去想,准备把这里的信息整理一下,回头丢给贾诩,那老狐狸自然会帮自己梳理清楚。 只是大军正在休整,地面上,忽然抖动起来,远方,一支骑兵呼啸而来。 士颂的第一反应,是诸葛亮失去理智了?还是张飞不听号令了? 自己刚刚还说诸葛亮有意放自己走,现在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打脸吗? “是曹军骑兵!”但飞奔来报告的军士,让士颂捡起脸面的同时,也多出了不少问号? 楚军之中,徐晃黄忠等人,立刻组织起部队,准备列阵迎敌。 但曹军清一色骑兵,速度奇快,还没有等到楚军准备妥当,就一头扎进了楚军休整的营地,杀得楚军人仰马翻。 “是李通的部队,是新丰港那边的曹军!”乐进翻身上马,认出来军。 他大声喊道:“来军不是曹军主力,不过是些许轻骑,诸军莫乱,敌军人数不多!” 其实不仅仅是他,楚军这边许多人也都看出来了。 曹军这次突袭的队伍,最多不超过三千。 虽然都是骑兵,但是和司马懿当时突袭士颂的曹军主力部队比起来,差了好几个档次。 他们这次能突袭得手,完全就是靠楚军刚刚脱离战斗,正在救治伤员。 否则他们都没有机会冲到楚军面前,展开厮杀。 “快,快,快!” “多多杀伤楚狗伤兵,切勿恋战。”李通头上裹着赤红的盔巾,战场之上,很是显眼。 这次突袭士颂,曹魏这边也是早有预谋。 领军之人,看似是他李通,但新丰港中,司马懿也正在组织人手撤离。 这次,季汉忽然发力,攻下虎牢关。河南尹各处,纷纷归附,但总会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投效季汉的人,这些人快速西逃,穿过函谷关,向河北撤离。 也就是赵云口中的“曹魏败军”。 而抱着木头过河的司马懿,在过河后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察觉到这是机会。 “诸葛亮不敢在此时杀士颂,但是我敢!” 他料定楚军和季汉会在函谷关起冲突,便不顾劝说,只带着随从,再次过河,来到新丰港。 和他一同来的,是曹魏在并州一线布置防务的李通。 这次南来,他的本意是接收弘农郡和河南尹的曹魏残部,带着他们过河。 但在司马懿的分析和鼓动下,他也觉得可以试一试。 毕竟,季汉不敢此时和士楚翻脸,但曹魏和士楚之间,早就是死仇了。 “将军不必担忧。” “若是楚军队伍严整,我们自然按计划退走。” “若是楚军从函谷关方向退回来,且队伍凌乱,我军便出击突袭。突袭得手之后,多多杀伤楚军,但切记,在楚军组织起反击之前,果断退走。” 司马懿给他的建议,那就是看到有机会,那就出手,而且是见好就收,这也是他司马懿的经验之谈了。 最后,司马懿拿出一瓶毒药,交给李通。 “此乃塞外狼毒,将军可以涂抹于箭头,若是有机会遇到士颂,或是其他楚军大将,只要射中,其人必死无疑。” 按照他的想法,楚军要是真中了诸葛亮的圈套,方才退出,又遭遇突袭,军阵一定会有一个短暂的混乱期,而这个混乱期中,李通是有机会,靠这毒箭射,射杀楚军重要人物的。 而这个机会,说来就来。 混乱之中,李通猛然发现了一支装备精良的护卫,黑甲墨袍,正是士颂的亲卫队——颂卫营部队。 而他们保护之人,正是士颂! “天赐良机!”对于李通来说,这还真是意外之喜。他立刻拿出那淬毒的箭支,带着自己身边的部队就冲了过去。 他不求身边的部队能造成多大杀伤,只求能冲散士颂身边的护卫,冲出一条通道出来,让他可以瞄准士颂,射上一箭。 “只有一次机会。” 李通的眼角,瞧见周围的战况,并不乐观。 楚军即便是在休整中,即便是被突袭,但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始配合着反杀曹军轻骑了。 “还有五十丈,稍稍远了点。”李通再次靠近了士颂一些,依旧在默默计算着距离。 他的箭术普通,这么远的距离他并没有把握。 “啊。”身侧,有一个护卫被楚军长枪捅下战马,甚至开始有箭矢在他身旁飞过。 “来不及了,三十五丈,就三十五丈吧。” 士颂身边,带着伤站起的周泰,见来将不顾一切冲杀过来,就已经做出了决死换命的准备。 现在他手上,只有一把武定刀,这是他下马步战时,才会使用的武器。 周邵更是紧张到极致,全军没有做好防备就地休整,本就是他求着士颂下达的军令。 现在突然遭遇奇袭,就连士颂都陷入危机之中。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绝不能让敌将冲过来!” 披挂整齐的他,知道现在必须是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父亲已经伤重成了这样,主公就在自己身后,此刻他若不上,还能谁上。 鼓起勇气的他,大喝一声,给自己壮了胆色,而后便举着佩刀,冲上去迎战李通。 李通身边,最后两个护卫,死死将他拦住,其中一人,更是一枪将他刺翻在地,为李通打开了视野。 “嗖”的一箭,目标正是士颂。 被“斩首”多次的士颂,也算是有些经验,本能的侧身躲避,同时手上挥出一剑,砍在了这箭箭杆之上。 而周泰的刀,也几乎是在同时,劈在了这箭上。 只能说,李通的箭术,还是差了些火候。 距离又这么远,这一箭能射过来,也是难为他了。 “撤!司马督都说过,可不恋战!” 李通谨记司马懿的嘱咐,不能恋战,不能给楚军反击的机会,不能把部队陷在这里。 虽然射出的这箭,没有直接射死士颂,但他能确定,自己的这次突袭,给了楚军不小的伤亡,也算是立下功勋。 三千曹军轻骑,来去如风。 仿佛一群潜伏于暗中的鬣狗,看到受伤的猎物后,上来撕咬一阵,便带着满嘴的血肉,扬长而去。 楚军营地,哀嚎遍地。 泥土里医疗帐篷,打翻的热水,和散落在地上的药材,在士颂眼中,都无关轻重。 只是那些刚刚才得到救治的伤员,还有放松心情,准备休息的将士们,在这次遇袭中,折损可真不小。 士颂还在心疼自己的士兵,身边的周泰,忽然倒地,昏死过去。 这时他才发现,因为疗伤,没有披甲的周泰,伤口崩裂,已经染红了绷带。 最为显眼的,是他左臂上,那道被箭头划开的黑色伤痕。 常年暗中支持用毒的士颂,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曹将射向自己的那箭,箭头有毒! 这带毒的箭头,在被自己和周泰联手劈开之后,混乱中划伤了没有披甲的周泰。 本就重伤的周泰,这下还中了毒。 猛然间,士颂想起了被周泰斩杀的许褚,当时不也正是这种状态吗? 被回旋镖击中的瞬间,士颂整个人,颤抖起来。 周泰的状态,往轻了说,只怕是后面需要将养很长一段时间了。 若是往重了说,士颂都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身边没有了周泰会是怎样,难道真把自己安全丢给鄂焕负责?他真没有那么大胆。 但是能怪谁呢,怪周邵吗?人家现在还躺在前面呢,虽然还有力气哀嚎,但结结实实挨了一枪,他身上这伤势,只怕也轻不了。 “速速救治伤员。让徐晃布置人手,做好北面和东面的防备。” 说完这话,士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那曹将口中,隐隐间能听到“司马督都”四个字。至于其他的,士颂都不用去分析了,这次突袭的背后,一定有那司马懿的谋划。 再想想自己在函谷关下的狼狈,士颂只能发出自嘲一般的苦笑。 “诸葛司马,隔空默契,无需交流,联手算计。” “我士颂的面子,还真不小啊。居然能逼着这两位,明明还是敌对状态,却能心照不宣地联手配合起来,就为了削弱我的力量。” 李通这次突袭,虽然斩获不少,但他也只带回去了两千多人。 司马懿站在船上,扫视一眼,略微有些遗憾。 此时的新丰港,早已经被司马懿搬空了。就等着李通带人回来,一并渡河北返。 至于新丰港内,也早就布置好了引火之物,若是李通这次真能斩杀楚军重要人物,以士颂的个性,说不定在连续吃亏后,会脑子一热,率军追击。 那他就顺势一把火,点燃新丰港,火烧楚军。 可惜,李通身后,并未见楚军追击。 但李通的眼神,却很是兴奋,让司马懿来了兴趣,连忙把李通迎接上船。 “将军辛苦了,不知此行,斩获如何?” 李通跳上甲板,笑道:“乱军中,正好遇到士颂,那箭射向了他。” 司马懿听后大喜,不过很快就想到,李通不可能杀了士颂,否则楚军不会这么简单的放他回来,即便是现在侧身去看,李通部队的后面,依旧没有楚军追击。 李通不等司马懿问,便解释道:“当时,那士颂身披金甲,应该是在巡视伤员,而他身旁那壮汉,其容貌身形,多半便是周泰。” “督都给的那狼毒箭,我亲眼看到,在周泰身上,留下了伤痕。如督都所言,此箭也算是射中周泰,那周泰若死,士颂也算是折了一臂,哈哈。” 听说只是伤了周泰,司马懿并未有太多的喜悦,只是简单的恭贺了几句,便让蒯良组织人手扬帆起航。 顺道,一支火箭,点燃了新丰港。 这港口他们虽然不准备守了,但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士颂。 第655章 鼎足势成 士颂带着败军,并没有在弘农郡内久待,很快就退回潼关,据关而守。 同时,给南面送去消息,让武陵书院的张仲景火速北上前往宛城。 自己这边,也将组织人手,把伤员南送。 尤其是中毒的周泰,他是一点不敢耽误。 身中赵云三枪,又中司马懿准备的狼毒,即便是周泰,士颂这边,也丝毫不敢大意。 楚国内部,听说士颂在函谷关,和季汉军队起了冲突后,在宛城坐镇的贾诩,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现在这种局面,他觉得士颂不能冲动。 于是,他带着马谡,陈矫,杨修三人,也赶来了长安。 和刘巴在为士颂培养后续的政治人才一样,贾诩身边,也算是在培养着谋略方面的“储备人才”。 马谡和杨修自然不需多言。 倒是陈矫让他眼前一亮,觉得这人还是可以培养一番,后面作为谋略方面的辅佐人才。 反正有他在,有徐庶在,后面还有马谡杨修,这人作为边上的辅助,翻不起多大的浪花的。 而士颂还没有来得及和贾诩见面,季汉这边的使者,刘备的发小,季汉九卿之大鸿胪、昭德将军简雍,便也到了。 简雍在刘备集团,和刘备的关系,就和当年卢绾和刘邦的关系有些类似。 说白了,就是刘备心腹中的心腹,历史上对于他记录,是他和刘备相处时,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礼仪。 在季汉集团内部,除了在诸葛亮面前有些礼貌,和其他人交流,他都是躺在床上,慵懒随意。 这次和楚国起了冲突,早就在诸葛亮和刘备的谋划之中。 毕竟这样趁机拿下洛阳,肯定会引起士颂和楚国集团的不满。但在他跟着诸葛亮进入河南尹,占据洛阳地区前。 诸葛亮和刘备的对话,他作为刘备心腹,作为这次出使之人,他在边上,听得明明白白。 当时,诸葛亮对刘备分析了现在的局面。 “陛下,士颂发兵关中,多半是能将黄河、泾河以南,悉数拿下。但函谷关以东,我们却可谋划一二,拿回故都洛阳。” 刘备眼神闪光,问道:“当日丞相让我下旨,令士颂北伐司隶,我还担心他顺势扩张势力,增强实力。当时丞相,便算到我们可以借此,收复洛阳吗?” “未有十足把握,但也略有谋划。”诸葛亮倒是实话实说。 接着,他对刘备分析道。 “曹丕篡汉自立,便丧失中原,司隶七郡,他必然不肯轻弃,但士颂兵精粮足,蓄势北伐,他也挡不住。” “此战之后,司隶郡将会一分为三,以泾河和黄河为线,其东侧北侧,大多州郡城池,依旧由曹魏掌控。而函谷关以西,黄河、泾河以南,将会在士楚掌握之中。” “至于函谷关以东,洛阳为中心的河南尹,则收于我手。” 刘备点头道:“正如当今局势,汉魏楚三足鼎立,其余诸侯,割据一方。” “然也。” 诸葛亮笑着回应,又看了看简雍。 说道:“自赤壁以来,中原动乱,断断续续,已近两年,各路势力,也都打不动了,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了。”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如今汉魏楚三家,需要解决的问题,都是一样的。” “对内,我季汉,需要选拔人才,安抚中原世家,编练新军,让百姓重拾大汉荣光。” “曹丕则需要整顿新军,固守黄河,同时将太行山上流窜的张燕击溃,将并州,冀州之内患消除。” “士颂收复荆北、汉中,又新克关中,必然是要推行其新法,稳固统治基础。另外,关中门阀世家,他若真是一一剪灭,改革土地,邀买人心,也需安定的环境。” 刘备站到地图前,不停地点头。 稍后,又追问道:“那于外而言呢?” 诸葛亮在地图上分别指出三个位置,刘备看了,哈哈大笑,他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但诸葛亮依旧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而且挥手让简雍走上前来。 “于外而言,我们在中原的根基,便在徐州。而徐州之侧,便是臧霸的齐国,臧霸在青州,割据地方,看似强横,但内里空虚。” “现在既接受我季汉册封,又将曹植捏在手上,玩奇货可居。此人首鼠两端,不可轻信。等新军编整完备,必然是要先拿下青州,免去徐州外患。” “那曹丕在清理完张燕之后,也定然不会轻易南来,挑起大战。” “他必会集中力量,向北压服其弟曹彰,拿下幽州,甚至找机会继续向北,攻灭辽东公孙康,以积蓄力量。” “楚国这边,士颂苦于无战马许久,如今拿下关中,自然会将目光投向雍凉。马腾韩遂等辈,他自然不会放在眼中。只怕是不等关中事定,就会找机会起兵西征。” “若无大事变化,汉魏楚三家,将会各自安内攘外,积蓄力量。” “或三五年后,三家方有大战。那时,我们当联合士颂,同灭曹魏,之后嘛,便又是楚汉相争之局了。” 刘备和简雍听了,都连连点头,从地图上来看,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发展局势了。 “只是,尚有一变数。” 诸葛亮说完,指向地图东南角,正是江东所在。 “江东孙权,勾践之才,虽被我季汉和士楚,压制于东南。但其野心不小,一旦有机会,必然反噬。后面,还需找机会敲打一二,拔掉他的爪牙。” 简雍在边上,也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什么勾践之才,不就是当面装孙子,背后捅刀子吗?” 刘备笑道:“丞相不必担忧,有云长在淮南,江东鼠辈,必然不敢轻动。何况云长已沿江修筑烽火台,若是真有突发情况,我亲自从徐州出兵,击退孙权。” 诸葛亮依旧保持着笑容,只是笑容中,颇有几分无奈。 刘备在他的帮助下,强势崛起,但着崛起的速度太快,班底还是太薄了,能放出去独当一面,又能绝对信任的统兵大将,除了关羽,真找不到合适人选。 他对刘备拱手道:“希望陛下,告知云长,一定一定,谨记我的嘱咐,南和东吴,西御士楚,莫要倨傲,乱了国家大略才好。” “丞相放心,二弟熟读《春秋》,武艺绝然,有他在南面,定可无忧。” 当时,简雍心里也是犯嘀咕的,关羽什么人,他简雍还不知道。 诸葛亮为何担心,还不是因为关羽太狂,太傲了。 只是这些话,诸葛亮都劝不动刘备,他又能如何呢? 直到跟着诸葛亮轻易拿下洛阳地区,又将士颂击退。 他终于明白,诸葛亮当日为刘备分析天下大局时,为何非要带着他在边上听。 诸葛亮的意思,是想要自己,把这些话说给士颂听吧。 这次出使之前,诸葛亮也再三吩咐,楚国这边,能看清大局的人不少,别人不说,刘巴贾诩绝对都是明白人,三足鼎立的局势,他们一定看得出来。 这次出使,只要不把士颂惹毛即可,然后给士颂一些面子,说些软话,楚汉之间,不会这么早就翻脸决战。 长安城,未央宫。 士颂冷了简雍几天,并未见他,而是和贾诩徐庶等人,多番讨论。 诸葛亮能看清的局势,贾诩自然也能看清楚,并和士颂说明白。 和诸葛亮不同的是,贾诩会站在士颂的角度去考虑,而且贾诩,也更加了解自家这主公,了解楚国国情。 而且有些话,都不用他来说。 马良和后方的刘巴一对账,虽然是打打停停,但这打了快两年后,楚国积攒的那些粮草辎重,也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战争,不只是一线的打打杀杀,更是拼的后勤资源。 现在士颂这边的资源,已经不能支持他再去开启一场全面战争了。 若是真如他想的那样,顺利接收弘农和河南尹,那倒是没问题。 关键是现在函谷关以东,已经被季汉占据,他想要拿下,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所以,士颂也只能耐着性子,老老实实听贾诩给他做战略分析。 “三家鼎足势成,已是大势所趋。所以诸葛孔明,才敢窃取洛阳。我知主公心中有恨,但我们真不可和季汉再起战端了。” 说到这里,贾诩脸色忽然浮现笑容,毕竟,他是了解士颂的,这小子内心腹黑奸诈,这次吃了亏,自然想要报复。 他声音一低,轻声道:“报复季汉,也不一定非要靠刀兵。” 听到这话,士颂终于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哦?先生有何奇谋。” “我们自然不会轻易和季汉动兵,但可做出要动兵的架势,调动有心之人出手。” “刘备的季汉,我们虽然认下了,但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如今天下,早已是乱世,曹丕、孙权、臧霸,早有瓜分刘备之心。” “主公可借函谷关之事,派出使者,分别前往孙权、臧霸处,就说自己想要和他们联手,夹击刘备,现在已经在编整部队。” 士颂说道:“他们也不是傻子,我们不出兵,不动手,他们如何会出兵。” 贾诩摇头道:“他们会动。” “我们虽然没有直接出兵,但大军在关中集结,又散布消息,说有攻函谷关,占据洛阳的打算,季汉不得不防。” “季汉之兵,本就不多,若是在西面分兵过多,则徐州和淮南,必定空虚。我们虽然不动,但我们也真真切切地调动了季汉的部队,他孙权,藏霸得此良机,即便知道我们是借刀杀人,他们为何不动。” 接着,贾诩也拿出地图,指向淮南,说道:“淮南守将关羽,性格倨傲,目中无人,如此性格,正好为我所用。” “可在淮南散布流言,就说关羽拥兵自重,有割据封王之心。” 士颂一笑,说道:“文和先生,这离间计可能对关羽无用,那刘备对关羽之信重,非比寻常,不会被这种流言所动的。” 倒是一旁的马谡,最先回过味来,说道:“主公,文和先生此计,并非离间计,这流言也不是给刘备的。” 马良不解,对自己弟弟问到:“何意?” 贾诩对着马谡点点头,马谡才说道:“这是给孙权周瑜的出兵口实。” “那孙权最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既然接受了刘备的吴王册封,自然不会轻易丢掉这块牌子。” “若是听到关羽有不臣之心,他这个大汉吴王,自然是要为了大汉天子,去清君测,去讨伐割据地方的叛臣关羽。” 这么说,士颂算是明白过来了。 历史上,孙权这家伙继位之初,就干过这种事,他不敢对刘表宣战,而是打着为父报仇的名义,带着军队去讨伐江夏太守黄祖,然后杀了黄祖就走了,连江夏郡都没有占。 对比后世的情况,就好像一个国家宣布,另外一个国家的城市造反了,我来帮助你讨伐那个地方叛乱分子。 我不是来侵占你的地盘的,只是来剿灭你国家下属的叛乱城市。 说白了,孙权可以打出讨伐关羽的旗号,去侵占淮南,攻下合肥,寿春等地。 然后,继续不要脸的上书刘备,说我还是你的大汉吴王。说那个有反叛之心的关羽,被我击败了,这些地盘,我就先帮着守护一下。 马良明白过来后,却很认真说道:“孙权,反复小人,不可轻信。若是他攻取淮南,还真能和刘备缓和关系,后面必定想要向西谋取荆州。” 士颂道:“荆州乃我楚国腹心之地,断然不能有失,这次各部兵团整编之后,自然会在荆州留下重兵。” “那孙权会不会不发兵?”伊籍掌控情报,知道现在的东吴,其实也在恢复之中。 贾诩双手背到后背,说道:“不发兵又如何?” “关羽和孙权之间,只需多加挑唆,必有矛盾。后面可直接在淮南,说此前的流言,乃是孙权故意放出,就是为了给关羽栽赃。” “以关羽的个性,即便孙权不来招惹他,他也要去找孙权,要个说法的。” 这人啊,遇到事情还是得冷静。 若是性格冲动,而且还被敌人知晓,敌人就可以根据你的这个弱点,做出各种谋划。 高傲自大的关羽,如今统兵镇守一方,恰好就成为了楚国削弱季汉的突破点。 想通这一点,士颂心情大好,说道:“就依文和先生之意,我楚国自己,休养生息,补充军队,积草屯粮。” “对外,就派出奸细,让他刘备,去和臧霸,孙权斗去,我们且坐收渔翁之利。” 在自家定下大的方略后,士颂才召见了简雍。 简雍来的长安的目的,果然就是求和,而且还带来了他的条件。 “包括胡车儿在内,楚军被俘将士一共三千七百二十一人,只要楚王同意罢兵,我们这边,立刻安排释放。” “洛阳之地,也有楚王诸多功劳,季汉朝廷,自然也看得到。然洛阳城,乃大汉旧都,意义非凡,此刻尚不能分封。若是楚王不计较,陛下愿将令楚王,总督雍凉之地。” “待日后,地方安定,兵甲充足,季汉和楚王北灭曹魏,那时,并州之地,亦可封于楚王。” “且司隶郡内,我季汉仅据河南尹一郡之地,函谷关以西,弘农郡之政务民生,兵员征调,也尽由楚王安排。” 听着简雍先是苦口婆心,劝说天下大势,后又一条条拿出条件。 士颂心中,越发心冷。 诸葛亮的算盘,那是打得精明,除了释放俘虏外,就是各种画饼。 简雍的各种漂亮话,他并没有太多感触。 他的心里,也想到了诸葛亮规划的那个未来。 “楚汉相争?” “呵呵,我怎么可能让你诸葛亮的大战略如此顺利。” 若是这天下大势,都按照你诸葛亮的剧本去走,我岂不是坐以待毙。 坐在未央宫皇座上的士颂,单手托腮,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等着吧,等我恢复实力,等我定了雍凉,拿下战马资源,我会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656章 六玄将军 士颂最后还是同意了简雍的“求和”。 他让简雍回去告诉刘备诸葛亮,自己没有打算扯旗帜“造反”,直接不认他们那个季汉王朝,但这事情,不会这么算了。 胡车儿还有那三千多楚军将士,他是得要回来的,弘农郡他士颂也是要的。 总领雍凉事的头衔,他也招收不误。 但是,他派去迎接胡车儿等人的徐晃部侧戎军,就此驻扎在了函谷关外。 这次,楚军也没有说要攻关,但就是在函谷关外,演练战阵,修建攻城器械。 是的,我就在你国家边境线上,囤积重兵,随时可以攻过来,但是表面上,我宣布我和你是友好的,是和平的。 另外,在弘农郡北面,新丰港那一片地区,士颂直接迁移百姓,弄成了一片荒芜之地。 若是士颂真的能顺利拿下弘农郡,还有河南尹,为了长安和洛阳的安定,他肯定是会在这里布置军队,建立第一道防线的。 但是现在嘛,士颂故意就把这一片地区给荒废掉了,好像告诉曹魏,你们随时可以从这里登陆,进入黄河南面。 反正,士颂的防守一线,是在潼关。 后面,徐晃的部队耀武扬威完了,等到实现了牵扯作用后,也会退回来。 至于弘农郡内南面,留下的本地世家,若是舍不得自家土地田产,那就留在这楚,汉,魏三家的边界之地。 但稍稍有些头脑的人就知道,留在这里,后面必遭兵祸。 北面成为了荒地,东面被徐晃部队拦住,不能进入洛阳,他们唯一的选择,便是西行,进入关中,在楚国的新法下生活。 在关中开始推行新法的同时。 士颂特地让郝昭,率先从补充来的新兵营中,选了五千人作为基础,再配关中本地招募的军士,组建了一个约两万人的长安军团,作为守护关中的基础。 后面,简雍又再次前来长安求见士颂,却被告知,士颂已经带着部队返回了荆州。 关中既定,战事告一段落,他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呢。 军队方面,他并没有扩军,而只是将新兵训练营中,能完成训练,接受教育,信仰坚定的人选出来,补充到了参与这次北伐的部队之中,恢复各部人马约三万人的编制。 当然,为了防止军队中“山头”林立,各部军队之中,武将和部队,还是有些调整的。 不过不是直接打散,也不是把某人的部队调入其他的编制之中。 而是通过组建军团的方式,部队隶属的战斗序列不变,但真实作战起来,却在某个战斗军团中出力。 例如楚国游击将军廖化,是长林军后军校尉,麾下五千人,在规制上来说是属于长林军的部队,是霍峻的部下。 但廖化和王平,现在正带着部队留在关中,督促战俘,在黄河中游选择合适的位置,修建水军军寨。 若是关中地区突发战事,他们二人的部队,则直接归属关中地区的最高将领,长安军团的督都郝昭指挥。 而为了组建兵团,让有能力也有资历的人,可以有一个合适的名头和地位,士颂也是挖空了心思,把自家的官职进行改进。 现在自己手上,能统兵作战的几个将军,又有资历,又有地方派系支持的人,自然是黄忠,徐晃,霍峻,甘宁四个,士颂直接让他们担任楚国的前后左右将军。 次一级的,有资历且需要在局部范围内,调动军队,安抚人心的四个武将,便是郝昭、蔡瑁、李严、泠苞。士颂也把征东、征南、征西、征北将军的职位给他们了。 其中郝昭主管关中兵团,李严负责的是汉中乃至于益州兵团,蔡瑁统帅了楚国水军,只有泠苞,算是自己给益州武将们的一个安慰。 按道理,下面一级,应该是平东平西等四将官职了,但士颂想来想去,有六个人都适合在这个级别,因为一方面需要安抚军中人心,一方面还需要提拔人才,让他们能有独挡一面的资格。 于是,士颂弄了个所谓的“六玄”将军,非要说这是楚国的特点,我自家的官职制度,没有必要,非要和汉朝的制度一样。 说白了,无非也是多方势力较劲之后,妥协的产物。 考虑到后面要对西北动手,而且还会有骑兵组建,士颂把自己手下的人一扒拉,最适合的人,便是陈到。 年富力强,武艺也不差,熟悉骑兵,人品过硬。于是陈到得到了青龙将军的官职,并在开始做骑兵军团的准备。 既然有考虑后面的发展,自然不能忘记从前的付出。 元从老臣之中,即便是断了腿,但依旧要留在军队里的鲍隆,得到了白虎将军的官职,只是他麾下的军队,已经从原来的骑步混合,改了全骑兵,后面大概率会成为陈到的副将听用。 然后便是士颂未来的统帅,被自己寄以厚望的陆逊,被升职到了朱雀将军。士颂在荆州,是新组建了荆州军团的。 他会留下黄忠,镇守荆州,去和对面的关羽打对台戏。 而陆逊,徐庶、马良,则是他留给黄忠的“帮手”。 若是真单挑起来,拼体力,比刀法,老黄忠多半是打不过关羽,但要是被逼急了,一箭射回去,关羽也不好受。 有这个组合留下南面,士颂后面也可以放心西征。 而西征部队中,没有了黄忠,士颂自然要带上近来越来越显眼的“小黄忠”唐瞬,这个原本在历史毫无痕迹,崛起于底层百姓的将军,士颂自然要拿出来当榜样。 六玄将军中的玄武将军官职,便落在了唐瞬身上,后面西征,士颂还指望他能起到一些代替黄忠的作用。 而后,便是南疆都护府的督都,原本就是镇守南面的大将邓方,得到了腾蛇将军的职位,继续威压南疆都护府,掠夺基础资源,向北提供支持。 到了最后,士颂手上还有一个不用觉得浪费的人物,但用起来,还是要有些防备的人。 这人便是从前的五子良将,曹魏投降一系人马的核心乐进了。 若是论统兵才华,自然是没有问题。 但若是放出去独自领军,士颂是绝对不会放出去的,不过也要给别人响应的地位,于是他便领了勾陈将军的军职。 而后,他乐进,从曹魏五子良将之一,变成了士楚“六玄将军”之一。 军队上的事情,其实都还好说。 毕竟,楚国政治制度中,军队方面有个底层的组织架构。 那就是普通百姓接受训练,成为后备兵,屯佃兵,而后有进入进入军队成为辅兵,或者地方镇军。 而有心做职业军人的,可以加入新兵训练营,在这里接受训练后,便能补充进入各部主力部队,成为战兵。 军队的兵源,来自百姓,而不是各武将自家的曲部仆从,这是士颂最大的底气。 士兵们认自家的将军,但更认士颂这个主公。 所以军队这边,武将官职的调整,只要能拿出足够充分的理由,也都说得过去。 所以回到襄阳士颂,组建兵团,各部队补充人手,只是最轻松的事情。 现在文官集团这边,有一个新的争论。 那就是要不要“迁都”。 拿回襄阳后,士颂集团内部的统治中心,自然而然的再次迁回了襄阳。在这个问题上,大家似乎都很默契。 但现在,士颂攻下长安了。那么,要不要继续向北,将统治中心,移动到长安。 这个问题,大家的看法,可就不一样了。 支持去长安的,自然是说长安乃龙兴之地,可纵览天下,反正就是历史上,长安当国都的那些优势。 但也有不少反对去长安的,理由也很充分,如今关中新定,三面环敌,局势不稳。 贸然将统治中心迁移到长安,一旦关中有失,对于楚国打击不小。 而且现在荆北收复不久,新法的恢复也需时间,后面即便是要迁往长安,也应该是荆北新法推行,百姓回迁安定之后。 同时,关中也完成新法推行,百姓安定,再去考虑。 甚至还有人说,最好是等到西北平定之后,黄河之上,水军稳固之后,再迁往长安,方才妥当。 但是对于这事,士颂也好,刘巴贾诩也好,都没有对下面的争论,发表任何意见,任由他们去争论。 欧夫人觉得奇怪,也趁着士颂回来看儿子的机会,和他见了一面,问他关于这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襄阳城内,楚王府邸。 士颂看着自己便宜老妈越发富态,带着杨梦茹等人,也是连忙行礼。 “哼,回来就只知道看老婆孩子,就不知道看看你老娘我。” 欧夫人发着一个母亲的牢骚,而后坐到主位问道:“不少人都在向我打听,你这个楚王,到底是什么想法,到底是去长安,还是留在襄阳。” 士颂看了一眼身边的杨梦茹,杨梦茹会意,立刻从身边的侍女手上接过一盏茶,端到了欧氏的面前。 “这事,母亲不用理会那些人。现在这时局,迁不迁,都在两可之间,既然如此,何必着急。” 欧氏接过茶,对杨梦茹说道:“倒不是我想问,你不知道,士家那些老人,还有一些经商的老朋友,都想着他们的生意,想着把钱花在那里,去那里弄店铺地产呢?” “都是些老关系了,我又怎么好不回答。” 看到杨梦茹的笑脸,欧夫人想起了些什么。 “若是你父亲问你,你回答不回答。不对,你哥杨修,不是去了关中吗?莫非是真的要搬去长安了?” 士颂笑道:“若是母亲想要在皇宫里面住住,随时可以前往长安,住进未央宫内。” “皇宫啊,我还真没有住过。” 欧氏说完,放下茶杯,继续问道:“你小子给个准信,到底搬不搬?” 士颂把熟睡中的儿子,直接递给欧氏,欧氏这个当奶奶的,自然小心抱好。 然后士颂才笑道:“既搬,也不搬。” 见欧氏不明白,士颂说道:“去长安,自然有去长安的好处,不去长安,也有不去长安的好处。” “而两个好处,我都想要占了。” 士颂接过自己的茶杯,用手指沾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 他说道:“母亲知道,后面按照文和先生的规划,我们是要去拿下雍凉的。所以我现在已经开始暗中向关中整合部队,准备各种对付骑兵的武器和器械。” “但不论怎么说,关中如今都是前线,既需要我给与相当的重视和资源倾斜,但我也不能把文武要员,全部放在关中。更何况,我的根基在荆州,在交州,在益州。现下,这些地方的安定,比关中的发展,更加重要。” 士颂心里,还有一句,那就是我可不想和曹操一样,万一出了问题,中枢文武大员,被敌人一锅端了。 欧氏似乎明白了士颂的意思,她试探着说道:“所以你让刘巴带着蒋琬、顾雍,以襄阳为中心,继续总览楚国各地政治民生。又让贾诩带着马谡、杨修他们,去了长安,以长安为中心,谋划后续战略发展。” 士颂点头道:“两个都是中心,只不过一个偏向于政治,一个偏向于军略。毕竟,现在天下纷乱,我也不得不如此,若是九州一统之后,那自然另外安排。” “也行,这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对了,听说那关羽和孙权之间,要起摩擦了,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由你去灭了孙家全族,给你姥爷姥姥他们报仇的,而不是借关羽的手去报仇。” 在欧氏看来,若是关羽和孙权起了冲突,那孙权多半就会被关羽给砍了。 士颂摇摇头,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孙权虽然不堪,但他手下周瑜,听说最近病情好转了不少,有他出来主持大局,关羽未必能讨便宜。” 关于东面的情报,士颂回到襄阳后,也一直多有关注。 但现在看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后面若是真想要挑起刘备和孙权之间的战事,只怕还需要他继续在暗中推波助澜。 欧氏抱着士颂的长子轻轻摇动,用手拍打孩子的后背,看了看杨梦茹,而后对士颂说道:“这孩子,自然是你嫡长子,地位自然稳固。没人会对他的位置有争议,我也不许有争议。” 这些话,多半是说给杨梦茹听的。 只是说道这里,她又换了口气,说道:“但袁家那孩子,你也不能薄待了,既然回来,还是应该去看看才是。” “是,孩儿谨记。” 士颂也是连忙答应,显得有些心虚。 袁家为他生的那儿子,名义上是士颂和袁术之女袁颖儿生的。 但实际上,只有主管士颂后院的欧夫人知道,那孩子其实是士颂和袁术的侧室冯夫人,也就是袁颖儿小妈生的。 只是这种“丑事”,她帮儿子给捂住了,对外就说那孩子是袁颖儿生的。 不然,还不知道要出大多的乐子。 第657章 铁车之阵 士颂的子嗣,现在算起来,是两男两女。 除了当年那个和曹宪一起被洪水淹没的儿子,现在能在欧夫人膝下承欢的孩子,正好两对。 年纪最大的,是杨梦茹生的长女,如今也差不多十岁了。二女儿,则是在长江边上,死在士颂怀里的诸葛诗语所生。诸葛诗语死后,本来就一直就由欧夫人这位祖母照顾。 再加上现在,杨梦茹和“袁颖儿”生下的两个儿子。 整体上来说,士颂的后院,有欧夫人这个定海神针,算是没有太大的风浪。 唯一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便是武陵书院派系内部,最近又有了一股新的想法。 那就是,季汉皇帝刘备的长女,不也是士颂的妾室吗? 那刘备的女儿,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住在士颂后院。 如今,别人怎么也算是大汉公主了吧。 若是士颂和她生下一个儿子,那这些武陵书院的守旧派,立马就有了支持的对象。 但这种事情,别说欧夫人了,就是刘巴贾诩这种掌握实权的重臣,都不期望这种事情发生。 就好像后世,长孙无忌反对李世民立吴王李恪当太子一样。 是的,李世民的所有儿子里面,最优秀,最内卷,最文武双全的儿子,还真就是这个吴王李恪。 若真是从儿子里面选择能力最强,品质最贤之人,李世民就应该选吴王李恪。 而且单从能力上来看,吴王李恪继位,肯定比李治要强,肯定不会让江山落到武媚娘手上。 但李恪千好万好,就是身份尴尬,他妈是杨广的女儿,他是杨广的外孙。 长孙无忌说,我们这些人,跟着你打天下。打了一圈,结果还是杨广的后人坐在龙椅上,这说不过去吧。 两朝帝裔,血脉高贵,但高贵的血脉,同样也是桎梏他的枷锁。 现在,刘备长女刘茜,同样陷入了这种困境。 锦衣玉食不假,但也不过是只金丝雀罢了。 当然,对比历史上,她被曹操丢到铜雀台里面,任由那些和刘备作战,死了亲属,死了战友的人蹂躏欺负,已经要好上许多了。 这几日,士颂都在和刘巴这些人核对荆北恢复民生事宜。 当着刘巴等人的面,也试着提了一嘴刘茜公主。 刘巴当然自持身份,不愿表态。 但顾雍和石韬,立马就在士颂面前争论起来,最后还是郑度按下他们。 士颂当即明白,刘备的女儿,自己最好还是别碰。 他立马找到机会,把话题转回军备事宜。 “如今司隶三分,楚汉魏三家对峙,若是想要东守潼关,北扼黄河,各项军备之中,当以箭矢为先。不知准备的如何呢?” 丞相府户曹陆骏,立刻上前说道:“从前准备的箭矢,消耗巨大。如今不仅仅是关中防守,西征筹备的物资清单中,箭矢所需,也是极大。” 本来,陆逊他爹陆骏,在刘巴的丞相府任职,主要职责是负责民户祭祀,还有劝农桑之类的事情。 但挂职丞相府金曹的糜竺,如今正在南疆都护府,忙着益州和南疆这边的盐铁开发,丞相府内的这些事,也就被丢到了他的身上。 “箭矢之事,以潼关为主,黄河水军为次,先把这两边的补给给准备好,然后在筹备后面西征时所需箭矢吧。” 现在的情况,西征雍凉,似乎并不急在一时。 倒是现在司隶郡内,让他觉得颇有意思。 自己这边,自然是把贾诩丢在了长安,以贾诩的地位,长安军政事务,他基本都能有发言权。 曹魏那边,司马懿守在自家的河内郡,和贾诩隔着黄河打擂台,在黄河北岸,也是布置各种防御措施。 季汉那边,洛阳城头,还挂着诸葛亮的旗帜,由他在洛阳地区整编着季汉的洛阳军团。 司隶不愧是天下核心之地,三家派到这边来的三个谋主,各个都是人精。 不过,也正是如此,如今的司隶,表面上,还真就是风平浪静,毫无波折。 三方都知道,互相之间,开战较劲的时机,还未成熟。 “上次,让墨家配合,军械所设计打造的铁车,打造了多少?” 陆骏看了看顾雍和刘巴,见这两人都没有答话的准备,便说道:“差不多四十辆,主公给墨家说的所谓流水线方式,在铁车方面,目前还未成熟。后续有熟练技工后,应该会快些。” 士颂点头道:“西征之时,铁车甚是关键,还请多加用心。” 使用铁车阵去对付西凉骑兵,也是士颂和贾诩商议后,觉得最稳妥的一个办法。 西凉骑兵,来去如风不说,马家铁骑,还有一个特别的招数,那就是投枪。 简单点说,从前对付西凉军,士颂这边长枪大盾,列阵好了后,就变成了刺猬,西凉铁骑若是冲锋,必然会损失惨重。 但是马腾麾下的西凉骑兵,和其他的西凉军不一样,他们多了一手绝活,那就是投标枪。 标枪骑兵的这一手绝活,让他们变得既能冲锋陷阵,又能游走骚扰。 贾诩让士颂准备大批铁车,一来可以加强楚军步兵阵地的防御力量,二来,对面的标枪骑兵若是想要游走骚扰,铁车阵布置出去,也能完成战场的分割。 由铁车隔开自家步兵和对方的标枪骑兵之后,自己的弓弩手,加上攻城弩方阵,和对方的标枪骑兵对射,士颂不觉得自己会输。 对方射不过,想要切换近战,冲杀过来时,几层铁车的阻拦,对方又能怎么冲? “铁车尚且好说。但主公,披甲战象,恐怕有些难了。”蒋琬拿出一个账本,翻开其中用朱笔标记的位置。 这也是士颂脑袋一拍,想到的一种方式,那就是既然南蛮军那边,有一些战象部队,那为何自己不利用起来。 不论是以后对付西凉铁骑,还是和刘备争霸中原。关键时候,拉出一批披甲战象冲锋,那不比当年曹操的虎豹骑重甲骑兵还要生猛。 但是他的想法很好,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 蒋琬说道:“战象实力强大,打造盔甲也还勉强。性格没有战马温顺,容易被惊吓也就罢了。” “主要是这大象的后勤补给,若是在南中,或者南疆地区,战象可以随时放牧,获得食物补给也还勉强。” “但若是将战象拉来北方,大批战象部队,后勤消耗,会是同样数量战马的百倍不止。且战象不适应北方气候,需要专人调理照顾。” “大王,我建议,最多组建一支二十头战象的部队,选取精锐南蛮武士,外披铁甲,内制藤甲。在战场上,做开路先锋,猛冲敌军阵线之用,帮助部队打开缺口。” “若是大量驯养,在战场上做胜负手,只怕是得不偿失。” 蒋琬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士颂就明白过来了。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疑惑,既然三国时代就有发现大象,为何后世中原王朝争霸,很少有使用象兵部队的。 若是说中原没有大象,那中原的马匹,不也是原本不多的吗?还不是向北方草原引进的战马,为何就不能从南面弄来大象,组建象兵部队呢? “就依公琰,先准备一支二十头战象的铁甲象兵部队,但一定选择有象牙的,然后战象盔甲上,也加上尖刺。” 士颂虽然妥协让步,但是对于后面,用大象骑兵来当先手突袭的手段,还是很期待的。 其余需要商讨的事情,无非荆北诸郡新法的恢复情况。 由于这边还有一批百姓,是曹操从中原迁来的。 曹操大军,突然崩溃,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头上的官吏,就换成了士颂的楚国官吏。 现在他们这些人,对于楚国的新法,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就这样,直到太阳偏西,新收复之地的民生政务,西征所需军备筹集等诸多事物,士颂总算是理清了个大概。 后面,还是需要刘巴总览全局,郑度、蒋琬,顾雍,石韬等人,为主要负责人,将这些细则落实到位。 等到刘巴等人散去后,士颂本想按照欧夫人的嘱咐,去看一看袁颖儿和冯夫人,以及养在她们院子里的那个儿子。 但他前脚刚刚跨入自家后院,一个女子就跪在了自己面前,看样子,别人已经等了自己一天了。 “妾身拜见大王。”此女声音软绵绵,似乎还带有一丝哭腔。 “大王,夫人这几日,每日午后,便守在此处,只为见大王一面。”她身后的侍女,似乎很不甘心,也出言说明情况。 看着眼前这委屈巴巴的女子,士颂终究心软。 自己和刘备之间,终有一战,但这和她刘茜,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过,是乱世中的一个可怜女人罢了。” 心中叹息过后,士颂将她扶起。“既想见我,让侍女传个话即可,何必日日守在此处。” “这些日子,和刘巴他们商议政务,没日没夜的,也没个准时,你这又是何必?” 刘茜低着头,不敢看士颂,依旧低声细语,说道:“大王军政繁忙,妾身不敢耽误大王正事,只能在此守着,待大王得闲时,面见大王。” 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士颂还能怎么办。 好歹也是自己正正经经,走过结婚流程的正经夫人。 自己冷落别人多年,现在别人求见,他只能牵着刘茜,去了她所居住的院子。 欧夫人待刘茜,在待遇上,真没得说。 给杨梦茹的东西,袁颖儿,吕玲绮和她刘茜,基本也都有。后面就是冯夫人,也会借用各种名头,找补一份。 刘茜的院落中,除了欧夫人和吕玲绮训练的女卫外,嬷嬷侍女,不少还是刘茜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人。 “我这院子,大王来的少。”刘茜说着,走到一株桃树下。 现在早已经不是桃花绽放的时间,但她站在这里,依旧笑靥如花,仿佛满树桃花,因为不敢和她比艳,悄然躲起。 士颂笑着答道:“日后若有机会,定然在桃花开放之时,来此院中坐坐。” 那场景,人面桃花相映红,他也是想看一看的。 等到士颂在桃树下的石桌旁坐下,刘茜便挥手,让左右侍女退去,端起桌上的糕点,盛放在士颂面前:“这些糕点,还是家母曾经教导过,夫君可以尝尝。” 这次,她改变了对士颂的称呼。 至于她口中的母亲,自然不是刘备那几位出名的女眷。 甘夫人,糜夫人之前,其实刘备就多有妻子。 但似乎是刘备命硬,或者这些女人,没有历史上吕雉的运气,她们在跟着刘备转战四方的过程中,这些妻女,以及他们的孩子,大多都牺牲了。 甚至在《三国志》中,明确写着刘备数次死过正室夫人。 至于不能确定真实性的一些记载之中,刘备在生刘禅之前,其实也有过儿子,只不过也和他的那些夫人一样,丧命乱世。 而这两位刘备之女,便是这些夫人所生。 士颂接过糕点,却没有吃,他问道:“你这次急着见我,可是你父亲送来了什么消息,又或者季汉那边送来了什么锦囊妙计?” 士颂第一时间的反应,果然就是季汉那边准备用这个可怜的女孩,来给自己玩计谋了。 他的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一个摇着羽毛扇,坐在四轮车上的身影。 听到士颂这话,刘茜身上仿佛有什么开关被触发一样,那无辜的大眼睛里,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整个人,也顺势跪在了士颂面前。 “没有,自嫁来荆州后,父亲便再无联系。还请夫君勿疑。” “但这两年,妾身心里苦不说,也无人诉说。” 说着,她就趴到了士颂的腿上哭起来。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刘茜心里的苦,士颂怎么不知道。这个女子自然知道,她和自己的婚姻,不过是一桩政治联姻罢了。 结婚后,士颂忙着赤壁决战,那种时候,哪里会顾及儿女情长。 后来赤壁大胜,自己和刘备、孙权之间,从合作关系,变成了竞争关系,士颂自然也没有和刘茜有什么交集。 甚至是在拿下荆北后,把欧夫人和自己后院女眷都接来襄阳,士颂也都是陪杨梦茹她们,并没有和她这位大汉公主有多少接触。 当然了,那时的她,也没有想过来找士颂。 她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后面,过好自己的生活即可。 但是现在,她得到了新的消息,那就是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父亲,起了冲突。 函谷关外一战,士颂折损不少。 她在楚王府内,也得到了消息。 这时候,她心头涌起了一股惧意。 她从小道消息听说,父亲的部队,在合肥击破东吴十万大军后,孙权回到江东,把她妹妹好一顿收拾。 甚至有传言,说是孙权把她亲妹妹丢到军中,任由那些被季汉击杀了亲属的东吴将士凌辱泄愤。 现在,自己的父亲,又和士颂起了争端,而且还对士颂的楚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她是真的怕了。 “我既已嫁给夫君,便是一心一意,跟从夫君,至死不离。还请夫君莫要因为和父亲之间的争端,迁怒妾身。” 这话,让士颂明白了眼前这女子的担忧。 本想要将她扶起,但这个女人,好似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士颂大腿,就是不愿松手,也不愿起身。 士颂无奈,只能说道:“我和曹操之间,有血海深仇。当年曹操把女儿嫁过来,我也是善待其人。这事,你随便打听。我士颂,绝不是那种战场上失意,转头拿女人泄愤的人。” 说这话,他也不羞。 杀曹操的时候,高喊要把曹家女眷全部送去作为歌姬,给底层军士取乐的话,现在哄刘茜时,也决口不提。 不过,他所谓的不欺负女人,是不欺负自己的女人吧。 果然,刘茜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哭诉道:“那曹宪的身子给了你,还给你生了儿子,自然有所依仗,但我现在,我现在还。” 说到这里,她便又哭了起来。 不愧是刘备女儿,这哭起来,还真就让士颂心疼不已。 至于她心中的恐惧,士颂也想明白了。 不过是一只受惊的大白兔,求自己的庇护而已。而且,别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妾室。 “罢了。” 最后,士颂终究是用公主抱,将这位季汉公主抱起。 第658章 风起陇右 翌日,士颂在刘茜的院中,和她一起吃着早饭,接见了送来情报的伊籍。 “主公,刘夫人。”伊籍对于如何称呼刘茜,完全没底。 士颂的后院里,杨梦茹自然是正正经经的楚王正妃。 袁颖儿和吕玲绮也都有封号,但就是这个刘茜,这位大汉公主,直到现在都没有个说法。 为此,他也只能继续称呼其为刘夫人了。 看出伊籍的尴尬,士颂当场也给了刘茜交代。“以后,便是楚王贤妃了。” 刘茜自然喜滋滋拜谢不提。 士颂接过伊籍的情报,看完后发出一声冷笑。 “那关羽对于封王的流言,丝毫不为所动?并没有任何反应?” 伊籍说道:“好像是徐州那边,送来了刘备的口信,说是诸葛亮特别给过交代,让关羽不要轻易和东吴起冲突。” “还有消息说,关羽性格高傲,既然刘备已经分封三王,那他觉得,自己也有资格封王才是,他关羽,认可了流言中的那些话。” 士颂笑着看向刘茜,问到:“你二叔,果真如此狂妄,视天下英雄如草芥吗?觉得他关羽,就是天下无敌之人,靠着一把青龙偃月,便能裂土封王?” 刘茜头一低,耳朵也红了,小声说道:“我在家里,都住在后院,和各位将军叔伯,并不熟悉。” 也是,别说关羽张飞了,她们这些刘备家眷,只怕是连刘备本人,都见不到几面。 但以士颂对关羽的记忆来看,伊籍说关羽觉得自己也够资格封王,只怕还真有可能。 独自掌握一个地区的集团军,如今又是季汉前将军,汉寿亭侯。 这样状态下的关羽,只怕真有这股傲气。 士颂伸了个懒腰,而后说道:“也罢,还好文和先生这边,此计还有后招,不怕他们两家,不起矛盾。” 他挥挥手,让伊籍靠近一些,而后说道:“派出人手,先去淮南,继续散布流言,而后让这些流言逐步传向江东。” “就说孙权其人,不是孙坚的种。” 伊籍脸色一变,这事能瞎说的,而且还故意在关羽的地盘内先流传出来,摆明就是栽赃关羽,弄得好像是关羽这边的反制手段一样。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士颂后面的话,更加的劲爆。 不得不说,贾诩这个老狐狸,弄出来的计谋,都是直指人性软肋的阴谋诡计。 正史上,只说孙权不是吴国太亲生儿子,但他母亲是谁,并未明确记录。 演义故事里,孙权的母亲,是吴国太的亲姐姐。 就是吴家姊妹两个,一起嫁给了孙坚,都给孙坚生了孩子。 而且在孙权的对外公告中,当年他亲妈,才是孙坚的正室,他孙权才是嫡出。 于是,贾诩这流言就有意思了。 士颂对伊籍说道:“就说当年,吴国太为了能当正妻,故意给亲姐姐下了迷药,之后,让西域奴仆睡了她。所以,她才生下了孙权,这个紫髯小杂种。” 别说伊籍了,就是一旁的刘茜都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置信。 “后来,孙坚因为孙权生母吴氏,不守妇道,直接毒杀,对外就说病逝。而吴国太这时,又跑出来装好人,说孩子是无辜的,还亲自抚养孙权。” 伊籍看着士颂,内心狂跳,这消息传到东吴,那吴国太听了,还不得直接气死。 他心说,你这没有任何证据,就这样纯泼脏水,纯污蔑啊。 好像看穿他心思一样,士颂说道:“孙权的胡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哈哈哈。” “喏,属下这就去办。”伊籍刚刚准备退下,却被士颂喊住。 “你慌什么,这还只是开始,这流言,还有周边配套的话术。” 紧接着,他继续说道:“后面安排人在江东,暗中引导舆论,向三个方面去说。” “第一,便是他孙权继承江东的礼法,他既然不是孙坚之子,也非孙策之弟,他凭什么占据江东?就说孙翊、孙匡、孙朗已起了心思,想要投靠季汉,求刘备改封吴王。” “第二,就说江东门阀,听到这消息后,关起门来,都在笑话孙权。孙权其人,如今已经成为了江东士族,茶余饭后的笑料。” “第三,吴国太这个毒妇,谋害亲姐,虚伪奸诈,当杀之,以儆效尤。最好是能挑起孙权和吴国太之间的矛盾,让这一对虚情假意的母子,反目成仇。反正当年孙权她妈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 伊籍听着,头上冷汗就出来,这计谋毒啊。 这流言过去,再加上这样一引导舆论。整个江东军政,还不得引起一场地震,孙权和关羽之间,哪里还有缓和的余地。 士颂说完,看了刘茜一眼,来了灵感,又补充了一条。 “另外,底层闲汉,市井无赖,都喜欢权贵后院之事。可以找好事之人,把当日那西域奴仆,是如何侮辱主母的过程,详细描述一番。” “至于,过程嘛,便是如此这般。” 士颂也不避讳,就这么说了起来,倒是一旁的刘茜听得面红耳赤。最后一想,不对呀,这不就是昨晚,她和士颂之间的事吗? 怎么现在,忽然就变成了,孙权他妈被占身子的过程了? 说白了,也是士颂的恶趣味,白占孙权便宜。 你老爹老妈这样有的你,我昨天也是这样过来的。 反正对于孙权,士颂心里是没有一点好感的,完全看不起这人,就这么糟践了。 把孙权踩在地上羞辱,也就羞辱了。 说不定别人孙权,还自诩这是勾践之忍,是一种荣誉呢? “那孙权这番受辱,定然要查这消息。” “而这消息,又是从淮南流出。淮南那边,关羽用兵自重,想要封王的流言刚过,就出现这种流言,东吴这边定会认为,这是关羽的报复。” 伊籍微微摇头,这种没下限的肮脏手段,他是想不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士颂忽然笑道:“还没完呢。” “反正人手都布置出去了,这连环谣言,还是要继续下去啊。” 为了保险,士颂这里还有后续招数。 他说道:“等到江东这番流言传开之后,或者孙权关羽之间,剑拔弩张之时。便继续在江东散布流言,而后传入淮南。” “就说当年关羽,千里走单骑的时候,对两位嫂嫂,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也太。”一旁的刘茜本来想说这样太下作了,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国战时期,一些侮辱人格的流言脏水,若是都承受不了,那还争什么天下。 但有些人,性格孤傲,不可一世,暴露了他们自己这种人性的弱点,士颂身为敌人,为何不用! “关羽的流言,可分为两种。” “第一种流言,就说当时,关羽故意让两个嫂夫人服侍他。这种话,自然没有人会信。” 士颂自己也摆摆手,然后喝了口茶。 “不过不要紧,只是作为铺垫,为第二种流言做个准备罢了。” “第二种流言,就说关羽在无意间,看到了两位嫂夫人更衣。” “一定要详细说明,是因为路上条件简陋,他关羽虽然也有意避嫌,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过程中,真就无意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事,他也是没有办法。” 伊籍听了,都想要给士颂和贾诩竖大拇指了。 是啊,这流言,妙就妙在是两条流言。 第一条说关羽不顾身份,欺负两位嫂嫂,自然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 但紧接着,第二条流言。说关羽是无意间,不小心的情况下,可能是因为路上住的房屋破旧,本就有了裂缝,可能因为马车行走千里,陷入泥地,又遇到大雨打湿了身子之类。 而关羽本来就守护在两位嫂嫂身边,阴错阳差之下,是很有可能的嘛。 反正故事高手,都在民间,有了故事梗概,细节自然有人脑补全面。 故事里,关羽是正人君子,但就是不凑巧,碰到了,看到了。 这种流言,可信度那就高了许多。 传着传着,三人成虎,自然也就有人信了。 “那关羽,正看着孙权的笑话,结果反过来,他身上,就被泼了这么盆脏水,他那么狂傲的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到了这时,士颂终于是把后续谋划安排,布置完成。 伊籍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也只有眼前这个腹黑心狠的士颂,还有那个阴险无比的贾诩,会拿出这种谣言连环计。 每条流言,都是往别人心口上扎刀子啊。 若只是流言,孙权或许也就忍了,若是真让吴国太被气死了,孙权除了发兵问罪,还能如何? 关羽这边就更绝了。 关羽一生,堂堂正正,最重名誉,这样的流言,他能忍住? 伊籍领命而去。 刘茜在一旁,问道:“夫君,若是关羽和孙权,没有起冲突,而是坐下来谈判,互相拿出流言对质,会不会发现,是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啊?” 士颂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心说他们才不会对账本。 孙权要是敢站在关羽面前五百米,即便是数万大军护卫,关羽让他活过五息,就算是赤兔马脚程慢了。 果然,随着一道道流言传开。 一时间,长江下游,剑拔弩张。 孙权和关羽也在同时,额外得到了一条消息。 那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士颂,居然让《武陵传语》把这些流言都刊印出来,分发全国。最后还和后世的自媒体一样,留个问题,询问世人。“对于这些流言,诸君如何看待?” 此外,武陵书院内,不少书籍,文人日记,都把这事记录其中。 虽然特别写明,是江湖流言,但这些事情被记录下来,对于关羽,孙权而言,本身就是奇耻大辱。 这天,楚王府议事厅内。 士颂正在津津乐道的说着自己“听”来的流言,装自己也是吃瓜群众,和群臣讨论这事。 忽然,影爪卫都尉,明面身份在暗组效力的沈修,快步走进大厅,给士颂送上了一份加急情报。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动用飞鸽传书的消息,向来代表着紧急情况的发生。 士颂看完后,刚才那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 “季汉如今忙着和孙权掰扯,主公表情严肃,难道是曹魏那边,出兵南下?”蒋琬内心思虑一二,觉得不可能。 而后他忽然想起一种可能,他站出来试探着问道:“主公,莫不是那西凉马腾韩遂,有了什么动作?” 士颂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把现场的文武谋士们,弄得迷惑了。 士颂直接把信递给了刘巴,而后才说道。 “虽然没有起兵来犯,但雍凉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要麻烦。” “本以为派出蒋干前往雍凉,可以安住他们一段时间。开始的时候,蒋干还挺顺利的,结果曹魏那边,周不疑和李典,忽然出现,差点没杀了蒋干。” “整个陇右,局势又变得复杂起来,弄不好,西凉群贼,真有可能会抢先动手,想要和我们争一争关中之地。” 刘巴看完情报后,顺手递给了顾雍,让他和石韬等人一起查看。 他捋了捋胡子,说道:“这周不疑,还把自己当做班超了啊,居然给我们玩这么一手。但若是西凉群贼,真的有心和曹魏联合,我们不能不防。” “但主公,曹魏若是真的愿意放下身段,跑去和西凉群贼联合,那么也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曹魏本身,短时间内,是不会轻易动手了。” 刘巴说完,现场诸臣,也纷纷认同。 石韬看完信后,也是说道:“主公,我军军械钱粮,虽然不能支持和季汉曹魏一战,若是拨付一部分前往关中,抵御西凉群贼,还是足够的。只是,唉。” “只是连年征战,巴蜀粮草转运艰难,若是再转运一批粮草出来,巴蜀百姓,今年冬天可不好过啊。”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郑度,接过话语:“可让巴蜀百姓,选出部分青壮,分批次南下,去往南中就食。同时,让他们将南中粮草,运向巴蜀。” 不等其余人提问,他继续说道:“南中百姓也是一样,可选出一批青壮,南下南疆都护府就食,同时将南疆都护府的粮草,运回南中。” “至于南疆都护府内的那些藩邦奴仆,让他们自己下海找食即可。” 郑度的意思很简单,东南亚的那些人,把国内的所有米粮上交。 这个冬天,他们自己下海去捕鱼过活。 蒋琬心软,说道:“那也是芸芸众生啊,若是没有粮食,不知多少人会被饿死。” 但士颂就此拍板,说道:“就这样办,南疆缅人,泰人的死活,难道比我大汉子民还要重要?我不夺他们粮草,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西凉贼攻入关中,而我因为没有粮草补给,而陷入被动吗?” “既然曹魏不会轻动,把调配给潼关还有黄河,泾河一线的箭矢,先集中起来,放入西征军备中。此外,攻城重弩,尖刺铁车的准备,也要加速。” “所有军备物资。”说到这里,士颂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送入关中。 “先放在武关。” 布置完这些,士颂在心里,反复念叨起一个名字:周不疑。 第659章 雍凉局势 士颂这次念叨,倒不是在感叹周不疑的能力,而是在感叹曹操的眼光。 这个周不疑,得到了展现才华的机会,还真就给自己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本来自己出兵关中,为了免去西凉群贼趁火打劫,是特地把蒋干派去雍凉,去和西凉群雄交涉,让他们安分守己,不要来关中找不自在。 在这个被士颂扰乱了的时空中。 因为士颂的威吓也好,因为曹魏的强势也好,西凉群雄进入关中之后,屡屡受挫。 于是,他们内部的争斗,被迫越发的残酷起来。 如今随着天下乱局再起,雍凉局势,也是一日三变。 东汉时期的雍凉,官方名称上来说,先是设置的雍州,后来改为凉州。 到了东汉末年时,改来改去,整体上划分为了十一郡。 其中,势力最强大的,便是以武威郡为统治核心的马腾,靠着扼守河西四郡路口,让西面的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还有张掖郡属国的军阀势力,不得不在名义上低头。 这些地方的大小军阀,虽然各自划分地盘,但名义上,是认可马腾这个雍王的。 而后,势力第二强大的,便是马腾的结义兄弟,号称西凉智将,如今也已经自称凉王的韩遂。 他的大本营,在武威郡西南方向的金城郡。 至于陇西郡内张横、侯选等八部小军阀,如今名义上,也归属于凉王统治范围。 最后,便是历史上诸葛亮北伐时,想要占据的陇右诸郡,也就是安定郡、武都郡以及汉阳郡。 这个汉阳郡,便是蒋干差点丧命的位置。 汉阳郡,是东汉朝廷官方对于这个地区的称呼,只是后来曹操掌握朝廷后,对这块区域,多有重新划分。 后来划分成为了天水郡和南安郡。 在这片地盘上,自然也有着包括姜家在内,所谓的陇右群雄。 当然,至于武都郡和北地郡这两个特别的位置,蒋干是得到士颂明确的指示,暂且不要去接触。 那两个位置上的主要居民,目前已经不是汉族了。 之所以派出蒋干前往陇右,是士颂觉得这个地区,有值得争取的可能。 因为这里在名义上,当年是归顺了曹操的,是归顺了大汉朝廷的。 当时曹操南破士颂,北灭袁绍,风头一时无二。 陇右地区,毕竟还是汉族居多,大家一商议,就决定投了曹操。 随后,在荀彧的推荐下,韦康来到了冀城,成为冀城太守,治理地方。 背靠强势的曹魏,马腾韩遂等人对他,自然也都安分。并没有对陇右地区投靠朝廷的做法,有什么表示。 如今天下再乱,马腾韩遂都称王了。陇右群雄,内心也起了波澜。 蒋干来到汉阳郡治所冀城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东汉朝廷”任命的太守韦康。 而是先去见了“汉阳郡三杰”:杨阜、赵昂、尹奉。 “三位,蒋干有礼了。”即便是在陇右,蒋干依旧十分注重外貌,加上他那不错的皮囊,还是蛮有卖相的。 “闻名不如见面,天下第一辩才,果然名不虚传啊。”杨阜满脸笑容,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旁边的赵昂、尹奉自然也是认真行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此刻,士颂大军进入关中,而且看样子,曹魏这边是守不住了。他们未来何去何从,当然还是想要和士楚这边的外交代表,好好聊一聊的。 “近来,有一些传闻,从关中传来,也不知真假,还请蒋子翼为我等解惑。” 显然,三人之中,领头的人便是杨阜。 他苦笑一下,讪讪说道:“听闻楚王新法,对于门阀世家,斩尽杀绝。若是楚王占了陇右,我等陇右世家,将死无葬身之地不说,就连祖先坟墓,都会被挖出来挫骨扬灰。” “哈哈哈,你们哪里听来的胡话。” 蒋干早就预料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毕竟陇右这边,虽然没有大的士族门阀。但是小地主小世家还是不少的。 别的不说,眼前这三位,背后的杨家、赵家、尹家。 还有以他们三家为核心的陇右其余世家,只怕都在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蒋干喝了口面前招待自己的茶,口感苦涩。 这西北地区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好茶来,只怕若不是因为自己好茶的名头,闻名在外。西北之人,应该更习惯用酒来招待客人。 只是再不适应,他也得忍着。 “我家主公,为何灭中原门阀,更是掘其先族坟墓。原因颇多。” “简单来说,一来,这些人和我家有血海深仇,都是曹操麾下股肱之臣。当年曹操派出摸金校尉,盗取他人陪葬品充做军费,奖励给这些家族。” “既然你们家可以挖别人的墓,盗别人的宝,你们自家先祖的墓穴被挖,又有何不可呢?” 见三人微微点头,蒋干也打开自己折扇,摇动起来。 “另外一种人,便是我楚国叛臣。” “受楚王大恩,却在关键时刻,背主投降,出卖战友。这种人,我楚国上下,深恶痛绝,那《建安小人集》中也多有说明,诸位应该也都看过。” 杨阜和赵昂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里面的意思。 那些书籍,都是武陵书院刊印出来的,里面的内容,真假难辨,尤其是一些事情,都是捕风捉影之事。 就好像说曹丕的儿子曹叡,其实是曹丕的弟弟,是曹操先享用了甄姬之后,再给曹丕享用。甚至还记录什么野史传说,说是曹操曹丕父子二人,在袁绍牌位前面,一起把甄姬给那啥了。 记录这种荒唐事的书籍,他们哪会当真。 “三位放心,也请三位转告陇右群雄。诸位一来不是那曹魏心腹,二来未接受那盗墓之物,三来也不是楚国叛臣。我楚国拿下陇右后,为何要斩尽杀绝?” 蒋干这话,其实也是半真半假,顺便还把士颂弄到了正义的位置,好像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制裁曹魏那些盗墓贼一样。 另外便是,这些人即便是归顺了士颂,在楚国新法的制度下,他们的生活,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恣意畅快。 但这些话,蒋干可不会现在就和他们说明白。 见杨阜没有其他的问题,赵昂抢先一句,问道:“那冀城太守韦康,不知楚王准备如何处置?” 这一句话问出来,现场又冷清了不少。 冀城太守韦康,这个人的情况,还真有点特殊。 是的,他是荀彧举荐的,但他当时接受的,是大汉朝任命的官职。 他身上,的的确确有曹魏的印记,但他更多的身份,是大汉臣子。 而韦康这个人,为人不错,善待百姓,陇右这边,不论是杨阜赵昂这些士人支持他,就连普通百姓,也对他颇有好感。 “韦大人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如今陛下蒙难,曹魏和季汉,都说自己乃是正统,互相称呼对方为逆贼。我们陇右这边,虽然和关中连接,但也并未帮助曹魏,不知楚王又如何算?” 说来说去,不就是担心他们的心目中的好官韦康,也被士颂当做曹魏嫡系给砍了。 谁知道,蒋干一笑,说道:“韦大人的处境,可比你们想的要安然的啊。” “你们可知道,当年韦太守初入关中,是得了谁的认可,才被推荐入朝廷的?” 三人互相看了看,并未明白蒋干的意思,他们只知道,韦康是被荀彧安排来陇右,主管这边的民生政务,至于在荀彧之前,朝廷中有谁看中韦康,他们还真没有去查过。 蒋干收起折扇,说道:“那年,韦太守年方十五,却身长八尺,以郡内主簿的身份,到了长安。率先拜见的人,便是太尉杨彪,杨老大人。” 蒋干说完,嘿嘿一笑,三人顿时明白过来。 弄了半天,他们最担心的韦康韦太守,是“四世三公”杨家的门生啊。 三国乱世,袁绍袁术,总喜欢把袁家的“四世三公”挂在嘴边,说自家有多少门生故旧,但这些人,大多也不过是中庸之才。 士颂娶杨梦茹时,麾下文武考虑的,也是吸纳杨家的门生故旧,来帮助士颂。 人才吸引到多少,楚国这边,没怎么统计,但是不得不说,的确是有一些的。中下层官吏之中,还真就有这么一批人。 而现在,陇右诸郡,领头话事人韦康,那就是实打实的一个,属于杨家的“门生故旧”。 “如今我楚王正妃,便是杨老太尉之女,楚王嫡子,便是杨老太尉外孙,韦太守这位,杨老太尉赞赏有加的后辈,我楚国自然是会善待。” “哎呀。这还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杨阜也在一旁感叹。 他是韦康提拔起来的,在此之前,他出仕为官,也是韦康的父亲,曾经的凉州牧韦瑞任命的长史。 在他们这些西凉官宦子弟心中,韦家,其实才是雍凉之主,只是西凉这地盘上,太多的军阀,导致原本在中原内地的刺史,州牧,在西凉这边反而存在感不强了。 若是按照中原地区的规则来说,整个雍凉,就应该是韦家的,即便是韦瑞离任,也应该是他儿子韦康的地盘。 何况韦康还得到了“汉献帝”的认可和支持。 所以在凉州,陇右诸郡,明里暗里,支持韦康的人不少。 蒋干这边,后续和他们之间的交流,自然顺利起来。 但他们都不知道,此刻,韦康在太守府,正如坐针毡。 不为别的,周不疑和李典,也带着一队人,来到了陇右。 而且,他们直接找到了韦康,兴师问罪。 “韦太守,如今陇右这边,少说也有数万军士。楚贼北侵关中,为何不见韦太守率陇右精兵,前往支援啊?” 韦康也是身长八尺的汉子,对于周不疑这个问话之人,他倒是没什么感觉。 但是他对于周不疑身后,那曹魏宿将李典,还是十分忌惮的。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这个时空中,五子良将之一的李典,在他这里,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他以为周不疑不过是李典麾下,一个普通的参军谋士,这番发问,是替李典问的。 于是他解释道:“破虏将军容禀,陇右诸郡,名义上在我管辖之内,但其实只有天水南安二郡,也就是原来的汉阳郡内,政令勉强通顺,东去安定郡南部,勉强通行,其余各处,无人遵令啊。” “如今麾下,兵策名录上,倒是有三万军士,但实际上,一万人马都凑不出来。还有那马腾韩遂,又擅自称王,雍凉局势,一日三变,羌氐匈奴,各自逞凶。” “我这万余部队,若是离开,这陇右境内,汉家百姓,只怕就要沦为异族奴隶了啊。” 其实这话,都不需要韦康来说,李典和周不疑进入陇右后,很快就能明白这边的情况。 整个西北雍凉之地,早就乱了套。 山头变化大王旗的事,太过随意,除了马腾韩遂外,一些小的军阀,外族头领豪帅,昨天还占据州县,第二天就被割了脑袋的事,太过常见。 周不疑迅速和李典对视一眼,给了李典一个眼神。 李典会意,便出声询问道:“西凉马腾韩遂各部,若是兵马集中起来,能有多少人马?” 韦康不知道对方为何询问这个问题,但他略微计算片刻后,说到:“若是马腾韩遂自家部队,合起来不过五六万人,但若是把依附投靠他们的小军阀势力联合起来,则不下十万人马。” “此外,马腾在羌族中,颇有威望,韩遂在氐族内,也有不少助力,若是这些胡人的军队也响应他们的号召,怕是能聚集起十五六万人马。” “只是。” 说到这里,韦康明白对面的意思了,曹魏莫不是想要调集这些部队,去关中抵御士颂,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周不疑笑道:“只是这些人,不相统属不说,更不会为了我大魏国去抛洒热血,是吧。” “韦太守安心,此番路过陇右,不过顺便探听消息。” “不过韦太守有一点想错了,抵御士颂,不仅仅是为了我大魏国,更是为了西凉群雄他们自己。” 后面,周不疑以关中战事激烈,他们还需休息,便在冀城驿馆住下,同时,找韦康要来了向东走,穿过北地郡和南匈奴掌控区域,返回并州的路线。 后世看三国时期的地区,或者玩三国类游戏时,很多人都有一个疑惑,西北雍凉之地,和河北并州之间,只能靠着关中链接在一起。 而西凉和并州之间,则有一大片空白区域,这里为什么都不显示出来。 其实这片地区,很大一部分就是后世内蒙古的巴彦淖尔沙漠,大漠戈壁,黄沙滚滚。 稍有的草原地区,也由当时的南匈奴掌控。 只是历史上,曹魏强势,南匈奴内附,被曹操一分为五,布置在了雍凉的东面和并州西面,当然也为后来匈奴成为第一个乱华的五胡冒头,打下了基础。 现在,周不疑和李典,便是准备穿过名义上依旧臣服曹魏的南匈奴占领区,返回并州。 第660章 旧事重现 韦康不敢得罪李典和周不疑,只能是留下二人,好好招待。 而他自己,则立刻去安排人手,为他们穿越戈壁草原,做好各项准备。 但到了晚上,周不疑看到冀城仆从们送来的饭菜,普通简单,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他马上找到李典,说出自己的疑惑。 “白天见韦康时,他态度恭敬,一丝一毫,不敢怠慢。” “可到了晚上,为我们准备的膳食,却敷衍了事。西北地区,多有牛羊马匹,可晚膳之中,却无多少肉食,情况必然有变。” 李典倒是没有周不疑想的这么多,他很自然说道:“会不会是下面的仆从,玩忽职守,没有按照韦康的吩咐,认真对待。” 周不疑摆手道:“不可能。” “再如何说,陇右诸郡,名义上还是在我曹魏控制之下。他韦康这个太守,还是荀令君任职的官吏,他若是不认我们大魏国,他这个太守位置,都名不正言不顺。” 李典意识到可能真出了问题,他试探道:“难道他准备投靠马腾,又或者投靠韩遂?” 周不疑笑道:“不会,韦康不是傻子,他也应该知道,马腾韩遂之辈,成不了大事。若是舍弃背叛大魏,也绝不会投靠马腾韩遂。” 走到窗边的周不疑看了看周围,忽然转身,用手指指向李典,肯定地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韦康想要投降士颂!” 而后,他又分析道:“士颂率领大军南下,围剿我等,以司马督都之能,定能有所动作。士颂那边,想要打开关中局面,绝不容易。” “既然韦康不会因为关中局势变化,而主动产生投效士颂的想法,但却前恭后倨,变化巨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李典也是个好听众,好捧哏,马上追问:“什么可能?” “士楚使者,来了雍凉。而且能在三言两语之间,让韦康改变主意的人,多半,便是那蒋干蒋子翼了。” 其实,周不疑高看蒋干了。 韦康态度的变化,还是因为杨阜找到了韦康,做出了他的分析。 “楚魏在关中争战,看似混乱,但实际上,主动权一直都在楚国这边,要不了多久,关中必被士颂所得。” “那时,士颂必然会将目光投向雍凉,首当其冲的位置,便是我们陇右诸郡。” “大人既是杨老太尉的故旧门人,和士颂也能扯上关系,此时便可做出决断,带着陇右归顺楚国,则陇右诸郡,上下百姓,都可安定。” “后面,还能借楚军之力,和马腾韩遂等人周旋,甚至平定雍凉。” 一席话,说得韦康莫名激动。 他倒不是想要做什么雍凉之主,但作为前任凉州牧的儿子,他还是希望雍凉之地,能从混乱走向秩序,能得到安定。 他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再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为何而生,为何而死。活得浑浑噩噩,一个个都是行尸走肉一般。 另外,他对于杨阜的分析能力,也很信任,觉得杨阜看事情,比自己看的准。 历史上,杨阜在官渡之战时,就被他爹,上一任凉州牧韦瑞派去朝廷中央上供,见过曹操的军队。 当时袁绍七十万大军压境,曹操兵少粮少,勉强支撑。 但是他回到陇右后,却告诉所有人,在他看来,曹操之军,必然能打败袁绍的部队。而且还一一列举证据。 当时陇右这边,不少士人还觉得他在吹牛,觉得他去了一趟中原,得了曹操的好处,然后才会给曹操站台说话。 但是后来,官渡之战的结果,打了所有人的脸,这些人这才意识到,杨阜眼光独到。也正是这个事情,杨阜在陇右士人之中,颇有威望,成为士人领袖。 现在,他虽然没有去关中看实际战场,但他却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和信息,做出了分析,那就是关中之战结束后,拿到关中的人,一定是士颂。 当韦康把李典和周不疑二人到来的消息告知杨阜后,杨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 而后,便以手做刀,在自己的脖子处,比划了起来。 韦康一把将他的手抓住,低头说道:“不可,此事,容我思量思量。” 杨阜急道:“此事,还有何思量?杀李典、周不疑,以他们的人头,作为投名状,正好交给士颂,免去我陇右士兵,如那曹魏败军一样,被送去喂刀。” 虽然蒋干没有说,但士颂对付俘虏和投降士兵的策略,这天下诸侯世家,还都是清楚的。 尤其是陇右这边,即便是士颂不赶尽杀绝,但抽调部队,折损力量,那是逃不掉的。 但在杨阜看来,若是能把李典和周不疑的人头,送过去当投名状,再加上韦康和杨家的关系,陇右群雄投效过去,说不定真不用伤筋动骨。 在他看来,这是一次机会。 “义山,莫要催促,容我好好思量。”但韦康依旧犹豫,在房间内走来走去,长吁短叹,就是无法做出决定。 只是他无法做出决定,不代表别人不会做决定。 有些人果断起来,那是丝毫不拖延。 周不疑,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是心中起疑,便拿出重金,收买驿馆人员,从他们的这里,套到了情报。 “别驾杨阜,参军赵昂,从事尹奉三人,白天在冀城一家酒楼中,见过一人。” 周不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明白,那人一定就是蒋干。 他第一时间找到李典,告诉李典,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还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和蒋干同时进了这冀城。只怕韦康的属下,都已经被蒋干说服,如今还没有对我们动手,是因为韦康本人,优柔寡断。” “这是我们的机会!” 看着跃跃欲试的周不疑,李典埋怨道:“什么机会不机会,这冀城之中,韦康手下,数千人马是有的,我们不过一二十人,又能如何?” “我们还是连夜出发,向东而去。那些南匈奴人,说不定还不敢招惹我大魏官员,我们还能返回并州。” 李典心里其实本来有气的,司马懿让他去袭扰士颂背后,本来就有拿他的命去当诱饵,去赌博的心思,说白了,他也变成了司马懿的弃子之一。 若是后面司马懿在关中能打开局面,他这口气也就忍了,若是司马懿把关中丢了,他回去邺城,一定要好好把这事宣扬宣扬。 “破虏将军,我们不能这么跑了啊。” “我们若跑,则显心虚。蒋干再一鼓动,陇右这边派出军队追捕,我们人生地不熟,反而危险了。” 这句话,倒是把李典劝住了。“那你说怎么办?” “仿效班超旧事,斩使立功,安定陇右。” 周不疑抽出佩剑,说道:“若是我们杀了蒋干,一来,陇右想要投靠士楚,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士颂不会轻易信任他们。” “二来,杀了蒋干之后,陇右群雄为了避免被士颂报复,后面只能继续和我们曹魏绑在一起,在我们曹魏的带领下,一起对抗士颂。” “那时候,我们联合南匈奴,陇右群豪,武威马腾,金城韩遂,组成联军。关中西部,必定混乱,他们既能自保,我们曹魏,也能得一助力。” “于国于私,今日我们,都得去杀了那蒋干。将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最终,周不疑的话,说动了李典。 周不疑提出的联合西凉群雄,共同对抗士颂的战略,他从一个武将的身份考虑,目前看来,也是十分行得通。 曹魏需要时间恢复实力,而西凉群雄正好可以用来当做助手,帮助曹魏挡住士颂一阵子,消耗消耗士颂的实力。 最差,也能延缓士颂北伐,渡过黄河的时间。 但想要西凉群雄安安静静,听周不疑去讲解战略,去说服他们,那就必须要杀了蒋干,以争取时间。 是夜,月不黑,风不高。 只是酒楼外的街道,寂静的令人害怕。 李典和周不疑带着人,悄然来到了这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们人手不足,就连周不疑这个“文人”,今日夜晚,也必须和他模仿的那位先贤一样,投笔从戎。 “连同我在内,一共二十七人。比当年班定远少了九人,不过对手,也更弱了。” 周不疑环视周围,他和李典放弃大军,只带着心腹逃离关中,就是为了能留着有用之身,返回河北。 这次在陇右,若是能斩杀蒋干,逼陇右群雄站在他们一边,这事也定然能成为一段佳话。 “将军,那酒店的小厮说,蒋干带在身边的人,不过五人,但都是精壮汉子。”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汇报着刚刚打听来的情报。 至于他口中,那个酒店小厮的下场,李典没有去问。 这次步战为先,他甚至没有使用他的车旋短戟,而是用的一把老旧的环首刀。 李典看了一眼周不疑,见周不疑没有什么言语,他明白,此刻已无退路。 “动手!” “酒店之内,所有人,一个不留!” 这是为了防止蒋干玩金蝉脱壳。 “咣当”一声,李典亲自踹开了酒楼的大门。 另外两个老兵,直接飞身从窗户跃入。 陇右酒楼,鱼龙混杂,商贾旅客,江湖刀手,各类人群,应有尽有。 “什么人在老子的地盘闹事!”这个大声呵斥之人,还没有多骂几句,便被一支利箭穿喉。 “杀!”周不疑也高喊一声,给自己壮胆,跟着一旁的护卫,踹开了一间房间。 “饶命啊,饶命啊。”率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商户,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 对于年少气盛的周不疑来说,这样的女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只是周不疑没有丝毫犹豫,一刀先斩杀了那个女人。 今夜,他不能留下活口。 任何可能对他思想造成影响的女人,他决不能留下。 “我给钱,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们,别杀我。”那富商的求饶,没有半点作用。 浑身浴血的周不疑受到鲜血的刺激,狠狠一刀劈下,砍中了那富商的身躯。 只是对方肥硕的身体,还真就抗住了这刀,本能一脚,把周不疑踢开。 但他也没有跑掉,迅速被几个曹军老兵,砍成肉泥。 “周参军,周参军何在?”李典身上,倒是没有沾血,只是他的表情很不对头。 “那蒋干,不在此间!” “士楚几个护卫都在,就连蒋干和士颂联系的信鸽都在,但偏偏蒋干其人,不在这里!” 李典当然急了,自己准备许久,也真的动手了,杀人过程,也算是一切顺利。 但到了最后关头,偏偏要杀的那个核心目标,不在这里。 “放火!快!” 周不疑来不及解释,立刻催促道:“一面放火,一面高喊,冀城太守韦康,奉大魏朝廷之令,击杀楚国奸细蒋干。” “冀城之内,若有其余人,能发现楚国奸细上报,一律重赏!” “快,否则来不及了!” 大火,还有曹军士兵的呼喊,很快就引得韦康率领一支人马赶到。 只是他赶来时,酒楼已经化为火海,死在里面的人,也都被烧成了焦炭。 即便是杨阜有心想要派人冲进去抢出遗体,这么大的火,他们也无能为力。 杨阜本来还想要发怒,但看到火光照耀下,李典那一身杀气,想到对方五子良将的身份和头衔,终于还是没有出声。 至于蒋干。 这位自诩风流的江南名士,这次到了西北地区,喝了西北的酒,自然想要试试西北女子的豪迈。 但他又顾忌自己的名声,也不想回去之后,小乔给自己脸色。 他只好暗中找好侍奉的女子后,便偷偷离开酒楼,去了那半掩门的女子家中。 直到看见酒楼燃起大火,又听到曹军喊声,他的心,顿时坠入冰窟。 白天还谈的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突然变脸杀人。 “为何会起火,难道是他们几个故意点火,给我警示,让我快走?” 这种时候,蒋干只能往危险的方向去想,觉得这是自己的护卫,给他的信号。 他当然不敢回去拿信鸽,甚至不敢留在冀城。 他没有见过韦康,此刻,也不敢确定杨阜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唯一确定的,是冀城内,有人想要杀他。 他甚至连是谁想要杀他,他都无法确认。 匆匆逃离冀城之后,他先是潜伏起来,躲藏了一阵子。 而后,又花费不少时间,才和在陇右的暗组接洽,这才知道了要杀他的人是周不疑。 他自己,成为了自己少年时,所读故事里的反派——匈奴使者。 他让别人演了一次班超夜袭,让历史旧事,重现于陇右。 等到他返回关中,这才再次得到信鸽,把自己在陇右的遭遇,传回荆州。 当然了,他的故事里,是那些暗组护卫,誓死断后,才让他侥幸突围,留得一命。 第661章 西凉群雄 韦康和杨阜不不确定蒋干是否死在了大火之中。 但现在,周不疑和李典,灭了楚国使者团是事实,而且即便是城内还有楚国探子,也绝对不会再轻易和他们接触了。 他们这次,算是被周不疑逼着站在曹魏一边。 休息一夜之后。 周不疑不敢耽搁时间,在陇右久留。 而他催促韦康的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关中战事,拖延不了许久,他必须早日绕路返回朝廷,把陇右的情况上报。 韦康这边,比他还要急切。 蒋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大概率是被周不疑杀了,而且还是以曹魏冀城太守韦康的名义杀的。 这事情即便是他不认,但蒋干带着士楚的使团暗访你陇右,就在你韦康的地盘上,这样被人袭杀了,你说你不知道,你说这事情和你没关系。 说不过去吧。 现在,韦康比周不疑更急。 他连夜选好了向导,为周不疑他们组织了一队护卫。他是一心期望周不疑早日返回曹魏,让曹魏这边拿出对策,或者直接派出军队来陇右支持他们。 但周不疑却告诉韦康和杨阜,他心中已有一个新的策略。那就是合雍凉之力,联曹抗楚! “西凉群雄,兵马骁勇,更有羌胡各部支持,乃天下强军。” “所缺着,不过是西凉人马,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无法集中力量。” “若是不管不顾,或许再过个五年十年,马腾韩遂之中,能有人整合雍凉,但那士颂,怎么可能给这边五年十年的时间。” “西凉群雄,唯一的活路,便是和我大魏朝廷联合。否则,必然被士颂所灭。” 周不疑的话,杨阜只认可一半。 在他看来,陇右诸郡,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直接投降士颂,被士颂直接接纳。 如今被周不疑这么一搅乱,后续想要投效士颂,那就得拿一些投名状出来了。 至于周不疑口中,西凉群雄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势力,然后和曹魏联合抗楚,在他听来,更是可笑。 这么多年了,西凉群雄各自为政,互相猜忌,怎么可能放下心中芥蒂,真诚合作。 看着周不疑离开,韦康长吁短叹,杨阜则满眼杀意。 就在士颂拿下关中,又在函谷关被诸葛亮“网开一面”时。日夜赶路的周不疑和李典,终于在向导的指引下,穿过南匈奴把控的地盘,回到了并州。 后面,士颂饮马黄河,治理关中后,带着一部分军队返回襄阳,开始军队补充,并设置荆州兵团,关中兵团。 周不疑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邺城,见到了曹冲,并和曹冲商议出了“联雍凉,抗士楚”的战略框架。 这个战略计划,还送去了黄河前线,得到了司马懿的认可,并回信他们表示支持,另外嘱咐他们动作一定要快,不要给士颂太多休养生息的时间。 “若是西凉联军,在今年秋后入关,士颂之新政,关中之稳定,必然受到严重影响。此策,时间是关键。” 而后,曹冲带着这份计划,找到了自家哥哥曹丕。 曹丕当场就认可了这个战略,更是在听到周不疑在陇右奇袭蒋干,逼迫陇右群雄站在了曹魏这边后,大喜。 他当场就接受曹冲的推荐,任命周不疑为使,前往雍凉。又让辛毗为使者,走海路,偷偷南下,前往东吴。 这一次,按照曹冲和周不疑的战略。 曹魏这边,也要“分封三王”! 现在沿着黄河主干和支流,三家对峙的局面,已经稳定。 曹丕主要想要消灭的人,便是流窜的张燕,后面就是要去对付辽东公孙家。 为此,他接受曹冲的建议,正式以大魏朝廷的名义,认下了马腾,韩遂的雍王和凉王,并正式对他们二人进行册封。 同时,既然关羽和孙权现在闹得剑拔弩张,他曹丕也愿意过去拱火。 他特地辛毗这样的“重臣”,绕路南下,名义上说是为了联合孙权,希望能和孙权南北夹击。 他告诉孙权,在曹魏这边,孙权的吴王称号,他是认得的。孙权在这个时空中,依旧得到了曹魏官方朝廷的认可,被封为“大魏吴王”。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简单的离间之计罢了。 就连占据青州的藏霸,他都派人暗中联系,只是这些暗中联系的人,有去无回,让他一时间不好运作。 大魏国的使者,新授定远将军,关内侯,使持节的周不疑,在这一年的夏天,再次出发,前往雍凉。 他要借着这次机会,把西凉群雄黏在一起。 也是他运气好,这次出使,刚刚离开邺城不久,便有十三个特别之人,偷偷潜伏来了曹魏的地盘。 士颂在得到蒋干送来的飞鸽传书后,猛然警醒,现在的局面,已经不能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三国走势来做判断了。 别的不说,曹魏这边,许多原本曹丕时代的重臣,都不在了。而也有不少人原本历史上的失意之人,站上了舞台。 曹冲和周不疑,在士颂看来,就是这些人中,自己最需要注意的人。 而他想要把这些人的历史轨迹,给别人掰回正轨。 在他知道的时空中,曹冲莫名其妙的中毒死了,周不疑更是直接被曹操派出刺客,直接杀了。 所以,这个时空中,曹操没有做完的事,士颂决定,自己来帮曹操完成。 “曹冲是曹魏宗室,安全护卫严密,若无机会,也就罢了。” “但是那周不疑,不过一个降臣子弟,无权无势,又无家族庇护,此人,必须得死!” 这是士颂给影爪卫下达的死命令。 只是不凑巧,沈修他们来到曹魏地盘内,稍稍打听后,就知道这位周不疑,被曹魏宣传成为了当世班定远,已经和他们错过了。 别人已经作为使者前往西凉了。 于是,他们十三人,只能临时改变了计划。 为了让这次联合西凉的战略成功,曹魏这边,对于占据并州和雍凉之间,由南匈奴占据的地盘,也正式承认了呼厨泉的匈奴单于之位。 并以两国平等邦交的身份,和其修好,甚至想要邀请南匈奴各部,一起前去西凉会盟。 只是呼厨泉不傻,从他的角度来看,曹魏和士楚之间的争斗,不过是汉人之间的内斗,他这个匈奴单于,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对于曹魏使者的“借路”行为,他自然不会干涉,甚至还会派出部队,在匈奴境内,提供保护和帮助,礼送周不疑出境。 历史上,呼厨泉最早,就以响应吕布的名义偷袭过占据兖州的曹操,后被曹操击败,并在名义上表示的了投降。 后来曹操袁绍官渡之中,他又冒出来,率领南匈奴入寇关中,被钟繇击退。曹操击败袁绍后,呼厨泉和他麾下的左贤王刘豹合计,自己打不赢曹操,就把被他们匈奴掳走,玩了多少年的蔡文姬送了回去。 而蔡文姬的匈奴儿子,还留在匈奴部落中。 再往后,即便是曹操赤壁大败,但是曹操后面灭张鲁,平西凉马超韩遂,他最终还是带着最后的南匈奴,投降了曹操。 差不多也就是刘备占据益州,自称汉中王后不久,历史上的南匈奴,正式被曹操收编,分为匈奴五部,这片地盘也被曹魏和北面的游牧民族鲜卑族分食。 这个时空中。 本来就对曹魏心怀不满的呼厨泉,在看到天下大乱成这样后,自然又起了建立他伟大的匈奴王庭的心思。 只是现在南匈奴实力不强,他手上直接能拿出来的青壮年士兵,不过万余人。 但若是汉人之间厮杀狠了,他将南匈奴各部落的青壮年都聚集起来,也是能凑起来五六万军队的。那时候,他还是会把握住机会的。 此时,士颂西征军备物资的准备,越发完善。 公元二一零年夏,七月流火。 周不疑带着曹魏的诏书,进入了武威郡治所姑臧。 城内,早就得到消息的西凉群雄,正等着他呢。 只见粗犷的王庭之上,端坐二人。 左手边上坐之人,身材高大,容貌雄伟,国字脸,神情严肃,正是雍王马腾。 他这一侧,麾下,坐着一群少年将军。 其中一人,虎体猿臂,彪腹狼腰,白袍银甲,吞狮盔兜,甚是亮眼。 不用问,周不疑也能猜到,这人定然就是马腾那威名赫赫的儿子,在西凉号称“神威将军”的马超。 而右手边上坐之人,却未着甲,捻着不长的胡须,颇有一番长者之风。 这人便是号称“西凉智将”的凉王韩遂了。 听说马腾韩遂二人,情谊非凡,甚至还是结义兄弟,所以才能背靠背在雍凉之地,各自割据城池,占地为王。 “你便是当日,在冀城内,模仿班定远,袭杀士楚使者的周不疑?” 率先问话的人,不是马腾韩遂,也不是自持身份的马超,而是韩遂那边,一个中年壮汉。 这壮汉身披简单铠甲,却如文人一般,戴着头冠,显得不伦不类。 这人,便是韩遂心腹,复姓成公,单字名英,在金城郡,也是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 “不敢类比班定远,当日冀城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求一条活路,正如今日前来姑臧,也是为了西凉群雄,谋一条活路。” 上来就危言耸听,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也是使者说客的常见套路了。 果然,性子急的马超,立刻就拍案而起。 “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你们曹魏早不封王,晚不封王,现在丢了关中,眼见士楚强大,就想要来联合我们,一起去对抗士颂。” “想要我们去给你们卖命,休想!” 马超说完,不论是马腾韩遂也好,还是成公英等西凉武将豪帅,都以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周不疑。 周不疑微微点头,先是对着马腾,韩遂行礼,维系自己朝廷使者的身份。 而后,走到马超面前,端详片刻。 “我来此之前,也想到过,西凉群雄,会这么看。” “我实说了吧,大魏国,就是这么个意思。” 话音未落,周遭却响起了一片讥笑之声。 只是韩遂和马腾对视一眼,都知道眼前这少年郎,必然还有后话。 “但和我曹魏联合,共抗士楚,乃是西凉群雄唯一之生路,也是事实。” “难道,诸位准备投降士颂吗?” 周不疑对着马超反问起来,但他神情严肃,很是认真。 马超讥笑一声,回答道:“当然不可能,他士颂小儿,年纪和我差不了多少,不过是运气好点,早早逐鹿中原。” “现在,也不过是刘备麾下一条狗,我们怎么可能投降于他。” 周不疑听了马超的话,立刻对马超行礼。 “少将军,言之有理。只是那士颂借着赤壁一战,侥幸得胜,杀了魏武之后,更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如今他占据西面半壁江山,又入主关中,和我大魏,隔着黄河对峙。诸位以为,士颂下一步,该当如何?” 成公英笑道:“所以二位大王,才会让你进入姑臧。士颂小儿,既然派蒋干潜入陇右,我们当然知道,是他对雍凉起了心思。” “但你别以为我们只能和你曹魏联合,大不了,我们和他士颂一样,认下刘备那个季汉朝廷即可。雍王殿下,可是马伏波后人,当年衣带诏上,也留过名字的。” “哈哈哈,哈哈哈。” 周不疑捂着肚子大笑不止,好像要笑岔气一样。“哎哟,都说金城郡成公英,允文允武,见识怎会如此天真。” 他缓和片刻,顺了顺气,说道:“士颂和刘备之间,名为君臣,实则劲敌。他们之间,迟早翻脸,天下人,谁人不知,诸位又何必自欺欺人。” “士颂崛起于交州,起兵以来,苦于缺马,如今占据关中,自然向西攻占雍凉,抢夺西凉马匹,收拢西凉群雄,为其效力。” “他若西征,诸位若是选择归顺,他自然不会杀。但那时候,诸位不过是其麾下普通官吏武将。” “按照楚国之新法,诸位的家仆奴隶,统统作废,这些人将会和诸位平起平坐。诸位占据的城池,田地,马场,也都归士颂所有,诸位只能领取俸禄。” “所有城镇收入,百姓税收,自然也和诸位没有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不论是二位大王,还是西凉诸多将军,豪帅,私人拥有的兵马武器,也都统统需要上缴。所有士兵,重新编整。” “即便是日后继续为将,率领的部队,也都是经过士颂练兵营,用妖法迷惑之后的士兵,那些士兵,只认士颂这个主公,任何将军,若是想要割据城池,逍遥快活,自然是万万不能。” “这样的日子,诸位想要过吗?” 周不疑这些话说完,原本喧闹的现场,顿时寂静无声。 第662章 联军入关 历史上,鲁肃劝孙权联合刘备,对抗曹操时,最打动孙权的一句话。 便是“谁都可以降曹,但只有主公你,不能降曹。” 这句话,在西凉群雄这里,格外有市场。 西凉群雄,本来就是大大小小的军阀首领,部落头子。 他们每个人的身份,都和当年的孙权一样,是自家部落和势力的主公。 投降士颂,他们将会被士颂当做吉祥物关起来。 按照楚国的新法,他们得到的待遇,要么就是个普通闲职官吏,要么就是带着一群不忠心于自己的人,去为士颂的天下,沙场搏命。 这些,都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 而且最大的落差,就是西凉这边,受到羌胡影响,从来都是蓄奴的。 若是真的归顺士颂,他们以后,就和他们的那些奴隶,是平起平坐的身份。 这对于他们这种当习惯了当人上人,习惯了享受各种特权的人,这种落差,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周不疑见自己的话有了作用。 当然继续“好心”地站在西凉群雄这边,为他们的利益,继续分析。 “士楚这边,派蒋干去冀城,必定是想要以陇右为突破口。” “先占据陇右,在雍凉有立足之地。而后逐步向西,金城郡,武威郡,一处一处,逐步蚕食。以他占据半壁江山的实力,这是他定雍凉,最好的策略。” “若是西凉群雄,还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则必然为士颂,各个击破。” 这些话说完,现场西凉诸军阀头目,都在暗自思量。 从他们得到的情报来看,自己投降士颂,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但若是不投降士颂,楚军来了,他们还真就拦不住。 唯一的生路,还真就是联合起来。 这时,韩遂终于发话了。 “若是依你而言,我们西凉群雄,自己联合起来即可。等到士颂来攻,我们自行联合防御就是,你们曹魏,又能帮我们什么呢?” 周不疑心里一喜,知道这是鱼,在试探鱼饵。 “既然联合起来,西凉群雄,少说有十万雄兵,若是再集合羌胡,还有陇右之兵。甚至可以达到十五万之多。” “士颂的楚国,看似地盘广大,但东面要防刘备,孙权,南边还要留下军队,压服蛮夷。能调动出来,向北压制关中的军队,也不过十万战兵,十万辅兵而已。” “而且前不久,他在关中,和我曹魏周旋许久。在我曹魏司马大都督的指挥下,有十多万楚军被消灭,后面在函谷关,被季汉丞相诸葛亮算计,又损兵折将。” “现在士颂,一面和诸葛亮修好,一面集中力量,防着我曹魏。此时,正是他士颂力量虚弱之时。” “若是行动迅速,二位大王集合雍凉之精锐,以十五万大军,杀入关中,楚军必败!” 马腾轻哼一声,把玩起手上,从西域弄回来的玉扳指。 “杀入关中,主动挑起和士颂的战争,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既然是马腾发问,周不疑知道,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好处有三。” “其一,雍凉和楚之间,必有一战。要么在关中打,要么在凉州打。若是西凉铁骑,杀入关中,可类比于放牧于关中,就粮于敌,掌握战场主动。避免雍凉百姓牧民,被战事所影响。” “其二,诸位必定担心出征关中,后勤补给麻烦。但我曹魏,可组织一支船队,从河北支援军粮。” “若是在凉州开战,我曹魏就是想要支援,也的走南匈奴的草场戈壁,绕远路过来,路上就多有消耗,但在关中开战,大魏国和西凉联军,便能呼应联系。” “其三,士颂方才息兵,军士疲乏。想要安定地方,恢复民生。此时出击,必能打乱士颂节奏,不论战果如何,士颂后续想要进兵西凉的时间,就会被拖延。” 说到了这里,周不疑面露得意之色。 “而且在关中作战,西凉骑兵,进退自如。若有优势,占据关中,南窥荆州。若无优势,可撤回陇右。” “不论如何,楚国的恢复被打乱,后续军队调整会放缓。那时候,即便是楚军想要追击,我曹魏军队又已经准备妥当,可南渡黄河,袭扰关中。” “你我双方,反复袭扰,楚国久战疲惫之军,必定溃败。” 周不疑这是在给他们画饼了,或者说给了他们一个战略规划。 那就是袭扰为主,不用和士颂的楚国军队硬碰硬。 他们这边拖一阵子,而后就退回西凉,然后曹魏这个军队再渡过黄河,和楚军周旋一阵子,然后退回河北,他们西凉军,再去关中。 若是他的战略能够完美执行,在他们两方轮流袭扰之下,关中之地,还真就成了“鸡肋之地”。 见在场不少人,都认可了这个战略规划。 此时,周不疑又立刻抛出了一个新的好处。 这是曹丕自己脑袋一拍,想出来的“好处” 周不疑说到:“西凉铁骑,向来是大汉边军所在,战力强悍,天下莫敌。” “故而我家陛下有言,若是战事顺利,西凉群雄,谁先攻入长安,我家陛下,便封谁为关中之王。” 先入长安者,可王关中!授秦王! 别说下面那一批小军阀头目了,就连马腾韩遂,都心动了。 他们现在,虽然名义上得到了曹魏朝廷的认可,也算是割地成王了,但西北地区的王,和关中的王,那可真不能同日而语。 至此,周不疑的任务,完美达成。 马腾韩遂,接受了曹魏的册封。 他周不疑,又充当了一次谋主,为西凉群雄冷静分析了他们的处境。 若是从前,没有外部威胁,他们内部,自然是该怎么内斗,就怎么内斗。 但现在,不是士颂占据了关中吗? 士颂不是已经想要对陇右出手了吗? 这个士颂,不是可怜百姓奴隶,要和他们这些军阀,这些奴隶主为敌吗? 既然如此,那别人周不疑说的也很对啊,与其等到士颂休息好了,集中好了部队来雍凉对付他们,还不如现在趁这个机会,联合起来,反攻士颂。 攻入关中,有着周不疑说的那么多的战略好处不说,要是真有机会打入长安,不说什么曹魏许诺的关中王称号,就是在长安城内烧杀劫掠一番,那也是一场天大的富贵啊。 为了达成周不疑为他们制定的“出其不意”的战略规划。 这次姑臧受封之后,马腾和韩遂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召集西凉各处小军阀势力。 让他们集中兵马粮草,而后聚集于冀城。 这次西凉联军,以雍王马腾为盟主,凉王韩遂为副盟主。 另外,以马玩、李堪、张横、杨秋、侯选、程银、成宜、梁兴为代表的西凉八部,也都参与会盟。 还有武威颜俊,张掖张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地方势力,虽然没有亲自率军请来,但也也派出了麾下将领,率军支援。 这些割据地方的人,在历史上可以直接投降曹操,然后保全自家地盘奴仆,但是现在,他们知道,若是雍凉被士颂所占据,推行改革,他们将会失去一切。 最后,便是马腾韩遂,借助他们自己在西凉羌胡之中的人望,聚集羌胡势力。 陇西郡、武都郡内的氐族部落,安定郡北面,还有北地郡内的羌族各部,也都聚集了大批部族和人手,前来参与会盟。 最后,由冀城太守韦康,陇右诸郡的这位领袖人物,提供第一批粮草支援,为大军总督后方军资。 战兵,辅兵,牧民,奴隶,尤其是羌胡部落之中的老人孩子,似乎都被动员起来。 整个会盟,居然加起来,差不多有十八万到二十万军队之多。 于是,马腾韩遂,号称起兵三十万,为大魏国,抗击楚贼,“收复”关中。 而后,由马腾之子马超和韩遂女婿阎行,各自率军一万,突袭散关,打开陇坂道。 西凉军的异常举动,楚国在西凉这边的探子,自然早就发现,并第一时间传回了长安。 贾诩这个老狐狸,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曹魏,这是不想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和时间啊。” 就在西凉联军,还在集合的时候,贾诩就直接命令部队,放弃了西面的防守。 西凉群贼之中,若是有人想要小打小闹,进入关中劫掠一番,那么楚国布置在西线的部队,还能抵抗一二。 西凉军如此大规模的集合,入寇关中,那就不是由地方防御部队来应对的事了。 他下令西线部队,直接退回长安,同时在右扶风发出公告,让百姓也尽快撤离。 只是百姓倒是不用来长安了,建议他们直接向南,要么去汉中,要么走绕远点,直接过武关去荆州。 这一次,贾诩坐镇长安,在城内宵禁,亲自督促后勤物资。 而丢失过长安一次的郝昭,这次更是打住了精神,准备在长安死守。 这次,他面对的局面,可不是突然被袭,城内还有叛徒去响应对方了。 这次的长安城,在他的布置下,那是固若金汤。 西凉铁骑,再次在这一年秋天,杀入关中。 对于他们而言,秋高气爽,正好南下牧马。 “来的好快!” 士颂接到长安传来的消息,眉头皱起。 虽然预料到了西凉方面,会有动作,但他没有想到西凉群贼会这么迅速。 他本来还以为,一盘散沙的西凉群贼,意识到自己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后,内部还需要掰扯许久,说不定还想要和自己联系,弄个“互不侵犯”之类的盟约。 结果,别人周不疑出手,亲自下场,为西凉群贼分析清楚了当前的局势。 对于西凉军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入侵关中,把士颂拖住,不给士颂喘息的时间。 想到这里,士颂心里苦笑一声。“不知道是小看了周不疑的谋划能力,还是小看了马腾韩遂的气魄。” “也罢,正如文和先生说的那样,这次西凉军来犯,是危,更是机。” “若是能毕其功于一役,在关中一战,消灭西凉军主力,则我楚军可以顺势杀入凉州,整个凉州,再无可抵抗之兵。” 看到士颂表情严肃,餐桌上的杨梦茹,袁颖儿以及刘茜三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吕玲绮拍着桌子站起来,说道:“你不是本来就要对西凉群贼动手了吗?别人送上门来了,还省的你跑那么远。” “早就听说西凉骑兵,如何厉害,说什么当年的飞熊军,还能将我父亲的并州骑击散,这次我倒是想要会会他们。” 士颂听着吕玲绮的“豪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一样的,当年的飞熊军,根子上说起来,是大汉朝廷的边军。” “今日这些西凉军,不过是西凉地方豪强,羌胡豪帅,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比当年的飞熊军,差得远了。” 随即,士颂调侃一句:“杀鸡嫣用宰牛刀,这次,就不劳烦吕将军了,小可率一支军队,入关中支援,顺手将他们灭了即可。” “别呀,我可是颂卫营锋锐都尉,楚国禁军虎贲中郎将,你这个楚王出征了,我怎可不动。” 见吕玲绮有些心急,旁边的杨梦茹笑道:“你那虎贲中郎将的职位,可只在这楚王后宅有效,妹妹可莫要忘了。” 说起来,这也是士颂和她之间的一些小情趣,当不得真,只是说的多了,她这个思维简单的女子,还真就信了。 杨梦茹也不和吕玲绮掰扯,而是对士颂说道:“大王这次入关作战,若是顺利,怕是会直接进入雍凉吧。” “若是如此,还请带上家兄。” 一般不会对士颂的政策军略有所干预的杨梦茹,难得开口,而且还是为自家亲哥哥杨修求差事。 士颂点头道:“韦康本是你们杨家故旧,上次蒋干遇袭,开始还不清不楚,后来既然已经知道是周不疑搞的鬼,这次若是能顺利反攻陇右,带上兄长,也是理所应当。” “夫君方才回来荆州不到两月,这就又要出征了吗?”发问的袁颖儿也好,还有旁边一样略显紧张的刘茜也好,似乎都没有想到士颂这么快就要离开。 士颂还没有回答,杨梦茹却替他回答了。 “大丈夫之志,当如长江,东奔大海,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岂可怀念于温柔之乡!” 一句话,身份地位,胸襟气度,和她正妻身份,颇为相符。 就连刚刚来找士颂的欧夫人听了,也是点头赞许。 第663章 墨守成规 “锦马超,果然名不虚传。” 长安城头,贾诩遥看城下列阵的西凉军,看到阵前,耀武扬威的马超,还是忍不住赞赏一二。 只是他这句话,让身边一人,当即不屑地冷哼起来。 这人,便是奋武军中郎将甘宁。 本来受伤的甘宁占据右扶风后,士颂想要他回到南面去养伤的。 但是他非要说自己身上那点伤不要紧,他想要留在关中,在北面泾河之上,建立楚国在北方的水军雏形。 现在楚国已经有两支主力水军。 南海的水军,现在是由冯习管理,维护南面的海上丝绸之路的治安。 长沙之上的水军,那是重中之重,现在是蔡瑁为大都督,蒋钦等人为其副将,防着东面周瑜和关羽的水军。 现在楚国既然打到了黄河边上,那么黄河之上,自然也需要一支水军。 甘宁的身份地位,水战能力,绝对有资格在黄河之上拉起一支水军队伍,独当一面。 这也是士颂同意他留在关中,顺便让奋武军也留在关中整编的原因。 只是西凉大军来袭,按照贾诩战略收缩的安排,甘宁也带着自己麾下的部队,退入了长安城。 “太尉大人,还请给甘某一个机会,让我出城和那马超一战,灭灭西凉军的威风。” 甘宁最终还是惹不住,向楚国三公之一的太尉贾诩请战。 “兴霸将军旧伤未愈,出城去和那马超缠斗,并不可取,还请将军体谅城内军心士气。” 见甘宁以下,诸将难免不舒服。 贾诩又补充道:“西凉军来袭,主公那边早有预案。我和主公也有飞鸽传书联系,只要我们能把西凉军主力,吸引在长安城下,待主公大军到来之时,便是剿灭西凉军,毕其功于一役的良机所在。” “那时候,在城内以逸待劳,休整多时的诸位,可不能误了大局战机啊。” 诸将之中,还是郝昭最配合贾诩,当即大声领命,表示一定做好配合。 这时,贾诩看向郝昭身后一人,正是当年在武陵书院,和士颂达成协议的墨家传人,自称当代矩子的高磊。 前不久,也被士颂派来了关中。 本来是想要他以长安为据点,就近在关中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后面不论是东出潼关,还是北渡黄河,都能有配套的武器配合。 现在,刚好在长安城内,配合郝昭制作守城武器。 而贾诩根据他推荐的一些墨家守城机关后,选择了其中一种叫“悬脾”的机关。 这是一种巨大的木箱,木箱外面装着许多刀刃,而操作的一段,则在木箱内部。木箱顶端由铁链或者几条粗绳悬挂。 守城一方的士兵,可以进入这个木箱之后,由在城楼上的其他士兵将他们放出去,使用木箱上的刺刀,刺杀攀爬城墙的敌军。 这种装备,对于古代通过攀爬城墙攻城的敌军,有着极大的杀伤性。 又因为其机关的特点,在后世也有“杀人电梯”的称呼。 此时,长安城城墙高大,守兵充足,而西凉军,擅长野外交战,若是攻城,也就只能依靠人多,攀附城墙强攻。 刚好,被这种机关所克制。 西凉军包围长安三日后,不论他们如何叫骂,有贾诩这尊大神在长安城内压着,楚国诸将,还真就没得到出战的机会。 最后,西凉军不得不选择强行攻城。 虽然成公英极力反对,绝对长安城城墙高大,城内楚军少说也有五六万人,若是强攻,即便是拿下长安,西凉军也会损失不少。 但马腾也好,韩遂也罢,甚至西凉联军中大小军阀,心里居然都对那个“先入长安者,王关中”的画饼,动了心思。 他们还真想要试一试。 于是,西凉骑兵三面围城之后,以骑射手压阵,有让羌族和氐族部落的“勇士”,作为先锋,扛着云梯就开始攻城了。 “这些西凉军,是不是傻。长安城墙高大,他们想要用简单的云梯,靠着城墙爬上来?”同样率领退回长安的李严,忍不住吐槽。 他被安排守长安西面城墙,本以为会是一场硬仗,但现在看来,不过是站在城楼上,对这群西凉军,完成一次屠杀罢了。 “弓弩手,不必在意敌军登城部队,按照事先布置,对目标区域进行攒射。” 西凉军的战术,尤其是这些非官方西凉军的战术,贾诩还是很熟悉的。 和中原部队攻城时,会用弓弩手方阵和投石车之类来压制城楼上的弓箭手部队不一样。 西凉军的骑射部队,会依靠他们的骑兵的优势,在攻城部队身后,通过来回奔走移动,避开城楼部队射击,同时将箭矢射上城楼,掩护步兵登城。 只是这个战术,在楚军面前,显然不管用。 楚军的强弓硬弩,加上重型弩车和投石车,本来就有射程优势,现在又在城楼之上,还有高度优势。 西凉军骑射方阵,唯一的优势,便是他们是可移动的部队。 但是这点,贾诩早有吩咐。 那就是城楼上的弓弩手部队,不用在意西凉军的步兵,而是分为二十队,每一队人,都负责城外的一片对方骑射部队可能会移动过去的区域。 然后进行覆盖式射击。 不论西凉骑兵如何移动,如何快速。 他们只要移动了,就会形成自己闯入箭矢覆盖区域内的情况。 这些西凉军,大多都是轻甲,被楚军重箭射中,哪有活命可能。 西凉军从前无往不利的骑射压阵之法,就此被破。 “登城!” 不过骑射部队的牺牲,也为西凉军步兵,换来了攀爬城墙的机会。 张猛,西凉小部落首领,这次冲的很快,他的部落,成为了第一个开始攀爬云梯的部落。 “这次运气不错,敌军居然把箭矢抛散在了骑射部队那边,那我就不客气的第一个登上城楼了。” 他正这么激动的想着,忽然间长安城墙上,出现了许多大木箱子。 而后这些木箱子就被丢下了城墙。 “举盾!” 张猛还以为这些是从前遇到过的滚石檑木一样的的东西,是用来砸他们这些攀城步兵的。 但结果,这些装满了刀刃的木箱,并没有直接砸向他们,而是在各个云梯的间隔之间,悬停在了半空。 而后,木箱上的刀刃,忽然刺出,不少攀城士兵来不及反应,就被刺中。 有的人,直接被杀。 有的人,受伤后从云梯摔落。 有的人,则是失去平衡,连人带云梯,就这样被推倒了。 “这些木箱子里面有人,小心防备!” 张猛的武艺不错,第一击被他挡住。 但长安城墙上,多了这些“悬脾”,让他们想要攀爬云梯登上城墙的节奏被打乱了。 这些木箱上虽然有孔,但他们手上的武器,根本劈砍不开,甚至有些木箱距离较远,他们根本就无法砍到。 而对方呢,仗着木箱上的长刀长枪,都是固定在木箱上的,可以直刺,也可以小范围的劈砍,对攀爬城墙的士兵,影响巨大。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楼上,开始将烧开的热水浇下了。 接着,就是他从前熟悉的滚石檑木。 他们这些人,哪里经历过这些防御手段啊,毫无准备的他们,立刻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张猛自己,被热水烫伤后,咬牙坚持,挡住了“悬脾”刺出的几枪后,跳下云梯,就招呼自己的人,开始后撤了。 他是猛,是莽撞,但他不是傻子。 “没有专门的应对措施,这种城池,绝不能这样去攻。” 不仅仅是他,西凉军今日攻城的诸部头领,都有这样的感受。 再加上骑射部队,也损失不小。 本来战意高昂的西凉军,在领教了墨家的守城之法后,就此退去。 墨守成规,何人可破? 当天夜里,他们便派人,向北面送出信息,向准备渡泾河后,再转向河北的周不疑求教,他们现在,应该如何“智取长安”。 “长安城墙高大,如今更有贾诩坐镇,岂会如此轻易被破,这群西凉蛮子,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周不疑心里吐槽,但面色上,却是装出思索样子。 这次鼓动西凉群雄起兵之后,他也干脆跟着西凉军一起进入关中,并帮助西凉军做了初期的战略建议。 那就是在右扶风地区,大肆破坏劫掠,反正这些事,当年的董卓干过,李傕郭汜也干过,都收获满满,为何他们这些西凉军,就干不得呢? 而且这样一来,他们补充了军资,又破坏了关中的民生恢复,后面士颂想要西征,只会更加的麻烦。 就在西凉联军,即将前往包围长安城时,周不疑才和他们分手。 按照周不疑的说法,这次,他将会渡过黄河,回到河北之后,参与曹魏军粮辎重的筹集之中,而后带着粮草辎重,回来支援他们。 他对西凉军派来送信的庞柔说道:“西凉群雄,强在野战。长安城乃中原巨城,易守难攻。与其强攻,不如围城。” 不等庞柔反应,周不疑继续说道。 “庞先生回去,可告知雍王和凉王二位大王。此时,还不是一鼓作气,攻取长安的时机。” “只有我们反复和楚军拉扯,将关中弄得残破不堪后,士颂和楚军,必然会放弃关中,那时候,才是攻取长安的机会。” 说白了,周不疑就是告诉他们,不要想着一口吃一个胖子,你们可没有楚国那么强大的后勤力量。 不仅攻城器械完善,还有诸多墨家子弟为他修建各种攻城武器。 就你们西凉军那种简陋的武器装备,就不想要着强攻楚军死守的城池了。 “那为何,先生还建议我西凉军,前往围攻长安呢?”高柔有些不高兴,觉得周不疑是故意消遣他们。 “我早就对二位大王言明。” “楚军虽然疲惫,但军力尚在。西凉联军,当和我曹魏之军,轮流消耗楚军,让楚军疲于应对,无法整休。” “这次,是西凉联军第一次攻入士楚占据的关中,士颂定然会亲自率领军队,前来关中支援。” “那支军队,才是西凉联军的主要目标。” “在野战之中,尽可能寻找机会,消灭楚军有生力量,甚至找准机会,击杀士颂或者楚国重臣。” “得了便宜之后,直接大军回撤,退回雍凉。” “若是士颂敢追击,我曹魏军队,必然渡河南下,将楚军勾回关中。让士颂首尾不得相顾。” 听到这里,庞柔自然明白了周不疑的战略,自然明白,还是自家西凉联军,太过心急。 周不疑此时,心里一样不舒服。 他忽然觉得,自己把西凉群雄组织起来,让他们攻入关中,是不是反而给了士颂一个机会。 若是这群西凉莽夫,不按照自己的战略规划,不停地去消耗士颂,而是头脑一热,跑去和士颂弄什么决战,那士颂若是在关中一战,消灭了西凉军主力,后面楚国,也就可以顺势平定雍凉了。 他越想越不对头,便将自己的战略规划,战术建议。对照自己准备上交给曹魏朝廷的样式,又详细写了一遍。 他再三叮嘱庞柔,回去之后,要劝住马腾和韩遂,现在不是和士颂决战的时候。 现在,是来消耗楚军,是来拖延楚国安定和发展关中的战略拉扯阶段。 “希望西凉军,不要真的傻到去和士颂决战吧。” 送别庞柔离开不久,周不疑登上了返回河北的曹军船只。 都说自古黄河不夜渡,即便是黄河的支流泾河,其实也是一样。 但是周不疑心里着急。 如今西凉群雄的纸面实力,远在他的预估之上,若是真能联合起来,对于曹魏来说,将会是一个强大的助力,能帮助曹魏,稳住和楚国之间的战线,甚至有机会,把关中,从士颂手上夺走。 所以他想要赶快回到邺城,把自己的战略想法告知曹冲,然后得到曹魏朝廷的支持,让他带着更多的粮草辎重,来帮助西凉群雄。 也许是心里有事,也许是大河之上,行船颠簸,让他很是不适应。 这天晚上,他是久久不能入眠。 心神,越发不宁。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头。 “扑通!” “扑通!” 连续两个落水声,让他觉得奇怪,他们没有遇到风浪,怎么还有人落水。 但接着,船上忽然响起了厮杀搏斗之声。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这艘船的船员!” 船外,负责这条船的曹魏将领,正高声呵斥。 船内,周不疑的心里一惊,天才如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操心天下局势,却忘了最基本的一点,那就是自己的人身安全! 这个时代,太多的豪杰天才,不都死得不明不白吗? 孙策怎么死的,郭嘉怎么死的? 对面那士颂,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手段下作,阴险狡诈,自己屡次算计于他,坏他大事,自己一定早就被他盯上了。 “啊!”刚刚那个曹军武将,发出了一声哀嚎,周不疑知道,那人多半完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曹将武艺其实不弱,能被选为曹军护卫船只的将军,也是有一些本领的。 但这人,先是被带毒的飞刀射中,而后又被被他最信任的“手下”,从侧后方砍了一刀。 到死,他都没有发现,那个“手下”的人皮面具下,身体,已经被影爪十三卫中的“委随”替换。 “咣!”的一声。 壮汉腾根,一脚踢开了船仓大门,周不疑身边,仅剩下两个普通随从。 “周先生,你可让我们等的好苦啊。” “本来想要去西凉寻你,但又怕在路上再次和你错过,想来想去,还是在并州这边等你的好。” 腾根本名庄宏,力大无穷,手上一把无锋重剑,挥舞起来,也是势大力沉。 在影爪卫中,不少人认为他的力量,和那胡车儿不相上下。 “哪这么多废话。”擅长使用暗器的女影爪卫揽诸,踹了他一脚。 而后,两人立刻动手。 “士颂小人!不敢比拼智谋,就会靠暗算杀人,这种下贱手段,岂配夺取天下!” 周不疑这话,算是把士颂和影爪卫,一起骂了。 也不知道历史上,他被曹操派去的刺客杀掉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骂曹操的。 这话,也成为了他的临终遗言。 一代天才神童,最终,还是和历史一样,死于刺客之手。 不过在这个时空中,他的才能,得到了展现的机会,得到了这个时代的认可。 第664章 虚报军力 武关,楚军西征军军营。 士颂收到了北面发来的飞鸽传书。 沈修除了报告他们已经击杀周不疑,沉了曹军船只,弄成船只夜渡黄河,结果出了事故的假象外。 最为重要的,便是将他得到的“重要情报”送到士颂手上。 这份资料,正是周不疑给西凉群雄定下的战略规划。 本来这是他准备交给曹冲的资料,既然落到了影爪卫手上,自然是要第一时间送给士颂。 “联合抗楚?” 士颂心里对于这个词汇,颇为意外。 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也能得到这样的地位,逼着曹魏需要找人联合,一起来对抗自己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周不疑,还是有些才干的。” “若是他的这个战略真的顺利执行,关中诸郡,必定糜烂,成为得不偿失的鸡肋之地。” 士颂把这情报,交给了自己面前的几个谋士,只说这是暗组探听到的情报。 这次对付雍凉联军,自己想要用的谋士,基本都在长安城内。 马谡、陈矫、杨修、邓芝,都真就都跟着贾诩,就在长安城里面。 现在自己身边的带着的石韬,孟光和蒋干,更偏向于内政和后勤官职。 三人看完,也就只有石韬能说些建议。 “主公,若是西凉联军,真的听从了周不疑的建议,不和我军决战,而是一再派出小股军队,拖住我们,其余的部队,则是在关中大肆破坏。这种局面,对我楚国大为不利。” “我们当速速集合人马,速速北上,和长安城内的军队,内外夹击。即便是西凉军不敢迎战,那我们也要把他们逼回雍凉境内。” 石韬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士颂已经明白了。 他的意思,不过是集中军队,把西凉联军逼退,然后在西面布置好防线,然后同时做好防备北面曹魏军队南下骚扰的准备。 但这种办法,会把大量的军队牵扯在关中。 后面,自己还需要休整许久后才能破局。 招募和编练新军,快得话,也需要一两年时间,那时候,自己才有兵力向西进入雍凉。 但那时,曹魏的新军,也训练完成了。 现在,不论是曹魏还是季汉,都认定自己这边,得先安定好荆北和关中后,才有余力组织军队西征,然后再和西凉群雄进行牵扯。 这些事情,慢则三年,多则五年甚至更久。 他们两家,也能在这段时间内完成攘外安内。 不过,这种稳妥的选择,从来不是士颂的选择。 安定地方,和西征雍凉,士颂一直都准备同时进行。 而且他的西征,也绝不是占据雍凉就结束了这么简单。 所以,他才不会让周不疑为西凉军制定的拖延战略得逞。 士颂摆摆手,没有让石韬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他,在大的战略上,还是会考虑和听从谋士们的建议,但他也会在执行的过程中,有自己的决策。 若是什么事情都听谋士的建议,那要自己这个主公做什么? 他心里默默想着。“若是周不疑还活着,还在为了他的这个战略谋划奔走,或许自己还真会考虑,要不要听从石韬刚才那个建议。” 但是现在,既然周不疑都死了,西凉联军那些莽夫羌胡,自己还这么小心谨慎,那就自己错失机会了。 “不必,西凉军一群不读书的军阀莽夫,稍加引诱,他们断然没有能力,也没有定力,去执行如此精妙的战略规划。” 士颂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自己其实也得快速行动了。 否则,周不疑虽然死了,但是曹魏那边的聪明人,还有不少。不论是司马懿还是曹冲,又或者其他人,又拿出什么方案出来,去帮助西凉军,就又会让自己多费一些手脚。 “只要我这边行动迅速,露出破绽,那群西凉莽夫,必定上当。” “只是可惜,我想要把整个西凉军消灭于关中的想法,难以实现了。” 听到这话,石韬一脸严肃,他觉得士颂又想要冒险了,不过从他的角度看来,现在的楚国,已经没有冒险的必要了。 “主公,有文和先生坐镇长安,西凉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攻克。” “我们只需要在武关这里,等待各部人马集合,多则半月,快则十日,那时候,可有十多万大军,在配合长安城内六万战兵,定能取得胜利。” 士颂笑着摇头,说道:“不用,这十天半个月,足够西凉军把关中弄得乌烟瘴气了。” “现在关键的部队,已经集齐,虽然人数少了点,但击溃西凉军,够了。” “后面安定关中,和平定雍凉,也可以同时进行。还没有聚集的部队,后续依旧到长安集合,跟上西征大军即可。” 此时在武关,士颂麾下的军队,不过六万战兵。 其中徐晃所部侧戎军两万,另外还有一万新军,尚在前来汇合的路上。 从陆逊麾下,调集过来的无当飞军一万人以及二十头战象部队,由木鹿大王统帅。 黄忠留在荆州,组建荆州军团。他麾下的定武军,则有乐进为主将,带着丁奉和养好伤的向宠,带着一万战兵,前来集合。 还有霍峻受伤后,现在也正在训练新军。于是长林军剩余的一万人马,也以唐瞬为代理主将,廖化、王平为副将,在武关集合。 最后,便是士颂身边的五千颂卫营和五千五溪蛮营部队。 即便是再加上石韬、孟光率领的三万民夫,目前集合的部队,也不过九万人。 但是士颂觉得,击破西凉军主力,这些部队,够用了。 毕竟西征军营里,有着大批量的箭矢,有可移动重弩,有轻便投石车,以及尖刀铁车,各种对付骑兵的武器辎重,还有大批的制式毒药,麻沸散等,都已经到位。 只需要建立军阵,引西凉军来攻,定然能获得一场大胜,然后一鼓作气,把西凉军从关中赶出去。 他见石韬担忧,笑着说道:“放心吧,长安城内,不是也还有五六万战兵吗?我调动西凉军来突袭我的时候,文和先生那边,必然会有配合动作。” “到时候,一样是两面夹击。” 于是,士颂这次,没有听从劝说,毅然决定出击。 他带着九万人马,北上出了武关,前去救援长安。 对外,和从前把自己麾下军队虚报一些,增加军队威势不同,这次,他故意少报了自己军队的数量。 他宣称自己,亲率楚军精锐战兵五万,前来支援。 为此,还特地派出使者,表示想要西凉军稍稍后撤,让他和长安守军汇合之后,双方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途经上洛时,他还分出唐瞬的五千人马,让他沿着秦岭向西,去堵住西面的散关,切断陇右进入关中的陇坂道。 那时候,西凉败兵,要么被堵死在关中,要么就得向北绕路走街亭,甚至是萧关,才能返回雍凉。 当然,这一切,都是士颂能在正面战场上,用少量的部队,正面击溃西凉二十万羌胡联合军之后,才能得以实现。 五天后,士颂大军到达蓝田。 但他并没有在蓝田城内驻军,而是一反常态,渡过灞水,背对灞水,安营扎寨,弄出一副背水结营的架势。 而后,派出探哨,向西凉军南面边界的军营,射去信件,要求他们让开道路,让自己的军队进入长安城。 其信中的口气,怎么看怎么幼稚天真。 “那士颂小儿,是傻的吗?” 接到士颂信件的西凉军军营内,诸多西凉军头目,要么哈哈大笑,要么张口就骂。 “南面那军营之中,真的是士颂小儿吗?”倒是韩遂,还有些理智。 他看着马腾,这个自己的义兄,试探着分析道。 “这士颂少年时,便有才名,以多谋多智着称,起兵以来,除了面对曹公,鲜有败绩。怎么今日如此反常,只带着五万军士,就敢在我西凉军面前,背水结营?” 马腾也捋须思索片刻,反问道。 “不论是真是假,一来,我们不可能真的放这支楚军,进入长安城。” “二来,既然是楚军援兵,又不在城池之中,而且探哨也去查看过,真就是普通营寨,不论是谁领兵,这是真没有把我西凉联军放在眼里。” “三来,即便是士颂有诈,又能如何,他把军营背靠灞水,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楚霸王,能玩破釜沉舟?” “只要我西凉骑兵,踏破军营,他那五万军队,跑都没得跑!” 周围西凉群雄,也都觉得这话不错。 尤其是马超,挥出一拳,说道:“父王说的是,还有前番,周不疑不是传来消息,说是不要让我们去和楚军主力硬碰硬吗?” “这支楚军,在我看来,一定是士颂临时凑起来的部队,想要卡住灞水蓝田一线,避免我们西凉铁骑南下牧马,守住武关到长安这一路上沿线城池。” 他环视周围,除了韩遂女婿阎行,依旧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其余西凉猛将,哪个敢不给他马超面子。 心里冷哼一声,不去和那个赘婿一般的东西计较,他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 “既然不是楚军主力大军,不过是一支过来协防的偏师,我们正好将其击溃,斩杀殆尽。既能消灭楚军战力,又能顺势沿灞水南下,搜刮一番,补充军资。” 军营中,西凉诸将听了这话,纷纷请战。 这段时间,他们围攻长安,屡屡受挫,派出去“打草谷”的部队,也是收获寥寥,周边百姓早就四散逃走避难。 见此情形,阎行给了成公英一个眼神。 成公英也是韩遂麾下名将,他站出来说道:“神威将军所言极事,但我这边,还是有一疑虑。士颂小儿,为何亲自率领这么少的部队前来。” “我担心,要么有诈,要么这支部队里,必然有士颂特别的布置。” “攻长安许久,大家也都看到了,楚军之中,多有奇技淫巧之机关,让我军苦不堪言。若是这支军队,真就是士颂亲自统帅的楚军主力,那么这支军队,武器装备必定精良至极。” 说着说着,他故意停顿片刻,希望军营中的诸人,能稍稍冷静一些。 而后,他才继续劝说道:“就和周不疑小先生,为我们谋划的一样,我们没有必要,去和楚军主力硬拼,只需要不停的袭扰关中,让士颂不能安心经营此间,便能赢得先机。” “还有那士颂一反常态,只带着五万人马前来,又背水结营,还故意送来信件挑衅,怎么看都有问题。” “我看,既然士颂亲自率军来了,我们不如暂且撤围,退回陇右。” 他最后一句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满营豪帅、头人,哪个愿意。 都不等马超反对,一个武都郡氐族部落的头领就跳了出来。 这人名叫蒲建,他大声叫喊道。 “成公将军,哪有你这样的话。我们这边大军二十多万,那楚军不过五万人马,我们要是退兵了,还不成为了天下人口中的笑话。” 这个蒲建,目前在氐族部落中,地位可不一般。 说起雍凉诸郡之中,武都郡颇为特殊。 从东汉末年到西晋初年之间,雍凉武都郡内,就被胡族占据。准确来说,便是日后五胡之一的氐族。 十六国时期,除了苻坚建立的氐族政权外,武都郡内的氐族人,也以武都郡为中心,先后建立过仇池、武都、武兴、阴平国政权。 在历史记录中,刘备曹操汉中之战时,曹操便把武都地区最后的汉族,还有一部分氐族迁移到了关中,这片地盘空出来后,就完全被当地的氐族占据。 也有野史记录,说是留在武都郡的氐族,推选出来了一个武都氐王,和南面的孟获一样,名义上归顺了蜀汉刘禅。 至于迁徙到关中的那一批氐族之中,便有日后的大秦天王苻坚的先祖——蒲怀归。 尤其是这一批人,即便是迁移到了关中,接受汉族统治,他们依旧拒绝汉化,保留自己的部落组织,由内部的豪帅来统领各部。 蒲怀归便是这些人当中,一个颇有威望的领袖,为他儿子苻洪,奠定前秦江山,夯实基础。 这个被士颂扰乱的时空中,自然不会再有魏武和昭烈争夺汉中之战。 这个时空中,氐族各部,依旧在聚集在武都郡内。 由于雍凉的混乱,他们名义上,和陇西郡内的侯选、梁兴一样,是听命于凉王韩遂的。 所以对于成公英,蒲建这个氐族豪帅,言语上还是很恭敬的。 “这次两位大王,带领雍凉各部,牧马关中。我们虽然抢了一些好处,但数量有限。” “现在已经入秋,越往后走,越是寒冷,还不如趁机把今年过冬的物资,一步到位抢好。既然楚军向来以军资充足闻名,我们为何不击溃这五万楚军,抢了他们的粮草辎重。” 他的话,立刻引来的诸多羌族和氐族豪帅的支持。 最后,他还送了马超一通彩虹屁。 “何况这次,还有神威将军在此。那楚军就算是军械精良,我们二十万大军,跟着神威将军,轮流冲击,配合骑射和投枪,怎么也能把他们打垮!” 第665章 神威将军(上) 西凉联军,军营之内。 诸多军阀头目,商议之后,一种观点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这种观点,还是庞德这个大聪明分析出来的。 他说:“士颂有智谋之名,不可小看。但是他这次来关中支援,却漏洞百出,会不会是他自己没有准备好,故意借此来诈我们,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么一说,立刻得到了马超等人的支持。 最后,还是韩遂谨慎,在成公英的请求下,决定率领本部五万人马,留在长安城这边,继续围困长安,避免长安军团出城支援。 而马腾则带着陇西八部,以及羌氐各部族首领,约莫十五万人马,南下袭击士颂。 并且约定好,这次击破士颂军队后,所得战利品,谁家抢到的,便是谁家的。 说白了,就是韩遂放弃了这次掠夺战利品的机会。 灞水西侧,楚军军营。 “神威将军马超。” 士颂看着灞水,轻蔑一笑。 若是从前没有和孙策交手的经验,士颂对于马超,可能也会毫无准备,把对方当一个普通的勇夫去对付。 但是当年和孙策交手多次,士颂还是能学到一些经验的。 更别说,这次入关,他手上带来的将领之中,真没有人可以单挑那马超。 黄忠在荆州,周泰甚至去了武陵书院养伤,甘宁的伤势轻一些,但也困在长安城内。 其余武艺强一些的人,例如徐晃,鄂焕,乃至于南蛮诸将,在马超面前,只怕也都差点火候。 所以对于马超,士颂可没有想过让谁去和对方单挑。 他让吕玲绮,专门从颂卫营里面,挑出百人,全部都配备了涂抹了麻沸散的箭矢。 这些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任务,在西凉军中,找到那最为显眼的马超,在士颂给出军令之后,射杀马超和他胯下战马。 不求一箭毙命,只要求能射中。 “楚王,长安那边回消息了。”蒋干既然回来了,暗组的事情,自然还是由他汇报。 “文和先生怎么说。” “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士颂微微点头,这也符合贾诩的作风。 自己没有按照原来的约定,提前带着军队入关,那么就很难将西凉军一战剿灭。 这次背靠灞水,多少有些拙劣模仿的痕迹,那就是刘裕摆却月阵的意思。 虽然士颂对于这次胜利,信心十足,但对于自己为何突然做出战术调整,他还是派信鸽,用密语和长安城内通气,解释一番。 反正木已成舟,自己来都来了,贾诩就是想要反对,也没有办法了。 何况贾诩自然也明白士颂的意思。 若是西凉军真的执行那周不疑的战略,等到士颂集合大军北上时,西凉联军必然是仗着他们的机动性,在关中破坏一番后,直接撤军。 楚国这边,原定的毕其功于一役的战略安排,也不能成功。 到时候,还需要整顿部队,继续西征。 与其那时候麻烦,还不是现在打一场击溃战,削弱一些西凉军的实力,同时也保住关中的一部分地区,避免被西凉军破坏荼毒。 贾诩除了根据新的情报,配合士颂临时调整的战术安排外,还能怎么样呢? 西凉军冲击楚军大营失败之时,就是长安军团,从城内杀出,配合楚军主力,两面夹击,追击西凉败军的机会。 至于士颂带来的部队,能不能守住军营,贾诩和士颂一样。 也都觉得没有问题。 毕竟,对面的西凉军战力如何,贾诩心里和明镜一样。 士颂为了平定雍凉,做了那么多针对轻骑兵的准备,怎么可能让他们得手。 那“挑衅”的信件,送出去的第二天,西凉联军,给出了他们的反应。 “呜呜”的号角声,在清晨此起彼伏。 这也是没有办法,西凉军不是不想直接偷袭。 但他们这支联军,麾下的部队太多,各支部队之间别说协同作战了,能一起发动冲锋,就不错了。 既然士颂的“五万”楚军,是背靠灞水,安营扎寨。 西凉联军这边,约莫十五万大军,那就三面合围,一起冲锋。 马玩、李堪、张横、杨秋、侯选、程银、成宜、梁兴几人的陇西八部,差不多五万人马,将会从北向南,冲击楚军北面。 蒲建、张猛等氐族、羌族部队,差不多三万多人马,将会从南向北,袭击楚军南面。 楚军正西,则是由马腾率领他的“马家军”六万,由马超为箭头,庞统,马岱为侧翼。 马休、马铁兄弟,率领后续骑射部队压阵,作为第二梯队。 清晨时分,即便是灞水岸边,也有些许晨雾。 看着眼前简陋的军营,马超的嘴角,轻蔑笑着。 “兄长,那楚军仓促扎营,我带着重刀队上去,必然能直接看出一条通道来。”马岱毕竟是马家子弟,身上的铁甲,也算是装备精良。 马超伸脖子眺望片刻,早晨的薄雾,多少还是有些影响视线。 “劈开军营栅栏之后,不用急着冲杀进去,可先换标枪,打乱楚军布置。看看楚军军营之中,能拿出什么好东西出来,拦住我西凉铁骑。” 这次西凉联军,说是十几万人马。 其中的马家军,有六万之众。 但真正的战兵,尤其是接受系统训练,武器装备齐全的马家嫡系部队,其实还不到万人。 说起来六万马家军,剩余的部队,能有一身皮甲,就算是身份地位不低了。 至于所谓的陇西八部,还有羌氐部族,这样的职业军人,那就更少了。 大多数人,都是名义上是西凉军部队,实际上还得自家放牧牛羊,赚钱养家的胡羌牧民。 还有不少人,倒是雍凉汉族,为马家的奴仆佃户。 这次他们也骑着自家的马,拿着简易的武器,混在队伍中,想要浑水摸鱼。 乱世之中,能跟着骑兵大部队冲锋,他们这种跟在后面,用来壮声势的部队,也十分常见。 只是战场之上,顺风顺水也就罢了,若是遇到了硬仗,他们这些人,也会一哄而散。 这也是士颂看不起对方的原因所在。 所以他能告诉吕玲绮,对面这支西凉联军,和当年在关中,和自己打得不相上下的飞熊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对手。 “兄长放心吧,我也不是初次上阵的雏了。”马岱带上了自己的很少佩戴的头盔,一声呼哨,带着两千铁骑,回到了马超侧翼。 另外一边,白马长刀,黑面短髯的庞德,也早已做好准备。 楚军军营内,两道简易的外围栅栏,就是专门用来迷惑西凉军的。 至于他让石韬、孟光去指挥的攻城弩和投石车,早就在河岸边,选择了一些高地,布置妥当。 若是实在寻不到高处,石韬也会让民夫们堆起土堆,完成架设。 最后,按照士颂的军令,覆着草席,假装成为军资摆放,只等士颂军令,便向西凉军投射弹药箭矢。 “呜呜呜~” 这一次的号角声,更加低沉。 这是发起进攻的讯号。 “小的们,随我杀敌!”马超迎着朝阳,高高举起自己的虎头湛金枪,在两翼的马岱和庞德都已经发起冲锋后,他也率领自己麾下的三千铁骑,发起了冲锋。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三万西凉“辅兵”。 这支部队,仿佛一个钳子,冲向了楚军军阵。 和一般骑兵的锋矢阵不同,马家军故意两翼突出,中军稍慢,让自己的正前方有一处凹陷,也是为了配合西凉马家军投射部队的战术。 若是有敌人不知深浅,一头正面撞上来。那么等待敌人的,将会是三面投枪的射击。 这些投枪,会把他们的阵型打乱,之后便是马超这不讲道理的猛将,冲入散乱的军阵之中,斩将夺旗。 此刻,西凉骑兵发出狼嚎般的呼喝,举着他们手中的兵器在空中摇晃,仿佛想要通过这种举动来提振士气,告诉楚军,他们西凉骑兵不过是在进行一场围猎。 而他们的猎物,正是眼前的楚军将士。 简陋的栅栏,拦不住骑兵的冲击。 马岱一刀劈开了面前的阻碍,借着披甲战马的冲劲,就这么轻易的冲入其中。 “胆小的南人,居然弄了两道栅栏。”马岱心中吐槽,但他的经验告诉他,现在需要小心了。 果然,此刻,零零散散的箭矢,射了过来。 “哈哈哈,这就是闻名天下的荆州强弩,真是笑话。”不远处,一个马家军的统领大声嘲笑起来,他脸上右侧的红色胎记,很是显眼。 马岱记得这人本是奴仆出身,因为好勇斗狠,手段凶残,被提拔起来,还得了马家赐姓,叫作马赞。 “马赞,你部投枪,全部投过第二道栅栏!” 现在战马失了速度,想要毁掉第二道栅栏,不能直接冲了。 按照西凉军的规矩,这时候,是投射上场的时机。 而跟在自己身后的辅兵们,也在各自领队的呼和下,跳下战马,开始劈砍栅栏。 只是这些没有披甲的辅兵,时不时,就被一支箭矢,夺走了性命。 “将军,栅栏后面,是楚军的拒马,还有一些盾牌车。” 士兵口中的盾牌车,便是墨家打造的,古代战争中早有记录的厢车。 简单的说,便是车上装一个箱子,然后士兵可以躲在箱子后面进行射击。 只是这一次,士颂为了赶时间,直接把盾牌安在了原来木板的位置。 “这还用问吗,让仆从曲部,去烧毁拒马!” 栅栏后面会有拒马,会有盾牌,甚至会有长枪列阵,他们早有预料。 和他们西凉军对抗的中原军队,来来回回,不就是这些路数,他们早就习惯了。 应对的办法,早就有了。 那就是正面用投射,骑射反击,同时,西凉军骑兵之中,尤其是轻甲的仆从骑兵,身上都会带上火油罐,专门用来破敌军拒马。 就是面对重甲长枪枪阵,火油罐砸过去,自然也能烧出一条缺口,任由骑兵冲阵。 实在不行,还可以派出奴隶,用他们的命,去搬开眼前的拒马。 而后,重骑兵正面突击,骑射手,两翼包夹。 现在嘛,自己要做的,便是正面突击的任务。 “士颂小儿,背水安营,还真占了我们便宜。”马岱现在,反而吐槽起来。 因为士颂背靠灞水,西凉联军的骑兵,不能绕到楚军的背后,发起背刺。 只是他不知道,士颂在这里摆阵,就是模仿刘裕的却月阵,当时刘裕能压死敌军骑兵,也是因为背后是河,让敌军骑兵无法迂回。 虽然士颂学得不像,但当年刘裕却月阵的一些优势,他这里多少还真有一些。 不过,正当马岱这边还能陷入纠缠,别的地方可不一样。 正面突袭的位置,马超单人独骑,越过了第二道栅栏,他身边的西凉骑兵之中,有一群疯狂的羌族武士,跳下战马,帮着他挪开了一部分拒马。 之后,马超一人,便杀入楚军阵地之中。 守在此处的楚军伍长,但见一道虚影,从拒马上越过,他立刻意识到,对面来了个好手。 他丢掉手上的的弩机,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拿起了长兵器。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已经训练多次。这套动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只是他的动作快,那马背上的敌人,出招的速度更快。 马超整个人都伏在马背上,和他胯下战马,浑然一体,楚军的箭矢,几乎就是贴着他战马的马甲飞过。 他却在半空之中,俯身出枪,虎头湛金枪顺势刺入了这个伍长的喉咙。 这人捂着喉咙,想要堵住出血,但力量很快便从体内流失,临死之前,只听到周围,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铛!” 马超杀散这一处的战斗小队后,随手一挡,将射来的暗箭挡下,便再次策马冲击。 身后,楚军的拒马,已经被跟上的西凉军辅兵点燃。 焦油的气味,还有拒马燃烧的气味,让他很是舒服。 血与火的战场,才是他马超待着最舒服的位置。 “那个躲在重盾后的懦夫,便是刚刚射出暗箭之人吧。” 眼见马超冲杀过来,这个弩兵队队长,当然躲到了盾牌背后,他已经下定决心,只等马超冲杀过来,他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把马超胯下战马马腿斩断,为战友争取机会。 但马超策马杀来前的一瞬,忽然拽起缰绳,那战马在马超的操控下,再次跃起,虽然高度没有疾驰之后跃起那么高,但是也足够了。 战马马蹄落到了这面盾牌之上,人和马,再加上身上的铁甲,千斤重量汇集于一点。 这个弩兵队长,连人带盾,被撞飞出去,倒在地上。 还没有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便被马超斩断首级。 一人一马一枪,硬是把楚军布置在拒马后的弓弩手部队,冲散了。 正面迎战的楚军,是徐晃所部侧戎军主力,正面防线,守在一线防守的人,乃是小将文休。 “那人便是马超了吗?果然厉害。” 不仅仅是文休,各部将领和军官,早就得到了士颂的军令,禁止他们上去和马超硬来。 甚至告诉他们,若是马超盯着你不放,可以直接带着马超,向士颂王旗所在逃去即可。 对于士颂来说,孙策身上犯过的错,他可不想在马超身上再犯一次。 “这就是所谓的楚国强军吗?如此孱弱不堪,叫人失望。楚军之中,可有勇士,敢和我西凉马孟起一战否!” 神威将军,果然厉害,一声怒吼,让周围隔着拒马射击的楚军,纷纷后撤。 而马超,眼神也在战场上逡巡。 他也听人说过当年江东,有个小霸王孙策,如何英勇了得。 而为了突出孙策之勇,其中最为扣人心弦的故事,便是当年那孙策在面对士颂时,靠着一身勇武,斩将破阵,恣意豪迈。 每次听说这些故事,他都恨不得想要和当年的孙策交手,试试谁更厉害。 “虽然那威名赫赫的小霸王,不能和我这神威将军直接比武。” “但是今天,刚好拿眼前的士颂来试试,若是我能一枪刺死士颂,自然是我远强于那孙策的。” 第666章 神威将军(中) “果然霸道。” 徐晃远远看到马超冲散了一线的弓弩手部队,也给出了自己的赞赏。 不过他倒是不会拎着斧头上去和马超拼命。 按照士颂的安排,西凉联军冲透两层栅栏,并陆续开始捣毁拒马时,才是楚军专门布置的“杀招”出手的时候。 西凉军若是远远就被楚军射杀一大片,他们直接撤退了,士颂不是白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了吗? 就是要等到西凉军骑兵,一半冲杀进来,一半还在后续跟进之时,楚军这边猛然出手,才能让西凉军进退不得,损失惨重。 徐晃摇晃手中将旗,按照事先准备的方案,下达了军令。 很快,北面防守陇西八部的乐进,率领部队后撤了。 南面,廖化王平还有沙摩柯,也带着他们的部队后撤,让胡族骑兵也冲散了拒马。 “杀啊,楚狗的防线被冲透啦。” 按照他们的经验,拒马这种东西,就是中原军队对抗骑兵最强力的防护措施了。 只要烧毁了拒马,或者移开拒马,打开几个通道。西凉骑兵就能顺势杀入敌军中军,冲散敌人的弓弩手部队,而后获得一场大胜,跟在敌人身后,完成一场屠戮。 更别说,这次领头的,还是在西凉威名赫赫的神威将军马超。 跟着他冲锋,敌军之中,纵然有些武艺高级的猛将,也都不用在意,自然有他去将这些最后的抵抗击杀。 马岱纵马赶上一个落单的楚军伤兵,将其枭首后,颇为得意。 他和所有西凉军一样,觉得这次突袭“五万”楚军的战斗,随着马超突阵,楚军开始后撤,就已经结束了。 “哐啷哐啷。” “哐啷哐啷。” 一种他没有听过的声音忽然响起,楚军的拒马背后,居然有一片平整的土地,在他看来,十分适合骑兵冲锋。 但现在,西凉骑兵却只能干瞪眼。 他们眼前,楚军零散的弓弩手是在后撤,但同时,楚军中军方向,忽然出现了许多铁车。 这类铁车,和后世运货的板车类似,只是全部都插上了尖刀。 每辆车,长两米,宽一米,五个一组,中间由铁索链接。 楚军战斗小队,就这样跟着这些连环铁车,冲了出来。 这些作战小队,以刀盾手在前,护住推车的民夫,而民夫身后,则是刚刚后撤回来的弓弩手。 对于冲锋枪,他们可能不知道,但是这次,士颂教会他们认识一下,什么叫冲锋弩。 楚军推着这些铁车就撞向西凉骑兵。 不论是否披甲,西凉战马,终究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去和这些铁车硬碰。 即便他们能使用长枪,也够不着铁车后面的楚军。 若是想要使用投枪和骑弓,铁车后面的楚军重弩,和他们对射起来,火力更加凶狠,尤其是近距离对射,他们所谓的铁甲,根本挡不住楚军的重弩箭矢。 而他们的射出的箭,多半都能被铁车后的刀盾手挡住。 “铁车阵?” 马超心里凉了,这玩意可不是拒马那么简单,可以直接烧掉,这些铁车不仅仅耐烧,更加麻烦的是这些铁车是可以移动的,楚军的民夫可以推着前进,也可以拉着后退。 想要骑兵冲透这种活动的铁车,太麻烦了。 只是西凉军这边,还没有从眼前阻拦他们的铁车中回过神来。 楚军正式的弓弩手部队,终于开始发威了。 方才为了引诱西凉军肆无忌惮的冲杀进来,楚军弓弩手部队,只有少部分布置在拒马后射击,作为诱饵。 此刻,正面,张泉、朱灵二将,一个指挥弓箭手进行抛射,一个指挥蹶张弩手,分作三队,依次射击。 抛射的箭矢,是为了射杀西凉军后撤跟进的轻甲部队。 平射的重弩,则是为了射杀陷入铁车阵纠缠中的重甲骑兵。 南北两面,也有人专门指挥远程弓弩手,招呼来敌。 但士颂似乎并不满足,他的身后,响起了铜制的刁斗声。 “噔噔噔~” 这是他为了做出区别,特地为可移动重弩,还有投石车部队定下的信号。 寒声一夜传刁斗,杀气三响作阵云! “快快快,把箭头抬高,把投石车的准心抬高!”石韬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但是指挥数万辅兵民夫,用攻城器械去砸杀骑兵,他想想也就激动。 由草席伪装成辎重的攻城器械处,早就准备好的民夫扒开了伪装,两百架可移动的重弩,一百架轻便投石车,立刻火力全开。 每个器械,操作起来,差不多五个人即可,但更多的人,不停地搬运弹药,重弩,让这些器械,几乎就没有停顿。 如长枪一般的重弩,飞入密集的西凉军军阵之中,立刻就将避之不及的骑兵,成排射穿,串成了血葫芦。 马岱身边,刚刚还叫嚣得厉害的马赞,再也不会因为脸上的红色胎记而敏感了。 楚军的攻城弩矢,不偏不倚,正好从他脸上的胎记处穿过,他倒下的位置,红白黄,散落一地。 周边,更多的西凉军,斗志全无。 “不能退!” 这时,只有马超能站出来鼓舞士气。 “若是此时后撤,我们必然会被楚军器械杀光,只有向前,杀散楚军,捣毁其攻城弩投石车,我们才有一条活路。” 马超的话,其实也有道理。 若是正常交战,对方的远程武器如此厉害,自然应该专门派出一支部队去捣毁这些东西。 而且战场足够宽大时,也方便两翼包抄,或者实在不行,派出奇袭部队绕远一些,从敌人背后突袭,也不是不行。 但是现在,士颂背水结营,又把楚军军营弄得这么狭小逼仄。 西凉军好不容冲杀进入,正是挤在一处,被楚军这样的攻城武器密集覆盖,损失的部队,那叫一个惨。 最为关键的问题,还是眼前的铁车阵。 若是给马超时间,或者让西凉军内,上上下下好好商议一下,做好充分准备,肯定还是有办法能破的。 只是现在,情急之下,想要率领大军,破此连环铁车阵,除了拿人命堆,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是等他用人命堆开了一条血路后,自己身后跟着自己冲锋的西凉军,只怕早就被射杀干净了。 “杀啊!”马岱没有细想,战场之上,他第一个举起长刀,支持自己兄长。 但他回头鼓舞士气的瞬间,却再次被楚军的器械所打击。 楚军的投石车,投出的“弹药”并非普通的石块。 巨大的石块,那是在攻城时,砸毁城墙,方便登城部队登上城墙搏杀时使用。 现在,既然是要杀伤有生力量,自然用的是碎石。 还不是普通的碎石,而是棱角分明,其中不少碎石上有铁钉的碎石。 而他眼前的这一波铁钉碎石,霎那间,就将十余骑击杀,这些仆从骑兵本就无盔甲在身,只要被击中,连人带马,不死也残。 “快啊,所有人,失了战马的,下马步战,也要冲进车阵!” “尤其是没有盔甲的人,不要跑,快冲进去,和楚军正面搏杀,他们的投石车和攻城弩,就没有作用啦!” 马岱喊完,带着自己的护卫们,跟在马超的身后,也冲向了楚军铁车。 他先是投出标枪,钉在在面前的盾牌上。 而后他纵身跃起,丢马匹,直接跳到了楚军铁车之上,大刀横劈,冲开道路。 这一队铁车,还真就被他拦住。 之后,越来越多的西凉军学着他的做法,和楚军搏杀起来。 只是楚军的铁车阵,都是作战小队,他们好不容易冲到跟前,不仅仅需要和刀盾手搏杀,还要防备弓弩手,贴脸射击。 陷入困境的西凉军中,也就只有马超,还能操纵战马,在铁车小队的缝隙中穿梭。 马超眼中,锁定了楚军铁车阵的指挥官,侧戎军左军都尉马忠。 这个马忠,可不是东吴的那个马忠,而是出生益州,历史上在邓方之后,出任南中庲降都督的,为蜀汉镇守南方的大将。 这次士颂训练铁车阵,专门用来困住敌军骑兵,徐晃便推荐了他。 “只要杀了此人,楚军铁车阵失了指挥,必定混乱。” 马超挥舞长枪,再次击落偷袭自己的暗箭,而后大喝一声,便冲向马忠。 “敌将来袭!放车!” 马忠也早有准备,西凉神威将军,锦马超的名声,楚军上下,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士颂再三告诫诸将,一定不要逞匹夫之勇,去和马超搏杀单挑。 所以马忠身边,留着一队没有用铁索连环的铁车。 见马超冲向自己,他一声令下,周围护卫便将这些铁车推了出去,拦在马超身前。 五辆铁车一字排开,在楚军看来,马超要么后撤,要么转头绕路。 不论马超如何选择,把自己的后背或者侧身暴露出来,那就会成为楚军弓弩手的活靶子。 “锦马超?哼,不知道你被铁车碾压之后,成为地上的乱泥碎肉时,是否还一样好看。” 马忠嗤笑过后,便掏出弓箭,准备射击。 “啊呀呀!” 结果,谁都没有想到,马超既不后撤,也不横走。 他大喝一声,当面迎上一辆铁车,虎头湛金枪猛然刺出,抵住铁车。胯下战马后退两步,口中吐出血沫,但真就死死顶住了这铁车。 “啊!” 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马超手臂骤然发力,将这百斤重的铁车挑飞起来,直接砸向马忠将旗所在。 马忠整个人都呆了,如此重的铁车,对面居然能直接挑起。 还是他左右护卫反应快,拉着他就想要撤。 只是被马超砸来的飞车,势大力沉,速度也快,马忠和他的护卫们还没有退出来,就被砸中。 两个护卫,死死护住马忠,用他们的后背当做盾牌,挡住了铁车。 即便如此,被铁车和两个护卫一起压在地上的马忠,虽没有当场被砸死,但也定然是受了内伤。 这一下,马超也有些脱力,他调整呼吸片刻,也不顾马忠死活,直接斩断其将旗。 其实即便他不这么做,在战场之上,将铁车挑飞,早就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神威将军,天下无敌!” 先是马岱,而后周边的西凉军,尤其是羌氐胡儿,士气大振。 刚刚还因为铁车阵和楚军的攻城器械,而备受打击的他们,再次振作精神,玩命搏杀起来。 “杀!” 马超呼喊一声,没有继续向前冲锋,而是调转马头,从楚军身后,冲向了铁车阵,想要通过背袭,打乱军阵,让更多的西凉军,能完成突破。 也正是如此,让马忠逃过一劫。 正面战场上,徐晃终究忍不住了。“得拦住马超才行,否则铁车阵会依次被破。” 他提起自己的宣花开山斧,带着一队护卫,也冲了出去。 既然士颂三令五申,不得和马超单挑,他也遵守军令,自己带着一群人去围殴马超,应该就不算违背军令了吧。 只要能再拖住马超片刻,西凉军这波士气被打压下去,西凉军的冲击劲头,也就垮掉了。 “铛。” 开山斧被马超挡住时,马超也立刻明白,楚军中,终于有个猛将来对付他了。 只是刚刚挑飞铁车,他体力尚未恢复,徐晃这个使斧头的,也都是势大力沉的路数,还真就这样把他给缠住了。 而且即便是马超能再搏杀中占据优势,徐晃身边的亲卫们,也纷纷出手掠阵,让马超疲于应对。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小看了马超。 他仰身避开徐晃一斧后,枪尖在混乱中,精准点杀了徐晃身边的两名亲卫。只是同时,他的小腿,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暗箭射中。 但这份疼痛,倒是激发了他的战意,他腰腹发力,好像做仰卧起坐一样,从马背上直起身子,虎头湛金枪顺势刺出。 徐晃还在因为两个亲卫瞬间被杀而失神,马超这枪,他来不及防住,只能侧身躲避,但依旧被刺中肩头,疼喊一声,立刻后撤。 好在他身边亲卫不少,立刻补充上来,护住左右。 也算是欺负马超单人独骑,左右没有掩护。 其实徐晃没有必要去拦下马超的,因为即便是铁车阵被破,后面士颂还安排了陷马坑,铁蒺藜等一堆欺负骑兵的“下作”手段。 但徐晃不想士颂有危险,而且他也在战局中,看到了胜利的机会。 西凉军这边,只要能拦住马超片刻,随着攻城弩和投石车的不停杀伤,西凉骑兵正在成批成片的倒下。 只要被堵在铁车阵这里的西凉军被堵住,后面的西凉骑兵,不论是骑射手,还是玩投枪的,就只能被楚军远程部队白白消耗。 更不要说,除了正面马超这边,不论是北面的陇西八部将,还是南面的羌胡部落军,早就被打没了士气。 现在之所以没有崩,全凭马超的神勇,吊着最后一口气。 但这点士气,也在楚军拿出新的手段后,迅速崩溃。 第667章 神威将军(下) “那人就是马超了吧。” 楚军中军大旗下,士颂远远看见马忠那边,一辆铁车飞起,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但随着徐晃带队冲向马超,士颂眉毛一挑,脸色就沉了下去。 他知道徐晃是稳重之人,会在这时候出击,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战机。 “既然徐晃将军都出击了,马超定然便在那边,你带着那我特地为他准备的百人队,去将其射杀吧。” 士颂面无表情,给死活要跟来的吕玲绮下达了军令。 这支百人毒弓部队,是他在颂卫营中专门挑选出来的弓箭好手。虽然不能统一配备烈性毒药,但统一配上麻沸散浸泡的箭头,还是可以的。 正面战场上,楚军这边也发出了新的信号。 楚军军阵之中,忽然三长一短,有节奏的敲起了战鼓。 于是,在最前沿的铁车阵处,楚军打着打着,不少人忽然就从身上摸出了湿润的布匹,开始蒙住嘴巴。 也就在这时,楚军的投石车也好,还有铁车阵后方的弓弩手部队也好,同时投出了阴毒的毒烟丸。 这些毒丸落地后,很快爆开,呛人的黄烟也立刻冒了出来。 楚军这边,为了配合,甚至把炼铁场的鼓风机都带来数百台,数千民夫,立刻就在楚军阵中,开始鼓风。 陷在铁车阵中,和楚军搏杀的西凉军这边,因为顾及楚军将士,这边的毒烟还不多,不过是影响呼吸,不至于立刻毒发。 但是被投石车抛撒出去的毒丸,落在西凉军后方的骑射军阵中后,大量的毒烟,很快就让战马和骑士,口吐白沫。 此刻,西凉军的冲击,算是彻底失败了。 “卑鄙!” 马超多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尤其是他胯下战马,本来就冲击多时,这时候也被毒烟影响,动作僵硬缓慢了许多。 “马超,哪里跑!” 吕玲绮带着百人,接应了徐晃后,确定了马超的方向。 不等吕玲绮下令,这支事先就接到士颂军令的部队,当即对着马超乱箭齐发。 马超虽然也能拨挡些许飞箭。 但他胯下战马,中了这些带着麻沸散的箭矢后,四蹄一软,就倒地晕厥。 马超被迫放弃战马,向后跳出,慌乱之中,腰上,肩头各中一箭。 也许是箭头穿透盔甲后,嵌入身体不深,也许,还是他马超体质过人。 他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动作越发沉重,但他依旧举枪搏杀,从楚军铁车阵中,杀穿出去,和西凉军汇合。 “撤。” 登上一匹无人的战马,几乎力竭的他,只能趴在马背上,由马岱护卫着,开始后撤。 他这么一退,其余两个方向的西凉军,自然也就崩了。 尤其是北面,陇西群雄,号称西凉八部将的他们,损失惨重。 在陷入铁车阵之后,他们可没有马超这般英勇,勉强能依靠和策应他们的,便是不远处的庞德还能杀开缺口,让一部分西凉军冲入铁车阵背后,和楚军的战斗小队搏杀。 他们这边,正面冲不过去,就只能依靠运动转移,向着庞德劈开的道路移动。 但这么明显的破绽,楚军怎么可能看不到。 先是梁兴在率军移动的路上,被向宠指挥亲卫队,直接乱箭射死。 而后就是李堪好不容冲进来,却遇到了这边一线指挥的丁奉,短刀出鞘,见血方回,两人在铁车阵中搏杀正酣,忽然楚军一名长枪手,刺出一枪,伤了李堪战马。 这种机会,丁奉可不会浪费,趁着对方失去重心,收下人头。 后来,攻城弩和投石车发力后,张横也是运气差,直接被攻城弩击穿。 另外一个冲得最深入的八部将,便是程银,他活生生被困在了楚军的围杀里。 即便是他奋勇搏杀,但随着他身边的护卫先后战死,他独自一人,面对楚军战斗小队,先是被射中一箭,而后又被长枪绊倒。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一个刀疤脸的楚军高阶军士,斩掉首级,死在乱军之中。 此刻,联军大败,成宜、马玩连战马都没有,只能混在乱军之中,用两条腿逃命。 只是他们二人的军官盔甲,早就被乐进盯上了。 “反击!” 随着士颂下达新的军令,西凉人可能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骨笛声,忽然穿透战场。 早就等着不耐烦的二十头披甲战象,从下游现身,向羌氐胡族,发起了第一波反击攻势。 这些庞然巨兽的背上,架着竹制箭楼,无当飞军的将士们,站在战象背上,由木鹿大王统一指挥,居高临下,用重弩射杀着西凉军的大小头目。 而战象的后面,则是董茶那、阿会喃率领一万无当飞军,呼喊着南蛮口号,就这么杀了出来。 早就战意崩溃的胡族将士,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思,各个拼命逃散。 不少人甚至不知道大象为何物的人,胡乱喊着“怪物”就开始乱跑。 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羌族头目张猛。 上次从长安城下,侥幸逃得性命,这次,他的运气用完了。 在周围护卫的拥簇下,他身上更为精致的盔甲,将他的头领身份暴露。 “追上敌将。”木鹿的用长刀一指,座下白象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发出一声高昂的叫声,算作回应,便大步向前冲锋。 别以为大象身体笨重,就跑不了多快。 一定距离内,大象跑起来,可比人类要快得多。 更何况还是专门接受训练的战象部队。 长长的象牙虽然不锋利,但是被顶到的羌胡士兵,没有人可以承受这么大的力气,大多都被直接掀翻在地。 木鹿大王的砍刀,也终于砍中了张猛的后背。 若不是他盔甲合格,这一刀就直接将他斩杀。 但若不是他盔甲合格,也能算是死个痛快。 被砍中之后的他,惨叫倒地,木鹿则操纵白象,高高提起两个前脚掌,而后重重落下。 张猛的身体和他的盔甲一起,被踩成了肉饼。 “楚王,如今西凉军冲击我军军阵失利,已是兵败如山倒之局。” “南北两个方向,各有骑兵和象骑追击,但正面马家军这边,也需尽快派出骑兵追击。以驱赶败兵,冲击敌军后面压阵的部队,获得全胜。” 徐晃的肩头,只做了简单的处理。 他看到局势大好,特地来找士颂请战。 “还请楚王分派一支颂卫营骑兵精锐,前去追杀那受伤的马超,只要马超保持败退不停,西凉联军各部,自然混乱不堪。” 现在这个局面,比士颂预料中的情况好太多了。 他也是有着和孙策交手的后遗症,这次想到对面有马超这种不讲道理的猛将,他做了很多的后手准备。 但他也不想想,对面没有周瑜那样的谋主啊。 对面西凉军,就只会直来直往,就这么硬冲自己的军营。 真以为自己这里,只有五万人马,他们十五万人一冲,就能把自己冲散吗? 不知道是对面太好骗了,还是对面太过于高傲了。 面对冲击自己不成,而后损兵折将,狼狈逃跑的敌军,自己怎么可能放过。 他没有去问徐晃,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的军令,带着人去拼马超。 其实也没有必要问了,徐晃拦住马超的时间,刚好就是西凉军主力部队崩溃的时间。 即便不是天生的战场奇才,士颂也能察觉到,正是徐晃拖住了马超,才没有能让马超完成翻盘。 “公明有伤在身,且留在此间,统筹战场全局。” “马超受伤不轻,就让我亲自率军追击,看看能否把这位西凉神威将军,给留下来。” 说完,也不等徐晃反对,便带着鄂焕和太史享,率领三千颂卫营冲了出去。 路上,吕玲绮也带着她身边的百人队,加入进来。 这次,他倒是没有带着自己的王旗冲锋,是把王旗留在了中军处,交给徐晃看守着,为三军稳定军心。 他自己,则率领这支楚军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便成为楚军追击部队的箭头,追上了马家军中断后的部队。 “是士颂的颂卫营,他们这是想要赶尽杀绝。” 马岱率先反应过来。 由于马超状态不好,又要强打精神,拖在后面掩护,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就是为了防止被楚军衔尾追击后,直接冲乱了马腾最后两万压阵的部队。 “黑甲墨袍,就是他们!” 马超回头看了一眼,恨声说道:“卑鄙无耻之辈,居然在箭头上抹有毒药,令我四肢无力。” “此刻,切不可轻易交战,传令速退。” “可让人给父王送去消息,不要管南北两个方向的废物了,集合我们马家军后,立刻向西撤去。” 只是他话音方落,一阵箭雨袭来,周围又有数个亲卫中箭落马。 即便没死,后面也追不上来了。 “士颂,那个趴在马背上的,就是马超,他居然没有直接跑掉,而是在这里断后!” 吕玲绮眼尖,看到马超后大喜,催促士颂赶快追上去,杀了马超。 听到这话,士颂抬头伸长了脖子,挺直身子,就是想要确定马超的位置。只是可惜,刚刚一阵箭雨,虽然射杀不少,但剩下的西凉军护卫,也再次聚拢,护住了马超。 不仅如此,对面西凉骑兵之中,居然还有不少好手,一面逃跑,一面转身射箭,逼得士颂也不得不躲在诸多护卫之中。 “不能让马超就这么跑了,他可是西凉的神威将军,不论是活捉还是击杀,只要他倒下了,西凉各部的嚣张气焰,也就被自己给灭了。” 士颂抬眼看了眼前方,忽然开口喊叫起来。 “穿白袍的是马超,杀穿白袍的马超!” 周围亲卫会意,也都跟着喊叫起来。 “穿白袍的是马超,杀穿白袍的马超!” 前面正在逃命的马超听到这声叫喊,整个人浑身一震,觉得这场景仿佛有些熟悉,浑身上下都觉得有些怪异。 或许在某个梦里,是他在这样追击敌人吧。 只是不等他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身边的马岱,一把便将他身后的白袍扯掉,丢到路边。 很快,这白袍便被士颂的马蹄踩过。 士颂又举目看了半天,而后喊道:“没胡子的是马超,杀没胡子的小白脸马超!” 当然了,身旁的颂卫营,也都立刻跟着喊了起来。 “没胡子的是马超,杀没胡子的小白脸马超!” 马超听了,心里那个气啊。 心说若是我状态良好,没有中毒,就你士颂身边这些人,自己一个人能杀十个,杀一百个。 但现在,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将身旁的旗帜割下一块,围住了自己的嘴巴,把自己弄成了蒙面人。 但很快,身后有了新的喊声。 “蒙面的是马超,杀那个用旗帜蒙面的马超!” 同时,又是零散几支箭雨射来,马超背后,又中一箭。 “快,所有人,都把脸给蒙上。”马岱也是发了狠,下达了军令,让所有人拿出各种布匹,把自己的脸给遮挡住。 还别说,这样一来,混乱中的士颂还真就没有办法进行分辨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西凉军败军被士颂和颂卫营追上,在这些人“被动”的掩护下,加速逃跑的马超,还真就这样跑掉了。 “怎么就败了,十五万人攻击他楚军五万,怎么就会败了?” 马腾看着一队又一队败兵逃了回来,到现在还觉得不可置信。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周不疑让庞柔带给他的话。 周不疑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不要拿着西凉军主力,去士颂的主力军团硬碰硬。 “一定要靠着西凉军的灵活机动,拉着楚军,消耗楚军。” 脑海中闪过周不疑的这句话后,马腾也只能后悔自己没有听劝,后悔自己小看了士颂。 正在此刻,北面来一人,正是韩遂派来传信的部将程铜。 “雍王,我家大王派我来告诉大王,长安城内,十万楚军,忽然杀出,我军抵挡不住,已经溃败。” 不得不说,贾诩把握时机很准。 长安城内,六万战兵,在甘宁,郝昭等人的统领下,忽然杀出。 另外又有新组织起来四万多民夫辅兵,跟在后面摇旗呐喊,气势如虹。 韩遂这边,还真就挡不住。 “我家凉王本想率军南下来投大王,但见南面大军,亦在溃退,他分出部分人手,接应了陇西各部败军,现在已经向西面退去了。” 说完,便眼巴巴的,等着马腾的回话。 马腾思索片刻,说道:“我知道了,容我收拢败兵,便也退回西凉。我和凉王,去冀城汇合,当时会盟出征之时,西凉群雄说好了的,各部粮草辎重,都囤于陇右。” “就算是这次战败,后面我们想要守住西凉,也得先守住陇右,堵住楚军进入雍凉的道路。” 程铜听后,拱手行礼。 “喏,我这就去回禀凉王。” 第668章 鸠占鹊巢 从长安到灞水军营。 关中大地上,只见从前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西凉各族骑兵,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狼狈逃散,叫苦不迭。 北面,乐进和陈到的骑兵汇合之后,追着陇西八部中成宜、马玩,正想要将此二人击杀。 忽然正面杀出一将,正是被韩遂派出来接应陇西八部的阎行。 这位阎行,也是西凉少有的猛将。 历史上有记载,说是他和马超,少年时和马超有过交手,那时候可能马超还比较年轻,战斗经验并不丰富,在他手上吃了大亏。 他刺向马超的长矛被折断后,直接用断矛抽打马超的脖子,差点直接把马超打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他阎行在西凉,也是大大有名。 此刻,他以一人之力,拦住了乐进和陈到,算是救了成宜、马玩。 “二位将军速速向西而去。” “侯选、杨秋二位将军,也已经领兵和我家大凉王汇合,关中已经不能待下去了,我们还是先撤回雍凉。” 这阎行的武艺确实不错,一面应对乐进、陈到的攻击,还能一面给两个逃命的败军之将指出逃命方向。 等到二人走远,他才虚晃一枪,从容退去。 这边,陇西八部之中,四人战死,四人逃命。 韩遂的五万军队,也被甘宁,郝昭等人冲得七零八落。 等到后面甩开了楚国追兵,韩遂和陇西八部的败军合兵一处,进行了简单的清点,才发现他身边,只剩下差不多三万多人了。 其余的部队,要么直接被杀,要么被俘虏。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本来就是想要来关中抢劫的牧民仆从,这次既然大败,他们早就作鸟兽四散,各自逃命了,又怎么会回到韩遂身边。 好一幅干戈寥落,人马零丁悲惨画面。 另外一边,马腾在马铁、马休的护卫下,把最后两万马家军主力带着,向西撤退,好歹还能保证这里有一个所谓的“大部队”,等着周围的败军前来汇合。 只是马家军这次,损失惨重。 这场不清不楚的突袭战,硬生生让马家军,损失过半。 剩下马家军嫡系部队,已不到三万,其中战兵,也不过是五千出头。 至于其余的附属和羌族,氐族,还有西凉各部小头目,带回来的残部汇合在一起,聚集起来也不到五万人。 “这群白眼狼,一遇到挫折,跑得比谁都要快。”马休看着周围军队的狼狈样子,愤愤不平。 其实,他也算是错怪别人了。 因为在追击的最后时候,士颂的选择,是带着颂卫营追兵向南转弯。 其核心目的,便是拦住南面冲击军阵的胡族败兵。 在颂卫营和无当飞军,还有五溪蛮营的联合绞杀下,羌胡败兵,大多被杀。 只有零星少数,翻山越岭,返回武都郡。包括氐族部落中比较出名的头领蒲建。 “也怪不得他们,对面楚军军营之中,绝不止五万人。” “士颂小儿,骗了我们。” 马腾坐在地上,无奈摇头。 他这也是强行给自己找借口罢了,士颂宣扬自己就带着五万人来关中支援,你就真信啊? 你派出去的斥候,简单的探查,觉得大差不差,也就默认了? 这个时代,率军作战,大家一般是默认了往多了报。但是这次,士颂反着操作一番,他真就反应不过来。 “超儿如何了?”最后,马腾还是问向马岱,这个自家侄儿,马超的跟班。 “兄长伤势尚好。只是楚军卑鄙,毒性未退,尚无力气。” 马休也插嘴问道:“军中可有人听说过这种毒,中毒之后,浑身没有力气?” 左右之人,纷纷摇头,对于他们来说,麻沸散这种东西,不在他们的认知之中。 最后,还是马腾做出决定。 “前面不远,便是郿县。城里居民早就逃散,我们去找些军资,然后快速退向散关,返回陇右再说。”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 “或许,我们还能在散关收拢一批败兵。毕竟想要安然逃回雍凉,走散关是最为方便的。” 马岱也说道:“那士颂的楚军,大多都是步兵,等他的部队移动过来,怎么也需要七八天,还有那些攻城弩,投石车,速度只会更慢。” 马腾点点头,内心又估算了一下,这段时间,或许还能在散关,再多聚拢一些败兵。 看着周围自家子弟,愁眉苦脸的,他又说道。 “后面回到陇右,我们再征募军队,坚守城池,同时派兵袭扰楚军后勤补给,不再和他正面交战,他也拿我们没有办法的。” “而且,周不疑也说过,他返回河北后,必定会让曹魏新军南下骚乱。那时候士颂还要防守关中,说不定,连散关都不会来攻。” 只是,马家军还没有能休息片刻,便又有哨骑来报,说是士颂剿灭了羌胡联军后,汇合长安城内杀出来的数万军队,再次向他们杀来了。 马腾一家不敢托大,立刻上马,继续向散关撤退。 只是刚刚行军不到一日,迎面来了一支败军,看其装束旗号,正是自家部队。 领头一人,乃是一员女将,正是马腾之女,马超之妹——马云禄。 见到父兄败军,她也愣住了。 “小妹,你不守在散关,来此做甚?”开路的马岱当然要问。 马云禄独自领军还好,这下见到自家亲人,心里的委屈也压不住了。 她当即哭诉起来。“楚将唐瞬,前日半夜袭击,夺了散关,关内军资粮草,都被他抢了去!” “小妹武艺不俗,寻常军士,三五个人都近不得身,怎会如此?” 见马岱追问,马云禄也把丢失散关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原来。 西凉军进入关中之后,在陇右进入关中的要道散关初,也是有一些布置的。 虽然雍凉这边,所谓的联军大本营,设置在了冀城,由韦康总督后勤。 但在从陇右转入关中之前,还设有一个中转站,便是散关。 铁马秋风大散关的散关。 散关,向来就是所谓的“关中四关”中,把守西面的重要门户,而且易守难攻,西凉联军对这里很是看重。 所以马腾特别留下了马云禄这个小女儿,带着三千马家军驻守此处。 但是楚军在进入关中支援的路上,士颂就让唐瞬提前率军离开,沿着秦岭一线向西,避开西凉军的探哨,就是为了占据散关,堵住西凉联军的退路。 准确来说,唐瞬的任务,既完成了,也“失败”了。 前日,唐瞬的部队,终于是摸到了散关附近。 而且这里作为西凉联军的大后方所在,并没有做好防备。 唐瞬麾下勇士马元,带着一队武士,半夜爬上城楼,突袭得手,很顺利就打开了散关大门。 后面,唐瞬带着主力人马就这样杀进来了。 马云禄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烧毁物资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当时最简单的选择,是带着亲卫部队,立刻向西退回陇右,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但她觉得自己身为雍王之女,怎么可以轻易退去。 便想着上前迎战,一来试着斩杀敌将,挽回颓势。 二来,也要派出信使,让前方的联军大部队,直到后方被人偷袭的消息,好派出人手,回来夺下散关。 她的枪法不错,普通将士还真就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遇到了唐瞬,这个楚军中新晋崛起的好手,两人斗了三十回合,她体力渐渐不支。 却听到周围的人在那里起哄。 “唐校尉,你莫不是看上这个女将了吧,想要将她纳为妾室?哈哈。” 那时候马云禄才忽然警觉,对面那将,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若是继续斗下去,结果多半就是自己体力不支,然后被对方生擒。 而且楚军中的“唐校尉”,她也是知道的。 西凉英豪,尤其是胡羌文化之中,多重勇武,唐瞬这个传说中,得了黄忠真传的楚国猛将,她又怎会不知。 她趁机丢出暗器,转身就走,带着最后十多个护卫,逃出散关,决定自己来当这个信使,给大军报信。 “那唐瞬,居然没有拿箭射你?”马岱连忙询问。 这其实,也就是说唐瞬“失败”的原因所在。 见对面不过是个年轻女将,唐瞬居然没有在马云禄逃命的路上,将她射杀。 马云禄说道:“可能是当日夜袭,他未带弓箭。” “哼,黄忠弟子,又怎会不带弓弩在身。”马超忽然来到此间,一脸愤恨。 “大哥,你受伤了?”马云禄见马超状态不好,还以为马超伤得很重。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不过是士颂小儿,卑鄙无耻,用了毒箭。不过现在,我也已经好转许多,想来此毒,并不致命,只要给我时间休息,便能恢复。” 马超冷哼一声,盯着马云禄问道:“唐瞬所部,多少人马?” “黑夜来袭,无法确认,但少说也有三五千人,且都是楚军战兵精锐。” 马云禄说完,见自家兄弟们脸色不好,哪里还不明白,自家军队,现在陷入困境了。 马超思索片刻,对马腾说道:“不去散关了,直接北上绕路,萧关太原,我们直接走街亭,绕回陇右。韩遂他们,多半也会走街亭。” 而后,也给出了他的原因。 “楚军部队,本就擅守,长弓重弩,来对抗我军骑兵。” “唐瞬本就擅射,其麾下人马,定然也擅长此道,我们若去散关,想要立刻攻克关隘,只怕颇为麻烦,而且即便是能打下散关,损失人马,必定更多。” “那时候,不论是士颂的追兵赶来,还是我们返回雍凉之后,我们的处境,都很艰难了。” “这最后三万部队,才是我们安身立命之根本。” “超儿所言极是。” 马腾当即认可马超的分析。 他可不想为了收拢一些败兵,而把自己手上这最后的本钱,丢在散关之下。 “父王,如今我军大败而归,雍凉人心不稳,我们回到陇右之后,要看好韦康了。” 恢复一些的马超,和马腾并马前行。 “那韦康本来就是士颂准备拉拢的对象,陇右诸郡,还有陇右各世家,也都支持他。” “一旦有变,原来的汉阳郡,也就是现在的天水郡,南安郡,还有安定郡南面,一定都会响应,若是这些地盘都落入士颂之手,整个雍凉,都会震动,而人心不稳。” “那时候,各路小诸侯,羌胡头人豪帅,都会暗中勾结,那时候,别说武威了,整个凉州,都会被士颂所蚕食掌控。” 马腾摸着自己的胡须略微思索,然后不动声色,轻声询问起来。 “以你看,我们退回雍凉之后,该当如何?” 马超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说道:“将韦康控制住,然后以他的名义,继续调动陇右群雄,和我们西凉联军一起,联魏抗楚。” “不论韦康是不是真心和雍凉人在一起,我们都要做好防备。” 这时,马腾忽然问道:“若是他真心想要投降士颂呢?” 马超听到这话,居然是咧嘴笑了。 “自然是将其斩杀,这人名为曹魏的冀城太守,又是前凉州牧之子,现在却背叛曹魏,背叛雍凉联军,出卖雍凉,这种人,自然是死不足惜。” “杀了他后,陇右群雄也可直接打散,补充到各支部队之中。” “现在的关键,是需要速速赶回冀城,打探清楚韩遂那边,还有多少人马,韦康是否和韩遂合流。” “后面这雍凉联军,还能否继续由我马家当盟主。” 听到这里,马腾长长叹了口气。 “唉,我西凉贫瘠,羌胡杂居,又纷争不断,无统一指挥。” “只能空有天下强军,却无法团结一心。若是有一豪杰,一统西凉群雄。这天下,谁敢打我雍凉的主意。” 马超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他好似需要休息一样,趴在了马背上。 只是他双眼炯炯,看似发呆,却明显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若是没有韦康,士颂又要对陇右世家斩尽杀绝,而且韩遂也损失惨重,羌族氐族剩余部落头人,也会想要报仇。” “周不疑能带着曹魏军队在楚国北面牵扯一二,给我些许时间的话。” 一个鸠占鹊巢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越发的浓烈。 同一时间。 他们身后的楚军,早就得到了西凉败军的消息。 “什么,你不准备直接顺势攻取冀城,占据天水、安南等陇右诸郡,你反而要先取鸡肋一般的武都郡?” 楚军军营内,贾诩对于士颂的决定,很是不理解。 按照他的想法,士颂这次虽然没有完全消灭西凉军的有生力量。 但西凉联军,号称三十万,但怎么也来了个十八万、二十万人。 这次能回去的部队,估计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人,可以说三分之二的部队都没有了。 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是在陇右招募人手,再从陇西还有河西走廊上调集军队,短时间内,也凑不齐太多人马。 只要士颂按照他的规划,用离间计,让韦康为代表的陇右群雄和韩遂的陇西军阀,马腾的武威羌胡之间,造成隔阂。 而后一战拿下陇右,后面雍凉之地,便可以交给徐晃这样的大将,慢慢蚕食。 主力部队,依旧可以回来长安防守,依旧可以获得休整。 但这次,士颂居然是给贾诩行大礼,弯腰鞠躬。 “我知文和先生之谋划,自然是上上之策。但对我而言,安定西凉的方式,不能改变。我有我不能说的原因。还请先生见谅,容我放肆一次。” 然后,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 “这,才是自己内心的良知所在,所谓致良知,让自己念头通达,不正是说的这些吗?” 武都郡,那是氐族崛起的大本营! 士颂的怀里,可还有着一本尘封许久的小本本。 这一次,他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些人,在华夏大地上,鸠占鹊巢。 第669章 五去其一(上) 周不疑虽然死了,但士颂不能肯定,周不疑的战略规划,曹魏那边是否会采纳。 这次西征雍凉,士颂心中,有着一个大大的谋划。 不过关中这边,他自然也不会空置。 郝昭和李严,依旧率领长安军团囤于长安,并再次从汉中调集益州军队补充进来,让长安军团扩军到五万人。 另外,甘宁也带着长水校尉张南,再次前去泾河上,准备北方水军基础。 同时保持对曹魏掌控的左冯翎的压迫。 虽然渡过泾河,占据左冯翎不难,但按照楚军的战略,就这么故意在黄河西岸留这么一处地盘,你曹魏若是敢有大军过来,那我就直接开战,让你匹马不得渡河。 若是你小股部队过来,那我就一口一口慢慢吃。 当然了,若是曹魏直接放弃左冯翎,那楚国这样也是可以顺手收下的。 反正,这次西征雍凉,士颂并没有从长安军团中抽调人手。 这次,他仅仅带上了贾诩,另外,又把杨修,邓芝,马谡也都带上了。 当然,这次肯定不会让马谡去守街亭。 士颂在散关完成简单的休整后,把俘虏的西凉军交给了李严带回去,同时也把益州来的第一批运送粮草的民夫补充到队伍中。 在这里集合了差不多六万战兵,四万民夫辅兵的部队后,便正式向西进军。 此时的武都郡治所,下辨城。 听说击败了西凉联军的楚军,有十万大军西来,没有去西凉联军的据点冀城,而是向着武都郡来了。 而士颂的借口。 是氏族部落,居然派兵支持西凉叛乱,且在武都郡擅自占据大汉州郡地盘,视为叛乱。 为斩断西凉叛乱之贼的外部助力,楚王士颂,决定先除去武都郡氐族乱贼。 “那士颂是怎么会想的,要来攻我们武都郡?”一个氐族老者,锦帽貂裘,抱着脑袋在那里埋怨。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把各部族人聚集起来,和他楚军打一场,把他们打疼了,自然就知道我们氐族不好惹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挥舞着他那镶嵌黄金的马鞭,大声叫喊。 “哼,就你蒲业是英雄好汉,别人都是懦夫?” 一个眯眯眼的精瘦老者没好气的反驳道:“神威将军他们,三十万联军,被楚军五万人马击破,狼狈逃回,我们氐族十二部落,能聚集多少人马,去和楚军拼杀?” 大难不死,侥幸逃回来的蒲建这时也发声了。“楚军不止五万,还有长安城内,也有十万多人马的,是他士颂奸诈,故意少报了人马。” “听见没有,梁瞎子,我大哥说,楚军人马不少,少说也有十五六万人马。”这个壮汉,把镶嵌黄金的马鞭向腰上扎好,显得有些高傲。 这人算是蒲建的同族兄弟,名叫蒲业,也是氐族十二部的一个头领。 被他喊作梁瞎子的眯眯眼精瘦老者,显然还是很看重他兄长蒲建的,这时候根本都不去理会蒲业这个莽夫,而是对着蒲建拱手。 “蒲兄弟,你在我们氐族各部中,是最有学问见识的,读书也多。如今我氐族生死存亡之时,老朽这里,有些问题,不得不问。” 蒲建早年也读过书,抢夺汉族土地后,抢来的不少书籍,也都被他留下,在氐族各部内,都认可他的见识,隐隐间,有氐族十二部首领的架势。 “梁前辈请说。” “其一,楚军战力如何,灞水之侧,兵力几许?” 蒲建把头低下,说道:“楚军战兵,军械精良,盔甲齐整,士气高昂,战技娴熟,是天下少有的强军。” “兵力只怕是战兵辅兵,一样一半。那士颂虚报军力,说是五万人马,其实只说了他的战兵人数,后面还有五万辅兵,操作投石车,攻城弩,对我军杀伤极大。” “还有南蛮象兵,这次我们也算是见到了传说之物,唉。” 这些话说完,不仅仅是他,在场诸氐族部落领袖,面色都不好看。 只有梁瞎子,继续询问:“老朽信你的判断。其二,西凉联军,神威将军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蒲建叹了口气,说道:“西凉联军损失颇重,陇西八部,四位首领折损。” “散关被夺,我翻山逃回,听说雍王在神威将军的保护下,绕路街亭去了。现在,恐怕都未必能到冀城。” 梁瞎子又问:“其三,我们氐族十二部,好不容易在武都郡内扎根,掌握了武都郡的话语权,是为了参与大汉天下争夺,要逐鹿天下的吗?” 蒲建摇头,明白了梁瞎子的意思。 “当然不是,我们不过名义上依附于马腾韩遂,但我们并不是他们的属下,武都郡内之事,可由我们武都郡氐族,自行决定。” 他走到会场中央,环顾四周。 今天能在这里出现的人,都是氐族十二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完全可以说,他们的决定,掌握着氐族的未来。 “楚军要讨伐的人,是马腾,是韩遂,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因为过去和他们两家关系不错,所以这次出人手帮过他们,既然他们的敌人太强大了,那也怨不得我们了。” “我提议,直接派人去找士颂,就说我们武都氐族,愿意归顺。” “在汉族的文化里面,只要我们投降了,给他们一个高高在上的虚名,他自然就会放过我们的。” 壮汉蒲业一脸的不满意,他还想争辩:“大哥啊,那楚军可杀了我们不少人啊,而且我们现在要是投降,后面神威将军要是也出兵讨伐我们,我们怎么办?” 在他们的脑海里,所谓的雍王马腾,真不算什么,他们唯一惧怕的,就是马腾那杀人不眨眼的儿子马超。 “神威将军这次,只怕也自身难保了。”他的身边,一个胡须茂盛的氐族头领,将他拉住。 这人一身绿色战袍,很是扎眼。这人叫做苟常,也是氐族中一个大部族的头领。 这次,显然他站在蒲建的一边。 他的举动和选择,蒲业急得跺脚,抽出自己的马鞭投在地上,愤愤不平。 “不过是他们汉族人多罢了,若是我氐族人数足够,丢出马鞭,就能截断江河,哪里还用受这种窝囊气。” 还是蒲建走上去来,帮他捡起马鞭。 “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想要投降士颂,可不容易。我最担心的是他不会接受我们名义上的投降,而会逼着我们出人出力,去为他作战,去和神威将军死斗。” 这句话说完,现场一时间,陷入寂静之中。 而梁瞎子居然也转变了态度,说出了让蒲业颇为意外的话。 “所以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十二部的氐族儿郎们,要聚集起来,要让楚国知道,若是想要吃掉我们,他一定会损失惨重,后面就别想吞掉雍凉了。” 苟常也上前一步,出言支持。 “是的,我们可以一面集结儿郎,展现军威,一面找些汉族朋友,让他们当中间人,为我们去求情。就说我们氐族,不会再介入他们汉族的争斗之中。” “我们氐族所愿,不过是在武都郡内,休养生息。” 倒是蒲建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派人去冀城。找韩遂,找神威将军他们求援。” 倒是边上的蒲业不明白了,疑惑道:“我们怎么又是投降士颂,又是找神威将军求援。若是士颂接纳了我们的投降,神威将军那边也派出援兵了,我们怎么办?” 梁瞎子道:“那时候,就看他们两边,谁的赢面更大,我们就跟谁。谁出的价钱高,我们就为谁而战。” 见蒲业不明白,梁瞎子直接说得很清楚。 “那时候,我们氐族十二部的儿郎们聚集起来,若是神威将军出兵且占优势,我们自然借着投降的名义,在楚军内部制造混乱,和神威将军内外夹击,击破楚军。” “若是楚军势大,我们自然也跟在楚军身边,攻击韩遂,韦康他们,只要避开神威将军,让楚军去对付神威将军,我们就能跟在楚军后面,搜刮斩获。” 蒲业这时候才回味过来,搞了半天,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要对付楚军,不过是大家都在算计着呢。 “罢了罢了,我脑子简单,后面大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氐族的使者梁瞎子,很快就见到了士颂。 他带来了氐族的意思,那就是氐族十二部,已经聚集“五万”雄兵,结寨自守。 但是他们氐族,无意反抗“大汉楚王”,他们希望自己能从汉族的争霸中脱身,不再参与士颂和西凉群雄之间的斗争了。 士颂听了他的表述,内心好笑。 看到有利益,就跟着来杀人放火,抢钱抢粮抢女人。 现在看到有危险,你就过来说,你们不玩了,你们要退出。 从前抢到的东西,是你们凭本事得到的,现在既然退出了,这些东西就是你们的了,后面汉族内部,再如何争斗,都和你们氐族没有关系了。 “这世上什么事,都必须要顺着你们的意思来吗?” 听到这嘲讽,梁瞎子的眯眯眼仿佛透着老鼠眼神的精明。 他笑着说道:“大王容禀,雍凉境内,雍王和凉王二位,势力强大,我们武都氐族,委屈求活,不得不依附他们。并不是我们有意出兵,和大王作对。” 这种鬼话,半真半假,甚至可以说完全都是推脱之语。 士颂刚准备呵斥,却被身边的贾诩拦下。 贾诩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但纵然是我家大王,仁义宽容,你们就这么空口白话的归顺投降吗?” “当然不是。” 一听有戏,梁瞎子赶紧给坐在士颂身边,一看就地位超然的贾诩鞠躬。 “我们愿意拿出五百头牛,两千只羊来犒劳大军。” “我们还愿意派出族内青壮,为大军向导,为大军指路。” “以后,年年岁岁,为楚王缴纳贡品。” 但贾诩却摇头说道:“不够!” “我楚国十万大军前来,难道只是为了你家这点牛羊?真真笑话。” 他略微沉吟,说道:“首先,你们武都氐族之中,有个叫蒲建的头领,带着你们氐族的人马,加入过西凉联军,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自缚于我军阵前。” 见梁瞎子还想要争辩什么,贾诩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当然了,五百头牛,两千只羊还是要给的,我十万大军一日消耗粮食不少,刚好能有些肉食。” “最后,向导倒是不必,你们不是有五万勇士,已经集结起来吗?选出两万人来,为我楚军先锋,去攻击冀城,算是将功折罪。” “至于每年到底是上供,还是缴纳武都郡税赋,就要看你们的在冀城的表现了。” 梁瞎子的心里又惊又喜,还有一些紧张。 对于贾诩的条件,看似苛刻,但是站在楚国的立场,自然是合理的。 而且对方既然拿出这个理由,那就是真的愿意和自己这边谈。 于是,他各种哭诉氐族的艰难,各种说明他们的迫不得已,求贾诩松口。 最后也不过是求得贾诩保证让他们氐族在武都郡内生活,并好好学习汉族文化。 “这样吧,你虽然也是氐族十二部首领之一,但这些条件,你先带回去,和他们也都商议一下,说不定大家愿意接受呢?” “我给你五天时间,若是五天时间内,没有答复。我楚国大军,可就不客气了。” 贾诩说完,见士颂脸色不悦,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他便不动声色地踩在了士颂的披风上,这个动作,让想要前倾身子的士颂,被拉扯了一二。 这时候,士颂立刻明白,贾诩在玩阴招。 他收起阴沉的脸色,假作不甘心,色厉内荏道:“既然是文和先生给你们开的条件,我自然给他面子,就给你们五天时间,否则,我大军到时,必定鸡犬不留!” “多谢楚王,多谢文和先生。” 梁瞎子再次向两人拱手行礼,然后匆匆忙忙地退了回去,把楚军这边的条件带回去。 在他看来,楚国的条件并不是不能同意。 看似最苛刻的第一条,也就是蒲建自缚于楚军阵前,以汉族传说故事里的发展来看,一定是士颂当众解绑,然后蒲建在装模作样的千恩万谢地磕头,然后就君臣相欢了。 第二条要求,那些牛羊自然也不用多提。 只是真的让他们出两万氐族勇士,给楚军当喂刀的炮灰,他犹豫起来了,若是两千人或许还行。 但是转念一想,两万人去当炮灰,换得氐族十二部首领百姓,全部无恙,这买卖,其实并没有那么的亏。 第670章 五去其一(中) “先生刚才踩我披风,可是有何妙计安排?” 士颂等梁瞎子走远,这才出声询问。 而刚才在军帐之中的众人,这才明白,为何贾诩的反常举动,因为士颂出兵之前,那是明确表示,不会放过这些氐族部落的。 “方才我和那使者之间的互相所提的条件,合情合理。且我楚军不去攻冀城,拿下汉阳故郡,反而来武都郡,更是反常。” “但那些条件一提,氐族十二部看来,不过是我楚国想要趁机压服他们,让他们不敢去帮助韩遂马腾。” “五日时间是假,此刻,正是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士颂心说,不愧是你贾诩。 刚刚一本正经的和对方讨价还价,言语中的那些条件,全部都是假的,核心的目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让对方放松警惕。 贾诩看了士颂一眼,说道:“可速速下令,让沙摩柯五溪蛮营,还有无当飞军,前往仇池山中,堵住出入口。” “其余部队,明面上,做好休整后,主力部队,趁夜色转移,让民夫打着旗号,缓缓推进。” “氐族主力,既然在集结之中,那我们一战,将他们消灭干净。” “若是动作快,应该还能继续转去冀城,不给马腾韩遂休整的机会。” 显然,贾诩到现在,依旧觉得士颂没有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给了马腾韩遂,前去冀城喘息的机会。 他现在给氐族部落,弄这么一出奸计,目标根本就不是氐族。 贾诩想要的,是让士颂快点把武都郡安定下来,然后赶一赶时间,或许依旧还能按照他原来的规划,在冀城,给与马腾韩遂致命一击。 氐族这边,不过是被贾诩顺手给算计了。 但他不知道,士颂这次率军来雍凉,想要做的事,可不仅仅只是拿下雍凉这么简单。 “就依先生之谋划。” “让沙摩柯为主将,董茶那、阿会喃为副将,邓芝为监军,各自统领本部人马,走山路,前往仇池山方向,堵住对方退入山中的道路。” 士颂的吩咐还没有说完,一小校进入军帐,说两个武都郡汉人,说有机密情报禀告。 这二人,名叫李俊、王灵。是武都郡内的小家族。 多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氐族人进入武都郡,他们这些生活在这里的汉人,生活空间多受挤压。 这次听闻士颂率军来讨伐“叛乱”的氐人,自然跑来出力。 他们,也的的确确给士颂带来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禀告楚王,那氐族十二部落,说是聚集五万雄兵,但他们氐族人,所占不过一郡之地。哪里有这么多战兵。” “原本氐族轻骑,约莫千余精锐,但蒲建带着这些人去支援西凉联军后,就没回来几个。” “现在还没有聚集起来的五万人,满打满算,不过三万左右没有经过正式训练的青壮。另外两万人,只怕便是老人和十岁以上的男童了,他们将会成为辅兵。” “为此,那蒲建还秘密派人来找我们二人,说是找我们借兵,也请我们二人为中间人,来为他们氐人求情。” 说到这里,李俊吐口痰,恨声道:“真是可笑。” “昔日在武都郡,他们这些氐族首领豪帅,借着他们可以为韩遂割据地方摇旗呐喊,就对我们武都郡内汉人,多番打压,各种强取豪夺,逼得武都郡内汉人,不得不迁移离开。” “也只有我们,为了守着祖坟,不得不留下,受尽委屈。” “如今他还妄想我们为他出力,真真可笑至极!” 这种来投效的人,士颂自然欢迎,但是对方是真的投效,还是来“诈降”的,士颂现在可不想分辩。 “二位的心意,我已明了。” “这样吧,二位且在我军中稍歇数日,等我和氐族之间的战事结束,再来为二位定下差事。” 这二人还不知道士颂已经准备动手,自当是士颂还需要和谋士们商议情报。 在准备退下之前,王灵又转身,给士颂补充了一个信息。 “禀告楚王,有个事情有些奇怪,氐族各部,这两人集中青壮人手不说,还把各部的耗牛也都聚集了起来,不知有何动作,还请楚王留意。” 士颂和贾诩对视一眼,两人都知道,只怕是对面的氐人,准备玩火牛阵了。 难怪那个氐族使者,开口就是愿意献五百头牦牛。 只怕他口中的“献”,既可以是当做食物送来过,任由楚军宰杀,也可以是他们在牛头上撞上尖刀,然后用火牛阵的方式冲杀过来。 反正,五百头耗牛,在那个使者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 贾诩给了身边的马谡一个眼神,马谡立刻说道:“好的,且记你一功,武都事定之后,一同给与嘉奖。” 士颂心中也是冷笑。“氐族的败亡,还真就逃不开叛徒的出卖吗?” 是时,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秦岭西侧的武都郡内,重城河池,也就是后世的徽县所在。 不远处的嘉陵江支流依旧蜿蜒流淌,倒映着天上的明月。 只是在这明月的照耀下,今夜的突袭路线,也明亮了许多。 氐族十二部落大军汇集的位置,并不是武都郡治所下辩,对于他们来说,那里是他们领地的腹地所在。 下辩城内城外,都是他们的重要财产田地,在那里开战,他们损伤太多。 而河池这里的地形,便很好。 背靠河池城,对面嘉陵江支流,地势又高向下,楚军若是想要进攻,必须先渡河,然后仰攻。 所以,氐族大军会合的军营设置在这里,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将军,前面便是氐人的军营所在了。”王灵最终还是被士颂派出来当了向导。 作为地头蛇,他带着楚军先锋部队,在一处浅水完成渡河。 此刻,徐晃和陈到,率领骑兵,已经完成迂回,潜伏于氐族军营周围。 此外,便是士颂特地让向宠率领五千步兵,和两百辆铁车了,只是他们绕行的目的地,更远一些。 徐晃看了看地图,问道:“你说南面山麓之中,氐族还有千余精壮骑兵,待会突袭之后,他们将会前来支援?” 王灵当即点头。 “一定会的,那支千人队,是氐族十二部中,剩余豪帅头领们的亲卫,特地组建起来,作为主力战兵使用。由氐族第一勇将蒲业统帅。” “我也是派人向那里送了粮草,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所以才说不能从南面包夹。” 徐晃依旧还在思索,倒是副将张泉笑道。 “千余骑兵,原本还不相统属,现在临时凑到一起,也没有时间统一训练,即便是护卫好手,在敌军大营被我军冲散之后,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徐晃却道:“不可大意轻敌,即便敌人没有防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按照原定计划,还是由我和陈到率先动手,敌人若是真有什么火牛阵,把火牛引到铁车方向即可。” “正面突击的任务,还有那支千人骑兵,自然是交给乐进,唐瞬他们去处理。”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三更天刚到,谨慎的徐晃,率先冲锋。 这时候的氐族军营内,众人正是深度睡眠之时。 黑暗之中,两路楚军奇兵,便发起了攻击,即便是有值夜的军士发现危险,敲响信号,但是楚军,来的太快了。 这些氐族青壮们,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军事训练,突然遇袭,整个军营,立刻炸锅了。 “楚国大军,不是才刚刚进入武都郡吗?” “早上探哨不是说,楚军的王旗,不过前进二十里就停下了吗?” 梁瞎子穿着便服,提着一把佩剑就冲出了军营。 此刻,氐族军营侧翼,早已经混乱不堪,夜袭的楚军,随手点燃了军营,那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至极。 好像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熟悉。 此刻,眯眯眼的梁瞎子明白,自己被楚国骗了。 而自己带回来的消息,又让整个氐族十二部,都放松了戒备。 今天还只是贾诩口中承诺的五天时间的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各部头领还真的在为是战是和,争论不休。 现在想想,自己和诸多头人,何其天真。 “卑鄙无耻!你们楚国人言而无信!你们会被西凉群雄所唾弃,被天下耻笑!” 梁瞎子越想越气,站在他的军营外,对着楚军破口大骂。 只是一柄宣花斧,才没有理会他的怒吼,直接将他脑袋劈下。 “快,给蒲业那边发信号,让他带着集中起来的一千精锐骑兵,沿着河岸走,去冲击楚军后侧,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 蒲建握着的拳头,不住地颤抖,看着被屠杀而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抗的族人,他的心,在滴血。 “呜呜!” 又一声号角,从正面的河岸上传来。 那是另一支楚军主力,从正面杀来了,领军之人,正是乐进和唐瞬。 “不接受任何一个氐族人的投降,放下武器后,一样给我杀!” 这是士颂亲口给他们的军令。 乐进听到后,还是很舒服的,士颂能给他这种军令,表示士颂终于正式接纳他乐进,成为楚国的一份子了。 他对士颂,也是有自己的认识的。 对于外族,尤其是反叛大汉的外族。士颂狠起来,那是比董卓曹操都还要可怕的存在,日南郡那边消失的占族,就是证明。 这次,士颂不顾贾诩的劝说,没有去追击西凉联军,而是先来对付眼前的氐族,他就明白士颂想要做什么了。 “唐将军,你是荆南郡出身,不知当年平定日南占族之乱时,将军可有参与啊?”乐进这次,带着他的一对吴钩,和唐瞬并驾齐驱。 “当时父亲,还有张毅伯伯他们,都在军中。而我尚年幼,并未随军出征。” 唐瞬说完,侧头看向了左面山麓。 情报果然是对的,那边忽然出现了一千氐族精骑,想来便是敌人藏着的后手了,现在敌军大营被踹,慌乱中,只能动用这一千骑,来挡住片刻。 “火箭准备!”此刻,楚军正是顺风。 乐进先是指挥弓弩手射出火箭,照亮了来军的身影。 而后,便又投出了火油罐,凭空在楚军和这支精锐骑兵之间,弄出了一面火墙。 这种火,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对于唐瞬和他麾下的长林军弓手,已经足够了。 “三段射击之后,自由射击!” 现在,唐瞬麾下弓弩部队的指挥官,名叫沙思,是五溪蛮出身,和唐瞬他们这一批荆南军底层军官,也老熟人。 这人早年混迹于士颂在五溪蛮处设立的集市,赚了不少钱,说是当年唐麻子自购的不少武器装备,都是他手上买的。和老孙头,罗老二他们,也都相识。 后来,看到整个楚国发展越来越好,也起了投军的心思,只是他多年经商,身上的血勇气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若不是士颂那次北伐大败,他还真没有机会进入军营。 只是在军营之中,还真就让他发现了自己的长处,那就是他居然非常擅长射击。 多年训练后,这次士颂调集新兵补充各部,他得到了机会,进入唐瞬麾下。 楚军重弩,三段连射。 在新军训练营内,那也是常规项目了。 这一批收割人头的弩箭射出之后,氐族的骑兵,倒下一片。 其中,一个衣着华丽,锦帽貂裘的老者,更是被射穿了眼睛。落马后,被后续跟上的骑兵,践踏为了肉泥。 “都注意了,自由射击的时候,可不要射到自己人了!” 沙思在军队待久了,自然也了解自家将军的习惯了,射杀一批敌军后,唐瞬长刀一舞,便带着军队反冲了过去。 仅仅一刀,便把氐族领头的壮汉,一刀两断。 蒲业倒死都没有想明白,对面这将的刀,为何如此诡异,仅仅一刀,又快又狠,自己根本来不及阻挡,就被劈死。 半截身体落地前,他还看到了自己腰间别着的,那镶嵌了黄金的马鞭。 “投鞭断流?我们氐族人,连这小小的嘉陵江支流都没有走出去,更别说那更加汹涌的黄河,更加宽广的长江了。” 是的,士颂这一战,把氐族的崛起,从摇篮中扼杀。 “楚军正面既然还有部队杀来,蒲业那边,定然是挡不住多久的。” 绿袍将军苟常,拽着蒲建上了战马,然后下令,把聚集起来的五百头耗牛,全部向西面赶。 西面太安静了,但那里是氐族军队后撤的方向。 只有向西逃,才能逃回武都郡治下辩,只有向西逃,他们才有可能逃入深山。 也只有向西逃走的人越多,他们后面才有更多的本钱。 只是这个本钱的作用,蒲建也好,苟常也好,心知肚明,将会十分不堪。 即便是今天不死在这里,后面他们也只能带着族人,成为士颂麾下的“敢死队”,以自己的命,去换得部族的苟活。 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是有埋伏,用火牛阵冲锋,也能冲开一条通道。 第671章 五去其一(下) “点火!”苟常聚集起最后千余残兵,把五百头牦牛赶到了军营西侧。 看着眼前安静的可怕的道路,他决定点燃了牦牛浸满松脂的尾巴。 受惊的牦牛群,疯狂地冲向前方,发出不安的嘶吼。 他们想要躲避,想要远离火海,只是大火依旧没有削弱,从牛尾向上蔓延,让这些牦牛越发的疯狂。 “来了!” “还真给老子玩火牛阵啊!” 向宠嘴角冷笑,看着逐渐逼近地火海,不屑一顾。 他的身前,两百辆铁车,分成两列排开,铁车上,还压满了巨大的石块。若是不先把这些石块移走,谁都不可能推动这些铁车。 被火点燃的牦牛,也不行! “咚咚咚!” 一头又一头疯狂的牦牛,撞了上来。 牦牛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安上尖刀,但是铁车上的尖刀,可是安装好了许久。 火牛迎头撞上之后,半生不熟的躯体,在巨大的撞击之下,差点碎裂。 跑得最快的牦牛死了,还有第二批,第三批的牦牛,撞了过来。 但向宠面前的铁车阵,早就不能算是阵法了,完全可以说是一面石墙。 用脑袋撞墙的结果,不言而喻。 “当年要是我和黄盖匹夫之间,也有一辆铁车阻拦,那老匹夫挑起砍我时,说不定我就能一箭将他射死。” 两年前的赤壁之战前夕,他因为被黄盖砍了一刀,被迫回到南面整整养了一年的伤。 错过了赤壁之战,错过了收复荆北。 即便是他知道,因为他的“牺牲”,才成就了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这次西征,我可不能有什么遗憾。” 向宠这边的阻击任务,完成的相当不错。五百头火牛,大多成为了烤牛肉,战场上,甚至飘出了肉香味。 “是铁车阵!”参加过灞水之战的蒲建,远远地就认出了楚军对付火牛阵的手段。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楚军能提早做好对应的准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此刻,他心里后悔至极。 若是当时没有跟着西凉联军,进入关中,若是自己直接接受楚国的条件,在他们突袭之前,真的自缚于士颂面前。 氐族,是不是就可以免去这一场灾难了。 “放箭!” 看到火牛阵后,还有跟着逃出来的氐族将士,向宠自然不会客气,指挥弓弩手,隔着铁车就开始射击。 一支平平无奇的箭矢,擦着蒲建的耳朵飞过,把他从震惊中拉回纷乱的战场。 “不要冲,楚军铁车阵配合他们的重弩,我们冲不过去,绕路绕路,从两翼散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燃起大火的氐族军营,风中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些声音大多都在哀嚎,都在求饶。 “也不要返回下辩了。” 他对左右说道:“我们氐族已经败了,不要留在武都郡了,直接返回群山之中,后面再找机会,把住在下辩城内的亲族接出来吧。” “若是有机会的话。”这句话,声音小了许多。 说完,他带着苟常,在最后几个随从的保护下,放弃了战马,徒步走进山林之中。 只是这次,他的运气就没有灞水之战那么好了。 “这里有两个领头的!” 这次,运气好的人,叫做马忠。 灞水之中,他被马超用挑飞的铁车压在地上,虽然受了内伤,但有两个亲卫在他身上当缓冲,他好歹活了下来。 加上楚军的军营能力不错,调理一番后,也能勉强随军。 这次,他作为向宠副将,一起在这边拦截氐族败军,正好兜住这两人。 只是蒲建和苟常,也算是困兽犹斗,马忠能做的,便是指挥手下,困住二人。 “杀那个躲在后面指挥的!”苟常的绿袍上,早已破烂不堪,但他依旧挥舞长刀,拼死搏杀,数个楚军,被他所伤。 情急之中,他也看到了一线生机。 蒲建逃出军营时,有些仓促,手上仅有一把家传的佩剑,剑上,刻着“神木”二字。 或许,对于他们蒲家,有着特别的含义。 听到苟常的呼喊,他一剑逼开身边纠缠的敌人,而后和苟常一起杀向马忠。 马忠有伤在身,不敢迎战,只能留下护卫对抗,自己向后面退去。 “机会!” 急于突围的二人,哪里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顺着马忠退后的方向,就追了上来。 他们倒不是想要杀了马忠,他们的目的,是想要顺势突围。 就在这时,马忠身后,又杀出一队人马。 领头之人,面如噀血,碧眼突出,手持铁蒺藜骨朵,表情凶悍,宛如恶鬼。 正是奉命堵住了周围山脉的沙摩柯部队。 他见氐族大败,又弄出火牛阵突围,觉得这个方向,定然会有大鱼逃窜。他留下部分人依旧守住山口,自己带着一队人杀将出来,准备击杀氐族溃兵。 苟常武艺不错,但是和沙摩柯这种刀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人,还是有些差距。 交手三个回合,被沙摩柯锤中肩头。 周围护卫,也很快就被击杀。 “住手!” 看见沙摩柯正准备杀了苟常,蒲建大喝一声,说道:“我就是你们楚王谈判时,说让我自缚于楚军面前的蒲建,氐族十二部中,我最有威望,带上我去见楚王,你们便是大功一件。” “这人也是我氐族十二部落首领之一,我们二人,愿意代表氐族十二部,向楚王投降。” 沙摩柯手上的铁蒺藜骨朵好歹没有砸下去。 阻敌溃军,生擒敌酋。嘿嘿,又是大功一件。 一夜突袭,“五万”氐族老少青壮,十不存三。 士颂直接下令,不用留下“伤兵”,给他们一个痛快,又斩杀了两成。 只是巡视完战场后,心中反而有了些犹豫。 本来的想法,他准备直接把这些氐族男丁,一律杀光,一个俘虏都不留下,然后堆起京观。 但是转念想想,所谓五胡之中,氐族的汉化,其实是最为全面和彻底的。 后面,其实也逐步融入了汉族文化之中。 再加上现在这些被投降的氐族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双眼无神也就罢了,还老得老,小的小,完全看不到一点威胁。 今天这一战,氐族在武都郡内的精华,基本被自己杀光了,氐族的脊梁骨,不仅仅被自己打断了,还被磨成了粉。 听到沙摩柯抓住了蒲建和苟常,士颂的心跳加速片刻。他知道这两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这两个名字,背后能对应的名字,叫做苻坚! 那个把前秦政权推到巅峰的男人,也让这个政权瞬间崩溃的男人。 苻坚,苻雄之子,苻洪之孙。 而苻洪的父亲,便是历史上被曹操从武都迁往关中的氐族部落首领蒲怀归,可能是到了关中生活的缘故,改姓为苻。 而同样是氐族部落首领家族的苟氏,在前秦政权中,同样举足轻重。 他们家有灭北凉的大将苟苌,前后二十天,便灭了十六国中的前凉,活捉其国主,后讨伐东晋,攻克襄阳。 当然了,苟家最为出名的,还是苟太后,她是前秦天王苻坚的生母。 “把那两人,带来见我。” 士颂说完,转身,退回了嘉陵江支流的江边。 “氐族蒲建、苟常,拜见楚王。”两人都被绑着,但见到士颂后,依旧很识趣地跪下了。 “听说你们二人,想要代表氐族投降?” 士颂没有给对面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说道:“你们猜猜看,为何所有人都知道,我应该继续追击马腾韩遂,进攻冀城,但我却偏偏放弃那边,先来武都郡?” 苟常脱口而出:“楚王想要杀鸡儆猴,让雍凉各路豪帅,头领都知道,只要帮助了西凉联军,就会被楚军斩尽杀绝?” “楚王,我们氐族知错了,我们愿意当这个鸡,后面我们一定全面归顺,为楚王站台,让西凉各部,一齐投靠楚王。” “非也!” 士颂双手背到身后,看着眼前流淌的江水,倒映着周围的火把倒影。 “有一句古话,不知道二位听没听过。叫做,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武都郡,历来都是我大汉疆域,什么时候起,成了你们氐族的地盘。我大汉子民在这里生活,还需要看你们氐族部落的眼色了?” 蒲建眼中,瞳孔收缩,他从士颂这话中,感到了深深地厌恶。 “不是杀鸡儆猴,不是为了他士颂自己占据雍凉,是他心里一直记着从前的仇恨在呢?他觉得我们氐族人,不应该占据他们汉人的地盘。” 想明白这点,蒲建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因为他知道,若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士颂要杀的人,就绝不是他们这些氐族首领,绝不止这段时间聚集起来的抵抗分子了。 “灵帝之时,皇帝无道,天下皆反,武都郡内也被波及。大片土地荒废,我们氐族才迁移这里,若是楚王觉得我们氐族不应该生活在这里,我们便向西,迁回大山高原之上。” 士颂冷哼一声,问道:“你们迁移来时,仗着武都郡内汉族百姓人少,各种欺压凌辱,现在就想如此轻易的离开吗?”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我白说了吗?” 蒲建见服软不行,便又开始狡辩起来。 “不是这样的,武都郡内,汉人数量不多了,我们氐族迁移过来,和汉族通婚交融,是我们氐族人,把我们的血,分了一半给武都郡的汉族,帮助武都郡内的汉人,可以活过来。” “这是我们两个民族的融合,就和当年战国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样。” “哈哈哈哈哈!”士颂被对方的狡辩气笑了。 他没有想到,穿越千年的时空,在这个时代,依旧可以听到这种谬论。 后世他做研究时,听过一种最为可笑,最为荒谬的言论,那就是非要把“五胡乱华”说成所谓的“五胡入华”,对那个血腥残忍的历史,各种美化。 而这些人美化侵略历史的论点,就是打着所谓“民族融合”的旗帜。 他们这些人的口中,就是汉族“生病了”,所以有五胡乱华,所以有靖康之耻,所以有蒙古南下,所以有满清的各种屠戮。 还好,后面的历史中,在一群如太阳般光芒万丈的天骄带领下,华夏击退了倭寇,不然这些人,也会对倭寇各种鼓吹。 在这些败类的口中,把汉族屠杀到灭族边缘,把汉族的血放干净,然后他们吃汉族人的血肉,这样来完成他们口中所谓的“民族融合”。 若是汉族反过来这样对付他们,他们就会这种指责,说汉族不仁义,说没有儒学风范,没有大国气量。 士颂笑完,用冰冷地眼神看着他们二人。 “我中华文明,自有我们自己的民族融合之法。” “正常的文化交流,承认儒学传承,接受礼仪教育。四方蛮夷,入我华夏,自然可以民族融合。” “愿意这样融合的外族,我们自然以礼相待,互相尊重,甚至为他们的文化做好记录传承,和我华夏,融为一体。” 接着,士颂话锋一转。 “但若是想要用给我汉族输血的方式来融合,这不是民族融合,而是杀光我汉族之后,掠夺我们的文化传承,沐猴而冠。” “对于这样的民族,我自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苟常听出蒲建的话激怒了士颂,他立刻磕头,说道:“我们投降了,我们愿意为楚王征战沙场,如五溪蛮一样啊。” 士颂摇摇头,此刻的他,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倾向。 自己见二人之前,本来的犹豫,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迂腐的老毛病又犯了。 但既然对方当着自己的面,提出了给汉族“输血”的谬论,自己也终于警醒了过来。 “今夜之战,不会有俘虏。今日斩杀之氐人,我会做成京观。” “后面攻取下辩城之后,城内氐族,不论男女老幼,我也一个不留。武都郡内,不会再有氐人身影了。” 蒲建身体颤抖起来,他不是自己怕死,而是觉得自己给整个族群,带来了灭族之灾。 他就是死了,还要背负上祸害族群的大罪。 “你是魔鬼吗?你不能这样啊!” 但两人的哭诉,求情和谩骂,都没有改变士颂的心意。 士颂抽出天御剑,亲手将二人枭首。 或许有人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苻坚,会有苻弱,没有苟苌,会有苟短。 但士颂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历史洪流中,千万机遇之下,才会造就的独特的人才。 这样的万中无一的人,才能改变诸多历史进程。 少了一个这样的人,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影响,绝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替代的。 越是体量小的国家和民族,越是如此。 收起天御剑,他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个时空里,不会再有苻坚这个人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尘封许久的小本本,翻到了最前面的五页纸。 又拿出一支笔,蘸取了地上蒲建、苟常二人的血,用他们的血,划掉了氐族的这一页,心中喃喃自语。 “五胡,已灭其一!” 天边,寒鸦低鸣。 它的后代,应该看不到中原大地上,汉族被氐族屠戮的场景了。 攻取下辩后,士颂下令,氐族十岁以上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全部坑杀。 余下的氐族幼儿,则送去日南郡,全面接受儒学教育,更名换姓。 至于氐族文化传承资料,全被士颂焚烧殆尽,断其文化根源传承。 武都郡内,将再无氐人。 至此,五胡之一的氐族,提前百年,融入汉族之中。 士颂至少可以保证,这个时空中,不会有“五”胡乱华了。 乱华五胡,五去其一! 第672章 冀城暗流 话说灞水之败后,西凉联军各部溃散。 队伍保存最完整的,反而是被长安军团冲击的韩遂部人马。 他和陇西八部的败军合兵一处,差不多三万多人,直接选择了走街亭返回陇右,刚好还避开了被楚军堵住散关。 就这样,韩遂带着这批败军,率先退回了陇右。 就在士颂兵进散关,做最后的整休时,他的部队,来到了冀城。 冀城太守,陇右诸郡的实际掌控者韦康,此刻,依旧恭恭敬敬的带着杨阜、赵昂等在这里,迎接西凉败军。 “拜见凉王。” 韩遂头发已经花白,身上那股志得意满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 他倒是没有托大,而是翻身下马,双手扶着韦康,发出了一声叹息。 “败军而回,让韦太守,笑话了。” 韦康对韩遂的态度不错,毕竟韩遂其人,也算是雍凉境内,少有的读书人军阀。他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那士颂,昔日三次大败于魏武,如今不依旧卷土重来,大王乃我雍凉豪杰,不可一战,失了心气。” “我陇右军民,定然和西凉群雄,同进退,共荣辱。” 韩遂没有想到,从前大家不怎么信任的韦康,在自家大败之际,依旧还能如此坚定的支持自己,站在他们这边,颇为感动。 而后,在韦康等人的热心邀请下,进入了冀城。 其实韦康做出这番表态,也是在内部商议过许久的。 在西凉联军大败之时,他就把自己最为信任的杨阜、赵昂召集过来,问询策略。 “义山兄,论眼光智谋,你都是我西凉一等一的人物。” “这次马腾韩遂联军大败,我是否应该趁机带着陇右,投效楚国?” 一开始,他是害怕的,觉得士颂的楚国大军即将杀过来,这时候,他想要归顺投降士颂了。 反倒是从前很积极和蒋干对接联系的杨阜唱了反调。 杨阜说:“不可。现在传回来的消息,是真是假且不论。就算是真的,西凉军十八万人马啊,那士颂不过五万人,再加上长安城里的军队五六万人,又能击杀多少。” “西凉联军即便是败了,也会有一大批败军退回来。” “而且西凉军能跑回来的,多是骑兵,速度又快,定然能先于楚军到达。” 说着,杨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略略思索,还是觉得直说比较好。 “我陇右诸郡,得太守仁政,休兵养民。” “但也正因如此,我陇右之军,不过万余人马,即便是临时拉百姓凑数,凑起三五万人,又怎么可能能挡住西凉败军。” 最后,杨阜面色一沉。 “何况前番,周不疑夜袭蒋干,斩杀楚国秘使之后,我们不得不站在曹魏一边。士颂对我们的态度如何,我们也根本不知道。” “若是我们盲目投他,结果他根本不接受我们,那时候,我们既得罪西凉联军,又得不到楚国的支援,岂不是只能枯坐等死?” 韦康苦着一张脸,再次埋怨起周不疑。“都是那周不疑做的好事,关中被夺,我陇右诸郡,已经和他曹魏断了连接,他还非要逼着我们得罪士楚。” 自家主公如此失态,杨阜一时之间,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赵昂急切道:“我现在担心的倒不是楚国士颂,以大人在陇右的仁德名望,那士颂多半不会对大人动手。那长安令仓慈不就两次投降,都被士颂接纳了吗?” 赵昂这话,其实还是有问题的,仓慈当时情况特殊,哪里是他们陇右现在的情况可以对比的。 但赵昂也确实看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太守大人,西凉联军败回,从前的雍凉局势,可能就要变了。” “从前马腾韩遂二人,自家实力和依附势力加起来,不相伯仲,马家勉强占有优势。” “但这次大败之后,不论士颂来不来攻陇右。马腾韩遂都有对陇右下手的可能啊。” “现在,是我们想办法以自保的时候了。” 韦康听完他的分析,整个人愣住了。 是啊,西凉联军大败,以他们的手段,后面自然是要到处拉壮丁,恢复力量。 而相对比较富庶的陇右诸郡,自然首当其冲。 甚至搞不好,别人直接杀了你韦康,吞了陇右诸郡,拉着陇右的军民百姓,作为抵抗士颂的第一梯队炮灰,也很有可能。 这种时候,韦康和赵昂只能把目光投向杨阜。 杨阜似乎早有准备,缓缓说道。 “我们不知前线战况如何,但我能肯定一条,先退回来的人,必定占据先机。” “马腾韩遂二人,不论谁先回来,保留下来的实力,应该都会更强。” “而且,我们又有的选吗? “不论谁先回到冀城,我们陇右便明确地站在他这边就是。” “马腾韩遂是两条贪婪的狼,若是我们选择一家投效,他定然不愿意另外一家染指陇右。那时候,陇右归属,只有他们二人去争。” 说到最后,杨阜看向了赵昂,说道:“我若是士颂,一定会乘胜追击,不论周不疑带不带这曹魏去袭扰关中,必然会派出一支部队,来取雍凉。” “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是想办法暗中和楚国取得联系。” “待楚军来取陇右时,我们能有机会配合,那时我陇右才真的可以得到安稳。” 赵昂看向韦康,说道:“我有好友姚琼、孔信二人,都是重信义之人,可以信任,我托他们去关中,秘密联系楚军如何?” 韦康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二人的提议,只是一再嘱咐,需要谨慎行事。 但随着韩遂到了,他们出钱出力,帮助韩遂整军队后,发现情况,和他们预想的情况有太多的不同。 关中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曹魏那边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周不疑曾经给他们的许诺,都是骗他们的话,就连周不疑这个人的消息,都没有了。 而士颂占据散关,堵住了马腾回来的道路不假,但也没有对马腾的部队穷追猛打,抓住机会消灭马腾。 那士颂居然在散关休整部队后,调头去攻武都郡的氐族部落去了。 杨阜得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士颂为何不乘机来攻陇右。难道是士颂看不到战机,难道是士颂身边的谋士都是傻子不成? 但士颂从交州起家,由南向北,打下如此基业,显然不是不懂军略的人,这种时候去消灭武都郡氐族部落,显然是多此一举,浪费时机。 而且士颂的这种举动,让他们陇右军民,陷入了更加为难的境地。 一来,马腾的实力得到了保存,而且听说有五万多败兵,实力还在韩遂之上,这次马腾来冀城,自然会让陇右付出更大的代价。 其二便是,武都郡就在陇西郡的下方,陇西郡再向上,便是金城郡了。 士颂这种进攻路线,完全可以不顾陇右,先沿着西面诸郡,把武都,陇西,金城三郡先攻取下来。 这三郡地盘,金城郡由韩遂实际掌控,陇西八部现在损失惨重,早就成为了韩遂附属。 而武都氐族,本来名义上也是凉王麾下听令。 这样看来,那士颂居然是要先打压韩遂。 这让投靠了韩遂的韦康,整日坐立不安,愁眉不展。 尤其是氐族求援的使者来了后,韩遂这边也立刻行动起来。 韩遂倒是没有敢直接发兵去救援氐族,而是让氐族他们想办法死守,实在不行,就退向陇西郡去。 其实这也是韩遂的私心,想要集中外部从属力量,在他的老巢金城郡外,建立一道防御体系,避免金城郡陷入战火。 韩遂给他位康布置的新任务,那便是为五万大军的半年用的粮草。 “韦大人,现在武都郡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士颂想要派出他麾下骑兵,攻克武都郡后,直接穿过陇西,直接袭扰金城。” “我已经让成公英回去金城,辅助我儿韩斌,在金城招募人手,加紧训练。只是仓促之间,粮草还需要韦太守多多帮忙。” 韩遂这次出征关中,是把长子韩斌留在老巢的。 现在在冀城,流言满天飞,说士颂攻武都郡,那就为了先歼灭他韩遂在金城的势力,后面再攻陇右和武威。 “凉王,这会不会是楚军的计谋,故意弄出流言,说要攻金城郡,其实却还是来攻我们陇右诸郡?” 韦康多少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粮草,就这么被韩遂拉去金城,在这里给韩遂说着他的看法。 “那士颂即便是能击败武都郡的氐族部落,想要威胁金城郡,也不担心陇西各部,在半途就把他的军队给打了吗?他不怕自己的后勤补给被切断吗?” 韩遂笑道:“韦太守放心,成公英不过是独自一人返回金城。我在冀城这边还留有两万精锐,有陇右万余军队辅助,足够坚守冀城。” “而且,侯选,马玩,杨秋他们不是担心自家在陇西的地盘和家当吗?他们既然已经决定投入我麾下效力,我也让韩成,带着新整编的一万人马,返回陇西郡。” 这次韩遂虽然军队有所折损,但是对比陇西八部来说,情况好太多了。 陇西八部将,八个首领,在灞水一战,死了四个。 余下四个虽然逃了出来,但他们麾下人马,八部凑不齐五千人马,算是彻底被打没有了底气,原来还能以依附的名义,以半独立的性质,挂靠在韩遂麾下。 就好当年刘备驻守小沛时一样,名义上还能是独立势力。 现在这局势,侯选,马玩他们一商议,干脆直接投效了韩遂,把他们八部瓜分的陇西郡“献给”了凉王韩遂,换取韩遂对他们的庇护。 这次,韩遂分出五千人马,交给自己的二子韩成,汇同他们剩余的人马,返回陇西郡,有两个目的。 一来是在陇西郡招募人手,借着八部最后的威信,能拉多少人就拉多少人。若是士颂真的如流言中说的那样,大军进入陇西,那他们能守就守,能拖就拖。 后面直接带着陇右聚集起来的部队,退回金城郡,在成公英的统一指挥下,防守金城郡。 只是明面上,韩遂假作安慰韦康,说道:“韦太守放心,他们在陇西征募新军,若是士颂真是声东击西,带着军队来攻冀城。他们速度快,随时便可以把陇西之兵,转回陇右。” 韦康支吾起来,说道:“这,这来的及吗?” “放心吧,现在陇右诸郡,不也在招募新军吗?以韦大人的威望,少说也能聚集三五万人马,那时候若是发现我欺瞒于你,你韦太守自然可以带着陇右之军,灭了我韩遂。” 韩遂先是哈哈一笑,自己手上这两万人,都是实打实的“战兵”,而且还经历过关中大逃亡的。 韦康拉些老百姓起来,就算是自己军队的两倍,也啃不动自己。 最后,韩遂收起笑容,眯眼质疑道:“莫不是韦太守,不愿意出这批粮食,不愿意和我雍凉群雄,不是一条心吧。” 韦康胆子小,立刻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凉王勿疑,我韦康生在雍凉,长在雍凉,从来都是为雍凉的利益着想。怎么会放弃雍凉之利益,去投他士颂呢?” “我这就去准备粮草,为凉王大军守金城郡,提供支持。” 韩遂拍了拍韦康肩膀,说道:“我信韦太守。”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韦康忙活数日,好不容易凑齐了五万多石粮草,马腾的军队也刚好来到了冀城。 韩遂这边,既不想马腾也来占据陇右的利益资源,又想要马腾继续和他联合作战,抵御士颂。 而阎行也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让韦康这边派人,去对接马腾,让马腾在冀城城外驻军。 名义上,是城内城外,互为犄角之势。 但实际上,就是不想让马腾的部队进城。 马腾要是真的就这样带着马家军和东羌各部混合军队在城外扎营了,那不就任由他韩遂拿捏了吗? 与其那样,马腾还不如直接穿过陇右,返回自家老巢武威郡。 在这个时空中,马家在武威郡可是一家独大,当地的世家大族,都在名义上归顺了马腾,甚至把自家子弟都投入马家军效力了。 只是马腾额情况和韩遂一样,灞水大败之后,他也需要吞噬陇右的利益,来为自己“回血”,他也派出庞柔,先返回武威郡,联系当地世家大族,在武威和河西诸郡招募新军。 但同时,马家军也想要在陇右“吸血”,他这沿路,就已经开始拉壮丁了,现在缺的,就是粮草补给。 刚好,韦康筹备的粮草,在集中的路上,就被马家给盯上了。 第673章 韦康之死 “父王,现在陇右各处都在传,士颂屠了氐族,后面准备进攻陇西,金城。” “这韩遂居然还赖在冀城不走,他是不想要金城郡了,想要在这陇右扎根了?” 马云禄说着沿路听来的消息,很不理解。 马腾还没有回答,倒是边上的马超冷哼一声:“那韩遂眼界格局,统统不行,他这是既想要守住金城和陇西,还想要把陇右诸郡,都拿到手上。” “也不想想,就凭他那牙口,吃得下这么多地盘吗?” 就连马岱也有自己的看法。“若是韩遂真能占据金城,陇西,南安,天水诸郡,后面只怕就会想要压服我们马家,占据武威以及河西诸郡,霸占整个雍凉了。” 马超哈哈一笑。“只怕他韩遂,还真在做如此美梦。” “且不说这次如何退士颂来犯之敌,就算是士颂退军了,他韩遂真能压服陇右诸郡,真能让陇西八部的残部,一心为他卖命?” “再退一步,就算是他这能掌握这些地盘,他凭什么觉得他能赢过我马家,就凭那个当年以大欺小的阎行吗?” 马腾看了看自家的子侄,说道:“不用说那么久远,现在还是先想想如何退楚国之兵吧。期望曹魏那边,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能出兵牵扯住士颂。” “至于这冀城太守韦康,迂腐孱弱之辈尔,我五万大军既到,他没有不屈服的道理。” 说完,马腾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伍。 差不多五万败军,从散关北上,绕路街亭。 本以为楚军会衔尾追击,但士颂居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一刀捅向了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武都郡,去屠灭了氐族。 虽然想不通士颂为何这么做,但对于他马家来说,这又何尝不是喘息的好机会。 现在,派出人手,回武威招募新军,自己的大军刚好还能在陇右补充恢复。 后面若是士颂真的先灭韩遂,那就完美了。 虽然韩遂的实力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在陇西和金城盘踞多年,当地关系错综复杂,等士颂平定了韩遂的老巢,自己这边又能拉起“十万大军”。 那时候,也不是没有和士颂讲条件的可能。 就这样,满心算计的马腾,也来到了冀城,正好听说韦康为韩遂准备了五万大军所需的粮草辎重。 于是,马超带着三千铁骑,呼啸而去。 根本没有理会来“迎接”他们的别驾杨阜,直接就去粮草集散地,把正在清点粮草的韦康给围了。 “哈哈哈,原来韦太守在这里。” “不愧是韦太守,知道我军五万人马前来,提前就为我们准备好了粮草辎重。” 马超这是准备明抢了。 “神威将军误会了,为雍王准备的粮草,已经由别驾杨阜送去雍王处了。” “这里这些粮草,是奉凉王之命,集中起来,后面运往金城所需。” 韦康明知道马超的意思,但他只能装糊涂,搬出韩遂军需的名义,期望马超对他的这位“世叔”,能给几分面子。 “韦太守这话,是挑唆我西凉联军咯?” “如今楚贼来犯,我西凉群雄,组成联军,一直对外。所有军需用度,当时都已经约定好了,统一交给韦太守,在后方打理。” “不论是凉王那边所需,还是我马家这边的用度,都属于西凉联军所用。” “如今我马家军,五万大军就在冀城城外,粮草就在运往冀城的路上。不论怎么看,这批粮食都应该先供给我马家军。” “别忘了,我父王,才是西凉联军的盟主。就是真要分配军粮,也应该禀告我父王后,再行定夺吧。” 马超说完这话,侧目看去,果然有一队打着韩遂旗号的骑兵,约莫八百人左右,也赶了过来。 领头之人,居然是韩遂麾下部将程铜。 “原来是神威将军啊。”程铜握着长枪,拱了拱手。 “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雍王的部队也退了回来。我家凉王还想准备到城外去迎接的仪仗?却没有想到,神威将军居然动作这么快,居然出现在了这粮仓所在。” “神威将军莫不是赶路太急,走错了路?我让人为将军引路可好?” 见对面居然想要赶自己走,马超眉毛一挑,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废话真多,此处所有军粮辎重,我马家军都征用了,识趣的,都给老子散开!” 马超说完,将虎头湛金枪舞了一个花枪,别在自己身后。 “神威将军,此间粮草,可都是韦太守为凉王准备的,是要运往金城,抵御楚军所用,将军这样明抢,有些说不过去吧。” 马超轻蔑一笑,问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多嘴。这些粮草,乃是西凉联军所有,如何处理,自然是西凉联军之盟主,也就是我父王决定,你可以滚了。” “你!”程铜自然气愤,但对面马超之勇,他又哪里敢说个“不”字。 “韦太守,你可是答应过凉王,陇右诸郡豪杰,原来的万余战兵,还有新征募的三四万人,都听凉王号令。再加上我家凉王留在冀城的两万虎狼之军,有着这六七万人马作为后盾,你说说,这些粮草,是谁的粮草?” 程铜不敢自己去怼马超,便把夹在马腾和韩遂之间的韦康逼了出来。 是的,韦康在前不久是表示了“归顺”韩遂。 但别人才投效你没有几天,你就逼着别人去为了你玩命,这就不地道了吧。 “韦太守,做人,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本来是一句挤兑的话,但对于韦康这种人来说,还真就管用。 韦康对着马超行礼,说道:“神威将军,这批粮草的确是答应了凉王,需要送去金城郡,给那边征募的新军所用,如今都在传言,说是士颂会进攻陇西和金城,我这也是为雍凉整体做些贡献。” “雍王这边,我后面继续收集粮草,提供后勤支持如何?而且雍王军队,返回冀城之后,按凉王的意思,可以先在城外临时驻扎,一切用度供给,都由冀城来出。” 韦康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只能在言语之中,搬出韩遂来压马超,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是我韦康,还有陇右群雄,如今也都是韩遂的人了。 一旁的程铜听到这话,立刻挺直了身子,抬起头来,满脸得意地看着马超。 而脸色阴沉的马超,此刻一言不发。 他这人,性格刚烈,冲动易怒,这时候突然安静,反而让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 马超打马,围着韦康转了一圈,才哂笑道。 “你韦并非三头六臂之人,为何今日如此大胆?” “我且问你一句,冀城太守韦康,还是我雍凉联军所属联盟之一吗?” “还是你韦康,仗着陇右诸郡,给你爹面子,认你这个凉州牧之子的名头,想要背叛我雍凉联军,去投降士颂?” 韦康都快急哭了,他一跺脚,带着哭腔说道:“这从何说起啊,我韦康,还有陇右群雄,自然是和雍凉联军站在一处,怎么会去投降士颂呢?” 他当然能感受到马超身上的寒意,要是此时他不是雍凉联军的一员,那马超只怕当场就把他给杀了。 但是他不知道,马超刚刚停顿许久不说话,就是在挖空心思,给他挖坑。方才的问话,其实算是“两头堵”,不论他怎么回答,都会被马超抓住把柄。 “好,你承认自己是雍凉联军的一份子即可。” “如今楚军来攻,雍凉之内,大小诸侯,当同心协力,共抗外敌。” “你韦康既令后勤重任,当为雍凉联军整体谋划,所有军资调拨,当禀告盟主定夺。你明知我父王归来在即,却依旧擅自调用联军军粮,私相授受,你可知罪!” 韦康一听,头都大了,这马超完全就是不讲道理了,自己把自己的粮草,拿去支援韩遂,怎么就变成私相授受了。 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马超也是得理不饶人,他在战马之上,以轻蔑地眼神看着韦康,继续发问。 “我们西凉联军,突袭关中失败,但凉王也好,我父雍王也好。依旧遵守联盟承诺,来到冀城会合,帮助陇右群雄,抵御士颂。” “哼,我们马家军,明明可以直接穿过安定郡,直接返回武威的,还不是想着我西凉联军,好不容易,组成联军,不能让士颂给各个击破。” “韦太守今日之举,往轻了说,是私心作祟,往重了说,那就是搅乱我联军部署,是犯了军法!” 马超说完,一声暴喝,虎头湛金枪带起一片血红。 等到韦康人头落地,他脖子上喷涌的血水,在渐渐平缓,而后无头尸身,就此倒地。 “太守!” 韦康周围亲卫,受韦康重恩,如今即便是面对马超,这些人依旧抽刀拼杀,想要给韦康报仇。 不得不说,韦康在陇右,真可以说是深得民心。 “这韦康果然是反了,不仅仅自己违背军法,连手下带出来的人,也都如此叛逆找死。” 他口上,言语轻松,手上功夫也是轻松惬意,仿佛随手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些韦康随从,尽数击杀。 杀完人后,他盯着脸色惨白的程铜,质问道。 “这么,你还不滚,是想要违背军令,和我争抢这批粮草吗?” “不敢,只是,只是。”程铜本来想要说仓促间反应不及时,但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了马超的武艺后,他也被吓住了。 “不敢?那就滚!” 马超喝退程铜,便指挥手下,夺了粮草,顺便把韦康人头,挑在枪间,好像提灯笼一样,向冀城大门而去。 他准备用韦康的人头,来威慑陇右! “韦康其人,在陇右多有威望,如今有他带头,投效韩遂,那陇右之兵,还不都成了韩遂的人马?” “陇右宵小,只知道韦康仁德,今日我马超,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威慑!” 在他马超眼中,陇右诸郡的小世家,和羌族部落的小头领一样,只要自己拿出自己的武力威慑,斩杀他们之中领头的人。 剩下的人,见到自己就知道怕,而怕自己,才会服从自己。 拳头大,刀子硬,才是掌握权力的核心。马超对此,深有体会,从小到大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加深了他的这个思想。 而此刻的冀城门口。 别驾杨阜还在马腾面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雍王,冀城之中,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屯军了。雍王自然可以带着亲卫护从进入城内,但大军在城外临时驻扎,也不无不可啊。” “所有粮草辎重,一应用度,我们都会从冀城内运出来。” “如今士颂已进入雍凉,我们雍凉各部,自当同心协力,对抗士颂。” 偌大一个冀城,原来汉阳郡,现在天水郡的治所,怎么可能没有地方给马腾的军队驻扎。 不过是韩遂心里,起了别样的心思,想要占据陇右诸郡,担心马腾后面赖在城内不走而已。 所以他让韦康这边,派人告诉马腾,城内空闲的军营和其他地方,是预留出来,给新招募的部队,还有他从金城陇西二郡,调集过来的部队使用的。 马云禄见自己父亲脸色不好,上前呵斥道:“好你个杨阜,就会拿这些话敷衍我们,你们怕韩遂,难道就不怕我马家军?” “真要论起来,我父亲才是西凉联军的盟主,你们陇右群雄就算是要投靠,也应该投靠我父才是。这道理,他们不知道,你杨阜难道不懂?” 马腾拦住自己女儿,打量了杨阜一番,而后说道:“义山先生,也是陇右大才,我也不难为你了。你且帮我去问问我那好兄弟,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觉得不需要我马腾留在此处,我这就带着人马,离开冀城,自行在陇右补充粮草军资,而后返回武威,然后想办法安定河西四郡,绝不给他抵御士颂添乱。如何?” 杨阜额头冷汗直流。 韩遂那一厢情愿的妄想,让马腾的军队在城外,成为帮助他抵御士颂的第一道防线。他自然知道不靠谱。 只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提醒韩遂。 现在马腾这样问了,也就把皮球踢回来了。 不得不说,马腾韩遂这两个“结义兄弟”之间,明争暗斗,时好时坏多少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正当他准备转身返回冀城时,看到了马超回来。 开始还没有留意,本想着和马超打个招呼,不要怠慢了这位神威将军。 但马超走近后,他一眼就认出,马超长枪上挑着的人头,正是韦康! “韦使君!” 杨阜大喊一声,张开双臂,仰面倒下。 他为韦家父子效力多年,韦家父子在陇右,也算是勤政爱民,在陇右士族百姓这里,口碑极好,他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陇右,帮助韦康,在这乱世谋划一条好的出路的。 但现在,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完了。 韩遂这边,自然也从程铜这里得到了消息。 本来就是一盘散沙,被周不疑忽悠起来的西凉联军之中,马腾韩遂之间,隔阂渐生。 第674章 淮南消息 那日吐血晕死过去后,杨阜便一直在家中养病。 反正现在韦康已死,马超直接带着三万人马强行进入冀城,韩遂不但不敢阻拦,还把那个“掎角之势”的建议,推到了韦康头上。 而后韦康便被坐实了鼓动西凉联军内斗的罪名。 韦康全家,上上下下四十余口人,全部被杀。 至于其他陇右世家,马超则是“大度”的表示,首恶已除,其余之人,不过是被韦康所逼迫,我们马家,不计较了。 现在强敌在外,士颂已经屠灭武都氐族,西凉联军内部,一定要团结。 听着赵昂和尹奉二人,在他的床榻前,讲述这几天冀城发生的事,杨阜虽然眼神空洞,但是内心里,已经对马腾韩遂,不屑一顾。 尹奉苦着一张脸,叹息说道:“义山兄,如今这陇右,各部官员,大小世家,都已经投入马腾麾下。” “就连那韩遂,似乎也选择了屈服。” 赵昂也跟着摇头,道:“我就直说了吧,别人也就罢了。我们三人,深受韦大人厚恩,如今韦大人满门被害,我心中憋屈,想要为他报仇。” “本来我想刺杀马超,却被我夫人拦住,劝我不要冲动,让我先等你醒来,和你商议。” 听到赵昂有这份心意,杨阜眼中这才有了光芒。 他拉住赵昂的手,又看向尹奉,不用说,尹奉也是一样的意思。 “赵兄高义,杨某佩服。” “尊夫人能劝住你,也是为我陇右,留下了一贤才。” 尹奉也补充道:“赵兄好福气,其夫人王异,早就有忠贞礼节之名,又颇有智谋,若非女儿身,想来也是我陇右一号人物。” 这话,就连杨阜也点头认可。 不过,毕竟是别人夫人,他也不好过多赞美,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两日我也有想过,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陇右百姓,还有我们几人的出路,只能在士颂身上。” 其实赵昂等二人,对于这个选择,早有心理准备。 只不过如何能再次和士颂搭上线,同时让士颂信任他们,甚至于后面还能因为他们,让陇右各世家,能得到妥善的对待,他们二人都在等着杨阜的决断。 “这几天,我倒是想明白了士颂为何没有乘胜追击马腾韩遂。那士颂心中,有一股气。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些年来,整个凉州,羌氐匈奴,把我大汉子民,压迫成什么样子了。只是大家都默认了这种局面,这些胡人,也会按照讨好西凉各路军阀,马腾韩遂他们,自然不会为底层百姓发声。” 杨阜说的是雍凉的实情,赵、尹二人自然明白。而且说直接一些,从前他们跟着韦康,其实也默认了这种事,底层百姓,他们管不了那么多。 “而那士颂则不同,传说当年日南郡占人叛乱,驱赶虐杀汉民,那士颂率军平叛,便几乎将占人屠灭干净。” “现在的日南郡,不论是俘虏也好,还是罪臣家眷,又或者是被士颂赶过去的世家女眷。那片土地上,已经是汉民为主,即便是少数占人,如今也都已经汉化,融入我华夏。” “他士颂,见不到外族欺凌我大汉子民!对比于自己的王图霸业,他把守护大汉疆域百姓,看得更重。” 不得不说,杨阜的眼光,那确实强。这几天躺在家里养病,还真就被他琢磨出来士颂的心思,或许士颂自己都没有杨阜看得明白。 分析完他对士颂的看法,杨阜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们可找人信任之人,秘密联系士颂。就说我陇右百姓,苦于被外族欺压,沦丧国土,有心请他士颂,为我陇右百姓做主,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只要他愿意,我陇右士族百姓,必然投效于他。” 他这话,赵昂、尹奉二人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是我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就是上赶着去投效,别人士颂都未必接纳。 你现在还开出这种条件,那别人士颂,不更加会拒绝我们吗? 杨阜笑道:“人皆有虚荣之心,我们这个归顺条件,看似提要求,实则给他士颂戴高帽。让他士颂以解救陇右百姓士族的英雄身份,来到陇右。” “他是解救我们的英雄,我们陇右,军民百姓,各个将他奉上高位,他又怎会苛待我等,拒绝我等。” 赵昂、尹奉互看一眼,立刻对杨阜拱手行礼。“义山兄,此计甚妙。” 杨阜也只能摆摆手,说道:“此事,也是他士颂有此心思,我们才能有这机会。说起来,若是他士颂真能为我陇右汉民,驱逐胡人,我也真心,敬他是个英雄。” 很快, 在冀城内,他们又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其中手上有原来陇右军权的武将,也就是杨阜的表兄姜叙,以及其好友赵衢、庞恭。 文臣之中,安定郡从事梁宽,冀城内还有姜隐、姚琼、孔信。 几人多次秘密聚会,最终决定,让姜隐去武都郡,联系当地的汉族士族代表李俊、王灵二人,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找到门路,和士颂联系上。 武都郡治所,下辩城中。 士颂和贾诩,杨修等谋士,则正在分析着一场好戏。 原本在贾诩的谋划中,士颂袭破武都氐人联军后,留下一将,清理地方即可,让剩余的氐族老弱,不再起反抗之心就好。 士颂可以带着大军火速返回,攻击陇右。那时候,冀城内不过韩遂的一些败兵而已。 但士颂不听,非要亲自在下辩城内盯着,完成了这次“半屠城”。 武都郡内的氐族,算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剩下的孩子,被送去南方后,也将会融入汉族文化之中。 贾诩看着士颂斩断对方文化传承,毁灭习俗传统的做法后,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坏。 杀人灭族也就罢了,连别人的语言,文化也都要消灭,斩草除根到这种地步,贾诩心说我当年真没有看错,这小子就是个腹黑心狠的。 只是这种灭族的事情,多少需要花费些时间。 就这么一耽误,马腾的部队,也返回了冀城。 与此同时,士颂也得到了东面传回来的消息。 就在自己率军,在灞水击败西凉联军之时,自己和贾诩精心准备的连环谣言,终于见效了。 暗组传回消息,说是吴王府邸后院,孙权和吴国太大吵了一架,孙权逼问吴国太,自己生母当年的死因。 吴国太一再表示自己的亲姐妹就是病死的,和她没有关系。 但孙权就是不信,直接把吴国太软禁了,对外就说吴国太听了流言后,病倒了。 江东门阀官场,都在传,孙权是在防着吴国太,避免吴国太和孙坚其他几个儿子取得联系。 毕竟,古往今来,兄弟之间翻脸,用得最多的借口就是:“奉太后之命。” 另外,吴国太和孙坚的亲儿子孙朗,也在此时,不明不白的就病重了。 新的流言,都不用士颂这边派人去传播,孙权给自己亲兄弟下毒药,这种说法,很快就在江东流行起来。 孙权大怒之下,命周瑜为大都督,率军六万,进入濡须口。 同时,他孙权还特地“上书”季汉朝廷,弹劾淮南刺史,汉寿亭侯关羽,说关羽居心不良,败坏吴国朝政,蔑视季汉朝廷,有篡逆之心。 他请刘备下令,让他孙权率领江东“忠义之士”,去讨伐关羽。 这剧情,士颂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魔幻。 “这都是什么事啊?” 士颂看完第一份情报,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疯了。孙权找刘备告状,说关羽要造反? 但转头一想,这不就是贾诩当时说的那样,是故意递给孙权的刀子吗? 现在别人孙权握住了这把刀,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修看完这个情报后,笑道:“关羽在合肥,有十万人马,虽然其中战兵不过三万,但季汉这两年在北面争斗,都没有动用关羽的部队,给了关羽练兵的机会。” “那关羽虽然孤傲,但治军极严,这两年时间给他,只怕练出来的战兵,也能达到五六万人。” “孙权这样针对他关羽,关羽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邓芝哈哈一笑:“岂不是正好,让季汉和东吴这么闹下去,若是淮南不稳,季汉占据的中原,也难以恢复安定。” 士颂拿出第二份情报,也笑着看了贾诩一眼。当时贾诩拦着自己,不要立刻和诸葛亮翻脸,并提出这离间之计,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第二份情报上面,则是关羽对于流言的反应。 情报上面说,关羽初听那个流言,说他对两位嫂嫂不敬,不守人臣之礼时,正在用餐,盛怒之下,他一掌就把桌案拍碎。 同时大骂“江东鼠辈,肮脏龌龊!” 而后,他就下令淮南各地,开始备战,准备直接率军去找孙权问个明白,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两位嫂夫人不敬了。 当时关羽那状态,孙权真要是敢说那只眼睛看到了,关羽就敢活生生把孙权的那只眼睛给挖出来。 只是后来,被刘备派来辅助关羽的孙乾,好说歹说,把关羽拦住了,没有让关羽直接发兵江东。 而是劝说关羽稍待片刻,你悍然出兵攻击另外一路大汉诸侯,你难道不给皇帝陛下上报一下原因吗? 那孙权,好歹是“大汉吴王”,还是你哥哥刘备亲自封的,即便那孙权不是个好玩意,你身为汉寿亭侯,大汉前将军,你能和那种鼠辈一般见识吗? 他们不知道大汉朝的国家规矩法则,我们关家淮南军,能不顾国家法纪吗? 最后好歹劝住关羽,没有让关羽直接和孙权开战。 但是随着周瑜率军到了濡须口,关羽也开始集中部队,沿着濡须水两岸,开始布置。 三国时代的濡须水,在巢湖右侧,也就是后世的裕溪河,整体上是从北向南,在濡须口汇入长江。 历史上,曹魏和东吴,前前后后在这里打了四次,互有胜败,但整体来说,维持着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可惜啊,那关羽居然被孙乾的拖延之计给拦住了。”杨修无奈摇头,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孙乾的缓兵之计,那关羽真的给刘备上书,说自己要率淮南军团南下渡江,消灭东吴,刘备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的。 “若是关羽没有被劝住,真就率军,沿着濡须水南下,进攻周瑜,不论胜负如何,两家必然又有兵马折损,粮草耗费,我们在荆州,交州的防御压力,也能小上许多。” 贾诩面无表情,拿着把折扇轻轻拍打自己的大腿,而后瞥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矫,捕捉到了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而后忽然出声询问。 “西曹掾对此事,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啊?不如直接说来听听。” 所谓西曹掾,是丞相府属官之一,名义上的职责是领百官奏事,但更多时候,也就是君主和丞相麾下的一个参谋。 贾诩这么一问,士颂自然把目光投向了陈矫,这个曹魏名臣,曹丕时代的尚书令,曹叡时代的大司徒。 都被点名了,一直想要装透明人的陈矫也不得不发表观点。 “我以为,季汉和东吴之间,要不了多久,必有一战。” “现在看起来,着急的人是关羽,想要动手的意愿,也是关羽这边更强烈。但是孙权让周瑜带着江东精锐,到了濡须口,就没有不动手的理由了。” “江东这边,或许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就等关羽往里面撞。即便是关羽被拦住片刻,后面东吴还会有新的后手出来。” 显然,陈矫思路清晰,颇有见地。但让他主动来为士颂出谋划策,似乎还有些困难。 贾诩这次带着他去关中,同时还把杨修,邓芝也都带在身边,用意不要太明显。 曹魏降臣之中,他已经能算是文臣之首了,堪比武将中乐进在楚国的地位。 只是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尴尬,若是显得自己太聪明了,只怕会遭人妒忌陷害。 贾诩提拔起来的三人,邓芝出山起,就一直跟着士颂,多年来,也深得信任。 杨修就更不用说,即便是根子上来说,杨修也算曹魏降臣。但他的身份地位,谁能把他当降臣看待,没看到就连贾诩都对他很有礼貌吗。 别人侄儿,可是楚王嫡子。 杨修在楚国,那还真是妥妥的国舅爷,未来的外戚依仗。而且不得不说,别人杨修智商在线,绝对聪明。 自己这样的曹魏降臣,还是老老实实给杨修做个帮手辅助就好。 “主公,陈季弼之论,与我看法一致。”但贾诩似乎就不体谅他,故意把他抬出来,似乎有意让他和杨修之间,不能相处的那么融洽。 果然,贾诩这话说完,杨修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而且聪明如杨修,很快也意识到,陈娇的分析,很可能是对的。 他杨修,眼光确实不如陈娇。 士颂刚准备继续询问一番,小校进来禀告,说是李俊、王灵二人,有要事求见。 第675章 天水麒麟 李俊、王灵二人带来的消息也很简单。 “陇右群豪,在韦康被杀之后,不得不臣服于马家,但是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想要去给韦康报仇,只是陇右诸人,手上军力不足,故而想要投靠我楚国。” 说来说去,就是陇右那边,又派人来暗中联系,想要投降了。 刚才军略之事,插不上嘴的蒋干,现在终于有存在感了。 “来联系的人是谁?” 李俊对着蒋干拱手,说出情报。 “天水人姜隐。” “他们天水姜家,和杨阜是姻亲,姜家的抚夷将军姜叙,是杨阜的表弟。” “这个姜隐的背后,一定和杨阜有关系。” 对于士颂来说,杨阜、赵昂、尹奉这所谓的汉阳郡三杰,还真瞧不上。 但是杨阜和姜家若是有姻亲关系,那情况就不一样。 “天水姜家啊。”士颂嘴角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了。 “这样吧,你们二人,先去招待一下这个姜隐,可以让他安心,陇右群雄若是愿意投效,我楚国自然接纳,依旧待之如故旧。” 李俊,王灵得了准信,立刻退了出去。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有些楚国军机,他们还是没有资格旁听的。 “文和先生说,我们派人去陇右散布谣言,就说我楚军准备先攻陇西和金城二郡。没想到稍稍给了马腾韩遂喘息的机会,他们内部就又斗起来了。” 士颂说着看向贾诩,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我们现在怎么弄。按照贾诩原来的谋划,那就是散布谣言之后,大军转向冀城,去拿下陇右诸郡。 现在冀城那边,暗流涌动,马韩失和,人心浮动,似乎正是出兵攻取的时机。 但士颂看贾诩的神态,显然有了新的想法。 贾诩端坐不动,轻笑道:“用兵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真假假之间,可因时变化。” “如今陇右,隔阂间隙已生,我们若是大军威压过去,他们自然团结一致,共同抵抗。与其如此,还不如化虚为实,真就顺势去攻陇西和金城二郡。” “东面冀城方向,则双管齐下。” 士颂本来就喜欢玩些手段计谋,听到贾诩这么说,立刻来了精神,连忙询问是什么手段。 但贾诩好像故意卖关子一样,忽然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杨修。 杨修略一思索,明白了贾诩的意思,这是贾诩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啊。 杨修立刻说道:“主公,太尉大人之谋划,在下猜测,应是这两条。” “其一,联系陇右群雄,让他们在暗中筹谋,做好内应准备。甚至在陇右进行破坏,捣毁西凉联军的军械马匹,并多多串联,随时响应我军。” “其二,继续在陇右散布谣言,收买马腾韩遂军中之人,在马腾韩遂之间,行离间之计。尤其是我军主力威压陇西,金城之时。韩遂本人也好,麾下军队也好,必然心急。” “那时候,我们的人挑唆马腾压住韩遂,不让他救援陇西和金城,马腾韩遂之间,说不定便能起冲突。” “而且以上两条,可以同时进行,陇右群雄被策反之后,可分别在马腾韩遂之间,互相攻击,挑拨离间。” 话说到这里,杨修忽然明白了贾诩给自己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站起身体,主动请缨。 “我愿前往陇右,联络陇右群豪,暗中准备起事。同时散布谣言,让陇右群豪配合,离间马腾韩遂。” 士颂见贾诩微微给自己点头,明白杨修确实合适,于是便让杨修带着蒋干,直接去和那姜隐对接。 不过,士颂还是特别强调了一句。 “陇右群雄,不论是扯什么理由归顺于我,但我这边,依旧不得不防一手。让他们把自家子弟,送一个两个过来,表明决心。” 说着,还故意装模作样地从蒋干手上,接过一份暗组调查的文件。 “杨阜他们这种,已经在马腾韩遂军中效力的人,直系子弟不好送过来,就让他们把族中亲近且有天资的子弟给我送过来。” “就好像杨阜弟弟的儿子杨值,赵昂妻子王异之弟王常。” “至于这次来联络我们的天水姜家。” 士颂嘴角的笑容,太过明显,弄得周围谋士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们又不好多说。毕竟这种时候,你们秘密投降,不交人质,确实说不过去。 但找别人要人质,你士颂也不至于笑得这么开心吧。 “原来的天水功曹姜冏,死于羌族叛乱,蒋干那边查到的资料里面,也登记着他有一子,名叫姜维。” “这个姜维,一来不是他抚夷将军姜叙的儿子,虽然也与这姜隐隔着几世,但毕竟是他们姜家子弟,必须送到我身边来。” “姜家在陇右,是有兵权的,所以这姜维,我势在必得!” 杨修他们,哪里知道姜维这天水麒麟儿的本事能力,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士颂不过是想要逼着有军权的姜家,拿出些实际的东西,表明态度。 “楚王放心,我们一定让他们交出自家子弟。” 士颂怕他们理解错了,或者做什么额外的举措,例如逼着别人换更加“重要”的嫡系子弟。 他特别强调:“我点名的这几个,必须要到。” “另外,你们也可以告诉对方,尽管放心,这些人中,若是有我看得顺眼的,我便会留在身边,亲自指导,后续进入颂卫营中栽培。” “其前途,不在如今陆逊之下。” 有了这句保证,杨修,蒋干显然更有底气,就此领命,转身去会会那个姜隐去了。 士颂对此,颇为期待。 正所谓:天水夸英俊,凉州产异才。忠勤时事姜伯约,思虑精密麒麟儿。 现在的姜维,只怕不到十岁,自己再培养几年,也就是后世游戏中,武将行冠礼,然后登场年纪了。 这个时代,十三四岁当父亲的人大有人在,十五岁在自己身边带兵,又有何不可。 “不知道那诸葛孔明,知道我培养出这么一个麒麟儿,会不会心生嫉妒。” 士颂正美滋滋地想着,贾诩便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主公,既然让杨修和蒋干去了陇右。那陇西这边,可就真得动手了。” 此时,陇西郡内,白石山山道上。 韩遂的二子韩成,还有陇西八将中的侯选,马玩,杨秋三人,率领一万整编后的军队,正在行军途中。 “三位将军,那士颂拿下武都郡,若是想要攻陇西,诸位以为他会如何进军?” 侯选等三人,在陇西经营多年,和南面的氐族各部,也都有些交集。 马玩笑道:“最有可能的道路,自然是沿着西汉水走武都道,然后进入氐道,攻临洮。再沿着洮水北上,过索西城,龙桑城,在攻克安故。最后拿下狄道城。” “二殿下不必担忧。”杨秋见韩成有些紧张,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正式投入韩遂麾下,便为他讲解起来。 “陇西高原之地,进军艰难。楚军这样来攻,就是从下向上来攻,穿过祁山山脉之后,依旧处于低凹之地。” “我军只需要在沿路各城,布置千余军队,层层阻击,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楚军都未必能攻到狄道城。” 杨秋说着,看了看周围的军队,嚣张道。 “那时候,我们聚集起来陇西军队,早就整训完成。” “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守在陇西郡了,带着军队退回金城郡即可。两郡人马集中起来,少说也有五六万人。” “而且那边地势更高,楚军未必适应。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方,楚军只怕都未必会追击过来。” 韩成听他们三人说完,心里踏实不少。 他身边有一老者,是韩遂请来指导他的文士,虽然对他多有约束管教,但这种时候,他还是觉得这样的老学士,能在自己身边,自己心里也能更加有底。 “程伯以为呢?” 这老者捏起几根自己的白胡须,微微摇头,装模作样的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 “陇西郡之防务,自然如此。” “但我们未必需要退回金城郡。大王在冀城多有拥戴者,那马腾又落在我军之后。等马腾回到陇右,陇右诸郡,自然在凉王掌控之下。” “那时候,士颂还需要分兵防守冀城方向不说,若是曹魏守信,派兵南下袭扰,士颂说不定还得继续分兵返回关中。” “说白了,士颂徒有虚名,他选择攻击武都郡氐族,就已经让他自己陷入被动,无法轻易拿下雍凉了。那时候,只等巩固陇右诸郡,整个凉州,都能归于凉王了。” 侯选等人互相看了看,而后也纷纷祝贺韩成。 他们的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人生的因缘际会,还真是难料,谁能料到,这次出兵关中失败,回来之后,说不定反而成为了韩遂整顿雍凉的机会。” 只是侯选有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你们韩家想得倒是美好,别人马腾能不能答应还不知道呢? 若不是他侯选的家当都在陇西,现在想要回来把自己的家眷亲族,还有自己积累的财富和粮草家底,全部整顿好,他会选择给韩遂低头? “哼,只怕他们几个,也都一样。” “别看我们现在实力受损不少,若是没有外敌,要不了半年,我们陇西各部,自然还能把部队拉起来。” “天大地大,我哪里去不得,我甚至都能带着家底,去投马腾,甚至继续向西,去投靠那盘踞在枹罕的河首平汉王宋建,不也是一条退路吗?” 这支各怀心思的队伍,就这样进入缓慢进军,进入了陇西郡治所狄道城。 紧接着,凉王韩遂的征兵令,便在陇西各县传开。 尤其是侯选,马玩,杨秋三人,熟门熟路,把原来陇西八部将中,死在了灞水的那四将的家底,全部都抄了。 这些陇西“豪杰”的生活环境,就是这么残酷和真实。 梁兴,李堪他们活着的时候,马玩,杨秋自然和他们把酒言欢,大家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但是现在梁兴,李堪他们死了。 那也就简单了,你们家留在陇西的地盘,仆从,财产,自然都归于他们这些好兄弟来继承了。 至于你们家那些没有长大的孩子,自然是高过车轮的便杀,而且还是车轮平放。 他们家后院的夫人女眷,若是有看顺眼的,自然直接掠夺,看不上眼的,就送下去陪他们去。 正应了那句: 疏亲慢友多由你,背义忘恩也是他。 自古人无千日好,果然花无摘下红。 不到半个月,他们便靠着各种手段,拉起了两万多人的队伍,再加上他们带回来的万余人,陇西郡内,新任陇西太守韩成麾下,骤然间有了三万“铁骑”。 当然了,侯选等人,也是拉队伍的老手了。 这三万人马,他们没有留在狄道城内,而是沿着洮水向下,扎下军营,日日训练。尤其是教导这些新募部队,如何组成骑兵冲击的队列。 老成持重的文士程伯,则负责盯着楚军的动向。 最新的情报,是楚军果真和他们预料的一样,走武都道,进入了陇西。楚军先锋官,破虏将军丁奉的将旗,还在临洮城西二十里。 楚军想要沿着洮水北上,还需要很长时间。 尤其是他们的探哨,也打探清楚,楚军那边的部队,并没有多少,丁奉的先锋部队,似乎不过五千左右,后面定武军代领军主将乐进的军旗之下,似乎也不过万余人。 看样子,似乎士颂只准备派遣一支偏师来取陇西。 若是这样,韩成也好,侯选等三人也罢,都觉得若是这三万骑兵训练好了,说不定不必后撤,退回金城郡,说不定,可以直接在陇西就吃掉这支楚军。 但韩遂的军队也好,西凉八部将的残部也好。 他们他意识中,都对士颂麾下的五溪蛮营,无当飞军,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毕竟在灞水之战,西凉八部这边面对的对手,也是正正经经的楚军步兵大阵,即便是后续的撤退之中,也是乐进陈到,率领常规骑兵追击。 对于五溪蛮,对于无当飞军的消息,都还在马腾的败军处。 除了这两支擅长走山路的部队,早就在士颂的安排下,翻过牛头山,进入陇西不提。 楚军这边,还额外派出长林军的一支部队,让唐瞬带着廖化王平二人,在进入陇西郡时,就和丁奉的军队分开行动。 趁着丁奉部在前面招摇前行,吸引韩遂军的注意力,而他们则昼伏夜行。准备和无当飞军那边,完成分进合击。 第676章 奇袭陇西 夕阳西下。 洮水东岸的芦苇荡中,芦苇摇曳,不停地有漏过的阳光落在泥地上。 谁都没有发现,在这片芦苇之中,隐藏着无当飞军中,一个很特殊的“斥候”。 无当飞军左军校尉董茶那,亲自泅水,游过洮水,来到这里暗中观察着需要偷袭的目标。 他身上的藤甲,在这潮湿的芦苇中,依旧带着水渍。而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韩遂军军营。 多年征战的他,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军营的士兵,大多都是新兵。 而且所谓的“老兵”,在他看来也不过尔尔。 “哼,就这群人,若不是他们骑马跑得快,能让他们从关中跑回这里?” “这次的头功,可不能再让沙摩柯那小子抢了。” 楚军入关支援,而后顺势西征。队伍里的无当飞军之中,自然裨将军木鹿大王是部队的最高统帅。 但是木鹿大王不是得带着那二十头披甲战象,跟在士颂身边吗。 所以这次无当飞军和五溪蛮营一起,翻越山林后联合作战,指挥权上来说,沙摩柯才是领头的主将。 董茶娜和阿会喃,都是沙摩柯的副将。 其实在无当飞军之中,这几年来接受了陆逊的统一指挥和训练后,战斗力大为提升。 而且他们和五溪蛮营不同,他们可没有经历过士颂从前的那些惨败。 在他们看来,楚军这么精良的武器装备,如此严苛的军事训练,还有这么精妙的战略战术安排,那就应该是天下无敌的军队。 过去他们南蛮各部,也是没有这样的见识,如今归顺楚国多年,手段眼界都提升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在陆逊的指导下,开始认真读书。 然后,他们心里就有了别样的想法。 楚军主力部队,尤其是当年士颂带去南征的部队,他们很少不服气。 但是独独就对沙摩柯的五溪蛮营,看不惯。 准确来说,是想要和五溪蛮,竞争楚国第一蛮族势力的名头。 至于上庸蛮,板楯蛮,还有那个最近又恢复了占营蛮兵,在他看来,完全提都不必提。 在他们眼中,唯一能和南蛮各部掰腕子的蛮族,也就只有五溪蛮了。而且,沙摩柯他们不过是运气好,早早就投效到了楚王麾下,勉强算得上是老部下了。 但即便如此,我们南蛮各部组建起来的无当飞军,不论是武将实力,还是普通军士的作战能力,都能压五溪蛮一头。 “这次,突袭这些西凉军新兵蛋子,一定要比沙摩柯那混球杀得多。” 待最后一丝阳光,坠入西山之下,董茶那又再次借助藤甲,浮水返回了洮水西岸。 并带回了他的观测分析。 “那些西凉军,大多都是新兵,作战技巧,不值一提。部队阵法方面,他们那些人,哪有什么狗屁作战技巧,纯粹就是瞎砍瞎刺。” 说着,董茶那卸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藤甲,并在简易地图上标注了一个位置。 “倒是此处,比较重要,我看到不止一队骑兵,进入此营寨后,便又走了出来。想来此处,便是那些新军的马匹存放处。” 沙摩柯眼睛一亮,懒散的身子,终于坐正。 “若是如此,此处当为我军突袭重要目标,把他们的马厩军营废掉,这些罗圈腿,可就跑不掉了。” “董将军,此处的突袭,还是由你亲自率军突袭吧。” 董茶娜刚想要拒绝,但想到对方可是主将,分配的任务,合情合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校尉不必气馁。” 沙摩柯知道董茶娜这一战,有斩将夺旗的想法,想要带着无当飞军,压自己和五溪蛮营一头。 但他跟着士颂这么多年,胜仗打过不少,败仗也吃了不少,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在山中射杀野物的蛮族少年了。 他安慰道:“根据我们收集到消息,对面军营之中,至少有三条大鱼。对于西凉军来说,若是马厩被袭,一定有敌军大将,想要守住马厩,那时候,自有将军斩将的机会。” 接着,沙摩柯看了看阿会喃,开玩笑一样说道:“不过我们的动作可的要快,另外一边的长林军里,那唐瞬、廖化、王平,也都盯着对面军营里的这几条大鱼在呢。” “建威将军就放心吧,我们即便是在洮水这边,但凭借藤甲,渡过这条小河,还是很轻松的。这次,敌将首级,可不会让出去的。” 阿会喃和董茶娜一样,对沙摩柯没有那么服气,所以言语上,还在称呼沙摩柯的官职,也就是士颂给他的杂号将军头衔。 成熟了的沙摩柯,自然明白对方心有隔阂,但他并不计较,而是继续和两人敲定了今夜偷袭的各种细节安排。 子时三刻。 一支火箭划破漆黑的夜空。 而后,大批的火箭,对着被点燃的西凉军马厩营地倾泻。 霎时间,火光冲天,战马哀鸣。 董茶娜带着五百兵无当飞军,褪去了身上的藤甲,如捕食的野兽一样,忽然从芦苇荡中杀出,他们的目标,正是想要救火的西凉军新丁。 “敌袭!” 侯选第一个穿戴好了盔甲,冲出军营。 他发现来袭的敌军,全部都是步兵,就想要组织人手,前去牵出一队战马,然后靠着骑兵的机动性,从侧翼奇袭,扳回颓势。 但此刻,阿会喃已经率领更多的无当飞军,杀入西凉军军营之中,他这批部队的作战目标,不是斩杀多少敌人,而是继续分割战场。 在西凉军军营主力和马厩之间,点燃一条火线,同时守在此间,避免西凉军取得战马。 混乱中,侯选仓促间聚集了亲卫骑兵八十余人,冲向了马厩方向。 “挡住他们。” 无当飞军对抗骑兵,早就训练过无数次了。 若是敌军骑兵都是重甲骑兵,又或者敌军骑兵数量巨大,或许无当飞军这边,会分散后撤,然后靠着散兵阵型偷袭敌军。 但候选的这队人马,都是轻骑兵不说,人数还不多。 阿会喃今天要是退了半步,以后在无当飞军里面,就别想要抬头了。 少量持有短枪的战士,被聚集在了第一排,而在侯选眼中,这是楚军蛮兵,没有对抗骑兵经验的盲目选择。 “就这种不过三尺的短枪,也想要拦住我西凉铁骑,找死!” 侯选大喊一声,再次打马加速,想要靠着骑兵的冲击力,直接穿透阿会喃的简陋枪阵。 眼见即将撞上,这群无当飞军身后,忽然飞出许多网状的绊马索,而且是贴着地面飞出,这些网状绳索的每一头,有配重用的铁球,缠绕住马腿后,很容易让战马失去平衡。 即便是像侯选这样的老手,一时不察,胯下战马也被绊倒,摔了个七荤八素。 阿会喃大喝一声,带着短枪兵不退反进,冲向这队混乱中西凉骑兵,大开杀戒。 候选从刚刚恢复神志,就被阿会喃一刀拍晕过去。 此时,他们身后的马厩,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受惊的西凉战马,嘶鸣着,想要挣断缰绳,逃离火海。 随着董茶娜的几百人,杀散了守在这里的西凉军,驱赶战马四散奔逃,把整个局面,弄得更加的混乱。 “这些楚军哪里来的,他们难道可以飞越大山吗?”杨秋握着刀,靠着嘶吼来宣泄着内心的不满和恐慌。 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骨箭,射穿了他身旁的牛皮帐幕,钉入他左肩关节。 更可恶的是这支特制的骨箭,居然有着血槽,自己的血,就这么顺着流了出来。 远处的沙摩柯,嘴角上扬。 他手上有一批特制的骨箭,都是当年自己在山中狩猎时,用野兽的骨头打磨而成的箭支。 后面他为了方便打猎,每一支骨箭,都习惯制作血槽,方便放血。即便是遇到了凶猛的野兽,只要射中了对方,也能通过消耗战,将其斩杀。 见对面武将中箭,他收起弓箭,冲杀过去,挥舞铁蒺藜骨朵,将杨秋身边的护卫锤杀。 杨秋不敢迎战,只能折断骨箭,翻身上马,转身就逃。 但还没跑两步,跨下战马,也被射中,当即将他摔倒在地,被赶上的沙摩柯敲开天灵盖,殒命当场。 “快走!是楚国的蛮兵,这些蛮兵翻山而来,都是步兵。我们先退回狄道城内。” 马玩年纪较大,从前也去过汉中,知道板楯蛮的存在,知道这些蛮族归顺了士颂。 在他看来,无当飞军的战斗方式,和板楯蛮有些类似,就默认以为突袭自己的部队,是板楯蛮了。 在被突袭的一瞬,他没有选择去抵御楚军,也没有选择留在军营里组织防守,他甚至都没有穿戴盔甲,仅仅是披上了件披风,就开始逃命。 只是他逃命的方向,迎面撞上了楚军的长林军。 唐瞬和廖化、王平,率领万余长林军步兵,同样昼伏夜出,运动到了西凉军周边。 长林军这边,派出去突袭西凉军马厩的人手,是廖化的部队。 但廖化这次动作慢了,破阵首功,已经被无当飞军所得。 王平立刻建议,长林军分为左中右三路铺开,从右向左,堵住西凉军溃散之路。 而唐瞬的中军,正好被马玩撞见了。 “杀,想要活命,就必须冲出去!”马玩抽出佩刀,鼓动跟在自己身边,一起逃命的西凉军,去冲击楚军的军阵。 而他本人瞄准的目标,正是对面这群步兵的统领,一个居然拿着短刀,步行指挥的青年将领。 这人腰上,很诡异的插着数把长短不一的刀具,面对自己的冲锋,丝毫不怯。 就在两人交锋的一瞬,马玩一刀劈砍过去,唐瞬迎面一个滑跪,靠着强大的腰腹力量避开了这刀,而后挺身直立,反手横切。 一刀,留下了马玩的右腿。 “啊!”失去平衡,又痛苦难忍的马玩掉落马下,抱着自己的断腿陷入哀嚎。 唐瞬则投出一把匕首,没入他口中,西凉老将,盘踞陇西多年的割据小军阀马玩,就此死在了这洮水畔的军营外。 不远处的狄道城内,韩成脸色惨白,站在城楼上眺望远处军营的火光,久久不语。 他甚至可以听到风中,夹杂着西凉军被杀前惨叫与哀嚎。 “少将军,城内还有三千西凉军老兵,让我带着他们去接应一下吧。”程伯忽然站到了韩成的身边。 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自己也好,陇西三将也好,都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以为楚军攻略陇西的军队,是大摇大摆,进入临洮地区的丁奉部队。 但到了现在,他哪里不知道,那不过是别人的疑兵罢了。 “楚军如何过来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目前唯一的活路,就是尽可能多的去收拢败兵,然后据城死守。” “楚军远来突袭,必定粮草有限,陇西各城,人心浮动之下,我们还能有机会守住,等凉王派兵来援。” 在这位程伯看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接应败兵入城。 韩成点头附和道:“是啊,三万多人的军营,即便是被突袭,即便是大败了,也能有不少人突围出来的。” 最后,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就有劳程伯,率军前去接应一二。” 是的,他自己不敢出城了。 长安城下那一场大败,他心理就有阴影了,现在他可不敢在劣势情况下,去迎战楚军。 “喏。” 程伯虽然明白自家二少主贪生怕死,但在这种时候,他若不上,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接应回来的败军,守住陇西郡治所狄道城,也是为了他的这条老命,活得久一些。 他也不客气,城内三千战兵,他拉出去了两千。 “报,狄道城方向,冲杀出来两千骑兵。” 唐瞬正在指挥部队,完成合围,就听到敌人来了接应部队。 “让廖化选些马匹,去拦住敌军接应部队。” “沙摩柯那边的蛮军,继续给我追杀残敌,让这些西凉新兵,放下武器,告诉他们,投降者免死!” “这三万西凉军,我可不想让他们逃入城中。” 按照官职来说,楚国体制内部,唐瞬这个玄武将军的官职,是楚军体系中,有名号的高阶官职了。 而且他荆南嫡系的身份,黄忠传人的名头,也都让沙摩柯不会和他抢这批突袭军队的指挥权。 至于劝西凉军投降,在出发之前,贾诩就有交代。 陇西郡内,多为汉族,不是武都郡羌氐,平定西凉后,还要收拾这边人心。 尤其是这些俘虏,说不定还能成为自家骑兵部队的兵源。 为了加快速度,唐瞬自己也带着一队人,杀入西凉乱军之中,把一些零散的老兵击杀,迫使其余的人放弃抵抗。 陇西三将,两死一俘,这批部队,很快就溃散了。 另外一边,不讲道理的廖化,带着八百临时骑兵,冲入了程伯的接应部队中。 明明西凉军这边人数更多,但廖化先是投出飞斧,让程伯失了应对,而后一刀劈死对方马匹,不等程伯落地,长刀从地面拖起,将其斩为两段。 手法,干净利落。 程伯只怕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何楚军中随便杀出一将,能有这等本事。 而来接应的两千西凉军,本来就心中忐忑,见自家将军一个照面就被砍了,哪里还敢迎战,纷纷调转马头,就逃向狄道城。 此刻,天边才出现一丝明亮,一场酣畅淋漓的突袭,就此圆满落幕。 长林军的后方,带着不多的护卫,默默观看了这一场突袭战的马谡,眼中倒映着火光,手上拽紧了缰绳,给左右吩咐道。 “那城内出来接应的西凉军中,定然有人被俘虏。去选两个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第677章 两线推进 “城内还有多少人马?” 马谡似乎很悠闲,在俘虏面前,随口问道。 三个被捆缚到马谡面前的西凉军俘虏,明明听到了马谡的问话,但互相对视一眼,居然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马谡笑得很灿烂,他明白了对面三人的意思。 这三人都是韩遂军的老兵了,觉得他们若是告诉马谡消息,就是背叛和出卖了韩家。 “噗呲。” 没有任何犹豫,马谡从左右的护卫身上,抽出了佩刀,劈入当前一人的面门。 红的黄的白的,瞬间流了一地。 马谡也是在士颂身边待久了,尤其是跟着士颂一起截杀曹操之后,身上也有了些暴虐气息。 本来杀人逼供很正常,但是他这杀人的方式,就有些过了。 长刀劈入人的面门,这人倒下之后,脸上还插着一把长刀,这种威慑力,和对人心造成的冲击感,很强烈。 “你,你,这是虐杀俘虏。楚军不是号称仁义之师吗?” 第二个俘虏,开始叫唤起来。 马谡没有理会这人的质问,而是又从一个护卫处,抽出一把刀。 “你们楚军言而无信,不是说投降者免死吗?” 这人还在叫唤。 但马谡没有手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一点点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既然投降归顺,就应该为我楚军着想,问你们点情报,都知而不报,你们只怕是诈降吧!诈降之人,我为何不杀?” 马谡的话说完,这人倒在地上挣扎片刻后,便没有了气息。 “我说,我说!” 剩下的一个,被吓着了,本来就不敢在战场上搏杀的人,现在更是被眼前的杀戮给吓到了。 “城内是凉王的二殿下韩成,原本有三千人马,这次有两千人马被派出来接应,城内再无其他兵马了。” 虽然他说得是实情,但马谡依旧不信。 “再去抓三个俘虏过来,若是他说得有假,或者有纰漏,知情不报,杀他之前,就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这人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真没有假消息。韩成殿下和候选等三位将军率军一万来到陇西后,便四处招募军队。” “除了殿下直属的三千人马,其余部队,都被三位将军拉到城外军营,说是由老兵带着训练,训练成效更明显。” “不知道出城接应的两千人马可以跑回去多少,但城内那点人,多半是不敢守城了,多半会逃跑的。” 这人说着说着,直接哭起来了。 马谡随手把刀丢回护卫,也没有在意这俘虏,而是直接找到了唐瞬,把自己得到的情报,和想到的策略说出。 “唐将军!可让五溪蛮和无当飞军,迅速转移追击,把韩遂之子韩成拿下,至于后面的狄道城,还请将军直接派兵包围,射入一封劝降信,此城必下。” “但,还请将军不要入城。” 马谡得意一笑,似乎是有什么计谋需要唐瞬配合。 其实不仅仅是马谡,唐瞬等人得知城内只剩一千守军时,也都觉得韩成一定是跑了。 沙摩柯等人挑选出来精锐,迅速向北移动,追击三十多里,居然都没有发现韩成。 他起初还以为是韩成是韩遂之子,手上有西凉好马,可以快速逃命。 结果返回狄道城才知道,这个废物二代,居然是躲在城内,连逃命都不敢逃。 看到候选被俘虏,马玩,杨秋,程伯的人头也都被送回来,更是被吓得胆战心惊,连劝降信都没有看完,就选择了投降。 他带着剩余的手下,打开城门,来到了城外的楚军军营之中,让自己成为了楚军俘虏。 但楚军这边,仅仅是董茶娜带着三千无当飞军进入狄道城,清点了城内的的府库钱粮。 城外,楚军大营依旧围困城池不说,甚至还举行了几次杀声震天的“攻城”。 然后,新的消息便在陇西传开。 楚国奇袭部队,虽然击破了陇西军军营,但是还有两万多陇西军,退入了陇西郡治所狄道城内。 现在,正据城死守。 楚国奇袭军队,四面包围后,更是驱杀所有前来探查的探哨。 陇西各个小世家,此刻不少人,因为无法探查实情,还真就在那里摇摆犹豫起来。 只是随着丁奉的部队北上,一路势如破竹,这些犹豫过的小世家,要么被灭门,要么被狠狠地讹了一笔。 反正陇西这边,几乎再无小军阀小世家存在的空间了。 若是楚国的文官体系来到这里推行新法,是不会有地方豪强势力用各种手段抵制了。 等到丁奉带着部队到达狄道城后,才发现这里迎接他的人,是沙摩柯的蛮军。 城外军营中,俘虏的两万西凉军,天天都在这里摇旗呐喊,假装攻城。 而韩成、候选二人,还有被他们选出来的护卫们,都跟着唐瞬的一万长林军,在马谡的鼓动下,继续北上,去往金城郡了。 “狄道城被楚军团团包围,陇西郡朝不保夕,韩成殿下,在候选将军的护卫下,成功突围而出,返回金城郡求援。” “这说法合情合理,金城郡内各城池关隘,为何不信?” 马谡骑在马上,笑着给韩成分析当前情形,只是他脸上的笑容,让韩成和侯选很是难受。 “到了金城郡治所允吾城之时,还请二位帮着喊开城门,我们这些护卫,自然跟着二位一起入城。” 韩成就是再傻,也知道马谡这是逼着他去骗开自家城池的大门,方便他们这些人杀进去。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回到允吾城后,城内原本就还有五千战兵,韩家子弟曲部仆从,也都在城内。 更不要说成公英已经返回金城郡,辅佐他大哥韩斌,在金城郡七县重新征募军队,说不定还能聚齐过万军队。 “说不定到时候,我韩家也能逆境翻盘,击杀这些楚军。那时候,我也能安全回到家中了。” 只是他飘忽眼神下的那点心思,又怎么能瞒过马谡。 马谡指着唐瞬说道:“这位唐将军,如今也算是我楚国,小有名声的勇将了。刀箭双绝,若是你们包藏祸心,降而复叛。那是决计不会有好下场的。” 顺着马谡的话语,唐瞬侧目看了韩成一眼,满是杀意。那眼神,更是满满的警告,仿佛在说,我就盯着你在,你给我老实点。 与此同时。 陇右天水郡,也就是原来的东汉朝廷规划的汉阳郡南部,和武都郡交界处,有一个西县。 这里,也能算是冀城的南面门户所在。 杨修和蒋干二人,跟着姜隐,秘密来到了这里。 陇右群雄之中,赵昂自己投入西凉联军效力。还把妻子儿子都留在冀城,其实也算是变相地给马腾韩遂送上了人质。 而他自己,也因此得到了被任用的机会,依旧以冀城参军的身份,被派到西县,治理民生,打听楚军动向。 他带着姚琼、孔信二人来到西县后,明面上是在忙着民生治理,为西凉联军招募新兵。 实际上,他先是暗中和姜隐见面,知道楚军这边派出了“重要人物”来和自己对接,心中大喜,便安排姜隐,把他们接入自家院中。 而他也在办理完“公务”后,借着拜访姜家长辈的名义,来到了姜家在西县的别院。 “子翼兄,你真的没有被周不疑所害,这真是太好了。” 赵昂进入姜家密室,一眼就看到了蒋干。 他当然高兴,当时蒋干来冀县,就是他们三人一起接待的蒋干,和蒋干商议好了陇右归顺士颂的初步意向。 结果,不得不说,周不疑是真的厉害,在那种情况下,翻转局面,逼得陇右诸郡,不得不站在曹魏这边,继续观望。 后面周不疑劝说马腾韩遂起兵,更是把他们陇右诸郡,架上了战车。 “那日,周不疑说他已将你击杀,杨阜便不信,说若是真的杀,岂有纵火焚烧尸体的道理。” “唉,可惜韦太守谨小慎微,觉得楚国使团在我冀城出事,楚国必不能相容,这才,唉,这才把局面弄成了这样。” 蒋干冷哼一声,说道:“周不疑的账,我楚国自会去和他算,但是陇右和我们楚国之间的账,今天也是要说清楚的。” “这次,我们可带来了不少护卫,谈完了我们就走,免得消息泄露后,又有人来突袭我们。” 赵昂连连摆手。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陇右诸郡,是真心想要归顺楚王的,还请子翼兄明鉴。” 说着,他又介绍起姚琼、孔信二人。 “姚琼、孔信,都是冀城人士,和我一样,原来都是韦太守麾下从事。韦太守被马超所害之后,我等感念韦太守之恩,商议投效楚王,给韦太守报仇。” “还请子翼兄,万勿起疑。” 只是他们三人一起行礼之后,却见从前自傲嚣张的蒋干,居然默默后退一步,站到了一个中年文士身后。 这人单眉细眼,貌白神清,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这人便是士颂的妻兄,弘农杨家嫡传,杨修杨德祖。 “难道三位就准备这样空口白牙,说投效我们楚国,我们就应该信任你们吗?” “上一次子翼遇险,不论如何,都是你们陇右之人,疏忽大意,或者说能力有限。这次即便是你们真心来投,我们又如何能放心呢?” 赵昂看了蒋干一眼,试图从蒋干这里得知眼前人的身份。 蒋干嘿嘿一笑,收起折扇,抬手介绍道:“这位大人,本来和你们陇右颇有渊源,韦太守若在,想来是认识他的。” 不等蒋干说完,杨修自己随意拱手道:“弘农杨修,杨德祖,见过诸位。” 赵昂眼神一亮,继而黯淡下来,心中叹息。 “是啊,若是韦大人尚在,以他和杨家的情分,现在这局面,那可不要好太多。” 倒是他身后的姚琼、孔信二人,立刻给杨修行礼,现在谁不知道杨修在楚国的地位啊。 “没有想到,竟然是杨大人亲自前来,既然如此,杨大人只管吩咐,我们要如何做,才能信任我等陇右各家。” “爽快!” 杨修也不扭捏,邀请三人入席就坐。 “其一,未来楚国占据陇右后,推行楚国新法,诸家需得好好配合,自家奴仆曲部,一应解散。可否?” 说白了,这就是让陇右群雄,不得拥有私人武装,士颂统治范围内,这一条执行下来,流了不知多少血,没有理由在陇右这边开口子。 赵昂首先表态:“我等无异议,我来之前,和义山他们商议过了,楚国诸条新法,我们全部支持。” “但我们期望,不,我们请求楚王,能帮我陇右百姓,驱除胡羌,免去我西北百姓,被外族侵扰的忧虑。从前各家训练曲部私兵,初衷便是抵御外族,此事,还请楚王明鉴。” 杨修说道:“放心吧,既然让尔等解散曲部,我楚国自有边军驻防,不会让西北百姓,被羌胡所扰。那时候,将会有我楚国镇军,统一防备外族。” “至于效果嘛?嘿嘿,君不见,武都郡内,再无氐族,田地牧场,皆归汉民。我大汉疆域内,敢欺辱汉民者,楚王岂会容他!” 说完,杨修给了蒋干一个眼色,后面的“小人行为”,还是由蒋干来提出比较好。 蒋干把折扇拿出,哗得一声打开。 “其二,蒋干这里就直说了,我也是先小人后君子。你们投效楚国,我们不知真假,需要你们将自家子侄,送一个到我们这边来。” “你们放心,这些子弟,我楚王会择优选用,进行培养。后面,说不定还能成为你们几家在我楚国的顶梁柱。” 蒋干说着,便将士颂勾选的名单念了出来。 并告诉他们,我们楚国不需要你们立刻把家中嫡传子弟送过来,但是旁系子弟,不那么重要的家中子弟,还是要送一些过来,表明态度的。 本以为这事会有些麻烦,但没有想到,对面赵昂一口答应。 他这次来西县,核心目的就是要重新赢得楚国的信任,交人质给楚国,完全没有问题。 “还请放心,这些子弟,我们尽快送来西县。” 姜隐也在此刻说道:“为表明决心,我姜家已经把姜囧长子送来此处,今日,便可随杨大人返回楚营。” 杨修点点头,说道:“若是如此,我们便可以说说后面的事情了。” “我们需要陇右群雄,配合我楚国大军,离间马腾韩遂。” 赵昂想了想,立刻明白,楚国这边一定是想要减少损失,让马腾和韩遂陷入内斗之后,再忽然发力,将马腾韩遂一网打尽。 他立刻拱手道:“敢不从命!” 接着,杨修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今陇右局势,本来是韩遂先退回来,韦太守当时是明确表态,陇右诸郡,投入韩遂麾下。” “但如今,马腾势大,韩遂所据的陇西,金城二郡,都在我楚国兵锋之下。” “你们陇右群雄,可做这么几件事。” “先回去散布谣言,就说马腾和我楚国有密谋。我楚国拿下散关,却不追击马腾,便是他暗中臣服我楚国。” “马腾和我楚国密谋,允许我楚国攻取武都,陇西,金城三郡时,他定按兵不动,而且还会按住韩遂以及陇右诸军,坐视我楚国拿下雍凉西面。” “而后,以陇右为缓冲,他马腾占据武威等河西四郡,建立雍国,不再参与中原争霸。” 后面的细节,则由蒋干继续吩咐。 “待流言传开之后,陇右群雄,分别依附马腾韩遂。支持的韩遂的人,则表示应该让马腾澄清流言,出兵武都,行围魏救赵之计,营救陇西,抵御我楚军。” “支持马腾的人,则以大局为重的理由,劝说马腾韩遂,按兵不动。集中力量于冀城,等曹魏那边有动作后,最好是我楚国大军返回关中之时,再随后掩杀。” 其实,不论马腾韩遂如何选择,士颂和贾诩,都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是真敢来救,那刚好在野外一场埋伏,再削弱西凉联军的力量。 若是按兵不动,士颂后续拿下陇西和金城之后,加大挑拨,马腾和丢了老巢的韩遂之间,必定翻脸。 一切,就等赵昂他们回去执行了。 第678章 叫门王子 西北的风,夹杂着黄沙,吹得人难受。 天刚亮不久,不少人都还在睡梦之中。 金城郡治所允吾城城头,老戍卒王老头,仰头喝了一口酒。 “也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在不在从关中活着回来的队伍里面。” 正感慨着,他忽然望见远处,一支无精打采的队伍,正缓缓靠近,只是那面残破的“韩”字大旗,倒是眼熟。 “吹号角,有败军撤回来了!” 军中有最新的报告,说是楚军已经切断了往陇西探查的道路,倒是有些走小路的商旅,传回消息,说是楚军奇袭了陇西,现在大军正包围狄道城。 王老头暗自猜测,退回来的这支部队,应该是陇西某处城镇的驻军,在吃了败仗后,没有能及时退入狄道城,于是干脆返回金城郡了。 晓霜散尽,清角吹寒。 听到号角声的成公英,放下了手中的早膳,却皱起了眉头。 “这号角声,是自家军队回来了?” 他这两天可睡得不踏实。 自从他回到金城郡后,便和韩遂留在家里的长子韩斌一起,忙着在金城郡内,训练新军。 是的,是训练,而不是招募。 这次韩遂带着自家军队,跟着马腾一起牧马关中时,特地留下了自己的长子韩斌。 也算是给他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让韩斌在金城郡招募后备新军,若是他在关中打开局面,或者陷入鏖战,这些训练过一段时间的新兵,也能及时补充。 可谁都没有想到,关中一战,西凉联军大败,韩遂只带着两万多嫡系部队回到了雍凉。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回到冀城后,又吞了陇西八部的败军,得到了陇右群雄的支持,实力上来说,反而是增强了不少。 只是那些人,毕竟只是新投靠的部队,还不能轻易信任。 所以从金城郡拉人马去冀城,稳固韩遂在西凉联军中的地位,十分关键。 成公英本来想着金城这边新招募的两万部队,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多少能有点样子,直到他巡视部队后,他发现这些人和老兵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和韩斌商议一番后,韩家大公子也支持他在训练一段日子,再南下和陇西郡的新兵汇合,然后在看局势发展。 但是前天,探哨却传来消息,南面的陇西郡,已经陷入战火。 民间更是有流言,说是楚军已经包围了狄道城。 派出去的探哨,在路上都会被截杀,这些消息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取我盔甲来。”即便是自家败兵,成公英也很谨慎。 “老爷,吃完早膳再去不急啊。”成公英的夫人,眼见自家夫君没吃什么,倒是有几分心疼。 成公英淡淡一笑:“没事,既然有自家军队回来,刚好去探听消息,也好早做决断。” “夫人先吃,我去去便回。” 说完,成公英披挂整齐,走出府邸,出门前,还特地回头,和自己夫人,挥手告别。 “是否出兵南下支援,冀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回来,陇西那边的军情,又模糊难辨。唉,期望曹魏那边,能守信南下,牵扯楚军,逼得士颂分兵吧。” 成公英允文允武,其实比其他西凉群雄看得明白,他也期望曹魏能出兵帮忙牵扯。 但他也知道,即便是曹魏出兵,士颂也不一定会离开雍凉,大不了,分一些兵力回去关中支援一二。 在他看来,士颂的楚军既然来了,想要令其退走,还是得靠雍凉军自己。 带着亲卫前往城门的半路上,他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实在不行,劝凉王降了士颂,做个富家翁,也未尝不可。” 允吾城南门。 “开门,快开城门!” 听到这嚣张的叫声时,王老头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爬到城墙上,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没有听错声音。 “真是二殿下啊,还有侯将军。您二位怎么回来了?” 这老戍卒也是上了年纪,见到韩遂二子在城外,没有急着开门,反而是絮叨起来,看起来,还想要要打听他儿子的情况。 “是王老头吧,老子打了败仗,带着一队败军逃了回来,难道不行吗?” “陇西危机,我回来搬救兵,有何不可!” 韩成没好气的吼叫起来,现在身边的楚军不过千余人,即便是有唐瞬在身边,他也觉得自己进入城内之后,或许还有机会逃命。 “快快开门,还要老子说多少遍,你老小子难道不遵我将令了吗?” 王老头一听,立刻说到:“可是成公英将军有令,若有军队到来,没有他的将令,不得开城门啊。” 侯选都被这老头子给气笑了,他和韩成的心态不同,他已经认清了现实了,反正自己的那点家当都已经被楚军消灭了。 现在他所求的,不过是帮助楚军诈开城门,让楚军轻松拿下金城郡,然后借着这个功劳,在楚军里面混下去。 投降楚军,需要缴纳投名状这规矩,他懂。 “你这老头,真是老糊涂了吧!” “成公将军下令,是怕有奸细混入城内,难道二殿下是奸细吗?带着别人的军队,进入自家的城池?” 明明侯选说的就是事实,但是这种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 就连城楼上的王老头,也觉得自己是老糊涂了,居然不给韩成开城门。 “哎呀呀,小老儿糊涂了,这就给二殿下开门。” 洮水岸边那一战,俘虏的西凉军数量其实不少,能用来伪装的军服和盔甲也都有。 但为了方便行事,也为了“败兵”更加的真实,唐瞬这里的部队,不过千余人。 身后不远处,则由马谡领着廖化王平,率领剩余的万余人马,吊在后面,只等前面唐瞬拿下城门,点起狼烟,他们便率军突进,迅速杀入城内,占领允吾城。 “咔咔咔。” 厚重的城门,一点点被打开了。 此刻城内,成公英带着护卫们,刚好可以看到城门在被开启。 “城门为何打开了,不是早就说过,没有我的将令,不得轻易开启城门的吗?” 成公英带着疑惑,立刻赶向城门口,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却正好迎面遇上了进入城内的韩成。 “韩成,你怎么在这里?” “成公将军,速速救我!” 韩成作为这支“西凉败军”的“头领”,自然是第一个进入城门。 而他进入城门后,立刻就看到了成公英。 早就心有算计的韩成,脑子一热,就喊了出来,并策马扬鞭,逃向成公英方向。 被他选出来的那些“心腹”,早就在路上和他密谋好了,只要他们回到金城郡内,一旦有机会,就立刻反水。 这些人的任务,就是在韩成向西凉军求援的时候,拦住楚军,为他断后。 其中一个悍勇之人,不顾自己安危,抽出佩刀,就甩向了唐瞬。 唐瞬见韩成,候选二人,方才都十分配合,哄着守军打开了城门。他的注意力,都在城内西凉军身上,准备甩掉头盔,露出用来区分的头戴。 此刻,韩成突然反水,其护卫也甩刀偷袭,猝不及防的唐瞬,眼见就要吃亏。 “啊!” 一个壮硕的身体,忽然挡在唐瞬面前,替他挨了这刀,然后惨叫落地。 唐瞬准备射向韩成的箭矢,也本能射向了偷袭自己的那个敌人,将其一箭封喉。 “快点狼烟,让后面的人赶上来!” “马元,罗老二,随我守住城门!” 自己这边的伪装,被韩成叫破,他也顾及不了许多,既然允吾城城门已开,他就没有放弃这次机会的道理。 他拿出自己的长刀,率先冲入城内,将想要关闭城门的西凉老卒王老头,一刀两断。 此刻,他才发现,刚刚为他挡刀之人,居然是侯选。现在正被他的护卫架着后退。 侯选心里,骂死韩成的心都有了。 他是真心想要投降楚国的,他是陇西小军阀不假,但先是关中大败,而后陇西又丢,他的那点家当早就没有了,他是真心希望能投入楚国麾下的。 历史上,马超和韩遂被曹魏平定后,他也是投降曹操,然后老老实实给曹魏打工的。 “老子的命,怎么这么苦,都已经服软了,怎么就遇到了这种傻子。”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们韩家还有翻盘的可能吗?” “你若是骨头硬,就不要投降啊,若是想要反水,你半路逃命不好,你偏偏现在叫开了城门,自己逃进去,让别人给你断后。” “城门已开,你以为你们韩家那点军队,能挡住楚军?” 好在他刚刚舍身为唐瞬挡刀的情形,周围不少楚军都看到了,不然只怕会将他一起斩了。 “杀!” 唐瞬麾下千人将罗老二的长枪,刺穿了第三个西凉军的身体,但却被对方死死拽住,抽不出来,让他只能舍了长枪,抽出短刀搏杀。 “担心!” 还好唐瞬提醒了一声,罗老二察觉到杀意后立刻转身,举刀护住自己,挡住了成公英的长枪。虽然成公英借着战马的力量,将他击飞,但好歹没有被直接击杀,后面养好伤,依旧还是军中一条好汉。 “找死!” 见自家心腹下属差点丧命,唐瞬大怒,举刀就砍向了成公英。 成公英是个心细的人,从韩成大喊救命开始,他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自家这位二殿下,被楚军劫持了。 而没有骨气的二殿下,居然是配合敌人,诈开了自家城门,只为了他自己能逃入城内。 成公英来不及去问陇西军情,也不想知道楚军怎么轻易来到金城郡治所,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去关闭城门。 然后才有据城而守的机会。 “铛!铛!铛!” 成公英和唐瞬二人,交手不到三个回合,成公英便脸色惨白。对面这年轻将领,刀法犀利,力道浑厚,自己定然不是对手。 根据他掌控的楚军情报来看,对面这人,很可能便是黄忠传人唐瞬。 但这种时候,他是西凉军的主心骨,他决不能后退,一咬牙,继续招呼手下抢夺城门。 “速速关闭城门,不能拖下去了!” 而他自己,继续纠缠唐瞬,只守不攻,就为了拖延时间。 城门外,他已经看到楚军的军旗向这边赶来。 冲在最前面的,除了廖化,王平,还有唐瞬麾下的千人将老孙头和弓手统领沙思。 “老狗,你倒是快点啊!”躺在地上的罗老二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冲着赶来的楚军发出喊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喊声,真就入了老孙头的耳朵。老孙头忽然对沙思说道:“沙蛮子,让你的人放箭!对着城门口放箭!” “城门口正在混战,会射到我们自己人的。”沙思虽然反驳着,但看老孙头眼神不对,动作上倒是没有耽误,真就拿起了弓箭。 “对,放箭!放箭!”就连王平也下达了军令。 唐瞬带去诈城门的人马不多,西凉军原本的城防部队,再加上成公英的亲卫部队。这里的楚军人数处于绝对劣势。 即便是拼杀起来,楚军能有一定优势,但人数更多的西凉军,可以分出人手,去缓慢地推动城门,将城门关上。 恢复了一点力气的罗老二,和侯选的护卫们一起,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门前,希望能增加一些重量,阻碍城门被关闭的速度。 但西凉军这边,发力推门的人更多,他们的阻拦,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嗖嗖!” 一阵箭雨射来,将混战中的双方,射倒一片。 但明显,西凉军这边中箭的人更多,更加精锐的楚军,有人得空后,立刻杀向想要关门的西凉军,城门关闭的速度,为之一顿。 但很快,随着周围的西凉军陆续赶来,城门再次开始关闭。 就连唐瞬都开始着急,对面的成公英,被自己砍中两刀,几乎成了血人,但依旧缠着自己不放。 “死!”心中焦急的唐瞬,蓄力劈砍,硬生生直接将成公英打落下马。而后也不理会成公英,任由他被赶来的护卫救走。 唐瞬自己,转身就杀向城门,顺势连砍,斩杀数人。 即将关闭的城门,也再次停下。 “咚!” 城外的楚军,也终于在此刻杀到,撞到了城门上。 仅剩一人的城门通道,再次缓缓变宽。 “杀!” 廖化一马当先,杀出城内。 他的身后,王平,老孙头,沙思等人依次杀入。 而后,则是更多的楚军将士,鱼贯而入。 金城郡治所允吾城,城破! 城内的凉王王府,也陷入了鸡飞狗跳之中。 “大哥!快集中军队,去拦住楚军啊。”韩成独自一人,逃到了自家王府门口,却被拦在王府之外,不许他进入。 他开始哭诉自己的难处,还一个劲地催促他大哥韩斌放他进入,让韩斌组织人手,去城门支援成公英。 只是他大哥韩斌的脸色,阴沉至极。 “我怎么就有你这种废物兄弟!你个没骨头的东西!” “这天下,哪里有叫自家城池开门,引外敌入侵的王子?” “就你这样的废物,也想要和我争夺嫡子之位,若是你这样的人,成为了凉州之主,那岂不是会成为引外敌来攻自家城池的叫门帝王。天下间,岂能有如此荒唐之事!” 韩斌越骂越气,从身边亲卫手上,夺过弓箭,一箭射死了自家嫡亲的二弟。 “大殿下。”周围的人,还是慢了一步,没有能拦住他。 被聚集起来的韩家子弟,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发声。只有一皮肤黝黑,外貌平平的少年,眉头一皱,默默退至众人身后。 “城门那边,杀声震天,等我们赶过去,早就分出了胜负。” “若是成公将军派人来喊支援,所有人不许退,都给我上城楼死战。” “若是来的是楚军,那我们,唉。” 韩斌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远处,哒哒的马蹄也刚好响起。 韩家众人和曲部,纷纷侧目看去。 第679章 金城事定 达达的马蹄,不是归人,更不是西凉军的求援信使。 来人,是杀入城内的楚军悍将王平。 王平轻蔑一笑,说道:“哼,凉王府!这世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称王的!” 也不怪王平这么看不起他们,自从楚军大部队杀进允吾城内后,西凉军没有了人数优势,又失了士气,瞬间就崩了。 除了成公英被护卫抢救后撤,带着一批人守在城内粮仓外,城内西凉军,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 韩家新征募的这两万西凉军,都还没有机会完成训练,形成战斗力,就完了。 “将军,我等愿降,只求保全我等性命。” 韩斌也是个爽快人,楚军在这个清晨,诈开了城门,城内的部队,根本没有抵抗的可能,这种情况下,依旧决死一战,不是他们韩家人的风格。 战不能战,守不能守,逃不能逃。 那他当然选择投降。 这种情况,倒是让王平有些意外了,他本想自己夺个头彩,没有想到杀到凉王府门口了,对面居然要和自己商议投降的事。 这事情他做不了主,他也不想哄骗别人,说只要投降就可以免死。 “把这里围起来,守住各个出口!” “你去城门处,看看谒者令大人是否到了,若是大人到了,把这里的情况问问大人。” 他口中的谒者令,便是士颂成为楚王后,给马谡的官职。 按汉朝朝廷规定,谒者令的职责是负责君王信息的传达,是士颂留在身边的贴身参军。 这会也是他自己主动请缨,作为随军谋士,跟着唐瞬的部队来定陇西郡。而陇西郡打的太过顺利,他也就大胆谋划,顺势来谋取金城郡了。 随着他一次次谋划成功,即便是军队的指挥权不在他这里,长林军将士,对于他的信任度,自然水涨船高。 更别说他荆北马家,士颂心腹的身份地位,更让王平觉得,马谡可以为这事做出决断。 果然。 马谡本人,跟着传信的人一起,回到了凉王府门口。 “监军大人。” 听到府邸外行礼的声音,韩斌知道,决定自己和身后韩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生死的关键人物来了。 “在下韩斌,乃凉王韩遂长子。不,乃是凉王韩遂独子。乞求归顺楚国以活命,还请大人接纳。” 马谡把手一抬,止住对方。 说道:“许你投降,不杀你韩家满门也行,不过我这边有几件需要你去做,还是先说清楚的好,免得到时候让你做事你不做,我要杀你你却说我楚国,不讲信用。” “其一,自然是你韩家满门,不得留在西凉,当举族南迁。并按我楚国新法,在我楚国境内生活。” “放心,会授予你们文散官官职,保证家族富贵。” 这个条件,韩斌自然答应。 “其二,由你韩家带头,城内所有世家大族,都给我写家书,每人至少百封,亲自动笔写,劝说韩遂和韩家军各部将领,归顺楚国。” 听到这话,韩斌犹豫了。 现在冀城的情况,成公英也给他说过。 若是真有这么多书信被送到冀城,冀城之内,韩家军当场就崩了。 而且十有八九,马腾会和自家翻脸,马腾韩遂这对兄弟,必然反目成仇,当场火拼。 说白了,他的这些信,会把他老爹韩遂卖了。 他要是做了这种事,他和被他射杀的二弟韩成,也就没有区别了。 “这位大人,我等若是写了这些书信,家父可还有活路?” “若是我们真的为了活命,而出卖自家血亲,楚国境内,哪里还有我韩家存身之地?” 马谡哈哈一笑,当场挤兑起来。 “在我面前卖弄聪明,耍心机,还真是小看了我荆州马家!” “你以为你不出卖韩遂,我就会觉得你们韩家人有信义,值得信任?哼,既然想要投降苟活,自然是要做些不愿意做的事。” “否则,我要你们何用!” 马谡吼完后,又轻蔑一笑。 “何况,你以为你不写,就不会有这些信件吗?允吾城内,愿意投降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信件自然有人愿意写。” “杀了你们后,我自然对外说你们投降了,找人仿写一些书信,还不是任由我编。” 韩斌不敢让马谡继续说下去了,连忙求饶,喊道:“同意,同意,我们写劝降的家书,我们写。” 见马谡满意点头,他又继续问道:“大人说是荆州马家,敢问大人,可是马氏五常之一?” 马谡端正衣冠,昂首道:“马谡马幼常。” 韩斌听到马谡的名字后,当即下拜,说道:“马大人不必多言了,只要能保全我家性命,我等任凭马大人吩咐。” 很快,马谡带着人进入了韩遂的“凉王府”。 韩家女眷,子弟,全部被人按着,去写劝说韩遂还有韩家军各层文武投降的书信了。 而王平则护卫着马谡,押着韩斌,去见成公英。 粮仓这边,倒不是唐瞬不愿意强攻。 被砍两刀的成公英已经是半个血人了,他也在和唐瞬谈投降的条件。 “我知唐将军乃楚王麾下,荆南嫡系。这点小事,唐将军为何不应。” “唐将军为将多年,当知成公英所言,句句出自肺腑,只求为兄弟们求条活路。” 唐瞬摇摇头,说道:“我楚国的规矩就是这样,投降之军,为缴纳投名状,下一场战斗,当作为先登之军,为全军开路。此规矩,唐某不能废。” 其实成公英的条件,也不苛刻。 他现在拿城内粮草为筹码,只要唐瞬愿意接纳他们投降,他就不放火烧粮。 而他投降之后,可以跟着楚军去作战,可以接受整编,但不能逼着他们的人,去当喂刀的炮灰部队。 成公英所求,不过是希望自己麾下的儿郎,不要因为投降,而被自己害死。 但是这事,唐瞬还真不敢,也没有权力去答应他。 也就在双方胶着时,王平带着韩斌来了。 “成公将军,我韩斌,允吾城太守,已经归顺楚国,我命你放下武器,和我一起归顺,不得再继续抵抗了。” 成公英苦笑一声,知道大势已去,但他还是不甘心地说了自己的条件和期望。 韩斌无奈,只能面露尴尬地看着马谡。 马谡嘿嘿一笑,说道:“行,我做主答应了。” 原本没有报期望的成公英立刻让左右扶着自己站起来,对着马谡问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荆州马谡。” “好,原来是马家五常,果然有魄力,我信你。” 但马谡却说:“别慌着谢我,我也是有条件的,西凉军打散整编,进入我军后勤部队这样的安排,我可以给你做主。” “但你成公英在金城郡,向来有些名声,后面就由你出面,为我楚国安定金城郡。同时由你出面,组织金城各地百姓,准备家书,劝说韩遂军中子弟,向我楚国投降。” “不论怎么说,投降加入我楚国,你这边,都得缴上一份投名状吧。” 成公英听完,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西凉军,最终还是闭上眼睛,点头同意。 有了他和韩斌的全力配合,整个金城郡,安定得特别快。 除了金城郡西南角,那个夜郎自大,占据枹罕一县,就自称河首平汉王的宋建外,基本都选择了归顺士颂。 至此,雍凉北面的武威郡,张掖郡,也都在楚国的兵锋之内了。 “这个马谡,胆子真不小。” 接到陇西,金城二郡已经平定的消息,士颂正在考教一少年的学识。 武都郡平定后,他派出唐瞬,沙摩柯,丁奉三路军队,进入陇西,并确定以唐瞬为主将,马谡为监军的统军组合。 而他自己则统领剩余的部队,压到了天水郡边缘,做出一副正在休整部队,随时准备攻入陇右诸郡的样子。 按照他和贾诩的谋划,都觉得拿下本就混乱的陇西郡,应该不成问题。 却没有想到,马谡大胆的奔袭建议,被唐瞬采纳,而且还真就顺利完成,拿下了金城郡。 “马幼常和他两个哥哥风格都不一样,马玄当年擅长大局谋划,马良用兵,中正平和,只有他马谡,喜欢弄险奇谋。” 听士颂在那里感慨,贾诩心说,这不正是学的你吗? 尤其是他见士颂脸色,颇有赞许之意,便故意高声提问面前的小男孩。 “小姜维,若是你来领兵,会这么大胆突袭吗?听说诈城之时,若是埋伏的部队稍稍慢点,唐瞬都差点折进去了。” 不到十岁的姜维对着士颂和贾诩恭敬行礼。 “回禀老师,大王。此策虽险,但确实有几分把握,诈城之时,当需防备韩成这种降而复叛,或本来就是诈降之人。” “若是我领军,诈城之时,不会带上韩成,候选二人,而是带上他们的属下,自己伪装上前诈城。” 士颂听了,哈哈大笑:“小小年纪,也敢诈城?” “听闻楚王当年,为交州百姓,挺身而出,也是十岁左右年纪,便刺杀鱼肉乡里的刺史朱符。都说有志不在年高,小子也是敬佩楚王仁德威名,愿效楚王为民之志。” “小家伙,倒是会哄人。” 士颂笑得很开心,也不知道让姜维跟着贾诩学习,最后会弄出一个什么样的将军还给自己。 本来他是想要把姜维带在自己身边的,结果这人啊,小小年纪就剑眉星目,聪慧伶俐,还和贾诩一样,都是西凉出身。 从来不求士颂的贾诩,这次破天荒的找士颂请求,希望让他来带姜维这个学生。 看来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好苗子,有潜力的金子,是真的会闪光的。 贾诩都这样了,士颂只能“割爱”,但是姜维在颂卫营内的学习陪侍的任职,依旧没有撤掉,这姜维也是要在士颂身边,接受武艺训练的。 他可不想姜维最后弄成一个文官,多好一个文武双全的苗子啊,他可不想浪费了。 贾诩也顺着姜维的话,给了士颂一个提醒。 “其实小姜维说的不错,马谡和唐瞬这次诈城之所以能成,一方面是这条奇谋确实巧妙,韩成其人,的确没有什么本事。” “二来,便是唐瞬以及麾下将士,战力强悍,若是换了其他部队,说不定诈城不得,反而陷入其中。” 说到这里,贾诩一脸严肃,认真劝说道:“我知主公看中马家兄弟,马良马谡二人,人品谋略,也属上佳。” “但马谡之才,言过其实。决不可委以重任。或可为随军谋士,或可为监军。但,绝不能独自领军。” 士颂心里一惊,其实他是真准备再给马谡一次机会,让他去独自领军试试的。觉得马谡现在的经验,已经比历史上的经验要好很多了。 但贾诩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特地给了自己这个警告。 “士颂记下了。” 既然贾诩都这么认真的说,士颂当然警醒。不让马谡独自领军,这不是自己最早的想法吗?其实又何止是马谡,自己在凉州这么顺利,又开始有点小飘了。 而后,士颂又问:“马谡说,有意让韩斌,成公英二人,率领其旧部,平定枹罕的宋建,免去他们韩家军归顺将士的先登之责。” “他建议凉州之敌,非曹魏之臣,也非故旧叛臣,又处西北边陲,民风剽悍。与其逼迫太急,不如让他们以另外的方式表达归顺诚意。” “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自己就是凉州人,多少还是有些乡情在的。而且马谡的提议也在理,他自然同意。 不过,他还是提出建议:“可留下王平为主将,安定金城郡,让王平带着成公英去灭那宋建即可。” “至于韩遂家眷,一并跟着大军返回武都,和我大军汇合。” “后面破陇右,离间马腾韩遂,他们还有大用。另外,可让人把韩遂家中女眷和年轻子弟,先送回荆州安置。” 这是贾诩的习惯,万事留个后手,要是韩遂真不顾他的这些家人,这些人也不至于留在凉州,成为可悲之人。 “就依先生。” “对了,陇右那边最新出现的流言,进展如何了?” 贾诩看了眼小姜维,还是示意他来回答。 “现在冀城之中,杨阜和赵昂二人,说是已经断交。” “传言是杨阜病愈之后,带着一批人,依旧投入韩遂麾下。明面上没有官职,只是韩遂私人幕僚,但实际上都知道,他已经成为韩遂心腹。” “另外赵昂那边,则被马腾提拔成为了凉州别驾,顶替了原来杨阜的官职,以赵昂为核心,也聚拢了一批陇右豪杰,为他们马家效力。” “更听说,赵昂的妻子王异,和马超妻子杨氏,义结金兰,情同姐妹。靠着这个关系,马超对赵昂也十分信任,马家军中,各项军粮补给之任,都交由赵昂负责。” 士颂嘴角一笑:“动作倒是快,演得倒也像模像样。” “马腾韩遂争取陇右人心,定然产生裂痕,等陇西,金城二郡陷落的消息传过去后,就让他们行离间之计吧。” 姜维还未退下,伊籍便走了进来,现在蒋干跟着杨修去了陇右未归,传递情报的事情,又交给了伊籍。 “大王,淮南那边,最新消息。” 士颂拿着情报走到贾诩身边打开,看完之后,不禁失笑。 “这流言蜚语,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功效。” 第680章 单刀赴会 淮南,濡须口,吴军水军大寨。 一位英姿飒爽的儒将,扶着岸边的栏杆,看着滔滔江水,默默出神。 “大都督。”一短髯方脸,神情刚毅的武将,走到周瑜身后。 “三万新军,两万各家的曲部,都已安营妥当。另外三万辅兵及民夫,也已休息。” 周瑜点头后面露微笑,问道:“子明,吴王劝你读书,你可有上心。” 吕蒙面露尴尬,苦着脸道:“大都督,你是知道我的,让我两军阵前搏杀,我是没有问题的,但你要我读书背书,那可难为我了。” 周瑜收起笑脸,转身对他说道:“军中诸将,或有急智,或为爪牙。然操控大局,独当一面之人,我和主公看法一致。子明你资质不错,当通读历史,熟悉兵法,成为我东吴之良将。” “军中事务繁忙,我就一好勇斗狠之人,大都督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便是。” “子明,不可看轻自己。” “曹操死后,天下动乱,那士颂收复荆州,又取关中,而刘备。” 说到这里,周瑜语句一顿。 “趁机窃取中原。而我东吴出兵出粮,耗费巨大,最后却未得寸土,被天下所耻笑。” “身为东吴之臣,我亦深感耻辱。” “然欲洗刷耻辱,可不能只靠我一人,若是我不在了,你们之中,得有人挑起我东吴的大梁才是。咳咳。” 吕蒙连忙道:“大都督莫要激动,吕蒙读书便是。” “水边风冷,大都督旧疾未愈,不如入营中休息。” 周瑜摆摆手。 “我不顾病体,也要率军前来濡须口,你可知是何缘故?” 吕蒙拱手道:“那季汉关羽,欺人太甚,在建业散布谣言,说主公身份有疑,更恶意重伤国太她老人家。我东吴岂能容他放肆。” 周瑜摇头道:“非也。不论是我们这边的流言,还是淮南那边说关羽的流言,只怕都是士颂那个腹黑阴险的家伙弄的,即便不是他的计谋,他也会在暗中推波助澜。” “但不论是曹魏之计,还是士楚谋划。如今东吴,就必须顺着这个谣言来做事。” “吴国太和主公,不过是演一出戏罢了,让我东吴有出兵的口实而已。” “士颂把黄忠留在荆州,摆明了就是防着我等。如今天下群雄之中,士颂实力最强,刘备牌子最正,我东吴若想要拓土自强,就必须要拿下淮南。” “讨伐关羽,而不反刘备,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这,便是大势所趋。” 吕蒙听完,连忙拱手表示自己受教了。 周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罢了,这段日子,你便跟在我身边,多看多学。” “给关羽的信,送过去了吧。” “送过去了。” “大都督,那关羽真会来赴宴吗?他就不怕我们摆得是鸿门宴,不怕我们让他有来无回?” 周瑜抬头看了眼江北,肯定道:“他一定会来。” “君侯,不可啊,君侯。”孙乾跟在关羽身后,满脸愁容。 “那周瑜以智谋闻名,如今淮南江东,流言纷纷不说,他周瑜还率军进驻濡须口。这时候邀请君侯前往宴会,定然包藏祸心,还请君侯三思啊。” 关羽接到周瑜的书信后,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倒是信中,周瑜一句。“以汉寿亭侯如今之威势,当不会惧周某弄一出鸿门宴的。” 简简单单地一句讥讽,关羽真就上头了。 一旁的关平也跟着劝说道:“会无好会,宴无好宴,那周瑜在这个当口邀请父亲前往,定然不怀好意,父亲何必受他相激。” 关羽捋了捋自己的美髯,傲气道:“周郎小儿,赤壁一把火后,自许天下英才,但在关某眼中,不值一提。我若不去,定然被东吴鼠辈耻笑,我堂堂丈夫,岂能被这些小人耻笑。” “明日,我只需一叶小舟,单刀赴会。” “量那周瑜小儿,也不敢造次。” 关平心急,连忙劝谏。“父亲提领十万大军,坐镇淮南,尊贵如此,何必以身犯险。万万不可辜负了陛下的重托啊!” 关羽却是不听。“哈哈哈,我在万军丛中,依旧能入无人之境,斩颜良于马下。区区江东鼠辈,能奈我何?” 还是孙乾知道关羽的个性,只能顺着毛捋,他上前劝说道。 “江东鼠辈,在君侯面前,自然不值一提。” “但将军受陛下厚恩,那江东鼠辈若用下作手段,算计将军,令将军有所损伤。一旦士楚那边趁机来攻,我等没有君侯这样的主心骨,又当如何迎敌呢?” 也就这种彩虹屁,能被关羽听进去了。 他沉吟片刻,说道:“那黄忠老儿,有楚国第一个猛将之称,过往战绩,也勉强能看,尔等确实不可大意。” “这样吧,明日我和周仓同去会会那周瑜小儿。” “平儿,你可以挑选十艘快船,准备五百精锐水军,待我在东吴军营内待上一刻钟后,便来接应。” 大江东去,浪花千叠。 正引着这数十人,驾一叶小舟。 此一去,虽不是九重龙凤阙,那也是千丈虎狼穴。 单刀一把立身后,《春秋》一本腹中藏。 义不负心泰山重,忠不顾死何言轻。 这场单刀会,关羽真好似走亲访友一般。 “这关羽,果然狂妄至极!” 东吴水寨这边,黄盖也是个暴脾气,见关羽不过小舟一叶,左右不过八九个壮汉护卫,心中十分气愤。 这显然是对方没有把东吴放在眼里。 “稍安勿躁,大都督不是已经让吕蒙埋伏刀斧手了吗?且看这关羽讲不讲道理,在做计较。”能出言训斥黄盖的,也就只有程普了。 程普黄盖两人,如今也都是东吴元老中的元老了。 历史上,程普便是赤壁之战后七年死的,这么算起来,他还有差不多五年好活。 “君侯风采依旧,周某这里有礼了。多谢君侯赏脸。”周瑜的脸上,笑容很是灿烂。 关羽也微微拱手,算作还礼。 “周督都相邀,关某岂有不来之理。” 关羽笑着应付一声,便带着周仓走下小舟,昂首阔步,走进东吴军营,就连靴子上沾着岸边枯草,都没有在意。 周瑜带着程普,黄盖等东吴宿将作陪。 酒过三巡。 周瑜笑着说道:“最近听说,淮南这边有人说,我东吴恶意散布流言,污蔑君侯。” “还请君侯明查,此事和我东吴,绝无半点关系。” “在我江东地界,如今也多有流言,中伤我家吴王,这些流言,粗俗不堪。一看便是下作小人所为。想来,是和淮南的流言一齐出现的。” 关羽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关某一生,堂堂正正,绝不会做这等小事。” “至于是谁暗中诽谤关某,关某自会查明。” 关羽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们江东的流言不是我散布的,但我这边流言,是不是你们散布的,我可拿不准。 “除了这些下作流言外,听闻有曹魏使者,到过东吴,被吴王赶走了?” 关羽眼睛眯起,那就是无边杀意,让周瑜否认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我家主公,受封大汉吴王以来,自然是为陛下守疆土,牧百姓。那曹魏使者,前来挑拨离间,我家自然将其赶走。” 周瑜也只是顺着关羽的问话,把事情美化一二,再做讲述。 即便是东吴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孙权已经暗中接受了曹丕的册封。在这个时空中,再次当上了“大魏吴王”。 “哼。” 关羽轻哼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也是朝廷从前没有规定,这事情也怪不得吴王。” “今日我便在这里明言相告,那曹魏篡逆之贼,若是再派使者南下,吴王当将其首级,送往朝廷。” 这种傲慢的话,也就是关羽敢说了。 别人孙权名义上是你季汉的吴王,但谁都知道,别人是独立的军阀势力。 怎么到了你关羽眼里,就好像真成了刘备的臣子了。 站在周瑜身后的吕蒙听了这话,脸色铁青,胸中一团怒火没有压住。“我东吴如何对待使者,关你淮南何事。” “闭嘴,军国之事,容不得你胡言乱语。曹魏乃是敌国,派来使者,当然可杀。” 听了这话,关羽很满意,站起身来,说道。 “还是周大督都有见识,知晓国家大义。” 而后,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吕蒙。“但是东吴军中将士,还是需要多多教导,免得以后做出无君无父之事,贻笑千年。” 吕蒙正准备发怒,却被周瑜拉住。 “多谢君侯提醒,日后我定然严加管理。” “当日赤壁之战,也奈我东吴出兵出力,方才大败曹操。按理来说,淮南之地,理应归属我东吴。” “今日请君侯来,是想说说庐江和广陵二郡之事,我主既为大汉吴王,长江以北的庐江和九江郡,本就属于扬州,理所应当,在我东吴治下。” “如今君侯驻军合肥,提领掌控寿春,九江郡,我东吴自然不敢多提。” “不知那沿江的庐江郡和广陵郡,君侯可否交于我东吴治理,也算是我东吴在赤壁之战,为国除贼的奖励。”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逼关羽让地盘出来。 “大都督今日喝醉了,尽说些糊涂话。这天下州郡城池,尽是大汉城池,自然是归陛下所有。” “所谓吴王,便是长江南面之地。并非扬州之地,诸位还需谨记。” “至于赤壁之功,我兄长不是已经封他孙权为王了吗?难道这还不够?吴王可不要贪得无厌啊。” 吕蒙本来被压下去的火气,再次被点燃,就连程普黄盖这些老将,也都有些火气上头。 只是周瑜手上的酒杯,依旧紧紧被握着,似乎并没有摔出去的打算。 既然不能动手,吕蒙只能反唇相攻。 “淮南之地,季汉是如何取得的,你我心知肚明。” “如今还这番惺惺作态,季汉朝廷,果然都是假仁假义之徒,令人不齿。” 当着关羽的面挤兑刘备是伪君子,吕蒙这下,真的惹到关羽了。 “大胆!” 关羽一怒,上前就是一脚,正中吕蒙面门。 刚好,把靴子上的那根枯草,留在了吕蒙脸上。 吕蒙也自诩东吴悍将,但关羽忽然暴起,他哪里能应对及时。 结结实实,挨了关羽一脚,整张脸上,都留下了关羽的脚印。 “汝乃何人?”趾高气昂的关羽,抬起下巴,用蔑视一切的眼神,盯着倒在地上的吕蒙。 “吴下吕蒙!”吕蒙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但他不想失了自己的气势,咬牙回话。 “无命鼠辈,也敢在我面前饶舌。” 关羽正准备抬脚踩在吕蒙头上,却被周瑜拦住。 军营内,埋伏起来的刀斧手已经不用摔杯子了,程普黄盖二人,也都站起身来,拔出佩剑。 “君侯,此地可是我东吴军营,君侯是否托大了。” 听到周瑜居然也敢威胁自己,关羽哈哈大笑,一手抓住周瑜,一手从周仓这里接过青龙偃月刀。 “看来不仅仅是大都督喝醉了,关某也有些不胜酒力,忽然就开始耍酒疯了,还请大都督莫要怪罪。” 说着,刀锋抵住了周瑜的脖子。 程普黄盖见状,只能为关羽让开道路。 直到关羽和周仓登上小舟,直到关平带着接应的船只出现,周瑜手上的杯子,死活没有摔出去。 “有劳周大都督相送了,哈哈哈哈!” 关羽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东吴众人在风中凌乱。这便是传到士颂手上的情报。 但是后面的故事,士颂却不知道。 当日周瑜目送关羽离开后,忽然也哈哈大笑起来,带着一群不理解他的东吴将领,走进了军营之中。 “诸位心中,一定觉得憋屈。觉得我太过纵容那关羽匹夫了,是也不是。” 此刻,也只有黄盖应了一句“大都督自有算计。” 周瑜笑道:“关羽匹夫,目中无人,高傲自大,今日单刀赴会,羞辱我等,必定志得意满,越发看轻我等。” “黄老将军,你率军一千,前往追击关羽,只说为报私仇,许败不许胜。” “关羽此刻正是得意之时,以为你恼羞成怒,必定轻视于你,你可将他引到含山。” 接着周瑜转身对程普吩咐道:“程老将军,可率三千人马,现在赶去含山,做好埋伏,一旦关羽前来,便将其困住,若能生擒,那是最好。” “吕蒙,没有被关羽那一脚踢傻吧。” 周瑜看吕蒙跃跃欲试的表情,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 “你率领解烦卫精锐三百,换上季汉军服,即刻过江。直袭阜陵城外的烽火台,那里乃是季汉南北联络的缺口所在。只要隔断哪里,关羽在淮南这边的求援消息,就传不到徐州。” “我亲率大军,沿着濡须水进军,先攻巢湖,再沿南肥水而上,兵围合肥。” 这次,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没有了关羽的合肥,支持不了多久。” “后面,即便是刘备诸葛亮找我们麻烦,我们拿着关羽和他们谈判,他们也只能默认我们占据淮南。” “那时,我东吴,便不再受制于东南一隅之地了。” 周瑜的眼里,再次闪耀起火光,那是军营外,刚刚点燃的篝火。 只是在火光的照耀下,他脸上的血色,越发的淡了。 第681章 离间陇右 “周瑜这是想要动手了啊。”贾诩看完情报,微微一笑。 他为士颂策划了那么多的流言蜚语,不就是为了挑起季汉和东吴之间的矛盾和战事吗? 看完关羽单刀赴会的信息,他确认,周瑜一定是在下套。 士颂也笑道:“季汉和东吴缠斗起来,确实是好事,只是眼前这陇右。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贾诩笑道:“陇右局势变动,只在旦夕之间。等马谡那边带着金城的劝降书信回来,才是我们出力的时机。” 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士颂多一点点耐心,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也罢,唐瞬,丁奉他们的队伍返回,还有吴班那边新集结起来的援军,过来武都郡集合,都还需要时间,且等一等他们吧。” 当时士颂在武关集中部队时,本来还有一部分军队没有能及时赶到,为了避免西凉联军在关中捣乱,他才提前率军进入关中,赶走西凉联军。 现在,那些当时没有赶到集合处的数万人马,也已经进入关中。 其中,一万战兵补充,加上三万辅兵,由断臂将军吴班统领,已经过了散关。 战兵将会补充各部损失,辅兵则是用来维护雍凉地方。 士颂的目光,沿着西北高原起伏的走势,看向了陇右。 如今的陇右诸郡,早就已经乱了。 自从韦康被杀之后,陇右群雄,忽然之间就没有了主心骨。 从前所谓的“陇右三杰”,已然决裂。 以杨阜为首的一批人,要么“辞官”归家,要么以各种名义,“投入”韩遂麾下。 以赵昂、尹奉为首的一批人,则是投入了马腾麾下,得到了不少“肥缺”。 杨阜这边,指责赵昂等人,没有良心。 赵昂则说杨阜这边,不顾大局。 看似明面上是原来的了陇右群雄内部分裂,互相攻讦。 但实际上,不正是马腾和韩遂之间的明争暗斗吗? 韩遂留在冀城的部队,还有两万人,配合陇右各郡,明里暗里的投效,差不多能凑到三万。 而马腾则带回来了五万人,加上少量陇右群豪的私兵和曲部,实力上是明显压过韩遂一头的。 尤其是现在传闻,士颂的楚军,在屠灭了武都郡氐族之后,已经出兵陇西。如今的冀城之中,最大的争论,便是西凉联军,是否要出兵陇西,前往支援。 “哼,那马腾杀韦太守时,就说西凉联军,当如一家。可现在士颂攻略陇西,他马腾却按兵不动,显然是想要借刀杀人。” 梁宽是安定郡人士,当地名门,此刻也跟着杨阜一道,站在韩遂这边。 杨阜默默听完他的抱怨,看了自己身旁的韩遂一眼。 可惜韩遂虽然也有不忿,却并未应声。 明明是马超杀得韦康,但是这笔,杨阜他们这些人,还是会算在马腾头上。 韩遂的议事大厅中,大多文武,都来自陇西和金城二郡,此刻众人脸色,自然不好。 也只有阎行,勉强保持客观。 “其实马腾那边的借口,也有几分道理。” “楚军强悍,我们深有体会。” “若是贸然出兵,若是在路上被楚军埋伏,只怕是连这冀城都守不住。” 但陇西八部将中,最后一个投靠韩遂的成宜,立刻大声反问。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士颂去拿下陇西?若是士颂的军队拿下陇西后,继续向西北而去,进攻金城,不知道阎将军,想不想回去救援一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陇西八将,原本就是陇西郡的小军阀,他的身家性命,他的家眷财产,都在陇西,此刻怎能不急。 韩遂心里也急,自己的儿子韩成,刚刚带着候选,马玩前去陇西不久。 现在他最大的心愿,就是韩成能果断一些,直接放弃陇西郡,带着部队退回金城郡,为自己保存实力。 实在不行,他韩遂带着自己的嫡系部队,还有陇右这边投效自己的军队,直接放弃陇右,退到金城郡去。 到了那边,他甚至可以去和西羌国联系求援,让自己有更多退路。 只是这些打算,他可不能这样说出来。 “杨先生乃是我凉州大才,除了贾文和外,都说先生便是我凉州第一谋士,先生以为,我们真可以出兵救援陇西郡吗?” “若先生以为可行,即便是我那义兄不愿意,我也带着自家军队,前去支援。” 韩遂说着,拍打起自己的胸口,显得底气十足,一副对杨阜信任有加的样子。 只是他这样的惺惺作态,杨阜早就看透,不过是没有去拆穿而已。 他略作思索。 说道:“救援陇西,确实不智。” “但对于我西凉军来说,士颂分兵,其实真是一次机会。” “若是马腾有气魄,敢将冀城之中的十万联军,再次拉出去,也不用去救援陇西郡,而是可以直接突入武都郡内。” “士颂王旗,如今还在武都,如今他分兵攻略陇西郡,身边部队必然减少,我西凉军又多是骑兵,突袭之下,或有奇功,可扭转整个战局。” “若是能杀了士颂,则天下大势之变化,亦未可知也。” 说是这样说。 但杨阜早就暗中给赵昂等人商议过,若是马腾那边真敢采用这种策略,那整个西凉联军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陇右群雄的部队,会在两军阵前,临阵倒戈,配合楚军内外夹击。 韩遂听了这个建议,眼神中先是冒出精光,而后逐渐暗淡。 前倾的身子,也微微缩了回去。 最后摇头说道:“我那兄长的个性,必然不肯,若是在过些年,换成他家马超上位掌权,或许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放手一搏。” 他这话,杨阜是认可的,马家军占据冀城也有一段时间了,马腾父子也好,马家军其他武将统领也好,都是些什么个性,陇右群雄也都熟悉了。 杨阜笑着点点头,而后又建议道。 “若是为了求稳,最为保守的做法,当然还是集中雍凉各部军队,死守冀城。和楚军相峙,等曹魏那边出兵袭扰关中,楚军被迫撤退时,衔尾追击,自然可以大获全胜。” “只是。” 杨阜忽然面露难色,看了看周围诸将领。 说道:“唉,只是曹魏是否会出兵袭扰,出兵还需要多久,袭扰成果如何,我们都无从知晓。即便是曹魏那边有着唇亡齿寒之心,出兵关中了,陇西,金城二郡,夺回之时,损失必然不小。” 他这是在隐晦地提醒韩遂和他麾下将领,现在你们的老巢,可是在被士颂攻略,后面即便是士颂被击退,损失惨重的,也是你们。 自韩遂以下,也都明白这个道理。 阎行问道:“义山先生,可有破局之法?” 杨阜沉吟片刻,说道:“如今之际,唯有一途可挽救一二。那便是凉王麾下军队,加上我陇右豪杰,合军一处,放弃陇西郡,直接前往金城郡死守。” “如此一来,可避开楚军军队,还能集中我军兵力,守住金城郡。” 阎行又问:“如此一来,我西凉联军,岂不是分散了实力,可以被他士颂逐个击破。” 杨阜也不否认,而是说出一番诛心之论。 “死道友不死贫道!” “若是我们率军前往金城驻守,那么金城郡和天水郡的雍凉守军几乎相当。若是诸位是统领楚国大军的士颂,诸位如何选择?” 阎行眼睛一瞪,当即明白了杨阜的意思。韩遂若是带着军队前往金城郡,集中陇西各郡的军队,死守允吾城,也能聚集七八万人马死守。 那时候,冀城这边,即便是马腾从武威郡调来增援,冀城这边也不过七八万人马,毕竟马腾不可能丢下武威郡不管吧。 那时候,自己若是士颂,面对军力分散的西凉军,正好逐个击破。 若是攻克冀城,那么天水,南安,安定等陇右诸郡,都能一一平定。 不仅如此,陇右诸郡,富饶程度,远在金城郡之上。 更别说,陇右诸郡还能和关中连成一片。 不论怎么看,若是马腾和韩遂分兵,士颂都会攻马腾而舍韩遂。 “这杨阜是有多恨马腾马超父子啊。”阎行心中暗暗警醒。 “就连陇右家业也愿意舍去,就为了陷马家父子于险地。还好凉王没有动那韦康。” 可能其他人没有阎行想的这么多,大多数韩遂部下,都觉得这才是对他们自己最好的的选择。 至于士颂击败了马腾,占据了陇右后,是否会出现曹魏还不出兵牵制士颂的情况,已经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了。 成宜大喊道:“凉王,杨先生之谋划,才是对我等最好的谋划。兄弟们跟着凉王,就是想要求一场富贵,可不能到头来,自己家里都没了吧。” “我本陇西人,家业也都在陇西,若是凉王愿意率军退回金城郡,我这就给家中送信,让家中子弟,带上家资,退去金城,和凉王共同进退。” 连新投靠的成宜都这么说了,原本金城郡出身的韩遂部下们,自然更加激动,纷纷请求韩遂采纳此谋划。 “诸位,诸位,容我思量一二,可好?” 韩遂最终被逼到绝境,推脱几句,只说自己要好好思量一二。 从前他和马腾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复杂。 历史上,他们背靠背结盟,更是结为异姓兄弟,各自在雍凉割据地盘,闯出了一片天地。 但后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先是依附于二人的部族产生冲突,后来是自家部下发生冲突,马腾率先翻脸,找了个借口就进攻韩遂,结果被韩遂反击成功,还杀了马腾妻儿。 两人也算是恩断义绝。 只是后来,曹操势大,由司隶校尉钟繇出面,当中间人,给两人调节,两人才再次恢复“盟友”关系,并再续兄弟之情。 这个时空中,随着曹操身死,钟繇已经退回河北,马腾韩遂之间的关系,其实早就变得微妙起来。 只是士颂比曹操还是强势,对于雍凉的威胁,比曹操还要大。让他们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兄弟”情谊。 但看马超和阎行之间的态度就知道,两家诸侯麾下的部队,其实依旧由隔阂,依旧互相提防着对方。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韩遂这人,还是很重情义的,他总觉得自己和马腾之间,不应该反目成仇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他的内心深处,是真心希望能和马腾恢复到从前那种互相信任的关系的。 只是很多时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大王,绝不能让韩遂率军离开!” 马腾这边也一样,聚集了不少人商议着目前的局势。 赵昂因为得到了马超的信任,所以如今也算是马家军中首屈一指的谋主。 “那杨阜对韦康之死,怀恨在心。” “如今士颂进攻陇西,他一定会怂恿韩遂率军返回金城,去守住他们的老巢。但我西凉联军,一旦分兵,必然被士颂各个击破。” 马超冷哼道:“小小杨阜,若是如此不识抬举,也没有必要留下了。” “莫要冲动!”马腾知道自家儿子的脾气大,那个杨阜也是有个智谋之名的士人,如今他需要争取陇右人心,自然不可胡乱杀人。 “无用之宵小,我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父王,赵别驾说的在理,绝不能让韩遂率军离开了。他们本来就不值得信任,若不是需要对抗士颂,我觉得还不如现杀了韩遂阎行。” 马腾再次吼道:“你小子,不可造次!” 这些年来,随着马超神威将军的名头越来越大,他的脾气也迎风见长。羌族部落,军中少壮派系,早就围在了马超身边。 马腾这个雍王,真能直接约束的部队,不过是庞德这批老部下而已。 缓了缓气氛后,马腾才说道:“韩遂不是还没有提出这要求吗?说不定,他不会采纳那条建议。” 赵昂装作很是着急的样子,劝说道:“大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若是韩遂不告而别,我们马家军,还有冀城,以及陇右诸郡,都将陷入险地。我们不可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韩遂人品之上。” 这时候,就连庞德都觉得赵昂说得对,他说道:“大王,不如派人暗中盯着韩遂各部人马,一旦有异,我们也能先发制人。” “对,就应该这样。”年轻的马铁都出声附和。 马超咧嘴笑着,露出满口牙齿,仿佛野兽盯上了猎物。 “若是韩遂想跑,想要让我们马家顶在前头,为他韩遂挡刀子。我以为,还不如灭了韩遂军诸将,控制他们的队伍,而后舍弃陇右,退军武威。” “那时候,都不用士颂去灭金城郡了,我自己提领一军,前往允吾,那韩斌,成公英在我眼中,和猪狗无异。” 马腾又开始摩擦自己拿西域得到了玉扳指,最终做出决定。 “先不要说那么远的事,现在就按庞将军所言,派人暗中盯着韩遂诸军即可。” 第682章 王异秘计 即便是得到了马腾马超父子的信任和重用。 但是在回家的路上,赵昂明显能感受到,周围百姓对自己的冷漠和鄙夷。 是的,在陇右底层百姓心中。冀城太守韦康,那绝对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 韦康被马家杀了,有骨气的陇右人,就好像杨阜那样的人,宁可辞官,也不会为马家效力。 就只有他赵昂这样的“小人”,才会忘恩负义,去成为马家的臣属。 “伟章回来了。” 刚刚走进家门,妻子王异便笑吟吟地迎接自己的丈夫。 “夫君这是怎么了。”王异心思敏感,见赵昂脸色不对,自然关心询问。 赵昂让随从离开,和自己夫人一起走进内厅坐下。 而后,才叹气说道:“韦大人被害,我等陇右军民百姓,无不悲痛。若非我在那马超面前缓转一二,那马超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 “可,可如今,陇右百姓,个个视我为仇寇,我心中自然不悦。” 王异听了,知道是自家夫君觉得委屈了。 她开导道:“夫君和杨阜他们密谋为韦大人复仇,乃忠贞之士。如今马家军强势,更兼马超神勇难敌,又岂能意气用事。” “百姓们如今不理解,待大事成后,真相大白,到时候,陇右百姓,自然能体谅夫君一片忠义。” “今日之忍辱负重,方才有他日报仇之机啊。” 赵昂听了这话,只是紧紧握住自己妻子的手,相顾无言。 其妻子王异,也是三国时代的奇女子。 两人结婚不久,赵昂还只是羌道令时,有一个叫梁双的人叛乱,占据了天水郡西县。当时王异带着他们的两个儿子和女儿都住在西县。 结果梁双这种标准的西凉禽兽,杀了赵昂的两个儿子,还想要霸占王异。 当时王异准备自杀以保全名节,但看到自己和赵昂年仅六岁的女儿,知道自己死后,女儿将无依无靠,便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对抗梁双。 她身穿一套浸泡粪水的麻衣,几乎不吃东西,让自己瘦骨嶙峋。 这样的女人,即便是从前是个美人,任何一个男子看到了,也不会有霸占的欲望。 这样非人的生活,她坚持了一年。 直到梁双和陇右其余地方的和解,叛乱平息,她才带着女儿到冀城投靠赵昂。 把女儿送到赵昂这里后,她表示自己之所以不死,是为了将幼女送到其父亲赵昂身边,如今心愿达成,她这个“不洁”之人,也不敢活在世上了。 她当场服毒自杀,好在赵昂找来大夫抢救,终于把她救回来了。 后面两人依旧一起生活,又生下了儿子赵月。 如今,这个儿子赵月,便送到了马超家中的“私塾”,由马超妻子杨氏“照顾”。 当时,还是王异自己上赶着把儿子送过去,也正是她的这种举动,赢得了杨氏的信任。 在杨氏的劝说下,马超才逐渐接受赵昂。 很快,家中备好晚膳,赵昂却依旧不怎么上心。 “楚王要我等想办法离间马腾韩遂。可那韩遂,并没有找马腾提出想要领兵离开之意,这两人之间,难道还真有所谓的结义情分?” 王异捂嘴一笑,夹了一块鸡肉到自家夫君碗里。 “韩遂不好说,但在马腾这边,定然是没有的。楚王麾下,有文和先生这样的西凉大才,离间之策略,应当错不了。” “夫君也好,杨阜也好,如今虽然也在马腾和韩遂身边,尽力挑唆,但大敌当前,不是几句话,就会轻易翻脸的。” 赵昂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点头道:“是啊,今日说了半天,那马超倒是有动手火并的心思,但马腾却没有想动手,只是让人暗中去盯着韩遂军队。” “只怕是等楚军拿下陇西郡了,他们二人之间,依旧都是这样的状况了。” 这时,王异倒是放下了碗筷。 “若是如此,妾身这里,倒是有一秘计,或可一用。” “何计?” 王异轻轻一笑,说出一条计策。 很快,在冀城官眷妇人的后宅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条流言。 说是西凉联军盟主马腾,现在是在用借刀杀人之计,以士颂为刀,打压西凉军其他军阀。 说是马腾早就暗中和曹魏那边联系好了,只等士颂灭了陇西八部这些小军阀,攻取了金城郡,斩断韩遂根基后,曹魏才会出兵袭扰关中,让士颂不得不回去救援。 等到那时候,本来就以武威郡为根基,掌控河西四郡,如今又杀韦康,控住陇右诸郡的马腾,便可以顺势“收复”陇西各郡。 只是那时候,这些地盘,是不可能还给韩遂和侯选,成宜这些人的。 那时候,整个雍凉,就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雍王马腾。 甚至传说,马家军内部,都已经开始称呼马腾为“西凉霸主”了。 这些谣言,配合马家军中可以确认的一些蛛丝马迹,还真就可以对上。 其一,马家军联系过曹魏,派人去催促曹魏出兵,但现在曹魏还没有动静,很可能就是马腾和曹魏之间,有什么约定。 其二,马家军中,马腾派出心腹文臣庞柔返回了藏姑城,去逼着河西四郡的世家,再次聚集部队人手,筹措钱粮,到藏姑城集中。 有心之人以此分析,那就是马家不把这些部队拉来冀城,对抗士颂,也不派去陇西支援,唯一的可能,那就是用来后面对付西凉其他诸侯用的。 一开始,马腾对于这些流言,嗤之以鼻,说是士楚奸细的离间计。还大张旗鼓地去调查,可调查来调查去,什么都没有发现。 全部流言,都是各家后院女眷之中,胡乱猜测的。 “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便是马腾对于这些流言的交代。 其实负责调查的马岱,也很为难。 他查出是有管家女眷,在故意传播这些消息,但那女眷每次都变化服饰,还用纱巾遮挡样貌,没有人知道是谁家女眷。 而能参加这些女眷公开聚会的人,身份自然不简单。尤其是,这些聚会中的女子,大多都是马家军自己内部文武的家眷,说出来的话,也是为了振奋马家军士气人心。 结果各家女眷传着传着,就传出去了。 另外一点,让马岱为难的情况,则是马家军诸将,居然都认可这个流言。包括马超在内的不少人都觉得这种“战略规划”没有毛病。 若是能顺利执行,后面真有机会能占据雍凉,雄踞西北。 那时候,是联合曹魏对抗士颂,还是在西北割据,自成一国,主动权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至于这条流言,是否会让韩遂部离心离德,是否会让陇右人心不稳,他们可没有考虑那么多。 这天,王异找到马超妻子杨氏,一起拉着马云禄开始“闺中密语”。 王异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抓着马云禄的手就询问起来。“妹妹,那传言中,雍王大人的谋划,可是真的?” 马云禄看着王异和杨氏二人,内心苦笑,心说自家势力的女眷,怎么都是这样的人。 眼前两人,已经算是女眷之中有些头脑的人,但依旧也在传着谣言。 “二位姐姐,如今楚国大军犯境,正需要西凉群兄,同仇敌忾之际,这种流言,恐怕会让其余诸侯心冷。” 王异说道:“应该没事吧,这些消息,不是只在我马家军内部流传吗?” 马云禄苦笑道:“我的好姐姐啊,流言这种事,怎么可能能被限制在后院。且不说马家军诸将内部,仆从下人,人多口杂。陇右群豪归顺之人里面,更是良莠不齐,诸家之间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 “这消息,只怕早就传开了。” 杨氏冷哼一声,说道:“那也不要紧,先前就流传,韩遂准备背弃盟约,离开冀城,返回金城郡,想要让我马家军去给他们当盾牌,挡住楚军。” “他们韩家军,不也是没有辟谣吗?” 马云禄摇头说道:“不一样的,韩家流言出来后,父王采纳庞德将军的建议,派人暗中盯着韩遂军,已经让他们不满了。现在这流言一出,双方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张。” 王异低头略微思索后,说道:“若是如此,还需早做准备,韩家军原本的两万人马,我是不熟悉,但是投效韩遂的那些陇右军队,我还是知道的。” “陇右本来有一万人马,分散各处,组成西凉联军以来,陇右又招募三五万人马。其中两万新军,自在雍王大人麾下,听闻还是由马家妹妹亲自统帅,自然没有问题。” “但其余的三万人马,则投入了韩遂那边。” 接着,王异一个个开始为马云禄分析起来。 “原来陇右军中,抚夷将军姜叙,如今掌控一万人马,驻守在南安郡治所原道城。” “安定郡长史庞恭,带着一万人,驻守在安定郡内,其实多少有些自成一派的心思。” “只是这两人,一个是杨阜的妻兄,一个是杨阜秘友,如今都算是韩遂之人。” “护氐校尉赵衢掌控一万人马,就在城内,其人心思难料。但听说和庞恭关系密切,只怕也会被杨阜拉拢,却不得不防。” “如今士颂之军,虽然在攻陇西郡,但也有不少楚军开始向陇右靠近。” 说到这里,王异看了杨氏一眼,而后到了杨氏的肯定,才继续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如,让雍王以盟主的身份,给他下令,让赵衢率军前往西县,组织防守,防备楚国奸细,若是有小股楚军来袭,也能抵御。” 马云禄微微点头,从马家军的角度来说,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她心中暗自思量一二。“既分散了韩遂的军队,也能派出力量,挡在冀城前面。而且这股力量,还不是马家军嫡系,是陇右群豪中,不愿意投靠马家的部队。” 王异尴尬笑笑,说道:“我等后院妇人,见识有限,更无进言献策的身份,一些想法,只能告知马家妹妹这样的女中英豪。” “姐姐说笑了,雍凉之内,何人不知道王异姐姐的贤名。” 后面,马云禄自然还是和王异说了些场面话,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调兵的想法,告知给了马腾,想着最后,也是由马腾来做决定。 而马腾,在马超的鼓动下,毅然选择了执行这条策略。 只是如此一来,从韩遂的角度看来,马腾这是在进一步打压自己,马腾和韩遂之间,尤其是双方部下之间,隔阂越深。 甚至即便是双方同处冀城之中,两方军队的军营之间,都布置了岗哨和戒备部队。 回到冀城的姜隐,按照杨阜的吩咐,暗中找到成宜。 一番鼓动之后,成宜觉得自己也好,韩遂军也好,都已经成为马腾嘴边的肉,不得不防,若是想要自保,就必须有所行动。 只是他灞水之战,麾下部队损失的差不多了,此刻他只能带着姜隐,去见阎行。 “阎将军,那马腾马超,已经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了。” “今天他们可以把赵衢的人马调往西县,后面也能把你我的部队,调去别的地方,当做喂刀的部队,给士颂吃掉。” “到头来,真如流言说的那样,整个雍凉,就只剩下他马腾一家诸侯了。他这是真的要借刀杀人啊!” 成宜很急,但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上的权利和利益,被马腾夺去。 这样的情况,他自然不甘心。 阎行也不是傻的,现在的情况,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如今冀城内的流言,不论是谁放出来的,但真是厉害,基本就是明牌和阳谋了。 只要马家军真的这么操作,只要曹魏那边真的给力,能牵扯士颂,他们马家,还真就能借助这次机会,占据整个雍凉。 但阎行多少有些心机,毕竟跟着所谓的“智将”韩遂,也有些眼界。 他安慰成宜和姜隐,说道:“二位不必如此紧张,士颂出兵陇西郡,我们这边派人去西县盯着他剩下的部队,也是常理,不能因为派出的部队,是赵衢将军的部队,就和盟主心生嫌隙。” “毕竟,于情于理,雍王这次,并无不妥。” 而后,阎行看着姜隐笑道:“况且,马腾故意派出陇右军部队,前往一线,在楚军兵锋之下,作为填坑的部队。” “嘿嘿,看似排除异己,打压投效我韩家军的人马,但又何尝不是进一步得罪陇右群豪,把大家伙,都逼着和我韩家军,站在一起吗?” 姜隐心说,若是我们没有暗中投效士颂,只怕现在还真如阎行说的那样了。 不过,他得了杨阜安排,现在到了需要拉韩遂军下水的时候了。 “阎将军。” 姜隐一跺脚,显得很急切,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士楚军队,忽然猛攻西县,赵衢所部人马,绝对守不住西县城。” “而且很有可能,不得不投降以自保。” “那时候,马腾只怕又会以此为要挟,说我陇右群雄,暗中勾结士颂,大肆屠戮我等。而且冀城之内,谁都知道,我等已经投效凉王。” “那马腾马超,甚至可以以此为借口,说凉王麾下部队,人心不稳,不少人暗中勾结士颂,他若是以此为借口,要凉王交出陇右军权如何?” “若是以此为借口,要求凉王嫡系部队,和他马家军重新整编,又待如何?” 这话说完,阎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觉得这种破事,这种烂借口,马超那匹夫,真会这么做。 一股危机感,在他心中涌现。 第683章 歹毒算计 冀城之中,风云变幻,暗流涌动。 士颂这边,在武都郡内的清理工作,早已结束。 就连陇西郡,金城郡的安定事宜,都已经提上了日程,士颂派出石韬,带着新来雍凉的两万辅兵,去了陇西郡。 开始逐步清理当地“刺头”,为后面全面铺开新法,打下基础。 韩遂军上下,从低层普通士兵到凉王韩遂本人,都被马谡带回来了诸多家眷书信。 士颂知道,拿下冀城,已无大碍。 “文和先生,现在可以进军了吧。” 士颂中军大帐之中,贾诩悠然靠坐,面前的茶煮得正香。 他倒给士颂一杯茶。 “杨修、蒋干那边,只说如今冀城之中,马腾韩遂之间,割裂明显,却并没有反目火拼。我们此刻出兵,大军压境,即便是有韩遂家书,马韩之间反目的可能,也只在五五之间。” 若是别人,士颂即便当场不会翻面,但也会心里面吐槽,搞了半天,你给我说只有五成机会? 但是对面这人是贾诩,士颂知道,这个“毒士”定然还有后手。 他接过贾诩给自己的茶杯,品鉴了一番,咂咂嘴,笑道:“好茶啊。” “蒋干从南面带来的,说是这边的茶不合他胃口,我顺嘴提了提,他便赠了我一份。” 士颂心说,蒋干哪里敢不给你面子。 嘴上却笑着问道:“文和先生,如此悠然,想来胸中已有谋划?” 贾诩为士颂续了一杯茶。 “唐瞬,丁奉,沙摩柯的部队,方才回来,可让他们休整三日,刚好让他们也从吴班带来的一万新军中,挑选人手,补充部队。” 吴班的这一万人,本来就是新军营内,新“毕业”的九等军士,是合格的战兵。 除了吴班自己的五千本部人马外,其余部队,本来就是来补充各部人手的。 “理当如此。”士颂认可贾诩的建议,但是显然,这话不是他想要听的。 贾诩见士颂虽然有疑惑,但没有催着自己问,心中也颇为欣喜。 “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急性子,现在居然也能稳得住了,不错不错,也算是成长起来了,不枉我辅助一场。” 直到此时,贾诩才缓缓说出了他的后手安排。 “马腾韩遂之间,现下不过互相提防,还没有剑拔弩张,更没有反目火拼。” “那我们在出兵之前,自然可以再添一把火。” “我已让人暗中推行,主公且待片刻,必有消息,不会耽误我军出兵。” 贾诩最终还是卖了个关子,但士颂知道,马腾韩遂翻脸的几率,在贾诩的布置下,肯定不会只有五成几率了。 天水郡,西县县城。 赵衢带着一万陇右军到了这里后,明面上,自然是小心布防,做好防备楚军的准备。 但是私下,他和自己的军司马,原上邽县令阎温一起,私下见过了杨修和蒋干。 再三表示,他们会在楚国军队前来之时,举城投效。 只是两人本以为十分隐秘的会见,其实都在马超派来这边“支援”的羌族部落头领姚畅眼中。 西凉羌族,整体来说分为两大部分。 在雍凉之西的地盘上,羌族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也就是演义故事里的西羌国。正在如今陇西郡和金城郡的西面。 而在雍凉之内,生活的大大小小的羌族,也可以被称之为东羌各部。 历史上,五胡十六国时期,杀了苻坚,建立后秦政权的姚苌,便是东羌部族的领袖。 至于其他的东羌部落中,比较出名的则是陇南的宕昌羌,川、甘边境和岷江上游的邓至羌。也都建立过羌族国度。 只是在士颂的这个时空中。这些东羌各部,因缘际会之下,因为马超“神威将军”的名号,选择依附于马腾,大多都被马家安排,聚集在了安定郡北面。 这次,率领一支精锐游骑兵,配合赵衢部队防守西县的东羌部落首领姚畅,终于是得到了立功的机会。 昨天夜里,他手下有个羌族小校,在城内找了个半掩门的女子玩耍,从那个女子处,得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赵衢胆小,不敢正面对抗楚军,居然暗中派人去勾结楚军,想要献出西县以自保。 当时姚畅就觉得不对头,难怪来了西县县城之后,赵衢对自己各种提防。 自己带来的羌族轻骑,都被赵衢丢到一线去当探哨,城防事务,都不让自己接触。 “搞了半天,是他赵衢想要背叛神威将军啊。” “这些陇右汉人,就不值得信任,哪里和我们羌族一样,一心一意,效忠神威将军。” 他不动声色的完成了潜行和探查,在亲眼见到赵衢从蒋干住处离开后,才悄然离开。 “嘎嘎~” 寒鸦夜啼,秋霜渐落。 屋内的闭目端坐的二人,正是杨修和蒋干二人。 只是蒋干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报告二位大人,藏在院外的那东羌蛮已经走了。” 一个暗组的探子,进来禀告一声,便又退了出去。 “贾大人为何要卖掉赵衢?我军直接出兵前来,让他直接献城投降,不是一样的吗?”蒋干起身,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嘀咕询问。 姚畅那边得到的情报,本来就是楚国这边故意泄露过去的。 甚至连挑唆的言语都为他准备好了。 “那赵衢本就是陇右门阀,本来就准备跟着韦康投效士颂。” “现在投效韩遂,只怕也会鼓动韩遂归顺士颂。” “这次派他们陇右军队来西县城驻守,盯着楚军动向,明明是很危险的布置,但他却来了,一定是想要就近投降楚军。” 而后,西城之中,亲眼见过蒋干的人也被姚畅带着回了冀城。加上姚畅亲眼所见,基本也就坐实了赵衢暗中勾结楚军的罪名。 杨修见蒋干收拾的差不多了,也起身准备离开。 “赵衢和韩遂,如今已是一体。赵衢和我楚国暗通曲款,便是韩遂和我楚国暗通曲款。” “这种事情,还被马家抓住了证据。你说马腾和韩遂之间会如何?” 蒋干心理不舒服,作为使者,或者说作为纵横家,他来说服了陇右群雄暗中投效楚国,结果反手贾诩就把这些人卖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那贾诩是不是以后可能在某些时候,把他这个纵横家,他这个使者,也一起卖掉。 郦食其当年,不就被韩信给卖了吗? 他心中嘀咕一句:“亏我还把那么好的茶叶给他。” 杨修似乎看穿了蒋干心思,说道:“这事情前后不都是让暗组在安排吗?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给赵衢机会,不是安排了人手,会在三日之后,把马家知道他已暗中叛变的消息,传递给他吗?” “他还是有时间做好准备的。” “随着我军占据陇西和金城二郡的消息传来,说不定赵衢直接举旗,也没有什么损失。” 说完,杨修拉上蒋干,趁着夜色,离开了西县。 果然,冀城这边。 马超得到姚畅的举报后,当场大怒,带着姚畅去见了马腾。 马腾找来赵昂等人商议,都觉得此事不可大意。 “不论是赵衢自己暗中勾结楚国,还是韩遂直接勾结楚国,那赵衢其人,绝不能留。” 马超的态度很坚决。 就连赵昂,也在边上煽风点火。 “怕的是,不仅仅是赵衢,还有杨阜等一批人,心中怨恨神威将军杀了韦康,都躲在韩遂军中,暗中勾结士颂。” “而且很可能,这些人已经暗中串联,若是如此,他们很可能已经带着韩遂军中不少人,暗中对接楚国了。” “那时候,我们身边,谁是敌人,谁是战友都分不清,该如何应对。” 马岱咬牙切齿道:“不如把韩遂的人马给吞了算了。趁着他那两三万人,还没有什么威胁,早早除掉,以绝后患。” “不可轻动!” 对于马岱,马腾还是可以随意呵斥的。 “韩遂军中,是否真的有人投降楚国,还未有定论,即便是有,一时间也无法分辨,更别说证据了。” 马铁嘀咕道:“还不如让韩遂带着人回去金城,免得楚军来攻,我们还要防着他们。” 这句话说完,现场一时安静无语。 倒是赵昂想了想说道:“若是如此,我们也得舍弃陇右诸郡,带着军队,退回武威死守。” 他这话,让马家军诸人,心里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吞并”了陇右诸郡,因为韩遂的不给力,他们得被迫放弃,他们心里越发反感韩遂了。 马超拍了一下桌面,站起怒吼道。 “放不放弃陇右诸郡另说,如今赵衢通敌,却是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 “趁着他还没有防备,也趁着楚军没有进军陇右的打算,我先去灭了赵衢,拿回西县。这总没有问题吧。” 赵昂本能想要反对,赵衢和他也认识,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多少有些情分在的。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可不能为赵衢说话。 这时候,他只能在心里埋怨赵衢做事不严谨,怎么就被马超派去帮忙的东羌蛮子给察觉了,还认出了蒋干。 他能做做的,只能是在心里感慨。“唉,机不密,祸先发啊。” “对,这还真是事不宜迟!” “超儿,你速速率军两万,前往西县,只说听闻楚军有异动,前来查看。” “拿下赵衢之后,尽可能活捉其人,带回冀城,让他供出韩遂军中,同谋之人。” “喏!” 马超领命后,转身便走。 倒是被赵昂拦住,说道:“西县乃是冀城西南门户,依旧需人看守,可让那羌族首领姚畅,率领东羌轻骑,留在那边,为我冀城预警。” “知道了。”马超甩开赵昂,立刻出发。 马超大军刚刚出发,西县县城内的赵衢就得到了消息。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赵衢早已经集中了部队,登上了西县城楼,但是西县城池,城墙低矮,绝对挡不住马超军强攻。 “为今之计,当然是前往武都郡内,求楚王发兵来救。”阎温倒是明白人,现在城内的陇右军,即便是想要跑,只怕都跑不掉了。 若是不抵抗马超,勾结楚军的消息被泄露的情况,赵衢必死无疑。 如今赵衢是这一万陇右军的主将,自然不能轻易离开,只有阎温前往楚营求援。 就在他到达士颂军营的同时,马超的军队,也正好包围了西县县城。 “楚王,我等谋划不密,被马超那斯,发现了我们暗中和楚国勾连,我出城时,那马超已经在前往西县的路上了。” “西县城内,万余陇右将士,都愿随赵将军一起,归顺楚王,还请楚王速速发兵,前往救援啊。” 阎温跪在士颂面前,痛哭流涕,想要士颂立刻发兵。 士颂这个老演员,假装吃惊,问道:“怎么会这样,是何人撞破了我们的谋划?” “定然是那东羌部族的首领姚畅,最近点兵,就只有他不在。其余东羌轻骑,都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阎温回答道。 “东羌各部,姚畅,哼。”士颂的眼中,杀意浓厚之极。 “阎先生请起。” 士颂先是把阎温扶起来,而后安慰道:“阎先生安心,要不了三天,我楚军便会出兵。进入陇右诸郡。” 阎温脚一跺,哭道:“楚王啊,我等哪里还有三天时间啊。” 士颂说道:“阎先生可能不知道,陇西,金城二郡,已经被我所定,韩遂长子韩斌,大将成公英,候选等人,都已经归顺。” 阎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条消息,士颂一直瞒着陇右,现在准备出兵,正是散布此消息的时机所在。 “不但如此,他们还都写下了劝降书信,劝说韩遂军上下人等,投降我军。” “但平定陇西和金城的军队也好,还是益州,荆州新来的支援部队也好,如今整编了一半,原定预计还有个五天左右,现在情况紧急,我准备加紧时间,两天内整顿好,然后第三天便直接出兵西县。” “这,这。”阎温左右看了看,忽然请命。 “还请楚王允我返回西县,把这消息带回去。城内陇右军,若是得到这消息,一定会士气大振,守住城池。” “马超听到这消息,也定然军心不稳,说不定直接退军返回冀城了。” 士颂有些犹豫,说道:“算算时间,马超的军队只怕已经到了西县,先生回去也入不了城了,不如稍等两日,和我楚国大军一起行动。” “想来左右不过两天时间,赵将军那边,应该还能坚持住的。” 但阎温却谢绝了士颂的好意,他心中已存死志,不论如何,要把这消息传回西城之中。 他一个人的命,能救下满城万余将士的性命,他绝对值。 “楚王不必担忧,我单人独骑,速度更快,而且我熟悉周围地形,直到几条小路,我走小路赶回城下,赵将军自会接我入城。” “事不宜迟,我就这回去了。还请楚王,速速发兵来救。” 他没有问士颂那消息是不是在哄骗他,在他看来,士颂屯兵武都郡这么久,一定会有大动作。本以为是陇西那边,会被士颂先拿下,没有想到连金城郡都拿下了。 他知道,冀城那边要是知道韩家老巢的人都投降了的消息,再加上赵衢暗中归顺了士颂的信息,马腾韩遂之间,一定会出大问题。 西凉联军,多半分崩离析。 这陇右,这雍凉,都会落入士颂手中。 但这些未来的事,和他的关系不大,现在他最重要的,是保住赵衢和西县城内的那一万陇右军将士。 第684章 金城家书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阎温一刻都没有停留,当场告别士颂,便策马扬鞭而去。 只是他口中的的那些“小道”,在羌族轻骑眼中,并非那么偏僻,知道的人还不少。 于是,他还没有到达西县城下,就被押到了马超面前。 “哼,好那个阎温,从南面偷偷回来,是去为赵衢联络士颂了吧,你们背叛西凉联军,被我当场抓住,还有何话说!” 面对马超的质问,阎温本想要反驳,呵斥马超残暴,欺压陇右军民百姓。 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有重要情报,没有告知西县城内的守军,自己还不能死。 他低头求饶道:“神威将军容禀,我身在陇右,那赵衢又是我顶头上司,家中子弟都在他跟前效力,他有书信转交,我哪敢不从。” 马超质问道:“那士颂怎么说?” 阎温没有说实情,哄骗道:“赵衢让我转交书信给士颂,应该是向士颂求援。但士颂接到书信后,却推脱说陇西郡那边,牵扯了不少军队,让我回来给赵衢代话。让他在坚持坚持。” “哈哈哈,原来士颂也没把你们放在眼里,你们居然还眼巴巴地去投他。” 马超先是讥笑一番,而后有了主意,质问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当然想要活。” 阎温做出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让马超很是满意。 “明日一早,我便带着你到西城城下,你就告诉城内守军,说楚王士颂,已经放弃了陇右诸郡,只想要占据陇西即可。” “他们的投效,士颂并不接受。” 马超也有自己的算计,想要借着这种假消息,完成士气打击,轻松拿下西县。 “妙计啊。不愧是神威将军!”东羌部族首领姚畅,连忙在边上送上马屁。 东羌部族的传统,便是依附于强者,然后在强者倒下时化身鬣狗,去强者身上撕咬血肉。 姚畅如此,五胡十六国时的羌族国家,亦是如此。 “我愿意,我愿意,还请神威将军饶我不死,带我到西县城下。”阎温立刻跪下磕头。 周围押解他的护卫,见他如此怯弱,也都放松了警惕,还在马超的示意下,为他解开了绳索。 翌日一早,西县城楼上。 赵衢看到了阎温,顿时感觉不好。 他和阎温相交多年,此刻阎温出现在马超身边,的确对他有些冲击,但他更觉得阎温一定有什么苦衷。 “赵衢!西凉联军,本来同仇敌忾,你却暗中勾结士颂,出卖同乡。你可知罪!” 马超在城下,摆开阵势,义正言辞地训斥赵衢。 “可惜啊,阁下这样的叛徒,就连士颂那伪君子,都容不下你等,他没有接受你们的投效,哈哈哈。” “阎温,把你从士颂那边得到的消息,告诉赵衢吧!” 阎温低头领命:“喏。” 接着,他打马上前,离开马超身边,到了城下之下,甚至进入了城内弓箭手的射杀范围内。 “伯俭,你我相交多年,今日不论是何缘故,你还是速速退去吧。” 赵衢脸色不好,他是真的不想要和阎温翻脸。 阎温走到城楼下,却咧嘴笑道:“你也知道,我们相交多年,我为人如何,你还不知道吗?” 而后,他忽然高声叫喊起来:“楚王大军,已攻取陇西,金城二郡,韩斌,成公英已降。马家已是孤军!” “韩家子弟也已经暗中劝说韩遂投降,楚王十万大军,三日内必达陇右,诸位勉之守城!” “他们马家,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守住城池,给韦太守报仇!为我陇右军民,争一口气!” 不管是赵衢还是马超,都没有想到阎温会在两军阵前,说出这么一个惊天的消息来。 “诸军务必坚守!楚王大军,即将到来!” “诸军务必坚守!” 他再次高喊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马超投出的飞枪刺穿了身体。 “找死!”马超这一枪,力道极大,带着阎温的尸体一起,直接钉死在西县城墙上。 “伯俭!”赵衢一脸的悲愤。 此刻,他哪里不明白,阎温跟在马超身边,不过是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得到给自己,给西城守军传递消息。 为了这个把这个消息传回来,他宁可选择一死。 阎温的宁死也要传回的消息,让西城守军士气高昂,在他被马超击杀后,纷纷发出怒吼。 他们的血性,在此刻被激发。 反观马超这边,听到陇西、金城二郡已经陷落的消息后,整个人傻了。 不仅仅是他,他带来的两万西凉军也都慌了。 别人阎温舍命不要,传回的消息,只怕多半是真的。 韩家老巢金城郡都投降了,那冀城内的韩遂军会怎么选,赵衢都已经暗中投效士颂了,留在冀城内,依附于韩遂的陇右军,会怎么选? 眼见马超动怒,想要攻城,姚畅立刻劝住了马超。 “神威将军,如今信息不明,军心起伏,并非攻城良机。” “还是先派人探听清楚消息,再做决断不迟!” 马超是猛,但他不是傻的。 如今双方军心士气,他自然知道不适合去攻城,只能愤愤离开。 “赵衢,阎温所说,都是虚言,我便在此驻扎三日,且看楚军来是不来?” 只是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 就连马超自己,都觉得阎温带回来的消息,就是实情。 而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也果然带回来了同样的信息。 从前陇西和金城郡方向的消息,士颂有意派人拦截,有意传来误导的消息,弄的好像士颂在陇西围攻狄道城。 但现在,忽然传出消息,把陇西郡和金城郡的实情传入陇右。 整个陇右局势,遭遇了巨大的冲击。 听说士颂这边不仅仅集中了进入雍凉的军队,还从荆州益州调来了补充的军队。马超当天夜里,就带着军队撤离了。 只是白天放出过狠话,还需要避免赵衢趁机背后掩杀,他留下姚畅,率领东羌部族轻骑,依旧留在此处军营,假装包围西县。 同时,还能查看楚军动向。 姚畅心里也明白,一旦探查到楚军到来,他便带着东羌轻骑撤离。 就在马超带着人马退回冀城的路上,还没有进入城内。 又一个消息传来。 继赵衢之后,杨阜和抚夷将军姜叙一起,在南安郡治所原道城起兵,宣布追随韩遂军,响应士颂。 随着杨阜站出来表态,陇右群豪中,不少投效韩遂的人,纷纷明里暗里,表露出了暧昧的态度。 而后,流言中便出现了,在楚军之中,见到了韩斌、侯选身影的消息,说是两人亲自走访各地,劝说韩遂部下投效。 至于成公英,听说也在过来的路上。 毕竟他和王平一起,顺手搂草打兔子,把占据枹罕县的河首平汉王的宋建给灭了后,算是为金城郡投降的部队,缴纳了一份投名状,得到了士颂的“信任”。 如今,成公英也正带着新整编的部队,在赶来天水郡的路上。 “大王,神威将军。” 冀城内,赵昂显得很是着急,好像在听到楚军已经拿下陇西二郡后,他方寸大乱。 “士颂大军来袭,陇右各地若因为杨阜的举动而人心不稳,则必然不能持久。” “而且那杨阜偷偷溜出冀城,在南安郡反叛,是想要断我军退路啊!” “一旦陇右诸郡不稳,我们本来还可以退回武威,以河西四郡为基本盘,继续和士颂相持,甚至和士颂谈判。” “但若是被杨阜堵住了退路。我军将会陷入绝境不说,军心士气备受打击。” “当此之时,当速速扫灭杨阜的叛乱,安定陇右人心!” 马腾马超父子对视一眼,都觉得赵昂虽然急切,但确实是站在他们马家军的角度,在认真提出建议。 退回武威的道路,其实不止一条。赵昂的说法,有些夸大其词。 但若是马家军真被逼到了绝境,这条道路被切断了,的确会有一定的影响。 马腾思索片刻,说道:“士颂的军队,如今还在造势,超儿若是快去快回,杨阜那边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 倒是马岱在边上,劝了一句。“雍王,韩遂在城内还有两三万人马,我军加上投靠我们的陇右新军,也不过五六万人。” “若是韩遂真的投降了士颂,献了冀城,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赵昂知道,此刻正是自己出力的时候了。 “大王,韩遂所谓的两三万人,真正战兵不到五千。最近我们都探查清楚了。韩遂本部嫡系人马,从关中退回来的约莫万余人,其中就只有五千战兵,其余部队不过辅兵而已。” “另外还有陇西八部残兵,约莫万余人。但是已经被韩遂派去陇西郡了,现在已经覆灭。” 赵昂也不管自己的消息准确不准确,张口就开始忽悠。 “其余投效韩遂的陇右军,说是有三万人马。但是一万人跟着赵衢去了西县,一万人跟着杨阜和姜叙在南安那边起事。” “剩下庞恭率领的那一万人马,不过都是新招募的壮丁。而且没有了杨阜,赵衢和姜叙等人,庞恭对于那一万人的掌控力,未必比得过我赵某人。” “这一万人,在冀城之中,未必会听韩遂将令。” 听他这么一说,马岱立刻反问道:“若是果真如此,我们为何不直接先灭了韩遂,再去平叛。” “来不及啊。”不用赵昂反驳,马超反而先出声。 “前有赵衢,后有杨阜,依次叛乱投楚。在他们叛投之前,我们哪里会想到韩遂军力如此不堪。若是这两万多人马还在冀城,还和韩遂在一起,我们自然不能动。” “现在虽然可以动韩遂了,但我们得先灭了杨阜,免去后患才行。” 马岱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反驳,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 赵昂趁热打铁,连忙说道:“不如这样,神威将军率军前去平乱,雍王在冀城内,先用言语稳住韩遂,等神威将军归来后,再灭韩遂,以绝后患。” “善!正该如此!”马超当即赞同。 马腾略作思索,也觉得这办法不错。 马超在冀城休整一夜,便带上了大将庞德,一起出发,想要快速平南安郡的杨阜姜叙之乱。 同时,韩遂军这边,早就乱套了。 他现在的情况,其实比赵昂口中的情况还要差。 陇西丢了也就算了,本来陇西就不是他直属的地盘。 但是他怎么样没有想到,金城郡也会丢,更没有想到自己两个儿子先后投降,而且自己倚仗的重臣成公英也会投降。 “凉王。” 一人行色匆匆地走进了军议厅中,正是韩遂的女婿阎行。 “唉。”他叹了一口气,拿出了几封书信,交给韩遂。 “城内忽然间出现了许多家书,不仅仅有写给我们的,各部将领,低层的百夫长,乃至于普通士兵,好多人都有书信。” “什么!”韩遂一把夺过书信。 这些信件,有他儿子韩斌写的,有他后院的女眷写的,信上的笔迹,他太熟悉了,绝对错不了,虽然这些信写的匆忙,仿佛誊抄的一般。 但是他知道,肯定是士颂逼着他的家人,写了大量的书信。 这些书信里面的内容,一是报平安,或者说证实“谣言”,金城郡,真的就易手了。而且诈开城门的人,居然还是他的二儿子韩成。 书信中的第二条内容,就是劝他韩遂投降。 说是只要韩遂投降,不用献城,带着韩家军离开冀城即可,后面接受士颂整编,士颂依旧保全他韩遂的性命。 韩家军接受整编的部队,也能有各种优待等等。 当然,也说清楚了,若是韩遂不顾及亲情,非要站在士颂对立面,他们就和韩遂恩断义绝,前往日南郡生活,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这,这如何是好?娟儿呢?你可有收到娟儿的书信。” 韩遂口中的娟儿,便是他的女儿,阎行的妻子。 阎行默默低头,显然也是收到了妻子给他的家书,书信内的意思虽然大同小异,但是妻子依旧在为他考虑,给他说,关键时刻,不可顾及儿女私情,当以大业为先。 但雍凉的大业,是马腾的大业,还是雍凉万千百姓的大业,还请阎行好好思量。 这对翁婿,正是百感交集之时。 成宜也带着书信跑了进来,他这边不仅仅收到了家里人的书信,还有陇西八部将中,已经投降了士颂的侯选给他的书信。 候选告诉他,自己投降士颂后,在士颂手下干的不错,他们这样的小军阀,能得遇士颂这样的明主,就已经很不错了。劝他不要冥顽不灵,错失机会。 “凉王,当速速决断啊,这些书信,满大街都是,不仅仅是我们手上有,马腾那边只怕也会收集不少。” “还好马超带着人去平叛了,不然以马超的暴脾气,此刻只怕都杀过来了。” 韩遂苦着一张脸,反问道。 “我做什么决断?是投降士颂,还是投效马腾吗?” 他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被人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到地上,哪里还有昔日雄霸一方的豪迈,浑身上下尽显老气。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成宜跺脚急道。 但韩遂和阎行两人,都在内心纠结之中,他在这里得不到答案。 最后,他只能把心一横,说了句。 “我去问问庞恭他们陇右人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还是不是和我们一条心。” 而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第685章 兄弟情义 “当速速传信大哥,让大哥回来冀城。” 马云禄收集了大量在城内出现的金城郡家书,她立刻意识到,情况很严重。 楚军一直没有动作,现在忽然发力,就是雷霆一击。 打得他们西凉联军措手不及。 马云禄现在担心韩遂那边,军心浮动,真的会做出投效士颂的举动。 那样一来,整个陇右的局势,会成为瞬间崩溃的局面。 现在,她只信任自己的大哥马超,她觉得只有在马超的身边,才有安全感。 “放心吧,你大哥出城之前,我们这边已经有安排了。” 马腾说着,凑到马云禄身边,小声说道:“赵昂已经开始联络陇右群豪,放弃韩遂,转投我家。” “那韩遂失了金城,已无根基。陇右这些人,必然会舍弃他的。” 但马云禄忽然问道:“但陇右诸人,若是投降士颂呢?” 马腾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不可能,那蒋干不是差点死在陇右,陇右之人已经和士颂这个小心眼的结仇了不说,后面我们攻入关中,陇右诸郡,也为我们提供了粮草辎重。” “在士颂眼中,陇右诸人,和我,和韩遂并无区别啊。” 马云禄又问:“若是陇右诸人,可以接受士颂的新法,甘心给士颂当个普通臣子呢?” 这个想法也是马云禄刚刚想到的,陇右诸人心中,最认可的主公,本来就是韦康。 而且韦康说起来,才是当年东汉朝廷任命的,名正言顺的陇右之主。 现在韦康被自家兄长杀了,陇右这些人,当年可以投效东汉朝廷,现在也一样可以投效士颂的楚国。 马腾也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就在这时候,马铁和马休兄弟二人,也跑了进来。 “父王,父王,士颂大军,已兵不血刃,拿下了上邽,先锋大将徐晃所部人马,已经距离冀城,不到三十里了。” “城里都在传言,说楚国的暗探,除了在城内大肆散发金城郡的家书外,还有一封士颂亲笔写给韩遂的劝降信。” 马腾连忙问道:“都是怎么传的?” 马铁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说是韩遂的两个儿子,都投降了士颂。士颂说只要韩遂老儿,背叛西凉联军,灭杀我马家满门,他士颂就不追究韩遂的罪过,允许韩家投降,韩家满门,都可以得活。” “荒谬!”不等马腾发话,马云禄大声呵斥。 “这些才是楚国暗探,故意散布的谣言!就是为了离间我们两家。父王,在大哥没有回来之前,我们还需要稳住韩家军。” 马休却急道:“怎么稳住?那韩家的金城郡,都已经被士颂夺走了,韩家家眷亲属,都在士颂手上,他们难道不顾自己亲人的死活吗?” 马腾却摇头道:“韩文约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别人投降士颂也就罢了,若是让他投降士颂,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他绝对不是那种愿意受制于人的人。” “否则,早年间,他早就带着陇西诸郡,一起投效曹操了。当年他和曹操关系不错,曹操也曾亲自写信劝他投降。都被他拒绝了。” “此一时,彼一时啊。”马休,马铁兄弟依旧不认可,觉得现在韩遂失了根基,便有可能投降士颂。 “休要多言!” 马腾呵斥自家两个儿子后,做出了决定。 “云禄,你亲自去见韩遂,给他说,为父今夜请他来赴宴,共同商议雍凉局势。” “若是他有意投降归顺士颂,我们兄弟二人,就一同投降。若是不愿去给士颂当手下,我们两个老兄弟,就一起死扛。” “喏。”马云禄是个聪明的女子,马腾嘴上说的是兄弟情义,但马云禄知道,自家父亲也有趁机威逼韩遂归顺马家的意思。 “马铁,你去找赵昂,让他去联络心向我家的陇右豪杰,暗中准备,若是城内有变,一定要他配合我家行动。” “马休,你去聚集一批好手,护卫在我院外,若是今夜有人敢闯进来,不论是谁,即便是动手,也要给我拦住了。” 知道父亲今夜要做大事,马铁马休兄弟二人,立刻领命而去。 韩遂那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真就决定,当夜赴宴。 或许,是他想要在今天晚上这场宴会上,明确自己和马腾这位义兄之间的情义。 或许,他也想要知道,马腾到底是如何看待他,对于雍凉未来的走势,有什么想法。 他只是让阎行聚集了自己的亲卫队,便再无动作。 但冀城之内,早就被忽然冒出来的金城郡家书,搅得天翻地覆。 各路势力,都蠢蠢欲动。 赵昂在马铁离开后,却没有立刻行动。 他回到自家后院,和妻子王异合计一番。 “楚王不声不响地,就拿下了陇西,金城二郡。现在杨阜,赵衢接连起事。我在冀城内,也应该做些什么了。” 王异见丈夫略微激动,她握住赵昂的手,说道:“刚刚马铁说,楚军先锋大军,离城不到三十里了,还是大将徐晃领军前来。” “夫君,若是今夜马腾韩遂的宴会上,出现火拼。夫君和庞恭等人,带领陇右群豪一起在城内举事,打开城门,迎接楚军入城。则雍凉事定矣!” 赵昂听了,手都要抖起来了,还好被王异紧紧握住。 “是啊,是啊。若真是如此,则大事可定!” 王异计划中的画面太过美好,马腾韩遂火并,陇右群豪献城门,楚国大军杀入。 那时候,马腾韩遂二人,必死无疑! “此事的关键,在于联络陇右群豪,此事只能夫君去办。” “庞恭手上有人马,姚琼、孔信二人手上,有曲部仆从,被马家关起来的杨岳大人,在城内颇有人望。能把大家串联起来的人,如今城内,只有夫君了。” 赵昂点头说道:“我等陇右诸人,所谓的不和,本来就是演戏。现在由我出面串联,确实合适。但我等起事之后,还需要楚军及时赶到才行。” 王异淡然一笑,说道:“我亲自出城,去见徐晃,引楚军来援。” 赵昂大惊失色,说道:“不可啊,我们事前不是说好,一旦冀城有变,夫人你立刻前往马家私塾,把月儿带出来吗?” 赵昂和王异,早年在梁宽的叛乱中,死了两个孩子,如今好不容易又生了个儿子赵月,他还是很宠溺的。 可王异却冷了脸色,说道:“韦太守对夫君不薄,对陇右军民百姓更是恩厚。” “为了给韦太守报仇,杨阜,赵衢先后起事,阎温更是舍命传回消息。杨阜如今,还在堵着马超的道路。” “所有人,都在舍命拼搏,夫君居然连个儿子,都舍不得吗?项托,颜渊之旧事,夫君岂能不知!” 王异的义正言辞,让赵昂无言以对。 最终,夫妻双方,分头行事。 赵昂在串联陇西群豪时,忽然遇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此人,正是从前陇西八部将之一的成宜,他居然也在庞恭军营之中。 “嘿嘿,没有想到赵别驾藏得这么深啊。”成宜见到赵昂后,立刻反应过来,从前赵昂在马家那边,多半只是演戏。 “赵某也没有料到,今日这军营之中,能见到成将军的身影。”赵昂一样反讽回去。 成宜说道:“我和你们这些表里不一,虚情假意的人,可不一样。” “我从来都是凉王麾下臣属。” “不论从前在陇西治理地方,还是在关中战败后,直接投入凉王麾下。” “即便是今日,我也是看到陇西,金城二郡皆失,韩斌等韩家子弟都已经归顺楚王,我才想要站出来,为凉王的安危,尽一份忠义。” 这人啊,不要脸起来,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是自己想要投降楚国以保命,但在他口中,他是在为韩遂着想。 他的这些举动,都是为了让他的君主韩遂,有个好结果。 赵昂笑道:“若是这么说,我等都是韦康太守麾下的忠义之人,不过是为了给韦太守报仇,不得不暂时忍辱负重,委曲求全。而我们等的,就是眼前这个机会!” “哈哈哈,这么说起来,我们是一样的人啦,哈哈。”成宜大笑起来,颇有几分洒脱,也是不要脸到了一定境界后,各种不讲究起来。 随后,他们商议好了晚上起事的细节。 成宜也派人,把监狱中的杨岳带了出来,又让姚琼、孔信带着曲部进入军营,换上韩遂军的盔甲服饰。 当天晚膳时候,韩遂带着阎行,来到了马腾的居所。 门口处,马休马铁兄弟二人带着马腾亲随,在此恭迎,并拦住了阎行。 “父王说了,今日宴会,是他和凉王叔父二人,兄弟之间的私宴,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不论是阎将军,还是我们二人,都是一样,得待在外面。” 阎行说道:“笑话,你家院落之中,我怎知有何布置,我家大王进入其中,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交代?” “即便是两位大王私会,也应由我方查看清楚之后,我家大王再进入。” 马铁却冷着脸,讥讽道:“不行!” “父王是西凉联军盟主,岂能容你放肆搜查,传出去,我马家军颜面何在?” “你家是颜面,我家大王安危,我岂能不顾?”阎行依旧不愿退让。 而韩遂,一时间,也僵持在了这里。 “哈哈哈,小辈无知,岂知我和文约兄之间的兄弟情义。” 关键时刻,马腾亲自走出府邸,来到门口迎接韩遂,笑容中,一脸真诚,真就是结义兄长看待自家兄弟的表情。 “兄长。”韩遂看到马腾的那一刻,终究还是放下了心结,呵退阎行,独自和马腾走进了府内。 马腾摆设的私宴处,是在一个凉亭之中,周围并无刀斧手,就连给两人倒酒的侍女也都被屏退。 这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而已。 “大哥。唉。”韩遂把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开始倒苦水。 “陇西,金城二郡,只怕真的是丢了。” 听到这话,马腾心中那最后一丝期望也算是破灭了,他是多么希望城内的那些金城家书,不过是楚军奸细的诡计。 “无妨,为兄这里,还占有河西四郡,还有陇右诸郡,等击退了士颂,我便退回河西,把陇右诸郡,交给兄弟你,如何?” 在这一刻,马腾或许是真心实意。他也想要团结韩遂的力量,和自己一起对抗士颂。 为此他不惜让出陇右地盘,来拉拢韩遂。 韩遂心里,先是一动,而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信大哥。但你家那神威将军,还有马家军诸将,只怕都不会同意。那时候,你我两家,说不得,又得陷入争斗。” 说着,还补了一句。“上次,不就是因为他们下面的人闹起来,最后把我们兄弟二人给拖入了战火之中。” 马腾给韩遂倒了一杯酒,问道:“那如今,兄弟如何打算?传说韩斌还有诸多亲眷家小,都已经落到了士颂手上?” 韩遂眼眸低垂,心情跌至谷底,默默说道。“看书信上的字迹和言语习惯,应该是了。” 马腾也端起了一杯酒水,认真询问道:“兄弟,我也说句实在话,若是你想要投降士颂以保全家小,我不拦你。” “但你能不能也为兄长考虑一二,你只带着阎行和你的亲卫队偷偷离开。” “对外,我就说你因为被士颂拿住了家小,心中犹豫,被我驱逐出了冀城,留下兵马,让我整编。也让我试着守一守陇右,守住我们西北汉子的底线?” 韩遂知道,马腾这是真心话,从马腾的角度来看,现在吃掉自己的部队,才是正理。 但马腾愿意放自己走,就已经算是顾及他们那本就不深厚的兄弟情义了。 “这。”韩遂支吾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询问。 “我观士颂之军,极其雄壮,陇右军也好,陇西军也罢,我等西凉军,轻易被他击败。” “曹魏那边的周不疑,到现在,都没有只言片语。曹魏军队,更没有南下牵扯。” “说句不好听的,未必是曹魏放弃了我等,而是曹魏觉得我们在关中败得太快,败得太惨,不值得他们来营救都有可能。” “这等局面下,兄长又如何能守住呢?” 马腾明白,眼前自己这个老兄弟,虽然心里不甘心,但也认清了局势,真有了投降士颂的心思了。 马腾说道:“楚军强悍不假,但我后面,也不准备和他野外厮杀。今日守冀城,守陇右,后面守武威郡,守河西走廊。都是据城死守,楚军若是想要定雍凉,就必须一城一地,和我死磕。” “哼哼,不论是曹魏还是季汉,都不会给他这么长时间。而且就算是他吃掉了我,那我也要崩掉他几个门牙,让他士颂得不偿失。” “这种情况下,他为何不允许我归顺于他,成为他的藩属。当年张绣不就是他的藩属吗?又不是没有先例。” “还是大哥想的远啊。”韩遂苦笑一声,喝掉了面前的酒水。 此刻,他已经准备接受马腾的提议了。 但也就在此刻,院外,传来了打斗声。 “杀!” “凉王韩遂麾下,陇西校尉成宜,陇右督军庞恭,响应韩斌公子号召,杀马腾,献陇右!” “故韦康太守麾下,陇右参军赵昂!从事杨岳、姚琼、孔信,率陇右军民,归顺楚王。杀马家军,给韦康太守报仇!” 冀城之中,忽然杀声四起。 马家军的驻防之地,外有韩遂军攻击,内有陇右军反正。 陷入夹击之中的马家军各部,顿时乱成一片。 马腾府邸院外,阎行和马铁马休兄弟二人听到城内动静后,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分开,纷纷抽出武器,防备着对面。 城外,一面绣着“徐”字大旗的楚军军旗,也已临近冀城城门。 第686章 安定陇右 赵衢和王异,带着楚军前锋,赶到冀城。 城门处,早就已经被赵昂拿下,见到楚军到来,立刻便放他们入内。 而赵昂,也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最期盼的身影,他的妻子王异。 “伟章兄,嫂夫人,还是快快前去马超家中,把月儿救出来吧。” 赵衢作为第一个率军投效士颂的陇右群豪,自然被派到了徐晃的先锋部队中。 不久前,王异一个女子,单人独骑闯营。 虽然她气概不凡,楚军未必会为难她,但是想要听信她一面之词,就不顾情报真实性,放弃休息,转为急行军赶路,还真需要有人为她担保。 还好,赵衢站了出来,把王异从前在陇右的事迹介绍一二。 徐晃当场便信了王异,觉得这样的奇女子,值得一信。 此刻,楚军在徐晃的带领下,冲进冀城。 而冀城城内,早就闹翻了天。 庞恭、杨岳、姚琼、孔信四人,率领陇右军和自家仆从曲部,组成一支千余人的队伍,直接就杀向了马腾府邸所在。 而他们的军旗,正是韩遂军军旗。 “阎行,你还有何狡辩言语,你们韩家叛投了士颂!”马休指责阎行的同时,好歹知道自己不是阎行的对手,躲到了亲卫的盾牌后面。 而马铁这边,则是带着一队人,直接迎战庞恭的部队。 “庞恭老贼!看枪!”马铁虽然步战,但马家枪法,也一样犀利。 他一把扯下貂裘,高高跃起,一枪就将庞恭逼退。 配合周围的马腾亲卫,马铁矫健的身姿步伐,还真就在陇右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 “着!”只是姚琼板斧,趁着他不注意,就这么劈向了他的背后。 还好马铁身上穿着贴身软甲,否则挨了这一下偷袭,只怕会当场毙命。 “马超匹夫不在,正好拿他兄弟的头颅,祭奠韦康大人的英灵!”孔信倒提双刀,也连忙冲了过来,想要完成补刀。 “阎将军!” 还是文臣打扮的杨岳眼尖,看到了不远处,严阵以待,却没有行动的阎行。 “我等陇右军,已经和成宜将军的韩家军一起,袭破了马腾军营,赵昂大人也已经前往城门接应楚军,徐晃将军的队伍,应该也已经入城了。” “如今韩家军,已是楚王麾下部队,还请阎将军,和我等一起,速速杀敌。” 本来杨岳还想要继续叫喊几句,说明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阎行不归顺楚国,不投效士颂了。 但一支利箭,就在此刻贯入杨岳左眼。 正是和阎行对峙的马休,他见自家兄长吃亏,又听到杨岳想要鼓动阎行动手,而且还很大胆地向这边靠近。 弓马娴熟的马休怎么可能继续容他放肆,这么近的距离,一箭便将杨岳带走。 “阵型不要乱!”挨了一斧头的马铁,得到亲卫的帮助,没有被对面的孔信补刀得手。 但他发现对方的军士更多,自己这边马家军老卒虽然更加精锐,但毕竟人少,所以只能呼喊队伍保持阵型,以便坚持更久。 他的选择,显然没有错,马腾府邸周边,一批批马家军都在赶来的路上,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对面给包围起来。 “动作要快!不然杀马腾老贼的头功,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知道当前局势的姚琼,多少还是存了在楚军面前露脸的想法。 加上刚才砍中了马铁一斧,此刻也是信心十足,想要再接再厉,再砍中一次。 但马铁刚才不过是没有防备,眼见这人想要继续占便宜,心中恼怒,直接翻转手腕,将持枪作战的架势,改为了投掷姿势。 马家投枪!是每个马家军必练项目,何况是马超的亲兄弟马铁。 只见姚琼冲出人群后,便被马铁一枪,刺穿了咽喉,到死,眼神中都还是不可置信。 他没有想到对面这青年将军,投枪如此犀利。 “杀!” 丢出投枪,击杀一将后的马铁抽出佩刀,鼓动士气,配合赶来的马家军,在此围攻上去。 此刻,站在后面的马休,也让周围的将士,张弓搭箭,组成了一个临时的远程阵地,在后面支援。 一时间,将战场局面扭转, “竖子敢尔!”庞恭的提醒还是慢了半句,他双眼血红,眼见自己身边,最后一个同僚领孔信,先是被一箭射穿胸口,而后被马铁顺势一刀,斩断头颅。 本来想要补刀杀马铁的他,反而被马铁补了刀。 这时,双方已经搏杀许久,周围道路上,都是双方将士的尸体,但若是没有意外的话,马家军算是成功顶住了他们陇右军的突袭。 但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一支刚刚杀出军营,把突袭自己的韩遂军击溃的马家军,在军官的带领下,冲到马腾府邸外,一眼就认出了阎行和韩遂的亲卫部队。 “杀韩家的软骨头!” “那个叫阎行的,是韩遂女婿,杀了他,再去轮韩遂的女儿!杀!” 这人应该是有重要的亲人朋友,死在了这场混乱之中,口中言语不干净不说。作为西凉军军官,不可能不知道阎行武艺高超。 但热血上头,或者说悲愤至极的他,根本没有顾得上这些。 看到韩遂的军队,直接就杀了过去。 在这半个时辰,已经不知道多少韩遂军队勾结楚国,对他们马家军痛下杀手了。 他们自然要报仇。 没办法,阎行为了自保,只能动手。 混乱之中,马铁马休兄弟的队伍,自然也不可能不被波及。 本来想要等待看看,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阎行,只能和身穿韩遂军军服的庞恭所部人马合流,一起抵抗马家军。 而阎行的个人武艺,以及战场指挥能力,哪里是庞恭可比的。 “列阵,列阵。” “所有人聚拢在我身边,列成两列。” 阎行先是聚集人手,维持阵型。 而后他对着马休喊道:“马家兄弟,如今城内混乱,你我双方是否可以罢手,等两位大王出来之后,再做定夺。” 到了这种时候,阎行依旧还想要争取最后的机会,期望能停止这次冲突,看看是否有机会,挽救冀城。 “呸!出卖雍凉的狗东西,老子才不信你!” 马休骂完,射出一箭,被阎行侧身躲开。 既然对方是如此回应,阎行自然也没有客气的理由。 他耍了一个枪花,而后带着左右就杀了过去。 “拦住他!”马休知道厉害,立刻躲在了两面盾牌后面。 但阎行长枪横扫,走的下三路,直接将两个持盾的西凉军小腿打断,而后留下这两个躺在地上哀嚎的人不顾,一枪刺伤了惊恐中的马休。 马休一伤,这边弓弩小方阵,立刻陷入动乱之中。 不是阎行不能直接杀了马休,但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是冲入马腾的府邸内,去接应韩遂出来,若是杀了马休,这群人,肯定和自己缠斗。 但赶来马腾这边集合的马家军,军官士兵众多,这些人的步伐虽然落后于阎行,但此刻也追了上来,又将阎行拖住。 被逼无奈,心急的阎行只能杀招频出,转瞬间,击杀了数个马家军中下层军官。 “好身手!” 远处,终是来了一支楚国骑兵。 领头之人,正是徐晃部麾下骑将陈到,他对于阎行在混战之中的表现,颇为满意。 甚至暗中思量,若是自己和阎行交手,只怕也未必能占上风。 “韩遂所部人马,已经归顺楚王,众将士,帮助韩遂军,击杀马腾麾下的西凉贼!” 陈到这话,其实是喊给对面听的,再次分化对方。 避免眼前混战中的西凉军,看到自己来了,就又合起来抵抗。 本来逐渐趋于平衡的马腾军和韩遂军,在陈到出现后,胜利的天枰再次倒向了韩遂军。 陈到所部加入战场没多久,徐晃亲自率军杀到,彻底断了这些马家军的念想,就连逃命的道路,都被堵死。 另外一边,当赵昂王异夫妻二人,带着一队人马,来到马超独立的住处后,却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拉住周围的人询问才知道,原来是城中乱起之后,马云禄并没有去找马腾,在她心中,总觉得最值得依靠的人,应该是自己的大哥马超。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父亲那边还有大批人马防守。 而马超独立的住处,却只有马超妻子杨氏,带着马超幼子在家,楚军破城,她必须得带着她嫂嫂侄儿离开。 于是在半刻钟前,她拉上马岱,汇合一支军队,接走了杨氏母子。 顺便,还把赵昂留在马超这里当人质的儿子赵月一起带走了。 “完了。”赵昂脸色阴沉,心中悲痛难忍,但他不敢过多表现,立刻拉住妻子王异的手。 他和王异生下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儿子已经死在了战乱中,如今这个儿子要是有出问题,以王异的年纪,后面多半是不能再生。 而且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前后失去三个儿子,那种打击可不小。 但王异,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 “他们带走了月儿,却没有直接杀他,一定是想要以他为人质。” 赵昂一想,对啊,现在楚军入城,陇右军和韩遂军投降,马家军诸将,一定想要突围逃命,真不一定会杀自己儿子。 “他们一定向北城而去,我们动作要快,宁可他们杀了月儿,也不能让他们逃了!” 王异后面的话,让赵昂一惊。眼前这女人,真就这么不在乎自己儿子的安危吗? 等到他们追到城北,还真就赶了马家军的突围部队。 马云禄和马岱二人,正被成宜给堵住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马家里面,一定有贪生怕死的人,想要从北门逃命。” “老子早早就带着人马堵在这里,就是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成宜的武器有些特别,居然是一柄长锤,这在西凉军中,倒是少见。 但别看他叫嚣的厉害,马云禄和马岱二人,分左右夹击,一枪一刀,逼得他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成宜,我们马家军,和你陇西群雄,往日并无过节,今日何必如此绝情。”马云禄的长枪被推回来后,立刻出言质问,想要成宜分神。 成宜笑道:“谁不知道归顺士颂,需要投名状。否则后面,还会被用去喂刀。今日不拿着你马家人的人头,后面难道我去填命吗?” 眼见身后,赵昂和王异二人带着队伍逼近。 马云禄急道:“成宜,你可知道赵昂和王异的儿子赵月,就在我手上,你若再不让路,我便杀了那小子。” “哈哈哈,要杀便杀。” “你杀那小子,难道赵昂那废物敢杀我吗?陇右之人,谁敢杀我!” 只是他话音未落。 刚刚才被他逼退的马岱,高喊一声。 “我敢杀你!” 就在成宜得意的瞬间,将他枭首。 “走!” 马云禄回头看了一眼赵昂人马,从杨氏那边提起赵月,高声喊道:“你等若是不追击,我便将这小子丢在城门口。” “嗖!” 回应她的,是王异射出的箭矢。 只是王异的功夫不到位,准头差了许多,才没有把自己儿子一箭射死。 “好狠的心啊。” 马云禄没有想到王异居然这般无情,为了杀人,连自己儿子死活都不管不顾。 “看清楚了,要你死的人,是你娘亲!” 马云禄对着赵月讥讽一句,便将他丢到了地上。 现在这种情况,杀他已经没有意义,留下他,还增加队伍的行军负担,相当于带着一个累赘。 “走!” 前方,斩杀了成宜的马岱,也清出了一条血路。 马云禄护住马超妻儿,跟在马岱身后,突围而出。 王异倒是想要追击,但赵昂却怜惜自己的儿子,停下了追兵,救起了儿子,而后指挥人手,替代了方才成宜的角色,在这里堵住马家军突围逃跑的道路。 “咚!” 马腾府邸的大门,被撞开了。 徐晃拎着马铁马休兄弟的人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西凉军中,阎行还有留手的可能,但是对于徐晃来说,马家子弟,只要敢反抗,他才不会客气。 他和陈到,一个劈死了马休,一个刺死了马铁。 院内。 马腾和韩遂二人,依旧端坐凉亭,喝酒吃肉。 徐晃轻蔑一笑,居然对着韩遂拱了拱手。 “这位便是凉王了吧,你麾下军队,基本都归顺了我楚国,您要不,也给个准信吧。” 韩遂苦笑着看向马腾,欲言又止,最后无奈转头,看向一身血痕的阎行。最终,只是无奈叹息。 倒是马腾看见自己两个儿子的首级,心中悲哀到了极致,反而大笑起来。 “兄弟,你想要保全你的儿子女儿外孙,就拿着你结义兄弟我全家的命去换,是吧!” 韩遂心里一样憋屈,城内发生了什么,他一样只能猜个大概。 他哭着脸说道:“义兄,你冤枉我了,我指天发誓,我真没有这个心!今天我是真心来和你和解,商议如何破局的。” “谁能想到,局面居然会弄成这样。要不,要不我们一起。” 韩遂话没说完,马腾直接掀了桌子。 “不必多言。今日我雍王马腾,有死而已!” “文约贤弟,劝降的话,还请免开尊口。” 见马腾如此绝对,韩遂自然也不会多劝。 他站到马腾身前,对徐晃说道:“这位将军,我韩遂愿降。我这兄长,还有些想不开,还请将军给他些时日思索。” 韩遂说得很婉转,但意思简单,就是求徐晃不要把马腾直接杀了,而是将其俘虏即可。 “哈哈哈,好兄弟,你的好意,为兄心领啦。” “我若落到士颂手上,他必定以我为要挟,逼迫我儿马超投降。” “我儿马超,执拗倔强,定然不愿,与其给他一个不顾父亲死活的罪名,我还不如给他一个为父报仇的名义。” 马腾说完,转身撞石柱而亡。 韩遂叹息一番后,又求徐晃,允许他为马腾收尸。 徐晃想了想,毕竟别人韩遂正正经经地投降了,马腾也已经死了,这点请求,他也就同意了。 陇右城内的混乱,随着后续大队楚军的到来,越发的趋于安定。 而马超,从马岱和马云禄处得到信息后,心中大怒。 但对于他来说,现在可不是报仇的时候,而是如何从杨阜面前,逃离陇右的事了。 第687章 长河悲鸣(上) “韩遂老贼!”马超一拳,将身边的旗杆击倒。 听完马岱和马云禄的报告后,他又派人去打听了冀城那边的消息。 自己父亲马腾,亲兄弟马休马铁,全部都死在了那场冀城之乱。 而从流传出来的消息来看,在关键时刻,做出一锤定音决定的人,居然是王异这个果决的女子,谋划了整个动乱。 只是在马超看来,罪魁祸首,便是背叛了自家的韩遂。 “兄长,如今陇右诸郡,处处皆反。” “陇西和金城,也已经沦丧,韩遂那个没骨头的跪了后,整个雍凉,我们只能退回武威,去守住河西诸郡了。” 马岱在一边分析情况,做出劝说。 他这番话的意思,是想要劝马超不要再固执于面前的敌人了,而是放弃击杀杨阜和姜叙,直接带着马家军最后的两万人,退回武威郡去。 他的意思,马超明白。但是马超就是不甘心。 回想当时出兵关中时,西凉联军将近二十万,父亲为尊贵的联军盟主。 可现在呢,整个雍凉,仅仅剩下河西四郡了。 而马云禄却更加清醒,她说道:“河西诸郡那些人,靠不住!” “从前我家强势,他们自然伏低做小。如今雍凉,眼见变天,他们这些人一定会转变立场,背叛我们,跑去投效士颂。” 马岱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武威难道不要了吗?我家基业可都在那里啊!” 但马超对马云禄的看法,倒是很认同。 “河西走廊,回去也守不住,不如不要。我让庞德带一支人马回去即可。他兄长庞柔本就被派遣回去,整理新军。” “他们兄弟二人,只用将兵马带出来即可。” “我则率领其余人马,投奔西羌国。只等中原局势变动之后,我再带着西羌国的军队,杀回雍凉报仇即可。” “此策甚好。”马云禄当即赞同。 在她看来,真不能和楚军去硬碰了,避开锋芒,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面陇右军中。 全身上下,五处受伤的杨阜,听到了冀城之变的消息后,激动得大声叫好。 这次和马超作战,除了姜叙麾下的一万人马,他陇右杨家,也把自家家底都掏出来了。 宗族兄弟,前前后后七个人,在乱战之中被马超所杀,他自己也差点死在马超手上。 激动过后,他的眼神却黯淡了下来。 “唉,可惜我等拦不住那马超了。” 身披残破盔甲的姜叙,连忙问道:“先生何意,冀城出现变故,韩遂投降,陇右诸郡归顺楚王,只要我们死守此处,拦住马超返回武威的道路,雍凉之事,指日可定啊。” 但杨阜却摇了摇头。 “马超匹夫,非但勇猛难敌,也并非无脑之人。” “他若得知冀城之变,必然不会继续强攻我等,而是绕路逃走。” “说不定,他连武威那边,都不会回去。” 姜叙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我们得速速出击,守住各处要道才是,莫让他跑了。” “拦不住的。”杨阜拉着姜叙坐下。 “马超神勇,非是我等可敌。我陇右儿郎的血,也流得够多了。后面如何对付马超,自有楚王和贾文和去谋划,不劳我们费心。” 杨阜这句,陇右儿郎的血流得够多了,真就打动了姜叙,任由杨阜将他拉扯坐下。 而他们口中的士颂和贾诩,此刻也不过刚刚进入冀城。 士颂在见过了韩遂,阎行,赵昂等人后,心里也在感叹,不得不说,按照贾诩的谋划来,打仗还是蛮轻松的。 调动敌军内乱,而后自己以势取胜,收尽好处。 韩遂的下场,自然是带着自家老小,前往交州生活。 历史上他在败给曹操后,在陇西辗转了一段时间,还是逃入了羌胡的地盘,而后在曹魏大军离开后,又再次入侵雍凉。 而且他的子孙后代,大多都被他当做人质留在许都,都被曹操所杀。 最终有人说他病死,有人说他被手下叛杀。 但能肯定的是,他死后,他的部下把他的人头,献给了曹操。 “我带着娟儿他们南下了,既然楚王看中你的武艺,还有成公英他们的统帅能力,要把你们留在军中效力,你们便好好跟着他干吧。” “楚王其人,从根本上来说,我以为还是个厚道人,对于已经接纳的部下和自家臣属,待遇不差。” 韩遂的话,阎行听得懂。 看似是在勉励,实际也是请求。 因为他韩遂现在,就是阎行抵押给士颂的“人质之一”。 “小婿明白。”阎行也是看破不说破。 这对翁婿正待离开,忽见蒋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连招呼都没有和他们打,便冲进去找士颂了。 “主公,贾大人。”蒋干说着,把一封加急情报递送了过去。 “淮南那边的最新消息,周瑜死了!” 蒋干说完后,终于开始好好喘气。心里,也对自己昔日同窗好友的人生,唏嘘不已。 “周瑜死了?” 士颂先是有些惊讶,但想想看,赤壁之战后两三年,也确实是周瑜在历史上病故的时期。 只是这次,周瑜的死,依旧带着不甘。 滚滚长江,终有到海的时候。 但英雄之志,却未必有达成之日。 当日关羽单刀赴会,脚踹吕蒙面门,劫持周瑜,扬长而去,是何等恣意畅快。 他和关平接应部队,也就是五百校刀手汇合,而后缓缓向合肥退去。 走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蹄声。 “红脸贼,休走!你欺辱我东吴,今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黄盖挥舞双鞭,带着千余人马,就这么大咧咧地追杀了过来。 关平抬头看了看,说道:“来将是黄盖!” 自从跟着父亲驻守淮南,他是认认真真收集情报,东吴士楚在周边的将领特征,早就暗熟于心。 关羽的丹凤眼轻轻一挑,说到:“不过是靠苦肉计成名之辈,一把年纪还敢来追杀于我,平儿,去把他砍了。” 在关羽看来,对面黄盖,和当年自己过五关斩六将时,追击自己的曹军将领一样,不过就是来送人头的。 有他亲自压阵,基本可以出师的关平,也刚好可以历练历练。 对面黄盖也是有种,看到关羽这边的反应后,居然也停住队伍,单人独骑,就出来和关平单挑起来。 “铛!” 关平的斩马重刀,迎面劈下,黄盖只能使用双鞭架住。 突然交手之后,两人心中都知道对方的分量。他们二人,还真就是遇到了对手了。 两人的武艺值,真就不相上下。 关平虽然年轻,但少年老成,一刀不中,收回武器,频频出击,想要靠着自己年轻气盛,突破黄盖的防御。 而黄盖虽老,但一生戎马,经验丰富。 关平这些刀砍过来,都被他四两拨千斤,轻易化解,他也不急着反击,就好像一个老道的猎人,消耗着对面猎物的体力。 两人这样斗了三十多回合,关平出刀的速度越来越慢,黄盖这边已经开始可以趁机反击。 显然,两人之间的单挑,黄盖似乎占据了上风。 “君侯,少君侯中了对面老将的算计了。”关羽身旁的周仓,也看出情况不对。 关羽没有理会周仓,依旧用左手,风轻云淡地梳理着自己的长须。 但右手握住的青龙偃月刀,已经紧绷起来。 当斩马重刀最后一次砍中钢鞭,迸出刺目火星后,关平虎口发麻,只能借着这个劲道逼退黄盖半步的机会,转身败走。 “小贼休跑!”黄盖占了便宜,举着双鞭就在后面追赶。 他眼前的关平,似乎真的被他消耗尽了体力,就连武器都拿不稳,只能把斩马重刀的一头,放在地上拖行。 但关羽的眼中,却浮现了笑意。 “黄盖老儿,确实有几分本事,平儿使这招也还行。” 说时迟那时快,关羽这边话音刚落,黄盖便追到了关平身后。 也在此刻,风云突变。 刚才还力气耗尽的关平,突然暴起,拖在地上的斩马重刀借着嵌入地下反弹的力量,猛然间被关平提起,出其不意地斩向黄盖脖颈。 可黄盖好像早有准备,他顺着刀锋,先后平躺,手上双鞭投出一个,正好击中关平胸口。 关平吃痛,弃了武器,转身便跑。 “小娃娃,老朽百战之躯,岂会中你诈败之计!” “你关家的拖刀计,好大名头,我岂能不防。” “今日我黄盖,大破关家拖刀计,看你关羽羞不羞。以后,我老黄盖逢人便说,关家刀法,不过尔尔。哈哈!” 听到这话,关羽脸色一沉,就准备催动赤兔马,要去斩了黄盖。 但黄盖却没有给关羽这个机会,他挥舞剩下个一个钢鞭,下令道:“投飞镖!” 身后千余走上岸的东吴水军,立刻对着关羽的军阵,投掷了飞镖,击伤了不少人。 “红脸小儿,今日老子,耗也要耗死你!” 黄盖单挑得胜,军势占优,在关羽面前表现的尤其得意。 刚刚还在为自己单刀赴会而骄傲得意的关羽,心里哪能接受这种落差,大怒之下,带着剩下的校刀手,就杀向了黄盖。 黄盖不敢迎战,带着部队且退且战。 只要关羽不追,他就飞镖弓弩招呼,只要关羽追杀,他就玩命地跑。 一追一赶之间,就把关羽引到了含山一带。 早就赶到这里的程普,也率领三千人马杀出,截断了关羽的退路。 关羽无奈,只能带着人马,退守含山之上,守住山间道路,等待援军。 在他看来,东吴突袭自己,合肥城内,还有孙乾,还有刘馥之子刘靖,还有糜芳和傅士仁等将,这些人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派人来支援自己。 但是可惜,就和当年他守下邳,被曹军调虎离山后,下邳城被轻易拿下一样。 这次,他被困含山。 周瑜却率领东吴大军,沿着濡须水进军,过巢湖兵围合肥,行动十分迅速。 合肥城内,孙乾和刘靖一时间都没有了主意。 这个时候,在城内地位最高的人,居然是刘备的小舅子糜芳。 糜芳除了指挥部队死守城池外,是真不敢有太多的举动。 对于他来说,对面领军之人,可是击败了曹操的周瑜啊,还有东吴诸多虎将的旗帜,都在这里。 若是没有关羽在,他哪里敢出城迎战。 “三日,我们只有三日时间,攻取合肥,否则季汉援军必来。” 周瑜身边,站着的董袭,凌操,韩当,朱治、陈武等将,各个都跃跃欲试。 “一路急行军,众军士都辛苦了,今夜且休息一夜,明日攻城。” 说完,任由凌统、陈修两员小将的护卫下,走回自己的军营。 “大都督,您大病初愈,如今又率军急行,还需好好休息。”凌统为人机敏,待周瑜走进军营,忙前忙后,颇为用心。 倒是陈武之子,生得五大三粗的陈修憨憨的,只能任由凌统指挥。 这两员青年将军,周瑜也算是矮子里面拔长子,从东吴诸将子弟中挑选出来,期望能带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下,得到一些教导。 “昨日让你们看的潍水之战的资料,若是你们为龙且,在发现中计后,该如何做才是对的?”周瑜褪去盔甲,刚刚坐下,便开始考校二人。 “带上部队,能撤出多少就撤出多少,拼命突围。”陈修的想法倒是简单。 而凌统却说:“或许可尝试派出使者,诈降于敌,待离开困境之后,在寻机率军撤离。” 听着两个小将想当然的说辞,周瑜淡然一笑。 “当然是不要让自己的军队,陷入那种绝境之中。领军作战,当事先察觉危机,未胜而先虑败,只有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才能得胜。” 正当他准备给两人讲课时,亲卫钟离牧忽然走进军营,大声禀报道。 “大都督,合肥城西,忽然出现大批火把,正在向南进军,看数量,只怕不下十多万人马。” 周瑜脸色一沉,立刻冲出军营,看向西面。 他双手紧紧握住拳头,咬牙切齿道:“我的谋划,被何人识破?诸葛亮,不是在洛阳吗?” “看,阜陵方向的烽火台,被点燃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再次侧目看去,还真就在黑夜中,看清了远处的烽火。 “唉!”董袭跺脚埋怨起来。“吕蒙和邓当怎么弄的,三百解烦卫啊!怎么连一个小小的烽火台都没有搞定。” 倒是周瑜很是冷静。 “不怪吕蒙,是季汉军队先出现在我军西面,东面的烽火才被点燃。” “其实,即便是烽火台被点燃了,也不要紧。没有关羽的合肥城,我军明日若是强攻,一样有机会,一日攻下。” “但合肥城西出现那支队伍,才是最为怪异的军队。” “若是有人识破我的计谋,从中原调来一支军队,绕过合肥城,直接走巢湖西面,攻取濡须口,端了我军水军大营,切断我们和南面的联系,那我军将会成为孤军。” 年长一些的朱治,连忙说道:“大都督,会不会是敌人疑兵。” “水军大营处,想来此刻,子敬大人,已经率领后勤辎重部队进入其中,有鲁大人在那里,敌军未必能轻易拿下。” 周瑜脸色越发不好,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五万东吴将士,这是他花费不少心血,精心打造的班底,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敢再轻易冒险了。 “我东吴只有东南一隅之地,民少兵疲,容不得我冒险。” “不败而后争胜,才是我东吴用兵的根本。” “季汉已有防备,这次突袭,成不了,还是撤吧。通知吕蒙,不必前来合肥了,直接去濡须口汇合即可。” 周瑜说完,也在自己心底,长叹一声。 他的身体情况,自己是知道的,明白自己这一退,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第688章 长河悲鸣(下) 吕蒙心里憋屈。 他带着三百精锐解烦卫精锐,还有自己的姐夫,东吴猛将邓当,换上了季汉军装,成功突袭了阜陵城外的烽火台。 正当他以为自己大功告成时,却没有发现,他击杀的烽火台守卫部队里,缺少了一个人。 这人名叫胡二,身材矮小,体弱多病,本来没有机会当兵。 只是当年他家也是从徐州南逃来到淮南的老乡,所以守护阜陵城外的烽火台的驿长给他一个身份,算是照顾老乡。 这夜,胡二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便溜出烽火台开小差 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烽火台处传来的打斗。 “快点火啊!”那是平时最喜欢欺负自己的牛大强的声音,只是声音里面,透着虚弱。 他猫着身子躲到自己平日里偷懒时,就喜欢猫着的一处山间小坑洞,这里有一处缝隙可以窥见烽火台一二。 他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平日照顾自己的长辈,还有欺负自己的同僚,一个个都被穿着崭新季汉军服的人给杀了。 他就是再笨也知道,对面这些人,不是自家的队伍。 吕蒙清理完这里的十多个守护兵卒后,留下几人假扮季汉军队,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马转移,准备前去合肥城下,和东吴大军汇合。 但他刚刚离开烽火台没有多久,身后的被他“清理干净”的烽火台就燃起了大火,传递出了求援的信号。 那是漏网之鱼胡二,瞅准机会,从远处射出一支火箭,点燃了烽火。 吕蒙的突袭,就此功亏一篑。 他知道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便带着部队想要加速赶向合肥,结果半路上得到消息,季汉援军已经出现在合肥西面。 心中越发自责的吕蒙,只能带着人马调头南下,赶去濡须口。 率先和他汇合的队伍,正是原本围困关羽的程普黄盖二人。 “二位老将军,我,我有负于大都督重托。” 吕蒙说着,低下了头,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是因为自己突袭烽火台失败,导致了东吴奇袭战略的失败。 倒是程普明白,这事情只怕还有说头,便安慰道:“子明无需自责,此时情况未明,季汉援军来的如此迅速,只怕早有准备。我们还是快快退回濡须才是。” 只有黄盖在后面颇为惋惜地说了句:“倒是便宜了那红脸贼,他麾下五百校刀手,少说也被杀了一半,即便是他守着那含山,我们继续耗下去,说不准,真能砍了他。” “没事,关羽个性孤傲,以后会有机会的。”程普转头,还得平复黄盖的不满。 只是黄盖这话,又让吕蒙心中越发羞愧,觉得要是自己没有大意,黄盖这边是有机会击杀关羽的。 “唉,只怪我没有拿下烽火台,断送了我东吴良机啊!” 含山这边,关羽见围攻自己的东吴军队撤走,他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等了一段时间,没见特别的动静,这才带着人马离开含山,向合肥城而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了合肥城内出来的人马。 领头之人,正是他儿子关兴。 “兴儿,你不在丞相身边,怎得来了淮南?” “父亲容禀。”关兴给关羽和关平行礼后,讲述了原因。 “丞相在洛阳时,听闻淮南和江东,流言频频。” “那时丞相便断言,此流言多半是士楚因为在函谷关外吃亏,而憋着一股子气,故意暗中挑唆。” “但东吴鼠辈,即便明知是计,也一定会在背后做小动作。刚好,陛下和丞相都觉得,东吴上下,需要好好敲打一番,于是便让丞相率领我等南下支援。” 这番言语,是诸葛亮故意让关兴说给关羽听的,目的就是要保全关羽的面子。 这番话在关羽听来,不是他诸葛亮料定关羽守淮南会出问题,而是诸葛亮本来就有意南下,出其不意地给东吴一番教训。 关平又问道:“那合肥城内大军,为何都出动了?” 他举目看去,糜芳,博士仁,刘靖等人都在,合肥城内本来有六万军队,如今少说也出动了五万人马。 关兴这才严肃说道:“丞相军令,令合肥军出兵五万,会合前将军关羽所部,一同前往濡须口,会猎周郎。” “淮南各地,其余军马,进入戒备,随时听候调令。” “谨遵丞相将令。”关羽虽然傲气,但对于诸葛亮的军令,还是会听的。 当即,他接过军队的指挥权,便火速赶向濡须口。 其实,诸葛亮在听到淮南这边流言时,就觉得关羽的个性,一定会出问题,他这次南下,名义上说是对付东吴。 其实在他的心里,最想要敲打的人,其实是关羽。 诸葛亮暗中将洛阳军阵事务,交给了自家宗族弟诸葛诞和刘烨,让他们二人一武一文,守在洛阳地区。他自己则暗中带着两万季汉主力南下。 进入淮南后,他便得到了周瑜率军进入濡须口,还邀请关羽前往会晤的消息。 诸葛亮当场就看破了周瑜调虎离山的打算,于是他将计就计,集合了一批民夫,故意在半夜时分,出现在合肥城西,高举火把,以为疑兵。 而他自己,则率领大军,在赶去濡须口的半路上,选择险要之地,做好了埋伏。 “丞,丞,丞相,东吴军,军,军队距离此地不到二,二,二十里了。”一少年将军结结巴巴,认真禀告。 “嗯。”诸葛亮羽扇一挥,便带着赵云和张苞等将走到了山间道路之上。 “算算时间,只需我拖住周瑜片刻,云长那边刚好可以赶过来,如此,当无大碍。” 赵云上前一步说道:“东吴军队,约莫五万,即便其中只有三万主力,人数也在我军之上,丞相万金之躯,如何能冒险。” “不如由我上前,拦住东吴军队去路,与他们斗将,以拖延时间。” 张苞听了,也来了精神,大声请命:“我也一样,不需赵叔出马,小将一样能拖住贼军。” “二,二位将军神勇,但,但是今日,我们拦住东吴军队,并,并非是,是为了厮杀。”这个结巴的少年将军,说完之后,诸葛亮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这个小结巴,给了丞相什么迷魂汤,让丞相这么看好他。”张苞心里不服,但看诸葛亮的表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位小结巴,便是原本生活在汝南郡内,因为自幼丧父,家中贫苦,不得不放牛为生的邓艾邓士载。 后来,季汉军队北伐,从小苦读兵书的他,得到机会加入其中。 在一次被人调侃的时候,他大义凛然,说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伸能屈,方为丈夫!”而被人高看。 后面这句话,因缘际会之下,被诸葛亮所知,考校一番后,诸葛亮大喜过望,对他十分赏识,也将他收在身边,和关兴,张苞一样,认真指导。 而邓艾也没有辜负诸葛亮的悉心栽培,这次布置埋伏,诸葛亮只是布置了一个大概,后面诸多细节,都是邓艾亲力亲为,认真布置的。 就凭这点,也让赵云对他刮目相看,认可这少年的资质,决定后面好好传授他武艺。 诸葛亮笑着说道:“且去安排吧。” 显然,他没有接受赵云的请求,依旧还是准备按照自己的筹划,对付周瑜。 很快,周瑜在路上正好遇到了程普吕蒙一行,一起后撤。 此刻,他们已经探查到合肥军出城,正在他们后面追赶。 按这种情况来看,多半是季汉这边,有所准备,才会有这样的动静。 “铿锵”一声,悠扬的琴声在山间响起,如高山流水般,清脆婉转。 “何人在弹奏我的《长河吟》?” 周瑜抬头看去,恰好看到了诸葛亮,在邓艾和张苞的护卫下,正笑吟吟地看向周瑜。 “大都督,赤壁一别,已有多年,大都督憔悴了不少啊。” 周瑜本来还能保持平和的心境,在见到诸葛亮的这一刻,彻底暴了。 “诸葛村夫!” 当日诸葛亮借风后,他便派钟离牧前去击杀诸葛亮,可惜被诸葛亮提前预判,早早离开。 今日再次见面,天下局势,已经大变。 简单来说,便是诸葛亮明着是借了一场东风,实际上是借了东吴士楚的力量,击溃曹操的中原势力后,帮着刘备趁机崛起,占据中原。 “你既在此,那昨日夜里,合肥城西的那些火把,便只是疑兵了,是也不是?” 周瑜知道自己上当,当即质问起来。 诸葛亮也大方,笑道:“不过是淮南百姓,心向朝廷,听闻有盗匪出没,便举着火把寻贼罢了。” 周瑜冷笑一声,问道:“今日你就不怕我,带着这五万大军,不顾一切,将你斩杀于此?”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出现无数季汉军旗,南去道路之上,赵云单人独骑,死死盯着周瑜,让东吴诸将,不自主的拿起武器。 “即便是你占据地利,此间人马不过两三万而已,你真想要和我血战一场?” 就连周瑜自己,也抽出了随身佩剑。 诸葛亮拨弄了一下琴玄,摇头道:“非也。” “亮今日来此,是有些言语,告知大都督,也请东吴诸位,回去告知吴王。” “淮南和江东的流言,定然是士楚那边的离间之谋划,别人看不破,以大都督之智,又岂能不知?” “还请回去后,好生劝说吴王,如今季汉已张,山河已复。东吴当安分守己,守牧东南。不要妄兴刀兵,害人害己。” “哈哈哈!” 周瑜被诸葛亮的话气笑了。 “赤壁一战,我东吴耗费兵马钱粮,击溃曹操大军。三家约定,分三路北上,士颂那边,收复荆北,攻略关中,自然不提。” “你家刘备,当日说好是取豫州,兖州之地。而淮南和徐州,本该是我东吴之地!” “可你们呢,用些鬼蜮伎俩,先窃徐州,后占淮南。” 说到这里,周瑜情绪激动之下,大病初愈的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了。 他喘了口气,才接着说道:“至于于禁,先降复叛,而后再降的破事。你我心中,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与人联盟,便可如此强取豪夺!” “刘备称帝,给我家分封吴王,便能高过我家一头?真当自己是大汉正统天子吗?大汉朝,在刘协死时,就已经亡啦!” “这天下,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诸葛亮,我也不和你废话,我这里给出条件,你将淮南之地,让与我东吴。我东吴自然还认你季汉朝廷。” “后面,也能和你季汉一起,联合抗楚,如何?士颂若是定了雍凉,便会成强秦席卷天下之势,难道你看不出来!” 诸葛亮笑道:“士颂乃是我大汉楚王,亦是我大汉认可的王爵,守牧西楚,我为何要对付于他。” 见诸葛亮如此自信,周瑜反而起了疑惑,暗中思量,难道诸葛亮这里,早就有对付士颂的办法吗? 楚军强悍,周瑜早有体会。即便是诸葛亮在函谷关占过便宜,也不应该小看士颂啊。 果然,诸葛亮顺着这话就开始讽刺东吴。 “听闻当年小霸王孙策,和士颂四战龙川,若非曹操在北面突袭,如今江东九郡八十一州,早就被士颂所占。” “后来你和孙策,谋划攻略庐江郡许久,依旧被士颂所得。” “数次交锋,处处被楚军所制,也难怪会如此畏惧士颂。” 诸葛亮站起身,走到瑶琴前面,笑着说道。 “我季汉则不同。函谷关一战,大败楚军不说,斩杀诸多楚将,还生擒楚军大将胡车儿,最后还是我顾念旧情,放了他士颂一条生路。” “东吴之军,连楚国之兵都抵不过,就不要再想着和我季汉为敌了。” 诸葛亮的话,不仅是羞辱周瑜,更是羞辱东吴诸军战力,让周瑜身边诸将,纷纷请战。 其中,觉得自己有过错的吕蒙,叫得最为大声。 周瑜拦住他们,对诸葛亮说道:“季汉如此强盛,你就不担心我东吴直接投了士颂,联合曹魏,一起反了你季汉?” “就凭你等?别说我季汉了,就是在士颂曹丕之辈眼中,想来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关羽的军队,恰好也在这时赶来,听到了周瑜的反问,他将青龙郾月刀提起,指向周瑜,眼中满是杀意。 在他看来,若是他和赵云两面夹击,消灭眼前的东吴军队,轻而易举。 “好,好,好。你诸葛亮是吃准了我们不敢和你季汉鱼死网破,才敢如此嚣张的吧。” 周瑜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若是东吴真想动手,曹魏也好,士楚也好,嘴巴上会各种支持,但最后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东吴一家,掏空家底和季汉死拼,然后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说来说去,还不是东吴势力弱小,又被诸葛亮算计,没有在赤壁之战后捞到好处。 诸葛亮俯身,拨弄琴弦,说道:“这样吧,如大都督所言,在讨灭曹操之战中,东吴也多有出力。” “我会启奏陛下,在我季汉扫平河北,收复北方之后,将庐江郡和广陵郡,都分封给吴王,如何?” 周瑜怒道:“你真当我傻吗?若是你季汉,灭了臧齐曹魏,占据河北四州,你还会容得下我东吴吗?” “容得下。”诸葛亮风轻云淡,真就这么说了。 “以我主之气量,自然容得下东吴,还请大都督放心。” 周瑜被诸葛亮这话气得不行,诸葛亮这话语的背后,是对他,对东吴的轻视。 在诸葛亮眼中,觉得就算是给了东吴一些好处,东吴也翻不起浪花。 他正准备反驳一二,但他的身体,真就吃不消了。 接连被诸葛亮的话语拿捏讽刺,他胸中的那口闷气,终于是让他吐出了一口血,身子一晃,居然一头栽到马下。 “大都督!” 周围东吴诸将,连忙扶起周瑜。 吕蒙看到提拔自己的周瑜被气得吐血,总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及时拔出烽火台,才让周瑜如此被动,内心越发愧疚。 诸葛亮见状,让邓艾给赵云发了个信号,让赵云让开道路。 “大都督,亮言尽于此。我季汉之承诺,大都督可带回江东,告知吴王。” “今日,你且带兵去吧,我也不趁势掩杀于你。” 周瑜本来就身体不好,听到这话,更是急火攻心,但他此刻,脸色惨白,哪里还有力气反驳。 倒是程普出来主持大局,指挥东吴军队,准备撤退。 吕蒙没有看诸葛亮,反而是看着有五万多人马的关羽所部,说道:“你们可得说话算数,不要趁着我军后撤,在后面追杀。” 关羽被他的话激怒了,你吕蒙居然怀疑我关羽的人品承诺了。 他反向羞辱回去,对着吕蒙说道:“那个脸上有脚印的憨货,还不把你家督都抬回去,别死在了我家地界,晦气。” 吕蒙听到这话,知道关羽是故意羞辱他,但东吴军队处于劣势,此刻可不是血战的时机。 周瑜拉住他的衣角,轻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季汉士楚,必有一战,那时,才是我们报仇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周瑜便昏死过去。 吕蒙背起周瑜,扭头看了一眼关羽,眼中,尽是杀意。 他紧咬牙关,在心中默念:“烽火台,烽火台,我一定想到办法,让你的烽火台,点不起烽火!” “那时,就算是动摇国策,就算是遗臭万年,我也一定要杀了你关羽,为大都督出气!” 而周瑜,虽然活着回到了江东。 但这次大病初愈后,又遭打击,终究是再次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江东这边,自然是由周瑜和孙权都信任的鲁肃,接任成为了第二任大都督。 第689章 东羌诸部 听到周瑜最终还是被诸葛亮给“气死”了,士颂的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他倒是想起了两句话,只是忽然觉得都不应景。 一句诸葛亮笑周瑜的“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因为自己的到来,周瑜没有对刘备使用美人计,反而是刘备的女儿嫁给了孙权,虽然传闻中,已经被孙权丢到了军中歌姬营内,被人欺辱。 而历史上被抢去当小妾,当禁脔的二乔,也在士颂的主持下,成为了太史慈和蒋干的正妻夫人,身份地位,还有生活状态,也和历史上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这两句诗,是和周瑜没什么关系了。 “赤壁风轻志未休, 瑶台曲断吴宫秋。 云旗半卷淮南路, 剑折长江咽旧仇。” 倒是蒋干在一旁,轻声地念出一首小诗,缅怀他的昔日同窗,让士颂有点意外。 不过想想也是,别人蒋干也是独步江淮的九江才子,随口来首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连贾诩,也在一旁感叹。 “那周郎,也算是一代奇才了。” 士颂摇摇头,又拿出了另外一份情报。 和淮南的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河北的消息。 直到这时候,士颂才知道,为什么曹魏那边,一直没有出兵南下,策应西凉联军。 不仅仅是因为周不疑,被自己派出的影爪卫给暗杀了。 而是曹魏那边,在得知将近二十万西凉联军进入关中后,仅仅一战,就被士颂打崩了。他们立刻意识到,所谓的西凉群雄,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不论是司马懿也好,还是曹魏宗室之中,少壮派的代表曹冲,都一致认为,不值得把曹魏最后的力量,拿出来帮助这群猪队友。 只怕,就算是周不疑不死,在得知西凉联军不听他的劝告,非要撞上士颂枪口后,也会把他们放弃掉。 本来,马腾派出使者,绕路到了河北求援,曹魏这边还准备简单应付一下。 但司马懿忽然打听到对面洛阳地区,季汉军队有异常举动。 他立刻明白,诸葛亮是去南面对付东吴去了。 再加上此时贾诩也不在长安,而是跟着士颂一起去了雍凉。 司马懿终于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把河北沿河防务交给了钟繇,自己则和曹冲一起,率领曹魏新军三万人马,进入太行山中,去剿灭流窜的张燕去了。 而且这次,他特地从那些司马死士的家眷子弟中,挑选了千余人,名义上是给他们立功,晋升官职的机会。 实际上,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行动,开始暗中培养自家新一批的死士。 “文和先生,那诸葛亮,司马懿都离开了司隶,正如先生所分析的那样。楚,汉,魏三家都在忙着安内攘外,一时间不会再爆发大战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张燕,能在司马懿和曹冲的手上,坚持多久。” 对于司马懿的能力,士颂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了,虽然比不上曹操,但也的确不能小看此人。 只是这忽然冒出来的曹冲,倒是让士颂拿不准了。 一个不在计划内的周不疑,就让自己屡次陷入被动,这个向来都被认为,智谋才华,远胜周不疑的曹冲,不知道又会给自己带来哪些变故。 贾诩默默看完情报,淡定说道:“不管他张燕能坚持多久,都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拿下河西走廊。” 士颂心说,现在马腾一头撞死了,韩遂又被自己送去软禁起来。就靠马超手上那点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自己,守住河西诸郡。 贾诩似乎看穿了士颂的心思,笑道:“最简单的办法,若是楚王保证不在河西诸郡推行新法,某以为,河西诸郡,传檄可定。” 不等士颂回应,边上的蒋干便说道:“这怎么可能,即便文和先生就是武威郡的姑臧人,也不能为了照顾家乡,改变我楚国国策吧。” 蒋干或许是为了自己那份被贾诩拿走的茶出气,故意出言点名贾诩出身,暗中有些指责贾诩假公济私的味道。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是每个玩笑的背后,都是试探。 这道理,贾诩自然也懂。 但蒋干有恃无恐,反正他蒋干是荆南派系的人,是跟着刘巴混的,你贾诩不喜欢,就不喜欢呗。 贾诩没有理会蒋干,而是很认真地对士颂说道。 “河西四郡,在下的故乡,在下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看马腾在这里经营多年,但他的那种治理,不得人心。完全是靠军队实力,强压地方而已。” “马腾一死,河西四郡,必定乱起。” “我楚国若是大军压境,则河西四郡的地头蛇,多半会联合起来,和我们对抗。与其如此,不如仅用大军压迫,再派出使者,名为谈判,实则暗中挑唆他们内斗。” “那时候,马超也好,河西四郡地方群雄也好,争端一起,我们正好西进。” 士颂笑道:“所以,我还真没有准备,就此追击马超,进入河西四郡。” 随后,他颇有意味地说道:“陇右诸郡新定不假,但陇右诸郡中,还有一个安定郡比较特别?” 听到士颂提及安定郡,贾诩立刻明白士颂想要做什么了。 “东羌诸部?” 士颂点点头,而后对蒋干吩咐道:“传令下去,这几日各部人马好好约束,莫要懈怠。” “再让杨阜,赵昂,姜叙等陇右群豪,找个时间,一起来见一见我。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说完后,士颂便带着贾诩,走进了原来的冀城太守府。 羌族,乱华五族之一。 本是居住在西北地区的羌胡游牧,在东汉王朝的统治下生活。 只是东汉末期,中原百姓都忍受不了朝廷的腐败昏庸,有了黄巾起义。 西北地区被压迫的羌族,也在这段时间爆发过起义,占据了安定郡,北地郡,金城郡等地。 后来朝廷派出军队来凉州平叛,其中便有董卓,韩遂等人的身影。 历史上,羌族的叛乱是曹操派夏侯渊安定雍凉之后,才逐步平息。 只是曹魏一直在收缩西凉的地盘,导致许多州郡,被羌族占据,发展壮大,才有了后面五胡时期,可以割据一方的羌族势力。 其中,最为出名的羌族政权,便是逼死苻坚,篡位前秦的羌人姚苌,所建立的后秦政权。 在士颂到来的这个时空中。 西北的局势,比历史上还要混乱不堪。 就和进入西北地区,占据武都郡的氐族各部一样。羌族原本的居住区,正是如今马超率军投奔的西羌国。 而进入雍凉生活的羌族诸部落,现在正生活在安定郡北部,尤其是和武威郡接壤的位置。 对于他们来说,依附于强大的神威将军,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但这一次,士颂对他们东羌诸部的杀意,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恐怖。 “诸位都是陇右俊杰,这次选择信任我士颂,在此,士颂多谢诸位了。” 清理干净的冀城太守府内,士颂对着来见他的陇右群雄,拱手行礼。 “大王言重了。” 杨阜等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们哪敢托大,纷纷对士颂行礼参拜。 议事厅中。 以贾诩,杨修,马谡等人为首的楚国官员,都站立于士颂左手边。 杨阜,赵昂为首的陇右群雄,包括韩遂军投降的阎行,成公英,候选等人,则站在右手边。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士颂手下,会多出一批所谓的凉州派来。 而且领头之人,目前看来,多半便是杨阜了。 一开始,士颂认为所谓的凉州派系,只怕难以在楚国内占据太重的位置,毕竟这边的人才,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普普通通。 但后来,士颂猛然发现了一点。 那就是凉州派系,和凉州出身的贾诩,天然会有联系,后面定然会成为荆北派系的强援。 更别说,贾诩现在还带着个姜维在培养。 贾诩加姜维,再加上杨阜,阎行,成公英,凉州这边,还是有不少能人的。 “马腾已死,韩遂已降。” “按道理,雍凉之事,应该定了。” “但有消息说,马超带着两万多马家军残部,直接放弃了河西四郡,绕路去投了西羌国。” “看来,这雍凉之事,一时半会,未必能结束。” 见新降之人,面色上表情各不相同,士颂知道,他们一定是在盘算,如何拒绝被自己拉去当喂刀的。 在他们看来,河西四郡也好,西羌国也好,似乎都是士颂下一步的目标。 但士颂却话风一转。 “但我此次前来雍凉,已用兵许久,发现雍凉境内,尤其是陇右诸郡之中,多有羌族各部,屡屡相助马家叛军。” “蒋干已经打听清楚,陇右境内,东羌各部,多聚集于安定郡北面。” “我意,先消灭这些羌族部落,敲山震虎,给河西四郡施压,逼他们归顺。” “诸位以为,我当如何破安定郡,屠灭东羌各部?” 士颂说话的时候,特地把“屠灭”二字,咬得死死的,似乎在刻意强调自己的杀意。 杨阜和赵昂对视一眼,心道果然。 他们在来见士颂之前,就私下商议过后面士颂的打算,在他们看来,士颂要做的事情,不外乎安定地方,推行楚国的新法。 然后就是整理军队,逼着陇右诸军和韩遂旧部,去当喂刀的部队,去拼河西四郡。 但赵昂的妻子王异,当场就说,以她观察士颂来雍凉后行为,士颂下一步,一定不是推新法,也不是攻河西四郡。 “下一步,楚王一定会想要对付东羌各部,就和他消灭武都郡内的氐族一样。” 赵昂此刻,在杨阜的暗示下,站了出来,把自己妻子的谋划,说了出来。 “大王,东羌各部,占据安定郡北面,时间快小三十年了,和西北面,占据北地郡的南匈奴各部,也多有交集。” “若是对付屠灭了东羌各部,北地郡内的南匈奴各部,甚至北地郡东面草场戈壁中的南匈奴各部,都会人人自危,那时,我们就需要和这些匈奴开战了。” 王异告诉过他们,一定记得提醒士颂,东羌各部背后,很可能就是已经占据了北地郡的南匈奴势力。 士颂笑着点头,说道:“赵参军分析的不错,若是攻灭东羌各部,还需要做好防备,避免南匈奴的援兵。” 士颂口中,依旧承认赵昂身上,韦康给他的参军任命,毕竟现在雍凉未定,后面他们这些人的官职,还需要看他们的贡献再论。 “至于赵参军担忧的,匈奴各部来找我麻烦。” “呵呵,为何诸位以为,我不会去找他们南匈奴的麻烦?他们在名义上,可是曹魏的臣属仆从。南匈奴各部,一样也是我士颂要屠灭的目标啊。” 这话说完,不仅仅是雍凉降人,就连楚国众人,也都是一惊。 最先站出来的,是楚国九卿中的楚国大鸿胪孟光,所谓大鸿胪,在汉代九卿之中,便是掌管诸侯及少数民族事务的官员,这也是为何这次士颂西征,他也随军而来的原因。 “大王,两汉四百年,和匈奴交战百余年,把匈奴打得分成了南匈奴和北匈奴,但依旧没有消灭匈奴。” “若是我们贸然和南匈奴开战,北面鲜卑诸部得知后,会不会也会起想法。中原未定,就和塞外胡族大规模开战,牵扯兵力,消耗钱粮,颇为不智,还请大王三思。” 但士颂却说:“我又什么时候说过,会惧怕鲜卑。但孟大人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想要一口气灭了诸胡,羌氐、匈奴,鲜卑各部,我会循序渐进。” “毕竟,什么慕容鲜卑,拓跋鲜卑,都远在辽东,不灭了曹魏,我想要灭他们,还真是鞭长莫及。” “但东羌各部,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安定郡,是我汉家城池,华夏疆土,他们若是归顺朝廷,臣服王化,也就罢了。” “但他们屡屡叛乱不说,更是和马腾马超父子,沆瀣一气,祸乱地方。” “如今,马超是投了西羌国,那么这些安定郡内的东羌各部,我若是置之不理,后面马超带着西羌军队来犯,他们会老实待着,在那里看着我和马超交战,而无动于衷吗?” 也算是马超的举动,给了士颂一个屠灭东羌各部的借口。 而后,士颂又看向孟光,说道:“而且此刻,在凉州未定之前,也确实不想和南匈奴起冲突,所以才问计于大家。有何良策,可助我屠灭东羌诸部,免去后患,又能避免和南匈奴各部,直接起冲突的呢?”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若是我进军安定郡,如何能避免那些东羌部落,一窝蜂地跑了,我可不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最终,还是赵昂,把王异给他准备的一条秘计说了出来,令士颂颇为满意。 就连边上的贾诩,也是啧啧称奇。私下里,后面还特地去见了王异一面。 而后,又和王异一起,把她的这条谋划,做了细致的安排。 第690章 北地消息 安定郡内,东羌各部。 在神威将军面前露过脸的小头领姚畅,带回来陇右巨变的消息。 因为韩遂的叛变,导致马家军在冀城大败。 神威将军马超退出陇右,回去了武威。 可后面,楚军占据陇右,他们当何去何从,一时间,东羌各部都无法做出决断。 段炎,便是一支羌族部落的豪帅头人,现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是向西去武威郡内,继续跟着马家军。 虽然原来武威郡内的汉族世家门阀,不喜欢他们这些羌族去那边牧马,但现在楚军即将攻入河西四郡,他们肯定需要自己的力量。 还有一种选择,便是向东向北而去,去北地郡,那边有南匈奴的附庸部族,也就是羯族,和自己的关系不错。 只是自己带着人投过去了,那就会沦为匈奴附庸的附庸,地位极其低下,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走这条路。 正在犹豫着,一匹快马冲到了他的面前。 “驭~” 马上的少年,是他的儿子段业,少年继承了他母亲的外貌,容貌俊朗,若是换上汉族书生的打扮,一定也是汉家贵公子。 “父亲,有神威将军的消息了。” 这少年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假以时日,定然会是草原上的好骑手。 “说是神威将军让庞德将军兄弟二人,回去武威,整顿河西四郡之兵。他自己前去了西羌国,找彻里吉大王借兵。” “又让族中子弟马种,集中一批粮草,运来安定郡,会集中在固原。” “正是马种先生传出号令,让我等东羌各部青壮,前往固原集合,哪里会提供粮草辎重供给,我们先在那里整编训练。” “说是等神威将军带着西羌国大军,汇合河西四郡之兵,便会带着我们一起,再攻陇右复仇。” 段炎听了,拦住自家儿子。 “你且辛苦一番,再去趟姚畅头人哪里,问问清楚,他可知道这位叫马种的人。” 但段业却笑嘻嘻走向自家父亲,说道。 “孩儿早就想到了,特地去打听过了,这个马种,本是雍王一次露水情缘,留下的小妇子弟,虽然说也算是神威将军的兄弟,但在马家内部,并不受重视。” “只不过,如今雍王自尽,马休马铁二位殿下战死,神威将军身边,值得信任的自家人,也没有几个了,用他马种,也情有可原。” 段炎点点头,觉得自家儿子的分析没有毛病。 历史资料中,根据《典略》记载,马腾入京百余口被杀死,就是马超的这个“小妇弟”马种在关中打听的消息,而后逃回去报告于马超,让马超捶胸吐血。 只是这个时空中,这马种在冀城内作威作福了好一阵子,自然被王异安排了“任务”。 别说段炎父子这样的东羌头人了,就是进入过冀城,和神威将军马超有过照面的姚畅,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马种,对他的长相,并没有多少记忆。 于是,赵昂拿着马种的身份证明,亲自假扮马种,依照按妻子王异的谋划,安排好的“加料”过的粮草,到达了固原。 “马种”以神威将军马超之弟的身份,说自己当日在冀城,也是趁乱杀出重围。 如今马家以河西四郡为基础支撑,神威将军马超向西联络西羌国,他马种便散尽自己个人私产,购买大批粮草,前来安定郡内,联络东羌豪杰。 他们马家兄弟二人,一西一东,和羌族联合,对抗士颂。 他传召东羌各部,到固原城集合,由他马种提供粮草支援,所有进城的部落,可以先检查粮食,再做出决定帮不帮他们马家。 而且到了固原后,各部不需要出城迎战,只需要守住城池即可。 为了表达诚意,马种特地说服城内本就不多的汉族迁徙,至于那些在城内有钱有地的小世家小门阀,别人坚决不走,马种也自能“好心”留下他们一起守城了。 “大家把力量聚集起来,不要被楚军各个击破了。后面我大哥带着西羌国大军前来时,我们东羌诸部在起兵响应。” “刚好这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在城内练兵。” 从马家的角度出发,从羌族的角度出发,马种这样的做法,合情合理。 甚至后面还有传言,说是马种还特地派人,去了北地郡,去联络那里的匈奴别部,只是北地郡内的匈奴别部头领石灭龙,似乎并没有参与这次争斗的打算。 从他的角度来看,东羌各部,是紧紧抱住马超的大腿,结果得罪了楚国,得罪了士颂,楚国才会和羌族不对付。 他们这些南匈奴的别部,不过是南匈奴麾下仆从部落,一个普通的小部落而已,虽然在北地郡有些实力,但也没有必要为了和自己不熟的羌族人,去招惹楚国。 于是,一队又一队东羌部落的队伍,前往了固原。 而马种果然没有骗他们,这里真有大批粮草供给。 马种任命姚畅和段炎二人,这两个东羌部落中,颇有威望之人,为东羌左右督都,安排人手,加固城池,安排老幼住宿。 安定郡北面,绝大多数的东羌部落,小两万青壮,都在这半个月内,聚集到了固原。 一来,神威将军马超的余威犹在,他们可不敢怠慢。 二来,到了这里有免费的粮草供应,有白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里多吃一口,到了冬天,自家的粮食就能多顶一天。 三来嘛,楚军现在虽然没有异常的举动,但不过是在维持天水,南安,以及安定郡南面的州县而已。 等楚军这些事情忙完了,也会向他们动手。 与其那时候再四处逃散,还不如现在就聚集起来,开始训练。真开战打起来,还能多几分胜算。 冀城之中。 徐晃,成公英早就集合了军队,徐晃的三万侧戎军,以及成公英整编后的凉州军团两万人,早就做好了出发北上的准备。 另外还有乐进率领两万定武军,押送军资和用弓弩压阵。 至于被淘汰下来的降兵,士颂交给杨阜带领,配合石韬,开始了在陇西和陇右诸郡的“新法”宣传之中。 “大王,在北地郡的匈奴别部,正是大王让我留意寻找的羯族部落!我去见过那羯族首领石灭龙了,好狂妄一人。” 蒋干这段日子也没有闲着,被士颂派去了北地郡。 他本来是想要了解那边匈奴别部的动向,看是否能让他们不要出兵帮助东羌各部。 结果蒋干的收获,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丰厚。 “羯族,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士颂心中冷哼。 即便是有心现在就去把羯族杀得一个不剩,提前完成对这个野蛮种族的灭族。但他终究还是保持了理智。 是的,五胡之中,羯族最可恶,杀戮最甚。 但士颂知道,现在的自己,不需要热血上头了,只需要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羯族,跑不掉的。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口气,问道:“那些匈奴别部,是怎么说的。” 蒋干禀告道:“我和伊籍,分为两批队伍,他扮作马家那边的使者,请求羯族等匈奴别部支援粮草。” “结果大多都被打发了,在这些匈奴眼中,羌族也好,神威将军马超也好,不算什么东西。” “而我代表我们楚国,去拜访他们,希望他们能出兵帮助我们夹击东羌部落,也被他们拒绝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便是这场战争,是汉族内部之事。西凉的争斗,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想着守住北地郡即可。” 显然,这些羯族部落,还没有意识到来自士颂的危险。 “好,只要他们不插手,我便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士颂此刻的笑容,多少有些阴狠。 他又向蒋干问道:“让你暗中准备的消息,筹备的怎么样了。” 蒋干的喉结处,咽了下唾沫,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无人,这才压低声音,禀告起来。 “匈奴别部中,有一羯族,专门劫掠我汉族子民,称我汉族为两脚羊的消息,已经让不少暗组成员,暗中记熟了。只是大王,这些信息,我之前并未探明啊。” 蒋干对于士颂故意散布羯族是吃人恶魔的消息,多少有些顾虑,觉得这种事,纯粹是栽赃陷害。 但士颂却双眼炯炯,目光冰冷至极,很认真地对蒋干说道:“我说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千真万确,丝毫不假!” “是,千真万确,丝毫不假!”蒋干察觉到了士颂的杀意,立刻躬身行礼,重复了士颂的话语一遍。 士颂没有理会他的失态,简单又问了句。“这都大半个月了,东羌各部,也都进入固原了吧。” “东羌各部青壮约莫两万,还有各部妇女老幼,合计差不多十万人,差不多都在那里了。” “好,让徐晃他们出发吧。” 已经入秋的雍凉之地,多少有些微冷,下达军令后的士颂,抬头看向明亮的月色,心中忽然想起了那句后世的诗。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今夜,月色正圆,胡笳切切。 徐晃和成公英的五万大军,在黑夜的掩护下,以安定郡从事梁宽为向导,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固原城外。 另外,还有乐进率领两万定武军为后援,也把各类军资送了过来。 “楚军来了!” “楚军来了!敌袭,做好战斗准备!” 固原城内,羌族各部乱做一团。 但好在这些日子他们加固的城池,好在城内粮草丰富,足够他们坚守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在“马种”的呵斥下,姚畅和段炎两位东羌左右督都,稳住了队伍,并组织人手,登上了城楼。 只见城池四面,都是火把,楚军在黑夜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 “怎么来了这么多楚军?”段炎有些底气不足,他没有和楚军交手过,只听说楚军强悍,擅长弓弩,擅长防守,但是此刻,见到楚军人数不少,他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怕什么,楚军擅守不善攻!” 姚畅这话,也是自欺欺人,他非要说楚军拿下陇右,是趁着韩遂叛乱才得手的,但他也不想想,武都郡的氐人军营,也不想想陇西和金城二郡,楚国又是如何占的。 “为何楚军不去攻武威郡,却先来我们安定郡呢?”段炎还是想不通,在他看来,自己这些东羌部落,不会对楚国形成威胁,士颂不应该放在心上才是。 “既然楚军来攻,我们不如趁楚军立足未稳,先带着儿郎们冲杀一阵,而后找到机会,让各部家眷,离开一部分,减少城内粮草压力?” 段炎他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就是想要逃命,或者说想要让自家部落逃出去一部分,他这样的部落青壮,可以留在这里守城。 “不可!” 站在一边的“马种”当场反驳起来。“敌军新来,我们不知敌军虚实,不可轻举妄动。” “而且敌人越是大张旗鼓,我觉得敌人越是可疑。” “说不定,敌人正布置好了陷阱,就等我们钻进去呢?” “我们还是守在城内,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若是这个马种的身份是真的,也是真心为东羌各部谋划,上面这番话,其实也说得通。 但此时此刻,赵昂却是知道自家老婆为士颂谋划的这盘灭东羌各部全族老幼的歹毒密谋的,他说这些话,是不想这固原城内,逃出去哪怕一个羌族人。 按照王异的计谋,此刻城外的楚军,是没有带任何攻城武器的。 他们点燃火把做出威胁,不过是为了恐吓城内守军,并趁着这个机会,在城外四面布置战壕,建立军营和拒马。 而且后面,还会架设铁车,攻城重弩,散铁蒺藜,挖陷马坑。 总之就一句话,就是要围困固原城,让城内羌族,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若是羌族轻骑想要突围,要么被射杀,要么在重重阻碍面前,被楚军斩杀。 “马先生说得有理,我们已经加固了城池,城内物资丰富,敌军想要破城,可没有那么容易。” 姚畅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发现什么。 闹腾了一夜,楚军果然没有攻城。 只是城内的羌族士兵也发现了问题,那就是固原城,已经被楚军团团包围,若是想要逃离,就必须要冲透楚军阵地。 但赵昂再次对他们进行了误导。 “我知道了,一定是楚军担心,在他们进攻武威郡时,我们东羌轻骑在他们身后袭扰,所以决定派出一部分人马,来将我们围住,免去他们大军的后顾之忧。” “哼,真是好笑,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冲杀出去,他们这是白费力气而已。” 开始的时候,“马种”的话,一些羌族头领还半信半疑,但眼见又过去了几天,楚军真就一次攻城都没有,就在外面不停地加固阵地,建设防线。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都觉得赵昂的分析,是正确的,对面的楚军真不是来攻城的,而是来防着他们去偷袭楚军背后的。 慢慢的,他们也就松懈了下来。 但越是这种放松的时刻,才越是最危险的时刻。 第691章 毒计灭羌 夹竹桃,一种长期接触后,或者微量服用,就会引发心脏衰竭的有毒植物。在古代,常常被用来制作慢性毒药。 武陵学院的医学院中,对于毒药的研究,在这个时空中,在士颂的支持下,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本来王异的计谋里,对于这批供给东羌部落的粮食,是准备配一些常见的泻药之类,让东羌部落的人在吃了这批粮食后,能减少一些战斗力的。 但楚国在毒药方面的研究,让贾诩有了更好的选择。 贾诩将粮食分成了三种。 第一种,就是简简单单地,干净的粮食,也是招募东羌诸部时使用的“诱饵”。 有赵昂在这里,自然由他来分配这些粮食的发放。 第二种粮食,便是一种掺入了夹竹桃汁水的毒药,和赵昂说好了,在楚军出现后,便可以逐步拿出来使用。 而最后一种粮食,那就是简简单单的有毒食物了,尤其是一些腌制类的肉食,里面都是掺着雷公藤这一剂毒药的。 吃这些投毒过的食物,便会腹胀呕吐,四肢抽搐。体质差点的人,甚至会直接毙命。 “起火啦!” 就在楚军围城的第四天清晨,天刚刚亮的时候,城内一处粮仓突然起火。 这里的粮食虽然不多,但最近一段时间,城内各处的供给,都是来自这里。 “可恶,一定是楚军派了奸细混入城内。” “不行,我这就带着人,亲自去和楚军交涉!这城内除了守军还有妇女百姓,他们楚军号称仁义之师,怎么可以突袭我军粮草呢?” 赵昂在“扑灭”大火后,义正言辞,决定带着自己的护卫们,出城去和楚军谈判。 姚畅问道:“大人,你可是马家族人,这么出去和楚军交涉,会不会有危险?” “不必担忧,我只说自己是城内富户,代表固原百姓,和他们交涉,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我不在城内之时,姚督都,可要看护好剩下的粮仓,并做好粮食分发工作。” 赵昂烧掉了最后一批干净的粮食,然后把余下各种有毒的粮食,交给了姚畅负责管理。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便是再也不会回来。 而这城内,十万东羌族人,不论老幼男女,只怕都无好下场了。 “我必须这么做!”虽然心中有些不忍心,毕竟东羌部落内,也有无辜的孩童,也有垂暮的老人。 但他在领命出发前,王异就问过他。 “夫君若是不行此计,便是让我陇右儿郎,为先登之士,为楚王平定雍凉,抛洒热血,不知这样的情况,是不是夫君想要看到的。” 当时赵昂就无言以对。 是啊,陇右之地,尤其是这安定郡,本来就是汉家州郡,怎么这些年下来,反而大半个郡,变成了东羌诸部的草场了。 安定郡内的汉族百姓,真是心甘情愿离开这里的吗? 若不是被这些是不是就叛乱的东羌各部所逼迫,若不是是不是被他们劫掠作为“礼物”送去给匈奴当奴隶,这里的汉族百姓,会选择逃走吗? “他们屠戮汉人时,驱赶汉民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等汉民之中,也有贫苦百姓,也有年幼的儿童。” 完成心理建设后,赵昂带着自己的数百亲卫,直接出城。 出城后,他还好心提醒守护城门的段炎,关闭好城门,不要给楚军偷袭的机会。 回到楚军军营,赵昂首先面见徐晃,而后从楚军军营中,拖拽出了马种真人,这个窝囊废在冀城动乱时,居然不敢战不敢逃,最终跪在地上求饶,愿意代表马家投降。 蒋干原本还想直接让他去当这个奸细,毕竟本人出面,更加稳妥。 但士颂和贾诩一起反对,觉得这人投降的表现太过浮夸,不堪重用。尤其是士颂,对于这种贪生怕死之人,是丝毫好感都没有的。 最后还是决定让赵昂对着马种的形象外貌,做了下伪装,就去施展计谋了。 “将军到此,已有数日,按照约定,应该已经做好了布置。这马种的人头,是否可用了?”赵昂知道徐晃在楚国身份不低,说话还是很恭敬的。 徐晃笑道:“早已布置妥当,五日时间,数万将士民夫,还配有铁车弩机,我徐晃若是让一个羌族轻骑逃走,我这楚国后将军,就不用当了。” “陈先生,处置马种的事,就交给先生了。” 既然领了军令,陈矫虽向抵触,但他知道这是贾诩和士颂,特地为他做的局,逼着他和楚国的船绑死。 便也只能按照安排,把被捆绑起来的马种,拖到了固原城外,而后开始围着固原城游走呼喊。 “城内内的羌族叛贼听着,这个马种,乃是朝廷叛逆马家之人,尔等助纣为孽,本该全部坑杀,但我楚王仁德,只诛首恶,余者不问。” 陈矫心中,腹诽不已。仁德?呵呵,你士颂给满城十多万人下毒,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是仁德之主。 士颂是听不到他陈矫的心声,否则也会辩驳几句,那是你不知道这西凉走出去的东羌各部,在五胡十六国时期,杀了多少汉族百姓,才会觉得他们可怜。 心中虽然不屑,但面上,陈矫依旧呼喊不停:“城内羌族听好了,只需要将姚畅,段炎等大小豪帅人头,全家首级送上,便可免去一死。” “时不我待,你们最好还是想清楚了,否则,这马种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 喊了许久后,当着城内羌族部落首领的面,陈矫亲手斩下了马种的人头,他毕竟是个文臣,一刀还没有斩断脖子,还特地补了两刀,在完全斩断。 让周围观看他动手的人,皱眉挤眼,面色异常难看。 “想让我们去送死,楚军做梦!”姚畅和段炎看着城外大言不惭的陈矫,自然反唇相讥。 但陈矫似乎没有和他们吵架的心思,杀了马种,把马种人头高高挂上旗杆后,便退回楚军军营之中,似乎在他看来,没有必要和死人过多的废话。 “唉,可惜了马种先生,身份居然被楚军识破。”段炎盯着那边马种装束的身体和人头看了许久,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 但是到了下午,固原城内的局面,就开始出问题了。 姚畅检查了几个粮仓,里面不仅仅有粮食,而且还有腌肉腌鱼,这是从前马种都没有拿出来的东西。 结果姚畅大手一挥,说楚军既来,全军上下,当饱餐一顿,鼓舞士气。 但吃完饭没有多久,就开始有军士上吐下泻。 而他特地把腌制的肉和鱼送回自家家眷享用过后,他的妻儿,纷纷病倒,连医生都没有等到,小儿子就直接毙命了。 “粮食有毒!” 段炎红着眼睛找到姚畅时,姚畅正守在其妻子身边,他的妻子,从前也是羌族的女中英豪,是可以上马骑射的人物。 但现在,虚弱的躺在自己面前,脸色惨白,显然是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 “我们是不是中计了?”段炎低声询问着。 “不应该啊,马大人在时,这些粮食都没有问题啊。” “一定是城内的奸细投毒,中午打开的粮仓,里面的粮食不要再发了。下午换个粮仓的粮食食用。” 姚畅也好,段炎也好,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怀疑马种的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呢,别人在的时候,城内一切正常。 因为有奸细混入城内放火,别人为了百姓安危,出城去和楚军交涉,结果一去不回,被楚军斩杀。 城内现在这么多人中毒,只有可能还是那些奸细做的。 “把今日中午放粮草的人,全部抓起来,一个个审,我一定要查到,是谁下得毒,是谁害死了我的妻儿!” 姚畅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找出奸细。 但到了晚上,拷打了一下午的罪犯,他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而晚膳过后,城内又一大批军民百姓,纷纷中毒。 体质弱的,直接暴毙,体质好点的人,只能痛苦挨着。 就连中午还来找过他的段炎,现在也已经倒下来。 城内东羌各部,人心惶惶。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姚畅想不明白,他只能下令暂停粮仓的粮食发放,让东羌各部先食用自家储备的粮食。 但这就有新的问题了,大家的存粮可是有限的。 当初来固原城,就是想要在这城内白吃白拿的,现在反而得靠自家的粮食,来养全城军民,东羌部族内,不少人都不愿意了。 “神威将军的人马,什么时候才能来。” “那西羌国主,会借兵马给神威将军吗?” “要我说啊,当初就不应该跟着马腾韩遂去招惹什么楚国,看吧,现在马腾韩遂一死一降,还连累我们也跟着受罪。” “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投降了楚国好了,大不了多缴纳一些税钱给他楚国。” “是啊,是啊,听说楚侯铜币,本来就是楚国这边制的,说不定在楚国的治理下,我们的生活可以过得更好。” 底层的羌族百姓中,不少人都倾向于投降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即便他们跪下了,一样也不过是士颂眼中,待宰杀的羔羊而已。 “跪下,就能免死吗?” 士颂带着颂卫营,也在这天夜里,来到了徐晃军营。 陈娇本来想要为城内的羌族百姓求情,说城内还有不少汉民,一样困在城内,期望士颂能接受对面的投降。 但士颂冷漠的话语,让他很明智地闭嘴不言。 “至于那些不舍得自家财产,非要留在城内的汉民,也只能算是他们活该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故事,千百年来,不差这一座城。” 士颂说完,便在徐晃军营内,开始查阅军队补给,尤其是引火燃烧之物。 为了消灭东羌各部,士颂可是把陇右各郡的粮食搜刮干净了。 这些粮食掺了毒后,自己定然是不会让这些粮食流露出去,祸害天下。 等灭了东羌诸部,这些粮食,还有整个城池,他都准备一把火烧掉。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焚城。 “大王,刚才有一支百余人的羌族队伍,举着白旗想要来投降,已经全部射杀。” 姜维走进军营,继续汇报道。 “这些人在被射杀前,似乎在哭诉,说是城内粮食有毒,死了大批人。若是真的,只怕是城内轻骑,随时可能会向往突围。” 本来士颂没准备带着小姜维来一线的,但贾诩说,这番谋划,正好可以让姜维到现场看看,体验一下谋划之后,双方战力的倾斜改变,让他直观地去体会,什么叫“多算则胜”。 士颂“嗯”了一声,对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料。 “按原定计划,各部人马,做好防备,不论是来投降的,还是来冲阵的,一律杀之,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许放过来。” 果然,到了第二天白天。 固原城内,越来越多的羌族百姓开始哭着离开,他们以老人和妇女,牵着年幼的儿童,举着白旗,走在最前面。 “这些东羌部落的百姓,真的要杀吗?” 固原城西面,守在这里的,是成公英和侯选。见到对面的羌族百姓,连侯选都有些于心不忍。 “放箭,一个不留,全部射杀!” 成公英倒是冷静至极。 下令之后,他看向侯选,说道:“你真以为士颂是什么好人不成,这乱世之中,争雄天下的人,再好的名声,也不过是被他利用的道具而已。还是那句话,刻着的仁义二字的刀,一样可以杀人。而且杀之前,还会给人扣上该杀的罪。” 而后,他又低声说道:“你当赵昂他们为何要弄这等丧尽天良的计谋?” “还不是为了他们陇右军自己,我可打听清楚了,等这固原城内十万东羌军民百姓,全部击杀之后,陇右军,不论是赵衢还是庞恭,又或者姜叙的部队,都会全部打散重编。” 侯选一愣,问道:“这陇右群豪,为士颂立下大功,为何还要被打散重编?” 成公英叹气道:“打散重编,便是将陇右军中的良好军士,吸收到楚军主力队伍里面,既然不再独自成军,这些人也就不会是楚军的威胁了。” “他们后面,也自然不会被当做喂刀的部队,去一线填命。” 侯选苦笑一声。“难怪,你我二人,还有阎行麾下,都是昔日韩遂军旧部。后面进入河西走廊,甚至和西羌国开战,我们这些人,便是顶在前面的肉盾了。” 过了片刻。 侯选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人里面,就你成公英脑子好使,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成公英心说要是这办法好想,我早就想了,还需要等到现在。 不过,他倒是安慰侯选道:“马超逃去了西羌国,河西四郡那些地头蛇,谁敢在文和先生面前造次,屠了武都氐族,这下又要灭了安定郡内的东羌诸部,那些人就是再傻,也知道风往那边吹了。” 很快,这一队百姓中,没死的人,又哭喊着退回了固原城内。 几日后,楚军一直等待的东羌部队突围,并未发生。 姚畅他们这些东羌首领不傻,知道楚军在外面布置了这么久,冲上去就是去送死。 他们先是把城内的汉族富户屠杀,抢了他们的粮食。 而后便开始抢东羌各部百姓的粮食。 只是十万军民,这些粮食消耗起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左督都,再不突围,我们的粮食就要没有了。”段炎的儿子段业现在很急,自己父亲病重之后,勉强吊着一口气,而现在公认的东羌首领姚畅,却整日醉生梦死,对于军旅之事,不管不顾。 “别叫我左督都,这东羌督都的官职,就是个笑话,哈哈。” 他忽站起,举着酒瓶,边喝边吼:“一定是楚国,一定是士颂,他故意让马种把我们聚集起来,就是想要把我们东羌各部,和南面的氐族一样,屠杀干净。一定是这样的。” “我们不如请降?”段业还是太年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士颂是准备把他们屠灭干净,一个不留。 姚畅满口答应,同时,也露出了不屑的讥讽:“好,你去吧,只要你能走进楚军军营,你直接说,你可以代表我们东羌诸部,向他士颂投降,无条件投降,任由他士颂给我们安排任务。” 段业知道,姚畅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彻底放弃了,他只能自己派人去求和。 但结果,正如姚畅想的那样,举着白旗的使者,还没有能靠近楚军军营,连人带马,就被射杀。 东羌各部,至此,已陷绝境。 第692章 河西四郡 “怎么办?” 固原城内的羌族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想要攻克这几无城防的固原城,对楚军而言,轻而易举。但楚军却没有动,在楚军面前,没有必要,为这种唾手可得的城池,损失人手。 段业看到一批又一批使者,被楚军击杀后,终于明白姚畅,为何要自暴自弃。 “留在城内,醉生梦死,还能苟活数日。” “鼓足勇气,前去冲击楚军军营,那就是当场毙命。” “投降?呵呵,对面的楚军,摆明了要拿东羌诸部的人头,来杀鸡儆猴,我们东羌诸部当年占据安定郡时,不也是如此?” “为何只能我们东羌诸部屠杀汉人,汉人就不能反过来,屠杀我们东羌诸部?” 段业站在城楼上,无力地说着自己刚刚明白的道理。 他的内心,几经挣扎,还是没有勇气,直接带着自家轻骑兵,去撞击楚军的铜墙铁壁。 一口气没有提起来,城内的东羌诸部,便也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有毒的粮食不能吃,那便只能抢自家牧民的牛羊。 牛羊吃完,还有马匹,马匹吃完,还有牧民。 短短十余日,东羌诸部,很快就在城内陷入了仇杀之中。 而名义上,拥有最强大实力的姚畅,看着这番景象,也不过是哈哈大笑。 转头,对自己年幼的儿子说道:“姚柯回,要不了多久,楚军必然攻城,城内十万军民百姓,多半都会被杀,但按照规矩,你们这些十岁以内的幼儿,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若是活下来了,不要想着给我们报仇,以后就好好给士颂当臣属百姓吧。” 年幼的姚柯回,被他母亲紧紧抱在怀里,茫然无知。 这位历史上,在蜀汉和曹魏之间,摇摆多年的东羌首领,此刻想不通,为何自家好不容易住进了汉族的大房子,却很快就要灭亡了。 姚柯回,曹魏的绥戎校尉,后为晋朝官员,姚弋仲之父。 姚弋仲,南安郡羌族首领,后秦基业奠基人,姚苌之父。 姚苌,叛杀苻坚,建立羌族历史上最有存在感的后秦政权,成为五胡之一。 “起火啦!” “敌军攻城啦!” 最终,士颂还是失去了耐心,选择了攻城。 或者准确来说,是放火焚城。 楚军的投石车,将大批的引火之物砸入城内,然后射入火箭,在城内引发大火。 早就陷入混乱的东羌各部,没有谁会去救火,大不了房子烧就烧了呗。 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趁火打劫,抢夺粮食。他们故意在城内胡乱叫喊,说楚军攻城了。 固原城外。 士颂带着徐晃和陈矫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城内的火,越烧越大。 时不时还有羌族轻骑,从城内窜出来,但这些人一旦靠近楚军军营,就被无情射杀。 “等大火熄灭,诸军四面攻城,城内余下的那点人,一个不留。” 士颂对于东羌各部,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给对面,甚至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给对方。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等到城内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徐晃率军从南面攻城,成公英从西面进军,乐进所部从东面出发,赵昂带着陇右军从北面行动。 四面一齐动手,冲进了大火灰烬中的固原城。 城内,满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姚畅,段炎等当时被陈矫点名的东羌诸部落头人,早就自尽。 只是固原城县令府邸之中,居然有一地窖。 地窖内,居然挤满了不到十岁的孩童。 原来,在所有人眼中,已经自暴自弃,放弃了希望的姚畅。早就暗中派人,把东羌各部中的孩子,集中起来了。 大火燃起后,他将这些孩子送入地窖,而后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妾,又堵住了地窖的入口。 在确认楚军入城后,他仰天长笑,大骂老天不公,自刎而死。 当然了,城内也有其他苟且偷生的东羌氏族,但在楚军的围剿下,绝大多数都被搜索出来,当场斩杀。 还有人想要暗中偷袭楚军,抢夺楚军服饰,趁机逃走。 不过这些亡命之徒的结果,也只有一种,那就是被楚军反杀。 “领头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士颂没有进入城内,只是走到了固原城城边,用笔刮了一些灰烬,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说是叫姚柯回。”陈矫拱手行礼,他在得知有这么几百个东羌族孩子时,还是起了恻隐之心,想来给他们求一条生路。 听到这个名字,士颂笔锋一顿,心想要不要见见这位羌族后秦帝王的先祖。 “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 可转念一想,见到了又能如何。 这种人,自己怎么可能留下,还不是用天御剑一剑斩了,然后用他们姚家的血,划去羌族这一页复仇的纸张罢了。 “楚王容禀,北面草原戈壁之上,历来都有规矩。即便是灭族仇杀,也不会祸及无辜孩童,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若是杀了,有损我楚国仁德之名。” 听着陈矫的劝说,士颂笑了。 “季弼先生这话说得,我士颂在番邦之中,何日想要过仁德之名?当年在日南郡灭占族,前不久在武都郡内灭氐族,还有今日焚城,灭杀东羌各部十万人口,他们这些番邦蛮子,会觉得我士颂是仁义之人?” 最后,士颂摇了摇头,还是用城墙上的灰烬,抹去了代表羌族的这页纸。 末了,对陈矫说道:“不过,既然是季弼先生所请,我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士颂也看出来了,陈矫其人的智谋才干,比杨修,邓芝二人强上许多,后面国家治理发展,还是需要别人出力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别人的。 但是建立后秦政权的姚家,士颂可不会不管。 “所有东羌部族的孩子,男孩全部阉了,女孩送去南面教坊司中为歌姬,全部学习汉文礼法,所有东羌文化习俗,民族信仰,教育传承之物,一律销毁。” “尤其是那个姚柯回,一定给我阉干净了。” 至此,陇右诸郡,算是彻底安定,境内,再无反抗楚国的势力存在。 士颂让赵昂,王异夫妻领一万整编后的陇右军,配合楚军的五千本部人马,就守在安定郡,防着北地郡的匈奴别部。 而后,他自己整编军队,把目光投向了河西四郡。 这边,早就因为贾诩的一封公开书信,吵翻了天。 贾诩本来就是武威郡内的姑臧人,从小就有智慧之名,在武威郡内,一些门阀权贵内部,名声不小。 后面他跟着董卓的队伍去了关中,搅动天下风云。 如今,又是士颂倚重的大臣,在楚国体系内,高居太尉之职。 武威郡内,他的名声那是更加响亮了。 他写下一封公开书信,让暗组的人送入武威郡,甚至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等地,也都开始流传。 信件内容,简单明了。 楚国二十万大军,已定陇西和陇右诸郡,雍凉之地,唯剩河西走廊,尚且处于混乱之中。 他贾诩本着照顾家乡的情谊,给河西走廊的同乡们,一个机会。 “若愿归顺楚国者,接受楚国新法,诩不才,在楚国略有颜面,可保全归顺之人,宗族安全,不失富贵。” “若遇抵抗者,武都氐人,安定东羌,其下场,便是先例。望诸君三思。” 此时的河西走廊上,原本名义上的雍王马腾,已经自己撞死了。 马超不敢返回姑臧城,只是让庞德庞柔兄弟二人,回来集中剩余人手,而后去西羌国与他汇合。 但是马超果决逃走,放弃了姑臧城,河西走廊上,还有不少小军阀势力,或者说本地的豪门世族。 其中,武威郡内,便有颜俊,王秘二人为首领的两大世家,张掖郡内有军阀和鸾,酒泉郡有世家领袖黄华,西平郡则有名义上的太守麹演。 甚至还有流窜此地的羌族头人邻戴,不过随着东羌诸部覆灭的消息传来,他不敢留在汉族境内,带着流窜的部落,也退回了西羌国,后面再次成为了马超麾下将领。 此时的姑臧城内。 这些河西走廊上,还能拿出一定军力的小势力首领,正拦着庞德庞柔兄弟。 “庞将军啊,神威将军如何就放弃了河西走廊诸郡了呢?” “庞将军你麾下已经聚集了两万多人,我们把手上的部队凑一凑,也能有个三万人马,再加上神威将军那边还能有两三万人,然后再拉些壮丁,撑下场面,怎么也能能有十万人马,为何不守一守姑臧城呢?” 庞德心说,你们这些人,是没有和楚军交手过,不知道楚军的厉害。 他先是叹了口气,说道:“楚军强悍,非是依靠军力多寡。” “楚军之强,在于军械精良,战兵训练娴熟。听闻在荆州,有专门的新兵训练之法,只有合格的士兵,才能进入军队。和我们这种随便拉人进入军队的部队比起来,完全不同。” 而后,他兄弟庞柔也说道:“神威将军的意思,诸位若是真想要守住自家基业。可以集中部队,和我们一同前往西羌国。” “在那里,我们先把军队集中编练一段时间,待军队训练完成后,再找机会杀回雍凉,赶走楚军,收复自家失地。” 听了这话,河西走廊上,这些军阀世家们,各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选择。 庞柔趁热打铁,说道:“当然了,如今贾诩的公开信,大家也都看见了,若是大家愿意舍去自家基业,归顺士颂,从此做个富家翁,我们也不会拦着大家,也拦不住。” “但是大家想好了,那时候,自家手上可就没有曲部私兵了,生死存亡,都掌握在别人士颂手上。诸位可得想清楚了。” 颜俊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若不是为了他楚国的狗屁新法,我们当然早就降了。” “庞家兄弟,你们给个准话,若是我们跟着你们一起去西羌国,神威将军需要多久,才能回来雍凉,赶走楚国。” 庞德略微思索,回答道:“快的话,两三年,慢的话,只怕五到十年都有可能。” 见有些人神情低落,他立刻补充道:“但是你们别忘了,士颂的敌人,可不仅仅只有我们雍凉这一个方向。” “中原争霸,才是士颂主要关注的位置,一旦他和季汉曹魏之间,发生了冲突,我们收复雍凉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武威郡内,另外一家豪强领袖王秘则问道:“庞将军军队人马已经集中好了,不知何日启程,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筹备。” 庞德也不管问这话的人,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但他知道,东羌诸部完了,贾诩的劝降信来了,他必须得走了。 否则继续留在这里,可能就会走不掉了。 “就这几天了吧,我会向西北而去,穿越河西走廊,绕路进入西羌国,诸位之中,若是有愿意一起走的,随时可以加入。” 之后,这些人又皱着眉头商议一番,但和从前数次商议一样,没有人可以拿定主意。 只有王秘回到自己在城内的临时府邸后,又偷偷走入内院,把这次河西群雄讨论的进展,对两个特别之人,进行了介绍。 这两人,看穿着样貌,正好一文一武。 他们二人,一个叫张既,一个叫毋丘兴。 说起来,二人都是东汉朝廷派到河西来的官吏。 只是曹操死后,天下形势,风云突变,他们二人在雍凉一没有根基,二不被马腾信任,于是也就只能蹉跎岁月,混迹底层。 还好,武威郡内,除了马家外,还有其他的小军阀。 这两年,他们成为了王秘的幕僚门客,为王秘出谋划策,训练曲部宗兵,也算是有些事做。 “二位劝我,一定要听从贾文和的劝说,归顺楚国,才是保命之策。” “对此,我是认可的。” “但若是让我从此之后,就当个富家翁,任人鱼肉,我却也心中不甘。” “若是我串联诸家,杀了庞德庞柔兄弟,吞了他们的人马,投效士颂。会不会得到士颂的认可,不求重用,能和陇右杨阜,赵昂那样的待遇,就好。” 张既和毋丘兴对视一眼,都知道眼前这位“恩主”有些异想天开了。 毋丘兴开口劝道:“大人,别的不说,那庞德也是西凉有名的猛将了,除了神威将军外,西凉群兄,能胜他的,又有几人?” “大人的机会,只在庞德带走马家军后。” 而张既也说道:“若是大人有心在楚国出仕为官,想要立下些功劳,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用手指戳着面前的石桌,分析道:“如今,颜俊,和鸾,黄华,麹演等人,犹犹豫豫,不知何去何从,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得让庞德庞柔兄弟,早日离开才是。” “还请先生教我,当如何行事?”王秘见有戏,也立刻求教起来。 张既说道:“听闻庞柔还不走,和他妻子不愿离开有关,这事好办,我已安排人手去办。” “至于我们,自然是暗中送去秘信,归顺楚王。但我们也需要保证河西走廊上,诸路军阀之中,有些人是不愿意投降归顺楚王的。” “我们只要杀了这些人,以他们的人头请功便是。” 说完,张既以手作刀,在空中比划了起来。 这些河西军阀世家,这些年,争斗不断。 此刻即便是能坐在一起商议对策,但私下回到自家军营驻地,暗中想要动手的人,可不仅仅只有王秘一家。 有人想要准备投名状,有人则是想要吞并其他的人势力,增加和士颂之间谈判的筹码。 姑臧城内,就差最后一个促成混乱的契机了。 第693章 庞德杀嫂 “嘿嘿,没想到那庞柔,居然还是一情种。” 杨修和蒋干二人,早就到了姑臧城内,让暗组收集着这边的情报。 蒋干听到杨修讥讽,在那里大笑起来。 “什么情种,是个冤大头棒槌而已。他那妻子冬氏,拿着他辛苦赚回来的钱,暗中养着个情郎小白脸,叫燕什么的。” “庞家兄弟,到现在还不离开,就是庞柔这个窝囊废,一直舍不得这女人罢了。” 杨修点点头,说道:“沙摩柯那边,已经带着五溪蛮和无当飞军,绕路前去埋伏,这庞德兄弟总待在城内,可不是事。” “你那边派人去盯着的几家小军阀,现在什么情况?” 蒋干一撇嘴,心说你这个国舅爷,陇右也就罢了,算是你们杨家的故旧门人。怎么到了河西走廊了,你还要参与到暗组的事来。 但面上,蒋干依旧笑着回答道:“目前评估的情况来看,只有王秘或可策反。其余之人,犹犹豫豫,想要保命,又舍不得自己手上那点私兵。” “哼,也不想想,就他们手上那点人,那点战斗力,别说我楚国大军了,我暗组精锐集合起来,都能半夜取了他们的脑袋。” 说到最后,蒋干差点忍不住说出影爪卫的名头,但立刻想到杨修可没有资格知道影爪卫的存在,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王秘身后,有两个幕僚,一个叫张既,一个叫毋丘兴,也都算有些才干,暗组探子有隐晦接触,示意他们赶走庞德兄弟。” 杨修站起身子,走到窗边,看着姑臧城内,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吩咐道。 “且看他们二人,能不能做出聪明人的选择吧。” 姑臧城内,能买到好酒的位置,没有多少店铺。 庞德今日,对自己麾下,集中起来的一万五千人马,进行了操练和整训,做好了离城的准备。 辛苦一天,正准备喝点酒,结果军营内军需官却告诉他,军中已经无酒。 他便只能离开军营,到了城中酒肆。 “马家兴盛之时,在河西诸郡,振臂一呼,少说也能有十多万人响应。” “如今马腾身死,马超西走,别说河西诸郡了,就连这小小的姑臧城内,原来直属于马家的军队仆从,各个都变了心思。” “若是我们兄弟二人,直接带着这两万人马,投降士颂,不知能不能得到重用。” 庞德从来不是一个忠直之臣,而且在不少人眼中,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会演戏的演员罢了。 历史上,马家强盛,他便在马家稳坐第一外将的位置。 马家衰败,他立刻转头效力张鲁,后来张鲁杀马超妻儿,他当时就在汉中,却一句话都不说。 张鲁对抗曹操时,手下诸多将领都上了战场,他依旧在边上看着。 直到投降了曹操,他忽然就蹦出来了,上蹿下跳,表示要为曹魏天下,拼死一搏,好像他从前跟着马超对抗曹操的事,都不存在一样。 最后在曹魏集团内部,他因为没有被曹魏集团内部认可接受,所以才给自己营造一个忠直孤臣的形象,弄了一出抬棺出征。 当时他总觉得曹操势大,中原七路大军,怎么都能赢。 结果遇到天气骤变,被水淹七军,最后只能求死以保全自家家小。 后面他儿子庞会,跟着钟会进入成都,杀光关羽嫡系后代,其实就可以看出这家人的家教传承,真不怎么样。 他正想着呢,儿子庞会忽然出现在了这里,一把拉起庞德,便向家中走去。 “父亲原来在此,我还以为得去军营寻你。”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庞德跟着儿子走出酒肆,脚下虽然没有停下,但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唉,家门不幸啊。” 庞会板着个脸,给庞德说道:“父亲和伯父,这些日子都在忙军中之事,我在城内厮混,想要找些昔日好友,鼓动他们和我家一起离开。” “但其中一人,却讥笑嘲讽,说跟着我们庞家离开,难道和我庞家一样,把自家女人留在城内,送给别人玩吗?” “他说完之后,周围几人,也都哄笑起来。” 庞德脸色一黑,问道:“什么意思?” 庞会左右看看,拉着庞德走到街角无人处,才低声说道:“我当时气愤不过,把那人打了一顿。他才告诉我,原来伯母冬氏,一直养着个小白脸,就连我那堂兄弟,只怕都未必是我兄弟。” “什么!空口无凭,我们庞家岂能任由他们污蔑!”庞德一听就怒了,自家兄长头上绿油油一片,他这个当兄弟的,自然觉得丢脸。 庞会又说:“这话我当时也说了,我拿着刀子抵住他们脖子,他们才说,那男的叫燕平,本是唱小曲的。和冬氏相好了数年,伯父在外,忙于军政事物,每月只管给家里钱财用度,哪里会想到这妇人,如此不堪。” “两人有一次私通,被他们撞见,那燕平便给了他们些钱财作为封口。” “这些日子,父亲和大伯回到城内,两人之间多日未见,那冬氏贱妇,饥渴难耐,暗中派人去找那燕平幽会,约定的日子,正是今日!” 庞德一听就明白过来,儿子这是要带自己回去捉奸啊。 “走!若是让我当场抓住这对狗男女,我定让他们好看!” 跟在庞会身后,由庞会私下认识的那些个街头混混的指引,庞德没有走正门回庞家府邸,而是从侧边一处小门进入,偷偷来到了庞柔妻子冬氏的院门外。 顺便,还将在这里给她望风的侍女,给打晕过去,顺利来到了墙角边。 “那个软蛋庞柔,一个废物而已,说是南安庞家子弟,这么些年了,也没当什么大官。” “听说马家吃了败仗,他还想带着我跟着他一起逃难,我呸!” 这声音,正是冬氏在说话。 庞德明白,自己儿子说的,都是实情。 而后,又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姐姐莫要生气,为了那种废物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让我来帮姐姐揉一揉,顺顺气。” “你个冤家,揉哪里呢?” “姐姐不喜欢吗?” “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你放心,我已经找好了城内父老,过两天,我就找那庞柔和离,分走他庞家在城里的家产田产,还有所有现钱,若是庞柔不舍得他的孩子,那就每次来看孩子的时候,也得给我一大批钱。” “反正那孩子,和他爹庞柔不亲,我又日日在他耳边,说他父亲坏话,那孩子已经不信任他父亲了。” “到那时候,我就和燕郎在这里过快活日子。” 这冬氏说着搜刮庞家的家财,然后以庞家孩子为人质,继续对庞柔敲骨吸髓,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了,觉得她的这种算计,可以把庞柔吃得死死的。 冬氏一笑,燕平附和,两人在房内,又嬉戏起来。 “贱妇!”庞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喝一声,便踹开了房门。 “啊!”衣衫不整的冬氏,立刻大喊来人,可她身边的侍女心腹,早就被庞德解决了。 那小白脸,还想要跳窗逃走,也被守在外面的街头混混们拿下。 庞德上去就是一巴掌,把冬氏打懵,而后一把抓住冬氏的头发,把她像母猪一般从床上拖拽下来。 “庞德,你要做什么?我是你嫂嫂,你这怎可如此无礼!” 冬氏这时候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是庞家的媳妇,是庞德的嫂子。 “哈哈,刚刚还在和这小白脸,谋划我哥的家财,现在就是我嫂嫂了,贱妇!”庞德把冬氏拖到院内,又是一脚,踹中她的胸口。 这不要脸的贱妇,哪里受得住庞德这一脚,当场就倒在地上,难受地叫唤。 边上,那小白脸早就吓傻了。 “庞,庞德将军?”这个和冬氏通奸,叫做燕平的小白脸,当场就哭诉起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也是迫不得已,都是这个贱妇勾引我,说我若是不与她相好,便动用庞家的势力,让我在城内,无法立足,我都是被逼的啊。” 庞德听了,哈哈大笑。 “原来你个贱妇,找来找去,就为了这么个玩意,背叛我兄长。” 庞德说完,直接一刀,当着冬氏的面,砍断了燕平的脖子。 不知道是心如死灰,还是已经到了绝境,这个冬氏也在那里狂笑起来。 “你兄长庞柔,自成婚之后,便忙于公务,从年头到年尾,都在外面,何曾为了这个家中,出过什么力。” “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人操持家务,他除了把外面赚的钱给我,还给了什么?这样的日子,才不是我想要的!” 听到这话,就连一边的街头地痞都忍不住了。 “你这贱妇,还真不知好歹,庞大人在外辛苦,还不是为了给家中赚钱,若不是他每月给家中钱财,你哪里能过得如此舒服,还有闲钱去养小白脸。” 冬氏对这话置若罔闻,狰狞笑道:“老娘要的男人,有钱有时间,还能哄我开心,这样的男人,才是老娘想要的,你们这些猪狗一样的畜生,怎能明白我心。” 正好,此刻庞会也抓着那不到五岁的“堂弟”走了过来。 “娘亲,娘亲,庞会哥哥弄疼我了。” 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喊声,冬氏这才慌了神。 连忙求情道:“叔叔,业儿可是你侄儿啊?我便是有再多过错,都和业儿无关啊,他是无辜的啊!” 但庞德却不听,即便是冬氏死死抱住庞德的小腿,但依旧被庞德拖着走向了她的儿子。 这次庞德没有多话,而是直接上手,咔嚓一声,扭断了自己小侄儿庞业的脖子。 “啊!”见到儿子惨死,冬氏终于感到心痛,张口就咬向庞德。 但庞德见这个女人如此歇斯底里,越发面目可憎。 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快感,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当着她的面,弄死她儿子。 感受到小腿上传来的被母狗咬住的疼痛感,庞德一脚踹翻了冬氏。 而后,两只脚踏住冬氏双臂,直接扯开她胸口的衣裳,又从怀中抽出一把尖刀,对着冬氏的胸口,就是一剜。 紧接着,一口衔刀,双手扒开冬氏胸脯,抠出心肝。最后再来一刀,割下这贱妇的人头,提在手上,仰天长啸! 这一幕血腥的画面,正好被赶回家中的庞柔看到。 眼见自己“妻儿”,都被自己兄弟所杀,他惨叫一声,就扑了过来。 “你这孽障,为何杀我妻儿!我和你拼了!” 还是庞会一把将庞柔抱住。“大伯息怒,我们杀这贱妇,是有原因的。” 而后,快速把前因后果一说。 说完之后,庞柔又看向作为证人的那些街头地痞,见这些人真在那里做保证,证明这冬氏,出轨小白脸燕平,他这才没有扑向庞德。 “都怪我,都怪我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起来的庞柔,居然在自责。 “若不是我这些年,冷落亏待了她,待她太过放纵,她也不至于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庞德向看傻子一样,看向自家兄长,在后世的观念里,庞柔这种废物,就是典型的舔狗,活该被女人坑死的那种。 都出轨了,还要密谋夺你家产,生下的孩子,都未必是你的,你还在那里自责,觉得是自己给她自由过了火。 庞德这暴躁脾气,实在是忍不了,上手就给了自家兄长一巴掌。 “女人,玩物而已,少他妈的给自己演什么深情,你这个没种的废物,真给庞家丢人!” 庞柔对女人唯唯弱弱,对自家兄弟倒是狠。 立刻反骂起来:“你这匹夫,杀嫂弑侄,毫无人性,你我兄弟之情,今日便恩断义绝!给我滚,今后不许再来我家!” 庞德是真心被自己这废物兄长给气到了。“老子再管你,老子就是畜生。” 兄弟二人,就此不欢而散。 庞德盛怒之下,也没有再继续等庞柔整理好军备物资,他带着自己麾下的一万五千多人马,当天就离开了姑臧城。 庞柔这边,其实手上本来有五千部队,负责整理马家在武威郡内的一些文书资料。 但怯弱的他,此刻,却陷入失去妻子的悲伤之中。 又因为庞德杀嫂这事,在城内越传越盛,跟着庞柔的人,都觉得自己脸上无光,纷纷离开庞柔。 姑臧城内,能继续为马家效力的队伍,听命于庞柔的人,最后不到百人。 只是庞柔此刻,还在那里给自己的“妻儿”筹备葬礼,根本没有在意。 也就在此刻,杨修和蒋干,暗中见了张既。 “先生这手笔,嘿嘿,倒也是绝妙,弄出这等安排,让庞德庞柔兄弟二人反目,庞德更是直接带着大军离开了姑臧,不错,不错。” 蒋干笑着,给面前的张既倒了一杯茶。 “子翼先生谬赞了,也是刚好得到了这个情报,略微做了些许安排而已。”张既双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杨修倒是不客气,直接问道:“如今庞德已走,庞柔麾下人手,听说大部分都已经被先生招募,名义上成为了王秘的曲部私军?” “正是,王秘手下本就有两三千人,再加上这三千多人,在姑臧城内,可聚起五千雄兵。已经是城内第一势力了。” 张既说着,看向蒋干。 他和暗组的对接中,是知道蒋干来了姑臧,但是眼前之人,神态举止,气度仪表,显然不在蒋干之下,他当然想要求证一二。 蒋干明白张既的意思,手上折扇一转,便介绍道:“这位,乃是我楚国鸿胪文学官,杨修杨大人。” 张既一听眼前这人便是杨修,士颂的大舅哥,当场便拜。 杨修对此很是享受,扶起张既后,说道:“你这次的谋划不错,可以记上一功。如今徐晃将军率领的先锋大军,不日即将到来,就连文和先生,都在军中。” “我这里,也给你一个建议。庞德既走,其余酒泉黄华,张掖和鸾,西平麹演等人,也可以用流言先打发走。” “至于不走的,便和城内,那准备和我楚国讲条件的颜俊一起,弄场酒宴,处置了便是。而后,你们只需要守住一处城门,武威郡可定。” “而你家恩主,有献城之功,日后在楚国,只要忠于王事,自然地位无忧,在朝中,也自然有我来照拂。” 说白了,杨修这就是给对面一颗定心丸。这也是他非要跟着蒋干一起来的原因。 蒋干虽然有纵横家之名,可以代表楚国做出一些承诺。 但对于西凉地方上的豪强来说。他们投降了楚国,失去了独立兵权,会让他们心中有不安感。 而杨修这个楚国国舅,楚王嫡子亲舅舅的政治庇护,是他们归顺投降最大的保障。 以后,你们就是我杨修派系的人了,以后跟着我杨修支持楚王嫡子。 长远的不说,但是给与你们家族,在两代楚王之下,都能有富贵的保障,你要是不要。 “杨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既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后面如何劝说王秘。 这武威郡,将会成为撕开河西诸郡的口子。 第694章 西羌王国 果然,随着楚军屠了东羌诸部,正式进入武威郡的消息传来。 姑臧城内,又有了新的变动。 尤其是在众人知道,留在城内的庞柔,就是个无能的废物时,各个小军阀,都起了别样的心思。 家中地盘,距离武威郡有些距离的,如酒泉郡的黄华,还有西平郡的麹演,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带着不多的手下,先后离开了姑臧城。 倒是张掖郡的地方军阀头目和鸾,不仅仅没有离开,反而是表示,愿意从张掖郡调兵过来,帮助庞柔守护姑臧城。 而武威郡本地势力中,除了马家外的第一大世家的家主颜俊,也聚集起了宗兵,表示愿意配合庞柔守城,或者跟着庞柔一起撤退。 作为本地“第二大世家”的王家,这时候,自然也表示会聚集宗兵,坚定地站在神威将军这边。 只是他们家,实力不强,又分散多地,需要花费不少时间,还请稍等数日。 嘴巴上这么说,私下里,王秘早就按照张既的建议,暗中把队伍集合于府邸内,随时准备动手了。 三人正在商议细节,忽然走进一人,来到张既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快快有请。” 张既都不给王秘汇报,便直接让人去请人进来。 王秘心中不悦,觉得自己分配给了张既不少手下,但现在,张既居然有点无视自己的存在了。 但张既转头便告知他原因。 “蒋先生来了。” 听说是蒋干来了,王秘不敢托大,连忙站起身子,和张既,母丘兴一起,迎接蒋干。 “早就听闻九江蒋子翼,名士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秘见到蒋干,自然也是送上各种好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虽然这种话,蒋干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但是嘴角依旧露出了笑容。 “这位定然便是王先生了吧。” 王秘现在虽然是一方小军阀,但明面上却没有官职在身,蒋干还是只能以“先生”称呼他。 “蒋干这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所以也就冒险前来了。” 蒋干倒是不客气,直接就坐到主位上,还招呼三人坐下,好像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而后才说出自己得到的消息。 “颜俊,刚刚被和鸾杀了。” “什么!”三人大惊失色。 一方面是为了这个消息而吃惊,另外一方面,则是惊讶于楚国情报部门的能力,居然能比他们这些地头蛇,更早知道这个消息。 蒋干不慌不忙,拿出折扇,轻轻摇晃。 笑话,姑臧城内,拿着贾诩的名头,还是能吓唬住不少人的。 加上暗组愿意花钱,多少街头混混,愿意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下,出卖各种情报。 “不但如此,和鸾还软禁了庞柔,下面,只怕就想要来请王先生赴宴了。” 王秘看了张既一眼,见张既示意自己请示蒋干,他连忙问道:“还请蒋先生教我,我当如何是好?” 蒋干和张既等人会面后,本来是想要借口局势艰难,鼓动和鸾等人,全部离开武威郡,好方便王秘行事,拿下姑臧城,献给楚军。 现在这种情况嘛,和鸾似乎是想要依靠自己那张掖郡长史的身份,拿下武威郡,而后拿着张掖和武威二郡为筹码,和楚国讨价还价。 但是蒋干跟在士颂身边多年了,他清楚士颂在这种时候,是不喜欢被人要挟的。士颂甚至会觉得反复拉扯,就是浪费时间。 最好的结局,自然还是让王秘杀了和鸾,直接把武威和张掖二郡,一起献给士颂。 “既然王大人问了,我也就直说了。” “张掖郡方向,应该有三千多人马,正在来姑臧的路上。但是姑臧城内,和鸾手上能用的军士,只怕不到两千。” “而据我所知,王大人手上可有五千之众。” “王先生此刻,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集合人马,杀出城去,直接投奔我楚军大军,去找贾诩先生。如此一来,王先生一家,自然安全。但功劳方面嘛,嘿嘿。” “不过就是率军归顺,免得我楚军动手这么简单。”蒋干的意思很明显,选了第一种,那就是直接投降,没有献城之功,后面大不了不杀你们而已。 “第二种,集合人马,出其不意,直接斩杀和鸾,占据武威和张掖二郡,然后将此二郡,献给楚王。如此,风险大一点,但功劳,却份量十足。” 王秘听了,犹豫了起来。 但张既却很果决,立刻说道:“恩主,自然是选第二种啊,五千对两千,而且还是出其不意,有母丘兴将军在此,你还有何担忧的。” 而后,张既看了看蒋干,一咬牙,一跺脚,狠声说道:“若是选第一种,仅仅率军归顺。以楚国之旧例,为表明真心,当献上投名状。那时候,大人必定需要率领五千战士,为大军先锋,强攻姑臧,以示诚意。” 听到这话,蒋干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心说这个叫张既的人,还是蛮上道的嘛。 果然,王秘听到若是自己选了第一种,后面还需要带着部队,去当喂刀部队,给大军开路,立刻就表明自己要搏一搏。 “正确的选择。”蒋干说完,飘然而去。 下午,和鸾的家仆,果然送来了请帖。 请帖上说,如今武威郡危如累卵,他和鸾已经和庞柔商议过了,现在请王秘前去一晤。 王秘还在犹豫,想要策划奇袭,小心安排人手。 张既却大声说道:“五千人马,出其不意,直接杀入和鸾府中即可。他说是城内有两千人,可这两千人并不在他府邸处。” “不论是杀了和鸾,还是赶走和鸾,这姑臧城,一定会落入我们手中!” 最后,还是张既的果敢,说动了王秘。 母丘兴当场挑选出三千人马,直接杀向和鸾府邸。王秘和张既则各自率领一千人马,控制东西两处城门。 一个避免和鸾逃跑,一个做好自己逃跑的准备。 “杀!”母丘兴一脚踹开了和鸾的府邸。 府邸内,刚刚得到消息的和鸾,也聚集了千余人手,准备抵抗。 “母丘兴!我好意请王秘前来商谈,你为何率军杀来?” 和鸾还想要进行沟通,想要为自己争取生机。 但母丘兴都没有理会对面,只是指挥军队,占据院内各地,击杀敌军。 见自己的话,对面根本不理会,和鸾也有些慌张,只能在那里喊道:“我已击杀颜俊,扣下庞柔。并派出人手,去和楚王商议归顺之事,你们若是杀我,楚王大军到来,你们必死无疑!” 母丘兴听了这话,心中越发绝对好笑,明明就是蒋干亲自上门,逼着自己这边动手的,对面居然还想要扯士颂的旗帜来吓唬自己。 所以,他依旧没有回答对面的叫喊。 反而,他对身边的一个少年,说到:“俭儿,两军交战,决不能被敌军言语所扰乱心智。如今我军已经占据优势,需要做的事,便是不顾一切,也要击杀敌军主将。” “你天资不错,日后在楚王麾下,或许也能有领兵作战的机会。今日,为父特地带你来战场观摩,你可要记住了。” “孩儿谨记。” 历史上,曹魏中后期的镇东将军,扬州督都,率军击退诸葛恪的东吴北伐之师,又因为效忠曹魏,而举兵讨伐篡位的司马家,而兵败身死的督都毋丘俭。 此时,不过是个普通少年,正拱手聆听他父亲的教导。 兵力的优势,加上出其不意的突袭,没有准备的和鸾,哪里挡得住。 屡次期望能交流对话,都没有被毋丘兴搭理,最终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战事,出奇的顺利。 分散在城内的张掖军士兵,很快就被清理。 几日后,徐晃和贾诩率军抵达了姑臧城。 王秘,张既,和母丘兴,在杨修蒋干的引导下,大礼参拜。 城内父老,也都“自愿”来到城门口,迎接他们西凉第一智谋之士,姑臧的天骄贾诩,衣锦还乡。 不少上了年纪的人,还能在贾诩面前攀上关系,说些昔日就知道贾诩定然不凡的鬼话。 贾诩自然微笑着安抚众人,而后进入城内。 而听说和鸾死在了武威,张掖郡那边,更加混乱起来,不等楚军有所行动,张掖郡内军民百姓,也送来了归顺的文书。 紧接着,酒泉郡的黄华,西平郡的麹演,也送来了投降归顺的文书,表示接受士颂的新法。 他们不得不投降。 河西诸郡的力量,早就被马腾抽空了,而他们这样的小势力,在士颂面前,真的算不上什么阻碍。 至于连个代表人物都找不出来的敦煌郡,当地的行商,豪强,也都纷纷送来书信,愿意接受楚国的管制。 至此,整个凉州,在名义上,除了被南匈奴占据的北地郡外,都归顺了士颂。 但后面如何治理这西北之地,士颂自己还没有想好。 目前能做的,便是以石韬为凉州刺史,主管凉州的新法推行。 另外,还令孟光为使者,西出玉门关。进入西域,出使西域各国,筹备再次打通丝绸之路。 他这次出使,主要就是摸清楚西域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即可。 其余之事,倒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次出使,张既特别推荐了一个叫做楚游的人,作为向导,说他擅长和外族交流,并精通多族语言,是个好帮手。 于是士颂便把这人丢到了孟光手下,随他一起前往西域。 等到士颂率楚军主力进入姑臧时,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沙摩柯所部人马,在半路突袭庞德的队伍得手,斩杀五千有余,剩余部队也都被打散,庞德带着亲随杀出重围后,不知所踪。 也就是说,马超在西羌国,短期内,是得不到任何补充了。 演义故事中的西羌国,很有可能便是历史上的破羌地域,也就是西平郡以及西平郡以西的羌族聚集地,甚至是包括了小月氏这个国家的区域作为原型,构建出来的国家。 具体来说,便是青海湖到祁连山脉一带疆域的地方政权。 此刻,西羌国国都,刚察城。 马超在自家府邸内,得到了凉州那边的最新消息。 庞德所部人马遇袭,全军溃散,就连大将庞德,如今都没有了任何音讯。 坐在马超身边的马岱,苦着一张脸,叹息道:“唉,听说河西诸郡,都没有打一仗,就直接投降了士颂,这些墙头草。” 倒是马云禄,脸色平淡,似乎对此结果,早有预料。 “若不是信不过他们,大哥何必带着我们直接来投西羌国。” “你信不信,若是我们直接退回姑臧死守。武威郡内,颜俊,王秘那些人,必然会暗中和楚军勾连,至于河西走廊上其余诸郡,也都会纷纷倒戈。” “那时候,我们被困于姑臧,将陷入绝境。” 马超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不过马云禄刚才的话,明着是在对马岱讲述,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安慰马超。 马超脸色铁青,捶了下桌面。 “也不知道彻里吉国主是怎么想的,我来此地,已有一月。找他借兵,他却各种推脱。但让他供给军粮辎重,他也都尽心尽力。” “小妹你脑子好使,你说他这是何意?” 马云禄低头思索片刻,试着分析起来。 没有办法,西凉群雄之中,除了贾诩之外,似乎就只有韩遂军中勉强出了个成公英,还能有点谋略。 现在,逃到了西羌国,马超能依靠的人,只有马云禄了。 “彻里吉国主,本就是西羌国第一勇士,自然是敬重兄长神威将军之名的,所以对我军礼待有加。” “但西羌国内,彻里吉国王麾下,那一文一武,两位重臣,似乎对我们却并无好感。” 马岱连忙问道:“你是说雅丹丞相,和越吉元帅?” “当日我们率军来投,他们二人,不也是一道出城迎接的吗?” 马云禄笑道:“出城迎接我们,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接纳我们,更不代表,他们愿意赌上西羌国的实力,来帮我们收复雍凉。” 马超急道:“若是西羌国不愿借兵,那我们后面,干脆率军去往西域好了。” “不可!”马云禄连忙阻止了马超的这种想法。 马云禄心中,还有一些理智。 她知道对于马家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直接投降士颂算了。 但她更知道自家兄长,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投降的。 而且士颂既然接受的陇右群豪,自家兄长,士颂那边就留不得了。 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马家能保存实力,继续存在下去。 “西域诸国,早就混乱。我若是士颂,安定雍凉后,一定会找机会梳理西域,重新打通丝绸之路,复兴商业。” “我们去西域,是安不了家的,也没有起复的机会。” 马岱双手一摊,问道:“那如何是好?” 马云禄说道:“西羌国这文武二位重臣,一定是不想因为我们,陷入和中原王朝的争斗之中。但他们又怕士颂来攻,便想要团结我们的力量,来成为他们的帮手。” “对于我们来说,或许可以请命,去守临羌城。” 最后,马云禄提出了一条最为合适的建议。 第695章 算计马超 临羌城,位于金城郡以西。 根子上来说,也是汉朝故地,只是如今,已经被西羌国占据了,成为了西羌国进入雍凉陇西各郡的入口。 而马云禄的这个提议,对西羌国,对马家军来说,都好。 对于马家军来说,得到了随时可以突入陇西诸郡的机会。 对于西羌国来说,得到了一支强军,帮助自己驻防一线。 所以马超把马云禄的这个建议提出之后,很快就得到了西羌国上下的认可。 不仅仅把临羌城交给了马超,还为马超提供了大批的粮草军械补给。 此外,彻里吉国主还任由马超在西羌国内招募新军,凭借马超在羌族中的威名,马超很快就招募到了三万新军。 为此,西羌国认下了马超所部军队,有五万人马的规模,为马超提供大批的军粮支持。 任由马超来训练这些人,壮大实力。 其实,他们的这种关系,很类似于历史上刘备投靠刘表后,刘表让刘备驻守新野的关系。 也就是马超,成为了西羌国的附庸势力。 “有神威将军驻守临羌城,我西羌国无忧啦。哈哈。” 说话的这人,是到城门来送行的西羌国主彻里吉。 这人八字胡,络腮须,满脸横肉,且肌肉虬结。 说话时,目光还时不时地瞟着身边的一个清瘦老者。 这小老头,便是西羌国的丞相雅丹,方才那些话,都是雅丹教他的。 马超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翻身上马后,对着西羌国两位掌权者拱手行礼。 “国主和丞相,不必远送,这次马超率军前往临羌城,一方面防着楚国,也会一方面加紧练兵,定然确保西羌国东面无虞。” 说完,马超看了一眼远处,给自己送行的“马家女眷。” 那边,马云禄和马超妻子杨氏,正带着他的长子,给自己送行。 她们将会作为自己的家眷,继续生活在西羌国国都,这也算是马超交给西羌国的人质了。 “神威将军安心,尊夫人和马小姐在国都,我们都会以上宾之礼对待,所有供应,都是最佳之物,绝不会让她们有半分委屈。” 西羌国丞相雅丹,顺着马超的目光,发现了马云禄她们,立刻笑着给马超保证。 但有些话,他是没有的说的,马超自己也懂。 那就是马超若是带着西羌国的军队,投降了楚国,或者出卖西羌国。 马云禄和杨氏,以及马超的儿子,他们的下场可不会好看。 历史上马超投降刘备后,马超在张鲁那边娶的妻儿,基本就没有好下场,传说是被曹操转手赠送给鼓动张鲁投降的阎圃为妾。 “有劳丞相费心了。”马超也算是成熟了不少,没有和雅丹撕破脸。 就这样,他带着马岱,和五万羌汉混编部队,进驻了临羌城。 在这里,他又依靠自己在羌胡中的威望,聚集了更多的小部落,前来投靠。 首先,便是生活在西羌国内的白马氐族的首领杨千万。 他这一支部落,原本也生活在武都郡境内,后来因为雍凉时局混乱,他和其他氐族有争斗,便带着自家部落进入了西羌国。 但此刻,他这一支氐人,似乎已经成为氐族传承最后的独苗。 虽然从前也和其他氐族有过争斗,但听说士颂屠灭了所有生活在武都郡内的氐族后,他也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所以这次,他也带着八百氐族骑兵,来投奔马超,想要找机会,借助马超的力量,击杀楚军,为氐族人出一口恶气。 第二个来投奔马超的,便是原来河西走廊上流窜的羌族头领邻戴。 东羌诸部被灭后,他这个游荡在河西走廊上的羌族部落,哪里还敢继续留在河西诸郡。 他率领部落出了玉门关后,又绕路进入西羌国内。 此刻,心中不平的他,也带着自家的两千骑兵,来到了临羌城,加入马超麾下,接受统一的整编训练。 最后加入马超麾下的,却是一个汉人,从前的河首平汉王——宋建。 他割据枹罕地区多年,前不久才被楚军击溃。 虽然失去了地盘和军队,但是他个人,却在混乱之中逃得一命,纠集了最后几个亲随,也逃入了西羌国。 此刻,他也到了临羌城,投入马超麾下为将。 消息传回武威郡时,士颂正在清查雍凉各郡的户籍人口。 酒泉郡的黄华,西平郡的麹演二人,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在士颂的要求下,正在做举族南迁的准备。 虽然两人各种请求,各种推脱。 但士颂明白告诉这两人,要么全族南下,去交州日南郡生活,路上一应费用,都有楚国来出,保证人员安全健康。 要么,全族留在西北,一起进入自家的祖坟之中。 这事,因为石韬的性子软,还真就没有立刻搞定。 拖拖拉拉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杨修出面,带着沙摩柯的五溪蛮,还有韩遂的长子韩斌出面,才算是把这些人唬住了。 韩斌指认出了黄家和麹家中,比较重要的家仆和家中多年的老嬷嬷之类的人。然后沙摩柯带着人冲进去,当着两家人的面,就这样杀了。 黄家有几个家中子弟,还想要闹事,结局就是这些子弟的那几房,全部被定义为“叛乱贼子”,全家被斩。 就连黄华的一个庶出儿子,也因为这事被牵连而被软禁家中,后面黄华正式集中全家人,宣布和这个庶子断绝关系,逐出家门。 而后,这人被沙摩柯抓起来,当街五马分尸。 这时候,黄家也好,麹家也好,终于明白了自家的地位,不过是士颂案板上的肉。 想要反抗,那就是找死。 两家人老老实实地找到杨修,“主动”申请,交出自家草场田地宅院,然后举家南迁,去接受儒学的熏陶教育。 只不过,麹家比较识趣,集中了自家手上的八百曲部,配上西凉好马,交给了族中俊杰麹光统领,投入士颂麾下效力。 算是勉强开始向陇右诸家靠齐,得到了楚国官场的一点照顾,让自家子弟有了投入士颂麾下效力的机会。 后面,还有机会,靠着自家的实力,赢得家族重新崛起的可能。 至于家中死了大批子弟的黄家,或许是心中有怨,领了几个散官官职后,便直接南下了。 家中仆从曲部,也都换成了花钱雇佣的护卫。 在搞定这两家之后,雍凉各地的小军阀,小世家,更加提不上台面。 士颂的各项新法,都开始逐步推行。 但士颂目前也有自己头疼的问题。 “雍凉这边,可以让石韬和杨修主导新法推行,还有陇右的那个杨阜也不错,有他从旁主导雍凉政务,也是可行的。但让谁牵头,主导雍凉这边的军事,我还没有想清楚。” “现在,马超率军各路败军,进入临羌城,他这是想要做什么?他们这一批和我有仇的人纠结在一起,就屯兵边界,想干什么?复仇者联盟?” 士颂单手扶额,对着贾诩抱怨起来。 楚国体制中,向来军政两分,雍凉这边的军事交给谁,贾诩其实也很在意。 这次跟着士颂来雍凉的军事主将中,有资格有能力留下来,主管雍凉军务的人不少,甚至雍凉本地人才中,也都有些有潜力的人,可以一用。 贾诩一一给士颂分析起来。 “徐晃将军若论能力,当然可堪一用。但中原争霸之时,怎可少了徐晃将军。” “沙摩柯和木鹿二位蛮王,显然也不适合留在雍凉。” “乐进身份尴尬,虽然能力不错,但也绝不可能现在就裂土封疆。” 诸军的主将,都被贾诩给否掉。 “西北诸将之中,阎行,斗将尔,姜叙、赵衢等人,能力不足。” “成公英倒是能力够了,但他韩遂心腹的身份,留在西北,只怕难以服众。” 而后,他才推荐道:“可在陈到,唐瞬,丁奉,向宠四将中,选一人在西北,组建雍凉军团。” 士颂思来想去,说道:“陈到、唐瞬,一为骑将,一为弓将,他们二人的用处,我心中有个别样的想法,不会让他们留在雍凉。” “丁奉有水战之才,留在西北,可惜了。” “后面,待我灭了马超这个遗留祸害,就让向宠主管西北军事吧。” 想来想去,士颂还是决定启用《出师表》里面有名字的向宠。 历史上的向宠,也是蜀汉镇压南蛮的督都,现在自己把他留在西北,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文和先生,那马超投奔了西羌国,我们这边,可有什么办法,可以借刀杀人否?” 在听说马超逃去西羌国时,士颂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历史上袁尚兄弟二人去投奔辽东公孙康,最后被曹操借公孙康之手杀掉。 当时还是郭嘉留下遗计,说曹操若是率军逼迫,公孙康和二袁就会联手,若是曹操不派人逼迫,公孙康和二袁必然内斗。 士颂此刻,其实就想要用这计谋。 但贾诩却摇头苦笑。 “大王,西羌国主和马超之间,简单离间,难有作用。” “其一,西羌国内,羌氐诸胡,都视我楚国为仇敌,视马超那神威将军,是他们自己人。” “其二,马超神威将军之名,在羌人之中,颇有威望,若是想要挑唆离间二者,还需要将马超的威风打掉后,西羌国内才会想,他们是否应该因为马超,和我们交恶。” 士颂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贾诩的话,毕竟历史上的二袁,和辽东公孙康本来的关系就不好,当年辽东公孙康一直就担心被袁绍吞并。 所以二袁投靠他,不过是仇敌走投无路,前来投奔。 为了这样的人,去得罪曹操,公孙康自然不会做,当然会选择杀了二袁。 但是西羌国和马超之间,可没有这样复杂的关系。 甚至可以说,西羌国内还有不少部落,尤其是崇尚武力的部落,都觉得马超的神勇,很符合他们的价值观念,觉得马超加入西羌国,是他们的荣幸。 这种情况,简单的离间,想要西羌国对付马超,可没有那么容易。 “文和先生的意思是,我军当派出军队,攻入临羌城,再次击破马超的队伍,让马超威风扫地,而后再逼西羌国除去马超?” 而贾诩再次摇头。 “西羌国在高原之上,群山之中,地利气候,和中原以及河西走廊,完全不同。我军若是强攻,必然得不偿失。” 虽然贾诩不知道“高原反应”这个词,但水土不服的概念,他还是有的。 西羌国即便是在青藏高原边缘地带,楚军进入其中,好歹也会有一定的高原反应,若是盲目进入青藏高原作战,对于士颂的军队来说,的确不利。 “如今已到晚秋时节,西羌国那边,粮草有限。我们可派人,诱马超来偷袭我们,就给马超说,从临羌城出兵,进入金城郡后,可以放肆劫掠粮草人口。” “得手之后,更可抽身离开,返回临羌城,据城而守,靠着天时地利,防备我军。” “马超有勇无谋,其人个性暴躁,麾下诸将,都和我军有仇,只需派一人进入临羌城,稍加挑唆,马超必定上当。” 士颂站起身子,拍手叫好。 “就依先生之谋,那马超若是真敢率军走下高原,进入金城和陇西,我军正好可以准备好埋伏,直接把他击杀于此。” 贾诩笑道:“战场上击败马超容易,但想要击杀掉他,恐怕有些难度。但仔细谋划一二,也不是没有机会。”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再次大败,把西羌国征募的军队损失了,我们再派人出使西羌国,让他们交出马超,行离间之计,或许可成。” 士颂搓了搓手,又追问道:“当用何事,来激马超出兵,来雍凉境内攻我呢?他放弃河西走廊,显然是知道,他的实力,不能和我军正面对抗。” “即便是偷袭我军,劫掠人口,应该也会十分小心才是。若无特别之事,说不定他还真就咽了那口气,忍着不出兵。” 贾诩嘴角露出轻蔑笑容,说道:“马超最为得意之事,便是他马家,自称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向来以世代公卿自居。而马援之墓,如今可在我楚国境内。” 士颂听到这里,脑袋立刻炸了,不是吧,你贾诩要玩这么脏。 那马援平定雍凉,为刘秀光复大汉,立下了诸多功勋,唐宋明清,对他的功绩,也都多有追封认可。 “马腾马超,自诩马援后人,却叛乱朝廷,自立为王,甚至接受篡位之贼曹魏的加封,这等叛国之罪,自然祸及九族。” “可上书季汉朝廷,就说为大汉荣誉,当抹去马援一应加封,掘其坟墓,挫骨扬灰。伏波将军之名,当另行加封。” 说到这里,贾诩笑得更加诡异。 “我楚国请命,将伏波将军之名号,加封给雍凉行军督都向宠,而后,让伏波将军向宠领兵,率军驻守金城郡,防备马超。” “后面只需传言,说那马援之尸骸,会送来金城,交给向宠。还有马腾,以及马铁马休等人马家子弟的尸骸,都会由他向宠,亲手挫骨扬灰,完成接受伏波将军的加封仪式。” 士颂瞪着眼睛看着贾诩,心说玩攻心之计,还是得看你这个老狐狸啊。 那马超引以为荣的伏波将军传承,忽然就给别人了,而且尸骸就在金城郡内,随时可能被挫骨扬灰。 不论是为了出气,还是为了抢回自家先祖和亲人的尸骸,那马超都必定会出兵。 第696章 弩阵之威(上) “士颂贼子,我誓杀汝!” 马超得到消息,士颂那边,剥夺马援身前荣誉,还要把马援的尸骸运来金城郡,和马腾,马休,马铁的尸骸一起挫骨扬灰。 马超双目血红,眼睛瞪得大大的,紧握拳头,恨不得士颂就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殴打泄愤。 和现代人淡漠的亲情观念不同,古代社会,重视出身,敬重家族先祖。 所以士颂对付那些世家门阀,不仅仅是杀光活人,更要把他们这些门阀的祖坟都挖了,导致这些门阀家族对士颂恨之入骨。 现在马超这边,也终于体会到中原世家的那种悲痛了。 “兄长,听说士颂新册封的伏波将军向宠,在雍凉招募了一批新军,差不多两万多人,就在金城郡。” 马岱这时,也说出了情报。 但马超没有回应马岱,而是看向了给他带来消息的张既。 士颂和贾诩定下激马超之计后,便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前往马超这里诈降,送去“关键情报”。 把这个条件抛出后,雍凉新投靠的诸多文武之中,便只有这个张既站了出来,表示愿意领取这个任务。 于是,他得到了贾诩的一番吩咐后,只身逃来了临羌城。 马超盯着张既问道:“你说你是庞柔在姑臧城内的手下,如今庞柔已经迫不得已,投降了士颂,但却心念旧恩,暗中派你来和我联系?” “是的,小的张既,在姑臧城内内生活多年,早年若不是庞柔大人暗中接济,早已死于穷困贫苦,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张既也是在姑臧城内生活多年的人,把城内的一些细节,说的很是详细,容不得马超马岱不信他。 至于庞柔对他的照顾,自然是这些年他投效王秘后,在王秘麾下得到的好处。 只不过此刻,转移到了庞柔身上。 再加上他还能拿出庞柔的亲笔书信,他的这番话,自然假不了。 “可有庞德的消息。”马超又追问了一句。 张既低头道:“那庞德杀嫂之后,和我恩主庞柔,便断了兄弟情义。” “听说他率军来投神威将军的路上,被楚军的蛮部袭击,那支部队本就没有经过正式训练,当场一哄而散,庞德其人,也就此失踪。” “如今雍凉郡内,已经发了海捕文书,若是庞德不来西羌国,多半,便是去了西域诸国。” 马超微微点头,他其实也是这么看的,至于庞德为何不来西羌国,他心里其实也明白。 庞德此人,可以共富贵,但不能同患难。 若是自家势力,如日中天,他庞德就是舍去性命不要,也会拼死效力。 但若是自家势力虚弱,他庞德一定会起别样心思,会放弃自家,投奔别人。 此刻,那庞德只怕是在找一个机会,投入士颂麾下而已了。 “士颂如此羞辱我马家,庞柔既然归顺士颂,为何不在他身边劝说一二?” 张既把贾诩早就准备好的话术说了出来。 “士颂起兵以来,对中原世家,故楚叛臣,都有灭其家族,挖其先祖坟墓之举动。将军应该知道。” “如今雍凉境内,各世家门阀,小部落头领,要么投降归顺,要么被斩尽杀绝。还真没有人值得他士颂如此动手。” “只有神威将军您,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也算是世代公卿,名门之后,符合士颂消灭世家的规矩,他这是想要以马家为例,杀鸡儆猴而已。” “听闻当日冀城城破之时,还是韩遂亲自求情,让楚军允许他安葬了雍王遗体,但士颂这不就直接翻脸不认账了嘛。” “这种情形,庞柔大人就是想要劝说,也难以成功。” 说到这里,张既抬头看了眼马超,又低下头去。 “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的,一并说来!”马超看到张既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喝道。 张既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听人说,除非,除非神威将军,率军投降,那士颂,或许便不会挫骨扬灰了。” “咚” 马超猛锤一下桌子,鼻子一哼。“想要我投降士颂,痴心妄想!” 见马超激动,张既连忙说道:“神威将军容禀。” “雍凉境内,多为士颂军势所逼,不得不在名义上归顺。” “如今士颂推行新法,杀人夺地,惹得不少家族,暗中怨恨。” “当年金城郡,也是因为韩成诈门,韩斌怯弱,这兄弟二人,不战而降,才导致本地的小世家军阀,不得不从。” “现在大家看明白了士颂的新政,是要把大家都吃干抹净,各家都起了心思,想要来投奔神威将军。” 马超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心说当时你们不出力对付士颂,现在被士颂用刀架着脖子了,想到我马家的好处了? 一旁的马岱出言说道:“自从我家率军到了这临羌城,杨千万,邻戴,宋建先后来投。他们若是忍受不了士颂的压迫,也可率军前来投奔。” 张既立刻苦着一张脸,哀求道:“若是我这样,只身一人前来,自然方便。” “但陇西群雄也好,雍凉豪杰也罢,如今都在士颂麾下,即便是有心投靠神威将军,想要带着麾下曲部仆从前来,也是苦于没有机会啊。” “我等商议过一阵子,若是神威将军您,率军突入陇西,杀入金城郡,我们这些人便有机会,前来投效将军。” 马超和马岱对视一眼,似乎都有些意动。 但马岱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士颂那边,少说也有十多万大军入雍凉,听说现在他也在雍凉招募人手,建立楚国的雍凉军团。” “我们这边,不过五六万人马,即便是杀回陇西,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被楚国大军,逼回临羌城?” 张既连忙说道:“不是的,不是去直接收复雍凉。” “如今即将入冬,雍凉各地的秋粮已经入库,将军率军突入雍凉后,一来可以抢夺粮食,二来可以掠夺人口,补充劳力。” “三来,可以接应我等心向神威将军之人,扩充军队。” 见马超眼神之中,颇有意动,张既最后又说道。 “将军此去,不过是做些袭扰,楚军在金城郡,本就人马不多,还多是新军。等到楚军集合大军前来时,神威将军完全可以带着战利品,退回高原之上。” “善!”听到这话,马超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去“抢劫”一次。 半月后。 金城郡,允吾城。 向宠站在城楼上,看向西北。 远处,在他看不到的位置,似乎正有一缕狼烟升起。 “西羌军的速度还真快,枹罕那边已经被马超军所破,那马超似乎得了好处后,越发嚣张得意。” “哼,只要你敢来允吾,一定让你知道疼。” 向宠的信心,来自于他在这里“新征募”的两万雍凉新军。 说是新征募的,其实也是陇右地方军还有韩遂军降兵中挑选了一批人,做了简单的“洗脑”工作。 尤其是一些穷苦出身的底层士兵,因为知道了在楚国新政中,可以靠战功可以分得田地或者草场,很快就选择了站在楚国一边。 “报!” “侯选将军所部人马,在二道口子再次大败,马超军即将进入允吾县地界。” 探马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向宠的心跳越来越快。 “侯选败得这么快,别给对面看出来是在诱敌深入了。” 楚军这边,明面上说是只有向宠的部队在这里防守。 但是实际上,还有唐瞬,乐进两部人马为主力,以及阎行和他麾下需要缴纳投名状的队伍。 此外,便是木鹿大王的象骑部队,也都在周围埋伏起来了。 等的,就是马超的军队,进入包围圈。 一杆金色的狼头大纛下,马超率领的五万“西羌军”如潮水般涌向了允吾城。 这面大纛,是西羌国给马超的地位象征。 “嘿嘿,那侯选简直不堪一击,也就只有这种废物,才会投降士颂。”马岱一脸兴奋的叫喊着。 他们出兵以来,先是在宋建的配合下,“出其不意”的拿下枹罕城,枹罕地区忽然就涌出了不少宋建旧部,加入马超军队之中。 后面进入金城郡,楚国这边派来抵抗的部队,居然是侯选。 都不用马超出手,马岱上去就把侯选击溃,而后邻戴和杨千万率军左右包夹,若不是侯选跑得快,此刻都已经被他马岱一刀砍了。 马超神情严肃,抬头看了眼金色的狼头大纛,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这次我们动作快,楚军这边来不及反应的。” “若是有机会,就拿下允吾城。” “一定要派人把消息放出去,让那些想要离开楚国的小首领和头人,赶快来允吾和我们集合。” “要让楚军知道,我们西凉铁骑的来去如风。” 马超原本还是有些谨慎的,但这次出兵以来,真的很顺利,终于是让他再次体会到了骑兵部队,机动起来的优势。 在他看来,这一路攻城掠地,所向披靡,才是他熟悉的状态。 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强弓硬弩,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铁车军阵,那些东西能成批成批的出现,才是诡异的存在。 即便是楚国军队中,有那些东西,那也只能是楚军主力,才能配置的精良武器。 这次突袭,只要动作快,在楚军主力反应过来前,攻克城池,劫掠人口就走,士颂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将军,允吾城外,发现楚军雍凉军行军督都向宠的旗帜,似乎已经列阵完毕。”探哨的话,顺着风向,传入了马超耳中。 “向宠!”马超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就涌起一股厌恶,士颂正是准备给向宠伏波将军的官职,就在向宠把马家先祖挫骨扬灰后。 马超的指节在银甲下发出爆响,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将士,下达了军令。 “吹响号角,各部人马集中起来,用三棱阵做好冲锋的准备。” 对面的楚军不过两万人马,而且只有五千主力,这是早就打听清楚的消息。而向宠居然敢如此托大,背靠城墙列阵,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此起彼伏的号角下,西羌国的三万骑兵,还有羌氐胡骑各自列阵完成。 “好个锦马超,这就准备上了,我们好不容易找来的骨头架子,都没拿出来呢。” 城内,乐进看了一眼脚边的骷髅架子,这是从一处乱葬岗里面弄出来的,准备在两军阵前,充当一下“马援”尸骸。 现在看起来,是用不上了。 作为这次随着士颂进入雍凉的定武军代理长官,乐进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 他此刻也带着一万楚军主力战兵,躲在城内,负责城头的弩车和重型弩床。 心思细腻的他,知道自己肯定比向宠更适合主管西北军事,但自己地位尴尬,只怕短期内,得不到这个机会。 “也好,既然当了一次你向宠的长官,也帮着你成就一番功业。” 与此同时,允吾城外,左右两侧楚军的埋伏部队,也都做好了的准备。 “唐将军,那些西羌军并没有齐全的铠甲,被我军弩阵射杀,一定会大量伤亡,我们要不还是兜住马超军后路吧。” 作为诱饵的侯选,在逃得性命之后,跑回了唐瞬身边。 廖化,王平二将听到这个建议,显然很是赞同。 “我们也就罢了,但是伯勇兄,以你的武艺,是可以拦住那马超的啊,说不定还能阵斩了他。”廖化也在一旁鼓动起来。 唐瞬听到这话,却腼腆一笑,毕竟论为将的资历,廖化还在他之上。 “廖将军说笑了,马超神威将军之名,决非浪得虚名。若是黄老将军在此,或许有机会拦住他,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是乱战之中遇到了,我们还是当以弓箭为先。” “至于兜住马超军退路之事,我们不用去管。西羌军兵败之后,我们只管杀出,赶着西羌军去冲击马超军阵即可。” 另外一边,骑在白象上的木鹿大王,正在闭目养神。 倒是他身边的两个南中军的列校尉,董茶那、阿会喃二人,颇为兴奋。 两人挤眉弄眼,都在沙摩柯的视线内。 “哼,不过是突袭敌军侧后的指挥权,交给了木鹿大王而已,这两个家伙这么激动做甚?” 沙摩柯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只是没办法,这次冲击马超军侧后方,需要二十头大象骑兵作为第一波冲阵的部队。 而他带着五溪蛮轻步兵的任务,更多的是截杀冲阵失败后,想要逃命的西羌蛮兵。 所以这次,蛮军这边的指挥官,变成了木鹿大王。 至于马超麾下的西羌军,冲击允吾城的结果。 从城内的乐进,城外列阵的向宠,还是埋伏在周围的唐瞬,木鹿大王。 所有人都认定,对面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楚军强大的弩阵射击,溃不成军。 “呦嚯嚯~~” 只有正在冲锋的西羌骑兵,还在大声呼和。 只有神情严峻的马超,还在期待着什么。 第697章 弩阵之威(下) “呜~呜!” 西羌骑兵的牛骨号角低沉浑浊,但能很好的进行指令传达。 “破城之后,纵情劫掠,可三日不封刀!” 白马氐首领杨千万,骑着他的银鬃宝马,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离开武都郡,投入西羌王麾下后,他得到了一副精致的鳞甲,在氐族内部,这可是万中无一的宝物。 但如此显眼的装饰,自然也落入了楚军将士的眼中。 “羌骑锋锐,已入射程之内。”测距的弓手大声提醒着周围的人。 乐进却不慌不忙地吩咐道:“城楼上的弩车和弩机,全部不要动,等楼下弓手部队能出手后,再一起射击。” “鸣镝箭!” 城外列阵的向宠,估算完距离后,让射手队长射出了鸣镝箭。 “敌军箭矢将至,大家伙注意啦!”杨千万的银鬃宝马,顺势将地上的鸣镝箭踩断,并对自己的队伍发出了警告。 果然,零零散散的箭支,很快就落入了他的军阵之中。 马超让西羌军布置出来的三棱冲锋阵,若是从空中俯瞰,就好像一把猎户打猎时用的三叉戟。 而杨千万,宋建和邻戴三人,带着他们的亲卫部队,便是三个箭头。 只要有一处得手,马超和马岱就会率领马家军主力,全力跟进。 “哈哈哈,果然不是楚军主力!” 西羌军中央的宋建,笑得很狂妄。 这段时间,他很是得意。 收复失地不说,还收拢了不少的故旧败军,从原来几乎成为光杆司令,又变成了有数千嫡系部队的将领。 从前王平和成公英对付他的时候,楚军先是让成公英的韩遂军和他纠缠,而后王平率领楚军主力杀出,那战斗技巧,那士气神态,他可是记忆犹新。 所以此刻,眼前的楚军,即便只是射出箭矢,在他看来,精气神都和那时的楚军完全不一样。 也只有最后一路的邻戴,在河西走廊流窜多年,劫掠为生的他,比较谨慎,并没有冲在最前沿,而是处于队伍的中部,随时观望着情况。 “铛铛铛!” 眼见西羌军即将冲入楚军“辅兵部队”的军阵之中。 对面军阵后方,突然响起了短促的铜钲声响。 即便是在嘈杂的战场,依旧清晰。 马超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看向马岱。 这个声音,他听过! 在灞水岸边,他第一次冲击士颂军阵的时候,他就听过这个声音。 这是士颂军主力弓弩部队射出夺命箭矢前的信号。 果然,楚军军阵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面醒目的黄色大旗,随着铜钲声响,左右摇摆起来。 “来不及了!”马超知道这时候下令后撤,那就是把后背暴露给楚军,那就是找死。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顶着楚军的箭雨,击溃楚军军阵。 铁器破空的尖啸声响起。 那是楚军各种型号的弩矢,划破长空的声音。 向宠的军阵中间,是大黄弩方阵,这是他特地申请来的一批军械,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弩手,根本不需要瞄准敌人。 弩手们只需要按照指挥,以军阵为单位,抛撒箭矢,覆盖一片又一片定向区域即可。 “保持节奏,不要乱!” 百人将指挥自己麾下的部队,按照三段射击的规则,依次交替射击,保证箭矢不要中断。 一支致命的弩箭,射穿了杨千万挂在腰间的酒囊,扑鼻的酒香,在战场上飘散出来。 只是酒香之间,还夹杂着血腥。 冲在最前面的杨千万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箭支,无力地倒在地上。 “原来,以弩成阵,竟有如此威能。” 他想要伸手去勾自己的酒囊,当年他中毒箭时,就是靠着酒囊里的烈酒化解毒性,勉强保住了性命。 只是此刻,楚军精良的弩箭,早就将他的胸口刺穿,他那引以为傲的鳞甲,在楚军弩箭面前,显得那么的可笑。 伸手半天,他终究没有抅到酒囊,反倒是在临死前,听到了鳞甲崩裂的响声。 “原来,只是一套劣质的盔甲罢了。” 数百辆被运到城楼的重弩车,也在此刻加入了弩阵的合唱之中。 通过绞盘蓄力到极致后,小孩手臂一样粗的重弩弩矢,三百步外都能贯穿三匹战马。 宋建身边,一个西羌小头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前的战士忽然裂开,从其身体里飞出一支重弩,将他连人带马,钉死在了地上。 原本拥挤的人群中,一道道血泉,奔涌而出。清空了一条条道路。 “马家投枪?” “不对!这是从城头上飞过来的,没有人可以投掷这么远!” “那城楼上,只能是弩车!但是楚军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弩车,而且还能把弩车布置在城楼上!” 宋建不知道,楚军的弩车是可以移动的,可以拆卸组装的。 运送到城楼上再组装起来,是楚军守城战中,很常规的做法。 这个身披金丝锁子甲的枹罕土皇帝,回头看了一眼他那面“河首平汉王”的战旗,忽然察觉到了逼近的危险。 “得离这面旗帜远一点!” 可惜他反应过来时,射向他的重弩箭矢,已经在路上了。 “咚!咚!” 两道重弩插进地面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其中一支重弩,射倒了宋建的大旗。 另外一支重弩,则射穿了宋建的身体。 这个盘踞枹罕将近三十年的土皇帝,最后倒在了他的“王旗”旁边。 西羌骑兵,至此已经被打懵了。 三万轻骑兵,面对如墙的箭雨,还有长枪一般的重弩弩矢,他们被射得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 河西羌族首领邻戴,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弯刀,从前他带着部族,游走在河西走廊以及西域诸国之中,明面上是一个部落首领。 但是私下,他是这条商路上大名鼎鼎的强盗头子。 每次抢劫商队,他都可以使用弯刀,格挡敌人射向他的飞箭,这让他很是得意,自诩自己是“斩箭高手”。 但是今天,楚军的弩矢,让他感到可怕。 “快撤,快撤!” 邻戴根本没有想过回头,他终于知道为何西凉群雄,个个都不愿意和楚军正面交手了。 也终于知道,为何从前冒冒失失的马超,如今变得这般谨慎。 “老子再也不和楚军交手了,谁也别给我说,到楚国境内抢劫。” “老子有命来,还得有命回去才行!” 本来,他是三个头领中最谨慎的一人,但他,似乎也是运气最差的一个了。 向宠在各种弩机发力之后,依旧让弓手部队保持射击,而且为了配合弩阵的杀伤,避免西羌军逃走,他特地让弓箭手部队,换成了火箭。 好巧不巧,一支火箭,正好射中了邻戴身上挂着的火油罐,这是他冲击步兵方阵时,用来破阵的利器。 此刻,却成为夺走他生命的催命符。 就在他身上炸开的火油,直接点燃了他和他的坐骑。 他哀嚎着在撤退的人群中横冲直撞,把火势传递出去。很快,就倒在地上,成为了一具焦炭。 “咚咚咚!” 战鼓敲响,唐瞬率领万余楚军轻骑,从敌军侧翼杀出。 本来就被弩阵杀得溃不成军的西羌军,哪里还敢抵抗,立刻就被唐瞬所部楚军,赶向了马超压阵的两万马家军。 这些西羌骑兵,想要马超接应他们,他们以为神威将军马超,一定能为他们兜底。 但是这次,他们想错了。 战场上出现了一种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骨笛声,那是木鹿大王指挥象骑的道具。 二十头披甲战象,像二十座移动的小山,冲进了马家军的军阵。 就好像骑兵可以把步兵撞飞一样,重甲战象冲进马家军的轻骑兵阵地后,一样可以轻易碾压马家骑兵。 木鹿挥舞他的两把大砍刀,砍瓜切菜一般,将沿路的西凉骑兵砍杀。 他的身后,董茶娜和阿会喃率领南蛮骑兵,居然在包夹马超最后的家底。 而沙摩柯则带着五溪蛮营,冲向了被唐瞬赶回来的西羌军。 “兄长,我们中计了!” 马岱知道自家这次进入雍凉抢劫的计划,彻底完了,而且多半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此刻,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二十头披甲战象,这边只有马超出手,才能挡住。 败退回来的西羌溃兵,也只有马超出手,才能有机会挽救。 但马超,只有一个。 “我去拦住楚军象骑,你带着部队,直接回撤,不用管那些西羌败兵了。” 马超果断放弃了那些西羌新军。 对于他来说,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两万马家军嫡系,才是他最后的底牌,所以他得出手,拦住木鹿大王。 至于新招募的三万西羌国新兵,即便是放弃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后面有的是机会,去重新招募。 若是他选择去救援西羌国新军溃兵,那么他的马家军嫡系,会遭遇巨大的损失,救援回来的西羌国新军,后面还未必和他一条心。 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他很可能陷入楚军的包夹之中。 “放弃这些西羌新军,让他们去挡住楚军追兵,也算是他们死前,做出一些贡献了。” 搞不好最后,不论是自家嫡系,还是西羌国新军,都会损失惨重。 “走!”做出决定的马超,没有任何犹疑。 他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象骑部队面前时,周围的西凉军,立刻爆发出了激动的呐喊。 只见他如离弦之箭,冲入象阵之中。 楚军这边,听到这种动静,自然知道来了劲敌,三头披甲战象呈品字型就包围过来。 只是在马超眼中,这些庞然大物,和死物一样。 他径直冲向右侧的巨象,就在象鼻横扫的瞬间,他忽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虎头湛金枪刺入象鞍铁环,顺势荡上象背,一脚就将南蛮武士踹下象背。 而后,他抽回长枪,自上而下,一枪扎入大象脖颈盔甲缝隙,就在大象吃痛时,搅动长枪,引导这头大象,撞向了中间那头战象。 还没有等到两头战象倒地,他已经从象背上跃下,落回自己战马的马背,冲向了左侧那头战象。 这头战象上的南蛮兵早有防备,拿出长枪端平,防止马超凭借他那超凡脱俗的跳跃力,跳上大象后背。 但是这次,马超却直接投出虎头湛金枪。 马家的飞枪绝技,在马超手上,可谓出神入化,直接刺穿了这南蛮兵的躯体,带着他直接落地。 而那战象,也被马超顺手丢出的火油罐子点燃,受到惊吓后,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那小子,休得猖狂!” 骑着白象的木鹿大王,知道士颂说过,对面这将身手不凡,需要小心应对。 但是南中蛮将,本就以武力见长,岂有当面遇到,却退避躲开的道理。 更别说马超一人,就打乱了他象阵的布局。 木鹿大王必须上前,将马超拦住。 仗着大象身位较高的优势,他双刀齐出,想要斩掉马超首级。 但马超动作更快,一个伏身,避开的同时,转到侧面,从地上南蛮兵的尸骸中,抽出了自己的虎头湛金枪。 回首一枪,正好刺中了白象的后腿,白象吃痛,顿时失去了平衡,向侧后方倒下。 而木鹿大王早有经验,顺势跑了两步,稳住身形后,也高高跃起,再次砍向马超。 眼见马超避无可避,他忽然双腿一蹬,也跳离战马,在空中,极限扭动身体,转过身来,举起虎头湛金枪,迎面对准了木鹿大王。 “咚。” “咚。” 两人先后落地。 马超肩头中了一刀,但伤势不重,以他的身体素质,只要救治及时,要不了多久,便只是一道荣誉的伤疤而已。 而对面的木鹿大王,可就惨了。 整个人被马超的长枪刺穿,只能倒在地上,咬牙坚持。 这种时候,马岱也好,董茶娜,阿会喃也好,纷纷赶到跟前,营救自家主将。 虽然失了兵器,但马超好歹在马岱的支援下,成功撤退。 马家军这边趁着马超打乱象阵的机会,也顺势完成了突围。 倒是木鹿大王,身上还插着马超的虎头湛金枪,若非他体质优异,早就一命呜呼。 “快,快传军医来啊!”董茶娜急得都要哭了。 倒是阿会喃有些见识,说道:“不要急,不要急,是贯穿伤,还有得救。” 马超这枪,把木鹿大王刺了个对穿,怎么可能有活命的可能。 若是一支箭伤也就罢了,一杆长枪刺出来的贯穿伤,想要活下来,别说这个时代了,就是后世医疗先进的时代,想要救回来,都十分危险。 木鹿喘着气,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见沙摩柯带着一队身穿白色服饰的医官赶了过来。 “都让开,哭什么哭,医学院里面,早有这样的案例了,止血的同时,缝合伤口,又不是没做过。木鹿这么大体格,怎么可能挺不过来!” 沙摩柯嘴上这么吼着,但是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武陵书院这些年,是在发展医疗技术不假,但是太过超前的技术,毕竟受限于时代。 木鹿这条命,是否能救回来,还很难说。 倒是沙摩柯既然出现在这里,他的五溪蛮营,早就完成了任务,那些西羌国的败兵,都被他兜住。 配合唐瞬的部队,两面夹击之下,这些西羌国新兵,纷纷放下了武器投降。 也亏得马超当机立断放弃了他们,并亲自拖住了象骑队伍。 否则,马家军最后的两万家底,也会在这里打没了。 马超带着他的金狼大纛,在撤退的路上,看着南面的扬尘,想起了从前少年时,马腾给他说过的话。 “耕地,终究比放牧要能持久。” 此刻,他认可了马腾的这话。 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发展军械,的确和他们这样粗糙的武器,完全不一样。 “连打劫都不让我打劫了吗?” 马超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难道自己真的走到了末路? 第698章 西羌政变 “算算时间,马超的队伍,应该大败回来了。” 张既作为“奸细”,说动马超出兵金城郡后,他自己却没有跟着一起去。 他找了个借口,说是要代表雍凉世家,去见一见西羌国主彻里吉,希望能在西羌国内,为来投的雍凉各部,争取一个更好的待遇。 但到了西羌国的王都之后,他却明确告知彻里吉,他是楚国使者,代表的人,正是士颂,说他有一笔赚钱的买卖和他谈。 彻里吉其人,个性虽然豁达,但骨子里有些贪婪。 他和自己的丞相雅丹商议一番后,便正式接见了张既。 “使者说笑了,神威将军五万大军进入金城郡后,一路势如破竹,雍凉群豪,望风来降。现在,说不定已经都拿下允吾了。” 雅丹这个小老头,却没有被张既唬住,说着他自己手上,真实掌握的情报。 张既却笑道:“马超所部人马,能有多少人回来,后面自然会哟分晓。” “我这里有笔买卖,便是我家楚王,无意和西羌国开战,愿意交好西羌国。” “若是西羌国杀了马超,我家楚王,愿意将破羌之地,赠与西羌国,同时赠送大批物资军械,帮助西羌国,称霸高原。” “若是西羌国愿意赶走马超,我家楚王,也愿意和西羌国保持友好,后面一同进军西域,把持丝绸之路。” “不知国主和丞相,以为如何?” 张既口中这些话,基本都是假的,士颂怎么可能愿意割让自家土地给羌族。 这些话,不过是张既见到西羌国主后,随口瞎编的。 “助我西羌国称霸高原?楚王倒是大气,嘿嘿。”雅丹简单笑笑。 而后,根本都不用和彻里吉交流,他便否决了张既的提议。 “有神威将军相助,我西羌定高原,指日可定。” “小老儿倒是觉得,楚王如此忌惮神威将军,或许才是我西羌国安身立命的保障。” 彻里吉在一边听了,也是连连点头。 “对对对,神威将军的厉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他相助,西羌国在高原,定然无敌。” 张既却笑道:“神威将军若是如此厉害,为何会先败于关中,又败于陇右。连自家河西走廊,守都不敢守,直接跑来了西羌国呢?” “二位也都是明白人,我楚国之强盛,岂能不知?” “这样吧,二位且等等,待这次马超出兵劫掠金城郡的消息传来后,在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张既正准备离开,忽然又扭头补充了一句。 “对了,若是西羌国和我楚国交好,我楚王还愿意赠蜀锦千匹,黄金万两,来换马超人头,换两国友好,还请大王三思。” 彻里吉听了这话,居然还真有些意动。 马超的个人武艺,的确厉害。 但是他彻里吉也自诩不凡,为了庇护马超,得罪楚国已经算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现在马超的对头,给他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他哪能不动心。 倒是边上的小老头雅丹捋着自己的胡子,陷入思索。 他本来就对马超出兵金城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马超率军守在临羌城,阻断高原和雍凉之间的道路,就很好了,以后就不要去招惹楚国就是。 但这次马超出兵劫掠,根本就没有上报西羌国“朝廷”,这个马超,俨然还是以一方诸侯的身份自居,这让雅丹颇为不满。 若是楚国不在意马超的存在,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楚国正式派出了使者,让自家处理马超。 雅丹这里,也动了心思。觉得为了马超去得罪士颂,得不偿失。 “大王,可让越吉元帅,率领五万人马,回来巩卫国都。” “楚军强悍,马超这次入侵金城郡劫掠,不论收获如何,他都应该带着一批战利品,来向大王上供才是。” 彻里吉觉得在理,他才是西羌国主,自己收留了马超,那马超就得给自己“上供”。 “先看看养着这个马超,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吧。” “若是养着他,得到的好处,还不如楚国给的好处多,那我干什么白白养着他。” 其实直到现在,西羌国这边,都没有意识到,马超率军进入金城郡,可能会大败而归。 毕竟他们眼中,神勇无敌的神威将军,只是出去打个劫,又怎么可能会输。 但世事难料,变化无常。 最新的消息传回来,真就是马超惨败。 而且不仅仅是惨败,马超的嫡系马家军,居然大多都跟着马超回来了。 而马超新招募的西羌新军,基本上都被楚军击杀、俘虏。 还有其他投入马超麾下的羌氐部落,陇右军阀,也都死在了金城郡内。 这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很快,西羌国国都之中,便出现了新的流言。 “听说了吗?楚国使者已经和大王商议好了,等马超回来,就把他拿下,送去楚国。” “那神威将军,何等厉害,怎么可能轻易拿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马超兵败来投,这次又葬送我西羌三万儿郎,大王和丞相早就不满了,这次更是大怒至极。” “只等马超回来,就请他喝酒,然后摔杯为号,刀斧手一拥而上,把他拿下。” 大街上,关于马超的流言层出不穷。 随着马超再次战败,从前西羌国内对于马超的敬意,退去了不少。 就连住在神威将军府邸内的马云禄,也明确地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异样。 “小姐,打听到了,说是楚军使者,真的去见过了大王和丞相。” “然后大王和丞相就发了军令,让大元帅越吉率领五万军队返回国都,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马云禄还是有些手腕了,住在城内,很快就笼络了一批仆从。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她也紧张起来。 不为别的,就是这城内的气氛,她怎么看,都觉得和当日冀城内的情况类似。 各种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统治者之间,互相猜忌,互相提防。 “一定得让兄长知晓情况,不论是彻里吉他们真的被楚国说动,还是楚国派人来弄离间计,都需要让兄长提防一二。” 就这样,马云禄派出心腹,偷偷出城,几乎和西羌国的使者,同时到达了临羌城。 “小妹怎么说?”马超光着膀子,刚刚换了药。 这仆从脸色不好,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少将军,那西羌国都内,流言纷纷,说是西羌王已经暗中和楚国勾结,这次只要将军回去,就要拿下将军。” “小姐说,这可能是楚国奸细故意放出来的离间计,但西羌国内,丞相丹雅的确对我们没有多少好感。说不定会借着这个由头,打压逼迫我等。” 这人也是马家老仆了,一直跟在马云禄身边,凡事都会向着马家的利益考虑。 “还有,就是城里都在传,丹雅已经秘密调集越吉元帅的军队返回国都,但我们情报有限,这事的真假,我们还不能确定。” 马超听罢,默不作声。 倒是马岱惹不住,叫喊起来:“大哥,彻里吉让我们去国都相见,汇报我们这次劫掠的战果,显然就是要讥讽我们一番。” “他本来就是生性贪婪,若是楚国给他许诺好处,他多半会卖了我们。” 马超道:“我岂不知他们这些人,只能同富贵,不可共患难。” “但是小妹,还有我妻儿都在他们手上,我又岂能不去。小妹派人来报信,不也是为了提醒我们注意。” “既然大败而归,哼,那我们直接带着败军返回都城即可。” 马超把心一横,直接带着两万马家军,就这样向着西羌国度而去。 沿路,依旧还有不少羌族勇士,敬畏马超神勇,陆续加入马超的军队,马超也是来者不拒,把这些人吸收进来。 反倒是到了西羌国都城外,却被拦着不让进城。 原来城内在得到马超率军前来后,又有新的流言出现,说是马超借着国主召见的机会,却带兵前来,是仿效当年董卓进入汉朝国度一样,是来趁机夺权的。 而且马超和董卓不同,马超神勇非常,又有两万大军辅佐,一旦进入都城内,定然会夺得实权,架空西羌王族。 于是,丞相丹雅亲自出面,到马超军营之内,和马超见面,说服马超,仅仅带着马岱和八百亲卫队,进入了都城。 入城之后,马超先是回到自家府邸,见过妻子杨氏,又带上了马云禄,一起进入西羌王宫之中,面见彻里吉。 “国主。”马超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神威将军。”彻里吉这边,端坐王位之上,甚至都没有起身,和马超来投时的殷勤,判若两人。 “不知国主召唤我前来,有何事吩咐。”马超虽然没有佩戴武器,但依旧神情倨傲。 不为别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在羌族面前示弱,否则对方一定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哼哼,听闻神威将军率军去了金城郡,不知道斩获如何?” 彻里吉明知故问。 马超也冷笑道:“哦,这事啊,可惜了,本来一切顺利,但到了允吾城下之时。西羌新军,不遵号令,盲目进军,结果大败,若非我指挥的当,只怕匹马不得归来。” “神威将军这话说得,我国那三万儿郎,难道就这样白死了吗?”丞相丹雅这个小老头,此刻也收起了笑脸。 “也是,我西羌儿郎,岂能被他士颂如此屠杀。” “想来丞相高义,不如我们集中军队,起大军十万,杀入雍凉,为我西羌儿郎报仇!若是如此,马超愿当先锋。” 彻里吉也不装了,直接说道:“神威将军,那士颂和他的楚国,我们惹不起。但神威将军向来是受我西羌敬重,他士颂派来使者,让我们交出将军,被我一口回绝。” “但我西羌国,为了将军和楚国交恶,顶着和楚国开战的风险庇护将军,又让将军在我西羌国内征募儿郎。” “将军自己说,我西羌国待将军如何?” 马超嘴角微笑,知道对方这是要找自己要好处了。但是实际情况来说,西羌国确实对自己不错。 “马超失了地盘,兵败来投,若非国主收留,处境不敢想象。马超承情了。” “好,神威将军果然豪气,敢作敢当。”丹雅丞相连连拍手。 而后,他对马超说道:“如今三万西羌儿郎殒命,我们西羌国还是希望将军能补偿一二,想请将军率军南下,将高原上诸羌胡部落的地盘,打下一些。” “也不用多大的地盘,差不多三郡之地即可。” “如此一来,将军为我西羌国开拓地盘,补偿我国主的恩情。二来,我们也可以给楚国那边说将军已经离开,西羌国不会和楚国为敌,借此保全我西羌安稳。” 马超略作思索,觉得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站在对方的立场,也算是对方对自己不薄。 “行,我这就回去整顿部队,带着家眷南下,去为西羌国开拓地盘。” “且慢!”彻里吉和雅丹几乎同时发声。 “以神威将军之能,高原上的这些部落,哪里是将军对手。只是高原艰苦,令妹还有将军家眷,不如继续留在我西羌国都之内。” 雅丹的言语,虽然婉转,但意思就是逼着马超留下人质。 “哈哈哈,丞相这是不信任我马超,觉得我会带着家眷跑了?”马超质问道。 彻里吉此刻,也从王座上站起,握住了他手上的狼牙棒。 而后,他明目张胆地威胁道:“神威将军,若是不留下些什么,我如何信任于你?” “若是你灭了几个部落之后,却不把地盘人口交给我,反而在高原上建立一番基业,那我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国主,你是信不过我,还是想要要挟我?”马超的眼睛,死死盯着彻里吉的脖子。 “既信不过你,也要拿着你的把柄人质!”彻里吉冷笑起来,露出满口黄牙。 “好,好,好。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 马超笑着鼓掌,而后问道:“怎么,若是我答应,国主是不是就要拿着狼牙棒敲打王座,雅丹丞相就要呼喊刀斧手现身,来把我砍为肉泥?” “哈哈哈,你现在手上可没有兵器,我这狼牙棒为何要敲打王座,直接敲碎你的脑袋就是!” 他话音未落,马超和马云禄对视一眼,立刻行动起来。 马云禄从头上取下头钗,丢给了马超,而马超以头钗作为暗器,直接甩向了彻里吉的咽喉。 彻里吉只知道马家投枪厉害,也不想想看,马家连长枪都可以投掷的那么好,小型投掷武器,不也一样可以投掷。 可惜,当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铁质头钗已经穿过了他用来阻挡的狼牙棒,洞穿了他的咽喉。 另外一边,丞相丹雅虽然也抽出了佩剑,并高声呼喊护卫,但他这么一个文官小老头,哪里是马云禄的对手。 劈手就从他手中夺过了佩剑,顺势一脚踢中他的小腹,而后一剑刺入他的胸口。 等到彻里吉和丹雅都死了,西羌皇宫中的护卫这才冲进来。 但马超拿起彻里吉的狼牙棒,和马云禄就这样一路杀了出来,放出信号。 等在皇宫外的马岱,立刻率领八百马家铁骑,杀入西羌皇宫接应。 不得不说,崇尚个人勇武的西羌皇宫中,杀疯了马超,还是镇住了不少人的。随着马岱率军杀入,那些忠心于彻里吉的人,终究还是崩了。 随后,城外的两万马家军以及羌族附庸,也进入了西羌国都。 马超自称西羌雍王,下令整合西羌国内军队。 西羌大元帅越吉听到这个消息后,根本不敢反抗,直接带着他麾下的五万人,逃离了西羌国,直接进入雍凉,请求归顺士颂。 士颂此刻,其实正在处理着另外一件,他也非常看重的大事。 第699章 丝绸之路 武威郡,姑藏城。 看着孟光带着庞德回来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孟光这次作为使者,受命西出玉门关,前后不到两个月,就这样狼狈而归。 让士颂大感意外。 而且在孟光的简报中,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庞德救援了他们一把,他们这些人,恐怕是连回都回不来。 士颂看了一眼跪在孟光身后的庞德,却并没有去扶起他。 “具体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孟光听出士颂言语之中,似乎有些不满,毕竟自己出发之前,也是志得意满。 当时觉得,自己说服西域诸国,再次臣服中原,重建西域都护府,重启丝绸之路,是十拿九稳的事。 “唉。”孟光先是叹了口气。 而后才说道:“西域如今,大大小小三十余国,趁着我中原动乱,也互相攻伐兼并,也是这几年才逐步稳定下来,形成了五个主要的势力。” 士颂手一挥,说道:“拿地图来。” 很快,一份旧版的东汉西域都护府地图,便铺到了孟光和士颂面前。 “在天山南道,也就是西域南部,有两大势力,分别是鄯善和于阗二国。” “鄯善如今,掌管着故楼兰、精绝、且末、小宛等国疆域,这些国家的臣民,如今也都在鄯善的治理之下。” “于阗国则控制着戎卢、弥、渠勒、皮山等国,在这些国家扶持傀儡,掌握国家的军政税收。” 士颂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直接吞并。” 结果庞德却插了一句,说道:“这些西域国家,即便是覆灭了,也总会有些王族子孙冒出来,与其不停地灭国,还不如扶持傀儡,可以直接获得利益,这也是西域各国多年来,不成文的规定了。” 士颂点了点头,并未搭理。 对于庞德,士颂个人,心里是厌恶的,本来让沙摩柯他们埋伏了庞德后,还特地发了海捕文书。 尤其是在陇西,金城这边,把进入西羌国的各条道路,都守得死死的。 结果别人直接跑去了西域,倒是躲过一劫。 孟光见士颂没有理会庞德,便继续介绍西域各国的情报。 “在天山北路,也就是西域中道位置,出现了三个大势力,分别是焉耆、龟兹和疏勒。” 听到这里,士颂心里默默吐槽,这不就是后世大唐的安西四镇和一个完全被大唐掌控的疏勒城吗? “这三个势力,在西域中道,已成鼎足之势。焉耆掌控这尉犁、危须、山王国等地,龟兹这扩张到了尉头、温宿和姑墨,疏勒这边,则遥控着桢中、莎车等小国实力。” 士颂听了,无奈摇头,问道:“从前曹操掌握朝廷时,他就没有派人去过西域?” 孟光苦笑道:“那曹操连雍凉都没有平定,哪里有精力顾得上西域。曹操为大汉丞相时,对于西域的政策,就是不管不顾。” “也是。”士颂知道自己问这话,算是多此一举了。 历史上的曹魏,尤其是曹丕篡汉后,当时即便是占据了北方,甚至占据了雍凉,但是对于西域,曹魏的政策向来被后世所诟病。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就是曹魏对西域的态度! 西域国家,若是愿意名义上臣服曹魏这个中央政权,曹魏欢迎,也和他们保持贸易往来。 但曹魏自己,从不主动去联系别人。 另外,就是西域若是有国家真的以从前依附汉朝的方式,依附于曹魏,曹魏虽然收下好处,但这个西域国家若是出事,曹魏是不会派兵去帮忙的,也就是不负责任。 不过想想也是,站在曹丕曹叡等人的角度去看,中原地区,战乱未休,他哪里有精力抽调部队去西域争霸。 尤其是诸葛亮这边,时不时就出兵祁山,要是被诸葛亮切断了陇右,丢了雍凉,派去西域的部队,还不是打了水漂。 后面的两晋,更是拉胯,和西域的交通,几乎都要断绝。 反而是到了五胡十六国时期,前秦的雄主苻坚,在再次集中力量,派出吕光西征。当时的西域诸国,居然还能纠集联军对抗。 只不过被吕光击败,斩首上万,西域诸国这才老实,再次向中原朝贡。 “这次,我们拿着旧地图走进西域,刚到疏勒,见过疏勒王,他当时还算是客气。” “不过,他话也很直接,说中原大乱数十年,山头变化大王旗,他即便是想要来中原联络,也不敢轻举妄动。” 孟光说着,低下了头。 其实站在别人疏勒王的角度来看,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一旦建立了联系,他可能会有大麻烦。 例如,从前他要是和雍王马腾,凉王韩遂交好,现在是不是要因为这两人和士颂翻脸。 可他犯得着和士颂翻脸吗? 若是他不给马腾韩遂出头,过去臣服结交马腾韩遂的举动,岂不是成为了笑话,啪啪打脸。 士颂笑道:“他们是担心今日和我楚国交往过甚,后面我楚国又被那一路诸侯所败,他们的投入都付之东流不说,还要得罪新的霸主?” “大王,西域诸国,向来畏威而不知怀德。只要把他们杀怕了,他们自然归顺!” “庞德愿请一军,出征西域,让西域三十六国,再次臣服中原。” 士颂心想,我就是要出兵定西域,也不会让你庞德赚到这个名声。徐晃不行吗?陈到不行吗?唐瞬不行吗?用得着你这种心术不正的反复小人。 “不劳将军。” “对了,孟大人说,若非庞将军相助,他都回不来了,是怎么回事?” 孟光上前一步,小心说道:“我楚国使团,带着不少中原财货,见过疏勒王后,我中原使团进入西域的消息也就传开了。” “我们刚刚离开疏勒城,结果在路上,就遇到了几波沙匪袭击。” “刚开始的小股骚扰,我们使团的护卫,还能勉强应对。到了后面,来袭击我们的队伍,装束越来越统一,显然是有组织的军队。” “最后一次遭遇袭击时,敌众我寡,使团伤亡惨重。” “关键时刻,庞德将军率领一支护卫军团,杀散了这些人,开辟了一条血路,我等放弃财货,跟着突围,才逃回玉门关内。” 庞德也拱手说道:“那日负气,离开姑藏。路上遇到楚军神兵天降,我麾下万余部队,大多都是临时征募的仆从壮丁,一触即溃。” “我知楚军蛮营之强,不敢迎战。便带着亲卫部队,趁乱西去,逃入西域,化身商队护卫,在西域厮混。” “后面得到消息,说是中原使团来了西域,又听说楼兰国残部,有一王子,想要打劫使团,然后以此财货,招募人马,反抗鄯善复国。” “在西域流窜许久,庞德心中思念故土,又得了这个消息,心中便思虑。” “从前对楚军,多有冒犯,故而不敢直接缴械投降。今日若是能救援使团,得些许寸功在身上,或许可以得到仁德之主,楚王的宽宥,许我投入麾下,戴罪立功。” 庞德说完,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咚,咚,咚。” 要不是士颂喊停,只怕他都能直接把头磕破。 士颂心中叹了一口气。“罢了,小人有小人的用法。这庞德,好歹算是一员猛将。” “庞将军快快请起。”即便是心中不喜欢眼前这人,士颂依旧换上了老表演艺术家的假笑,将庞德扶起。 “早就听闻西凉庞德庞令明,世之猛将,如今立功来投,我岂有不收之理。” “多谢楚王,小将一定竭尽全力,报答楚王收留之恩。” 庞德笑得很开心,对于他来说,终于是抱上了大腿。 士颂看了他一眼,说道:“只是将军故主马超,唉,我刚刚收到消息,他已经把西羌王族屠戮殆尽,自称西羌雍王,在西羌国那边,又整合了十万西羌大军。” “若是将军有意过去,我也绝不阻拦,毕竟我和马超之间,多半还有一战。” “大王,末将故主,乃是马腾。而故主马腾,已经兵败自尽。我等剩余之人,本应归顺楚王,以息刀兵。那马超却冥顽不灵,负隅顽抗,导致雍凉百姓,西羌牧民,流血流泪。” “如此刚愎自用之人,从来不是庞德之主。” “今日庞德来降,愿以全家家眷性命为担保,请命随军西征,破马超,定西羌,望大王切莫怀疑。” 士颂笑道:“我信将军。” 士颂心说,你不就是谁家势力强大,你就顺风投降吗?如今我占据大势,你自然对我忠心至极。 要是当日我北伐大败时,只怕你会和那些楚国叛臣一样,屁颠屁颠跑去投降曹操吧。 或许庞德知道士颂怀疑他的人品,他连忙跪在地上,再次磕头。 “大王,庞德有个不情之请。我族兄庞柔,听闻还在狱中,当日嫂嫂不贤,败坏我庞家门楣,我怒而杀之,至使兄弟反目。” “但那庞柔,毕竟我兄长,还请楚王暂且收押,待我取得功劳,换我兄长一命。” 士颂被眼前这个不要脸的庞德,给气笑了。 历史上曹操问他,你兄长庞柔在刘备那里效力,你会不会背叛我。 结果庞德也是跪下来磕头,说他和他兄长早就因为那不贤惠的嫂嫂,恩断义绝,绝不会为了兄弟背叛曹操,让曹操大为满意。 现在,他估摸着士颂儒生的名头,在乎忠孝仁义,于是就在士颂面前,演了一出兄弟情深,希望在士颂这里留下好印象。 “令明且安心。” 见士颂已经收下了庞德,站在士颂身边的杨修笑道:“你兄庞柔,早在我军拿下武威后,就已经归顺。” “不过他倒是没有你这份兄弟情义,大王下发你海捕文书时,他亲自满城张贴,倒是积极得很啊。” 庞德不知道杨修是谁,但今日能站在士颂身边的人,他可不敢得罪,只能拱手行礼,一副受到了欺负的表情。 “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兄长,兄长心中有气,我受着就是。” 士颂懒得再看庞德的表演,随手一挥。“好了,孟光你此行辛苦了,且带着庞德下去休息一二吧。” 而后,士颂请来贾诩,和杨修,陈矫,马谡,邓芝几人,商议起来。 “文和先生,诸位,如今西域混乱,西羌政变,两边都不安生,这雍凉新政推行,丝绸之路再启,当孰先孰后?西羌马超,还有楼兰残部,又当如何应对?” 士颂自己心里,明明早有算计,但他还是习惯问问麾下的谋士。 “西域诸国,难成气候,西羌马超,正在低谷。”杨修率先发言,跟士颂玩起了文字游戏。 “德祖兄,怎么说?” “西域三十余国,五大势力,本就内斗不止。于我中原隔断多年,若是想要一朝平定,只能调动大军前来。” “但西域之地,得之无所出,弃之无所损,说白了,不过是个面子而已。” “前番孟光去了疏勒,但西域其他各国,想来态度都是如此。” “故而,与其我楚国官方出面,要求他们臣服上供,还不如组织民间商队,和他们交往。” “一来,免去他们那边的忧虑,二来,能重启丝绸之路,为我们赚得钱财收入。三来,我楚国也不必调派大军西出。” 贾诩听了,难得对杨修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官方冷淡,民间交流热情。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士颂心中,认可了杨修的主意。 但是他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还是问了句。 “那楼兰残部,袭击我楚国使者,就这么算了吗?” 在诸位谋士看来,使团被当地土匪强盗袭击,你难道还要派出军队去当地剿匪吗? 倒是贾诩一眼就看破了士颂的心思。 “可派人给西域诸国,发出悬赏,就说灭杀楼兰王子者,可得三千楚国金币的奖励,自然有人去干这事,也免得我们失了身份。” 而后,贾诩又补充了一句,让士颂再次掏出了小本本。 “待日后,中原事定,可集中大军西出时,为往日使团复仇的旗帜,随时可以拿出来。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士颂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认认真真写下了“西域”二字。 但是心里,他可不是有仇不报的人,明面上不行,暗中派出杀手进入西域,那是肯定要做的。 杀了那楼兰王子,带走他的人头。 以后自己起兵,要西域各国交人,交不出来人,自己就发飙。 那时候,看你们西域各国怎么给我交人。 马谡看着士颂写完“账本”,低头笑了笑,而后也进言道:“倒是那马超,强行杀了彻里吉,霸占了西羌。如今西羌国内,正是人心惶惶之时,听说西羌大元帅越吉已经快到金城,若是接纳此人。” “我大军顺势杀入西羌,马超必亡!” “马超!”士颂想起了如今还半死不活的木鹿大王,知道马超这人,当真留不得。 他看向贾诩,问道:“先生可有何计,可让马超必死?” 贾诩闭起眼睛,淡然说了句。“还请楚王,稍做让步。” 第700章 恍如昨日 贾诩口中的“让步”,其实并不会让士颂为难。 那就是他期望士颂不要想着把西羌国斩杀殆尽。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敏感机警的贾诩,早就察觉到了士颂的异常。 对于西北地区的胡族,尤其是氐族和羌族,甚至后面的可能会去对付的匈奴鲜卑等族,士颂浑身上下冒出来的杀意,和士颂从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五溪蛮这种,一直都很支持士颂的蛮族就不说了。 那板楯蛮帮助张鲁对抗士颂,让士颂损失不小,甚至杀了士颂的宗亲将领,士颂虽然有恨,但那也是对个人的恨,没有想过要将板楯蛮灭族。 这次平定雍凉,先是莫名其妙放弃追杀马腾韩遂的大好机会,反而进入武都郡,把帮助过西凉联军的武都氐族,屠杀干净。 后面借着安定地方的由头,没有直接杀入河西走廊,而是在陇右,把东羌各部,又毒杀干净。 在贾诩眼中,士颂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都不正常。 他能得到的结论就是,士颂仇视这些北西胡族,恨不得把他们统统灭杀干净。 “若是能接纳西羌国百姓投降,而不是把西羌百姓,屠杀殆尽,破马超,逼死马超,或可一试。” 这是贾诩给士颂的原话。 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西羌各部,在士颂这里,还真没有进入必杀名单。 乱华的羌族,多半还是三国末期就内迁中原的羌族,也就是以姚家为代表的东羌各部。 这些生活在高原上的羌族,会逐渐形成后世的吐谷浑和吐蕃等国。 而西羌国,基本就可以说是吐谷浑的前身。 但那些,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先生安心,西羌百姓,可仿效西域各国,为我中原附庸即可。”士颂算是同意了贾诩的建议,不会对西羌国赶尽杀绝。 但让西羌国百姓当个炮灰,填下阵线。这些事,士颂还是会安排的。 “只需要打出旗号,把西羌国还给西羌人,西羌是西羌,中原是中原。”贾诩点了一句,士颂立刻感受到了杀意。 别说西羌国内了,只要马超还在高原上,就会被这信念逼到死角。 于是,士颂亲自集合大军,到了金城郡,在这里,接见了来投靠自己的西羌大元帅越吉,以及引荐他来见自己的张既。 士颂这才知道,张既在西羌国内已经开始散布流言,那就是马超要用西羌人的命,去为他马超夺回雍凉。 “西羌人是高原的主人,不是他马超的奴隶!” 而且,张既为了劝说越吉来投楚国,还答应越吉,只要他愿意归顺楚王,楚国可以给上次俘虏的西羌国士兵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上次马超来金城郡内劫掠,大败而归,三万西羌新军,死了一半,被俘一半。 这些人现在还在金城郡内为奴,修建道路。 “先生倒是个有巧思的。”士颂听完汇报,记住了张既。这位历史上曹魏中后期,掌握雍凉的名臣,也正式进入了士颂的视线内。 而且张既的承诺和前期安排,并不和贾诩的大战略冲突,甚至可以起到辅助的作用,士颂也乐的执行。 他亲自见了越吉一面,许诺把那些俘虏交给越吉统领,告诉他“西羌国是西羌国,中原是中原,西羌儿郎没有为马超争霸中原卖命的说法。” “只要西羌国助我灭杀马超,我楚国愿意和西羌国世代友好,让你越吉成为新的西羌国主。” 士颂前面的话,越吉听着就很好,后面一句支持他当西羌国主,更是让他踌躇满志。 于是,在士颂的安排下,他全力配合楚军暗组行动。 一股新的流言在西羌国内传播开来。 “西羌和中原,本来就没有开战的理由,全部都是他马超挑唆起来的。” “马超杀了彻里吉国主和丹雅丞相,霸占西羌,就是想要逼着我们西羌人,去给他争霸中原丧命,凭什么啊?” “越吉大元帅已经和楚国讲明白了,西羌是西羌,中原是中原。” “上次被马超害惨了的西羌儿郎,现在也都被大元帅解救回来了。” “越吉大元帅手上有八万西羌儿郎,还有五万楚军相助,这次回来,就是要杀马超,祭奠两国亡魂,安定西北的。” 一时间,暗中准备的流言在西羌向导的帮助下,瞬间传播开来。 而此刻,马超坐在原来彻里吉的王座之上,皱眉不语。 马岱刚刚给他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士颂居然亲自率军来了,而不是简单的派出一将来支援越吉。 杀了彻里吉后,马超是把其家属子弟,全部杀戮殆尽后,才自称西羌雍王的,而后整顿城内羌族军队,又拉了许多壮丁,凑个了所谓的“十万羌族大军”。 而且为了能掌控军权,马超原本的两万部队,除了自己的亲卫部队外,几乎全部打散了,派下去作为队长,或者百人将,去统领这些人。 若是给他时间训练,或许还有机会可以掌握这些军队。 但是现在,反而是让自己原本的军队,就此消散于无形了。 “白狼被金狼咬死,白狼的子民,应当站出来,为白狼复仇!” 西羌大元帅越吉作为开路先锋,他每到一处城池,便开始宣扬马超这个“反骨贼”,用反客为主的谋划,杀了彻里吉,霸占西羌国。 现在,西羌国子民,白狼的子孙们,应该联合起来,找马超复仇。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恐惧于马超的威名,左右犹豫。 但越吉的五万西羌军,或许不敢正面硬抗马超的军队,但是对付这些西羌国内的软骨头,还是手拿把掐,轻轻松松的。 而随着装备精良的楚军,出现在西羌各个村镇小城面前时,不少的西羌人,忽然就“醒悟”过来,他们要为他们的彻里吉国王复仇。 只是看似顺利的进军,其实内里,还有诸多的问题。 其中最麻烦的,就是高原反应。 楚军精锐,多来自南方,即便是在关中和雍凉有一些补充,但走上高原后,多少有些不适应。 现在的“五万”楚军,不过是强撑着门面,每次轮流派出三千重甲精锐压阵,让西羌国百姓看到楚军的强大,仅此而已。 一路推进到西羌国都,主力其实反而是靠的越吉和他手下的那五万人马,还有就是陆陆续续加入进来的各部“义军”。 西羌王都,已经被马超下令关闭了城门。 他不惧越吉的部队,但是他是真不敢出城去冲击楚军军阵了。 在他的思维里,楚军强悍,身体素质也好,来高原作战,和他马家军一样,不会有什么异常,他现在能做的,不过就是依靠城池死守。 只是他毕竟只是一个新来的“主人”。 西羌城内的地形,错综复杂,内外交通的方式,可不仅仅是走正门。 一心想要在士颂面前露脸的张既,再次跟着西羌国的向导,偷偷从走私货物的暗道,进入了西羌国都。 这一次,他带着越吉的书信和大元帅狼头印,在城内找到了越吉从前的军官下属们。 “诸位,大元帅已经和我楚军联合,十万大军,即将到来。” “马超在城内,也说拉起了十万人马,可这十万人,有多少战力,大家心知肚明,我方才路过军营,看到了不少的老人和孩子,这些人拿起刀枪,不就是上去送死的吗?” “谁在让西羌人送死,还不是在后面拿着刀,逼迫大家的马家军军官!” “他们不敢和越吉元帅的军队,不敢和我楚军正面交手,却派西羌百姓上来喂刀,用你们的命填了战线,他们再上来收好处,你们真的甘心吗?”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这些西羌国都内的中下层军官,心中悲凉。 “楚王和越吉大元帅商议过了,大家也有大家的难处,我们都能理解。” “马超虽强,不过一勇之匹夫尔。” “也不用诸位和他马超生死相搏,等我大军攻城之时,诸位只需要配合打开城门即可,诸位以为如何?” 各个中下层军官面面相觑,既想要答应,又怕自己当时会被马超发现。 见这些人犹犹豫豫,张既继续说道:“诸位放心,当时我军会在城外做出攻城状态,马超其人,一定会在城头指挥防守,那时候大家再动手夺门即可。” “我楚军之中,只有大将,会将马超击杀。” 张既的一顿忽悠,再加上本来就人心不服,又有各种流言蜚语,这些军官,最终还是同意了帮助楚军夺门。 而后,张既和他们商议好了配合的各种细节。 数日后,士颂亲自率领大军来到了城外,要求和马超一晤。 “你就是士颂小儿?”马超站在城楼上,第一次看清了面前的敌人。 士颂笑道:“神威将军记性倒是不好,我们可是见过的。当日灞水之西,将军狼狈而走,我在后面为将军送行,将军屡屡回头,难道将军忘记了吗?” 当日被士颂追杀,他不得不“蒙须弃袍”,那件事,已经成为了他人中,最大的耻辱。 马超当即问道:“我见你也身披盔甲,想来有武艺在身,你可敢与我一战,就你我二人,单枪匹马,生死搏斗,若是你杀了我,我城内十万大军,就此归顺,如何?” 士颂心说,我是楚王,不是楚霸王。 我脑子更加没病,跑去和你马超单挑。 士颂摆摆手,絮叨起来:“神威将军说笑了。当日冀城城破,马腾老将军已经被我俘获,本想好生劝说,但老将军性烈,自己撞石柱而亡,颇为可惜。” “除了死于混乱之中的马家子弟外,马家家族子弟女眷,如今都已经南下。是终身为奴,还是为我楚军官眷,全在将军一念之间。” 士颂这是在变相的劝降了。 毕竟马超神勇,若是能收入麾下,对自己也是一大助力。以后面对张飞赵云时,自己手上也能多一张牌。 “哈哈哈,你是想要劝我投降?”马超笑完之后,对士颂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我马家子弟女眷,你若是想杀,那便杀了吧,想要以他们来要挟我马超,那是不可能的!我这城内,十万大军可不答应!” 士颂无奈摇摇头,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只不过是最后试一试而已。 历史上马超反曹操时,马家满门两百多人可都在曹操手上,他马超还不是没有丝毫犹豫。 “十万大军?笑话,这城内哪里还有你十万大军!” “攻城!” 士颂手一挥,全军上下,立刻擂鼓呐喊。 越吉更是指挥西羌军发起了冲锋,他们将作为第一梯队,去攀爬城池,做出攻城的架势。 而士颂早就集中楚军中的好手,只等城门打开,便冲杀入城内,围杀马超。 这次攻城指挥,士颂居然交给了乐进。 乐进也不负士颂的期望,各部安排,进退有序,颇有章法,确实有良将之姿。 城楼上,马超观察着局势,马岱指挥弓弩手开始攒射。 西羌人在自家国都,为了汉族的争霸,杀成一团。 “呜呜。” 就在大战即将爆发起来前,冲到城门处的西羌兵,忽然奏响了他们祭祀时用的乐器。 这些乐器的声音不大,但可以透过城门,让城门内的人听到即可。 “打开城门,迎接越吉元帅,杀马家叛贼,为彻里吉国王报仇!”张既听到信号,甩掉了头上遮掩的头盔,抽出佩剑高呼起来。 周围早就串联好的西羌国军官,纷纷响应。 千余人马立刻杀向城门,将这里驻守的几个马家军军官斩杀,剩余的西羌国士兵,根本不敢反抗,甚至有不少人转身加入了张既的队伍。 “轰隆隆。” 厚重的城门,就此被打开。 士颂特地挑选出来的楚军诸将,还有越吉,都带着麾下的精锐部队,冲杀了进去。 “不好!有叛徒献了城门。” 马超带着他的亲卫部队,也冲下了城楼,正准备翻身上马,却在混乱中,被射中一箭。 “哈哈,我射中了马超,我射中了马超!” 射出这箭的人,居然还是西羌大元帅越吉。常年在马超神威将军的名头下,被压的喘不过气的他,看到自己射中了马超,忽然有些激动。 虽然这箭对于马超基本没什么影响,但是马超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这么小角色,也敢暗中偷袭自己。 马超端起长枪,便冲向了越吉。 他的虎头湛金枪刺穿木鹿大王后,就没有拔出来,现在手上的长枪虽然也不错,但毕竟不是自己使用熟练的武器。 本来一枪就能刺死越吉的手段,居然让越吉侧身躲过,只是将他的肩头刺穿,马超心中不愤,依旧追在越吉身后。 但就在这不知不觉中,被越吉引入了楚军猛将们的包围之中。 越吉刚想转过一条街道,但依旧被马超赶上,一枪刺入他的后背,越吉惨叫一声,不甘地掉落马下,他距离西羌国主的位置,就差了最后一步。 但此刻,朔风骤起。 徐晃,阎行,唐瞬三将,从左面杀出。 沙摩柯,庞德,陈到三将,从右面杀来。 一时间,马超陷入了楚军六员大将的围杀之中。 “铛!”徐晃的大斧,丝毫不讲道理,一下又一下劈砍过来,似乎就没有准备能砍中马超,只是为了让马超不得不防。 马超第二次推开徐晃的斧头后,又侧身躲开了沙摩柯的铁骨朵。 但陈到的长枪和唐瞬的长刀封住了他的退路。 危机时刻,马超体内忽然迸发了无限的力量,长枪在身前旋转,仿佛凤凰展翅,又如秋风扫叶。 一击,便打落了沙摩柯,陈到,唐瞬三将的兵器,让他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尤其是陈到,还被枪尖扫到,俊朗的面庞,就此破相。 就连徐晃的重斧,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随着战马的移动,拖出裂痕。 “孟起,降了吧!”庞德嘴巴上劝说着,但手上的功夫却没有停下,厚重的砍刀,当头便劈了下来,是当真不讲半分情谊。 而默不作声的阎行,好似一只猎食雪豹,忽然暴起,刺出一枪,直取马超后背。 刚刚暴发完的马超,好似背后长出了眼睛一样,凭借自己的直觉,避开了阎行这枪,将枪头紧紧夹住。 但庞德这边,不讲武德的一刀,狠狠砍中了马超的左肩。 “啊!”暴怒的马超,再次发力,全力刺出一枪,庞德躲避不及,被他刺落马下,若不是护心镜挡住,只怕命丧当场。 马超手臂发力之后,扭动身体,腋下架住的阎行长枪,整个木柄,就此折断,让阎行的武器,失了枪头。 “当啷!” 看到马超困兽犹斗,徐晃的斧头,再次劈来,马超只能弃了阎行、庞德,再次和徐晃战成一团。 不过三个回合,徐晃便坚持不住。 但两声弓弦声,忽然响起。 沙摩柯和唐瞬,在被马超打飞长兵器后,几乎同时拿出弓箭射出暗箭。 唐瞬的箭,后发先至,即便是马超有意躲避,但依旧还是被射中左手手腕。 而沙摩柯的箭,射得却是马超胯下战马的马眼。 战马受惊吃痛,立刻将马超掀翻在地。 阎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拿着他那把没有了枪头的断枪,一枪,便刺入了马超咽喉。 天空中,落下了今年的第一片雪花。 马超的瞳孔中的神色,逐渐涣散,当年他就差点死在了阎行的断枪之下。 而今朝,恍如昨日。 第701章 高原规则 “兄长!” 不远处,早就想要带一批人来相助的马岱,双眼通红。 但此刻,他的情况同样不好。 士颂亲自率领颂卫营精锐围杀他马岱。 周邵,鄂焕,吕玲绮,廖化,王平五将,走马灯一样围着马岱,让马岱应接不暇。 至于马超和马岱身边的亲随,也无法摆脱颂卫营精锐的纠缠。 眼见马超身死,马岱顿时失了方寸。 他左支右挡,但毕竟能力有限,对面五将之中,尤其是鄂焕和廖化二人,就算是单打独斗,他都未必能轻易拿下。 他一枪推开廖化的长刀,迅速侧身,堪堪避开了鄂焕的铁戟。 但王平和周邵二人,却鬼使神差的一同使用武器,别住了他战马的马腿。 马岱胯下战马悲鸣,倒在地上。 吕玲绮丝毫不讲客气,双戟斜刺,如双龙出海,恰如两道闪电,刺入马岱双肩。 “啊。” 马岱惨叫一声,双手失了力气,被吕玲绮拖着身体在道路上拖行了一段距离。 最后,被追上来的鄂焕,廖化二人一起斩杀。 从楚军杀入城内后,整个西羌国都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马超靠着自己手上的两万嫡系,作为监军和中下层军官,去约束管理他新征募和压服的八万西羌人,本来统治就不稳定。 此时,先是城内流言纷纷,现在更是有人率部献了城门,马超军内部,已经乱了。 马家军嫡系和西羌人之间的那点信任,早就崩了。 若是马超马岱出面,或许还能压服一二。 但现在,整个城内,马家军内部,已经无法再继续信任这些西羌人了。 “小姐,夫人,方才有消息传来,说是楚军攻破城门,神威将军,神威将军被楚军诸多大将给包围住了。” 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传来信息。 马云禄听到这个消息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她配合马超杀了西羌国王彻里吉后,就有给马超建议,直接写信投降士颂,让士颂封他马超为西羌国主。 说白了,就是马家给士颂认怂,甚至还建议让马岱率领一批军队去到士颂麾下效力。更是建议和楚国联姻。 但马超听了,连连摆手,觉得自家和士颂是敌人,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马超还想着依靠西羌国为基业,继续蛰伏等待机会。 但他没有等来机会,而是等到了士颂和越吉达成和解,率领十万大军来攻的消息。 当时马云禄就知道,马家完了。 此刻,马云禄看了眼杨氏,又看了看杨氏怀中的孩子马抗。 她上前夺过那孩子,对杨氏说道:“为防万一,我带着抗儿,这就离开王城,若是兄长得胜,我后面得到消息,自然回来。” “若是事有不协,这孩子,便是兄长最后的骨血,以士颂斩草除根的个性,这孩子是活不下去的。” “而我,也不能对不起我兄长和士颂对抗的志向。我会带着这孩子,去西域各国生活,甚至到西域之西,去那极西之地生活。” “至于嫂子。”马云禄说到这里,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士颂的军队,一时是道德楷模,一时是地狱恶魔。 对于马超的遗孀,到底会如何对待,马云禄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我舍不得抗儿。”杨氏倒是没有想自己的悲惨下场,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 “嫂子,珍重。” 马云禄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让杨氏再看了她儿子一眼,便带着马抗,离开了府邸。 而后,她带着一批忠于自己的属下,一路冲向了北门。 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弓短刀,刀箭双绝。 不是唐瞬,又是何人。 眼见城内冲出了一支马家军精锐,奉命来夺北门的唐瞬,自然调转马头,前来阻拦。 双方还隔着老远,唐瞬连射三箭,箭箭毙命。 临到跟前,他才注意到来人正是马云禄,哪个他在散关,放了一马的女人。 “马云禄?” 对于敌将的消息,唐瞬后来自然也打听清楚了。 此刻战场再遇,他本有意将眼前女子拦下,而且以他的本事,想要拦下马云禄,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他偏偏看到了马云禄怀中的孩子,心中忽然一软。 “看枪!” 马云禄娇喝一声,长枪直刺,被唐瞬用唐刀拨开。 但马云禄却没有想要和唐瞬纠缠,就此冲过唐瞬身边,冲出北门、 “将军,又是那马云禄?”老孙头跟在唐瞬身后,这一幕看得是清清楚楚,只能隐晦提醒。 以他对自家将军的了解,当然明白自家将军有意放水。 “一个女人,翻不起什么浪来。” 唐瞬随手收刀,那些为马云禄断后的马家亲随,见唐瞬没有斩尽杀绝之意,也都纷纷拿着兵器护住自己,却也没有动手。 唐瞬说道:“马超马岱兄弟,已经伏诛。西羌境内,指日可定,我观尔等,也是我汉家儿郎,今日若降,我可直接收入我直属部下,不必去当那军奴,诸位以为如何?” 即便是心中有所察觉,但听到马超已死的消息,这些人眼中,依旧还是暴露出了惊恐。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卒站了出来。 “小老儿杨明,见过将军。唉,我等雍凉汉民,本就生活艰难,若不是有神威将军的威名,塞上胡族,都喜仗势欺压我等,我等这才投效马家。” “后面又听闻,楚军的规矩,对于新降之人,要么为奴,要么在前线喂刀,我们也不敢投降。今日将军说我们若是归顺,可入将军麾下。不知,不知是不是要我等去喂刀。” “非也。本次来定雍凉,楚王早有决断,雍凉归顺之人,除穷凶极恶,罪恶深重之人,都不会成为军奴和喂刀部队。” “你且安心,我见尔等到了如今这地步,依旧忠心护主,为其断后,心中有些感触,所以招揽尔等,入我麾下。自是按照正经兵士对待。” 这个杨明刚刚准备投降,他身后一人忽然喊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又是楚王麾下,那一路军队?” “哈哈,你是想要找个名头大的将军归顺吧。”唐瞬身后的老孙头大笑起来。 “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听好了,你们眼前这位将军,那是我楚国六玄将军之一的玄武将军唐瞬,黄忠黄老将军唯一传人,西征军所部长林军的代领军。在我楚国,嘿嘿,那可是楚王麾下炙手可热的将星。” 听到眼前这人便是唐瞬,这些马家军最后的部队,当即放下手中兵器,选择了归顺。 这样的场景,在城内各处,纷纷上演。 不仅仅是马家军嫡系,就连西羌军也都纷纷投降。 进入西羌“王宫”中的士颂,此刻正在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西羌国的大元帅越吉死了。 原本他可答应了越吉,支持他成为新的西羌国主。 可现在越吉一死,西羌国内,别说有资格称王,统领西羌国的人,就是越吉原来麾下的五六万军队,都已经各自山头林立。 更别说城内,被马超聚集起来的八万西羌儿郎,即便是城内乱战一场后,如今依旧也有五六万人,还能回归建制。 这么算下来,西羌军中,还真就有十多万军队,即便不过是抓起来的壮丁类,但真就可以随时调用。 这支力量,自己从前没有在意,此刻却不得不好好思虑一番了。 “拜见楚王。” 这次平定西凉,自始至终都表现优异的张既,领着一批跟着他“反正”的西羌中下层军官,来到了士颂的面前,向士颂献上忠诚。 “诸位辛苦了,诸位安心,这次士颂前来,一定赏罚分明。” 对于这种愿意投效自己的人,他还是能给出一些好脸色的。 这些人,从前不过是城内的中下层军官,被马超威逼利诱,不得不屈从于马超。 现在马超已死,他们自然见风使舵,跑来投效士颂。 “楚王,我已经和诸位将军商议过了,本来大家都想着依照楚王的号令,日后跟着大元帅一起安定西羌国。” “但是现在,越吉元帅已死,西羌国内,群龙无首,短期内,再难选出一个众人都可以信服的头领了。” 听到张既这话,士颂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大功臣”似乎有什么新的打算了。 “这也正是我此刻为难之事,西羌百姓,还有西羌国内十万大军,未来何去何从,我总不能一走了之。” “大王仁德。” 张既先是送上一记马屁,而后说道:“我和城内诸位将军商议过了,西羌国遭遇马超之乱,早已经千疮百孔,难以维持。” “唯一能使得西羌安定之策,唯有借助我楚国之威。” “如何个借法? ” “将西羌国纳入我楚国版图之内。”张既说罢,带着这群他暗中策反的西羌将领,纷纷跪下。 他在带着这些人来见士颂之前,就已经和他们说好了。 张既问了这些人几个问题。 “是你们和越吉大元帅的关系亲密,还是越吉大元帅麾下那五万将士和他亲密?” “是你们和楚王的关系亲密,还是越吉大元帅那边的将士和楚王亲密?” “如今越吉已死,西羌群龙无首,西羌国之事,多半将会由楚王一言而定。” “那时候,你们只有夺门献城之功,在楚王眼中,可不如先前那些西羌将士,他们可是作为开路先锋,为楚王大军引路许久的。” “你们想要在楚国站住脚,有自己的地位,必须得做出比他们更加特别的贡献才行。” 然后,这些西羌国的中下层军官一合计,觉得这时候了,还是得听聪明人的谋划,一致决定,听从张既的劝导。 于是,这次跟着张既,以有功之臣的身份来见士颂,直接就把西羌国卖了。 本来士颂还想要推脱一二,说再思量思量。 但张既做事,还是有章法的。 他带着这些人来见士颂之前,就已经把这个消息散播给了越吉旧部耳中。 这些人听到消息后,也坐不住了。 他们这些人还在想越吉死后,他们之中谁可以成为西羌之主,结果就听说城内的西羌军军官们,想要把西羌国献给士颂。 他们之间本来就互相不服,本着若是我得不到,也不能便宜了对手的心思。 这些人之中,居然也有一批人跑来求见士颂,请求士颂将西羌国,纳入楚国之中。 既然如此,士颂也没有客气。 他直接将历史上小月氏国在青藏高原地区的疆域,划为西州。 其下设置五郡,由张既为西州长史,击杀了马超的阎行,遥领西州将军军职。 同时,选派使者南下,去往唐旄国,也就是吐蕃前身,进行通商外交,正式在这个时代,就建立起中原地区和雪域高原的联系。 其实,当年士颂北伐惨败南归后,就有动过心思,想要招揽藏民,增强实力。 当时还专门派人去执行了这个方案,只是可惜,收效甚微。 虽然也引导了少量藏民走下高原,但更多的只是完成简单交易,想要达成士颂想象中的,组建藏民军团,还远远不够。 后面这事,也随着士颂南下,平定南中,建立南疆都护府,而逐渐淡化。 现在既然把版图延伸到了高原地区,加大和高原的往来,也成为了士颂留给张既的主要工作之一。 至于西羌国内那“十万大军”,士颂自然也不会客气。 十万人中,他挑选青壮,纳入楚军之中,作为辅兵存在,避免这些人留在西羌国内,成为张既统治当地的不安因素。 至于老人和孩子,则解散归家。 和中原地区一样,修路,将会成为西州百姓们的第一条生计。 从陇西到高原之间,若是能有一条神奇的通天大道,让两地畅通无阻,则定然能方便文化交流,互通有无。 西藏同胞,将能更早的融入中华大家庭中来。 当然了,不少西羌女子,在这场战乱中死了丈夫,士颂也鼓励她们进入雍凉,和当地汉族婚配,生下孩子后,学习儒学思想,全面汉化。 至于西羌故国境内,先小人后君子的士颂,也特地让蒋干过来,开始在这里培训暗组,设立情报机构。 这么大一个西羌国,肯定也会有极端分子,是不愿意接受楚国吞并西羌国的,这些人现在不会有什么异常举动,但若是自己大军离开,这些人定然会私下串联。 “不需要有证据,只要有怀疑,可直接抹杀之。” 士颂表面上虽然号称仁德之主,但私底下,他也各种阴招损招不断地。 至此,整个雍凉地界,才算是彻底安定下来。 至少,在大多数的人的眼中,就是如此。 但士颂自己知道,他这次西北之行,还有不少手尾,需要处理。 别的不说,东汉朝廷官方地图上,还有一个北地郡。 如今占据那里的,却是各支匈奴别部。 而其中,居然还有一直被士颂心心念念了多少年的羯族。 自己身上那小本本上,最前面的五页纸,到现在也才不过划去两张。 里面还有三页纸的账,没有算完呢。 第702章 羯族预言 士颂并没有在西羌国停留许久,等到局势趋于安定后,他便带着大军返回了雍凉。 而且这次,他和贾诩约定好了,回到冀城会合。 明面上,他要在这里整编军队,犒赏三军,并奖励平定西凉的有功之臣,对西凉地区投效自己的文武官员,给予任职。 毕竟所有人看来,前后不过半年多光景,士颂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拿下了雍凉,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从夏末开始,在关中灞水之侧击溃西凉联军开始,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西羌落下,士颂拿下雍凉的时间,和付出的“损失”,让天下群雄侧目。 在所有人看来,士颂此刻,一定准备休整部队了。 而且听说,士颂已经让石韬鼓励民间商队,再次走出玉门关,恢复丝绸之路。 怎么看,士颂在雍凉,都准备铸剑为犁,发展民生了。 但士颂却暗中调度,以阅军的名义,要求各部依旧保持训练,甚至连铁车,战象,投石车,弩车等部队,一并完成后勤补充。 “这小子,是真准备现在就要对南匈奴动手了啊。” 和其他人不同,贾诩对士颂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他看了身边的姜维一眼,微微抿嘴。 姜维的母亲,早就被士颂接去了襄阳,并在一次女眷的聚会中,“凑巧”碰到了士颂的长女,也就是士颂和诸葛诗语的女儿。 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一见如故”。 前两天送来书信,说是那位,即便是在贾诩眼中,也算道行老练的心黑之人——欧夫人,看到姜母之后,便认可了她的儿子。 就这样,定下了士颂长女和姜维的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强大的力量的。 诸葛诗语死后,就由祖母欧夫人抚养她和士颂的长女。此时,也由欧夫人做主,许给了姜维。 听到这消息,他贾诩还能怎么办,明摆着是士颂自己看中了姜维,死活要把姜维和楚国绑死了。 也正是这事,姜维现在在颂卫营内的地位,全然不同了。 最早,不过是个雍凉地方小族的旁支庶族,拿出来的人质。 可能是楚王给于照顾,把他收入了颂卫营内,当个侍从。 结果后来就是被贾诩看中,收为弟子。 再接着,别人母亲在襄阳,傍上了欧夫人的大腿,还把士颂长女弄成了自家儿媳妇。 那诸葛诗语,可是最早就跟着士颂的女子。更是北伐惨败时,死在士颂怀里的女人。 从前刘巴为首的荆南派系,本来是想要站在诸葛诗语身后,支持她生下的儿子的。 可惜她只留下了一个女儿。 “也好,姜维这小子,以后在楚国内部,不论是我这边,还是刘巴这边,甚至是欧夫人那边,都会给与他极大的支持。” 贾诩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和士颂的对话,自己问士颂,你的韩信何在?士颂答不上话来。 “找不到韩信,就自己培养一个出来吗?” 顺着贾诩的目光,在冀城太守府内,雍凉这边归顺的文武,都在等着士颂的统一接见。 名义上来说,雍凉这边的人,会在楚国内部形成一个所谓“雍凉派系”。 但实际上,即便是士颂也知道,雍凉派系一定会向贾诩主导的荆北派系靠拢,傍上贾诩这个大腿。 根据暗组打听到情报来看,雍凉派系内部,其实也和其他地方派系一样,分为了两个小的派系。 其中,以杨阜赵昂为首的陇右派系,文官势力更强,武将之中,姜叙、赵衢、庞恭根本提不上台面。 当然了,他们这个小派系内部,还有未来之星姜维的存在,但现在嘛,士颂真没有把他们这个派系的武将放在眼中。 反倒是所谓的“降将派系”,听说也叫做“马韩派系”的雍凉文武中,有不少人,让士颂比较在意。 这个马韩派系中,这段时间磨合下来,大家也互相知道了一些对手的实力根底。 默认的形成了以张既为首的小团体,毕竟张既最近表现亮眼,正式被士颂任命为西州长史,若是西羌国没有灭亡,这就相当于是西羌国的丞相了。 至于这个小派系中的其他文官,还有楚游、张恭、王秘等人。 但让士颂更加关心的,是这个派系中的武将们。 阎行、庞德、成公英、毋丘兴、侯选、麹光等人,居然都是可以拿出来单独领兵的悍将。 阎行、庞德二人,武艺值算得上是第一梯队了。 成公英、毋丘兴二人,又都是允文允武的统帅之将。 就连侯选、麹光,也都能中规中矩的率领一支部队,跟着大军行走,而且也都是自家少有的骑将统领。 至于毋丘兴的儿子毋丘俭,士颂此刻是没有想起来,后面真要是在战报上看到,应该也是会有一番提携。 毕竟在历史上,毋丘俭也是能独当一面,统领一个集团军的统帅将才。 按照惯例,士颂按照功劳簿,对这些雍凉人才,进行了简拔。 文臣方面,最早做出安排的,就和蒋干见面过的“陇右三杰”。 其中领袖杨阜,被任职为楚国相丞相府仓曹,另外领中散大夫官职,直接被士颂调入楚国政权中央了。 赵昂,也被任职为太中大夫,同样会前往襄阳。 不过和杨阜不同,士颂特别吩咐,赵昂的家眷,也必须住到襄阳去。 说白了,士颂是想要王异也带着赵昂的孩子,在楚国扎根。 对于王异这个特别的女子,他早就暗中把信息送回了襄阳,想来后面,自然有欧夫人出面,让这个王异,找到渠道,给楚国出谋划策。 倒是尹奉留在了雍凉,他在士颂这里,领到了六牧师苑令的官职。专门负责为楚国在雍凉建立国家马场,为军队提供战马。 已经被任命为西州长史的张既自然不必多提。 其余文官,则以姜隐、王秘、韩斌、楚游为首,成为了雍凉地区的地方官吏。 武将方面,士颂拿出了三个杂号将军的名号,给与了雍凉群雄。 整合了原来的陇右军精锐的姜叙,得到了抚羌将军的名号。 整编了韩遂军降军的阎行被领了西州将军的名号。 而原来河西走廊上马家军的降兵,则由庞德整编,他在士颂这里,得到了立军将军的名号。 他们三人,接下来,会继续跟着士颂的主力军队行动。 至于成公英、毋丘兴,士颂给与了他们裨将军的官职,也算是符合他们的身份和能力,至于后面他们能否建立功勋,得到官职提升,那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侯选、赵衢、庞恭三人,则仅仅得到了列校尉的官职,通常这个官职,是楚国内部普通将领起步的官职。 这三人,士颂对他们的能力,并没有多大的期望。 而他们毕竟有些手下,所以士颂也就只能这样安排他们了。 反正雍凉地区的人才,经过这次加封之后,雍凉地区的人心,也就基本安定了。 大家对于自己在楚国内部的定位,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与此同时,西凉故地,北地郡。 石氏羯族的王帐。 所谓羯族,是否算一个真正的民族,后世的历史学家,一直都没有定论。 羯族最初的定位,被称为匈奴别部之一。 这只是比较婉转的说法,说直接一些,所谓的匈奴别部,就是匈奴手下的奴隶仆从军。 历史上魏晋时代,被吸纳进入中原的匈奴别部,总共有十九支。 真要细分,可以分为屠各部,鲜支部、寇头部、贺赖部、力羯部等等。 其中羯族,便是力羯部其中的一支。 “嘿,听说南面那些汉人的争端结束了,新来的楚王,拿下了雍凉。” 一个大胡子的羯族壮汉,扛着一只刚刚猎杀的野狼,回到了营地。 箭头插在狼的眼窝中,这次,他又能得到一张完整的狼皮。 这人,便是部落领袖石灭龙。 “大哥,这次恐怕有些不一样。”一个精瘦的汉子接过猎物,脸色并不好看。 这人是石灭龙的同族兄弟,名叫石耶。 他挥手,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石顺和石威上前,押运猎物去库房规整。 而他则跟着石灭龙,走进了部落里的首领大帐。 “我听说,不仅仅是安定郡内的东羌部落被屠灭,还有武都郡内的氐族,也都被这个楚王杀干净了。” “我还特地找人去打听过,听说他在南面,也屠灭了不少南方的蛮族。” “这个楚王,似乎和从前中原汉人的首领,有些不一样。” 石耶皱着眉头,一脸忧虑。 石灭龙却毫不在意,随手把自己的披风丢到一边,两个瘦弱的汉族女子,连忙狗爬一样,捡起地上的披风,披到旁边的桌椅上。 两人脸上和身上,满是伤痕,眼神空洞,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们奴隶的身份。 “哈哈哈,你难道担心这个什么狗屁楚王,会带着军队杀到北地郡来?”石灭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大口饮用。 “匈奴别部里,十九大部,至少有七八支大部,都在北地郡。这北地郡从前也是他们汉朝的地界,但是现在又如何?这里的汉族,还不是被我们当‘两脚羊’杀光吃完了。” “如今的中原,一下子大汉朝,一下子大魏国的,这突然冒出来的楚王,又算个什么东西。” 石耶知道自家首领的脾气,他小心说道。 “上次这个楚王对付东羌各部时,还派出使者,来过北地郡,想要结好大哥,大哥可还记得?不过当时大哥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所以这次,他在冀城弄什么封赏大典,就没有派人来邀请我们,应该是心中有芥蒂。” “我估计,这人心里,是记着仇的。” 石灭龙对此,不屑一顾,他哈哈大笑道:“他们中原汉人,争权夺利,杀来杀去,哪里有功夫来管我们。” “即便是这个什么楚王,夺了雍凉又如何?和从前那个雍王,凉王,又能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我上书一封,就说我们愿意归顺,给他朝贡,尊他为天朝上国,他自然就屁颠屁颠地跑来封赏我们了。” 对南面新出现的强权不在意,石灭龙反而更在意一段关于他们羯族的预言传说。 “对了,我让你打听消息,这北地郡内,各大部落区域之中,可有发现老虎的踪迹?” “当年匈奴王庭的老祭司,说我羯族。‘勒马而兴,得虎而灭’,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在北地郡这边,并没有什么猛虎出没的信息,而马匹倒是随处可见,至少我羯族,还没有因虎而灭的危险。” 两人正在说着关于羯族的预言,刚刚去放置猎物的石宣,走进了营帐。 “首领,父亲,刚刚我们去仓库放置猎物,发现那里负责掌管仓库的汉人奴隶,跑掉了一个。” 石灭龙冷哼一声,说道:“一个汉人奴隶而已,跑就跑了。” “晚上把他那一伙的其他人洗干净,直接烹杀了,给我下酒便是。算是给这些汉人奴隶一些警告,一个逃走,他们这一伙,一个都别想活下。” 见儿子脸色有些为难,石耶追问了一句。 “你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石宣的右手扶住自己的左肩,对着两位长辈行礼,说道:“逃走的这个叫冉悼,是个汉人小头领,不仅会认字,还有些骑射武艺。” “这人负责看管仓库,手底下有百十来人,若是都烹杀了,可能还有点麻烦。” 石灭龙大手一挥,露出满口黄牙,不屑道:“那就从他的那些手下里面,选几个和他关系亲密的杀了,反正老子今天晚上,要用汉人的血肉下酒,补补身子。” 他们口中的冉悼,本是北地郡内的一个小世家子弟。 此刻,他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向西南飞奔。 东汉时期的北地郡,原来治所在富平县城,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北地郡被匈奴等胡族所占,发生了所谓的“富平三迁”的荒唐闹剧。 明明北地郡在后世的宁夏甘肃一带,结果因为东汉朝廷的无能,这个郡居然一路内迁到了关中地区。 然后东汉朝廷,还在那里自欺欺人,说北地郡依旧还在大汉朝廷管辖内。 而冉悼的家族,便是这样被放弃的边地汉民。 他们这些人,先是选择了接纳南匈奴,然后就是南匈奴的奴隶种族,也就是包括羯族在内的各个部族在这里生活。 而后,生性残暴的羯族和其他匈奴别部,在北地郡亮出了刀子。 反正大汉朝根本无力管辖这些地区,于是北地郡成为了别人的地盘。 北地郡的大族开始南迁,有的去了关中,有的去了陇右。 但更多的北地郡百姓,成为匈奴别部的奴隶,成为了他们部落里的“两脚羊”。 尤其是到了冬天,粮食不够的时,就是大批屠杀汉族百姓来充当肉食的季节。 毕竟到了春天,牛羊马匹就可以通过放牧增长数量,增加财富,汉族奴隶若是死了,大不了就再南下抓一些就是。 在羯族和其他匈奴别部眼中,南方的汉人,就和南面的杂草一样,割了一把,要不了多久,就又会长出来一大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楚王杀光了东羌诸部,杀了武都氐族,一定也会派兵来北地郡,来为我们北地郡受苦的汉民报仇。” 即便是数日滴水未进,这人依旧咬牙坚持,先是逃入安定郡内,而后向着天水郡方向奔走。 等到眼前的事物都已经模糊,都已经出现幻影,他依旧死死抱着马脖子。 “那马上的汉子,还不止步!” 一队楚军哨骑,将冉悼拦下。 看了许久,直到眼前这人,应该不是敌人探哨,便将他收押。 冉悼本想要抵抗,但最终没有力气。 他不知道,眼前这支部队,正是士颂精挑细选出来的楚军精锐骑兵。 第703章 屠胡令出(上) “大王,那些匈奴别部,根本没有把我们汉族当人啊!” 冉悼逃奴的身份被确认后,得到了士颂的召见。 他在士颂的军营内,当着满营文武的面,开始哭诉这些年来,北地郡汉人生活的艰难。 “在北地郡治所南迁后,这些匈奴别部越发的肆无忌惮,他们先是占了北地郡,禁止我们耕种,让这里变成了他们的牧场。” “奸淫掳掠都是轻的,每到冬天,他们就以我等汉族百姓为食,还把我们称呼为‘两脚羊’,年老者,直接被杀,年轻者为奴隶,女子和孩子,成为他们口中的肉食。” 说到这里,冉悼双眼通红。 他哭诉道:“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我妻子,我的妹妹拖入营帐,听着她们在营帐内发出惨叫哀嚎。” “等到她们出来时,已经成了一堆血肉,直接拿去喂了他们饲养的狼狗。” “若非我认得一些字,能做些账目,为他们看管仓库,我早就被死在上一个冬天了。” “这群混蛋!”廖化差点直接拔刀了,倒是被他身旁的王平给拦住了。 愤怒过后,也有人对眼前这个男人十分不齿。 “你这个废物,眼睁睁看着自家妻子妹妹受如此凌辱,你还能屈身侍贼,你们北地郡的男人,都是废物不成!” 在庞德眼中,与其受这样的屈辱,还不如直接死了好。 “列位将军容禀。” 冉悼拱了拱手,而后说道:“小人身后,当时还有全镇老少千余人,若不是给羯族为奴,这千余人都会死在当场。” “本以为跪着当奴隶,能勉强苟活下来,也就罢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可这几年的奴隶做下来,我们发现,即便是跪了,这些蛮子野人,也不会让我们好过。千余多人,如今只剩下不到百余人了。” “现在我们才懂,只有不跪!才能活下去。” “本来,我们已经成为了活死人,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但是我们偶然听说,南面雍凉境内,楚王大军到来,灭杀了南面武都郡内的氐族,又灭了盘踞安定郡北面的东羌各部。” “我和大家伙商议过后,大家都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死出逃,来南面寻楚王求援,可怜可怜我北地郡万千百姓,为我们驱除鞑虏。” 说到这里,他再次给坐现场唯一坐着的人,也就是士颂磕头。 “原来,羯族在汉末,就已经开始吃人了吗?所以对五胡乱华有着执念的我,没有回到两晋时期,而是直接回到了汉末。” 士颂内心,有着别人所不知的心理活动。 “你以为,我这次率领这么一支军队到安定郡来,真的只是在这里,整顿这里的东羌残余的吗?” 士颂明面上在冀城弄了一个安抚雍凉的仪式,弄的周围的势力,都以为他要息兵。 但他故意从楚军,以及雍凉军降兵中选出了一批骑兵部队。 然后,他带着诸多猛将,又亲自带着颂卫营的部队,整出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 打着扫荡东羌残留下来的“小股残余”的旗号,来安定郡内维护治安。 而实际上,士颂是准备不讲武德,直接不宣而战,偷袭北面的匈奴别部,将北地郡内的匈奴别部屠戮干净。 而他本来的计划,是以追杀东羌残余部队的名义,率领军队进入北地郡,确认羯族部落的大营所在。 因为他的心中,有一个执念。 那就是第一次出击,一定要剿灭的敌人,必须是羯族的部族,尤其是姓石的部族。 “这人竟然是从羯族逃出,看来上天在冥冥之中,还真是对我有一些指引啊。” 士颂内心感慨一句,而后认真询问道:“你既然是从石氏羯族大营逃出来的,那你一定可以带着我的队伍杀过去,对吧。” “小的愿意!”冉悼大喜过望,他不知道士颂原本就有北上收复北地郡的打算。 “那羯族,本来就是匈奴别部中,最为强大的一支。” “占据北地郡后,他们的部落大帐,就在原来北地郡治所富平附近,有时会沿着黄河向北,移动到灵武,但基本不会渡过黄河。” 士颂点点头,站起身子,扫视营内诸将。 他的目光,从徐晃,陈到,唐瞬,阎行,庞德,廖化,王平等将领的脸上一一扫过。 他甚至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鄂焕和周邵。 “诸位,都是我军中可以率领骑兵突袭的将领,这次特地让大家集中骑兵,偷偷来到北面,就是为了给我华夏子民,出一口气。” “北地郡的匈奴别部不少,我没有指望着一战屠灭所有匈奴别部。” “但这次出手,石氏羯族,不论男女老幼,即便是羯族妇人,肚子里面的孩子,我也一个都不想放过。” 士颂的声音很冷,楚国旧将也就罢了,知道士颂对敌人十分的残忍。 新投效过来的阎行和庞德,两人偷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愕。 这士颂,和传说中的仁义之主,真的有些不一样啊。 难道真是因为上次大败于曹操之后,性情大变吗? “后面,乐进,成公英他们,会带着步军大队,以及后勤补给前来。” “那时候,不论是南匈奴本部人马,还是其余的匈奴别部,想要在北地郡反扑回来,我士颂,都会率军全力接着。” “羯族等匈奴别部也好,还是那呼厨泉的南匈奴王庭,我这次,都要把他们打断骨头,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没有匈奴存在的空间了。” 见士颂神情严肃,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情,在士颂这里,没得谈。 “喏!” 营内诸将,本来就因为冉悼的诉说,心头火起,现在士颂如此果决,他们怎能不满意。 只有被贾诩强行派来军中,跟在士颂身边,参赞军谋的陈矫,心中叹息。 他知道贾诩是不赞成士颂这次继续出兵北上,进入胡族地界的。 从大局来看,楚国消灭马超,拿下西羌国,就已经是安定了雍凉了。 后面,用杨修的策略,以民间通商的方式,恢复丝绸之路,赚取钱财。然后在雍凉饲养战马,补充军队。 这才是正理! 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争夺天下的君主,应该做的事。 但士颂呢,不知道为什么,屠灭了氐族,屠灭了东羌诸部,现在又把矛头指向了匈奴别部,甚至是南匈奴。 他觉得这些事,得不偿失。 但贾诩这个老狐狸,居然没有劝说士颂,只怕贾诩一定看出了什么,所以和士颂心照不宣。 而把他陈矫派来,说是帮助士颂参赞军事。 实际上的作用,一定是让他在关键时刻,劝住士颂不要上头。 南匈奴好歹还有十几万人口部众,又基本上是全民皆兵,真要是打起来,即便是打赢了,最终的收获,也一定得不偿失。 “唉,尽人事,听天命吧。”陈矫在心里,发出了叹息。 公元二一零年的年末,北风渐起。 这夜,寒月如钩,霜辉苍白。 北地郡内,黄河岸边的富平地区。 羯族大营内,刚刚结束了一场血腥的晚宴。 又一批汉族奴隶,成为了石灭龙,和他麾下其余羯族头人的下酒菜。 其中一人,脖子上穿着一圈汉族孩童的骷髅头,此人名为呼延莫,是石灭龙麾下悍将,当年争夺草场时,正是依靠他的凶狠,才为石氏羯族,抢到了这么富饶的地段。 “哈哈哈,这汉人心头血泡出来的血酒,就是够味!”呼延莫说罢,将血红的酒水一饮而尽。 营帐外,残破的汉人奴隶尸体,被他丢弃给了豢养的狼狗。 只是满口血肉的狼狗,忽然双耳竖起,抬起脑袋,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杀气。 此刻,这畜生脚下的土地,似乎开始抖动。 “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家别部,不守规矩,半夜还在外面乱窜。” 青年将领石顺按照军令,刚刚走出羯族大帐,想要看清是哪一家匈奴别部半夜进入他们的地盘。 直到现在,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楚军对他们匈奴别部,尤其是羯族的杀意。 “你们是哪家大人的部族?”石顺刚刚问完话就发现不对头。 黑夜中,迎面杀来的军队,居然人人穿戴盔甲,甚至不少人胯下的战马,都披上了马甲。 这绝对不是哪一家匈奴别部可以拥有的武器装备! 仿佛印证他的猜想。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扎入了他的腹部。 石顺想要拔出这箭头,但手上刚刚用力,却感到了异样的拉扯和钻心的疼痛。 “倒钩箭!” 这些人绝不简单! 他没有想着拔出箭头,而是直接将箭头折断,下令全营戒备,转身逃入营地。 “敌袭!是汉人的军队!他们在用倒钩箭!” “杀!” 又一批箭雨落到了石氏羯族的部落大营内,正面冲锋的楚军,也正式爆发出了喊杀声。 “大王说过,此战,需迅速击溃敌军的意志!” “只要敌军失了战心,不战而走,敌军就必死无疑!”唐瞬再次从箭壶中拿出一支倒钩箭,拉开了自己的铁胎弓。 他的战马速度一般,只能跟在陈到的身后,作为第二梯队,冲入羯族军营。 “啊!” “杀汉狗!啊!” 陈到的长枪,在月色下挥出了漂亮的弧度,作为楚军的箭头,将羯族迎战的骑兵连连挑落。 不远处,羯族小头目的皮帽上,灰色的狼尾,在风中抖动。 这人似乎想要靠着其他羯族骑手的命,来给自己打掩护,移动至陈到的侧面,想要从这边偷袭陈到。 但他还没有来的及出手,仅仅是张开了嘴巴,想要发出怒喝。 结果又是一只倒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嘴巴,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这唐瞬,箭法越来越厉害了,只怕要不了几年,真能赶上黄老将军了。” 陈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个羯族小头目,但他知道,唐瞬拿着弓弦,就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 那这人,就不用自己去管了。 第一顶羯族的牛皮帐篷,被楚军点燃,接着是第二顶,第三顶。 石灭龙在听到敌袭的呼喊后,第一时间拿起了自己的长刀,带着麾下的首领头人们,冲出了军营。 “哪里来的汉族军队,为什么他们有这么多重骑兵?” 此刻,不仅仅是正面的陈到和唐瞬踏破了营地。 两翼,左边是徐晃、庞德,右面是阎行、廖化。 整个羯族营地,已经被楚军骑兵三面包夹。 “呼延莫,你带着一批人,护着族中老幼,向黄河突围,想办法带着大家渡黄河。” “石耶,你聚集人马,帮助族人断后!” 不得不说,身为羯族首领的石灭龙,还是颇有担当的,到了这个时候,他选择亲自断后,保护自己的族人。 对敌人残忍至极,对自家子民族人,温柔友好。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和士颂倒是有些相似。 只不过,若是他胜,便是羯族肆意屠杀汉人,吃汉人的血肉,而士颂胜,这事情便会反过来,仅此而已。 “狗东西!死!” 羯族驯兽师,带着两只满口血肉的狼狗冲到了庞德跟前。 看到地上汉族奴隶的残骸,脾气不小的庞德愤力一斩,将跃起的狼狗,拦腰斩断。 远处,小头人石威,居然架起了两个汉族女子,当做肉盾。 这已经入冬的时节,两个汉族女子,衣衫不整,身上不少冻伤,此刻被石威拿来当做挡箭牌用,也依旧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活力。 “卑鄙小人!”徐晃堂堂丈夫,还真没有先杀女人,再杀敌人的想法。 他的斧头,还真就被这样给限制住了。 “你们汉狗才是卑鄙,哪里有半夜偷袭的道理!”石威见徐晃有所顾忌,居然反唇讥讽。 “啊!” 徐晃身侧,忽然冲出一个骑手,正是冉悼,他一刀斩杀了石威身前的一个女子,让石威大惊失色,连忙丢了另外一个女人,和冉悼战成一团。 两人交手不到三招,徐晃便冲到跟前,蓄力后劈出一斧,这招斧劈华山,势大力沉,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徐晃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但是今日,满腔愤恨的徐晃,使出这招,却一点都不觉的吃力。 石威想要挡住。 但他哪里经得起徐晃这悲愤一击,长刀被打飞,整个人,从头颅到腰间,好像一个木桩,被徐晃从当中,劈为两半。 “杀光这些羯族狗,杀啊!”一向冷静的阎行,此刻也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汉族奴隶,杀到了羯族王帐。 他的马脖处,赫然挂着方才中箭的石顺人头。 阎行和廖化这一路,刚好路过羯族军营中汉族奴隶的营地。 见是汉族军队来袭,这些被羯族压榨凌辱到了极致的汉人奴隶,纷纷响应,拿起手边的家伙,就跟着冲杀起来。 羯族大营北面,通往黄河的路上。 士颂带着王平,默默地看着羯族大营内燃起的火光,脸上,毫无表情。 对羯族突袭,看似围三阙一,但士颂怎么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羯族。 第704章 屠胡令出(下) “快,快,前面就要到黄河了。” “只要过了河,我们就能投到其他匈奴别部了,实在不行,我们绕过贺兰山,直接去阴山下猫着就是。” 呼延莫也算是尽职尽责,真就带着一批人手,护着羯族老弱妇孺逃了出来,其中居然还有石灭龙和石耶已经怀孕的妻妾。 只是可惜,他们逃命的道路,已经被士颂拦死了。 远远看到这些羯族难民,士颂就下达了必杀的军令。 “骑弩连射,不可断绝!” 王平拱手领命:“喏。” “鄂焕,周邵,你二人各自率领一千颂卫营,绕去两翼,不要你们突袭敌军,只要把羯族里想要从侧面逃走的敌人,给我兜住即可。” “若是放跑了一个,休怪我士颂,不讲人情!” 随着士颂的吩咐,鄂焕,周邵也立刻带着人马离开。 此处,只留下士颂和陈矫,带着最后一千颂卫营,继续观战。 “啊!” 又一批羯族族人被楚军的弩箭射倒。 王平原本率领的部队是步骑混合的部队,但是此刻,被士颂集中马匹,步兵也骑马跟着大军一起绕到了北面,堵住敌军逃跑的道路。 “三段射击,弩机不要停下,就和平日里训练一样!” 王平大吼着,指挥部队完成三段射击。 第一排的弩手负责射击,第二排的负责将空弩机传回第三排,第三排战士负责上弩箭,而后传递回去。 整个军阵,就好像一台流水线机器一样。 一轮,又一轮的弩箭射出,不带任何情感,或者说,楚军对于羯族的情感,便是那箭矢上冷冽的寒光。 “这些都是普通牧民百姓,你们汉人不讲仁义道德了吗!” 呼延莫用汉人的心头血下酒的时候,决口不提这些,现在他自己的族人一个个倒下了,他就在那里喊仁义道德了。 “不要理会,大王有令,男女老幼,一个不留!继续射击!” 王平是个合格的将领,此刻,依旧严格执行着军令。 呼延莫无奈,想要从两翼绕路,但却发现两面都有千余重甲精骑列阵等待,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冷漠至极。 他不敢从两翼撤退,只能带着这些人,又转头回到了羯族大营,想要找石灭龙和石耶求援,好让他去冲开一条血路。 但此刻的羯族大营内,楚军早就杀红了眼。 陈到他们在一处军营内,居然发现了汉人首级堆起的小山,仿佛是羯族的某种仪式所需,极其诡异。 楚军自然是一把火烧掉了这里,但楚军将士心中,那股莫名的杀意,早已经按耐不住。 “不要杀了,你们可是楚王所部军队?” “我乃匈奴别部之一,力羯部首领石灭龙,我愿率部归顺楚王,和楚王通好。” 石灭龙拿着长刀,带着最后的三百亲卫苦苦支撑。 此刻的他,已经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没有听石耶的劝说,派出使者去冀城,为士颂贺礼,结果引来了这场灾难。 不远处,被庞德斩断一臂的石耶,也跟着求饶。 “列位将军,我们力羯部,是南匈奴王庭麾下别部,我们南匈奴和楚国,向来相安无事,没有冲突。” “今日楚国突袭我军,不宣而战,是会引起我南匈奴和楚国之间的大战的,诸位可要想清楚了。” 只可惜,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庞德的丝毫兴趣。 本来准备一刀把眼前这个羯族小头人砍了的他,忽然想到眼前这人可以说出这番言语,一定是羯族中地位不低的人物。 知道士颂心中有恨意的庞德,当即翻转长刀,用刀背拍打石耶面门,将他打晕拿下。 “大人,去往黄河的路上,有汉军精锐埋伏,我们被逼回来了。” 呼延莫刚好在此刻,带着羯族老弱退了回来。 石灭龙抬眼一看,自己的宠妾肩头,已经中了一箭,这女子现在正怀孕着呢! 石灭龙也是个暴脾气,当场就爆发了。 “汉狗欺人太甚!” 他举起自己镶嵌着黄金的弯刀,杀向了楚军,这个身长八尺的羯族首领,此刻几乎是赤膊上阵,想要带着最后的部队,杀出威风,扭转局面。 楚军这边,陈到一马当先,挡住石灭龙,接着阎行也跃马而出,挺枪来战。 不远处的徐晃,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那个眼神空洞的少女披上后,抬眼看了看最后的战场,却并没有移动脚步。 “陈到和阎行二人,够了。” 和他同样想法的,还有唐瞬,他也收起了弓弦,开始让本部人手打扫战场。 士颂的军令,是一个羯族都不要放过。 那么,他唐瞬一定执行到位。 被杀死的,躺在地上的羯族尸体,全部聚集起来,后面一并烧成灰,不论真死假死,都不会有活口留下。 至于那些受伤的,投降的,也都被捆绑聚拢。 后面是否杀掉,还需要士颂下达军令。 “铛!” 陈到长枪横扫,推开了石灭龙的弯刀。 把武器换成为镔铁枪头的阎行,趁机将长枪刺入了石灭龙的肩胛骨,不过这羯族壮汉的骨头和血肉果真够硬,硬生生把枪头给夹住了。 “汉狗,只会依多取胜吗?”石灭龙以一敌二,处于下风,自然张口就骂,说楚军不过人多而已。 不等陈到反应,站在人群中的冉悼便吼起来。 “狗屁,当日你们羯族突袭我富平镇时,还不是仗着你们人多,当日杀人时,你怎么不说你们羯族骑手人数更多!” “这位将军,这人便是羯族首领石灭龙,杀我汉民无数,还请将军将他生擒,让我等杀之,为家人亲属报仇!” 陈到原本还有些犹豫,听到冉悼的话,再想起这些羯族的禽兽行为,他当即失笑,自己和这些禽兽讲什么公平。 于是,他索性抡起枪杆,以枪作棍,猛击石灭龙腰间。 石灭龙双手正拽着阎行的镔铁枪,无暇顾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当即惨叫一声,跌落战马。 而后,周围的楚军一拥而上,将他拿下。 至于他身后,三百羯族狼兵,和其他战俘一道,被楚军收押。 一场夜袭,就此落幕。 石氏羯族部落,一个羯族都没有人走脱。 此刻,不过半夜时分。 确认了消息的士颂,带着颂卫营来到了羯族军营。 即便如此,他依旧特别留下王平,阻隔道路,并命他将刚才被他射杀的羯族难民,所有人的首级全部斩下,用羯族的长枪穿起,立在黄河岸边。 士颂最初的计划,不过就是灭杀了石氏羯族,而后也就完了。 但来到这里才意识到,所谓的羯族,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小部落这么简单,他们准确的名字,应该叫做匈奴别部。 姓石的,不过是其中最厉害的一支而已。 而让士颂想要来处理这些俘虏的原因,倒是真有几条。 一个,便是俘虏之中,有个叫石耶的人。 若是历史没有偏差,他的孙子应该叫石勒,建立后赵,把羯族政权推向巅峰,统治中国北方的男人。 然后他们家族中,后面出了个石虎,残暴凶狠,把羯族政权推入谷底。 “勒马而兴,得虎而亡。” 士颂嚼着羯族的这个预言,心中冷笑。 “大王,羯族俘虏,青壮战兵两千有余,其他老弱妇孺,约莫两千。”陈矫清点好了战利品,上前完成汇报。 士颂微微点头,吩咐道:“先把羯族老弱的衣服,全部给扒了,给汉人奴隶穿上,抵御寒冷,而后派人,护着他们南下安置。” “喏。”陈矫听到这话就明白,士颂想要把自己支开。 就好像这次出兵之前,士颂特地留下吕玲绮,让她率领两千颂卫营留在冀县,说是需要依靠他楚国淑妃的名号,配合贾诩在那边镇场子。 陈矫知道,士颂要做的事,要报复的手段,只怕远比羯族还要残忍。 “你就是楚王,你不讲规矩,不宣而战,半夜突袭,今日居然还要虐待我草原牧民,你就不怕我南匈奴王庭,汇同十九大别部,向你开战吗!” 石灭龙有些急了,石耶也想试图用一些言语,来求得部落生还下去的机会。 只是他们不知道,士颂不杀他们,只是为了折磨他们而已。 有时候,苟活,比死了要难受一万倍。 士颂抬眼看了这壮汉一眼,又看向了他身边另外一个断臂的羯族首领。 冉悼立刻上前介绍了二人的身份。 士颂听了,嘴角露出笑容。 他没有理会石灭龙,而是走到了石耶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本。 而后,一指头,直接戳进了石耶的断臂处,让石耶发出惨叫。 用这石勒先祖的血,把小本本上,代表着“羯族”的那一页纸,直接划掉。 “传令,把这些人捆好了。” “而后,当着他们的面,先杀了羯族老幼,直接用火烧死。” 士颂的嘴里,蹦出了最残忍的军令。 “然后架起大锅,拿出器皿,把这些羯族青壮,先放血,而后丢到大锅里,直接煮了。” 说完这些,他看向冉悼,问道。 “这些人的血肉,你敢不敢吃?” “敢!有何不敢,我等汉人,被他们抓来当奴隶后,那天不是提心吊胆,被他们放血下酒,被他们当做过冬的肉食。” “凭什么只能他们吃我们,就不能我们吃他们!” “魔鬼!汉狗,你不得好死!” 石灭龙此刻,哪里还有从前一个部落首领的豪迈,对着士颂破口大。 而那个喝血酒的呼延莫居然被吓得尿裤子,哀嚎着求饶。 “听说石耶和石灭龙的妻妾中,有两个怀孕的,就从她们开始杀!” “那腹内孩子的血肉,按照他们羯族的习惯,最是鲜美了。” 士颂说完,就这样端坐在大厅之上,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羯族牧民,在自己面前被杀,然后丢到大锅中开始烹煮。 “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石耶实在是看不下去,大骂士颂之后,选择了咬舌自尽。 就不知道,他妻妾肚子里的那孩子,是不是就是石勒的生父。 不过,这个时间线内,是肯定不会再有石勒这号人物了。 士颂却冷笑道:“做鬼也不放过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那些被你们残杀的汉民,幻化而来的厉鬼!是来找你索命复仇的呢!” “拿酱料来,这一大锅血肉,老子也要吃!”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老子败给你,老子不冤枉!” 石灭龙狂笑了起来,他明白士颂这是故意要在精神上打压自己,他觉得自己此刻,一定要维持住自己的气节。 “斩断他的四肢,然后在阉了。每日给些米汤吊着,让他只能看着我灭其部族,却没有力气来骂我。” “喏。”鄂焕接到命令后,即刻挥刀,将石灭龙的四肢斩断,又拿一些碎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士颂看了看大锅,说道。“差不多煮好了,让有心复仇的汉族儿郎,上前吃肉!” 话音刚落,人群中第一个冲上来的,居然是个披着披风的瘦弱女子。 她也没有去吃那些煮熟的羯族血肉,而是直接捡起了石灭龙的断肢,当着石灭龙的面,撕咬起来。 此刻,她的眼神中,不再是往日的空洞,反而有了复仇的快意。 士颂也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配合着酱料吃下。 继而,大声朗诵起来。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长车踏破贺兰山,从头收拾旧日月!” 他今天这么做,一是灭了羯族,二来是要在草原扬威。 至于吃胡虏肉,当年岳飞可不仅仅只是在《满江红》里这么写,岳飞是真的干过这事。 泰州保卫战中,就是靠吃金人的尸首,拦住了金军铁骑,从而保护淮南数州几十万百姓安然转移,避免被金军屠杀凌辱。 士颂今日,也算是致敬先贤了。 “我写了一篇檄文,明日布告四方,让他们知道,我士颂,我楚国,是如何看待羯族的,至于其他匈奴别部,若是想要给羯族复仇,尽管来找我!” 士颂丢下筷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早就写好的文章,丢给了冉悼,让他大声念出来。 准确来说,这文章是他“借鉴”来的。 这文章的出处,正是后世的武悼天王冉闵的《屠胡令》。 想来,若是冉天王泉下有知,也不会怪自己的“借鉴”。 这边,冉悼大声地将《楚王屠羯令》念了出来: 羯狗之暴,以汉为“羊”,杀之为粮。 夷人匈奴,历来南侵,烤汉为食。 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今之北郡,满目沧凉。 衣冠南迁,胡狄遍地。 不才士颂,一介书生, 国仇家恨,寄于一身, 是故忍辱偷生,残喘于世。 青天于上,顺昌逆亡,奉天举师,屠羯戮夷。 誓必屠尽天下之羯,戮尽世上之夷,复吾汉民之地,雪吾华夏之仇。 自今日起。 楚国境内,羯族人头,可换楚金币十枚,来者不拒,上不封顶。 另, 楚国境内,胡氐匈奴,敢无楚王令,而称兵者,皆斩!! 第705章 匈奴使者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长车踏破贺兰峰,从头收拾旧山河!” 南匈奴王呼厨泉站在漠南草原上,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不久前,刚刚听到的诗句。 原来在北地郡内的匈奴别部,有七八个部落。 但楚王士颂,居然亲自率领五千精锐披甲骑兵,不宣而战,夜袭了力羯部,把羯族部落屠杀殆尽。 甚至没有按照草原的规矩,把车轮以下的孩子放掉,把整个羯族男女老少,屠杀干净。 更可怕的传言里,士颂把羯族女子和孩子,全部丢到大锅里面烹杀之后,让全军将士还有从前羯族的汉人奴隶,一起分食。 这消息,远比一夜屠灭一支匈奴别部要震撼的多。 当时,在北地郡内的匈奴别部,例如屠各部,鲜支部、寇头部、贺赖部等等,听到羯族被灭后,其实是有心联合起来,去和楚军对抗的。 只是他们很快就得到新的消息。 楚军后续步兵大队,带着众多辎重装备,也进入了北地郡,显然是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单于,只怕那士颂屠灭羯族是假,真正想要做的,便是在草原立威。把我们匈奴的势力,逼出雍凉,未必都是他的真实目的。” 说话之人,正是南匈奴的左贤王刘豹。 “噢?那你说士颂是什么意思?”呼厨泉反问道。 刘豹略微思索,试探着说道:“如今中原争霸,局势诡异,季汉,曹魏,士楚三家,已成三足鼎立之势。” “我们南匈奴,正好夹在曹魏和士楚之间,他是不是有意敲山震虎,让我们不要和曹魏走得太近?” 刘豹的分析,中规中矩,他是按照这个时空中的局势,做出了判断。 毕竟,他们不知道士颂怀里的小本本上,记着他们都不知道的账。 呼厨泉先是点头,而后又觉得不对,在那里摇头。 “当年,我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带着一批人手南下关中牧马,参与汉人的内斗,我便反对他这么做。” “结果最后,果然死在了关中。而且当时杀他的人,正是这个士颂。” “所以真要细算起来,楚国和我南匈奴,本就有仇。” “他若是想要拉拢我们,不是应该派出使者前来,何必弄这一出杀鸡儆猴,还写什么诗,要饮我匈奴之血?” 刘豹听了,面露难色,试探着分析道。 “有人说那士颂,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从前的仇敌也好,背叛他的臣属也好,他都要斩尽杀绝,就连敌人先祖的坟墓,都要掘墓鞭尸,挫骨扬灰。” “当年去卑背叛过他,让他记恨上了咱们南匈奴王庭?” 呼厨泉叹了口气,说道:“搞不好还真是这样。” “我已经派人去南面,找曹魏的并州刺史梁习求援,但听说曹军新军,前前后后快十万人马了,进入太行山里,就是灭了不张燕,只怕不会派出多少人来帮我们。” 听到这话,刘豹连忙说道:“大单于,你的意思是要出兵?去和楚国开战?我们南匈奴的部队,即便是集中所有青壮,也不过五六万人马。” “至于十九大别部,好吧,现在只有十八部了,多的能出四五千人,少的不过两三千,聚集起来也不过三四万人。” “我南匈奴王庭,真要为了一个羯族,聚集十万部众,去和士颂争夺北地郡吗?” 在刘豹看来,这种做法极其不明智,他们南匈奴就应该韬光养晦,发展人口,等到中原汉族内斗加重,民生凋敝时,才是南匈奴的崛起时机。 现在动手,反而会成为曹魏手上的一把刀,和西凉群雄一样,被利用被压榨,最后成为被抛弃的存在。 呼厨泉抖了抖自己宽松的长袍,一手扶着腰带,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处的小撮硬须。 停顿片刻后,他道:“不是我想要去和他士颂拼命,是我不得不做出这番表态。” “如今南匈奴各部头人,都已经聚集来了并州西北,屠各部等北地郡的部落,反复述说着士颂的残暴,我这个南匈奴的大单于,若是无动于衷,你觉得后面,还有谁会认可我这个王庭吗?” 最后,刘豹劝说道:“不如也派出一个使者,前去北地郡,名义上,就给大家伙说,这人是被大单于派去质问士颂,为何偷袭我南匈奴的。” “实际上,暗中和士颂商议一番,我们和士楚之间,是否可以有缓和的余地。我们可以在他们和曹魏之间,两不相助。” “我们南匈奴,可是有着十万部众的,他难道真想要把我们逼到曹魏那边吗?” 最终,呼厨泉同意了左贤王刘豹的建议,不仅仅向曹魏派出了使者,也向士颂这边派出了使者。 为了能免于和士颂开战,刘豹精挑细选,从南匈奴各部之中,选中了有些头脑的铁弗部的小头人赫连息烽为使者。 这个铁弗部,在匈奴内部,也算是一大势力了。 准确来说,是当日被士颂亲手所杀的右贤王去卑的麾下势力之一,而去卑的儿子诰升爰如今正是这个铁弗部的大首领。 更值得一说的,便是诰升爰的后代,便是大名鼎鼎的赫连勃勃。 本来士颂没有想到这点,倒是听到了使者的名字后,唤醒了他心底的记忆。 “对啊,南匈奴里面,不仅仅有刘渊他爹刘豹,还有赫连勃勃的先祖。”士颂冷眼盯着眼前的使者,心里对南匈奴的杀意,越发的强烈了几分。 “楚王容禀,我们南匈奴归附大汉以来,世代安顺,在北面牧马,向朝廷缴纳赋税,抵御北面鲜卑,为大汉守牧边疆。” “而楚王身为大汉楚王,却无辜兴兵,屠灭我匈奴别部羯族,手段残忍。更有流言,说楚王烹杀孕妇幼儿,全军享用。不知楚王为何伐我?” 眼前这名叫赫连息烽的使者,穿着汉使服饰,言之凿凿,神态举止,颇有名士之风。 想想也是,后来刘豹的儿子刘渊,建立五胡十六国中,第一个五胡政权,也就是赵汉政权时,他是以兴复汉室,为刘禅报仇的名义起兵的。 南匈奴前期,汉化程度之高,几乎已经和汉族无异。 士颂嘴角微笑,说道:“这位使者,看来也是饱学之士,若是我们掰扯起来,必定是各有各的道理。” “我会说,我奉季汉天子之令,掌控雍凉,那羯族也好,其他匈奴别部也好,在北地郡杀戮百姓,我自然率军讨伐。” 说着士颂摆摆手,阻止眼前的使者狡辩。 他继续说道:“但是你会说,我应该先派出使者,和你们匈奴好好商议,然后你南匈奴王庭派人去问责,然后让这些匈奴别部退出北地郡,是也不是。” 赫连息烽点头道:“本应如此,楚王何故直接出兵,不宣而战,甚至弄得整个草原,流言纷纷,人心惶惶。” 士颂却笑道:“但是我觉得麻烦。我觉得你们有罪,你们觉得你们罪不至死,不至于被我灭族。但这事,争辩道理没有意义。” “这样吧,我是楚王,你问我为何讨伐你无罪的南匈奴。我能给你的回话也很简单。” “我楚国,蛮夷也,如何?” 士颂说完,嘿嘿一笑。 周围的文武之中,也只有马谡、陈矫、杨修三个谋士听懂了士颂的无赖言语,其余武将之中,仅仅是乐进和成公英二人莞尔。 春秋时期,楚国入侵随国,随国派出使者去见楚王,说自己无罪,楚国攻伐自己,是不符合周天子定下的规矩的。 当时的楚王,也就是楚武王熊通直接回复使者。“我蛮夷也。” 说白了,就是你们周天子定下的那套规矩,我不认,我就是入侵你了,怎么了。 规则和荣誉,只在剑锋之上! 从春秋战国到后世千万年,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对面的匈奴使者,也是吃了有文化的亏,这个赫连息烽,还真就听懂了士颂玩的这个梗。 他满脸通红,义正言辞道:“大王这是要耍无赖了?要知道,我们南匈奴虽然归附大汉,但仍有控弦之士十万。” “曹魏那边,也一直在拉拢我家大单于。楚王就不担心,我们南匈奴站在曹魏一边,全力以赴,帮助曹魏,和你楚国对抗吗?” 士颂两手一摊,故作茫然地问道:“你们南匈奴,不是早就归顺了曹魏,接受了曹魏的册封,是曹魏之臣吗?” 赫连息烽被士颂气笑了,说道:“以楚王之智,怎么不知道那种所谓的臣服,所谓的册封,不过是我们和曹魏之间的默契,两家只是想要确认,不互相攻伐而已。” “若是我家真是曹魏之臣,今日何必派我前来面见楚王?” “说得好。” 士颂连连鼓掌,他居然有些欣赏眼前这个匈奴使者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觉得眼前这个匈奴使者,很可能就是故事的主角。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阁下。” “楚王请说。”赫连息烽还以为士颂要提出两国关系之间的问题,已经在盘算如何应答了。 但士颂的问题,却根本和两国关系没有一点相干。 “你是不是见过曹操?” 这个问题问出后,赫连息烽,先是一愣,而后失笑。 “当日见魏王时,魏王看不起在下,并未亲自见我。后来我才知道,当日我见的魏王,是河东崔家的名士崔琰。” 接着,赫连息烽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崔琰先生,自然是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在下以为,乃真英雄也!” 果然是他! 士颂笑着问道:“你既然看出那捉刀人就是曹操,以你的聪慧,为何还要说出来?” 赫连息烽摇头道:“当日套我话之人,乃是曹魏奸细,我一时不查,说漏了嘴。后来明白过来后,不也赶紧逃命了吗?” 说完这些,这个赫连息烽,心中纳闷,你们这些中原豪杰,怎么一个个都是这么的小心眼,自己不过看破曹操伪装,曹操就要杀自己。 眼前这个士颂,也不过是觉得匈奴别部占据了应该归属他的北地郡,就直接兴兵,屠灭部落。 “你以为,我比曹操如何?” 忽然间,士颂对他抛出了这个问题,赫连息烽的后背,冷汗直流。 “他要杀我!为什么,我不过是个使者而已啊?还是带着南匈奴求和意愿前来的使者,他为何要杀我?” 赫连息烽是聪明人,听到士颂的这个问题,他就知道,士颂喜欢和曹操做比较。 既然这样,自己这个曹操没有杀掉的人,他士颂一定会杀! 而且还是和曹操一样的手法,等自己离开之后,他再派人追杀。就和在草原上打猎一样,让猎物先跑一阵子。 若是他杀了自己,那他士颂自然强于曹操,若是他士颂没有杀成自己,也未必能证明他不如曹操。 所以自己离开楚军营地后,士颂必定派人杀他。 但杀他事小,士颂敢这么做,那就说明了另外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士颂根本没有放过南匈奴的打算! 不论自己说什么,不论南匈奴做什么,士颂只怕都会在北地郡整顿好部队后,就杀向南匈奴的王庭。 “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和我南匈奴开战?这事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这事情没有道理啊?” 这一瞬间,赫连息烽想了许多。 但是他嘴上,连忙恭敬回答。 “楚王,楚王龙凤之姿,神武非凡,自然是世之英雄。” “哈哈哈,你这个匈奴使者,倒是会拍马屁。” “哈哈哈。” 营帐内,楚军文武,也都哄堂大笑。 片刻后,士颂摆手,让众人安静。 而后说道:“罢了,既然南匈奴有意求和,我也做些让步也可。” “都在说我士颂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我就直说了吧,这些不是流言,都是真的。当年你们南匈奴的右贤王去卑在关中背叛我,我深恨之。” “你回去告诉呼厨泉,把去卑的儿子诰升爰,还有他所有的后代,全部给我送来。然后南匈奴臣服我楚国,对曹魏宣战,南下进入并州,袭扰曹魏。” “若是如此,我便放过他呼厨泉。” 赫连息烽冷笑一声,说道:“楚王这条件,我南匈奴不可能答应。” “若是楚王执意如此,我南匈奴十万控弦之士,将会配合曹魏,和楚王会猎于大漠戈壁。” 说完,赫连息烽拱手离去。 他的身后,士颂微微倾斜身子,招来蒋干,布置了追杀的任务。 第706章 匈奴豪杰 “快,快,快!” 匈奴使者赫连息烽出了楚军军营后,立刻和手下交换了衣服,放弃了他为了出使专门准备的汉家服饰,换回了匈奴人的皮袄。 “我等分开五路,向王庭退去,不论是谁活着回去了,一定告知大单于,楚军枕戈待旦,已经做好了来攻我匈奴的准备!” 对自己的几个随从布置完任务,赫连息烽扬起马鞭,如离弦之箭,向东而去。 分开之后,他自己选择了一条最远的道路,那就是看看能否穿越荒漠,进入曹魏的并州,再从曹魏地界绕到北上,返回王庭。 汉末三国时期,都说曹操把南匈奴吞并了,将其分为五部。 但是在此之前,南匈奴在他们最后一任单于呼厨泉的带领下,主要生活在阴山以南地区。 从凉州的北地郡,并州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西河诸郡,以及幽州的代郡这一条直线上,都能看到南匈奴部族的身影。 后面曹操在赤壁之战后,灭张鲁,定雍凉后,从东南西三面包围了南匈奴,北面又有鲜卑强势崛起,南匈奴这才不得不归顺曹魏,接受汉化。 然后就是南匈奴被分为五部,逐渐融入曹魏,成为曹魏骑兵的主要来源,去对抗诸葛亮的北伐。 在这个时空中,呼厨泉对曹操低头臣服不假,但毕竟还没有到被曹魏吞并的地步。 结果曹操死在了赤壁,曹魏的势力退过了黄河,呼厨泉这边,也不过是名义上臣服曹魏,和曹魏属于明面上的友好,实际上双方都互相提防着。 而且由于曹魏内部的争权夺利,占据幽州的曹彰,派出军队把在幽州的代郡的匈奴别部驱赶到了并州北部。 南面曹魏的梁习也为了扩张地盘,让曹魏的势力能更好的恢复,出手吞掉了云中、定襄、雁门、西河郡的匈奴部落。 这些地盘上的匈奴人,要么老老实实接受曹魏治理,成为曹魏的子民。 要么,离开这些地盘,回到朔方和五原两郡生活。 只是这样一来,匈奴人的生存空间再一次被挤压。 梁习的手段是真的厉害,曹魏军队的边军,在他的带领下,似乎是摸准了他们匈奴各部的死穴,把他们吃的死死的。 他们不敢得罪梁习,只能把不少匈奴别部推入北地郡。 结果他没有想到,雍凉这边,杀出一个士颂,比梁习还要狠。 现在,对于南匈奴而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要么,直接归顺曹魏,和那些留在曹魏境内的匈奴一样,接受“汉化”,从此之后,再无南匈奴的存在。 要么,集中南匈奴最后的部众,击退楚军,守住自家最后的地盘。 “前面那个匈奴人,停下,接受检查!” 蒋干派出的暗部,终于是在赫连息烽即将进入并州前,赶了上来。 因为匈奴使者是分开逃走,暗组杀手,也是分开追杀。 这次跟在赫连息烽身后的一队楚军杀手,不过五人,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 “列位大人,我不过是落单的行商,没有多少钱财,还请放过我吧。”赫连息烽张口就编出了一些瞎话。 “少他妈的废话,快快停下,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就放箭了。”楚军暗组喊完后,真就拿出了弓箭。 正在此刻,赫连息烽的面前,出现了一队人马。正是匈奴派去曹魏求援的使者,而他也刚好认识这人。 “哲别师傅,救命啊,后面是楚国追兵!” 听到赫连息烽的呼喊,这个小胡子的匈奴将领,立刻抬眼看去,果然看见了狼狈不堪的匈奴人,正在一队汉族骑兵的追杀下,逃向自己。 “楚军的盔甲,果然精良,这么一队小队伍,居然都是锁甲啊。”这支队伍里,还有一批曹魏的护卫,领头之人,名叫杨俊,是梁习麾下的司马参军。 这次,正是作为梁习派去匈奴接洽的使者。 梁习在听说了士颂在北地郡灭杀匈奴别部羯族后,就知道北面的呼厨泉一定会慌。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把南匈奴吸纳进入曹魏的机会! 好言安抚了来求援的哲别后,他做出承诺,曹魏一定会和南匈奴站在一起,对抗士颂。 为了让南匈奴方面安心,他直接让自己的心腹杨俊一起跟着匈奴使者回去匈奴王庭。 而他自己,则亲自给曹丕上书,说明利害关系。 期望曹丕给与自己支持,让自己能率领曹魏的北方边防军,进入朔方郡,配合南匈奴军队,一起对抗士颂。 “士颂已占雍凉,若是其再占朔方、五原二郡,楚军可从北面威胁我曹魏,我曹魏北面需防楚军西凉骑兵,南面得守黄河,和楚军水师作战。” “那时,我军危矣。” 且不说梁习的上书,还在去邺城的路上。 此时此刻。 哲别听到杨俊的赞许,心中恼怒,又见赫连息烽命在旦夕,立刻策马飞驰而出。 “匈奴骑兵!” 领头的暗组队长,高声提醒了一句。 但他刚刚拿出自家的骑兵手弩,就看见对面那匈奴骑手,从战马侧面拿出了一张大弓,好像拉儿童的玩具一般,拉了一个满弦。 这支箭矢,在长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扎入了他身边一个战士的面颊。 那人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跌落马下。 “当心了,对面是个弓箭好手。”这个楚军小队长依旧没有察觉到异样,只是带着自己剩余的手下,放弃了追杀匈奴使者赫连息烽。 他们四下散开,想要包围哲别,靠近之后,用手上精良的弩矢,将对方射杀。 “对面这几个楚军,倒是胆子大。”杨俊仿佛看戏一样,拦住了身边想要出手帮忙的曹魏护卫们。 作为梁习心腹,对面南匈奴各部之中,有哪些好手,他是一清二楚。 呼厨泉能坐稳南匈奴大单于的位置,手下还是有一批忠勇嫡系的。 其中便以“王庭四狼”最为出名。 而眼前这个哲别,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弓箭好手,草原上一等一的射雕好手。 果然,片刻之后,哲别再射两箭,又有两个楚军暗组骑手落马。 而他们和哲别之间的距离,似乎并没有拉近多少,哲别这边,故意边退边射,若是楚军继续追击于他,总会被他一个个射杀。 若是士颂在这里,他就会知道,自家的骑兵,被对面给“放风筝”了。 “撤!” 暗组追兵的小队长,自然也看出了问题,对面这样的神射手,自己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但是他们想要逃走,也没有那么简单。 哲别一声呼哨,其余的匈奴随从,纷纷抽出弯刀,冲杀出来。 一番追逐之后,匈奴的轻骑优势,终究发挥了作用。 这支追杀匈奴使者的楚军暗组,就此覆灭。 而后,哲别护着赫连息烽,还有梁习私人派出的使者杨俊,一起返回了南匈奴王庭。 根本不用他们带回消息,匈奴探哨这边,已经得到了新的消息。 差不多十万楚军已经从北郡出发,向匈奴这边杀来。 阴山脚下,一时间,风云突变。 “报!楚军已出贺兰山,在乌海驻扎。” 南匈奴的大军,已经聚集于临戎,南匈奴王庭直属的匈奴各部牧民“青壮”,凑起了五万七千多人。 当然,其中的战兵精锐,一万余人,由呼厨泉麾下“王庭四狼”统领。 另外还有左贤王刘豹汉化后的部队,居然是刀盾长枪为基础,组成的“重甲”步兵三千。 右贤王诰升爰的铁弗部重骑兵八百。 这两部都是受到南面汉族文化影响较深的部落,军队中的披甲率最高。 其他匈奴别部,也汇集起来了三万五千多人。 由匈奴别部中的三个颇有威望的首领统领,其中便有和羯族关系莫逆的屠各部首领屠各厚。 另外两人,分别是贺赖遥山 、沮渠逊。 他们三人,加上已经被士颂斩断四肢,正用药吊着命的石灭龙,在匈奴别部中,也号称“四雄”,和王庭麾下“四狼”并称。 “好快的速度!”刘豹感叹一声后,连连摇头。 派去见士颂的使者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反而是楚国大军踏破贺兰山,沿着黄河北上,进入朔方郡。 在他看来,后面开战的时候,多半就可以看见赫连息烽的人头了。 “哼,楚军号称十万,以他们汉人军队的配置来说,顶天不过三万战兵,其余不过就是些民夫和辅兵罢了。”屠各厚是匈奴军中,战意最强烈的首领。 他一心想要给羯族报仇,鼓动道:“大单于,不如趁着楚军远来,立足未稳,我们直接突袭。” “不可!” 刘豹连忙反对。 “楚军沿黄河而来,可以背靠黄河结阵据守。” “我军大部分都是骑射部队,需要有战略空间进行转移,从两翼袭击楚军。” “若是在黄河边开战,我军将无法移动到楚军背后突袭,于我军而言,大大不利。” 南匈奴四狼之一的统领之才,匈奴数万牧民大军的统领台不速,此刻也出言发声,表示支持刘豹的说法。 “左贤王言之有理。” “我听说楚军精锐,器械精良,远在曹魏之上,我们和他们开战,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我建议,我们就在临戎死守。” “等楚军渡过黄河后,我军再派出小股部队,沿路骚乱楚军后勤,封住贺兰山出口,楚军疲于应对,一定会退的。” 匈奴别部首领中的另外一个,贺赖遥山却冷笑道:“都说台不速将军,有统领千军万马之才。但那楚军既然有装备优势,人数也比我们多,这种情况下,我们还分兵袭扰。” “若是楚军设下埋伏,把我军袭扰的部队吃掉了,我们岂不是白白牺牲。” 显然,匈奴别部中的首领们,对于羯族被灭族,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对于楚国,他们都有心主动出击。 正在争论着,赫连息烽一行,回到了军营内。 先是赫连息烽,把士颂的胡搅蛮缠,把士颂要求杀光诰升爰一系所有男子等消息说完后,整个匈奴王庭都炸锅了。 “嚣张!” “凭什么!” “他以为我们匈奴人都是他们汉人奴隶不成。” “老子今天回去就杀光汉奴!” 不少匈奴首领,都发出怒吼。 倒是一边,梁习使者杨俊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容。他知道,自己这次前来南匈奴王庭,要做的事只怕是会出奇的顺利。 至于那些被匈奴人掳走的“汉奴”,和他这个并州世家子弟,又有什么关系呢。 底层平民被掳来匈奴部落也好,被骗来匈奴部落也好,被匈奴和他们麾下的别部,当作牛马,随意欺辱,当两脚羊先玩后杀,他们这样中原世家,是丝毫不在意的。 若是有那个世家大族的子弟,在北面来游玩打猎时,被匈奴所掳,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仅仅需要一封书信,匈奴这边,就得放人。 而且这些匈奴,是要定期给曹魏政权上供马匹,毛皮等贡品,多少也会流入世家大族之中。 所以这些匈奴人在他面前,叫嚣凌辱汉民,虐杀汉民,他是一点都不在乎。 他笑吟吟地入座后,代表梁习,代表曹魏和曹魏治下的世家大族,和匈奴王庭中的众人,开始了谈判。 只是他不在乎普通百姓,底层黎民的生死荣辱,有人在乎。 士颂这次率领“十万大军”北上来到匈奴地盘,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他当然知道贾诩等人,从“理智”的角度出发,都会觉得自己在刚刚平定了雍凉的情况下,贸然出兵来攻匈奴,是非常不明智的。 但最终士颂把自己的战术安排说了之后,贾诩也就同意了。 士颂结合了汉朝对付匈奴的战术,后世唐朝征伐漠北的战术,还有宋朝和明代对付蒙古的战术,特地为匈奴人准备了一份大礼。 别的不说,你们匈奴也好,后面的鲜卑也好,都就把你们当巅峰时期的蒙古军队来作为假想敌准备。 这次定雍凉后,大批的补给从南面运输过来。 其中,有几个特别的装备。 首先就是盾车,也就是从前霍去病和卫青时代,征伐匈奴时用的武刚车。 这种战车,和士颂对付西凉骑兵时用的基础铁车不同,车身上专门装备了牛皮重盾,而不是普通的木板。 车上,还有专门的射击孔,方便弩手部队,保持弩阵箭矢的不间断。 其次,就是宋代岳飞,吴玠等人为了对抗金军铁浮屠用的步人甲。 士颂考虑到宋代对抗的金军骑兵,已经是重甲骑兵为主,而现在对面的匈奴骑兵中,大多是以轻骑兵为主。 所以自己的步兵叠阵,倒是不用配合强弓硬弩,麻扎刀和巨斧去强行对抗,而是要能顶住对面的弓箭。 所以这次,士颂也是欺负匈奴人这边不知道藤甲习性,用藤甲替代了宋代的步兵甲,送了大批了藤甲到前线来。 至于其他常规的普通铁车,可移动重弩车,投石车等,自然也大批大批的被送到了楚军大营之中。 “别说是呼厨泉了,就算对面是成吉思汗,老子这次,也要给灭杀干净!”乾纲独断的士颂,让部队做好最后的整休。 他和杨修,马谡商议过了,和匈奴的决战,多半就在自己渡过黄河之后。 第707章 力克匈奴(一) “杨先生,不知道梁大人的援军,是否能及时赶到?” 呼厨泉特地把杨俊留在自己身边,还特地让人制了一面曹魏的军旗,在这里升起。 他的这点心思,杨俊自然明白,不过是想要扯着曹魏的大旗,来振奋军心,来给对面的士颂压力罢了。 毕竟,楚军在黄河南面休整已经数日,估摸着就这么几天,就会攻过来。 “大单于莫要心急。” 杨俊不知道梁习会不会率领曹魏边防军北上来援,但他不能这么给呼厨泉说。 “我大魏国有我大魏国的规矩,梁大人已经集中好了三万边军,实打实的三万战兵。” “我来之前,也已经把北面的局势上报朝廷。” “但不得不说,楚军来的真快。我曹魏援军到来之前,还请大单于按住各部头人,守住各部落大寨,莫要盲目出击。” 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不过是希望匈奴部队能多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士颂亲自率军到了阴山南侧,贾诩多半还在雍凉。 对于曹魏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派出部队南下,渡过黄河,试着收复长安的机会啊。 当然了,他是知道现在曹魏组建的新军,都被曹冲和司马懿拉到太行山脉去了。 但这半年来,士颂都已经平定了雍凉了,曹冲的大军,一批又一批的进入太行山,依旧没有消灭张燕的流寇部队。 这种情况,在他看来,有些匪夷所思。 他也暗中和梁习商议过。 梁习却不以为然,笑着给他分析。 “邓王殿下,年少聪慧,司马仲达,世之良才,他们没有一鼓作气拿下张燕,不外乎两个原因。” “要么张燕从前都是装傻,其实他的军略堪比魏武,直追韩信白起。但他张燕是这样的大才吗?显然不是。” “要么,便是我曹军新军,训练不足,但在和张燕的交手中,邓王和司马懿,看到了新军的成长,有意让各自新军,都能得到锻炼。” 当时,杨俊有些吃惊。 曹冲和司马懿,在拿张燕的军队,给曹魏新军做实战训练,而且还是通过轮战的方式,让所有的部队,都得到训练。 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起初他觉得不可能,但是梁习的话没有错,不论是曹冲还是司马懿,都不是庸才。 张燕也不是旷世奇才,结果战局打成现在这个局面,还真有可能就是曹冲在故意借张燕的部队来练兵。 “还是希望朝廷,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啊。”这是杨俊内心的期望。 “报!” “楚军过河了!” 呼厨泉脸色一沉,挥手道:“再探!” 接着他对身边的台不速吩咐道:“传令各部头人,紧守营寨,若无军令,不得擅自出击。” 台不速领命而去,不论是南匈奴嫡系部队,还是匈奴别部的人马,现在都聚集在这附近,他可不想因为某一部人马的异动,让整个局面崩溃。 “杨先生,可有胆量,和我一起去会一会那士颂?” “敢不从命!” 呼厨泉也是胆子大,眼见楚军过河之后,逼近匈奴王庭,明知楚军装备精良,器械占优,他依旧带着曹魏使者杨俊,跑到楚军面前,高声呼喊,要求和士颂一晤。 “南匈奴大单于呼厨泉,及曹魏特使,并州司马参军杨俊,请求面见楚王!” 士颂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个呼厨泉,倒是有意思,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拉着曹魏来压我。” “我若是不见他,反倒是显得我怯弱了。” 说罢,士颂带着鄂焕,周邵和一队颂卫营将士,就这么冲了出去。 还是马谡觉得不妥,连忙喊来陈到和唐瞬二将,令他们率军麾下精锐骑兵,在后面策应。 “呼厨泉?” “士颂!” 匈奴部落大寨外,楚军大队,缓缓逼近,士颂和呼厨泉在战场前的空地上,就此会面。 士颂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南匈奴最后的单于,这人颧骨突出,鼻翼宽阔,最显眼的还是他浓密的胡须,还有颔下的一小撮硬须。 “不知道砍下脑袋后,能不能捏着那硬须,把人头甩出去。” 士颂心里,对呼厨泉没有半分尊敬。 “我南匈奴内附大汉之后,本就在并、幽、凉三州边疆生活,你无辜来伐,屠灭部落,所依仗的不过是你楚国强盛罢了。” “今日杨大人在此,我就给你说实话了,我十万匈奴勇士,不说击败你楚军,把你这数万人马拖在阴山之下,轻而易举。” “曹魏雄兵,如今已经南渡黄河,兵围长安了。嘿嘿,当年你就在关中惨败过,看来这次,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关中,就要再次丢失了。” 呼厨泉居然想要和士颂玩心理战,想要用些他意想中的情报,来影响士颂的战略布置。 “说完了?” 士颂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句,让呼厨泉颇感意外。 “长安丢了,那就丢了呗。今日长安死不死,我不管了,今日,我只要你匈奴灭亡。” “我的军队没有十万控弦勇士,战兵不过六七万人而已。” “但能杀多少匈奴儿郎,就杀多少,若是能侥幸得胜,嘿嘿,不好意思,那匈奴各部落,老弱妇孺,我也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完最狠地话,士颂把目光看向了杨俊。 关于杨俊的情报,暗组早就送到了士颂的手上,士颂知道这人乃是梁习心腹,在并州也算是高层中的核心人物了。 “我都杀到朔方故郡来了,梁刺史就派你扛着一面旗帜,来给南匈奴帮忙吗?我可是早就听人说,在并州,没有人打得过梁习。” “这朔方郡,不知道算不算并州?还是在梁习眼中,北面的朔方,五原诸郡,都不再是我大汉疆域了?” 杨俊摇头笑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楚王言语犀利,在下不知如何作答。在我并州,关于楚王的传言不少,有人说楚王宅心仁厚,儒学传承,是万民之福。” “也有人说,楚王手段酷烈,心胸狭隘,和董卓无异。” “今日见楚王开口就是屠灭部落,老弱皆杀,想来是后者了。” 呼厨泉没有给士颂和杨俊继续聊下去的机会,他打断发言,说道。 “杨大人,不必多言,今日来和楚王见上一面,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既然楚王如此狂妄自信,那我们就只能战场上,见真章了。” 说罢,不再理会士颂,打马转头就走。 士颂也不在意,同样带着随从,返回了自家军阵,按照自己的计划,开始布置起来。 这次出兵来攻匈奴,贾诩没有跟着一起来,军略谋划方面,主要还是马谡和陈矫,一起给士颂做帮手,商议着来的。 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匈奴骑兵的战术战略,武器装备,都是远逊于后世的蒙古骑兵的。 而士颂这边的战略准备,则是直接对标蒙古骑兵的难度来的,一番安排布置下去后,没有人觉得楚军这边会输。 “呜呜!”楚军的号角声响起。 两军阵前,士颂在一群将士的拥簇下,冷眼看着对面匈奴的军寨。 杨修看了侯选一眼,侯选会意,立刻让手下,把被斩断了四肢的石灭龙像牵狗一样牵了出来。 “是羯族首领石灭龙!” “是匈奴别部四豪杰之一的石灭龙!” 匈奴这边有眼见的好手,很快就认出石灭龙,而后心中悲凉,继而大怒。 “部族覆灭,四肢被斩,如今又被人当狗一样丢在两军阵前,唉。”左贤王刘豹轻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当时羯族覆灭时,悲惨的细节,也都传开了。 他心中最大的感触,便是石灭龙怀孕的妻子都被杀了,这让刘豹感到一丝恐惧,他也有一个怀孕的妻子。 他从前还笑着说,若是生出来的是儿子,一定让这个儿子去南面好好学习读书,有渊博的知识,甚至可以直接取名叫刘渊。 但是现在,他不求儿子知识渊博了,他只希望妻儿能平平安安。 若不是士颂的条件太过苛刻,非要杀光诰升爰一系所有人,他觉得南匈奴投降士颂,归顺楚国,也不是不可以。 “不好!楚军这是想要激我军出战!” 刚刚还在感慨的刘豹忽然看见楚军那边,侯选又拿出了一口大鼎,点燃柴火,倒入汤水,他立刻会意过来。 “楚军是要当着我十万匈奴勇士的面,把石灭龙给烹杀了吗?” “快,大单于,快快传令,不如楚军如何做,各部需要紧守军营,不得擅自出击啊。” 刘豹的劝说,呼厨泉还是听得进去的,他也立刻派人传达了军令。 但是对面,侯选却高声叫喊起来。 “这个羯族首领石灭龙,听说和匈奴别部中的不少人,都是结义兄弟,也是不少人的叔父伯父,今日,我楚国就用你们匈奴的法子,选用这上等食材,为你们匈奴贵人,准备一锅最上好的肉羹。” “不知道匈奴的左贤王,自诩刘氏后裔的刘豹,要不要上来,喊一句,分你一杯羹啊!” “哈哈哈!” 侯选喊完,这些被他选出来的陇西旧部,就在那里哄堂大笑。 “荒谬,荒谬至极!” 所有人都觉得这剧情不对,但只有杨俊喊了出来。 他现在身处匈奴军中,却眼睁睁地看着对面汉族的军队,在两军阵前,把匈奴这边一个小部落的头领,当众烹杀。 谁是野蛮人,谁是儒学传承,到底弄清楚了没有啊。 “士颂,你枉读圣贤书!你如此下作,和禽兽何异!”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的杨俊,也开始叫骂起来。 士颂这边,即便听不清对面叫喊什么,但对方能说出什么话来,他心知肚明。 仿佛给身边的人解释一样,他淡然说道。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敌人若是仁义之师,君子之风,我自然公平较量,手下留情。” “但是敌人若是禽兽豺狼,我就是恶魔化身,比敌人还要狠毒千倍万倍不止。” “羯族杀我汉族百姓之时,放血吃肉,凌辱叫嚣时,他杨俊又在何处,说不定还拿着羯族送给他的孝敬,自顾自逍遥快活。” 对于杨俊这种世家大族的愤怒,他们眼中的正义,士颂向来都是不屑一顾。 “啊!” 石灭龙被丢进了沸腾的大锅中,惨叫数声后,死在了大锅里。 而士颂后续的激将手段还没有用出来,对面的匈奴人,就已经爆发了。 “狗屁军令,一定是他刘豹自己贪生怕死,不敢出击,才鼓动大单于,下了这种军令。” “对,对,对。” “没看到对面还特地给他刘豹对话,说是要分一杯羹给他刘豹吗?” “我看对面若是真把石首领的血肉羹端过来,他刘豹搞不好,还真会吃下去。” 匈奴军队背靠阴山,面向南面,主要分成了三个军阵。 中军自然是呼厨泉的嫡系部队。 右翼的部队,便是刘豹和诰升爰这两位左右贤王的部队。 左翼的部队,则是各匈奴别部组成的部队。 此刻,和石灭龙齐名的屠各厚、贺赖遥山等人眼见石灭龙的悲惨下场,简单交流几句后,立刻怒火上头,哪里还顾忌刚才的严守军营的命令。 “别部儿郎们,楚军屠灭了羯族,后面还要屠灭屠各部、鲜支部、寇头部,我等匈奴别部十九支,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今日,随我杀出去,为羯族的兄弟们报仇,为石灭龙首领,报仇!” 屠各厚的高呼,配合楚军的虐杀,在匈奴别部的军队这边,得到了热烈的反应。 别部四豪中剩下的三人,立刻带着三万六千别部轻骑兵发起了冲锋。 贺赖遥山和沮渠逊二人,也算是配合娴熟,当即就带着部队拱卫在屠各厚两翼,从北向南,对着楚军的侧翼就扑了过来。 “呜呜!” 匈奴中军的号角,也在此刻响起。 呼厨泉不得不动,匈奴别部的三,四万人这么一动,他必须得出兵配合,不可能让匈奴别部的军队去独自和楚军交战。 “唉!这群莽夫!”在右翼的刘豹,挥了一拳,觉得匈奴的前景,越发得黯淡了。 “左贤王,我们也出击吧,大单于已经吹号角了,全军出击!对面的楚军也太过可恶,我也真是忍不住了。” 诰升爰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计。 作为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的儿子,当年士颂亲手杀了去卑后,他在匈奴内部的地位一落千丈,直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继承右贤王的称号。 这一战,士颂就在对面,若是他能杀了士颂,为父报仇,说不定,自己在匈奴内部的地位,能得到不小的提升。 刘豹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诰升爰一眼,而后有了自己的算计。 “右贤王有八百铁骑,我们身后还有大单于分拨过来的一万轻骑,我都交给你率领,配合大军,迂回楚军侧翼。” “我带着本部三千重甲部队,在后续压阵,初步推进,如何?” “就依左贤王。”诰升爰心中好笑,觉得刘豹不过是贪生怕死,不敢第一个冲锋而已,当即率领部队,也杀将出去。 此刻,和刘豹一样想法的人,也只有站在曹魏军旗下的杨俊了。 他同样一脸茫然,这些匈奴蛮子,就这样上当了? 第708章 力克匈奴(二) 对付蒙古骑兵,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经典战术。 南宋这边,自然是强攻硬弩,用重型弩车,在钓鱼城射杀蒙古大汗。 明朝建立,包括后面远征漠北,靠的是更加强大的骑兵和使用火器的神机营。 但士颂既然把匈奴兵当蒙古兵去对付,自然也有自己的准备。 自己刚刚占据雍凉,骑兵部队自然还来不及建设完备。 火器这种东西,自己并没有特地去研究。 但熟悉历史,喜欢研究古代军事的他,对于如何克制蒙古骑兵,最为看好的,是埃及苏丹忽都思大败蒙古远征军的那一战。 在阿音札鲁特,也就是后世的中东地区,忽都思率领亲骑兵诱敌,狂傲的蒙古骑兵被引入峡谷,让蒙古骑兵无法两翼迂回。 然后,切断蒙古军队的联系,主力部队和蒙古军队正面搏杀,让蒙古骑兵的迂回消耗,弓箭优势都无法发挥实力。 最后依靠军队硬实力,从早上杀到中午,击败了蒙古西征军。 也正是这一战,蒙古西征的强势被打断了,蒙古西征,就此停滞不前。 在士颂看来,那时候,埃及军队取得胜利的核心,便是完成了战场的分割,打乱了蒙古军队迂回作战的优势。 阴山之南,黄河之北的河套平原上,在匈奴人选择的战场处,天然的地形,似乎不可能完成对匈奴军队的分割。 但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 “狗日的,还真都是轻骑兵。”侯选按照士颂的吩咐,撤退之前,割断了石灭龙的喉咙。 也是士颂小心眼,担心石灭龙在锅里没有被煮死,而是被匈奴那边救走。 不过侯选的这个小动作,在匈奴各部这边看来,可恶至极。 即便还没有进入有效射程内,不少人纷纷射出箭矢,想要射杀侯选。 “撤,撤,撤!” 一支利箭擦着侯选的脸颊飞过,他知道必须得跑了。 等到侯选进入楚军军阵之中,处于中军大阵将台上的马谡,立刻摇动军旗,方方正正的楚军大阵,立刻变动。 楚军阵中,两条钢铁洪流,仿佛双龙出海,冲向匈奴军队两翼,迅速将匈奴部队割裂开来。 这正是由武刚车和铁车组成的楚军战车阵,也是士颂用来强行分割战场的依仗。 楚军左翼,统领两万战兵,配合武刚车列阵的人,正是曹魏降将乐进。 到了现在,他终于得到了士颂和楚国集团内部的认可,将战阵的左翼,交给了他来指挥。 “曹魏五子,士楚六玄,不论在哪里,我乐进,决不是泛泛之辈!” 他看了看自己麾下的数千弩手,还有身披藤甲,以叠阵站立在前面的重甲步卒,信心十足。 果然,匈奴人骑兵还没有撞过来,他们的箭雨先落了过来。 “放箭,放箭!” “只要把箭囊里的箭矢全部射完,长生天就会把胜利的荣誉,赐给我们匈奴部族!” 贺赖遥山按照突袭的惯例,带着轻骑兵游走,想要射出一个缺口。 但是这次,屡试不爽手段,却出了偏差。 匈奴别部的射手们,弓马娴熟,游走骑射的本事,没有任何错漏。 箭雨,按照贺赖遥山的指挥,准确地落到了楚军的步兵方阵上。 若是从前作战,对面部队中箭之后,会倒下一大片,不死也伤。 但是眼前,在贺赖遥山看来,不过是普通木制藤条编制而成的盔甲,被匈奴部队的弯弓射中后,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大多数的箭支,居然被这些盔甲给弹开了。 “对面的木质盔甲,应该是板甲一类,防备箭矢和穿刺武器的,换弯刀!” 另外一个匈奴别部的统领屠各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按照他的经验,也下达了军令。 古代盔甲中,有两种最为常见的盔甲类型,便是板甲与鳞甲。 板甲一类,擅长防备穿刺武器,但容易被钝器所破。 鳞甲一类,擅长抵御长刀重斧,却更容易被长枪箭矢射穿。 但这,只是屠各厚自己的刻板印象而已。 “成公英,带着人守住铁车!若是哪里被这些匈奴突到跟前,你亲自率军顶上去!” 乐进吩咐一声后,扛起了自己很少用的斩马刀,就带着亲卫冲到一线,和麾下刚刚换上藤甲的重步兵站在一起。 “轰隆隆!轰隆隆!” 即便是轻骑兵,数万人马蜂拥而来,一样能化为洪流,带来泰山压顶的震撼。 “三十步!”楚军百人将高声呼喊起来。 重甲步兵,抵御骑兵冲击的训练,楚军主力早就熟悉。 第一排的重盾,立刻砸入了地上。 “二十步!” 对面的匈奴骑兵,在楚军的弓弩手的射击下,不停地有人倒下,但凶狠的草原勇士们,没有停下他们的马蹄。 即便是将落地的战友踏为肉泥,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减速。 “十步!”百人将喊完后,自己将长枪架在了重盾之上。 “杀!”对面匈奴骑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挥动起了他们的弯刀。 仿佛汹涌的波浪,将厚重的山石冲垮。 匈奴骑兵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即便是楚军重甲部队靠着重盾和藤甲不会被弯刀长枪所伤,但这么大的力道,不少第一排的战士,直接被冲倒了。 刚刚还在测算距离,高声提醒的百人将,更是直接被匈奴首领屠各厚撞飞出去。 原本立在他身前的牛皮重盾,居然也在这样的撞击下变形。 但屠各厚的战马马铠,也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裂开,两种铁具刮擦的声音,刺入周围每一个人的耳膜中。 “砰!”屠各厚的弯刀,砍中了另外一个楚军的头盔侧面,发出了闷哼。 藤甲的防御力就是强横,即便是这人受不了屠各厚的力量,整个人踉跄了几步,靠着身后的战友才勉强没有倒下。 但这样的场景,却把屠各厚吓到了。 如此大力的一刀,对面的盔甲居然还能扛住? “死!” 战场上,可没有时间给你愣神。 乐进早就认准了这个匈奴首领,一刀斩断了他的马腿,逼得他连滚带爬,死了数个亲卫,才勉强站起,和步战的乐进,战成一团。 “敌军盔甲精良,拔掉他们的头盔再杀!” 战场上,没有绝对的刀枪不入,不过是需要填多少人命而已。 即便是后世的铁浮图,步人甲这种重甲部队,一样会在战场上被普通农民所杀,不过是多几个人,压制住重甲士兵,卸掉他们的头盔和面甲,而后刺死。 两军既然已经乱战在一起,就没有因为楚军装备精良,就立刻逃跑后退的道理。 对于匈奴骑兵而言,他们只是失去了一次冲锋的优势,仅此而已。后面的鏖战,依旧还是要看双方战兵的基本素质,和战斗技巧。 而且,匈奴别部即便是想要后撤,此时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楚军左翼,也预留了一队西凉骑兵,领军之人,正是阎行。 他带着这数千骑兵,以他麾下的八百铁骑为锋锐,直插这边匈奴别部的后方。 匈奴别部组成的联合军,说起来有三万六七千人之多。 但其中真正的各部战兵主力,集合起来也不到五千,现在已经在屠各厚的率领下砸入了楚军军阵之中,期望他们可以破阵。 另外贺赖遥山带领的万余轻骑,按照匈奴的战术,是在后面用弓箭远程支持的。 最后则是沮渠逊带着的一万多凑数的“牧民”,为前方作战部队,提供箭矢,甚至更换新的弯刀杀敌。 此时,匈奴别部的各支部队,为他们首领的莽撞,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阎行的八百铁骑,原本就是韩遂的亲卫精锐,杀入沮渠逊这里的牧民之中,就好像武装到了牙齿的狼群,杀入了没有羊角的羊群之中。 “太狠了,对面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不是牧民们可以对抗的。”沮渠逊看出了问题。 “必须得拦住片刻才行。” 其实沮渠逊有两种选择,第一种就是让牧民们作为喂刀的炮灰,一个个冲上去,死在阎行所部精锐手上,让他们的武器磨损,消耗他们的体力。 然后沮渠逊再带着自己的随从上去拦住对面。 另外一种,自然就是把顺序反过来,自己带着亲卫随从上去拦住对面,而后依靠牧民们的力量,反杀对面。 “啊!”又一声匈奴惨叫传入了他的耳朵里,那是寇头部首领,老好人邪蛮头。 刚刚,就在他眼前,被阎行一枪带走。 “杀,拦住这些楚军骑兵!”沮渠逊做出了一个不理智的选择。 他抽出自己的铁锤,迎上了阎行。 二人战马交错的瞬间,沮渠逊知道对面是个好手,所以没有直接攻击阎行本人,而是想要一锤子砸死阎行的战马。 但挥出的铁锤还在半空,胯下战马却发出了一声悲鸣,接着他忽然失去重心,和被斩断马腿的战马一起,跌落在地。 而阎行,熟练地收回别断马腿的长枪,顺手刺入了沮渠逊的咽喉。 匈奴别部的后方,就此失去了组织。 仿佛左面战线的镜相一般,在楚军阵地的右侧,武刚车为核心的铁车阵,拦住了诰升爰,这位赫连勃勃的先祖。 右侧的楚军统领,好巧不巧,正是士颂麾下,另外“五子”之一的徐晃。 徐晃没有和乐进一样下马步战。 对面冲击的部队里面,除了轻骑兵外,居然还有八百重甲骑兵混在里面,作为锋锐。 徐晃拎着自己的重斧,带上庞德就一起冲了出去。 守护右侧铁车的任务,则被他交给了西凉降将毋丘兴。 毋丘兴和那边成公英的任务类似,守住铁车,组织弓弩手部队,射杀敌军的远程方阵。 依靠着武刚车上的挡板,还有楚军精良的弩机,大批的匈奴射手,即便是射出了再多的箭矢,也无法逃脱被射杀的命运。 赫连息烽对此,感受最为强烈。 他带着轻骑兵不停地抛射箭矢,但对面的楚军,要么是两军阵前,身披重甲的步兵叠阵。 要么,就是躲在盾牌车后面的弩手。 匈奴轻骑兵们取得的战果,微乎其微。 “庞将军,对面这个诰升爰,是从前匈奴右贤王去卑之子。当年去卑,和楚王一起参与过会盟讨曹。” “但最后却在关键时刻,背叛联盟,导致楚王第一次惨败于曹操。” “楚王有令,此人务必生擒,他要亲手斩杀,祭奠当年楚军将士。” 说出这番话,徐晃也是颇有感触。 当年,他还在杨奉麾下,作为杨奉军第一大将,配合士颂对抗曹操。 也是在那个时候,士颂和他,一见如故,士颂多番拉拢之下,让本来对曹操很是欣赏,有意投效曹操的他,坚定了信念,选择了跟随士颂。 杨奉兵败之后,他即便是孤身南下,也要跟着士颂回到荆州。 不过,此刻回头看去,自己当时的选择,还真不错。 “后将军放心,某晓得厉害。”庞德毕竟新投入士颂麾下不久,对于徐晃这样楚军大将的吩咐,自然认真以对。 徐晃和庞德,就好像两把切豆腐的钢刀一样,切入匈奴部队之中。 他们两人面前,就没有一合之敌。 很快,二人冲到了诰升爰的军旗左右。 立功心切的庞德,甚至没有等自己的亲随跟上,便独自冲到了诰升爰的面前。 诰升爰自负在匈奴各部之中,自己的武艺不差,手上还有一把宝刀,名为沉水龙雀刀,锋利异常。 见庞德单人独骑前来,他也带上自己的几个亲卫,准备斩杀这个冒死的楚军骑将。 “找死!”一个满口黄牙的匈奴亲卫,也觉得有便宜可以占,冲在了最前头。 但他却没有料到,对面的庞德,挥出势大力沉的一刀,他根本挡不住,直接被斩落马下,在地上抽搐两下,就此殒命。 第二个护卫似乎聪明一些,想要用狼牙棒砸庞德的马腿。 庞德察觉到危机后,侧身强拽缰绳,冲锋的战马忽然停顿,做出一个不符合常理的扭腰动作,堪堪避开了这次攻击。 而庞德是不会给这人第二次机会的,大刀顺势劈下,直接将这人的双手斩断,狼牙棒应声落地。 这人惨嚎落马,被他的战友踏碎了脑袋。 用两个亲卫的命,诰升爰换到了偷袭庞德侧身的机会,沉水龙雀刀找准时机,就这么对着庞德的脖子砍去。 不得不说,这一刀,体现了诰升爰的基本功,又快又狠。 庞德根本没有机会格挡,他只能重心前压,趴在了马背上,低头躲避。 即便如此,他的头盔也被诰升爰削掉了。 “啊!” 他刚想要补上一刀,他身边的另外两个护卫,被徐晃一斧头带走,纷纷发出惨叫。 诰升爰心中一惊。“怎么又来了一个猛将?刘豹呢,怎么还不把他的人带上来帮忙。” 其实,刘豹虽然觉得诰升爰脑子不灵光,但刘豹还是有大局观的,知道这一战对于南匈奴而言,至关重要,不能大意。 他原本也带着自己的披甲部队跟上来的,但被割裂的战场中央,呼厨泉王旗所在处,发生了异样,他自然带着人马转向,想要去救援呼厨泉。 而失了后续战兵部队的支持,本人又陷入庞德和徐晃两员大将的夹击之下,诰升爰先是被徐晃的重斧压下了沉水龙雀刀。 而后被庞德一刀背,拍在了面门。 落马之后,他鼻血流了一地,被跟在徐晃身后的亲随活捉。 “匈奴军中,居然还有这么一支披甲完备的部队。” 徐晃的视线,没有在意这边,而是看到刘豹带着三千步骑混合的披甲部队,开始冲击铁车阵,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709章 力克匈奴(三) 台不速,作为呼厨泉麾下“四狼”中的统帅之才,他指挥着六千匈奴战兵,分为三队,组成了一个三叉戟的阵列,直插楚军中军。 身后,还有大批的匈奴青壮,以及辅兵支援。 看着地平线上涌来的匈奴铁骑,陈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出来的楚军骑兵,嘴角一撇。 “还是少了点。” “若是给我一年半载,我也能练出三五千铁骑出来。” 一支鸣镝箭射破长空,陈到知道,这是自己身后的唐瞬给自己的信号,唐瞬带着其麾下人马,统一换上了长弓,为自己压阵,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骑兵,能正面迎战匈奴。 “我军骑兵虽然不多,但不论骑手马匹,铠甲齐全,不用担心两翼被袭,怎么可能会输给对面这些穿皮甲的蛮子。” “放铁车!” 站在第一线的廖化,嘶吼着下达军令。 这次,楚军给每辆铁车前,都套上了两头牦牛,个个角缚利刃。 差不多一百辆铁车,随着廖化的军令,在匈奴骑兵进入楚军射程后,便冲了出去。 “咚!”楚军可移动重弩,也在此刻开始倾泻火力。 “放箭!”匈奴的小头领,同样不甘示弱,开始还击。 但他们从前熟悉的两翼游走,正面突袭的战术,现在却无法发挥作用。 楚军这边,先是用武刚车在两面建立了两面铁墙,强行割裂了战场,不仅仅是旁边的匈奴部队无法策应,他们自己的骑兵也无法移动开来。 而后,便是正面的牛拉铁车,即便是没有多少杀伤力,但匈奴骑兵的节奏,当场就被打乱,战场上凌乱的铁车,更是让匈奴骑兵的活动范围,进一步被压制。 “杀!” 陈到,廖化,王平,张泉四将,也在此刻,率领麾下楚军,正面杀出。 “着!”南匈奴的猛将,“四狼”之一的勒尔蔑。 仅仅用了一刀,便斩掉了一头牛的首级,让打乱他部队的阵型的铁车停下。 抬头,就看见陈到策马杀来,三支雕翎箭,从不同方向射向陈到,却被陈到挥动铁枪,随手荡开。 借着马速,捅杀其中一人,那匈奴勇士手上,还来不及弃弓换刀。 “是个猛将!”勒尔蔑怪叫一声,迎上了陈到。 战马相错的瞬间,陈到俯身避开了他势大力沉的一刀,而后转身斜刺,却是把勒尔蔑身后的亲随咽喉刺穿。 “来将休跑,速速受死!”勒尔蔑跳转马头,再次砍向陈到,这次,陈到没有退却,正面接下这刀,感受到了匈奴猛将的力道。 “陈将军莫急,我来助你!”混乱的战场上,扬起的尘沙中,廖化的身影忽然穿出,一刀劈向了勒尔蔑的身后。 但勒尔蔑身为匈奴“四狼”中,武艺最高之人,多年沙场的经验,让他在听到廖化声音时,就做出了反应,他仿佛身后有眼睛一样,微微偏头,就躲开了这刀。 同时,反手一刀,又快又狠,逼得廖化弃刀而走。 “汉将受死!” 悍勇的台不速,这时也刚好拍马赶到,挥动链锤,砸向廖化面门。 “啊!”廖化躲避不及,虽然避开了面门,却被打中肩头,硬生生挨了一下重击。 廖化既走,陈到独自一人,对抗台不速,勒尔蔑二人,立刻落入下风。 楚军后方,守着弓弩大阵的唐瞬,倒是发现了陈到危险,刚想要去助阵,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高呼。 “将军小心暗箭!” 唐瞬听出是原来马云禄的亲随,老卒杨明的声音,知道此人不会乱喊,立刻举起佩刀,连刀鞘都没有出,便挡下了一支飞箭。 “匈奴军中,有个神射手!” 紧接着,老孙头背着新任弓弩手都尉沙思的躯体退了回来,沙思脸色惨白,脖子上,居然有一根匈奴的雕翎箭,随风抖动。 唐瞬心里一紧,而后定眼一看,才发现沙思并没有死。 这个当年倒卖武器装备,赚他父亲唐麻子军饷的商贩,毕竟是卖了那么多年的武器装备了,手上还真有点好东西。 知道这次和匈奴军队大战,一定需要防好对面的弓弩手,他特地拿出一副自己改造出来的护脖盔甲。 若是士颂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这东西和后世狗狗挂在脖子处的项圈有些类似。 但即便是吐槽,这挂在脖子上的项圈,结结实实地帮沙思挡下了一支夺命暗箭,保了他一命。 作为唐瞬麾下弓弩部队的千人将,沙思指挥唐瞬所部弓弩手,用楚军常规的三段射击,不停地收割着对面匈奴骑手。 尤其是冲到跟前的,想要向两翼武刚车冲击的,都是他重点照顾对象。 但这么显眼的楚军弓弩手阵地,匈奴这边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匈奴这边,也有射雕好手。 “四狼”中的射手哲别,便找到机会,一箭射中了沙思的脖子。 此刻,混迹在匈奴人群中的哲别,双眼锁定的目标,变成了唐瞬。 一箭不中,他便再来一箭。 这一次,他甚至用得是匈奴特制的鸣镝箭,他在箭尾上,绑了一个骨哨,射向唐瞬,既是挑衅,也是干扰。 唐瞬这次,终于抽出了佩刀,凌空将这支箭矢劈断。 “匈奴射雕人?” 唐瞬在看到哲别的一瞬间,就将哲别锁死。 眼前这个浑身包裹着狼皮袄的对手,瘦小却又身形怪异,即便是趴在马背上,也让人觉得别扭。 “对了!像一张弓!” 想到这点的唐瞬,再看过去,对面那匈奴射雕人,若是以人为参考样子去评价,自然是怪异畸形,但若是以弓的角度去看,却是一张完美的弓弦。 能把自己的练成了一张弓,还有刚才对自己的挑衅,唐瞬知道,今天自己遇上对头了。 “若是他在此处,一定不会放过对面吧。”唐瞬摸了摸怀里,一本手写的射术心得,脑中浮现了那花白胡子的老将。 二十丈外,哲别死死盯着唐瞬,他带着弓骑部队冲过来后,看到唐瞬的刹那,他就知道,对面那汉将,也是少有的神射手。 果然,唐瞬收起了唐刀,拿起了他很少使用的虎筋弓,更是拿出了一个特别的箭壶。 “来了!” 果然,唐瞬策马而出的瞬间,一支三棱箭破空而来。 早有准备的哲别,轻松避开。 但哲别并未大意,而是立刻跳下了战马,小跑几步,稳住身形。 此刻,他的战马,果然被一支重箭贯穿,悲鸣倒地。 也就在他的身形出现在唐瞬眼前时,第三支箭,也恰好飞来,好像唐瞬已经算中了他躲在战马身后的位置一般。 哲别转身躲避,狼皮袄内,他贴身的锁甲勉强抵挡了一些力道,让这支擦着他身体飞走的箭矢,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好小子,连珠三箭,如此顺手。” “汉将,看箭!” 缓过劲来的哲别,也顺势反击,他同样没有瞄准唐瞬本人,而是唐瞬胯下战马。 但他在射出这箭后,立刻后仰身体,用弓弦,接下了唐瞬的第四箭。 只是唐瞬这次,用的是破甲重箭,哲别手上的雕木弓在草原也算是上品,但在楚军精良的破甲重箭面前,击显得太过于粗糙。 哲别的雕木弓,应声而断。 他丢了自己使用多年的弓弦,从地上捡起一把角弓,再次拉满了弓弦。 远处,跳下战马的唐瞬,几乎和他同时射出一箭。 若论射艺,哲别应该算是赢了,他的箭,后发先至,在空中飞过大半距离后,和唐瞬射出的箭支撞到了一起。 但匈奴人劣质的箭矢,和楚军工坊中,特地为唐瞬打造的破甲刚箭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两箭相遇,哲别的箭直接被当空射断。 这支射向他面门的破甲重箭,稍稍改变了方向,插穿了哲别的胸口。 不论是他的狼皮袄,还是贴身的锁甲,都没有能挡住这箭。 倒地后,他摸着插在胸口的钢箭,冷笑一声。 “我没输。” 而后,就此咽气。 唐瞬没有去理会管哲别,而是又找到了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冲向了陈到那边。 “死!” 勒尔蔑的大刀,再次被陈到挡住。 陈到以一敌二,处于绝对的劣势,加上对面二人,也都是南匈奴部落中的好手,他身上已经几处受伤。 “铛,铛,铛!” 勒尔蔑得势不饶人,连出数刀,震得陈到虎口发麻。 就在此刻,速不台也是豁出去了,他的链锤直接缠住了陈到的长枪,就为了帮助勒尔蔑斩杀眼前的汉将。 他们和陈到缠斗许久,不少汉军想要前来帮忙,他们也察觉出对面这将,在楚军中的地位不低,想要斩杀此人,振奋军心。 “嗖!” 眼见勒尔蔑下一刀,就要把陈到带走,一支破甲重箭如闪电般划过。 就在这刀距离陈到的脖子不到三尺之时,唐瞬的箭,终是射了过来,正中这匈奴猛将的咽喉。 旁边的速不台就此愣住。 陈到抓住机会,借着自己的长枪被链锤缠住的机会,借助对面的力量,腾空而起,一脚踹在了速不台胸口。 速不台链锤脱手,翻身落马。 陈到舞动长枪,顺势击碎了对方的膝盖,准备补上一下,击杀对面这匈奴统帅。 “护住将军!” 眼见自家猛将,连连落马,周围的匈奴勇士舍命扑来,挡在了陈到身前,救下了速不台。 陈到心中窝火,枪头直接扎入这匈奴亲卫的眼窝,红白黄之物,散落一地。 但好歹,他救下了他们匈奴的统帅速不台。 匈奴勇士们的突击,被楚军挡住了。 但楚军的反击,却凿穿了匈奴的军阵。 王平和张泉二人,率领一支楚军,直冲匈奴王旗。 呼厨泉身边,还有三千主力亲卫,也都是悍不畏死之辈。 和这批突击的楚军之间,爆发了惨烈的厮杀。 再次统领西凉骑兵的张泉,似乎想要找回自家的荣誉,这次冲锋,颇为卖力,和对面的匈奴千夫长交手数个回合,便划开了对方的皮甲。 匈奴千夫长手上的长枪,他一眼就能认出,是当年汉朝边军的武器,多半是通过什么渠道,流到了对方的手上。 “不要缠斗,先去斩断王旗!” 王平杀退身边的敌人后,高声呼喊起来,他和张泉麾下的人手不多,但借着铁车冲乱匈奴中军的机会,他们两人都率领亲卫部队,冲到了最前面。 在王平看来,这次机会,是自己晋升重将的天赐良机。 若是能一战斩杀匈奴单于,他王平也一定能借此名留青史。 “大胆贼将,竟敢小看我匈奴勇士!” 守在呼厨泉身边的护卫统领忽来,也是匈奴“四狼”之中,最细心稳妥之人。 就好像曹操身边的许褚,刘备身边的赵云,士颂身边的周泰一样。 忽来便是呼厨泉的亲卫统领。 见对面楚军直冲着呼厨泉而来,他拿出了自己的狼牙棒,就冲杀了喊出来,厚重的狼牙棒,在他的手上仿佛没有重量一样。 就这么砸向了王平脑袋。 王平见此人来势汹汹,面容狰狞,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人的定位。 同样谨慎的王平,出手稳当,想着拖住此人,而后再配合张泉击杀。 但交手不到五个回合,王平便知道,自己不是对面这凶悍猛将的对手,每一次兵器相撞,他都想要抽身离开。 “死呀!”忽来心里着急,匈奴部落里,能硬着头皮和他交手多个回合的人并不多,他本来的打算,是击退来将后,便回到王旗下。 但现在,却反而被王平拦住,进退不得。 打出最后一棒后,将王平逼退,他见呼厨泉那边王旗摇晃,楚军一青年武将即将杀过去,他立刻舍弃了王平,回去相助。 那边,正是听到王平提醒,也想要刺死匈奴大单于的张泉。 “混蛋!” “这些楚军的装备,简直可怕!” 呼厨泉的心里在滴血,交战之前,他就知道对面楚军的优势在那里,所以他是想要依靠军营来防守的。 只是那些没脑子的匈奴别部被楚军轻易激将杀出,让他不得不动。 他想着自己这边差不多有“十万”人马,即便是正面和楚军交手,靠着轻骑兵的机动能力,即便是有损失,也能从容撤离。 但结果,楚军出手就是武刚车,分割了战场。 匈奴人对于武刚车,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年霍去病和卫青封狼居胥,杀得匈奴不敢南下牧马,不就是依靠这东西吗? 没有匈奴首领,会傻乎乎地直冲武刚车。 前方,速不台的三路军队,虽然还在鏖战,但看将旗所在,显然是被拦住了。 而楚军的反击部队,已经杀到了自己的面前,周围却无人来助,这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两翼的部队,他从杀声中就能听出来,情况一样不妙。 呼厨泉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似乎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涌起。 第710章 力克匈奴(四) “冲过去,不要怕!” 刘豹不傻,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带着自己的披甲部队,冲向楚军的武刚车。 是的,他可以直接撤退,然后绕个圈去支援呼厨泉,但若是那样做,他担心呼厨泉那边坚持不下去。 匈奴可以败,但是呼厨泉不能有事。 若是呼厨泉没了,再想要把南匈奴各部聚集起来,维持一个稳定的族群,那就难了。 历史上,曹操把呼厨泉软禁在邺城,匈奴五部群龙无首,等到呼厨泉死后,匈奴部落再无大单于。 现在的南匈奴内部,情况也是一样,若是没有了呼厨泉,匈奴各部一定谁都不服谁。 那时候,世界上就没有南匈奴了。 所以,即便是撞上楚军的铁墙,他也要让呼厨泉那边知道,匈奴各部之中,有人在为他大单于的安危而拼搏着。 “弓弩手,不要停!”毋丘兴站在铁车车辕上,死死盯着刘豹的部队。 匈奴轻骑部队里面,忽然杀出了一支披甲部队,其实也让楚军有些意外。 刚才诰升爰的八百重骑兵,就敢军阵中横冲直闯,威风凛凛,吸引了徐晃和庞德两人,率领精锐去应对。 此刻,刘豹的三千披甲部队,顶着楚军的箭雨,即便是不断有人落马,但整体上,还是依靠着身上的铠甲扛住了箭矢。 和其余匈奴部队喜欢弯刀不同,这支部队,是刘豹模仿中原部队编练的,都配备长矛,第一排的披甲勇士们,在距离武刚车三百步的位置,平举长矛,骤然加速。 “做好撞击准备!” 毋丘兴话音刚落,匈奴勇士们的战马就撞上了武刚车。 铁甲与骨肉,在一瞬间,纷纷碎裂,发出闷响。 此刻,好似巨浪撞上堤坝,散落无数浪花。 刘豹身前,三匹战马一起,顶翻了一辆武刚车,只是其中两匹战马的脖颈被武刚车后的楚军长枪刺穿,马血溅满了大地。 剩余一匹战马运气稍好,不多的护甲,堪堪挡住了斜面刺出的长枪。 跟上的刘豹,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果然挥刀,斩断了一根长枪后,纵马越过武刚车,将躲在车后的楚军长枪手斩杀,冲乱。 “不要怕!楚军车阵已破!随我杀敌!” 刘豹的吼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感染力,让更多的匈奴披甲精锐,杀穿了毋丘兴的防线。 还有失去战马的悍勇之徒,即便是步行,也要冲到武刚车附近,一齐发力,推开拦住骑兵冲锋的铁车。 “看枪!”毋丘兴提着自己的钩镰枪,就杀向了刘豹,寒光凛冽的钩镰,在刘豹的脸上留下了伤痕。 “左贤王小心!”又一批匈奴勇士冲了过来,他们拼死挡住刘豹身边,把毋丘兴的周围的帮手隔开。 “铛!” 刘豹的弯刀,推开钩镰枪后,迅速砍向了毋丘兴,在空中划出青芒,速度奇快。 毋毋丘兴本领普通,一时间反应不及,被刘豹砍翻马下。 正当毋丘兴忍着疼痛,想要逃离时,刘豹扬起战马马腿,重重踩下。 这一马蹄,恰好踩断了毋丘兴的左腿。 “啊!” 毋丘兴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贼将休得猖狂,庞德来也!” 好歹是和自己一样,在士颂平定河西走廊时,归顺于楚国,雍凉派系内部,跟他都算是“马韩”派系的同僚。 战场之上,庞德在可救可不救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帮忙。 毕竟现在刚刚投入楚国,还是得给他自己争取一些人脉关系的。 “狼崽子们,叠人墙,快速拿下这些铁车!” 刘豹的三千披甲部队,本来就是步骑混合,骑兵撕开了口子,步兵也跟了上来。 他自己,则带着骑兵转身,迎战庞德。 留下步兵,用匈奴传承下来的老办法,以肩为梯,同伴踩着他们的脊梁跃上武刚车,和楚军作战。 当年霍去病和卫青驱赶匈奴时,匈奴人这边,也是会做战后总结的,也是会有经验积累的。 这一区域最后的武刚车防线,顿时摇摇欲坠。 “投斧!” 刘豹身边的亲卫不多,但是他们这些人,有着压箱底的绝招——飞斧。 数十柄斧刃旋转着劈入庞德所部,庞德勉强挡住两把。 但斧头的重量,可不是箭矢可比,庞德没有准备,即便是挡住了飞斧,却因为力道不足,没有推远。 他身边的楚军护卫也和他一样,犯下了这个错误,硬是把其中一把斧头推向了庞德,在空中二次转向后的斧头,庞德没有防住,被劈中大腿。 至于那些没有挡住的楚军将士,最惨的人,是直接被劈中面门,脑浆飞溅。 刘豹抓住机会,策动战马,人立而起,举起自己的弯刀,就砍向庞德脑袋。 庞德知道这刀的厉害,忍着伤痛,举刀挡了这一下,而后便退入了自己周围的护卫之中。 “大王,右侧的武刚车车阵的边缘,要被突破了。” “我已经给马谡发信息了,让他把弩车的方向都调过去。” 陈矫看着战场局势的变化,把自己的安排报告了士颂。 “没事,左侧的匈奴别部,已经溃败,让乐进,阎行赶着他们,向匈奴中军冲过去即可。” “只要倒卷珠帘之势成型,匈奴其余各部,自然土崩瓦解。” 被士颂分割后的战场上,擅长游走配合的草原轻骑手们,无法打出他们最擅长的配合。 他们无法两翼包抄,侧翼无法给予中路突破的部队射击掩护。 这一次,匈奴轻骑兵只能和楚军的重甲部队肉搏。 这无疑是让他们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战斗方式,去和楚军最擅长的战斗方式对抗,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让鄂焕,率领一千颂卫营,去支持乐进那边。以最快的速度,压垮对面。” 正如士颂说的一样,楚军的左翼。 乐进追着匈奴别部之一的首领屠各厚,砍杀了好一阵子,才把这个从前自大高傲,却又认知有限的匈奴首领斩杀。 随着鄂焕带着一千颂卫营精锐杀过来,这些本来就是由各个仆从部落组成的乌合之众,立刻崩了。 号称“别部四豪”的几个首领头人里,只剩下最后一个贺赖遥山,带着匈奴轻骑兵,在快速的逃向呼厨泉的王旗方向。 只是他们这边,可不像刘豹手上,有一支三千人的披甲部队。 对面武刚车的守将,成公英也更加的老练。 早在贺赖遥山带着大部队逃过来之前,就有零散的溃兵想要从这里逃走。 但成公英武艺不弱,长枪挥舞起来,根本不用依靠武刚车的挡板,就能挡下这些零散的飞箭。 而他身后的楚军弓弩手,也是他从韩遂旧部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手,别的不说,在射术上,绝对说的过去。 大多匈奴溃兵,根本没有机会逃到跟前。 上一个中箭逃到面前的匈奴百夫长,也被他直接扫落马下,一枪刺死。 “都打起精神!对面的匈奴人,垮了。” “他们的溃军,要冲过来了!” 成公英敏锐地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指挥部队,退回了武刚车挡板之后。 很快,匈奴别部的败军,在贺赖遥山的有意引导下,撞向了楚军的武刚车。 只是身穿皮甲,或者只是普通破皮袄子的他们,如何能挡住楚军犀利的箭矢。 大多数的溃军,在楚军的箭阵面前,就好像被割麦子一样,被轻易收割。 倒是带着这些败兵去冲击武刚车的贺赖遥山本人,却带着自己身边的几个亲卫,准备绕路,避开楚军军阵。 他甚至都不准备返回临戎了,他想要直接向北,越过阴山,逃到漠南鲜卑族的领地范围去。 “对面这些楚军,准备的如此周全,就是没打算给我们匈奴人活路,这群傻子,居然还想着和对面正面交手。” 正在心中嘀咕着,忽然有方的武刚车防线,爆发了一阵呐喊。 “贺赖头人,武刚车那边,被冲开了一个缺口,大家都涌过去了,可以退回大单于那边了,大单于那边还在和楚军僵持!” 身边的随从看到战场的局面发生了变动,大喜过望,纷纷调转马头。 他们不顾贺赖遥山方才向北“突围”的军令,开始向匈奴王旗方向而去。 贺赖遥山觉得不妥,但此刻他若是独自一人向北逃命,那就是必死无疑。 没有办法,他也只能藏身人群之中,向东而去。 “杨大人,口子已经放开了,这些匈奴别部的败军,已经开始涌向呼厨泉那边了。” 成公英对着来传达军令的杨修,拱手行礼。 周围,除了杨修身边的颂卫营侍卫外,成公英把自己的亲卫队都拉了过来。 按照士颂的军令,匈奴别部这边已经溃败的部队,要被当做牛羊一样,驱赶他们去冲击呼厨泉中军的狼王大纛。 既然如此,成公英这里,自然不会拼死拦住。 而且还故意扯开了几辆武刚车,就是方便这些匈奴别部的溃军逃命。 结果没有想到,开了一个口子后,这些匈奴别部的伤亡反而更多了。 方才他们还需要拿命去冲,现在放开口子后,他们只需要争夺到位置,从那个口子逃走就可以了。 暗箭伤人,背后捅刀这种事,不断发生。 再加上楚军这边的弓弩手,基本都不用瞄准了,只需要把箭矢抛洒在这个缺口处,自然有匈奴别部的败军撞上来。 “阎行,你的骑兵速度快,去兜住西北方向,快!” 乐进最先看出军情变动,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察觉到这是一个好机会,眼前已经溃败的匈奴别部还有两万多人。 他们可以向东撤退,和匈奴中军汇合。 也可以向西北逃去,直接绕过阴山,跑去漠北。 乐进明白士颂对于西北胡族的态度,就是要斩尽杀绝。这种时刻,他必须堵住西北方向的逃命通道。 然后,化身牧羊犬,把这些匈奴别部赶回临戎方向。 阎行倒是没有想太多,他收到了乐进的军令后,立刻带着西凉骑兵停止追击,而是向西北而去。 乐进本人,也带着自己的亲卫骑兵队,立刻跟上。 匈奴别部,南匈奴王庭的仆从部落,他们的家小,财产,他们的一切财富,都在东面的朔方、五原二郡。 没有人会愿意放弃这一切,独身一人,向西北而去,绕过阴山,进入蒙古高原,进入漠南,成为鲜卑人的奴隶。 “乐进,不错。” 士颂看到乐进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去封堵了敌军向西北逃走的可能,嘴角上的笑意,已经按不住了。 击退了庞德的刘豹,带着还能跟上自己的两千披甲勇士,冲到了呼厨泉的身边。 此刻,南匈奴王庭的侍卫长忽来,统领最精锐的大单于护卫队,逼退了张泉和王平,至少把这两人驱赶开来,让他们无法威胁呼厨泉的安危。 “忽来将军!大单于何在?”刘豹心里急,还依旧保持了礼术。 现在战场的局面,匈奴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劣势,崩溃就在片刻之间了。 “大单于自然是在狼王旗下,左贤王不在大军侧翼掩护,为何来此?”忽来满身鲜血,也不知道多少楚军将士死在了他的狼牙棒下。 “我军打不过楚军,我得去见大单于,南匈奴的最后的血,不能在这里流干净了。”刘豹刚刚说完,就听到远处爆发了一阵呐喊。 “破阵了,冲啊。” 那是匈奴别部顺着楚军打开的口子,开始涌向呼厨泉的狼王大纛。 “狗屁破阵,别部的那些蠢货,害死我们了!” 刘豹一眼就看出,匈奴别部那边已经溃败了,他脸色惨白,手上的弯刀甚至不住地抖动起来。 “忽来将军,请一定守住阵线,让那些溃败回来的别部人马,顺势向南,去冲击楚军正面,不能让他们退到大单于身边,否则我们南匈奴,就完了!” 说完,也不管猛将忽来能否执行这条军令,立刻冲向了呼厨泉。 “大单于,快和我走吧!” “屠各厚,贺赖遥山他们那群废物,贸然出击,害得我军和楚军大战一番,现在他们,反而被楚军击溃了。” 他先是埋怨了一番匈奴别部的蠢人,而后开始劝说。 “大单于,此战,我们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集中战兵精锐,放弃朔方郡,退后到五原郡去吧。” 刘豹算是匈奴各部里,唯一还有理智的人了。 此前他一心想要避免和楚军开战,奈何士颂下定了决心要灭了南匈奴,他派出去的使者,根本没有用。 战事一起,他发现楚军强悍异常,绝不是他们这样的匈奴轻骑可以对付的。 他第一时间想要劝说呼厨泉,放弃阴山之南的两个郡,直接去往漠南,投靠鲜卑,后面再找机会杀回来。 但是现在,他眼见匈奴别部溃败,向西北的阴山道缺口的方向,那唯一的逃离道路,已经被楚军堵上。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是带着匈奴部落最后的精华,退到五原郡,苟且偷生。 甚至到了五原郡后,等待南匈奴各部的下场,很可能就是被曹魏吸收接纳。 不过在刘豹看来,即便那样,他们南匈奴依旧还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可呼厨泉,却摇头不语。 这一刻,刘豹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沉。 他知道,南匈奴的未来,要完了。 第711章 力克匈奴(五) 士颂率军,不讲任何道理,直接来攻南匈奴王庭这一战,没有任何技巧。 就是依仗着楚军更加精良的军事装备,依靠楚军强悍的战斗素质,逼着匈奴军队正面激战了一波。 开战之初。 南匈奴这边,率先发起进攻,各部之间很默契地摆出了南匈奴常见的攻击套路。 主力部队,从正面突击,由呼厨泉压阵,南匈奴“四狼”中的几员大将率军突进,这批部队都是草原精锐好手,各部青壮,是正面交战的主力。 然后两翼,一路是刘豹和铁弗部的诰升爰,赫连息烽统领的左右贤王的南匈奴内部大部族的联合部队。 一路是屠各厚,贺赖遥山等匈奴别部首领们率领的匈奴别部军队。 这两翼的部队,按照匈奴的作战传统,只需要再两翼射出箭矢,打乱敌军布置,配合中路主力突击的部队,完成对敌人有生力量的击杀即可。 若是能击溃敌军,这左右两路,也要担负追杀残敌的任务。 而士颂这边,为了这次消灭南匈奴,或者说打断南匈奴的脊梁,把南匈奴最后的血给放干,他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和西凉军交手后,发现了铁车的不足,他立刻对铁车进行了升级,直接对标当年卫青霍去病用的武刚车,加上了铁皮挡板。 开战之后,他也没有和从前一样,一味的防守,而是选择了直接出击,和匈奴军队正面硬抗。 两路武刚车出动后,将战场分割,切断了匈奴部队之间的联系,让他们互相掩护,靠箭矢给予周边部队支持的战术,无法发挥作用。 同时,又以武刚车为临时营寨,发挥了楚军强弓硬弩的优势。 率先接战的左翼,开始还有一些匈奴别部的勇士,仗着个人的蛮力,和楚军部队砍杀搏斗。 但是很快,楚军强悍的单兵能力,以及小队作战的优势,就把这些匈奴人给压制了。 更不要说穿着藤甲的一批精锐,把匈奴人砍懵了。 随着阎行刺死了沮渠逊,乐进砍杀了屠各厚。匈奴别部的军队,当即就崩溃了,只能被楚军驱赶着,在贺赖遥山的带领下,向匈奴中军逃跑。 而另外一个方向,右贤王诰升爰,被庞德和徐晃生擒活捉后,倒是铁弗部的赫连息烽,率领部族,稳住了最后的阵线,继续和楚军僵持。 也正是如此,给了刘豹机会,率军突破了武刚车,带着最后两千披甲护卫,和匈奴中军,建立了联系。 而匈奴中军这边,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一线指挥军队作战的匈奴大将台不速,在混战中,差点被陈到所杀,带着一身伤,躲到了军阵后方。 另外“匈奴四狼”中的两员大将,哲别,以及勒尔蔑二人,先后被唐瞬射杀。 匈奴中军名义上是攻击方,可现在打着打着,已经成为了防守的一方了。 更不要说王平,张泉二将,也找到过机会,杀穿战阵,有机会威胁到呼厨泉。 若不是呼厨泉的亲卫大将忽来给力,说不定匈奴中军这边,早就被压垮了。 但即便如此,匈奴中军,也早就岌岌可危了。 现在,呼厨泉的身边,刘豹苦苦劝谏。 而远处,匈奴别部的败军,已经不顾忽来的阻拦,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匈奴中军的阵势,眼瞅着,就要被冲散了。 “我不能走,我们南匈奴已经把大漠丢给了鲜卑人。内附于汉朝后,在北方诸郡辗转求生。若是连这乞求来的地盘都不战而走,南匈奴的最后的荣誉,都会没有了。” 呼厨泉看着刘豹,露出比哭还惨的笑容,说道:“左贤王,士楚势大,我南匈奴逃不掉的,即便是投入曹魏又如何?” “当年曹操在世,都没有能压住士颂,何况如今?” “若我战死,你可率匈奴余部归顺楚国,为我南匈奴的延续,留一丝血脉。” 刘豹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以手扶肩,哭道:“大单于,三思啊,若是要降,何不,何不现在直接竖起白旗,不用我匈奴儿郎,白白流血啊。” 呼厨泉摇头道:“我军未必会输,楚军未必纳降。” “况且我在,南匈奴还能聚集在一起。我若死,南匈奴各部,必定离散。那时你归顺,楚国才不会担心我南匈奴降而复叛。” “再说了,我数年前,因为曹操势大,不得不臣服曹魏时,就对着长生天默默起誓,这等耻辱,我受一次即可,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汉人羞辱。” “今日,只有战死的匈奴大单于,没有苟且的呼厨泉!” “左贤王,你是我匈奴各部中,最有大局观的人,南匈奴日后,就拜托你了。” 说完,不等刘豹回话,呼厨泉抽出了自己的弯刀,扬起马蹄。 “草原的狼崽子们,今日,随我杀敌!” 而后,他身后的狼王大纛,便跟着他一起向西而动。 他没有把目标定向南面的楚军中军,没有杀向士颂的王旗。 他想要依靠自己的匈奴大单于的威信,去挽回败退中的匈奴别部。 “上马,和我一起,杀回右路,在凿穿一次楚军的武刚车!” 刘豹目送呼厨泉,率领南匈奴最精锐的亲卫队,杀向了西面。 他自己则翻身上马,擦干眼泪,带着自己剩余的两千披甲勇士,再次杀向了楚军的右侧的武刚车车阵。 只是这次,在这里组织防守的人,已经不是被他踩断了腿的毋丘兴,而是在混乱中重新组织军队,恢复了这边秩序的徐晃徐公明。 “还想透阵之后反杀回来!真当我楚国无人?” 徐晃好不容把刚才被冲透的缺口堵上,可不想再被对面这支匈奴军队中异样的披甲部队,给搅乱了自己的布置。 “随我迎战!”徐晃的宣花斧,今日杀敌不少,斧头前端已成了深红。 他随手挡住了匈奴射手射来的飞箭,而后在战马交错的瞬间,将刘豹麾下最勇猛的千夫长,连人带马,一起劈死。 这人身上的劣质盔甲,没有能挡住徐晃的重击,只能发出刺耳的响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千夫长的一腔热血,撒在大地上后。 刘豹亲自挥舞弯刀,冲破烟尘,卷着空中散出的血腥味,直劈徐晃。 徐晃当即扭转身体,避开了突袭,反手举起重斧劈了回去。 战斧和刀锋交错,迸出火星。 但就这么一击,刘豹手腕的虎口就被震麻了。 后面两人交手数个回合,刘豹就只剩招架的余地了,只是刘豹眼中,却依旧闪着精光。 “对面又诈!” 老道的徐晃,察觉到了异样,做好准备。 果然,正当他发抓住机会,顺势用斧头上挑,让斧头背面磕头在刘豹右肩胛骨,将刘豹击伤时。 刘豹袖口中,居然藏着一枚袖箭,也才此刻被他甩出。 早有准备的徐晃先后仰身避开,重斧横扫,再次劈中刘豹。 刘豹身前的铠甲质量,比他麾下的千夫长要好,勉强挡住了徐晃这斧头,没有被当场劈死,只是被打落战马。 “且慢!”看着徐晃准备补上一斧头,劈死自己,刘豹赶紧发声。 “吾愿举部归降,为楚王牧马!我部都是养马的好手。” 徐晃的斧头,悬停在刘豹的脑袋上,虽然徐晃心里明白,士颂对匈奴各部的杀意,但两军阵前,士颂并未下达不接受对面投降的军令。 “捆了,送到中军,后面交给大王发落。” 朗声说完,徐晃抬头,盯着了那面向西而去的狼王大纛,心中难免失落,这斩杀匈奴单于的功劳,多半是落不到自己身上了。 再说呼厨泉,狼王大纛前压,就好像在湍急的河流内,逆流而上。 但他身披金甲,身影在乱军中忽明忽暗,周围的亲卫好手,按照他的军令,先是射杀,而后是开始斩杀这些败退的匈奴别部。 “所有人,可随意斩杀后退之人,所有狼崽子们,和你们的单于,一起把战线推回去!” 呼厨泉说完,刚好看到了匈奴别部“四豪杰”中最后一人——贺赖遥山。 “大单于。”贺赖遥山上前行礼,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呼厨泉砍掉了脑袋。 “大战之际,不率军顶在一线,却随败军而走,这样的懦夫,也配当首领吗?” “今日一战,匈奴别部之中,杀敌最多的之人,日后,便是你们部落的头人!” 恐惧,贪婪,还有大单于多年以来的积威。 呼厨泉这一次大纛前压,还真就起到了效果。 匈奴败兵,纷纷掉头,跟在狼王大纛身边,转身杀了回去。 再一次,和楚军追兵乱战一团。 “哼,动不动就君主前压,就不会点别的招数吗?”士颂远远看见呼厨泉的行为,脸色满是不屑。 “报!” “青龙将军陈到,已刺死南匈奴中军指挥统领台不速,特将台不速人头送来。” 本来就占据优势的正面对抗中,随着呼厨泉的移动,匈奴的后方,显得空虚起来,陈到抓住机会,冲入敌军前线的指挥处,把本就受伤的速不台人头挑飞。 唐瞬,王平,张泉诸将,趁机掩杀,击溃了匈奴正面大军。 接着,唐瞬率领一支部队,直插匈奴军背后的临戎营地,南匈奴王庭。 那里,一面曹魏的军旗,依旧飘荡。 只是军旗下的曹魏使者杨俊,早就消失不见。 他在楚军推出武刚车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战,匈奴完了。 他不想和这些匈奴一起送命,他还需要把士颂击溃匈奴的情报送回并州, 所以,他带着自己身边的护卫们,丢下了曹魏军旗,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就逃离了这里。 至于王平和张泉二人,心有不甘,再次率军杀向了呼厨泉,想要找机会斩杀着南匈奴的大单于。 但仿佛一切就是命运的安排,他们二人跟着陈到的部队,击溃匈奴中军后,杀向狼王大纛的路上,再次被呼厨泉的亲卫将领忽来拦住了。 此刻,张泉的枪尖,已经挑飞两个匈奴骑兵,眼前,似乎已经畅通无阻。 “当心!” 王平高声呼喊,让张泉勒停战马。 “轰!”一根手臂粗的狼牙棒,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人群中,闪出一赤膊巨汉,身长十尺有余,即便是步行作战,依旧能轻易把楚军骑兵击杀。 投出狼牙棒,拦住张泉后,他用一面抢来的楚军重盾,硬生生拍死了一个楚军军士。 而后才大步流星,拿起了自己的狼牙棒。 此刻。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又是这鬼东西。”张泉心说方才便是被这人拦住,被逼退了回去。现在局面大好,眼见杀了呼厨泉,则大事可定。 结果又被这人拦住。 不甘心的张泉,点钢枪率先出手,枪缨抖开血花,数道虚影便罩住了忽来。 “啊!” 忽来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极其自信,没有披甲,赤膊作战的他早就热血上头,选择硬扛了张泉这枪,而后狼牙棒平平无奇直送出来,打在了张泉的胸口。 张泉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胸口的盔甲甚至直接陷了下去。 “藩将看刀!” 王平嘴上这么喊,但实际上却是投出锁链,捆住了对面的狼牙棒。 只是忽来的力气更大,蛮力使出之后,王平只能放弃自己偷偷练习的锁链。 反正,他救援张泉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受伤的张泉,在这个空隙,不顾伤势,连滚带爬逃入了楚军盾阵之后,才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来啊,汉狗!让你们见识见识,草原勇士的手段!” 忽来用狼牙棒敲击盾牌,大声挑衅。 退到张泉身边的王平看了看张泉的胸口,知道情况不妙,当即选择带着张泉后撤,去找军医抢救。 此刻,他的耳边,忽然传来“嗡!”的一声。 紧接着,就听到了长枪贯穿血肉的噗呲声。 王平和张泉回头一看,正是一杆碗口粗的攻城弩长弩箭矢,贯穿了忽来的身体,把他钉死在了地上。 匈奴中军被击溃后,受了呼厨泉刺激的士颂,也让楚军大队,列阵前压。 后方的可移动重弩部队,也在此刻跟着中军前移。 马谡站在观战车上,看到忽来如此嚣张,亲自指挥一架重弩,看准机会,将这员匈奴悍将射杀。 王平的眼里,忽然又燃起了一丝斗志,但看到身边的张泉,最终还是退了下来。 倒是另外一边,阎行,乐进,以及率领一千颂卫营杀入战场的鄂焕,也再次驱散了匈奴别部的乌合之众。 或者说,把这些匈奴别人斩杀大半。 鄂焕和乐进几乎同时看到了身披金甲的呼厨泉,此刻,也正挥舞弯刀,和楚军激战。 “阵斩敌酋!” 乐进想到这个功勋,就心中激动。 但体力更好的鄂焕,加上刚刚更换了西凉高头大马的颂卫营精锐,显然速度更快。 他举起方天戟就刺向了呼厨泉,呼厨泉没有硬接这招,而是假装后撤。 等到鄂焕跟到近前,才忽然调转马头,几乎原地转圈,刀锋横劈,以诡异的走势,直取鄂焕咽喉。 这一招,是草原骑手们遇到强敌时,都会使用的“狼回头”。 中原人把这招,叫作“狼顾”。 鄂焕和吕玲绮一起在颂卫营搭档许久,多少还是接受了吕玲绮的一些指点。 他来不及回戟格挡,便直接将长戟的尾端提起,正好挡住了这刀。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飞箭,也恰好在此刻,射中了呼厨泉的战马。 正是远处的阎行,也瞧见了便宜,这泼天的功劳,他当然不愿放过。 “都盯上了这匈奴单于的脑袋啊。”乐进此刻,也拍马赶到,手中斩马长刀,顺势劈向了落地后,摔晕了脑袋的呼厨泉。 “铛。” 但他这刀,却被鄂焕接下。 “这人是我的战俘,朱雀将军,不要抢功。” 虽然乐进接受了楚军第二梯队将领的册封,也就是成为了所谓的士楚六玄将。 但鄂焕这种颂卫营将领眼里,他可不在意。 现在士颂谨慎了许多,难道有机会斩杀敌军君王,鄂焕可不会放弃。 远处的阎行见状,自然不会再有抢功的念头。后来,他私下给士颂禀报这事,赢得了士颂的赞许。 后面鄂焕,真因为这事,被士颂晾了许久。 “我堂堂南匈奴大单于,在你们眼中,居然不过是个请功的物件罢了。” 呼厨泉摔断了肋骨,一时间无法站起。 但他看到了战场上,大批的匈奴人丢盔弃甲,狼狈逃走,看到匈奴各部已经溃败。 他再次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嘟囔了一句。“要下雨了。” 而后,拾起地上的弯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第712章 北疆之议 “轰隆隆!” 雷声之后,战场上落下了倾盆大雨。 似乎要将这染血的战场,冲洗干净。 这一战下来,南匈奴最后的精华,都基本上被士颂砍没了。 匈奴王庭直属的五万多军队和壮丁,在加上左贤王刘豹,右贤王诰升爰的铁弗部的混合部队两万,匈奴别部的三万多人。 不论是战兵也好,青壮牧民也罢。 这一战下来,最终仅剩匈奴使者,铁弗部智将赫连息烽,看到情况不对头,带着千余铁弗部残兵,和曹魏使者杨俊,一起逃去五原郡。 其余还剩下万余青壮投降被俘。 至于其他人,楚军这边的公告里面,是被临阵斩杀。 至于是直接战死,还是受伤后被补刀,那就不得而知。 只知道,俘虏的一万多匈奴青壮,几乎都是没有受伤的人。 毕竟,楚军这边,昂贵的药材,怎么可能给匈奴俘虏使用。 端坐在呼厨泉王帐内的士颂,看着陈矫整理的战报,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得失。 出兵之前,他就给贾诩保证过,这次北上消灭南匈奴后,自己便会停手,不会贸然绕过阴山,去和漠南的鲜卑各部开战。 但好说不说,南匈奴过万俘虏,不去“喂刀”,自己留下来做什么? 这边,还有一大批没有逃走的匈奴牧民,老弱妇孺,若是加起来,也有小十万人。 这些人是否真的直接都杀了,士颂自己也在思索。 陈矫在一旁,汇报道:“呼厨泉被鄂焕,乐进二位将军所伤,不愿被俘,自尽而死。” “其麾下‘南匈奴四狼’先后战死,已经为诸将记功,匈奴别部的首领头人,也都死在乱军之中。” 士颂却冷声道:“罚鄂焕半年俸禄,为乐进记斩杀呼厨泉之功。” 战场上抢功的细节,早就有暗组的人报给了士颂,士颂不能没有动作。 “喏。”陈矫拱手领命。 “还有那俘虏的匈奴左贤王刘豹,和铁弗部首领诰升爰,等待大王处置。” “这两个人啊。”士颂在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后,嘴角倒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五胡十六国时期,匈奴人前后建立了三个政权。 最不出名的北凉政权,是由武威郡内的沮渠部所建立,但自己平定河西走廊时,河西诸郡内,并没有匈奴部落的踪迹。 反倒是这边的匈奴别部中,有个沮渠部。 不过战报上,部落首领沮渠逊已经被阎行刺死,后面这个部落中,只要姓沮渠的,自己是一个不会留下。 但匈奴建立的另外两个政权,可就大大有名了。 五胡十六国之中,第一个由五胡建立的国家,便是刘豹之子刘渊,所建立的赵汉。 这个刘渊甚至自称汉光文帝,自比刘秀。 但做的事,却是吹响了五胡入主中原的号角。 而铁弗部诰升爰的后人,正是建立了胡夏的赫连勃勃。 “把他们两人带上来吧。” 士颂说着,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前面的五页纸,如今已经划去了三张。 “楚王,我等愿降,卖身为奴,为楚王养马,为楚王定天下出力。” 被捆着丢入士颂军营后,刘豹连忙叫喊起来。 士颂仿佛没有听到刘豹的话语一样,自顾自说道:“你刘豹先祖,也是匈奴单于。号称血脉之中,还有我大汉公主的血脉?真是如此?” “是,是,是,我家先祖,便是大汉送来和亲的公主,和匈奴单于之子。” “我家,也算半个汉家儿郎。” 任何理由,只要是能增加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刘豹都会扯出来。 士颂微微一笑,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看向了赫连勃勃的先祖诰升爰。 “你们铁弗部,好像还有千余青壮残部,跟着那个赫连息烽,逃去了五原郡内。但他们是直接从战场上逃离的,根本没有回来临戎。” “如今,临戎这里,小十万各部老弱,也包括你铁弗部的部落老幼,都已经被我楚军控制,你说我当如何做,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报仇雪恨。” 士颂口中的“仇”,自然不是他那小本本上最前面五页纸的仇。 而是他第一次征伐关中时,南匈奴右贤王去卑,明明是和他会盟之人,却临阵倒戈,投降曹操,导致他在关中喋血而归的旧仇。 虽然后面,士颂率军杀入关中,把当年背叛他的人,一个个都杀了。 但士颂报仇,从来不是杀敌人一人,就完事的。 这么些年下来,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设也算是建立起来了。 和他结仇,那就要做好满门被杀,九族被灭,祖坟被挖的觉悟。 而且根据传言,士颂这人,喜欢杀人诛心,杀人之前,还要各种精神折磨一番。 诰升爰本来还抱有一丝投降免死的希望,听到士颂如此冰冷的话语,他哪里不知道,对面士颂是想要羞辱自己。 “要杀就杀,何须多言。” “我父背信弃义,已经付出代价,今日你要杀我,我自然无话可说。但只求你念在我部中孩儿,都是无辜之人,还请大王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两族之战,何来无辜之人的说法。”士颂当场就回绝了诰升爰的请求。 身旁的马谡,陈矫等谋士,立刻眉头一皱。 就连杨修也心中嘀咕,当日在洛阳,见士颂之时,他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为何到了今日,却是满身戾气,杀意滔天呢? “你父去卑,率领匈奴军队,杀入关中,背盟之后,劫掠百姓,祸害地方。以我看来,当为战犯,而所有战犯,一律当杀。” “他带着劫掠的财货,回到匈奴部落中,生儿育女,发家致富。” “然后给你给我说,他靠着这些血腥的钱财,生下的孩子,发展的民族部落,是无辜,是没有从事过侵略和劫掠的。” 士颂自己冷笑数声,厉声呵道:“简直是荒谬。” “在我看来,这种战犯之人,就不配有后代子孙,他拿着抢夺的钱财,发展的国家,也一样充满的罪恶。” 诰升爰忽然感到后背发凉,士颂说这种话给他听,那就是表明士颂不仅仅要杀他,诰升爰的那些兄弟姐妹,即便是未成年的,只怕士颂都不会放过。 而部落里,这些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些资源,只怕也要被士颂吃干抹净。 果然,士颂接着怒吼道。 “战犯该死,他的那些儿女,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儿女的儿女,更不应该存在,他们的存在,就是原罪!” “至于你们部落发展起来的资源,以靠着掠过来的,带着血腥的第一笔财富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所有的建设,本来也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既然存在就是错,就是罪,那自然要拨乱反正!” 士颂说完,直接抽出了天御剑,指向诰升爰。 “不过你说的也对,有些人,毕竟无辜。所以我也不折磨你了,不会押着你,让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亲友,族人,一个个在你的面前被杀。” 杀人不过头点地,士颂虐杀,精神折磨俘虏的事情干过不少。 但对于这些他认为不应该存在的人,他还是有些“心软”,直接一剑砍杀,并未过多折磨。 “传令下去,诰升爰也好,去卑的其余子嗣也好,还有当年跟着去卑到过中原的匈奴士兵家眷,一个不留。” “还是那句话,不论男女老幼,即便是妇人腹内胎儿,也一个不要放过!” 士颂的冷酷手段,把一旁的刘豹吓着了。 “大王,我部是真心归顺,我部并未南下中原。我们一直都留在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诸郡,最近这几年,更是收缩在了北地、朔方、五原三郡。” “如今,我部真心归顺投降,还望大王明察啊!” 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刘豹,士颂有些犯难了。 自己杀诰升爰,灭铁弗部,还能强行扯上去卑的“旧仇”。 但眼前这个刘豹,在开战之前,就一心想要和自己缓和关系,想要避免开战。 如今又是真心投降,若是讲道理,自己没有理由拒绝这人。 但问题是,正是刘豹的真心归顺,接受汉化,才为后面他儿子刘渊,建立匈奴的赵汉政权,打下了基础。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不信你!也不信匈奴人。” 士颂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不考虑客观现实,就一句你投降,但是我不信,这刘豹上哪里说理。 就连一边的陈矫都看不下去。 他上前一步,说道:“呼厨泉已死,这刘豹身为匈奴左贤王,由他出面,安抚此间匈奴余部,接受儒家教育,为我楚国,扼守北方,也不无不可。” “若是大王不信其人,可将其子弟家眷,全部南迁至襄阳,甚至武陵居住,未尝不可。” “我愿意,我愿意!”刘豹立刻磕头,附和陈矫的提议。 “我愿意将妻子家小,全部交给楚王为质,投入楚王麾下,为楚王立功赎罪。” 其实,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敌人,求和能做到这份上,士颂早就同意了。 但士颂的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行! 他摇摇头,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不信你,家眷子女,以你在匈奴中的地位,随时可以收了一些女人,再生下一批后裔。” 历史上的刘渊,根据推测,很可能就是他刘豹老来得子。 “我大汉和你匈奴,百年争斗,世代仇恨,哪里是能轻易化解的。” “匈奴,自今日之后,不可能再成为一族而存在。” “我会按照草原的规矩来办,没有车轮高的孩子,我都不会杀。” “但高过车轮的匈奴人,不论男女老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而你刘豹也好,你刘豹的子嗣也好,身为匈奴贵种,只要还人存在这世上,就有可能会被人利用,拱出来闹事。” “所以你刘豹的子嗣,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豹瘫软在地上,这样的情形,和他所了解的中原文化,太不一样了,一个仁德之主,为何这样苛待投降的草原部族。 “为什么,我们可以为大王养马,我们可以成为大王麾下的战兵,为大王去填阵线啊。”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条,那就是做人做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不要给自己留任何后患。” 说完,士颂一剑,斩杀了刘豹。 而后依据惯例,用刘豹和诰升爰的血混在一起,划去了代表匈奴的那一页纸。 这个世界中,再也不会有刘渊,再也不会有赫连勃勃了。 乱华之五胡,到今日,算是五去其四! 杨修眼尖,盯着士颂的那个小本本看了许久,依稀辨别出了最后一张没有划掉的纸上,写着“鲜卑”二字。 他担心士颂还想继续北上,出阴山攻鲜卑诸部,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劝阻士颂了。 但士颂似乎并没有继续北上的打算了。 “传令下去,匈奴俘虏,就按我说得那样,依照草原的规矩,没有车轮高的,都不用死。” “然后这些孩子,全部集中南下,更名换姓,接受儒家教育。” “朔方境内,所有匈奴文化传承,尽数销毁。匈奴文字言语,全部废除,不得再用。斩断其文化根脉。” 这时,和士颂心照不宣的马谡,却上前一步,说道:“大王,这朔方郡,自汉顺帝后,便被匈奴所居有,几十年来,多以放牧为生,少有汉民。” “今日我们若是大开杀戒,又将少男少女南迁,此地,将再无人迹。” “若是如此,逃去五原的匈奴残部也好,阴山之北的鲜卑诸部也好,都会觊觎这片草场,届时,我雍凉之北,未必安稳。” 士颂点点头,觉得马谡说得不错。 现在,自己不可能出兵塞外,远征大漠,把主力部队派去和鲜卑消耗。 他直接反问道:“幼常以为,当如何安置这五原郡?” “匈奴青壮,甚至老弱,自然可以按草原的规矩,一并杀了。” “匈奴的文字言语,也可逐步废除,斩断其文化传承。” “然,此地的匈奴女子,还有一些匈奴少年,不必南送。可留在此间,成为我楚国在此地驻军之奴仆。” 杨修笑道:“派军队留守朔方郡?” 从杨修的角度来看,这朔方郡,大汉朝已经丢失了几十年了,即便是士颂拿回来,想要发展成为中原地区一样的汉家地域,没有小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这朔方郡的东面,便是曹魏占据的并州,即便是中间还有一个五原郡,情况和这边差不多,但依梁习之能,那点匈奴残部,迟早也会被他所吞。” “后面,即便是曹魏不会和我士楚全面开战,但在并州境内,派一支偏师,消灭我军在朔方郡的驻军,还不是轻轻松松。” “与其那时候退回北地郡,返回雍凉。还不如此刻,就全军带上战利品,直接返回雍凉。” 但马谡却不以为然,别人忌惮杨修的身份,他马谡可不在乎。 以士颂对他马家的重视,以士楚集团内部的成员构成来看,你杨修的外甥能不能继位,后面说不定还得看他们马家兄弟是否支持呢。 “非也。朔方郡守得住,而且守住朔方郡,利大于弊。” “是的,朔方郡郡内,无有耕地,适合放牧养马。但会放牧养马的人,不仅仅只有匈奴人,我汉人一样可以放牧养马。” “大王,可选一员上将,留在朔方郡,依照草原规矩,成立一部落,名为北楚部。” “此部落,以我军骑军部队为主,另外匈奴各部,剩余的妇女儿童为后勤女眷。另外,再从雍凉境内,故西羌国内之羌人,西域诸国之中,雇佣一些选擅长骑射放牧之人,统统加入这个北楚部中。” “此后,草原的部落里,便有了一支我汉族的部落。” “此部落,一样放牧为生,追逐水草,同时还有我楚国从雍凉送来的后勤支援补给。定然可以在北疆,成为一大部族。” “往后,甚至可以影响北疆诸部落,让他们都说我中原话语,学习儒家仁义之道。” “那时,可不是我们担心曹魏的偏师,会来朔方郡消灭我们在这里的驻军了,而是北楚部会成为我楚国在北方打下的一颗钉子。” “向北,扼守阴山要道,避免漠南鲜卑诸部南下,进入中原。” “向东,可以随时骚扰并州,我楚国和曹魏大战之时,尤其是攻略上郡时,甚是可以配合我渡河部队,南北夹击。” “再不济!” 马谡笑道:“本就是骑军部队,本来所谓的家眷,都是想今日准备斩杀的匈奴女子。若是梁习真率领并州大军来攻,到时候,骑兵部队再撤回雍凉,也没有多少损失。” “此策,甚妙!” 士颂最后,一锤定音,决定接受了马谡的建议。 匈奴俘虏之中,也因此有数万女眷子弟,得以存活。 而士颂选来选去,还是决定把陈到留下,封为护鲜卑大校尉,建立北楚部,陈到为部主。 让他在各部人马里,挑选五千精锐骑兵,并拨出五百颂卫营,给他作为亲卫。 他将在这里,为楚国北扼阴山,东窥并州。 另外,唐瞬,阎行,陈矫也被留下,作为他的帮手。 后面,士颂又从西羌国和雍凉境内选取了五千羌族补充兵,由养好了伤,一心想要建立功勋,洗刷耻辱的胡车儿率领,前来支援。 毕竟,胡车儿也是羌族出身,士颂有意扶持他在原来的西羌国,现在的西州境内,建立威望。 士颂大军,在处理完北楚部的建立后。 终于,在公元二一一年开春之时,班师南归。 南归途中,士颂看着手上泛黄的小本本,那最后一页,写着鲜卑的纸,无奈笑着。 他告诉自己,不能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都二十多年了,不才找到机会,灭了四胡吗? 最后一胡,自己后面再找机会就是。 他向南归去,身后的阴山山脉,默默不语。 大漠戈壁,荒凉悲切。 落日长河,雄浑悲壮。 这次,士颂都没有在雍凉境内停留,会合了贾诩等人后,直接返回了长安。 至此,西北已定,士颂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东面。 第713章 塞外鲜卑 函谷关以东,季汉曹魏,甚至东吴和占据青州的齐国,都对士颂平定西北的速度,啧啧称奇。 前后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士颂就从关中出发,反推了雍凉。 那雍凉境内,大小军阀,羌氐匈奴,鱼龙混杂,难以理定。 但偏偏,士颂就这么快的平定了西北。 还顺便搂草打兔子,把西羌国灭了,把南匈奴也灭了。 “照这情报来看,楚国那边,还真是快刀斩乱麻啊。” 干净整齐的茶桌前,一青年看着西北方向传来的战报,不住称赞。 这青年眉清目秀,仿若未及施釉的素胎瓷器,白净,清爽。只是眉眼间,那挡不住的英气,让拱手立在他身边的梁习,不敢轻易抬头。 这青年,正是在这个时空中,没有被曹丕加害的曹家麒麟儿,邓王曹冲。 “禀告邓王,我麾下司马参军杨俊,恰逢其会,亲自经历了士颂破南匈奴王庭一战,这份战报上的信息,还是有几分真实的。” 曹冲笑着点头,随口道:“梁刺史不必多想,战报上的信息,我自然是信的。” 说完,曹冲亲自动手,给梁习也倒了一杯茶,梁习连忙上前,双手捧起。 虽然没有离奇的被老鼠咬一口,中毒而死。但曹冲身体单薄,手指纤细,面无血色,都表明了一点,这个聪慧多智的少年,身体只怕不好。 其实,所谓的“天妒英才”,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整天琢磨这个,算计那个的,耗费精神,自然身体不好。 那种没心没肺,整天吃喝玩乐的人,自然心宽体胖,活得长久。 “西北局势混乱,但我那便宜姐夫,既不怀柔,也不讲武德,用尽各种下作手段,屠灭胡族,又用雷霆手腕,击杀雍凉士族门阀,要么死,要么迁。” 说起来,曹冲作为曹宪的同母弟弟,在曹魏集团内部,和士颂的关系,还是有点特别的。 只不过现在,曹家宗亲之中,能不被曹丕猜忌,又有能力在这种困境中站出来的人,大多都被士颂杀干净了,曹丕不用亲弟弟曹冲,还真无人可用。 “这一套手段下来,虽然得不到好名声,但也确实能快速安定西北。甚至因此得到恶名,让西北之人,不敢反叛。” 梁习喝完茶,放回杯子,附和道:“邓王殿下说的是,那士颂在灭羯族之时,发布了一条《楚王屠羯令》,其中便说‘楚国境内,胡氐匈奴,敢无楚王令,而称兵者,皆斩!’。” “好大的口气!”曹冲朗声笑道。 梁习却摇头道:“也正是如此,南匈奴残部千余人,逃入五原郡内后,都选择了直接依附于我曹魏。” “我将原本云中、定襄、雁门、西河诸郡内的零散匈奴也都聚集起来,和他们融合一体,划分为五部,日后,也会成为我曹魏骑兵的来源。” 曹冲对梁习治理并州的方式,没有任何异议,他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梁习治理并州的这套方案,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甚好。” “冲来此间,也有数日,让刺史大人准备的向导,可准备好了。” 说到了正事上,梁习更是神情严肃。 他拱手说道:“向导之事,倒是简单,不少匈奴残部,都愿意引路,为我曹魏使团带路,绕过阴山,去塞外大漠,寻找鲜卑部落。” “只是邓王殿下,您千金之躯,何必亲自前往。塞外大漠风沙,最是消耗精力,即便是想要和鲜卑诸部联合,并州这边,就可以派出使者。” “何况,何况最近,间军司那边有消息说,周不疑周大人,就是被楚国的暗组,加害于黄河之上的。” 听到周不疑的消息,曹冲的手,不自主地握紧了茶杯。 曹魏的情报机构间军司,和楚国的暗组已经交手多年,这次周不疑离奇失踪,他们多番调查之下,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曹冲脸色一沉,厉声说道:“楚王士颂,既有千军万马的大手笔大气魄,也能暗地里搞一搞偷鸡摸狗,暗杀投毒的下作勾当,这样的敌人,我岂会大意,岂敢大意。” “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觉得有些信息,只有我们知道,别人却不知道。” “鲜卑人能取代匈奴人,占据塞外,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他们鲜卑人,不论是并州幽州,都和我们做买卖。” “这些人里面,自然有鲜卑诸部的奸细,他们也会打听中原的战事。” 曹冲站起来,走到梁习身边,微微叹了口气。“赤壁之前,父亲听信彭羕,鼓动南蛮叛乱,被士颂所平。” “前番不久,周不疑说服西凉群雄,和士颂为难,又被士颂所灭。” “今日我们再派人去和鲜卑约定盟约,鲜卑人自然会担心,我们是在利用他们。” “也只有我们这边,去一个身份足够的人,才能让他们坚定的站在我曹魏一边。” 末了,曹冲拍了拍梁习的肩膀,说道:“何况,周不疑出事后,我身边精选护卫,还有间军司老细作,陛下派来的一众虎卫,没那么容易被楚国的暗组所害。” 而后,曹冲话锋一转,对梁习说道:“倒是梁大人,你自己应该多多注意,我若是士颂,想要在不开启大战的情况下,扰乱我曹魏,派人暗杀梁大人,对他来说,不失为一妙招。” 梁习笑道:“不至于,我在他士颂眼中,应该还不算什么。” “梁大人不必自谦,我来并州许久,并州的情况,我心中有数。可以这么说,在并州,没有人可以胜过你梁习。” “殿下过誉了。”梁习连忙拱手。 这次,曹冲在得到士颂率军攻伐南匈奴时,就停止了和张燕在太行山内的“游戏”。 直接布置好了埋伏,把张燕逼入绝境,消灭了张燕的主力部队。 而后就把曹魏的新军丢给了司马懿,自己给曹丕上书,请求率领一支常规军队,而不是太行山里面轮战的“新军”前往并州。 他想要配合并州刺史梁习,去支援南匈奴。 这个请求,得到了曹丕的认可,但结果他人和军队还没有汇合,就得到新的消息,士颂一战定了朔方郡,南匈奴最后的精华全灭。 曹冲感慨之余,依旧还是带着自己的随从进入了并州。 他倒是没有想直接挑起曹魏和士楚之间的大战,而是制定了新的计划,那就是前往塞外,拉拢鲜卑。 既然曹冲执意亲自前往塞外,梁习自然不好阻拦。 南匈奴五部之一的北部都尉赫连息烽,被梁习派去给曹冲当了向导。 他带着一些去过塞外的南匈奴骑手,假装商人,穿越阴山山脉中段,也就是穿越大青山山脉中的白道,进入塞外。 这条白道,是塞外和中原联通的关键要道,唐代时,李白对此都有诗作流传。 诗曰:“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用后世的地图来说,这条路,便是呼和浩特到武川之间的呼武公路。 当然了,历史上,这条白川道对面的武川镇,后来走出了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武川军事集团。 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现在的阴山之北,大漠南北,主要的游牧民族主体,便是鲜卑族群。 历史上,汉朝建立初期,鲜卑族的先祖被匈奴击败,退守乌桓山河鲜卑山,而后逐渐分化成为了两个种族,也就是乌桓,和现在控制塞外的鲜卑二族。 东汉之后,鲜卑各部大人都归属汉朝,帮助汉朝袭击匈奴,迫使匈奴分裂,南匈奴南迁成为汉朝附属,北匈奴西去,成为了欧洲人的第一场噩梦,成为了后来的上帝之鞭阿提拉。 而匈奴从前占据的蒙古高原,大批草场和地盘,都被鲜卑人占据,名义上臣服汉朝,以汉朝郡县规划,但很快鲜卑人就开始时叛时降。 这次,跟着曹冲一起进入塞外的并州随从之中,依旧有着梁习心腹杨俊的身影。 毕竟作为并州当地的地头蛇,对于并州边境,还有塞外之事,他还是很熟悉的。 此刻,他正在向曹冲介绍鲜卑的情况,算是旅途之中的消遣。 “谁能想到,桓帝时期,鲜卑人里,会出一个檀石槐。”他的口气也好,神情也罢,都对檀石槐很是尊敬。 从后世的角度来看,若不是继承者无能,檀石槐可以说是蒙古草原上,第一个可以比肩成吉思汗的存在,是鲜卑人中绝对的英雄豪杰。 “檀石槐,真有那么厉害吗?”曹冲似乎对草原上的事情不怎么了解,觉得檀石槐不过是草原上一个普通的头领罢了,他的功勋似乎有些夸大了。 但就连被鲜卑击败的南匈奴人赫连息烽,如今也都向着檀石槐。 他说道:“禀告殿下,那檀石槐的确是不世英豪,他被公推为鲜卑首领后,迅速整合了鲜卑诸部,北抗丁零,南侵中原,西进乌孙,东斗扶余。数十年时间,在弹汗山建立了鲜卑王庭,草原之上,无能可抗。” 说起那段被檀石槐压迫的日子,这位匈奴首领,心有戚戚。 曹冲笑道:“若是按你这么说,他建立的鲜卑汗国,疆域之广大,只怕是我大汉强盛之时,犹不能及。” 杨俊立刻补充道:“也只是空有疆域而已,而且不少地盘,都是大漠戈壁,无法生活的荒漠之地,只是看着地域广阔而已。” 想想也是,南面和大汉争夺河北,北面对抗的丁零,可是贝尔加湖附近的原住民建立的国家。 西面的乌孙国,也就是后世的吉尔吉斯坦,哈萨克斯坦的地盘。 东面对抗的扶余国,是占据我国如今的黑龙江地区以及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国家。 这么一个幅员辽阔的草原帝国,疆域跨度最高达到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范围也有七千余里。要是都是膏腴之地,那还得了。 既然说到了檀石槐,杨俊自然会提到檀石槐分治鲜卑诸部的政策。 “梁大人将匈奴分为五部,其实也算是学的檀石槐的做法。” 建立了强大的鲜卑国后,为了方便统治,檀石槐把鲜卑国内,分为了东部,中部和西部三大部,分别设置各部统领,称之为“大人”。 而后,杨俊似乎有点幸灾乐祸,说道:“那檀石槐也是命不好,他才死没两年,我中原就爆发了黄巾之乱。” “若是黄巾乱起之时,他还活着,鲜卑诸部依旧团结一致,只怕会是我中原的一场浩劫。” 曹冲撇撇嘴,没有兴趣再去说这三十多年前的鲜卑英豪,而是想要了解现在的鲜卑情况。 他问道:“说是檀石槐死后,鲜卑三大部就发生了分裂,各自互相攻伐?” “是的。”赫连息烽接过了话题。 “草原的规矩,和中原不同,并非都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而且檀石槐建立的王庭,准确来说,只是一个鲜卑诸部的联盟体系而已,只不过各部落都信服他檀石槐这个大首领。” “他死之后,他那个儿子和连,能力平平。鲜卑各部落内部,自然不会继续臣服于他。” 曹冲笑道:“草原的规矩,就是弱肉强食嘛。” 赫连息烽,在此刻忽然就想起了士颂,他在心中嘀咕:“你们中原,还不是一样,甚至比草原还要狠。” 但是嘴巴上,他还是继续认真介绍道:“我们走过白登道后,便是土城子古城。鲜卑分裂后,多年乱战。如今最为强势的两个势力,一个是西部鲜卑大人步度根的势力,一个是中部鲜卑大人轲比能的势力。” “至于东部鲜卑,素利、弥加、宇文、慕容和段氏诸部,到现在都还混乱之中。” “说来也巧,步度根和轲比能之间的势力交界,正在前方的土城子古城。” 赫连息烽说到这里,别有意味地看向了曹冲,似乎是在询问他,走出这条通道后,是去找哪一家鲜卑交涉。 曹冲侧目看向西面,很自然地说道:“当然是去见西部鲜卑大人步度根,他早年间,就和我曹魏有往来了,给我大汉进献了诸多马匹毛皮,与我曹魏互市,阁下难道不知道吗?” 说完之后,曹冲盯着赫连息烽,正色道:“你也不用试探于我,既然梁习信你,保下了你,我曹魏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过去之事,我们也不必多提。倒是你先见过我父亲,前不久又见过士颂,你以为他们这一对翁婿之间,谁更令你害怕胆寒。” 果然,曹冲是知道赫连息烽根脚底细的,只不过一路上,还没有掌握情况,便没有明说。 现在即将进入鲜卑地界了,曹冲故意挑明这一点,表明他知道赫连息烽这人,就是当年曹操没有杀成的匈奴使者,还特地说明一切都过去了,其实也算是安赫连息烽的心。 赫连息烽这种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曹冲的意思。 他先是拱手表示感谢。 而后说道:“从前见魏王时,不被信任,然那位床头捉刀人,外貌神色,真英雄也,小人至今,心中敬畏。” “前番见楚王士颂,其人虽面带笑容,但蔑视我匈奴之人。言语之中,轻佻无礼,观之不似人君。” 赫连息烽的话,听起来很舒服,但聪慧如曹冲,自然知道赫连息烽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的回答,其实在投机取巧。从人的神态威严中,说曹操更像一位君王。 但曹冲的问题,其实是问他,他更怕谁。 显然,曹操要杀的人,不过是他赫连息烽一人。 而士颂要杀的人,是他南匈奴一族。 他当然更怕士颂。 所以他没有直接回答曹冲的问题。 但有些时候,没有回答,没有回应,就是答案的一种。 这个道理,曹冲明白。 第714章 季汉动向 徐州,下邳城。 季汉皇帝刘备,正一脸忧虑的等着诸葛亮给自己出主意。 “士颂居然这么快就拿下了雍凉,那马腾韩遂,竟如此无能!我们当设法压制士颂才行。军师,计将安出啊?” 情急之下,刘备还是更习惯称呼诸葛亮为军师,以显示亲近。 安定了淮南,刚刚回到徐州不久的诸葛亮,面带微笑,对于士颂拿下雍凉,依旧风轻云淡。 似乎一切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都没有跳出他的掌控和算计。 “陛下,士颂定雍凉,速度虽快,但隐患颇多。” “不可否认,他能如此迅速的拿下雍凉,甚至还灭了西羌国,收复失去了五十多年的的北地,朔方二郡,看似战绩斐然,功勋卓着。” “但是。” 诸葛亮刚准备说下去,季汉车骑将军张飞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大哥,俺听说士颂小儿,把匈奴给灭啦?” “哈哈哈,我在涿郡时,就喜欢听霍去病打匈奴的故事,那小家伙还有这等本事?” 见刘备和诸葛亮沉默不语,张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但他没脸没皮地,当场就换了语音语调。 “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换了俺老张去,一样把匈奴给灭干净了咯。” 诸葛亮为了避免张飞尴尬,出言缓解道:“翼德不必可惜,士颂所灭者,不过内附之南匈奴,且不说还有少量逃入曹魏麾下。” “待日后,我季汉收复河北,横压塞外后,还有那西逃的北匈奴残部,那时候,翼德可率领西征,横扫千里大漠。” “啊,对,对,对!丞相说的这些,就是俺心中所想。”张飞立刻咧嘴笑着。 刘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向诸葛亮,示意诸葛亮继续说下去。 “士颂定了朔方郡后,按照常理,应该退回雍凉,紧守北地郡才是,但他却在朔方郡弄了一个什么北楚部,似乎是想要以朔方郡为基础,袭扰曹魏并州西北。” “另外,他先后将武都氐族,安定东羌,北地羯族,朔方郡南匈奴的青壮屠杀干净,整个北疆地域,塞上诸部,对他士颂,谁敢不忌惮?” 刘备连忙问道:“丞相之意,那阴山之北的鲜卑人,会牵扯士颂?” 诸葛亮却笑道:“檀石槐死后,鲜卑内乱多年,若无人鼓动,鲜卑诸部,当不会南下和士颂其冲突,甚至可能给士颂上贡,换取士颂和他们开通互市。” 一旁的张飞,脱口而出,问道:“我们何不派人,去联系鲜卑,让他们去给士颂小儿找麻烦。” 诸葛亮略微停顿,走到大汉疆域地图旁,指着朔方郡的位置,分析起来。 “此图仅画上了我大汉疆域,塞外地图却未能详细描绘。” “但现在的大漠之中,鲜卑分裂,能和士颂在朔方郡郡接壤,可以发兵绕过阴山,袭扰士颂之人,唯有西部鲜卑头领步度根。” “此人,乃是檀石槐之孙,势力稍逊于中部鲜卑的轲比能。” 张飞大声嚷嚷起来。“那我们就找他,让他认可我大汉朝正统,扯士颂的后腿。” 但刘备看诸葛亮的表情,显然不准备这么做。 刘备一把拉回张飞,对诸葛亮问道:“方才三弟多言,不知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 “但此事,不需要我们出面。曹魏那边,比我们急,若是我所料不错,曹魏使者,如今只怕都已经在路上了。” “但我们,也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诸葛亮笑着把羽扇从步度根的地盘,移动到了轲比能的位置。 “步度根是否能出兵牵扯士颂的关键,不在于步度根本人,而在轲比能处。” 诸葛亮轻轻一点,刘备就明白了过来。 只有张飞,有些迷糊。“他出不出兵,关他邻居什么事。” 还是刘备,耐心给自家三弟解释,说道:“步度根和轲比能争夺鲜卑王庭,两家敌对,主要精力自然是在轲比能这边。” “除非轲比能不找他步度根的麻烦,否则,步度根哪里有部队,能分兵南下,去对付占据朔方郡的北楚部。” 诸葛亮点头认可,继续说道:“派人和轲比能交好,如今可作为一步闲棋。先落子于棋盘之上。” “就说,日后我大军北伐之时,愿意和轲比能结盟,南北夹击,共破曹魏。因为步度根和曹魏交好的关系,轲比能本就和曹魏不对付。我们派人联系,他一定愿意结交。” “同时,也可引导轲比能将注意力转向曹魏的幽并二州。只有如此,步度根才会有可能出兵南下,去袭扰士颂。” 对于诸葛亮的分析谋划,刘备自然的听从的。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安心,问道:“丞相说曹魏会派使者去塞外见鲜卑首领,我们季汉也派出使者去见鲜卑首领。” “那士颂,为何不派使者去见鲜卑首领?” 对此,诸葛亮还是颇为自信,也早有准备。 “那士颂此次西征北伐,消灭羌氐匈奴各部,都有一个共通之处,那便是这些族群,占据我大汉故郡,驱杀汉民。” “对于这样的塞外胡族,士颂那边,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的。而且出手狠辣,无至极情。” “鲜卑各部,从檀石槐起,就屡屡侵扰我大汉边疆。以此来看,鲜卑诸部,也在他士颂灭族范畴之中,士颂为何要派使者?” 说到此处,诸葛亮摇动羽扇,笑道:“况且,不论他士颂如何看待鲜卑诸部,只需要我们的人,在塞外散布此消息,加上士颂屠灭诸多部族的事实,鲜卑人自然不会信他。” “即便是他派出使者,去见鲜卑首领,鲜卑那边,对他也只会各种防备。” 刘备大喜,拍手道:“善,便按丞相所言,我这就派人去往北疆,去和轲比能建立联系。” 只是诸葛亮羽扇微微摇动,眼神深处,有着一丝忧虑。 他思虑片刻后,一个眼神,就让准备拉着刘备闲聊张飞安静下来。 “主公,如今我季汉,占据中原已有一年,兵甲已足,南方已定。当可开始谋划,向外拓土以自强。” 一听这话,张飞来了精神。 “丞相不是说,这两三年内,汉,魏,楚三家鼎立,不会轻易再起战事吗?” “不是和曹魏士楚开战。” 诸葛亮在地图上敲了敲,说道:“青州臧齐,本就根基不牢,如今又首鼠两端,在我季汉和曹魏之间,摇摆不定。以我季汉如今的实力,已可谋划拿下来了。” “俺都听丞相安排,只有一点,出兵之时,让俺当先锋即可。哈哈哈。”张飞说着,自己尴尬笑笑,一脸讨好。 “放心,翼德且按军令,训练士卒,后面自有用你之时。” 诸葛亮既然给刘备提出了这建议,其实在暗中,已经布置好了一张网,在青州拉开。 曹操在赤壁之战后,被士颂斩杀的消息传回青州时,整个青州地界是乱了套的。 当时的青州刺史程喜,茫然不知所措。 反倒是在这里练兵的臧霸,得到消息后,立刻派出军队,掌控了青州境内的府库钱粮。 等到程喜醒悟过来时,即便是他还能掌握万余人马,但也不过只能困守治所临淄城。 那时候,夜深人静之时,他也起过别样的心思。 名义上来说,他是大汉朝廷名正言顺的青州刺史,主管青州民生事宜。甚至还能掌控青州本地的镇军。 曹操死后,中原大乱,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只是机会来到眼前,是绝对不能犹豫的,需要迅速出手,抓住机会。 他慢了臧霸一步,便步步受限。 最后,眼见臧霸率军前来临淄城,他这个青州刺史,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城迎接。至此,青州落入臧霸之手。 很多人不了解臧霸,但是青州之人,对于臧霸还是很服气的。 臧霸此人,和刘备曹操一样,黄巾起义的时候,就开始随军讨伐黄巾军,发展壮大自己的私人武装力量,并在青州徐州一带,割据城池。 名义上,他和刘备有过一段相似的经历,那就是依附于徐州牧陶谦,但是,他的军队主力,可不在小沛,而是主要囤积在开阳一,也不用陶谦供给粮草补给。 在当时,他也算是一个独立的军阀势力。 等到吕布击破张飞,占据徐州后,他也是以同盟的身份,和吕布平等结交。 就算是曹操刘备联手,斩杀吕布于白门楼后,曹操依旧认可他独立势力的地位,只是以朝廷的名义,安抚于他,期望他不要在曹操和袁绍对峙的时候,从青徐之间发兵,偷袭曹操侧翼。 在这个时空中。 也就是当年的曹操,火烧乌巢破袁绍,水淹楚军退士颂,一时间风头无二,才让臧霸老老实实,归顺曹操。 但即便是这样,臧霸在青徐之间,依旧还保有自己的曲部私兵。 听到曹操兵败身死,士颂,刘备,孙权三路大军北上,臧霸那颗不安分的心,自然蠢蠢欲动。 他迅速发兵,拿下青州,先是上书朝廷,自称青州牧。 结果他没有等来朝廷的认可,却得到消息,说是汉帝被弑,天下无主了。 借着一个又一个称王称帝的消息传来,早就心痒难耐的他,也没有丝毫犹豫,自称齐王。 他原本的计划,自然是稳定青州根本之后,南下拿下徐州,占据中原。 结果刘备的速度太快,徐州的百姓更加倾向于刘备,他刚刚清理好青州境内的不安因素,把程喜这些人压服,那刘备就占据了中原。 然后,曹魏季汉,纷纷称帝。 双方也都给他派来了使者,要给他封王。 也就是这时候,他听说占据西面半壁江山的士颂,还有长江南面吃了刘备大亏的孙权,都认下了刘备这个季汉皇帝。 于是,他也没有再犹豫下去,当即接受了刘备的册封,成为了大汉齐王。 话说,大汉朝上一个非刘姓的齐王,好像叫韩信。 对比起来,他臧霸,何德何能,敢比肩韩信。 为此,他的心腹高堂隆还特地来提醒过他,当时,他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年,他趁着中原战乱,也依照高堂隆的建议,在青州免赋薄徭,招募流民,让底层百姓能喘一口气。 而后,军武出身的他,也常常住在军营,和底层将士们一同训练,赢得底层军心。 也正是如此,丢了徐州的曹植,带着他的一批随从跑来投奔他的时候,他才有底气扣下曹植,逼迫曹植麾下的那些随从,直接成为他齐王府麾下的官吏。 后面,更是直接让曹植认命,留在他这里,成为了他的私人幕僚。 “最近有消息说,你兄长把曹冲派去了北面,去和鲜卑人谈判去了。”臧霸给曹植倒了一杯酒。 两人刚好说完了士颂定雍凉的事,觉得士颂这人,真不简单。 曹植半醉半醒,冷笑一声,说道:“曹丕其人,心胸狭隘。我们诸多兄弟,他怎么可能真心信任。” “仓舒小弟,从小就有神童之名,若非庶出,只怕他才是父亲心仪的继承人。” 臧霸嘿嘿一笑,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三封书信,都是关于你的。” “一个是兄长曹丕,大魏天子暗中送来的,让我把你交过去也行,让我杀了你也行,他都会给我不小的报酬。” 这话,曹植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喝完酒后,直接抱起酒坛子,大口饮起。 “第二封远一些,居然是从幽州送来的,那割据幽州的曹彰,居然也在找我要人。不过他倒是没有让我杀你,只说若是不送你过去也行,让我好好照顾你。” “他还真的送了一些黄金来,看来对你不错。” 听到这个消息,曹植停下了饮酒,愣愣出神,最后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最后,便是我们的季汉丞相,卧龙诸葛,也给我了一封信,让我把你押回徐州,以示我这个大汉齐王,对大汉朝的忠心。” 说完这最后一个消息,臧霸直勾勾地盯着曹植。 曹植惨淡一笑,说道:“我当日带来的那些随从,如今都是齐王麾下干吏,诸多文书资料,都是他们在做。若是把我交出去,这些人齐王准备如何处置?” “再说了,那诸葛亮,欺辱孙吴于濡须口,袭破士楚于函谷关。对季汉分封的诸王,哪里有半分真心。” “把我交给季汉,无异于自断双臂,还请齐王三思。” 说完,曹植又开始自顾自饮酒起来。 “哈哈哈,我自然不会把你曹植交出去。” “但是你得帮我想想办法,我麾下那两拨人,对于如何处置你,到现在都没有争论出个结果。” 臧霸说是自己麾下有两拨人,其实真要说起来,其实他麾下有三个派系人手。 一个是原来的青州官场人士,以原青州刺史程喜为首。 一个是臧霸自己嫡系,他从行伍之间提拔起来的人,如心腹高堂隆。 最后便是忠心于曹植,被臧霸扣下,不得不帮着他做事的人。 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诸葛亮的一封信件送来,这三派人之间,气氛越来越不对了。 “要我说,自然简单,把程喜那一批人都杀了,民生治理之事,交给我的人就好。哈哈。” 曹植说完,也不搭理臧霸,自顾自饮酒作诗,好不快活。 “ 置酒高殿上, 亲友从我游。 中厨办丰膳, 烹羊宰肥牛。 ” 臧霸离开前,身后,又传来了曹植诵诗的声音。 第715章 白虹贯日 塞外的风,总是大一些。 曹冲率队,走出白道后,很快就被鲜卑的哨骑察觉到了行踪。 还好,步度根向来亲近曹魏,听说是曹魏使者到来,西部鲜卑的哨兵没有难为他们,而是将他们引到了步度根的王帐。 和外面明亮的环境不同,西部鲜卑头人步度根的王帐内,光线不好,还弥漫着松脂与马奶酒的气息,让不习惯这个气味的一行人,颇为不适。 “你们谁是正使?” 营帐的阴影之中,端坐一人,语调倨傲。 皮革护腕包裹的手上,正把玩着一把刻着精美狼头的匕首,匕首的刀刃,在一张鹿皮上缓缓摩擦着。 “我便是曹魏使者,曹冲,曹仓舒。” 曹冲不以为然,大方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低头擦拭匕首的步度根,猛然抬起头来,盯着曹冲看了半天。 试探着问道:“可是邓王殿下当面?” “然也。” “快快请坐!” 步度根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没有想到居然是邓王殿下亲自前来,早年间,就听闻殿下神童之名,不在那士颂之下,今日见殿下神态,果然神俊非凡啊!” 王帐内的侍从,很快端来了马扎,曹冲自然大方坐下。 “可汗也知道我曹冲?” 历史上的“可汗”一词,最早便是鲜卑族的首领称号,在檀石槐统一草原被广泛使用,之后便一直是蒙古高原上部落首领的尊称。 步度根听曹冲称呼他为“可汗”,很是高兴,觉得这是曹魏认可他才是鲜卑正统。 他立刻说道:“我父亲和祖父在时,多有带着我和中原接触,养成了和中原商贸的习惯,也喜欢打听南面有意思的故事。” “邓王殿下称象的故事,我可早有耳闻。” 说到这里,这张被风沙蚀刻的脸上,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从前我还不知道大象是何物,这次士颂北来,在凉州多次出动披甲战象。我也派人打听了一二,嘿嘿,那等庞大猛兽,若是有千百头,岂不是天下无敌。” 显然,步度根在显摆他的情报能力,借着大象的由头来点曹冲。表示我不傻,我知道你们曹魏使者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上酒,上最好的马奶酒,哈哈。” 而后,他继续保持自己大大咧咧的伪装,问道:“不知道邓王殿下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我西部鲜卑,早就和大魏国是兄弟之国了。” 这话让跟在曹冲身后的杨俊眉头一皱,什么兄弟之国,明明鲜卑就是大汉朝的臣属,在曹操称魏王,建立魏国时,眼前这个西部鲜卑大人,还巴巴地跑去朝贡。 只是心机深沉的曹冲,脸上不动声色,接过马奶酒闻了闻,笑道:“我之来意,可汗难道不知道吗?” “那士颂已灭了南匈奴王庭,占据北地,朔方二郡后,更是设立了一个北楚部,以草原的方式,立足于北疆。” “这等强敌在侧,我自然是来找可汗联合,希望能联兵破敌啊。” “哈哈哈,原来如此。” “邓王放心,他士颂是曹魏的敌人,那也就是我的敌人,我一定不会和他往来,他楚国的商队,我一律不接待,如何?” 显然,步度根只是在应付,没有南下出兵袭扰楚国的意思。 知道对面不见兔子不撒鹰,曹冲说道:“我曹魏可从五原出兵,可汗从阴山道南下,两面夹击,破楚国之兵。” “而后,北地,朔方二郡,我曹魏寸土不取,都交给可汗,作为可汗牧马之地,如何?” “这,岂不是我占了大魏国的便宜。” 步度根笑得很假,嘴上客气,但实际上,依旧是拒绝了曹冲的提议。 不等曹冲劝说,他继续说道。 “说句实在话,北地,朔方二郡,我自然是眼馋的,从前呼厨泉什么玩意,若不是曹魏在他背后撑腰,我早就灭了他。” 说着,他瞟了一眼曹冲身边的赫连息烽,显然是认得出这人的匈奴服饰。 “但现在,占据这两个郡地盘的人,是楚王士颂。” “我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但是他在雍凉做的一些事,我倒是听说了。” “嘿嘿,手段狠辣呀。氐族,东羌,羯族,南匈奴,先后被他所灭,啧啧,这等战绩,我岂敢轻易招惹。” “即便是他无意出塞,我拿下了北地,朔方二郡后,他又率领中原大军来攻,我只怕还是守不住,最后到头一场空不说,还惹了一强敌。” 曹冲一直都在观察步度根的脸色表情,看出这人眼中的贪婪,刚才那些话不过都是他的推托之词,他想要更多的好处而已。 “可汗以为,你不去招惹士颂,他就不来对付你吗?” “他留下陈到,建立北楚部,训练骑兵,只怕就是为了后面北出阴山,来找鲜卑诸部的麻烦。这一点,可汗不可能看不出来。” “与其等到北楚部发展壮大起来,还不如早早将其扼杀,您说是不是?” 步度根大口喝了口酒,随手把青铜酒杯丢到了地上,惊得曹冲身后一个小侍卫,立刻抽出佩剑,护在曹冲身前。 “哈哈哈,这里是草原,可不是你们南面,这里没有什么摔杯为号。” 步度根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让这个年轻的小侍卫很是尴尬。 但步度根却收起了笑脸,难得正色说道。 “我就直说了,那什么北楚部,我早就派人去探查过了,一群南蛮子,俘获了南匈奴的妇孺,就成立一个草原部落,简直可笑。” “不需要曹魏这边帮忙,我自然可以拿下。占据北地,朔方二郡。若是楚国大军前来,我自然退回塞外,甚至退回大漠之中。” “只要他敢追击,我就能在大漠里把他们弄死。” “但是。” 说道这里,步度根直直地盯着曹冲,说道:“我最大的敌人,可不在南面,我的军力不就不如那轲比能,若是我的部队南下了,轲比能偷袭我的草场,我该如何是好?” “若是曹魏可以在幽并二州,牵扯轲比能,让他无暇西顾,我自然可以派兵南下袭扰楚国境内。如何?” 曹冲思略片刻,应道:“并州境内,我可让梁习将曹魏边军向北推进,还可以让南匈奴余部,在五原郡弄出声势。” “幽州那边呢?代王曹彰,不是你兄长吗?让他派出田豫那个杀才,北疆鲜卑各部,谁都怕他田豫。” 曹冲自然不会说幽州曹彰已经算是半割据了,所以他只是摇头。 “辽东公孙康,已经明着投靠了季汉,我曹魏幽州之军,需要防备辽东。” 步度根听到这话,在他的王帐内走来走去。 最后,他看了眼曹冲身边,那个收起佩剑的亲随,咧嘴一笑。 “若是如此,我只能派出小股军队,协助你们曹魏的部队,和那个北楚部周旋。” “若是想要我派出大军,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那就是刚才那个敢在我王帐内拔剑的小子,能胜过我的护卫,证明你们曹魏的本事。否则,我可不会轻易出兵。” 谁都没有想到,步度根居然提出了比武的要求。 在他看来,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和自己手下那些粗狂的汉子比起来,没有丝毫胜算。 “好。”没有想到,刚刚那个拔剑的小侍从,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曹冲心里一惊,这小子怎么这么楞,这也敢上? 他看了一眼赫连息烽,用眼神询问着他的态度。 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是个汉人,但不知为何,却是赫连息烽带来的向导,还身穿一套匈奴的服饰。 而赫连息烽却给了曹冲一个肯定的眼神。 “小子,我们大漠的比武,只决生死,不分高下。”同样意外的步度根,也出言恫吓。 “正合我意!”这年轻侍卫不退反进。 见这少年如此决然,就连一旁的曹冲也来兴致,上前说道:“可汗,不如这样,我就让这个少年和你部中勇士决斗。” “若是他胜了,可汗也不要小家子气了,什么小股部队,直接派出数千精锐骑兵南下,去朔方郡,去凉州打草谷。” “若是他败了,我自无多言。我们曹魏出兵和北楚部交战时,可汗这边,自行选择是否出击袭扰。” “但不论他是胜是败。我曹魏并州边军,一定会给轲比能压力。如何?” “哈哈哈。” “邓王殿下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不敢答应,我就枉为檀石槐之孙。” 步度根说完,大步走出王帐,高声宣布了比斗的安排。 很快,就在王帐前的空地上,那年轻的侍卫,和一个高大壮硕的草原汉子,被众人围在了中间。 “可汗,我能不能不用兵器,我这不是欺负人嘛。哈哈哈。”这个留着大胡子的草原汉子,名叫秃发狼山,是步度根手下的一员猛将。 此刻,他把自己的狼牙棒丢到一边,赤手空拳,嬉皮笑脸,完全没有把对面的年轻侍卫放在眼中。 “赫连先生。”年轻侍卫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赫连息烽,这个连续从曹操和士颂手上逃得性命的匈奴智者,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他不要有负担。 “不要留手,邓王殿下在此,正是你一展才华的机会。” 不远处,盯着场地中央的曹冲,也正在向杨俊打听着少年侍卫的消息。 杨俊面露尴尬,他刚才也看到了赫连息烽那肯定的眼神,只是他对这少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只是隐约记得当时帮赫连息烽杀退楚国追兵时见过。 “应该是已经战死的匈奴大将——哲别的徒弟,好像姓郭。” 曹冲也默默念叨了一遍。“哲别的徒弟,姓郭?” “你好歹拿根木头棍子吧,就这样空手打死别人,别人面子上,多么不好看啊。”周围的鲜卑人,也都在那里起哄。 秃发狼山也是听劝,还真就从旁人手上接过一根有小孩腰粗的树干。 然后冲着对面的年轻侍卫喊道:“我乃鲜卑猛士秃发狼山,不杀无名之辈,小娃娃,还是报上名来。” “陇西郭修。” 这少年剑客,说完之后,“锵”的一声,抽出佩剑。 “小子,死吧!” 秃发狼山确实厉害,举起树干就冲了过来,对着郭修脑袋便砸了下来。 而且,他似乎已经预料到对面的年轻侍卫只敢躲避,不敢应接,已经做好准备,当头砸下后便准备横扫。 别看他身体壮硕,但这一套动作,却也很是迅捷。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郭修根本就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正面迎上,左手出掌,掌风之中,仿若有龙吟在其中。 一掌,便将这树干拍裂。 同时,他临空跃起,背对刺目阳光,一剑刺下,恰如白虹贯日。 秃发狼山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察觉到了杀意,但他根本来不及躲开,就被郭修这一剑,斩掉了头颅。 这个结果,让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就连不那么大的风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交手,前后不过数个呼吸。 谁都没有想到,在秃发狼山面前好像一个小孩的郭修,就这么干净利索的斩杀了对手。 “好一招白虹贯日,此子之剑技,不让聂政!” 最先反应过来的曹冲,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赌赢了,眼前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就是一把隐藏剑意的长剑。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少年的信息。 郭修,字孝先,陇西人士,机缘巧合之下,随家中到匈奴这边贸易,留在匈奴这边学习射箭,和哲别建立了师徒情谊。 后来,他听说自己老家发生了变故。 陇西的西平郡内,郭家也算是当地小门阀士族,他们家的那点草场田地,都被楚国“霸占”之后分给了周边的贱民。 他家中有人反抗,结果反而被杀。 后来,教他箭法的师傅哲别,也死在了楚军攻灭南匈奴的那一场乱战之中。 对于他来说,楚国之仇,不共戴天。 “好小子,居然是如此厉害的剑客。”步度根苦笑一声,并没有为自己麾下的猛士被杀而怨恨。 他倒是对着曹冲拱手恭喜,而后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信守承诺,派出人手南下,去对付士颂留在北疆的“北楚部”。 曹冲对此,只是简单应付了几句。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郭修身上。 这次之后,郭修自然是被他调到了自己身边。此刻,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你士颂不是喜欢派人暗杀吗?” “但这天下,不仅仅只有你能暗杀别人!” “不疑兄,看我曹仓舒,来为你报仇!” 第716章 京兆杜家 这个时空中的公元二一一年夏。 返回长安的士颂,还不知道曹魏季汉,都对他快速拿下雍凉,做出了反应。 此刻的他,还在整理荆州那边送来的文书,就在他西征雍凉的时候,楚国各地税收登记,粮草入库。 蒋琬、李严、费祎分别整理好了荆州,益州,和交州的数据,和他进行确认。 弄得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每到月底就要核对报表数据的时候。 只是现在,刘巴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士颂也不好把刘巴调来长安。 现在石韬又被士颂留在了雍凉。 不过,楚国的底蕴,还是让士颂身边,总有可以依靠的人。 “元叹先生,若是如此来看,这次西征所用粮草物资,并没有想的那么多嘛。” 士颂看完去年的钱粮报告,心中有点得意。 当时为了凑够自己西征的钱粮,郑度这个心狠的,直接逼着南疆都护府的百姓,下海去捕鱼维持生计。 但是自己这一战,并未花费多长时间,后面还有一大批粮草都没有起运。 顾雍,历史上的东吴丞相,在这个时空中,因为族兄顾徽的原因,早早就投入士颂麾下,此时,也算是荆南派系中,清远起兵的原从派系领袖了。 名义上,他在楚国是担任着太常的职位。 但现在刘巴留在襄阳,主管楚国各项政务以来,便是他来到关中,在士颂身边,给士颂总览国策安排。 年纪上,现在四十出头的他,刚好可以在刘巴和马良蒋琬这些年轻一辈人之间,完成过渡。 见士颂整理物资时,有些得意,顾雍板着脸,认真给出建议。 “虽然战事顺利,但还请大王,体谅民生多艰。” “尤其是这次西征,是从百姓手上预支了粮草,既然战事顺利,我和各地官员们商议了一下,可以把剩下的粮食,在当地放还给百姓,避免运输消耗。” “另外,百姓为了支持我们,把自家的粮食交给了国家,我们也应该给予补偿。” “赤壁之后,楚侯币已经在天下十三州越发通行,楚侯汇票的价值越来越高。我以为,可以向所有积极缴纳粮草的百姓,奖励一定金额的汇票。” 士颂知道顾雍的个性,就是这种公正无私,公事公办的态度,自然不会和他计较。 想当年,廖立那张臭嘴,自己不都忍下来了,何况是顾雍。 “就依先生,心向国家之百姓,我们也不能冷了他们的心,只是具体金额,还需元叹先生操劳一番,根据各地物价,实际核对,给出合理的奖励。” 其实,赤壁以来,士颂一直北向用兵,除了是一再的压榨东南亚地区,还有靠着荆州益州的存粮外。 主要,就是靠着当年改革货币政策,推出了所谓的楚侯汇票,用这些“白纸”,从民间弄来了一批物资。 当然了,现在击败了曹操,占据了关中和雍凉,楚侯汇票的价值,更是得到了天下的认可。 但这种“纸币”在士颂这里,是可以无限量生产的。 即便是刘备、曹丕、孙权他们,在自家的领地内不认这个,士颂却已经开始谋划,把楚侯汇票向西域推广了。 “割韭菜嘛,割东南亚是割,割西域以及中亚地区也是割,怎可厚此薄彼。” 士颂此时,很想拉着顾雍,商议如何借用“民间”途径,把丝绸之路上的楚侯金币,楚侯银币,逐渐转化成为楚侯汇票。 但也在此时,宫门外,内侍张懽走了进来,禀告有人求见。 他那尖细的嗓音,让士颂很不习惯。 “京兆杜氏的杜畿,已奉命入宫,等候进见。” 顾雍抬头看向士颂,脸色不佳,他是知道士颂为什么找这个杜畿前来的,而且还特地找来自己,让自己在边上一起见这个顾雍。 “让他进来,我等他许久了。”士颂也回到长安不久,清理长安本地归顺的门阀世家时,忽然看到了这个京兆尹杜家的名字。 而他,忽然想到了这家人,有点本事的。 “主公,您真认为这个杜畿,可以设计出那巨型楼船?” 士颂给顾雍透露的消息,是这个杜家掌握着一种楼船的设计方案,所以决定要见一见这个从前的“大汉遗臣”。 黄巾起义后,他们家举家逃难,曹操定了中原后,他跑去大汉朝中央效力,和汉献帝最后的忠臣耿纪关系莫逆。 历史上,他后来效力曹魏,为曹操研发楼船。 这个时空中,曹操被士颂斩杀时,他还留在许都,随着汉献帝杀出许都,许都混乱一番后,皇帝死了,中原再度大乱。 心灰意冷的他,最后回到了京兆尹,想要避世隐居。 但关中,却被士颂占了。 士颂的新法,让他们这种想要依靠家传的土地,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门阀阶层,失去了依靠。 他只能放下从前的傲气,跟着仓慈,王祥一样,老老实实投靠楚国,接受新法,并在楚国出仕为官。 如今,正是长安城内的一个普通官吏。 “拜见楚王。”杜畿不知道为何士颂回到长安后,忽然想要见他,此刻,内心狂跳不止。 “杜大人,乃是杜延年之后,家学渊源。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听闻你们杜家有楼船制作之法,所以特地找你讨教。” 杜畿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当日西凉联军来攻长安,贾诩和郝昭,让墨家矩子高磊出面,制作了许多墨家守城利器,守住了长安城。 后来长安城内,对于墨家的吹捧,很是夸张。 而他们杜家,也有一家传秘法,正是楼船的制作,当时家中就有子弟吹嘘,自家的楼船若是制作出来,会如何如何强悍。 他们甚至当着墨家弟子的面,吹嘘这种楼船,在水上作战如何无敌。 如此一来,自然被别人记恨。 这不,楚王回来了,立刻就找他要图纸。 那东西,可是自家家传技术,怎可轻易给人。 “不敢欺瞒楚王,我家的确有此传承,但楼船制作设计,极为繁杂,所需人力物力极多。如今世上,并无人有此经验,若想制作,需花费一些时日。” 听到这种推脱的话语,士颂立刻打断。 “无妨,有这传承即可。” “我也不白拿你家的传承,你杜畿也是关中的饱学之士。” “你先领一个造船监的官职,我让墨家的矩子高磊来配合你,一起研究这楼船的设计制作。” 见杜畿脸色并没有多好,士颂接着说道:“待楼船研制完成,杜大人既可以选择在水军中担任一职,也可调去兰台之中担任属官,参与国家政务。” 也算是士颂给别人画饼了,只要你把楼船给我研究出来了,你可以升官到中央来。 听到这话,杜畿的脸色好转许多,人也有了干劲。 毕竟,士颂的亲口许诺,他还是信得过的。 另外他也想到了一个点,那就是今日在士颂面前露过脸,若是成功研制出楼船,帮助士颂夺取天下,那么他也好,他们京兆尹杜家也好,在楚国的地位,自然可以得到巨大的改观。 “楼船制作,需要多少经费,又需要多少时日?” 还是顾雍,对士颂心血来潮的投入,秉持着谨慎的态度。 杜畿心中简单算了算,报出了一个数字。 “若是以目前的市场价格来算,约莫八百楚侯金币,用时二三十日,可打造一艘。” “多少!”顾雍一听这数字就恼了。 “你可知八百楚侯金币,可买多少粮食,制作多少军械?”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只是一艘战船?” 杜畿也算是半个长安人,自然知道如今能站在士颂身边主管政务的人是谁。 “顾大人容禀。”杜畿一脸无奈。 “这楼船虽然有设计图纸,毕竟没有做过,即便是墨家有能工巧匠,也需要时间熟悉。而且楼船巨大,所需物料极多,自然花费昂贵。” 顾雍见士颂没有别的言语,知道这楼船之事,士颂这边势在必行,他也不好强行阻拦,反倒是提出了一些建议。 “杜大人可能不知,我楚国在南洋之中,多有海船,一样高大,不少工匠都有过制作经验,打造江河之中可以通行的楼船,他们也一样可以调用。” “还请杜大人爱惜物资和民力,莫要浪费。” 杜畿这边,自然不会反驳,就此领命,跟着内侍宦官张懽离开。 而后,士颂才继续和顾雍说起西域之事。 “西域那边,张既和楚游二人,颇为得力。” 士颂离开雍凉后,那边主要的行政长官,自然是以石韬为主。 但是当地的两个“地头蛇”,士颂也还是颇为看重的。 尤其是这个张既,为人也是狠辣。 他居然在西羌国内拉起了一批被逼无奈的“死士”。 原来西羌国内,就有两个派系人马,一批是跟着原来大元帅越吉的人,一批是被马超裹挟,不得不被马超整编的人。 虽然两批人最后都被士颂“接纳”。 但是他们内部,还有不少可以被挑唆起来的矛盾。 张既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打压,再靠着自己西州长史的地位,封官许愿。 从西羌国内,精心挑选了万余青壮,组建一批沙漠盗匪。 这批人,打着为“西羌国”复国的旗帜,进入西域,变成了流窜的盗匪,要求西域各国提供帮助。 然后,就开始对西域各国的商业要道,军事重镇,各种袭扰打击,让西域各国苦不堪言。 楚游这边,也不遑多让。士颂派出暗组的人,进入西域后,他这个空有其名的“西域都护令”也作为向导,提供情报。 最后暗组的人,真就摸到了当时偷袭石韬,抢劫物资的“楼兰王子”身边,斩杀其人,带着这人的首级返回雍凉。 但石韬这边,自然是以中原正统的名号,要求西域各国通缉那个“楼兰王子”。 在天山南道的鄯善和于阗二国,被弄得叫苦不迭。 他们麾下的属国,哪里有实力对抗上万人马的盗匪,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些盗匪的背后,就有从前西羌国,现在楚国西州政权的支持。 本来就陷入内斗的西域诸国,除非是停止内斗,三十多个国家团结一致,组建联合军队。否则哪里有实力和楚国对抗。 但是他们派出使者,去雍凉见石韬求援。 石韬则以他们西域诸国,庇护“楼兰王子”为理由,拒绝帮助。 同时,石韬在敦煌屯田之后,组建屯田军。又把新任伏波将军向宠,调来玉门关。 做出一副全力支持向宠,死守玉门关的架势。 “刚开始的时候,听说于阗的使者还在那里叫嚣,若是我楚国不处理好西羌国余部对西域的袭扰,他们就不保证我楚国商队的安全。” “嘿嘿,居然威胁我。” 士颂嘴角一笑,越发觉得自己启用张既,启用对了。 “张既和石韬一核对,发现于阗国内,即便是集中全国青壮,也难以组建多少军队。他便和石韬一同宣布,若是楚国商队,在于阗国内出现不测,楚国大军,必杀于阗王室。” 顾雍点头道:“只灭王室,不灭其国,雍凉和西州一同出兵,于阗国内,没有人会为他们家去拼命。” 士颂笑道:“所以他们折腾不起,这不诸多国家联合起来,一起派出使者,要来长安见我吗?哼,我在雍凉的时候不来,现在舍近求远,也要来见我。” “这次来长安,我让他们诸国,全部承认楚侯汇票,元叹先生,以为如何?” 顾雍当然知道这是士颂想要靠一些“白纸”,去从西域拿回物资。 对于楚国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关键问题是,别人也不傻啊。 “若是西域诸国不认呢?” 士颂诧异道:“不认?西羌国内,多少人就等着靠去西域境内劫掠暴富呢?” “我和他们做生意,谁不买我的货,我灭谁,谁不认我的钱,我灭谁。” “这,就是我的自由贸易。” 顾雍摇头道:“大王,若是如此强压,西域各国即便是短期内臣服,但时间一久,必定暗自串联,联合起来,和我们对抗。” “若是想要西域长治久安,还需依靠我中华的礼仪仁德方可啊。” 顾雍的劝说,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长治久安?我为何要西域长治久安?” “十年!让我能在西域掠夺资源十年,靠着丝绸之路重启,为我赚取军资即可。” “扫平中原之后,西域都护府,怎么可能总是空壳。” 顾雍一愣,他从士颂眼中,看到了无尽杀意。 想起士颂在雍凉的种种行径,他咽了口唾沫,很认真地说道:“以暴力压制,即便吞下西域诸国,日后也必然生乱,此乃亘古不变之真理,还请大王三思。” 这话,士颂却不认可。 “真理,只在箭矢射程之中。这才是万古不变之真理。” “元叹先生,日后自然明了。” 第717章 南洋异动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弩矢射程之中!” 南洋波涛之中,同样有人在说着士颂反复说过的这句话。 这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地位超然,他便是士颂的侄儿士安,得到过欧夫人认可的宗室子弟。 士家人中,难得可以出任实职的人。 就在士颂安定西北后,返回长安的路上。 楚国的南疆都护府这边,忽然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有东吴奸细,潜入南洋海岛之上,引诱鼓动南洋诸国之人,前去东吴居住生活。 而士安,亲自对接情报,确认了情报的准确性。 此时,他正带着自己的接头人,返回楚国日南郡,刚刚走下海船。 日南郡,西卷城。 早有听到风声的楚国南方重臣们,都聚集在了这里。 “那东吴,自从周郎死后,萎靡不振许久,现在居然又想要在我南洋来摄取利益?” 交州司马杜袭,这位士颂占据荆南四郡时就投入士颂麾下的老臣,拿着手上的一份情报,脸色很不好看。 “杜大人,这情报多半是真的。” 被士颂从关中送到南面来的仓慈,如今在庲降都督府担任府丞。 他身边之人,则是庲降督都府的司马,孟优。 说起来,孟家三兄弟,老大孟节留在南中,治理民生,老二孟获,在自家女婿帐下为将,被保护的挺好。 反倒是这个从前小跟班一样,喜欢到处结交朋友的孟优,进入楚国的南疆庲降都护府后,真是如鱼得水。 主管外事贸易的他,和一众附属小国来往,仗着楚国的兵威和财力支持,笑嘻嘻地欺负了别人,还能找到各种道理,让对方无话可说。 相反,还需要变着法的讨好他这个“笑面虎”。 也正是如此,有人暗中把东吴再次派人进入南洋地区的情报,交到了他的手上,希望借此来讨好于他。 但在这种军国大事上,他还是有分寸的,知道自己的斤量,立刻就上交给了庲降都督府。 庲降都督邓方和长史王伉商议的结果,自然是先上报回襄阳。 但是新到来的府丞仓慈,却觉得这事情,需要和交州那边通知一下,尤其是说不定交州海师需要动一动。 于是,邓方便让仓慈带着孟优,来了日南郡。 “孙权其人,能力虽然不行,但心志不小。” 显然,仓慈也不怎么看得起孙权这货。 “东吴的情况,向北想要拿下淮南,结果被诸葛亮和关羽联手,气死了周瑜。” “若是向西发展,要么攻我楚国之荆南,要么顺着当年孙策的进军路线,再入交州,重启龙川之争。” “哼,不是我看不起他东吴,若是孙策尚在,或许我们还真需要在交州做好防备。但他孙权嘛,只怕没有这份胆气。” 仓慈停顿片刻,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南洋海军督都冯习,以及其麾下副将王晟。 “若是易地而处,我们处于孙权的位置,向北向西无法获利,东面又是茫茫大海,南面却是楚国属国的海岛,他自然会向南面动手。” 在这个时空中,由于士颂的推行和鼓励,航海技术得到了扶持和发展。 不仅仅是占据交州的楚国有海上行船的能力,就连东吴这边,也是已经在士颂的默许下,占据了夷州,也就是后世的宝岛台湾。 如今东吴的夷州,也算是安稳发展了多年,政局算是稳定下来。 孙权便想要要以夷州为跳板,继续向南开拓,而他的目标,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台湾岛东面的琉球群岛。 后世被改名为冲绳岛的群岛。 另外一个方向,便是已经被士颂命名为吕宋群岛,后世东南亚海域上的诸多海岛。 在这个时空中,这些地方的土着居民,都是楚国的附属国,都以能在南疆都护府中登记为荣。 “哼,他孙权大胆,那吕宋岛之名,还是楚王殿下亲自取的。” 冯习对着北面拱了拱手。 说道:“当时南疆都护府成立时,南洋之上,诸多海岛土着居民,得我楚国教化,方才知晓了礼义廉耻。” “更有不少交州名士,南下讲学,让他们学习儒法,学习我华夏文脉。” “当时我等,还特地给楚王上书,建议直接将这些地方,收入国中。只是楚王说这些化外之地,远隔重洋,待他们先学习我华夏礼仪,以观后效,看能否有资格,入我华夏。” 说白了,后世菲律宾和马来西亚地区的土着,士颂看不上。 然后,随便找了个由头,让这些地方的土着,学习华夏文化,鼓励他们种植农产,捕捞海产腌制,至于其他的行业,则被南疆都护府打压限制。 可以说,整个东南亚,都已经成为了士颂的粮仓,哪怕运输再少的粮草北上,对于士颂,都是白赚的。 这个道理,楚国的官员都是明白的,至少,在交州,在南疆都护府的官吏们,心知肚明。 这边,是楚国的禁脔。 “以吕宋岛为核心,南洋各海岛邦国,都是我楚国之附属,岂容他孙权染指。” 仓慈南来之后,见过邓方,现在又见了冯习。 看他们带的兵也好,听他们说得话也好。这两位的实力本事,他早就心中所预估的情况差不多。 想来也是,能被士颂派到这边来的人,虽然不差,但在楚国内部,多半也只能算是竞争的失败者。 真正厉害的人,士颂还是会带在身边,去争霸中原的。 “督都忠义。” 毕竟是降而复叛,而后又降的人,仓慈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比较低。 “这孙权想要觊觎南洋群岛之地,只怕也会派人来这边调查,对于吕宋岛之情况,也会有所了解,知道这些土着人的邦国,都是我楚国属国。” “即便是东吴在夷州也修了船坞,建了海船。他们想要谋取吕宋,也不敢直接出兵的。” “但孙权此人,既然动了贼心,那就一定会暗中行事。” 杜袭问道:“仓先生多有谋略,见识手段不凡,先生以为,那东吴会有何动作?” 其实仓慈刚刚来到南面的时候,交州派系还有南疆都护府的人,对他的态度都不怎么好。 这一年多以来,他是靠着自己在南疆都护府内,治理民生政务的政绩,得到了南疆都护府内,各邦国百姓的拥戴。 之后,再加上他的私人品德高尚,才得到了南面楚国诸文武的认可。 但是大家对于他的态度,还是有些防备,觉得他是一个有本事有能力,但未必和大家一条心的人。 “先挑动吕宋岛土着内乱,而后脱离南疆都护府。” “再之后,袭击孙吴商船。” 仓慈说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也就是后世,挑唆他国“颜色内乱”一样,在吕宋岛土邦扶持本地的反对势力,鼓动他们建立所谓的独立政权。 然后,这个独立政权又因为招惹东吴,而东吴为了自身利益,不得不出兵,拿下这个地盘。 “冯督都,那孙权果然没安好心!” 士颂的侄儿士安,带着一个皮肤稍黑,却面貌俊朗的少年走了进来。 “侍中大人回来了。” 毕竟是士家宗亲子弟,即便是他爹士廞是个废物,如今在襄阳挂着闲职,但这个士安,还是士家子弟中,难得出息的一个。 听说欧夫人在这边的不少旧部,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诸位大人,我已得到确定的情报,东吴正在接触吕宋的许家和柴家,想要鼓动这两家人,和他们东吴合作,在吕宋收购奴隶,运去东吴。” “这不是在偷我楚国的人口吗?” “这人,是我交州子民,南海郡林氏一脉,这些年,都在吕宋经商,和当地土着,都有联系。他们两家,现在都已经开始购置运输人口的物资了。” 顺着士安的介绍,众人把目光也都看向了这个南洋少年。 “小的林叙,见过诸位大人。” 这人虽然只是白身,但被领进来后,和别的百姓不同,他大大方方,神态自若,倒是让在场众人,都高看一眼。 “那东吴的奸细,到吕宋岛,应该有数月了,他们开始只是打着正常贸易的幌子,来这边售卖东吴的财货物资,买卖交易也都按我楚国的规矩,使用楚侯货币,并无不妥。”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们的人,一直打听南面的消息,想要知道沿着吕宋岛继续南下,还有多少岛屿,又有多少土着城邦。” “因为都是汉人,我便和他们也有往来,听说这次带头的统领,叫做卫温。” 得到情报佐证,仓慈心中已有算计。 “问道,吕宋岛上,许家和柴家,两家人如何?这两家都已经和东吴达成合作了?” 林叙坦言道。 “柴家,或许还可争取一二,他们家做事较为谨慎。” “但是那许家,贪婪成性,在岛内圈地建房,高额兜售,榨取民脂民膏,早就民怨沸腾。若不是有我南疆都护府压着,吕宋百姓早就把许家剥皮拆筋了。” “我听说,这许家家主,已经把自己的妻儿,偷偷送去了东吴,现在就他一人留在吕宋,在筹谋为东吴偷盗人口。” 杜袭听后,问道:“仓大人的意思是,我们的人,去和柴家对接试试?” “自然当这样。” “不过,东吴既然派了卫温跨海而来,必有后手。我意,还是将此人拿下,到时候和孙权对峙起来,我们终究占着优势。” 仓慈没好意思说自己的灵感来源,正是函谷关一战后,诸葛亮拿着胡车儿等楚军俘虏,要挟士颂的先例。 但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而后,便有仓慈为谋主,做出了一系列的布置。 吕宋岛,马尼拉城。 “确认了吗,这吕宋岛上,真有多个金矿?”东吴的“商船”里,诸葛直反复确认。 卫温点头道:“我亲自去看过,真是一个金矿,那许家家主说,这吕宋岛,本来就盛产黄金,成为楚国的附庸之后,士颂只让他们种植粮草,捕捞海产,诸多矿产,早都荒废,都是他们本地门阀,暗中挖掘,用黄金购买楚国走私来的军械。” 诸葛直听了,眼皮直跳。 “就是说,楚国那边,都不知道这吕宋岛上,多有金矿。现在这些金矿,都在这些吕宋本地豪门世家手上?” 历史资料中,诸葛直虽然和诸葛亮之间,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但他姓“诸葛”这个姓,又是三国时代的东吴大将,难免让人多想。 这次来南洋,他和卫温二人,算是同级,各自率领一支船队,本来的目的,是从这边带一批人返回夷州即可。 现在嘛,看卫温的神态,是想要带一批黄金回去邀功了。 诸葛直还有一些理智,他问道:“那许家家主,是什么意思?把这消息都暗中告诉我们?他不知道若是这消息被楚国那边知道,肯定是要占据这些金矿,去弄什么楚侯金币的。” 卫温轻蔑一笑:“他说久沐中原富饶,愿将金矿,连同许家在吕宋的产业田地,全部献给我东吴。求我东吴,帮他掌握吕宋。” “为此,他甚至愿意将自己妻儿送去东吴。” 卫温对许家家主的诚意,颇为满意,许家家主的妻儿,他都已经安排人手送回江东了。 见诸葛直似乎还在犹豫,卫温立即鼓动起来。 “诸葛将军,我们原本的计划,也是假扮海商,亦或者假扮海盗。来吕宋这边补充人口,返回东吴。” “以我之见,我们不如直接干一票大的,在吕宋制造混乱。而后带着人口和黄金返回夷州。” “这边,我们帮助许家家主,除去和他不对付的柴家之人,让他掌握吕宋。” “以后,名义上,他还是楚国南疆都护府的属国,内里,却向我东吴缴纳黄金。” 诸葛直低头思虑一二,说道:“你就不怕冯习的海军,过问这事?” “他冯习为何要过问?” “这吕宋岛即便是内乱了,缴纳给楚国的粮草税赋,一点不少。只不过是换了个掌权的管事而已。” 在卫温看来,楚国疆域广大,哪里会在乎南洋上的这点海岛面积。 而对于他和诸葛直而言,却是在东吴晋升官职,打响名号的重要资本。 “只需要帮他拿下这吕宋岛,我们带着战利品扬帆而去。就算是楚国事后清算,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机不可失,我的诸葛兄!” 卫温最后,还是说动了诸葛直,决定和他一起,赌上一把。 毕竟根据他们的调查,这吕宋岛上,哪里有什么军队,这些土着人的部队,只怕连一副盔甲都凑不齐。 在他们面前,只有被砍瓜切菜的份。 第718章 划分南洋 海鸟的鸣叫,刺破咸腥的海风。 顺着海风,马尼拉海港内的气氛,最近变得有些压抑。 明明天是蓝的,海是平静的,但人心中的暗流,却十分汹涌。 士安、林叙二人,带着仓慈和孟优一起,再次返回了这里。 而冯习和王晟,也让楚国海军的“定期训行”,调整的方向。 “仓大人,有林叙带着,你去见柴家家主没有任何问题,我和孟大人,这就按您的布置,去做准备了。” “士侍中且去,那边尤为关键,可不要到了最后关头,被东吴贼子给翻了盘。” 按照仓慈的安排,士安这是要做和孟优一起,在吕宋岛上做好踩点事宜,选好伏击点,并做好后续楚国军队的接应。 而仓慈,则在林叙的带领下,去“说服”柴家家主,配合楚国的行动。 不论是楚国多年的积威,还是仓慈的说服能力出众,柴家家主最终低头,决定全面配合楚国的行动。 几日后。 一批楚国林家的“商船”进入了柴家控制的码头。 只是这天夜里,从“商船”肚子里面出来,并非楚国的货物,而是交州镇军。 两千交州新军营中,新完成训练,合格晋级的人手,在长水校尉张南的率领下,悄无声息地潜伏了下来。 作为甘宁所部麾下将领,张南这次回到交州,是想要从这边的新军营中,挑选一批水性好的新军,直接带去北面,给甘宁扩充黄河水军的。 结果,正巧遇到了这东吴要做南洋搞事情,他和一起来南面的董允商议过后,决定带着这批新军南下,去试试他们的成色。 就这样,一张针对东吴海军部队的网,就此铺开。 “大人,那楚国的庲降都护府司马孟优,来了吕宋。” “他居然又要求我家,加两成粮草。他们楚国,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柴家家主带着仓慈,带着“重要情报”来见东吴夷州水军左督都卫温,见面之后,就开始哭诉自家处境的艰难。 “去年秋季,他们楚国就弄了一次预支赋税,逼着我们多缴纳粮草。结果现在,又要逼着我们要粮食,我们实在是交不出粮食了。” 卫温轻蔑一笑,说道:“去年,那楚王士颂,连番征战,先战关中,后面更是西征雍凉,我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粮,原来是在南面,敲骨吸髓。” “今日你来见我,是有什么想法?” 柴家家主看了看仓慈,这种来做间谍的事,他还真有些做不来。 仓慈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我家愿意和东吴合作,帮助东吴在吕宋和吕宋之南,招募人手。但也请大人,为我们出一口恶气!” 卫温不慌不忙,笑道:“给你们出气?呵呵,我东吴哪里惹得起他士楚。这不是还需要偷偷摸摸地过来找你们合作,走私人口吗。” 仓慈仿佛知道对面要拒绝,他说道:“大人此刻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东吴夷州水师左督都,我们只知道,那孟优目中无人,在马尼拉欺行霸市。” “结果,一支中原的商船,本来就是半商半盗,直接突袭了孟优的护卫队,将孟优掳走了。” “后面,这被蒙着脑袋的孟优,是被东吴解救了,还是被海盗当人头卖给了东吴,又和东吴的夷州水师左督都,又什么关系呢?” 仓慈这里,是帮对方把推脱的借口都想好了。 而卫温听了,果然来了兴趣。 本来就要在吕宋岛弄一票大的,不仅仅走私了人口,带走了黄金,还顺手袭击楚国南疆都护府的官吏,掳走孟优。 对于他来说,这些都将会成为他在东吴内部晋升的资本。 在确认孟优那边,只有三百护卫。 而孟优居住的位置,也已经确认,就在交州客商林氏的府邸。 于是,卫温真就上当了,他决定,在一切物资准备就绪后,当天启航之前,前往突袭孟优。 但是小心谨慎的诸葛直,却很是反对。 即便是仓慈愿意留在军中,一起前去突袭,他诸葛直还是觉得不妥。 最后,还是卫温贪功,决定带着千余人马,前去试一试。 而诸葛直,则留在船队这里,作为接应。 “大人,那林家在吕宋这边的府邸,就在前面。” “大军一动,对面必然会得到消息,还请大人直接率军杀入,莫要留手。” 在仓慈的鼓动下,卫温横刀立马,就这样指挥部队,冲入了林家的海外府邸。 府邸内的仆从下人,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四散而走。 “咦,莫不是那孟优跑了,我且去看看。” 一直占据主导权的仓慈,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卫温身边,也冲入了林家的府邸。 只是随着他的进入,周围的局面,风云突变。 “大胆贼子,竟敢在我楚国治下聚众劫掠!”早就埋伏好的张南,得到信号后,立刻率军杀出,拦住了卫温退回港口的道路。 看到杀出的楚国镇军,卫温的心仿佛跌入冰窖。 “这是楚国主力部队,是正规军。” “可这里怎么会出现楚军主力?” 满脑子问号的卫温和他麾下的东吴军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杀出的楚军冲乱了阵型。 张南一马当先,挑飞了数个敢反抗的东吴士兵。 “中计了?” 卫温不敢迎战,掉头就跑。 但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士安和林叙,也带着一批林家家丁组成的部队出现。 这批人里面,没有一个人穿戴盔甲,但也拦在了卫温的面前。 “散开!” “挡路者死!” 卫温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些人多半就是和楚国联手,算计自己的本地商人,但是就凭这些人的本事,想要拦住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士小公子,老朽这就出手了,赏金方面,您看着给就是。” 士安身边,一个戴着斗笠,蒙着面容的老者,步行上前一步,抽出佩剑,而后以剑鞘甩向卫温。 “铛!”卫温好歹也是统领舰队的大将,一个剑鞘,他还是能挡住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面那斗笠剑客,身法奇快,剑鞘砸来的瞬间,其本人的身形,也冲到了自己跟前。 然后他的眼前,好像出现无数剑影。 明明长枪在手,骑在战马之上,却被对面戏耍。 交手不到三招,就手腕中剑,失了兵器,被这人用佩剑抵住了喉咙。 “江东之人,不过尔尔。” 这人轻蔑的口气里,似乎和东吴也有过瓜葛。 “投降者,免死!” 身后,张南也刚好杀到,一声怒喝,配合周围楚军的呼喊,东吴的这千余人,立刻放弃了抵抗。 “好厉害的剑法,这人也是士大人的随从?” 林叙从小,也有练剑,但在刚才那人面前,他觉得自己的剑法,就好像儿戏一般。 “此人哪里能是我的随从。” 士安笑着摇头,他是知道这人底细的。 当年带着自己生死兄弟的家眷一起,三家一共几十口人,到了南洋生活,化名“许老头”,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也就是这几年,他生死兄弟的后代里,真就有个孩子读书出息了,有资格前去武陵书院深造。 他这个长辈,即便是自己看淡了一切,为了自家子侄后辈的未来,还不是得再次拿起刀剑。 想要靠着和欧夫人的那点关系,为自家的后辈前程,铺一下路。 所以士安才对接这边的暗组后,就找到了这位,请他出手相助。 当年的“蝮蛇七人组”有多么厉害,交州绿林道,谁能不知。 尤其是眼前这位,那杀人的战绩,可是改变过天下局势走向的。 “许老先生,剑法精绝,今日在下,算是开眼了。”士安见卫温放弃了抵抗,老实下马受缚,便上前说了些恭维话。 “士小公子,言重了。” “后面,此间事了,我便带着我那后辈北上了,还请士小公子,多多照顾我等亲眷。” “我们几个老兄弟,从前感念蝮蛇夫人厚恩,如今家中子侄有些出息,将来也能为楚王出力,我等心中甚是欣慰。” 这个许老头,收剑之后,身上的那股锐意,顿时消散。 若是不知情的人,谁能看出这位,便是当年“许贡三门客”中,唯一活下的那人。 不仅仅暗杀成功,还特地把孙策人头,送到欧夫人面前请功的杀手。 港口处。 诸葛直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卫温回来。 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不安。 他很想直接走人,不再继续等待,但两支船队,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就仓促启航,还是会有风险的。 “呜呜!” 就在此刻,港口外,忽然出现了一队楚军海师,并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完了,果然是陷阱!” 诸葛直看到冯习的海船,差点跌倒,他立刻高声呼喊,让所有人立刻上船,立刻离开吕宋岛。 可惜,港口内,也冲出了一队人马。 看其装束,正是楚军装束。 楚军的队伍里,还压着两人,一人便是他的“队友”卫温,一人便是吕宋岛上的豪门许家的家主。 “诸葛直!哪里跑!” 张南一马当先,带人冲杀过来,将没有来得及上船的东吴军士挑翻。 十余条东吴海船,只有两三艘勉强动了起来,离开了港口。 但海港往外的楚国海船,很快就靠了过来。 “东吴贼子,敢到我楚国地盘上窃取人口,真是胆大包天!”冯习骂完,立刻就招呼手下,射出带铁链的重弩,将双方的战船链接起来。 他身旁的士家老臣,当年士燮时,就在交州为官的王晟,却在心中吐槽。觉得士颂北伐惨败南归后,还不是干过这种事,当年就跑去曹操地盘偷人口。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眼见上天入地,无路可逃,诸葛直放弃了抵抗。 城内和港口的动乱,很快就得到了平息。 卫温,诸葛直,还有许家家主,都被押送回了交州。 但士楚和东吴的扯皮官司,也就此闹了起来。 交州这边,杜袭一面给襄阳报告这边发生的所有事,一面向孙权那边发出问责。质问东吴,为何要入侵楚国属国的领地。 然后,交州这边数万镇军,就开始在边界演习,做出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显然,孙权那边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在去吕宋的船队出事之后,他早就准备好的“辩解信”,就送到了襄阳。 孙权在信里,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说自己根本不知情。 他说卫温和诸葛直是擅自行动,自己甚至都没有派出他们去通商,这次偷偷进入楚国属国的领地,完全是二人私心作祟。 然后,他表示这两队海军船队,还有那些东吴水军,是无辜的,期望楚国这边能归还过去。 “嘿,还真不要脸。”刘巴笑着看完孙权的辩解,把信丢给了手下的属官们。 身为丞相议曹的秦宓,当即问道:“楚王那边,还没有回信,我们是否让交州那边的军队,暂缓异动?” “不用。如今我楚国,真可以说是占据西面半壁江山了,他东吴不过扬州一隅之地,在我们面前玩花招,就得被我们敲打。” “这样吧,不论孙权知不知道这事,卫温和诸葛直,毕竟是他东吴的将领,这两人领兵前来我楚国治下捣乱,他孙权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给他送去回信,让他孙权拿出十万枚楚侯金币,或者同等价值的财货,我们楚国就把这事算了。” “刚好,大王要在长江之上,测试楼船。这笔钱,就由东吴来出。” 刘巴也是算账的好手,他见士颂开始研究楼船,就猜到了后面准备沿江而下,不论是对付淮南的关羽,还是江东的孙权。 这笔钱,刚好可以对面自己出。 丞相司直桓阶,笑道:“也可以给孙权一点甜头,就说夷州东面,那所谓的琉球群岛,并非我楚国之属国,若是东吴有意海外开辟,就去占据那边就是。” “甚好,也让他孙权有个台阶下。” 刘巴笑着说完后,又看了看秦宓手上的那封信。 “回头,把这封信给卫温,诸葛直也看一看,这二人既然能在率领舰队在南洋航行,说不定对冯督都有用。” “若是二人愿意归顺,则替他们从孙权那里讨要回家眷。” “至于那个吕宋岛的许家家主,不也是在各种忏悔,愿意把吕宋岛上的金矿,田产都上交国家吗?也替他找孙权问问,把他的家眷,也讨要回来好了。” 对于刘巴的决定,士颂自然是同意的。 他从长安飞鸽传书回襄阳,把南面这些事,全权交给了刘巴处置。 卫温和诸葛直在看过孙权的“辩解信”后,都很爽快的投降了楚国。 楚国这边也干脆,见孙权扭扭捏捏,还想要拿着这两人的家眷讲条件,便派暗组进入东吴地盘,花点钱,便把两人的家属送到了海边,后面用海船送到了楚国境内。 倒是许家家主那被送到东吴的妻儿,本来身边还有万贯家财,却统统被孙权没收,填补了赔钱给楚国的亏空。 这对母子,无权无势又无钱傍身后,流落街头,任人欺凌。 许家家主得到这个消息后,本就倍受打击的他,选择了跳海自杀。 但这,又有谁在乎呢? 第719章 封侯仪式(上) 士颂对于孙权的小动作,根本不在乎。 一来是孙权的实力,在自己面前,已经不够看了。 二来,士颂现在,正在琢磨着另外一件大事。 一件他早就应该做,却由于战事频繁,一直压着没有做的事。 那就是给手下文武,封侯! 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他士颂可不希望手下的文武官员,有这样的遗憾。 但是士颂心里又很犹豫,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年,自己占据荆,交,益三大州时,想要趁着曹操袁绍官渡之战后,从背后偷袭曹操前。 自己在武陵修建了一座“楚天阁”,还专门弄了文兴剑,武定刀。 以隆重的仪式,进行了一场加封文武的大戏。 现在回头看去,自己妥妥地是在“立旗帜”。 全员共聚一堂,欢声笑语,加封官职,后面紧跟着就是北伐惨败,死伤惨重。 自己本来的治理体制中,是有文武散官体制的。非要论起来,也能给与手下文武一定的荣誉,但“封侯”,对于千百年来的官员们来说,还是很看重的。 尤其是,赤壁之后,自己收复荆州,拿下关中,平定雍凉,不少人是出了大力气的,自己除了能给他们一定的钱财官职外。 给他们封侯,无疑是大势所趋。 毕竟,自己好歹也是楚王,有资格给他们封侯了。 汉代的侯爵,整体上来说,分为两大类。 一种为名义上的侯爵,例如常见的关内侯,不过是爵位的虚名。 后面也有所谓的关中侯,关外侯的名称,但其实和关内侯一样的性质,不过是叫法不同。 另外一种,便是所谓的列侯。 列土封疆,谓之列侯。 列侯中又分为几个级别,如最为出名的关公,便是汉寿亭侯;诸葛丞相,便是武乡侯。 另外,还有县侯,也就是曹操封王之前的官爵。 这所谓的亭侯,乡侯,县侯,是真的能得到当地的食邑的。 当然,更多的作用,还是为了彰显功臣们的功勋,稳定朝政。 思来想去,士颂还是决定,封侯是一定要封的。 不然别人跟着你从南到北,打了这么些年的仗,自己都当上楚王了,这些人怎么不可封侯。 但专门弄一个封侯的仪式,士颂是绝对不会去做。 现在天下未定,东面还有刘备和诸葛亮的组合,万一自己大张旗鼓弄个仪式,后面又弄巧成拙,搞成“立旗帜”,那就不好看了。 “张懽,那西域诸国使者,说是何日到长安?”在未央宫里面住久了,士颂也习惯使唤这些宦官了。 这微胖的宦官,故意含胸驼背,低眉顺眼,卑微答道:“回禀大王,说是在六月底,七月之前,便能到达。” 士颂心里算了算,觉得还有时间去梳理一番。 “在长安城外,修建一座大校场,不需要多么华贵,参考军营标准。到时候,在军中给他们来一场表演即可。” 最后,士颂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当着西域各国使者的面,完成封侯,也算是给自己麾下文武一些仪式感了。 当然了,这次不像上次楚天阁时,大多数人可以到现场。 毕竟如今楚国地盘广大,自己若是真的把天南海北的主官都聚集过来,万一哪里出了变故,自己应对不及时,不是白白削弱自己的实力吗? “大王,两位王妃,应该也是在七月中旬,便能到长安。” 那微胖猥琐的宦官张懽,依旧跟在士颂身后。 “对哦,母亲把杨梦茹和刘茜给送来长安了。” 士颂猛然想起来,因为确定了西域使团的来访,他特地和欧氏商议,要不要她带着自己那几个老婆来趟长安。 在士颂看来,在西域使者的面前,还是要维护住中原上邦的礼仪的。 这种场合,自然不适合让吕玲绮出面。 不是吕玲绮不好,她英姿飒爽,女中豪杰,自然不差。 但在这种场合,还是需要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女子位居正位,才更加正式。 四世三公的杨家子弟杨梦茹自然符合条件。 季汉长公主刘茜,自然也身份超然,可以给士颂脸上贴金。 “那接待西域使者,在校场演武的日子,就定在她们来了之后吧。” 虽然士颂这次准备低调行事。 但他想要给麾下文武封侯的心思,最后还是流传了出来。觉得自己功劳够的人,自然没有什么。 那些功劳少的人,这次也没有什么期待。 反倒是那些功劳不上不下的人,内心倒是有些坎坷起来。 几个派系之间,似乎又有些暗流涌动。 到了六月底。 一切安排推进,都顺利到位。 西域三十多国的使者,先是在未央宫,拜见了楚王士颂,献上了各国的“土特产”,而后被士颂邀请留在长安,准备观看一次楚军的演武。 另外,就是让他们都在长安两市,多看看,多逛逛,多采购一些中原的货物,可以顺便带回西域。 按照贾诩,顾雍等人的建议,他倒是没有一上来就向西域使者们推销自己的“楚侯汇票”,而是暗中派人,让这些使者留在长安时,接触“楚侯汇票”,加强他们对这种“纸币”的信任度。 七月中旬,杨梦茹和刘茜也到了长安。 “都在说,夫君在这次给西域使团的演武场上,会宣布封侯的名单。” 杨梦茹见到士颂后,倒是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听到的流言说了出来。 “是,也该封侯了。”士颂一手一个,牵着自己的两个老婆,走在未央宫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武陵书院那边在造势,想要让兄长也得一个侯爵。” 杨梦茹口中的兄长,自然是指得杨修。 “兄长本是曹魏降臣,除了这次雍凉之行,别无功勋。若是因我而封侯,妾身以为不可。” 没有想到,杨梦茹不是给杨修求封,而是求“不封。” 这倒是让士颂有些尴尬了,因为在他准备的名单里面,杨修正是受封众人之一。 见士颂表情,杨梦茹就知道杨修果然在名单上。 她正色道:“我那兄长,两头下注,按夫君之法规,只怕早就应该斩杀。” “看在父亲和我的份上,夫君不处置他,还给他立功的机会,已经不错,现在他这点功勋就封侯,说不过去。” 见杨梦茹一脸认真,士颂只能停下脚步,认真解释。 “德祖之才,你我皆知,能力上来说,并无问题。” “至于你担忧的身份敏感,却并不重要,我这边,也需要给曹魏降臣们一些交代的。” 见杨梦茹还想在说些什么,士颂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低沉的语气,说了句。 “何况,我还需要给诸葛诗语一个交代。” 旁边的刘茜有些懵,她不清楚士颂给手下封侯,关那个传闻中的女人什么事。 但是聪慧如杨梦茹,立刻就明白了士颂的意思。 诸葛家三兄弟,一个在东吴,一个在季汉,还有一个,正在楚国效力呢! 诸葛均,作为三兄弟里面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如今和杨修一样,顶着楚国“国舅爷”的名号,即便是有士颂的这种帮辅,终究才能有限,不堪大用。 但这人作为诸葛诗语的胞弟,还一心一意,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士颂又怎么可能,亏待别人。 封侯的名单上有诸葛均,与其说是给诸葛均封侯,不如说是照顾诸葛诗语的家人。 当然了,即便是到了现在,士颂依旧没有死心,还想着自己灭了季汉之后,逼着诸葛亮回来。 那时候,至少自己这边有人,可以照拂诸葛亮一二吧。 “唉。” 杨梦茹叹了口气,原来自家兄长,上窜下跳,鼓动武陵书院的人给他造势,最后让他成功进入封侯名单的原因,居然只是为了给诸葛均打个掩护,做个添头。 想想,杨梦茹忽然觉得自家兄长,有点小丑了。 数日后,长安城外的大型校场上。 疏勒王子阿罗尔,这次也混在使团中,想要来中原长一长见识。 他想象中的汉家城池,中原大地,一定是繁荣异常之地。 但从他进入玉门关开始,他听到了传闻,和书上的记录,颇为不同。 从前,在西域的记录中,中原统治者,都会标榜仁义道德,把自己打造成为正人君子的形象。 但是这一次,占据“中原”的楚王,似乎和那些人不一样。 嗜杀,暴虐,冷酷,狠毒。 各种从前都不会被用在中原统治者身上的词汇,都被安在了这位楚王头上。 而带队的楚国官员似乎有意向他们展示楚王的手段,在去长安前,甚至带着他们去武都郡内看过氐族的京观。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阿罗尔决定,不论如何,一定要顺着这个楚王的意思来,不和他起任何的冲突。 到了长安后,楚国官员安排他们在长安贸易,明里暗里,示意他们接受楚侯汇票为合法的货币。 “狂妄!他们怎么敢用废纸,来换我们的马匹美玉?” 西域各国私下,对于楚国推行楚侯汇票的行为,各种抵触。 只有他阿罗尔,力排众议,明确表示自己这次来中原所带的货物,全部换成楚侯汇票。 后面,还会用楚侯汇票,购买一批物资返回西域。 此刻,阿罗尔扶着大校场的围栏,看着周围陆续到达的西域各国使者,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王子殿下,为何这次,只有我们疏勒,明确表示会带着一批楚侯汇票返回西域,楚王却反而把我们单独安排在了后排。”疏勒使团的正使,小声地嘀咕起来。 阿罗尔笑着回应道:“我们到长安后,楚国人一直对我们礼敬有加。但是想想吧,西域流窜的羌族盗匪,还有向宠麾下的那些箭阵。他们楚国,凭什么对我们这么友好。” “我看过中原的书,他们这叫先礼后兵。” “等着吧,今天有好戏看的。” 说完,他笑嘻嘻地和又一个到来的西域使者,热情招呼。 “不过是岭南荒野里面,跳出来幸运儿而已,还弄这么大的排场。”鄯善使者库尔班,随口就在地上啐了一口。 而后用他的金丝胡靴踩上去,用脚擦掉。 “这中原,只怕是没有能和当年班定远相提并论的英雄豪杰了。校场演武?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的,是否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强大。”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响彻校场。 士颂带着杨梦茹和刘茜,以及一身戎装的吕玲绮,走进了校场。 “咚咚咚!” 紧接着,校场内牛皮鼓被敲响。 全场甲士,开始高声欢呼,向楚王行礼。 西域大小各国的使者,也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表达对士颂的敬意。 “诸位不远千里而来,士颂招待不周,今日演武,也特邀诸位前来观礼,诸位不必拘束。演武之后,也可给我些建议。” 说罢,士颂带着自家女眷,在校场高台之上坐下。 在关中的楚国文武,也都依次坐下。 校场上的鼓点,也再次响起。 八百重甲步兵,整齐划一,踩着鼓点的节奏,走进了校场中央,精致的铠甲反射光芒,如林的长枪,随着移动而起伏。 “变阵!”千人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尤其是就在他们面前的西域各国使团,不少人在听到这声呼呵后,心里一紧,差点拿不稳自己面前的酒杯。 “吓我一跳,叫什么大声做什么。”龟兹使者那罗延,小声埋怨过后,把面前的清远香一饮而尽,不少酒水顺着他的胡须流下,滴落在地上。 眼前,八百重甲军士变化阵型,迅捷快速,不论是圆阵,方阵,还是鱼鳞阵,这批重甲枪兵,都能快速完成。 若是正在战场上之上,有敌军欺负他们身披重甲,以为他们反应较慢,定然会吃大亏。 西域使者之中,懂行的人,脸色已经开始难看起来。 但不懂军略之事的人,脸色依旧带着倨傲。 鄯善使者库尔班便是其中之一,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披甲武士,跑来跑去,拿着长枪胡乱挥舞,有什么了不起的。 “装模作样。”他摸着翘起的胡须冷笑,似乎想要故意彰显自己的不以为意。 话音刚落,校场的地面似乎抖动起来。 “重骑兵?”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但士颂的安排,可没有这么简单。 校场东面,传来了一声悠长的象鸣。 而后,二十头披甲战象,缓缓加速,冲进了战场,南中的骨笛,发出刺耳的响声。 替代木鹿,坐在领头大象后背上的朵思大王,鼓足气力,吹响了手中的犀牛号角,周围大象后背上的藤甲兵,也立刻高声呼喊回应。 “这就是战象吗?”阿罗尔在来长安的路上,是听过战象的传说的。 “等等,他们怎么还在加速,他们是要冲锋?不对啊,他们若是冲过来,前排那些使者们,岂不是要被踩成肉饼?” 不仅仅是阿罗尔意识到了这一点,西域各国的使者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随着重甲战象开始冲锋,大地的颤抖越发明显。 西域使者团桌面上的酒杯和各种器皿,几乎开始自行跳舞,有人身上带着的西域铃鼓,也在抖动中,发出了好似垂死挣扎的低鸣。 刚刚还不屑一顾的库尔班,此刻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抱着头紧闭双眼。 龟兹使者那罗延,更是打翻了自己面前的清远香,任由酒水沾满自己的丝绸长裳,也紧紧抓着身边的栏杆不敢松手。 “呜呜~呜呜~” 两声短促的号角响起,冲锋的战象,在踩翻西域使者团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朵思大王俯瞰地面,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眼前,西域各国使者,一个个屁滚尿流,趴在地上,两腿打颤的人,可不在少数。 刚刚还琳琅满目的美食和酒水,都和桌几一起,被打翻在地上,杂乱不堪。 大多数西域使者的表情,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720章 封侯仪式(下) “这个楚王,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疏勒王子阿罗尔,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西域诸国之中,只有自己愿意接受楚侯汇票,所以自己被安排在了后排。 但刚才披甲战象的冲锋,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也同样,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不怪西域其余各国使者那样失态,若是他也坐在前面,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反应,绝对好不了多少。 “这世界上,哪有人可以对抗这样的部队!” 西域各国使者们,这次,真的被吓到了。 即便是他们知道,这不过是士颂的示威而已,但也有不少人心中凄凄,若是刚才那些战象没有收住脚,真就这么踩过来了呢? 那他们,岂不是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死在了这场演习中。 “朵思,你怎么弄的,校场之上,怎么可以随意冲锋。看你把西域诸国使者给惊得,还不快快道歉。” 士颂对于战象冲锋的威吓效果,很是满意,但他明面上,依旧板着脸,教训着朵思大王。 “大王容禀,战象和战马不同,即便是我们早早下达指令,让他们停下。但他们如此庞大的身躯,想要停下,总得小跑个几步的。” 士颂假作自己不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罢了,今日请西域诸国使者前来观礼,并不是要吓唬他们,既然让他们受到了惊吓,我也得补偿一二。” “来人啊,给西域各国使者,每位两百金币的楚侯汇票,给他们压压惊。” “诸位放心,以后我中原的商队去了西域,你们尽管用此汇票,购买物资,我中原商队,都是认可的。” “当然了,我也希望,西域诸国,也可认下我这楚侯汇票。” 到了此刻,士颂终于图穷匕见。 孟光也在此刻,拿出了《西域通商疏》的条例,和那楚侯汇票,一起交到了这些西域使者的手上。 “诸位,这些条例,你们回去可要看清楚了,以后我们和西域的交易,我们可都是按照规定办事的。” 孟光此刻,也是意气风发,哪里还有当时在西域逃命时的狼狈。 这份《西域通商疏》,是他和顾雍一起主编,定下的条款。 其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西域诸国,若是使用楚国货币体系,不论是楚侯金币,还是楚侯五铢钱,又或者是楚侯汇票,都可以得到税收上的减免。 而且减免的幅度,高达两成。 库尔班也是聪慧之人,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他们,想要用这种纸,来换走我西域的物产!” 他想要拒绝,想要反驳,但是想到刚刚迎面冲来的披甲战象,他最终还是把这话语,咽了回去。 “是那如林的枪阵,还有如山的象骑,给了楚王如此欺压盘剥我等的底气。” 库尔班笑着接过楚侯汇票,不动声色地和那罗延对视一眼。 两个老熟人之间,立刻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无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要拒绝楚国定下的贸易规则,那也简单,你们家也组建好军队,能抵御楚国各种军队的压迫就好。 “今日,当着诸位西域使者的面,我这里还有一份我楚国即将封侯的名单公布。也算是特地让诸位,当个见证吧。” 士颂说着,把名单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内侍张懽。 这太监小心翼翼地接过诏书,然后带着一众“干儿子”“干孙子”之类的小弟,走到了观礼台的边缘,高声朗读起来。 “赤壁以来,破曹魏百万之师,斩曹操,复荆州,收关中,定雍凉。奠定楚国霸业。” “士颂不才,晋位楚王。所仰仗者,四海贤才,天下忠义。” “如今,基业初定,不敢忘诸位功勋。” “特加封侯爵,于一干有功之臣,以资鼓励。” 这一次,士颂有没准备弄什么一个个上台受封那种形式主义了,那种事,后面只会等自己一统天下后,或许会考虑。 这次封侯,不过是大声的念出封侯人的名字,后面公告天下即可。 至于受封的这些侯爵,自己后面再把他们的印绶派人送去就是,毕竟还有不少人,本来就不在长安城内,而是在各地驻守。 其实士颂在整理这份名单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除去一些年纪小的人,如姜维这种还成长起来的人外。 这次自己封侯的这一批人,便是如今,自己麾下可以重用的骨干了。 寿乡侯贾诩,阳乡侯刘巴二人,自然不必多说。 他们二人,是这次加封侯爵的人之中,唯二的乡侯级别。 毕竟一个是内政一把手,一个是军略一把手。这两人真可以说是为士颂支撑起来了楚国的政治体系。 历史上的诸葛武侯,得到的蜀汉政权的爵位,和他们二人现在得到的爵位,听起来差不多,但是比他们二人的级别要高一级别,是武乡县的侯,是为武乡侯。 在大汉侯爵中,最高的县侯级别。 这也是士颂的一点小心思,现在就把侯爵顶格加封县侯,后面只怕就得封王了,不是他不舍得封王,而是后面封王,也得多留些上升空间吧。 而亭侯一级别的人,那就多一些了。 除了政坛大佬外,部分武将,也被士颂加封为亭侯了。 襄宜亭侯马良,文兴十臣之一,原从派系的骨干,在刘巴之后,楚国朝廷中央的丞相候选者之一,和士颂十分投缘的人,成为了这个名单上,第一个被封为亭侯的人。 颍新亭侯徐庶,士颂倚重的一方大佬,交州那边的军政事宜,基本都是由徐庶整理清楚的,北伐结束后,徐庶告假回到荆南,照顾病重老母,但士颂怎么可能忘记他。 后面,长江以南诸多事宜,多半还是要用徐庶去管的。 刚阳亭侯黄忠,留在荆北,率军守在江夏,和对面的汉寿亭侯关羽打对台戏,士颂当然要给他一个合适的名头。 顶着“楚国第一将”名头的黄忠,自然也是封侯榜上第一个武将。 阳梁亭侯徐晃,士颂关中惨败时,唯一的收获。能放心委派,率领一个方面军的大将。现在也留在关中,后面东出北上,都是绝对的主力大将。 南枝亭侯霍峻,算是弥补了士颂的遗憾,历史上的霍峻因病早逝,但在这个时空里,士颂大力发展和推广的医疗,帮自己稳住了霍峻的身体。 现在,在荆州训练新军的霍峻,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是荆州嫡系,他在楚国的地位和未来,士颂也是很看好的。 昭毅亭侯甘宁,如今楚国的黄河水师督都,守在曹魏和士楚之间的一线位置,时不时还去北面袭扰打劫,让曹魏对他这个“锦帆贼”,又怕又恨。 这种爱面子的斗将,本来就意气相投,士颂自然不会亏待。 最后,陵阳亭侯周泰,士颂的第二任亲卫队长,跟着士颂多年,却在最近被司马懿的狼毒箭给伤了,如今已经在武陵书院的医学院里面,养了一年多的伤了。 只是传回来的消息显示,以后,只怕都难以上阵了。 好在,有华佗在南面,他的性命应该无虞。 现在也是带着病体,作为颂卫营候补兵员的教官和筛选官,若是过不了他这一关,连进入颂卫营候补部队的机会都没有。 之后,便是士颂颁发的名义上的侯爵——关内侯的爵位了。 文官方面。 楚国三公之一,主管人才选拔毛阶。 留在关中,主持一系列“中央”策略的顾雍。 汉中转运,文武两手抓的李严。 在刘巴身边,专门唱“黑脸”,不少百姓暗中怨恨的郑度。 被士颂留在雍凉,主管西北政务的石韬。 管理益州民政,运输粮草支援前线的黄权。 被丢在南中,治理南蛮的糜竺。 贾诩愿意给机会,士颂也认可其才干的邓芝。 还有为了安抚新降之人,雍凉地区的杨阜,赵昂二人,也都在名单之上。 有些智谋才略的杨阜也就罢了,赵昂的这个关内侯,士颂心中,其实是想给他夫人王异的。 但想到这个时代的约束,毕竟夫妻一体,也就给到了赵昂头上。 另外,马家五常的幼常马谡,士颂一样放在了名单内。 马谡用来当参谋长使用,他觉得很好。 此外,如今这世上,也算是有名的纵横家蒋干,也是荆南老臣了,士颂也不能亏待了别人,不论如何,蒋干这两年跑来跑去,也算是颇有功劳。 曹魏降臣之中的文官第一人陈矫,这次也在名单之中,算是给了曹魏降臣之中的文官们一些交代。 最后,便是士颂的两个“舅兄”,杨修和诸葛均二人,在文臣一列的最后。 杨修的功绩勉勉强强,诸葛均的名字在这里,故旧老臣们自然明白,士颂是感念往日和诸葛诗语之间的感情。 但也有心思细腻之人,看出士颂对季汉丞相,那扭转乾坤的诸葛亮,似乎依旧没有放弃。 武将这边。 第一个被加封关内侯的人,居然是从前南蛮军的统领陆逊,现在正带着一批蛮汉混编部队,在江夏郡,给黄忠做副将。 长江水师督都蔡瑁,南洋水师督都冯习,自然也在名单之上。 接着才是这次跟着士颂定关中西北的有功之臣。 守关中的郝昭,定雍凉多有战功的陈到,唐瞬。 原来的五溪蛮王沙摩柯,这次也算是出息了,真就得到了一个关内侯的爵位。 益州派系里面,吴懿和泠苞也带着人驻守荆州,这次也混到了名单之内,毕竟益州武将的代表,自己不能不封。 曹魏降将之中,得到了士颂认可的乐进,也成为代表,得到了楚国的关内侯侯爵。 清远起兵时,就跟在士颂身边,如今断了腿也要留在军中的鲍隆,士颂自然不会亏待他这样的代表人物。 而南疆都护府的督都邓方,西北戍边的向宠二人,也同样得到了这个爵位。 此外,南蛮诸将之中,为了安抚他们,孟获和木鹿二人,也同样得到了关内侯的爵位。 算是让孟获没有在自家女婿面前,低人一等。 只是可惜木鹿大王受了马超一枪后,即便是身体素质极好,即便是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他的身体还是垮掉了。 后面上战场,肯定是不行了。 好在士颂对于保持二十头左右的披甲战象,还是很支持的,他在南中挑选战象这事,还是可以做的。 最后,也算是为了安抚雍凉降将,士颂把跟着自己一起回到关中的阎行和成公英,也留在了名单上。 他是故意没有加庞德的名字,除了天生不喜欢外,也有想要逼着庞德在后面的战斗中,拼死搏命,为楚国建立功勋的小心思在里面。 被士颂选出来封侯的这些文武,基本上就是目前士颂手上拿的出手的主力骨干了。 后面不论是对付刘备,还是孙权、曹丕,这些人就是他最大的依靠。 这个名单诵读完毕后,现场在名单上被念到了名字的人,自然对士颂谢恩不提。 倒是西域诸位使者们,听到这个名单后,脸色又有了一些变化。 对于他们来说,名单上最为熟悉的名字,当然还是楚国在西北地区的官吏名字。 但凉州刺史石韬,伏波将军向宠,在西域都听过其威名。 还有击杀了神威将军的阎行,智勇双全的成公英,他们也知道。 但这四个人,不过是最低一级的关内侯而已。 而周围小声议论的楚国官吏们,更是透露了一条消息,那就是刚刚骑着大象向他们发起冲锋的朵思大王,在南蛮军中,不过是木鹿大王的副手而已。 那个木鹿大王也是骑着白象,正面硬刚神威将军马超的人物,在这份封侯名单中,依旧也只是吊车尾的存在。 “这楚国是如此看不起人才吗?还是楚国贤才,真的如此之多?” 疏勒王子阿罗尔紧握自己手上的马鞭,内心触动颇大。 想到自己从前的打算,他把心一横,从使团中站了出来。 “楚国兵强马壮,人才济济。我观长安城内,百姓富饶,士民拥戴,这就让小的疑惑了。” 士颂笑着问到:“你是疏勒王子阿罗尔,对吧,你有何疑惑?” 对于这个唯一一个主动认可了楚侯汇票价值的西域使者,士颂还是记住了的。 “也是小人才疏学浅,不懂得中原的规矩,才有此疑惑。” 阿罗尔见回答自己问话的人是士颂本人,立刻跪在了地上。 “我们在西域,占据几个城池,便能称王。楚王占据中原数个大州,军马钱粮无数,为何不是皇帝陛下,也只和我们一样,只是个王呢?” 仿佛一阵风吹过,把现场的声音都吹走了。 校场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哈哈哈,果然是不了解我中原文化哈。” 士颂笑着打哈哈,心说我现在称帝,也不是不行,但没有必要。 “你且记住一点,我们中原,有个词,叫实至名归。” 说罢,带着杨梦茹等人,离开了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