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后即焚》 第001回 小姑父 甘斓刚从露台回到走廊,就被一只遒劲的手拽进了休息室。 她被摔在墙面镜上,精致美艳的脸贴着冰凉的镜面。 甘斓在一阵眩晕后抬起头,从镜面里看到了那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他看她时的冷漠、鄙夷、不近人情,一如往昔;陌生则是因为——他们有半年没见过了。 半年前将银行卡插到她胸口让她滚远点的男人,此时正压在她身后。 两人的身躯紧紧相抵。 他身上的古松香里混了些百合花香,那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味道。 甘斓想起刚刚他和未婚妻举案齐眉的画面,红唇扬起,头轻轻歪过,贴在他肩膀处,手抬起去摸他的喉结,目光却纯得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一样。 指尖贴着男人凸起的喉结作乱不过三秒,手腕便被狠狠扼住。 咔吧。 她听见了脱臼的声音。 甘斓疼得呼吸都停了几秒。 半年多不见,梁晋燕的作风似乎比之前更狠了。 之前只是床上虐她,现在一见面就拧断了她的手腕。 “和盛执焰分手。”梁晋燕不容置喙地命令。 “为什么?”甘斓眼眶说红就红,眼底蓄起了泪:“小姑父,我和阿焰是真心相爱的,啊唔——” “小姑父”这称呼一出,身后的男人立刻抬起胳膊绕到前面掐住了她的脖子。 甘斓脖颈上价值不菲的项链被他压住,娇嫩的皮肤顿时擦出了血印。 “我不喜欢重复同样的话,”他睥睨着她,“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如果我不呢?”甘斓一滴眼泪落在他手背上,梨花带雨。 梁晋燕冷脸看着她,薄唇掀动:“就是靠这幅姿态钓到盛执焰的?” 甘斓倔强地重复:“我和阿焰是真心相爱的——”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小姑父,你好了么?”盛执焰的声音清晰地从门外传来,“小姑让我帮她拿点东西,我可以进去么?” 甘斓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朝梁晋燕摇头,楚楚可怜地哀求他,“不要。” 梁晋燕无动于衷,翻过她的身体将她向下按。 甘斓的脸被迫抵上了他的小腹,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 隔着笔挺的西装,她触到了他肌肉的轮廓。 “分不分。”梁晋燕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嘴唇磕上他的皮带扣,“我现在让他进来?” “小姑父?” “你在么?我进去了啊!” 门外的盛执焰没听见回应,又叫了两声。 “在。”梁晋燕回了一个字。 甘斓抓住他的西装下摆,仰起头看着他,不断摇头。 “你不分,我帮你。”梁晋燕瞟了一眼门的方向,“你觉得他看见了还会让你跟他?” “为什么?”甘斓绝望地落泪,“是你不要我的,我找别人也不可以么?” 梁晋燕转身要去开门。 甘斓慌了,不知所措地抓住他的皮带扣:“求你不要,我分,我都听你的,梁先生。” 梁晋燕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拽起来拎进了一旁的洗手间,嘭一声关上了门。 门板隔绝了两个世界。 甘斓听到他的脚步声选去,抬起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走到镜子前整理头发。 她手指摸到那条盛执焰刚拍下来送她的项链,阿焰说她的脖子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似乎梁晋燕也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总是要留下些痕迹。 甘斓摸着梁晋燕刚刚留下的手印,红唇勾起一抹张扬得逞的笑,摇曳生姿。 被梁晋燕拽进休息室的时候,甘斓就知道,她的试探成功了。 刚才梁晋燕将她按下去的时候,他的身体也给了诚实的答案。 甘斓脸上笑意更浓。 她潜伏半年,韬光养晦,为的就是这一天——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梁晋燕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 —— 盛执焰进来休息室,发觉梁晋燕的气场不太对。 梁晋燕为人不近人情,盛执焰虽只比他小个三四岁,但两人差了辈分。 梁盛梁家利益牵扯颇多,盛执焰与他相处很是讲究。 “小姑父,你心情不好么?”盛执焰关心了一句。 梁晋燕摆了摆手,“你小姑让你拿什么?” “哦,她的披肩。”盛执焰走向了落地衣架的方向。 衣架在墙面镜的一旁,盛执焰取下披肩之后,下意识地往镜子的方向瞥了一眼。 随后,手指一僵。 镜面上,有女人的口红印。 盛执焰目光沉下来,想起方才梁晋燕耽搁了许久才开的门,立刻四处看了起来。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卫生间紧闭的门上。 盛执焰盯着那扇门看时,梁晋燕淡淡地提醒他一句:“拿好了就走。” 盛执焰回神,朝他笑了下,“小姑父你不一起?” 梁晋燕:“下面的人惹了事,我电话处理一下。” 盛执焰又瞟了一眼镜子上的口红,笑着说了句“那我不打扰你了”,之后便离开。 走出房间,盛执焰的笑容顷刻消失。 盛执焰气势汹汹地回到宴会厅,将正在和宾客寒暄的盛攸妍拽到了一旁。 “小姑,梁晋燕在楼上搞女人。” 第002回 梁先生有请 甘斓打开卫生间的门出来时,梁晋燕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往嘴边送,吞云吐雾,锐利薄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极了之前上完床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时候。 梁晋燕有一副上乘的皮相,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过来。”梁晋燕递给她一声命令。 甘斓乖巧地点头,扮演着无辜小白兔的模样,款款走到了他面前,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站着,双手紧张地揪在了一起。 梁晋燕垂眸扫过那两只手,轻嗤一声。 他将烟送到嘴边叼住,腾出手来,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拽过来。 甘斓就这么跌坐在他大腿上,她睁大了眼睛,“小姑父……啊!” 话音未落,身体便被梁晋燕掼在了沙发里。 甘斓被他甩得眼前发黑,没缓过来的时候,梁晋燕再次扼住她的脖子。 他嘴边叼的烟,烟灰落到了她的锁骨上,烫得她一颤。 “我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玩你那套小心思。”梁晋燕睥睨着她,“下次我会掐死你。”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甘斓被他掐得呼吸困难,脸和唇都发白。 梁晋燕松开她的脖颈,手指覆上她的唇瓣,指尖擦了一下,上面残留了一抹红。 “现在懂了么。”他从沙发上起身,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记住我刚才的话,明天我要听到你和盛执焰分手的消息。” 甘斓没有接话的机会,因为梁晋燕丢下这声命令就走了。 “嘭”一声,休息室的门关上。 甘斓从沙发上起来,摸了摸脖子,目光落在了墙面镜上。 上面的口红印,格外扎眼。 甘斓轻笑了一声,从包里拿出口红,走到镜面前补了妆,然后用口红在那枚唇印旁边画了一颗爱心。 没错。 梁晋燕没猜错,口红印是她故意留下的。 盛执焰出现在门口时,她便立刻有了主意。 只要盛执焰看到了,必定会向盛攸妍通风报信。 盛攸妍和梁晋燕之间出现隔阂,正是她想看到的剧情。 —— 甘斓再度回到宴会厅时,梁晋燕已经回到盛攸妍身边。 盛攸妍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同他说着话,两人站在人群中极为相配。 今天是梁晋燕和盛攸妍的订婚宴。 “宝贝儿,你去哪里了?”甘斓盯着那对鹣鲽情深的身影看时,盛执焰出现了。 盛执焰习惯性地将甘斓搂到了怀里,“我找你好半天了。” “刚才肚子不太舒服。”甘斓将视线收回,轻轻拉住盛执焰的胳膊,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让你担心了,这个道歉可以么?” 她说这话时,眉眼透着媚态,性感又有些娇羞。 盛执焰被她这样子撩得心痒,揽住她的腰低头去和她咬耳朵:“我觉得不太行,得换个地方亲。” 盛执焰正跟甘斓调着情,忽然听见一道咳嗽声。 “阿焰。” 不知何时,盛攸妍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而梁晋燕就站在她旁边,和她并肩而立。 甘斓看见两名长辈出现,马上从盛执焰的怀里退了出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脸都涨红了。 盛攸妍打量着甘斓,笑着说了一句:“看来阿焰的确很喜欢你,没见他这么失态过。” “抱歉。”甘斓低头认错,“给小姑和小姑父添麻烦了。” 盛攸妍:“没关系。” “别乱叫。”梁晋燕的声音同时响起。 他目光冷淡,声线凉薄,简单三个字带着泾渭分明的距离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晋燕?”盛攸妍有些意外他会参与这个话题。 “结婚了再改称呼。”梁晋燕说。 盛执焰听到这句话后皱起了眉:“订婚也一样的,再说了,你们没订婚之前我就这么喊了——” “我说她。”梁晋燕视线淡漠地扫过甘斓,像看陌生人:“别乱叫。” 梁晋燕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表达出了自己对甘斓的不屑。 盛执焰护女朋友心切,想反驳梁晋燕,被盛攸妍一个眼神阻止了。 盛攸妍笑眯眯地出来打了个圆场,之后便挽着梁晋燕离开了。 盛执焰搂着甘斓去了露台。 “刚刚让你受委屈了。”盛执焰跟她道歉,“我没保护好你。” “没关系。”甘斓挤出一抹笑来,故作轻松:“因为我破坏了盛家和梁家的关系,不值得。” “再说,我这个名声,你小姑父他看不起我也很正常。”甘斓自嘲,“毕竟梁先生他,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嘁。”听见这个形容,盛执焰忽然不屑地笑了。 甘斓疑惑而茫然地看着他。 “对外营造的人设而已,你还真信了。”盛执焰凑近甘斓耳边,“刚刚我还看到他在楼上玩女人。” 甘斓惊讶不已,睁大了眼睛,“可,可他今天和你小姑订婚……” “商业联姻而已。”盛执焰摊手,“我小姑就算知道,也拿他没办法。” —— 订婚宴结束,盛执焰被盛家长辈叫走了,只能安排司机送甘斓。 甘斓谎报了个酒店附近的小区地址,很快下车,打发走了司机。 看着商务车远去,甘斓吁了一口气,走到路边的烟酒超市买了一盒烟。 点燃烟吸了两口,甘斓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在酒店看到梁晋燕吞云吐雾的时候,她就想抽了。 梁晋燕…… 甘斓想起盛执焰在露台上说的那些话,吸烟的力道加大了不少,低下头沉思,边想边走。 几分钟后,甘斓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甘斓抬起头,看到了沈名立。 梁晋燕的心腹。 沈名立朝甘斓微微颔首,“甘小姐,梁先生请你去一趟水榭山庄。” 第003回 记住这个感觉 甘斓吐了一口烟圈,将烟头压在旁边的树干上捻灭。 她笑着问沈名立:“我有得选么?” 沈名立:“甘小姐知道梁先生的脾气。” 甘斓自嘲地勾起嘴角,“是啊。” 沈名立明智地不表态,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甘斓被沈名立带上了那辆宾利,她坐后座,沈名立在前排开车。 车子启动,甘斓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流逝夜景霓虹,在昏暗的车厢里露出一抹笑。 梁晋燕的行动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 沈名立方才那句话说对了一半—— 甘斓不觉得自己多有了解梁晋燕这个人,但对于他的恶劣和破坏欲,她确实了如指掌。 梁晋燕半年前和她结束的时候,甘斓问过他:“那我以后还能找男人么?” 梁晋燕的回答是:“随你。” 甘斓半开玩笑地试探:“如果我找你身边的人呢?” “我会掐死你。”梁晋燕当时就变了脸,掐着她的脖子将她逼到了窒息,“记住这个感觉。” 甘斓想,梁晋燕应该是真的看不上她的。 看不上她,偏偏又迷恋她的身体,所以每次在床上都不让她好过,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高。 无能狂怒罢了。 纵使他是高高在上的梁晋燕,也逃不过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也幸好他在这方面是俗气的,否则甘斓也没机会再次靠近他。 刚才她在已经答应梁晋燕和盛执焰分手的前提下,在宴会厅主动亲了盛执焰。 梁晋燕待会儿大概会弄死她。 甘斓摸了摸脖子,无声地笑了笑。 嗡—— 手机震了。 甘斓看到来电显示上的“赵隽嗣”三字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排开车的沈名立。 然后果断按了挂断。 一分钟后,赵隽嗣发来了微信:【你姐刚才忽然发病了,刚打完镇定剂,你忙完了过来看看。】 看完消息,甘斓骤然抓紧了手机,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马上问:【她为什么发病?】 赵隽嗣:【护工看了订婚宴的直播。】 甘斓咬了牙:【开了她。】 赵隽嗣:【一会儿你回来再说。】 甘斓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恨意藏回去。 宾利已经驶入了通往水榭山庄的专属道路。 她回赵隽嗣:【我今晚不回去了,麻烦你照顾她,先不说了。】 回复结束,甘斓熟练地删掉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将手机揣回包里。 …… 三分钟不到,宾利停在了别墅门口。 沈名立下车,来到后排为甘斓打开车门:“甘小姐,请吧。” 甘斓握紧包带,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夜色之下,她看着这幢熟悉的别墅,过往屈辱的记忆接踵而至。 医院的那个人、梁家、盛家…… 她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甘斓跟在沈名立身后走到了别墅门口。 沈名立刷卡开了门,没有跟进去:“梁先生已经到了。” 甘斓朝沈名立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客厅,沈名立替她关上了门。 甘斓停在原地,目光环视四周。 客厅的陈列摆设和她记忆中相差无几。 楼下没找到梁晋燕的身影,甘斓望向了楼梯,她想,梁晋燕应该是在洗澡。 跟了梁晋燕一段时间,为了讨好他,甘斓记下了他的不少生活习惯。 甘斓将包扔在了沙发上,脱了鞋,赤脚走向了楼梯。 主卧的门紧闭着。 甘斓停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胆怯和无辜,漂亮的脸蛋配上欲说还休的表情,举手投足间都是诱惑。 调整好姿态,甘斓抬起手准备敲门。 她的手抬到一半时,面前的门开了。 甘斓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面前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的男人,愣了几秒之后,红着耳朵将视线转到了一旁。 面前的男人鼻腔内溢出一声笑。 甘斓知道他这是在嘲讽她装清纯。 梁晋燕抬起手捏住甘斓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垂眸打量着她,目光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指腹擦过她的下唇,“跟盛执焰上过床了?” 甘斓不说话。 她的沉默果然惹恼了面前的男人。 梁晋燕直接拽住她的手,动作粗鲁地将她拎了进来,扔到了床上。 甘斓下意识地要坐起来,梁晋燕顺势将她按到了腿上,手掌压住她腰窝的位置,令她动弹不得。 他逼近她,继续质问:“在他床上也是跟狗似的摇着尾巴求他用力点么?” 第004回 没有为什么 梁晋燕这一问,甘斓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了过去的那些片段。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梁先生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梁晋燕低笑了一声,很冷。 下一秒,他微凉的手指捏上了甘斓的下巴。 甘斓被迫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眼框微微泛红,眼底看得到潮意。 委屈又诱惑。 “你说呢。”梁晋燕的手指擦过她的唇瓣,弄花了她的口红,“在我面前就没必要装清纯了。” 他的话,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甘斓咬住嘴唇,难堪又屈辱:“我们已经结束了,是你说的。” 她的话没有对梁晋燕产生任何影响,他毫无波澜地看着她,眼底是漠然和冷淡。 仿佛在问她:那又如何? 甘斓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他腿上起来,身体刚动,便再次被他一个大力摔到了床里。 …… 梁晋燕一如既往地喜欢折磨她。 甘斓没控制住,哭出了声音。 这抽泣声传到梁晋燕耳朵里,似乎扰了他的兴致。 梁晋燕停顿了几秒。 甘斓下意识地抬头,转过去看他。 她双颊绯红,媚眼如丝,脸上挂着泪痕,脖颈处的皮肤都透着粉。 梁晋燕腾出一条胳膊,绕过她的肩膀,虎口卡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往后仰。 甘斓听见了自己的颈椎“咔嚓”了一声。 “疼……”她哭着求他,“放过我。” “和盛执焰做过没有。”梁晋燕执着于问这个问题。 甘斓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梁晋燕的手向下移,掐住她的脖子,薄唇抵在她耳边,“老实回答,别等我弄死你。” “做、做过。”甘斓摆出被严刑逼供的架势,将预设好的台词说给了他。 话音刚落,卡在她脖子上手骤然收紧。 甘斓眼前发黑,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和濒死的鱼差不多。 但她不后悔刚刚的叛逆嘴硬。至少她确认了一点,梁晋燕对她还是存在占有欲的。 就算仅仅是肉体层面的占有欲也足够了,她需要筹码回到他身边。 不知道多了多久,梁晋燕终于大发慈悲、松开了她。 甘斓凭借着本能大口地吸气,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 梁晋燕没给她太久痛快的时间,很快便用两只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腰。 甘斓回头用眼神求他放过,可惜无济于事。 ………… 结束,甘斓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床褥里呼吸都困难。 而梁晋燕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去浴室清理好了。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睡衣,从床头柜上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地睥睨着床上的女人。 甘斓撑着床面狼狈地坐起来。 梁晋燕的视线看向了她腿上流下来的痕迹。 他将烟含在嘴里,弯腰从抽屉里拿了一盒事后药丢给她。 甘斓接过来干吞了,吞完之后,她歪过头看着梁晋燕,“梁先生,我可以走了么?” “记住我的话。”梁晋燕夹着烟捏住她下巴,“和盛执焰分手,你只有一天的时间。” 甘斓梗着脖子不说话。 梁晋燕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了床对面的桌子。 他朝桌上的某个摆件努了努嘴,“我不介意让盛执焰看看你在我身下的样子。” 甘斓蹙眉。 梁晋燕还留了后手、摆了她一道。 半年多不见,他的嗜好是越来越变态了。 “为什么?”甘斓不解地看着他,“是你不要我的,我也没有再找过你,难道跟过你之后,我就不能交别的男朋友了么?” “我警告过你,别找我身边的人。”梁晋燕重申当初的话。 “为什么?”甘斓有些不服气。 “没有为什么。”梁晋燕松开她的下巴,转身,“收拾好了就滚。” 第005回 剩余价值 甘斓走在水榭山庄外面的路上,夜风很凉,她刚被梁晋燕折腾了一番,脚步都是虚的。 甘斓看着四周空旷的路,长叹了一口气。 僻静的别墅区很难打车,她不知得顶着这破败的身子走多久才能等到车。 梁晋燕这狗玩意是真的提上裤子不认人,爽完了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甘斓嘲弄地笑了一声,或许这是他们梁家人的共性吧。 不管是梁晋燕还是那几个男人,都是玩弄女人的好手。 想到这里,甘斓的目光渐渐冷下来,漂亮的瞳孔里浮现了杀意。 “嘀嘀——”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甘斓回神一看,一辆空着的出租停在了她身边。 甘斓毫不犹豫地上了车,报了医院的地址。 出租车启动后,甘斓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了。 她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手指揉上了额头,开始思考。 毫无疑问,今天利用盛执焰女朋友身份引起梁晋燕注意力的计划非常成功。 甘斓赌的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和占有欲。 梁晋燕对她的身体有兴趣,但又不可能真的娶她。 当初跟她结束后不久,梁晋燕便传出了和盛攸妍订婚的消息。 甘斓后知后觉,原来梁晋燕是为这事儿踹掉她的。 至于他的那句“不要找他认识的人”,甘斓也猜得到原因。 梁晋燕对她的身体还有兴趣,劣根性作祟,不想看她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亲热。 而甘斓今天正好利用了这一点。 并且,很成功。 只是,梁晋燕的反应似乎比她想象中还大——他居然还拍了视频。 看来是真的膈应她和盛执焰在一起,又或者是因为,盛执焰对她太过上头,梁晋燕作为他的准小姑父,要替他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毕竟,梁家和盛家是利益共同体,休戚与共。 甘斓想着梁晋燕警告她和盛执焰分手的话,嘴角扬了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转瞬即逝的霓虹。 或许是该分手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需要将盛执焰的剩余价值最大化。 —— 订婚第二日,梁晋燕和盛攸妍一起参加盛家的家宴。 开席前,盛家的人陆续都到了,梁晋燕和盛攸妍挽在一起,接受着盛家人的道贺。 家宴定在六点零六分开始。 六点的时候,盛执焰还没到。 盛攸妍注意到这点,便去问管家:“阿焰怎么还没回来?联系过他了么?” 管家:“上午的时候联系过了,少爷说带女朋友回来。” 梁晋燕听见这句话,朝管家的方向斜睨了一眼。 盛攸妍隐隐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她朝管家挥挥手,等他退下后,拿出了手机。 梁晋燕一言不发,早已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盛攸妍是看不上甘斓那种人的,盛家更不可能让她进门。 盛执焰可以和她玩,但绝不能带她来家宴。 不过——甘斓还没和盛执焰提分手? 梁晋燕眯起了眼睛。 “什么?”梁晋燕的思绪被盛攸妍的声音打断。 他回神,看到盛攸妍正在通电话。 她眉头紧皱着,脸色极其难看,声音压得很低:“好,我现在安排人过去。” 盛攸妍放下手机之后,梁晋燕才问:“什么事?” “阿焰和人打架,被送去警局了。”盛攸妍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 梁晋燕眉眼沉敛:“他和谁打架?” “不清楚和谁,听警察说是为了女人打的。”说到这里,盛攸妍的面色严肃不少。 女人。 那就只能是甘斓了。 盛攸妍叹了口气,“晋燕,你能帮我处理一下么?这事不能传出去。” 第006回 你也是男人 七点,北城天色已暗。 沈名立将车停在分区警局门前,为梁晋燕开了车门,两人一同走向了拘留中心。 梁晋燕提前联系过了人,周度已经等在了这里。 周度是梁晋燕交情颇深的好友,在刑警队做副队长,两人年纪相仿。 盛攸妍找梁晋燕来摆平这件事情,便是看中了他和周度的关系。 梁晋燕往拘留室的方向瞟了一眼:“人怎么样?” “盛执焰那小霸王能有什么事儿,”周度轻笑了一声,“今天是他把人给打了,打得人鼻梁骨断了,脸挂了彩,对面一看就文质彬彬的,哪是他对手。” 梁晋燕:“为什么打?” 提到这个事情,周度的笑意更浓了些,“还能为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呗。” “他这次是认真了吧,昨天带着这个女朋友去了你和盛攸妍的订婚宴,今天又为了她跟人打架进了局子,”周度啧啧称奇,“这姑娘有点本事。” 沈名立站在梁晋燕身后,听着周度的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梁晋燕的表情。 梁晋燕的面色一如既往地淡漠,看起来没有任何起伏,“人在哪里。” “在那边,我带你去看看。”周度说,“你去劝一劝吧,跟被打的那人道个歉,赔一笔钱,对方不追究的话,没什么事儿。” 周度跟梁晋燕聊着天,带他走到了拘留室,推开了门。 拘留室内只有盛执焰一个人在。 梁晋燕问周度:“另外两个人呢?” 周度:“在医务室呢,等会儿带你过去见,你先解决一下这里吧。” 梁晋燕走进拘留室,关上门停在盛执焰面前,垂眸看着他。 盛执焰是有些惧怕梁晋燕的,虽然梁晋燕只比他大了三岁,但长辈的身份始终压一头。 再加上梁晋燕这个人一直心狠手辣的,盛执焰很少在他面前造次。 “小姑父。”盛执焰主动叫了人,“怎么是你过来的?我小姑呢?” “为什么打架。”梁晋燕并没有回答盛执焰的问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提问。 “是他该打。”盛执焰眉眼间透着戾气,“撬我墙角的下场,活该。” 梁晋燕:“撬你墙角?” “我亲眼看见的。”盛执焰冷哼了一声,“什么货色也敢跟我抢女人,现在谁不知道甘斓是我女朋友,他竟然敢和甘斓表白,没打死他算他走运。” 梁晋燕面无表情地听完了盛执焰的话,一言不发。 盛执焰看到他冷漠的表情之后,气焰渐渐弱了下去,“小姑父,你也是男人,你懂的,要是有人觊觎你的女人,你也不能忍吧?” “所以你就选了最愚蠢的方式。”梁晋燕毫不留情。 盛执焰:“……” 梁晋燕:“对方什么人?” 盛执焰:“好像是甘斓小时候的什么邻居,但她根本对他没兴趣,她跟我说过的,只把他当哥哥,是那个男的不知死活非得——” “那她现在陪在谁身边。”梁晋燕打断盛执焰的话,犀利发问。 盛执焰被问得哽住:“……” 梁晋燕:“不想留下案底,就过去道歉,赔偿,私了。” —— 医务室。 甘斓和赵隽嗣坐在椅子上沉默等待着,听见外面的骚动和脚步声之后,两人同时看向彼此。 甘斓起身,走到赵隽嗣面前检查着他的伤口,一脸愧疚:“嗣哥,对不起,你放心,我一定让盛执焰和你道歉。” “我要的不是他的道歉。”赵隽嗣握住了甘斓的手,他余光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人,顺势说:“这种冲动暴力的男人不适合你,他今天可以动手打我,下次就会动手打你,他根本就——” “我草你大爷的,你说什么?”盛执焰一进来就听见了赵隽嗣挑拨离间,火气噌地上来了,冲上去就要打他。 梁晋燕一把按住了盛执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不怒自威。 盛执焰看见梁晋燕的脸之后被迫冷静了下来。 梁晋燕松开盛执焰,视线转到对面,落在了甘斓被那男人握着的手上。 第007回 太嫩了 甘斓抬眸,视线掠过梁晋燕,最后停在盛执焰身上:“阿焰,你和嗣哥道歉吧。” 盛执焰虽然的确是被梁晋燕押送过来道歉的。 但,梁晋燕要求他要求、和甘斓要求他道歉,是不同的性质。 盛执焰无法接受甘斓对赵隽嗣的维护:“你让我和他道歉?” 甘斓:“是你先动手的。” “他要是不对你有那些龌龊心思、我会对他动手?”盛执焰说着便走了上去,一把将甘斓拽到了身边。 梁晋燕这次没拦他。 沈名立看着盛执焰搂住甘斓,下意识地又去看梁晋燕。 “你弄疼我了。”甘斓被盛执焰粗鲁的动作弄得蹙眉,眼眶发红,声音听起来极其委屈。 “你没听见么,她在喊疼。”赵隽嗣起身,上前和盛执焰面对面。 两人身高相当,谁都不让谁,剑拔弩张。 周度咳了一声,“注意点啊,再打,谁都别想走了。” 赵隽嗣看向穿着警服的周度,同他表明自己的立场:“警官,我不接受和解,我要依法追究他的责任。” 周度:“……” 他转头去看梁晋燕。 “三十万。”梁晋燕对赵隽嗣说了个数字。 “不要钱,要道歉。”甘斓再次要求盛执焰和赵隽嗣道歉。 这对于盛执焰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的占有欲不允许属于他的女人维护别人。 盛执焰气火攻心:“甘斓,你是不是也对他有意思?” 甘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眶更红了,她嘴唇颤抖,委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是没被我看到,你是不是就要跟他抱在一起了?”盛执焰咄咄逼人地问她,“还是说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甘斓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面颊滴落,看起来无力又憔悴,“我们分手吧,我累了。” “你要为了这个男的跟我分手?”盛执焰直接把甘斓按到墙上,整个身体压上去。 旁边的赵隽嗣见状,立刻动手去拽他:“你在做什么?你懂不懂尊重人?”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周度和沈名立马上冲上去分别拉住了两人,将他们拽出了医务室。 四人离去后,门一关,整个空间只剩下甘斓和梁晋燕两个人。 甘斓靠在墙边,来不及调整姿势,梁晋燕已经迈腿走到了她面前。 甘斓整个人被他的身影罩住,男人冷冽的气息从头顶传来,她的头皮不自觉地发紧。 在梁晋燕这样的人面前玩心机,紧张是必然的。 “这就是你分手的办法。”梁晋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甘斓舔了舔嘴唇,抬头,顶着红红的眼眶看着他,“我没有想到阿焰会动手,对不起。” 梁晋燕讽刺地“呵”了一声。 “利用这一招让他对你欲罢不能,誓不放手,你的算盘打得不错。”梁晋燕一手勾住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拍拍她的脸,“在我面前玩心机,你太嫩了。” 甘斓盯着梁晋燕凉薄的目光看了许久,最后抿着嘴唇笑了笑。 “什么都逃不过梁先生的眼睛。”她抬起手,手指摩挲着他的下颚,近乎迷恋地向下,停在他的喉结处,“这些手段用来勾引你没用,但对阿焰,已经够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办到了,你亲耳听见的,我提了分手,是他不同意哦,”甘斓踮起脚,红唇抵到他耳边,“小姑父……嘶。” 那个称呼刚喊完,甘斓便被梁晋燕按回到墙上。 “三十万,私了。” 甘斓的口吻突然强势:“除非你以后不再威胁我和阿焰分手。” 梁晋燕目光一凛:“怎么,你真爱上他了。” 甘斓:“不可以么?” 梁晋燕:“你以为没我威胁你跟他就能在一起么。” 他嘲弄地掀动嘴角,“盛家看得上你?” 甘斓:“我不在意,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好。”梁晋燕怒极反笑,诡异的目光透着肃杀,“这么喜欢上赶着当低人一等,我就成全你,以后**多叫几声。” 甘斓肩膀一僵,惶恐地看着他:“……什么?” 梁晋燕:“应付两个男人而已,难不倒你。” 他轻笑,“你不是一向最擅长这个么。” 第008回 禁忌戏码 甘斓听出梁晋燕话中的鄙夷和嘲弄,没有为自己辩解的冲动。 她不是很在意梁晋燕如何看她,只要他还对她的身体有兴趣,能接近他,这便足够。 “小姑父说到做到吗?”甘斓特意这样喊他,“只要赵隽嗣私了,你就不再逼我和阿焰分手。” 梁晋燕虎口捏住她的下巴,“再叫一声?” “小姑父。”甘斓用气声重新叫了一声。 梁晋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和目光比之前更为凛冽,他冷冷地掀动嘴唇:“很喜欢这种禁忌戏码是么。” 甘斓一脸无辜,毕恭毕敬看着他:“您本来就是长辈。” —— 甘斓跟在梁晋燕身后走出了医务室。 盛执焰一看见她出来,马上走上来握住她的手腕,“甘斓,我不——” “赔偿的事情,律师明天会联系你们。”盛执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晋燕打断了。 梁晋燕没什么温度地瞟了盛执焰一眼,不容置喙:“你跟我走。” 盛执焰还有话想跟甘斓说,可梁晋燕强势的态度让他有些没底。 经过权衡,盛执焰还是决定先跟梁晋燕走了。 走之前,他对甘斓说:“我们回头微信聊。” 这场闹剧在十多分钟后以私了的方式收了场,梁晋燕安排了律师洽谈赔偿事宜。 甘斓和赵隽嗣从警局出来,两人沉默着走了几分钟。 甘斓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对赵隽嗣说:“今天谢谢你了。” 赵隽嗣:“梁晋燕和你说什么了?” 甘斓:“我的第一步成功了。” 赵隽嗣抿了抿嘴唇,神色变得严肃:“小满,你真的想清楚了么?梁晋燕如果发现你是为了——” “我没有选择了。”甘斓的声音染了几分艰涩,“只有这一条路,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要试试。” 赵隽嗣:“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这样太危险了。” “大不了就死吧。”甘斓很平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活着就是为了让他得到报应。” 赵隽嗣被甘斓至死方休的语气弄得许久没能接上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搭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甘斓打断。 她说:“去医院吧。” —— 青山医院的精神科全国闻名,甘綦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年有余。 在警局耽搁了时间,甘斓和赵隽嗣来到病房时,甘綦已经休息了。 甘斓让赵隽嗣先回去了,独自留在病房陪了甘綦一个晚上。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甘斓便从床上起来了,她穿上拖鞋走到阳台抽了几根烟。 旭日东升,天边被朝霞染出了一片赤色,甘斓看着那片红,眼眶疼,头晕。 她猛吸了一口烟,回头隔着落地玻璃看见房间床上的人坐起来,立刻掐灭烟头走了进去。 “小满?”病床上的女人闻声看过来,瞧见甘斓之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喜。 甘斓露出笑,叫了一声“姐姐”,来到床边坐下。 “你一个人来的吗?你姐夫呢?你见过他吗,他都好久不来看我了……”提起那个男人,甘綦的声音和表情渐渐失落起来。 甘斓蓦地握紧了拳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一般。 “我和孩子一直在等他呢,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甘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要下床,“我要去找他,小满,你带我去找他——” 这些年,甘斓看了太多次甘綦发病的模样。 被甘綦一把推倒在地的时候,甘斓就知道,她又一次失控了。 因为那个男人。 甘斓最后只能叫来护士给甘綦打镇定剂。 一针下去,甘綦昏睡过去,整个病房回归了寂静。 护士扔下枕头,对甘斓说:“你们家属要注意了,不要总是提容易刺激到她的事情,她三天之内已经打了两针了,身体吃不消的。” 护士叮嘱完之后便走了。 甘斓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病弱消瘦、面色枯槁的女人,脑海中闪过她曾经动人明丽的神色,牙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嗡—— 攥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起,甘斓低头看到了新闻app的推送: 《景枫集团董事长梁商承现已归国,本周将在b.a慈善宴会亮相》 慈善宴会。 甘斓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视线掠过病床上的甘綦,当机立断打开微信,找到了盛执焰的头像。 第009回 捞女 微信对话框里是盛执焰昨天发来哄她的信息,甘斓还没回复过。 盛执焰一口一个“宝贝”,说自己冲动了,跟她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盛大少爷如此卑微,甘斓只冷冷扯动了一下嘴角。 她动手指给盛执焰回消息:【下次不要这样了。】 消息刚发出去一两分钟,盛执焰便回拨了语音过来。 甘斓再次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走到露台关上玻璃推拉门后,才按下接听。 语音接通,甘斓没先开口说话。 盛执焰则是迫不及待:“在哪里,我去找你。”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家人知道吗?”甘斓答非所问,声音很轻地问他。 盛执焰:“我小姑父已经解决了,除了他和小姑,没人知道。” 甘斓长吁了一口气,像是骤然松懈下来了。 那头的盛执焰听后笑了起来,揶揄:“这算不算担心我?我就知道你爱我。” 甘斓:“……那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冲动了?” 她无奈地说,“你因为我的事情进了警察局,小姑和小姑父对我的印象更差了。” 盛执焰沉吟片刻:“是不是昨天小姑父跟你说什么了?” 甘斓抿了抿嘴唇,声音带了些颤抖,楚楚可怜:“他也是为了你好,像我这样的名声和出身,确实配不上你盛家少爷的身份。” “你别听他的!”盛执焰说,“我可不会像他一样找女人还计算价值,什么配不配的,你只要记得我喜欢就行。” “你会一直喜欢我吗?”甘斓很没有自信。 “当然会。”盛执焰回答得毫不犹豫,“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娶你都行。” 甘斓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哼了一声,带着小女人特有的娇嗔:“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盛执焰听见甘斓娇嗔的语气,有些上头,“一会儿我去接你,给你买包赔罪?” —— 景枫大厦内。 梁晋燕开完董事会回到办公室不久,沈名立便进来了。 “先生,邹律已经带着盛少爷去谈过赔偿了。” 梁晋燕:“嗯。” 沈名立揣度着梁晋燕的心思,观察着他的表情,欲言又止。 梁晋燕:“有话直说。” “甘小姐那边……”沈名立清了清嗓子,“今天她也去了。” 梁晋燕:“说重点。” 沈名立:“甘小姐似乎和盛少爷和好了,邹律谈完赔偿之后,盛少爷带甘小姐去了国金购物中心刷了不少礼物。” 梁晋燕脸上毫无波澜,目光却冷得厉害,沈名立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我找甘小姐——” “不用管她。”梁晋燕打断沈名立,“你出去吧。” 沈名立颔首,毕恭毕敬地退下。 办公室内重回安静,梁晋燕拿起手机,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了盛执焰十分钟前的更新。 【盛执焰:带宝贝买买买,宝贝开心我就开心。】 下面配了几张图,一堆奢侈品的照片,还有两张他和甘斓的合影。 照片上甘斓穿着黑色的小吊带和包臀裙,腰露出了一截,身材火辣性感,表情却无辜清纯。 盛执焰这条朋友圈刚发,但点赞的人不少,梁晋燕跟他的共同好友很多,也看得到评论。 【盛大少爷下血本了啊,这妞功夫了得!】 【悠着点啊,这女的看着像捞女。】 盛执焰回复了捞女这条:【她怎么只捞我不捞别人呢?】 梁晋燕看着这条炫耀式的回复,冷笑了一声。 盛执焰也是个游走花丛的浪子了,看来甘斓为了勾搭他,没少下功夫。 至于从哪方面下的功夫—— 梁晋燕想起了甘斓曾经用在他身上的那些大胆的手段,以及露骨肉麻的言辞,又是一声冷笑。 她最擅长给男人制造错觉,让男人以为自己是被她爱着的,以为她离开了他会死—— 梁晋燕点了一根烟夹在指尖,缭绕升腾的烟雾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梁晋燕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之后,用力捻灭了烟头。 剩下的一小节烟被他折断。 梁晋燕起身走向落地窗,将手机放到了耳边:“大哥。” 电话那头的梁商承笑了笑,“开完股东大会了?” 梁晋燕:“大哥消息灵通。” 梁商承:“怕打扰到你工作,先问了问他们——晚上一起吃饭?” 梁晋燕:“好,听你安排。” 梁商承半开玩笑地说:“你工作这么忙,我这当大哥的怎么能随便安排你。” 梁晋燕也跟着低笑了一声:“大哥好不容易才回来,工作算什么。” 梁商承:“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笑着安排,“晚上带着你未婚妻一起过来吧。” 梁晋燕的手指轻轻地碰上了玻璃,听见梁商承提起“未婚妻”三字后,表情玩味。 “没问题,把她带去让大哥把把关也好。” 第010回 一条狗 梁商承:“你亲自挑的人怎么会错,我相信你的眼光,好了,你忙,咱们晚上见面再聊。” 梁晋燕也和梁商承道别,结束了这通电话。 他将手机捏在手中把玩,看着屏幕暗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短促地哂笑一声。 —— 傍晚六点钟,梁晋燕和盛攸妍一同来到凤仪亭会所。 下车后,盛攸妍习惯性地挽住梁晋燕的胳膊,梁晋燕侧目和她对视了一眼。 盛攸妍笑眯眯地说,“我们的婚约定下来之后,还没见过大哥呢,我还有些紧张。” 梁晋燕的声音淡得像水:“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那不一样。”盛攸妍说。 梁晋燕“嗯”了一声,难得笑了一下,“也是,身份不同了。” “都说长兄如父,你父亲走了,他就是你的父亲,我这跟见家长差不多了呢,怎么能不紧张?”盛攸妍和梁晋燕确认:“我今天这一身没问题吧?” 梁晋燕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周,“不错。”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凤仪亭的大门。 梁晋燕正欲收回视线,忽然瞥见了一道身影。 而后,便听见了有人喊出那个名字:“任先!” 盛攸妍也听见这个声音了,她抬眸随梁晋燕看过去。 “巧了!任老?”盛攸妍认出了来人,马上热情地出声和他问好。 任宗明,城北任家的老爷子。 任家做物流起家,这两年在北城崛起很快,盛家也专程和任家来往过。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任家人,盛攸妍问:“您来应酬么?” “任先和他未婚妻回来了,一家人聚一聚。”任宗明指了指一旁的任先。 盛攸妍看向任先,觉得这人眼生。 之前跟任家打交道的时候没见过。 正疑惑着,任宗明已经拉着任先去和梁晋燕说话:“晋燕,许久不见了,最近可还顺利?” 梁晋燕微微颔首,礼貌回复:“谢任老关心,一切都好。” “得空的话去家里坐坐,顺便也帮我提点提点他。”任宗明再度看向任先,“做生意这方面,任先得跟你好好学。” “梁先生,好久不见。”任先朝梁晋燕颔首致意,“以后请多关照。” 梁晋燕淡淡扫过任先,“不走了?” 任先笑着说:“是的,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任宗明:“我和他父亲都年纪大了,公司需要交给年轻人了,到时候可需要你多提点了。” 梁晋燕:“任老客气。” 这场交谈最后以任先的未婚妻出来找人结束,任宗明简单为他们做了个引荐介绍,说是改天宴席时再好好谈,之后便带着任先和他的未婚妻走了。 梁晋燕看着任先和那身材娇小的女人相拥而去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拽了拽领带。 “以前好像没在任家见过任老这个孙子。”盛攸妍好奇地问梁晋燕。 “不是亲孙子。”梁晋燕淡淡地掀动嘴唇,声音没什么温度,“任家养的一条没思想的狗罢了,上不了台面。” 盛攸妍有些讶异地看向梁晋燕,印象中她似乎从未听过梁晋燕如此鄙夷地评价过一个人。 他好像很不喜欢这个任先。 是有什么过节么? 但,凭他梁晋燕的身份,谁敢得罪他? 盛攸妍疑惑之际,梁晋燕已经迈步往包厢走了,她回神后,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 晚上十点钟,甘斓被盛执焰带来酒店。 盛执焰今天一掷千金,为的就是晚上这一刻。 刚一进门,盛执焰便迫不及待地将甘斓抵在了门板上,低头去寻她的嘴唇,手拽着她的吊带肩带。 吻还没落下,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盛执焰有些烦躁,拿出手机要挂断,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停住了。 屏幕上的“爷爷”两个字,让他无法掐断。 “接吧,说不定有急事呢。”甘斓善解人意地说。 盛执焰踌躇片刻后松开了她,往沙发的位置走了几步,接起电话。 甘斓倚在门板上整理着肩带,没听见那边说什么,但从盛执焰的反应来看,应当不是什么好事儿。 “知道了,我现在回去。”盛执焰挂电话之前是这样说的。 他收起手机走到甘斓面前,“宝贝,我得回家一趟,你等我几个小时。” 甘斓乖巧地点点头,也不问他是什么事儿,“那你开车小心。” 盛执焰抱着甘斓依依不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离开。 甘斓看着面前的门缓缓关上,脸上的笑顷刻消失不见。 她转身坐到沙发上,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叼在嘴里抽。 咔哒。 甘斓刚抽了几口烟,忽然听见房门被推开。 她以为是盛执焰折返,下意识地要掐灭烟头。 然,抬头的瞬间,却看见了关门朝她走来的梁晋燕。 甘斓的动作顿住,看着他带着戾气和暴虐的眼神,后背发麻。 第011回 他回来了 甘斓木了几秒,掐烟头都忘记了,她就这么夹着烟看着梁晋燕停在她面前。 她坐着,他站着。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甘斓整个人都被笼在他的阴影之下。 梁晋燕睥睨着她,视线扫过旁边那一大堆购物袋,虎口掐住她的下巴抬起。 “梁先生。”甘斓舔了舔唇角,终于回过神了。 刚才盛执焰离开,是梁晋燕的手笔。 甘斓知道梁晋燕接下来一定会找她,但没想到这么突然。 而且,他这个表情,像是要把她弄死的。 是因为她刷爆了盛执焰的卡,还是因为她来和盛执焰开房? 梁晋燕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一遭,薄唇冷冷地掀动,“做了?” 甘斓摇头。 梁晋燕:“那是亲了?” 甘斓抿抿嘴唇,老实回答:“刚进房间,他就被电话喊走了。” 梁晋燕继续看着她,不说话。 甘斓:“梁先生不信的话可以去查监控。” 梁晋燕松开她的下巴,手转到了她的后脑勺,手指穿过发丝按住她。 甘斓被迫低头,脸撞到了他的腹肌。 “解开。”梁晋燕冷冷地命令她。 这样的位置,这样的话,甘斓跟过他半年多,秒懂。 甘斓以前没少为他做过这种事,但梁晋燕现在的状态让她觉得,她如果照做了,会被捅死。 甘斓犹豫了。 “别等我动手。”梁晋燕渐渐没了耐心。 甘斓将手摸上他的皮带扣,深吸一口气,“可以轻一点吗,梁先生。” 她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阿焰说他一会儿会回来,唔——” 梁晋燕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甘斓被头皮火辣的疼痛激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咬着牙,在心里把梁晋燕祖坟问候了一遍。 这个死变态,不知道在哪里受了刺激,跑来找她发泄。 “那就让他看着。”梁晋燕残忍地命令,“你还有五秒的时间。” 甘斓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劫了,她闭上眼睛,豁出去了。 梁晋燕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模样,脑海中忽然闪过过往的某些画面,另外一只手也按上了她的脑袋。 …… 甘斓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眼睛都充血了。 吐完洗脸的时候,甘斓被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了一跳。 就这样子,难为梁晋燕还石更得起来。 嘴里的行为刺得甘斓又有些反胃,她又干呕了两声,胃里已经没东西可以吐了。 嘴角的撕裂伤面前结了一层不结实的痂,接下来几天都要挂着了。 怎么跟盛执焰解释都是个问题。 甘斓烦躁地骂了一句脏话,往洗手间外看了一眼。 梁家的人,果然个个都是败类变态。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想到这种作践自己的方式。 …… 甘斓吐完走出来的时候,梁晋燕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 他的裤子早已扣好,西装一丝不苟地贴在身上,看起来克制又禁欲。 甘斓只想得到四个字:人面兽心。 嗡嗡—— 一阵震动声钻入耳膜。 甘斓回过神来,发现是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在响,此时屏幕已经亮起来了——她的手机就在梁晋燕旁边! 甘斓警铃大作,忙跑过去拿起了手机。 看到屏幕上的那个“736”的备注后,甘斓转身走向了落地窗。 即便知道梁晋燕对她的电话没兴趣,她也做不到在他面前接这个电话。 甘斓接起电话后没有出声,倒是电话那头,亲昵地叫了一声“小满”。 甘斓听见这道慈爱和蔼的声音之后,却只觉得讽刺。 “爷爷。”她声音很低,压得几乎听不见。 “不方便说话么?”那头的老人问,“你在哪里?” 甘斓:“在医院,姐姐睡着了,怕打扰她。” 她没什么心思和他虚与委蛇,“您找我什么事儿?” “你哥和嫂嫂回来了,他马上就要进公司了,爷爷也要退下来了,在这之前,希望能给你找个安稳的归宿。”他笑着说,“这样,你抽空回家一趟,我也把你的事情给安顿一下。” 甘斓后来完全听不见那头的人说什么了。 她的大脑被那句“你哥和嫂嫂回来了”占据着,直到通话结束,仍然余音绕梁。 甘斓的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发白。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第012回 废物 这个消息的冲击让甘斓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地,她整个人都被那些翻涌的回忆和情绪吞没了。 她站在落地窗前,从镜面里看见了自己比之前更加苍白的脸色。 像女鬼。 玻璃窗户里不知何时忽然多出了一道男人的身影。 甘斓看到那张脸,骤然清醒过来,她一边转身,一边动唇:“梁先……啊!” 一个完整的称呼还没叫完,身后的男人直接按住她的后颈将她抵在了玻璃窗上。 甘斓的脸贴上了冰凉的玻璃,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甘斓下意识地低头去看手机,而此时,身后的男人直接推高了她的裙子。 甘斓双手紧紧地抵在玻璃上,身后残忍的力道让她有种被开膛破肚的痛苦感。 不仅痛苦,还很耻辱。 梁晋燕不是第一次这样折磨她了,甘斓先前会欲说还休地演一下难堪,只是为了勾着他,满足一下他作为男人的恶趣味。 可这一次,她是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耻辱。 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甘斓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起那个人的脸,他温柔的关心,此次此刻像一记又一记的耳光掼在她脸上。 他们早就结束了。 她早就不配了。 甘斓贴在窗户上,看着镜子里的场景,视线越来越模糊,想要麻痹自己承受这一切。 可梁晋燕并不让她如愿,他忽然停下来命令她:“叫。” 甘斓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哑得厉害,根本没办法像从前一样让他叫得满意。 梁晋燕似乎是没了耐心,抬起她的臀拍了一下,“不想叫就摇。” 甘斓咬住嘴唇,喉咙和眼眶都酸得发疼。 对,她还需要留在梁晋燕身边…… 甘斓咬了一下舌头让自己清醒,尝到了铁锈味之后,她腾出一只手来绕到身后抓住梁晋燕的小臂,然后开始缓缓地绕动腰肢,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往他身上靠。 只是,甘斓没办法像之前一样转过头来媚眼如丝地和他对视了。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梁晋燕,他本身也不稀罕和她进行这样的眼神沟通。 甘斓感受到他的兴致越来越高了,便更加卖力。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快点结束。 曾经和梁晋燕在床上厮混了半年多,甘斓对于他的反应还是很熟悉的。 她以为快要解脱的时候,梁晋燕却忽然将手绕上来,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转过了头。 甘斓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还在哭,脸上都是泪痕。 梁晋燕扫了她一眼,转手捂住她的眼睛,冷冷地说了一句“扫兴”,便继续折磨她。 等到结束,梁晋燕毫不留情地抽身,甘斓失重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裙子已经被撕烂了,身上处处狼藉。 梁晋燕站在距离甘斓一米不到的地方,睥睨着她。 他清理好了身体,将湿巾扔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冷冷地掀唇命令她:“吃药。” “我会吃的。”甘斓哑着嗓子开口,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可惜,她这样的模样并未换来梁晋燕的半分心疼。 梁晋燕的余光扫过那只手机,“现在,当着我的面吃。” 甘斓扶着地毯想站起来去拿药,可她太软了,起来又跌坐了回去。 “废物。”梁晋燕毫不留情地评价了一句。 “是梁先生太厉害了。”甘斓忽然笑出来,她眼眶红肿,满脸泪痕,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多螺杆。 她抬起手,隔着西裤挠了挠梁晋燕的大腿,“药在包里,梁先生你帮我拿吧。” 梁晋燕没回答她,像拍脏东西一样拍开她的手,然后转身。 一分钟后,梁晋燕拿着事后药来到了甘斓面前。 他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将药塞进了她的嘴里,连一滴水都没给她,就这么强逼着她把两颗事后药吞了下去。 药的颗粒划过试管,很疼,疼得甘斓眼眶又酸了。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来,舔舔干涩的嘴唇:“梁先生现在能放心了么?” 梁晋燕多余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转身就走。 甘斓看着他关上那扇门,身体往后一靠,后脑抵住玻璃,肩膀颤动,无声地哭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她哭得声音越来越大,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 门外无人的走廊里,梁晋燕听着女人崩溃大哭的声音,双手插兜,面无表情。 直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梁晋燕才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的同时,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