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情陆》 1 陆方淮,你的手机 “走路不看前面啊!”绿绿揉着被撞疼了的手肘,冲那始作俑者嚷,而那人穿着黑色短袖,戴着蓝色棒球帽,匆匆忙忙闪进人群里。 清脆的落地声引开了绿绿的视线,她的手机,她的n97啊,就这样磕巴在大理石地板上,心疼得她一抽一抽的。 两只手同时伸向地上的手机,到底还是绿绿眼疾手快,捞起手机小心查看,摔黑屏了都。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角落,要是磕碎一块,她还不得淌泪了。 还好还好,连个划痕都没有,放心地顺手装进口袋里,面前却传来说话声:“小丫头,你这是抢吗?”字里行间含着逗弄。 绿绿抬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精致的五官,配上一头酒红的短发,真是漂亮。绿绿有一瞬间的出神。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男人的惊艳程度和人品是成反比的!绿绿心里一凛,坚持了十几年的信条终于打断了她的沉迷。扬起小脸,挑起眉:“我抢什么了?”颇为不善的口气。 对面的男人愣了一秒,脸上的笑更浓:“我的手机。”下巴示意绿绿口袋里露出一半的手机。 “什么你的手机,我的手机!”绿绿大声否认,女生很少买黑色这款,可是她喜欢,最重要的是手机上还挂了一个中国结,难道这个她还能认错了?! “你的?”吊儿郎当的声音又响起来,笑得眉眼舒展,越发好看。绿绿心里鄙视,长得人模人样的,原来是靠美色骗人钱财的,要换别人,早该被他那一笑晃走神智了,别说是手机,就是手表首饰也乖乖交出来,今天碰到她沈漫绿算他倒霉。 绿绿完全无视他,转身要走,那人连忙出手想要拉着绿绿,绿绿觉得这人忒胡搅蛮缠了,抬起那七厘米高的丁跟凉鞋就是一脚,踹得对方闷哼一声,抱着腿痛得一脸纠结。 绿绿心里爽快,昂首挺胸,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案发现场。在一旁等着男人从停车场出来的女伴赶紧跑过来,关心关怀了一番,他却不理,目光追着那绿色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坐在公交车上,绿绿掏出手机,不知摔得重不重,按了开机键,屏幕正常,可是手机桌面…怎么是个小孩的照片? 她手机上明明是她自己的照片,赶紧翻到电话簿,里面的联系人这么多,什么mandi,julie,没一个她认识的! 绿绿慌了,难道真是刚刚那人的手机?翻到好友这栏联系人组,里面竟然有刑湛的名字?!刑湛,不就是室友苏绒的金主么! 刑湛的好友,不就意味着身份不凡,地位崇高!不就意味着…她会死的很惨… 绿绿爬上床铺,寝室里没按空调,只有床铺是离大电扇最近的地方,却也吹不冷她发热膨胀的大脑。 完蛋了完蛋了…在无数个完蛋后,苏绒拖着疲倦的步子回来。绿绿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直接就扑了过去。 苏绒淡定地翻着电话簿,最后肯定地给了答案,竟然是陆方淮的!陆方淮啊,本城第一花花公子,娱乐杂志常驻封面人物!她鲜少关注这些八卦,可是寝室里有个骨灰级的八卦大师,就是不想听也不行… 作为本城花心汉头把交椅,陆方淮平均每周两个女人的速度几乎无人得以超越,而去年秋天,一个月每天一个女伴的记录也是别人破不了的! 绿绿眼前又闪过那张美艳的脸,果然漂亮的男人都是祸害,有钱的男人也是祸害,花心的男人更是祸害! 那部n97就像个□□一样,被她安置在离床铺最远的寝室阳台杂物柜上。可是这厮业务真够忙的。 第一次响,绿绿不想理会,翻了个身…直到响透看了,自动灭了。却不到几秒钟,有响了起来,绿绿继续无视,将脑袋埋进草枕头下。第三次第四次,她忍无可忍,爬下床,看了看来电显示,宋颂?其实他的电话她还真不敢乱接。 却没想到这宋颂足够有韧劲,第五波又进来了。按下通话键,还没来得及发火,那头娇嗲的声音就传过来。 “陆少啊,你说好了今天下午带我去打球的,怎么还没来啊。”绿绿头皮发麻,这声音太销魂了,要人命啊… “陆少,你怎么不说话啊…”那头娇嗔着又喊了一声,“陆少?”“少什么少!他回火星了,别往这儿打电话了!”绿绿挂了电话,还没缓口气,电话又响起来,这次是…尤清? 绿绿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最近正当红的偶像玉女尤清!绿绿不敢调侃,好歹也算是前辈级的,虽然她也不打算在娱乐圈混,可是大明星也不是她这种升斗小民能拿来开涮的。 绿绿看着闪动的屏幕,突然发现女人的执着都用在这种事情上了。“喂。”客客气气地接起来。 “你是谁?怎么拿着方淮的电话?”电视剧里仿若黄莺出谷的清亮依旧,却不是一贯的柔柔弱弱,而是带着质问。对于尤清,绿绿本来挺喜欢的,她一直以清纯的角色示人。 “我是陆总的秘书。”绿绿稳住语调,其实已经上了火。“方淮呢?”叫得这么亲热,绿绿颤了颤:“陆总今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去美国出差了。” “他怎么没带手机?”尤清不信。“陆总出国都带着另一部电话。”绿绿眉间闪着狡黠,对她大呼小叫?哼! “电话号码是多少?”尤清迫不及待地问。“您等一等,我给您查一查。”绿绿没有挂断电话,开始在电话簿里翻找刑湛的号码。 她对刑湛有意见也不是一两天了,折磨苏绒?那她小小的捉弄也不算什么…“陆总的电话是139….”绿绿将电话报完,尤清直接挂断。绿绿撇嘴,这猴急的… 一个下午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绿绿彻底愤怒了,色狼,就一色狼!没一个正经电话,都是女人打过来的。她装秘书都要装成专业的了! 盘腿坐在床上,关机,她怎么没想到关机呢?!绿绿觉得是自己受到的打击太大,智商都回不到正常值了。手机是陆方淮的,那她的呢? 灵光一闪,一定是那个黑衣服的男人故意撞她一下,趁机偷走了她的手机! 心疼呐,她难得下决心买个行货,才用了没有几天,就被偷了!关了电话,果然一室安宁。顺手就将电话塞在枕头底下,该睡觉了。 迷迷糊糊地听到有铃声,绿绿翻了个身,那铃声更加清晰。乔姗迷迷糊糊地嚷了一声:“电话,谁的电话?!” 绿绿惊醒。铃声是从她枕头下面传出来的。掏出了一看,是闹钟铃声。大半夜的调闹钟,陆方淮真是不正常。绿绿腹诽着开了机。开机画面过去后,一连串的短信提示音,直接把寝室一众人全部唤醒。 对床的苏绒愤怒地瞪着眼看她:“鬼来电呢?”绿绿不好意思地笑,手上不停地按掉短信:“陆方淮这混蛋女人缘太好。” 三十二条短信提示,五十多个未接电话。绿绿仰天翻白眼。又有电话打进来,来电显示顾凉喻… 顾凉喻?这个名字是…红娱老板顾凉喻?绿绿手指在挂断键上转了一圈,最后按了接听。“喂。”她被这手机折腾了一天,连骂人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小丫头?”这声音,是陆方淮本人。绿绿忍了一天的火气瞬间喷薄而出:“你这什么破电话,女人专线么!” “我和你说过这手机是我的,你又不信。”字里行间的调笑,更是撩拨了绿绿的火气:“你不知道拦住我,白长那么大块头!”陆方淮笑起来,这小丫头还知道恶人先告状。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现在给我送出来?”说得很随意,绿绿噌的跳起来,脑袋撞到天花板,痛得龇牙咧嘴:“送个p,现在几点知道吗?半夜两点,有病吧你!” “我有礼物要送你。”陆方淮带着小小的诱惑。“我稀罕?!”绿绿不屑。“比如你的那部n97。”陆方淮语调不变。 绿绿激动起来,转念一想:“三更半夜,你骗鬼去吧。”“你穿旗袍挺好看的。”绿绿手一抖,旗袍?她的手机桌面就是一张旗袍照。 “你给我等着!”翻身下床,冲出门去才反应过来,还穿着吊带睡衣,这可是去见一大色狼,这睡衣就太不合适了。 她们有一位舍管阿姨老牛了,迷恋连续剧,从一部看到另一部,半刻也不停歇,每天都到三四点,根本不用担心锁门问题,出入随便。 绿绿毫不在意舍管阿姨暧昧不明的眼神,大摇大摆出了宿舍。校园里很安静,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径,绿绿怕黑,心里默念起“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可反反复复就是那句“□□空即是色”…直到看见学校大门。 传达室的老爷爷竟然也在看电视,是足球,不知名的联赛。拐出大门,绿绿一眼就看到靠在宝蓝色跑车上的陆方淮,那头酒红色短发在路灯下特别耀眼。 绿绿喜欢车,r8刚面世参加车展那段,她只是新款a4的车模,那辆橘色的r8就停在她旁边的那个展台,不知给了她多大的诱惑,真真是望眼欲穿。忍住摸一把的冲动,将视线转回陆方淮身上,单刀直入:“这个还你,我手机呢?” “上车。”陆方淮笑呵呵地替她拉开副座的门,很有风度。“上个p,我手机呢?我还要回去睡觉呢!”绿绿不耐烦地伸手。 “我这一整天对手机思念过度,茶饭不思,这可都你造成的,当然应该陪我吃个饭,算作补偿。”他油嘴滑舌,却说得一本正经。 “我没空跟你废话,把手机还我。”绿绿拧了眉。陆方淮笑了笑,自顾自地坐进驾驶座。也不急着开车,嬉皮笑脸地看着绿绿。 绿绿牙一咬,坐进副座。“现在可以给我了?”“我怎么知道你拿了东西会不会掉头就走?”陆方淮眉一挑,美艳的脸挂上极欠扁的笑。 他袋子里的手机响起来,陆方淮心情大好地接了。那头的人声音很大:“你借个电话,上个厕所,人呢?” “现在有重要的事,我一会儿就回去。”直接关机,陆方淮哪里容得下如此良辰美景被顾凉喻破坏。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陆方淮侧头,眉梢一挑。“干什么告诉你?开你的车!”绿绿一肚子火。 “小丫头,生气长皱纹。”陆方淮丝毫不受影响。绿绿只觉得这个人脸皮厚的无药可救。“又不长在你脸上,哪那么多废话!” 陆方淮眸子一闪,贱骨反长的某人起了贼心… 2 沈漫绿,我要追你 绿绿坐在一堆小点心面前,前一刻糟糕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总是事后嚷着减肥的她自顾自地猛吃。陆方淮刚刚在飞鸿喝了不少酒,也不饿,就为了找个理由让她出来。 “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陆方淮对这个问题很执着,绿绿挑起眼睛瞟了他一眼,继续手头和嘴里的动作。 “沈漫绿?”陆方淮实在憋不住了。绿绿手上的勺子一顿,翻了个白眼:“知道还问,无聊。” “你告诉我我会更高兴。”陆方淮扬起嘴角,他的笑真的是带着极大的诱惑,绿绿掐了掐大腿,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千万不能被美色所迷。 “我吃完了,把手机还我。”绿绿擦擦嘴,脑袋一歪,伸手讨要自己的手机,颇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 “我送你回去?”陆方淮也放下筷子,站起来。“不用,我打车。手机!”绿绿忍了又忍,最后警告式地提醒。 “在我车上。”陆方淮一咧嘴,绿绿只觉得欠扁。还是上了他的贼车,绿绿闷不吭声地靠着副座,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飞速倒退的路灯。 “小丫头有没有男朋友?”陆方淮看似问得不经意,目光始终看着前面,脸上也是惯有的痞笑。 绿绿无奈,这人脸皮真是厚得跟城墙似的,原本打算无视,陆方淮笑嘻嘻地又继续,“你这么凶,肯定交不到男朋友。” 绿绿咬着牙继续盯着窗外,手捏了又捏,一再地告诫自己要淡定!“小丫头,你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不是很可惜…”陆方淮完全不在乎绿绿是不是理他,独自在那里铺设潜台词。 是可忍孰不可忍,绿绿霍地转回头,挑了挑眉头,带着挑衅:“谁说我没男朋友,我男朋友多了去了,绕学校一周都是说少的!” “那我的对手岂不是很多。”陆方淮面上的笑扩大,嘴角险些裂到耳根。绿绿略有疑惑,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啊你?”提防着直溜溜地盯着他。“小丫头,做我女朋友怎么样?”就是这种话,陆方淮都说得老不正经。 “大半夜说什么疯话。”绿绿不屑。“我精神正常得很,这话也是认真得很。”陆方淮将车停下,趴在方向盘上,有点期待地看着绿绿。 学校已经到了,绿绿重重地出了口气,大吼一声:“再也不见,后会无期!”摔门下车,动作顺畅无比。 陆方淮看着那个纤长的人影,露出满意的笑,这小丫头…真不错,挑战,大大的挑战…不过他一定马到成功,不然怎么能对得起他纵横情场十几年! 东方既白,绿绿悄悄地开了门,乔姗今天有一个电影的试镜,已经洗漱完毕,穿着短袖热裤开始搅拌自制的水果沙拉。 “你哪儿去了?”她睡眠质量比谁都好,绿绿什么时候出去的她一点也不知道。“出去吃了个早饭。”绿绿胡诌着去卫生间冲了个脚,打算旷了早上的课睡到下午。 “你怎么不说吃个晚饭!到底哪去了?你可从来没夜不归宿啊。”乔姗皱眉。“我真吃早饭去了,呐,闻闻,蟹黄味。”绿绿伸出手凑到乔姗鼻子下面。 还真有,乔姗嫌弃地拍开她的手:“洗完澡再睡!邋遢鬼。你真是绝了,半夜三更出去吃早饭。” “也是请吃饭的人绝了。”绿绿小声嘀咕,瞌睡虫一个劲儿地召唤她,却被乔姗逼着洗澡。 交代了苏绒和小d,点名了就给请假,本来是抱着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宏图大志,结果才十一点钟,桌子上的手机又叫又震,搅得不得安宁。 顶着一头鸡窝,绿绿不情不愿地拿起来看了看——陆方淮?她什么时候有他的电话的?打了个哈欠,挂断加关机,冷笑一声,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玩意儿。 谁知道刚过去二十分钟,手机又叫起来,吵闹得她根本不用想睡觉!不是都关机了么?!闹铃?一定是陆方淮这个混蛋调的,妈的!真是算准了时辰来捣乱! 睡意全无,打开手机,蹦出来不少短信。绿绿一条条的翻着,有苏绒的,通知她没有不点名,有某某无名氏的,一长串手机号码,疑似求爱短信,这三年多,她收到的多了去了,直接无视… 有陆方淮的…从八点钟的第一条邀请吃早饭到十点半的最后一条邀请吃中饭…绿绿三下五除二地删光他所有短信。 还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母亲打过来的,绿绿叹了口气,回拨:“妈妈。”“漫绿啊…”母亲的声音一如她的形象一般温柔,“妙妙前几天回来了,下个月她生日,说是想让你回来聚一聚,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下个月…我有两个广告,可能回不去了。”绿绿面部僵硬地笑。“广告可以再接,你姐姐的生日一年就这么一次。”像是劝解,又像是责备。 “再说吧,我有空了自然会回去的。”绿绿有些敷衍。“好,那我过几天再给你电话。”母亲没再说什么,她没有直接拒绝就好说。 绿绿往后一仰,整个人躺回床上,可是位置不佳,后脑勺磕巴在床栏上,痛得她大喊一声:“诸事不顺!” 睡着还不觉得,这会儿功夫发现自己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前天给某牌子拍的平面广告的酬劳刚刚汇到,她决定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学校食堂的东西真的是…有待加咸! 盐有这么贵吗?多放点盐有这么难吗?她在食堂里都吃了三年白水炖菜了!天天不给盐吃,缺碘大脖子了谁负责?他们可是表演系的,有什么比形象更重要! 刚拐出楼道就看到了她们这桩三号楼里最冷艳,人如其名的女人——冷翘,她们同届的播音主持专业系花,听说已经进了著名传媒集团江淮旗下的电视台实习,而那个台,是收视最高的频道之一。 一路走下去,绿绿的脚步慢了又慢,走三步停一步,路上频频有人回头,冷翘目不斜视,手上抓着一个精巧的粉色珠片小包,踩着高跟鞋背脊挺得很直。 绿绿脚上是一双蓝色的人字拖,发白的牛仔裤和褪了色的短t恤,连头发都是用手扒了扒而已,素面朝天前后两人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打着哈欠,走出校门,恰巧看到冷翘上了一辆蓝色的…保时捷。独身三年多,洁身自好,心高气傲的冷翘身上终于出现了jq… 像是抓到什么特大新闻的绿绿假装若无其事地从车子旁边经过,眼角飘向车子的驾驶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陆方淮一双闪亮亮的月牙眼正好捕捉到她的视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绿绿被这一记销魂地笑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如飞地从车子边经过。 支着脑袋等着苏绒她们下课,学校边上有一家川菜很正宗,而她就喜欢吃辣。“嗨,真巧,又见面了。”嬉笑的腔调。 绿绿止不住地翻了一个白眼,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了?!“你是哪位?”绿绿扑闪着大眼睛,满是疑惑。她可是表演系的应届生,表演系的,谁不会演上几出! “那好,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方淮。小丫头呢?”陆方淮身体向后靠了靠,恣意的神色又有了惑人的效果。 绿绿收敛心神,皱了眉:“你刚刚不是和冷翘离开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目光越到门边,换什么车,害得她没认出来,又被他给缠上。 “我让助理过来接她,录个节目而已,不用我亲自出马。”绿绿鄙夷地看他一眼,这样的美人都能随便赶下车,真是没有怜香惜玉之情! “小丫头…”“谁是小丫头,乱喊什么?!”绿绿瞪他,喊得这么亲热干什么,谁认识谁啊!很熟么? “沈漫绿,我要追你。”陆方淮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笑,有些玩世不恭。“想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排队…都轮不到你。”绿绿哼了一声。 拨了小d的号码:“小d啊,我胃疼,不想吃辣了,去旁边哪家粤菜馆吧。”甩手准备离开,陆方淮迅速拉住她,颇为自信地一笑:“小丫头,我不排队,我打算直接插队。” 缠人的绿绿见的多了,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有个大三编导系的大才子,人长得斯斯文文,几乎都符合她的条件,可惜家里有钱,绿绿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他。 第二天绿绿下楼,那个男生极力挽回,在绿绿严词拒绝之后竟然…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绿绿吓了一大跳,自己值得别人这样不要尊严不要面子地… 陆方淮这样的,那就是小儿科了。“不怕碰钉子踢钢板,就随便你。”绿绿冷笑一声。“晚上一起吃饭吧。”陆方淮这厮就是一选择性耳聋。 “没空!”绿绿干脆地拒绝。“你忙什么?”陆方淮痞痞地问,很较真。“没什么事,就是没空应酬你。”绿绿挑衅地睨他。 陆方淮无赖地一笑:“你不答应我,我可不放手。”手还被他抓着。绿绿脾气本就火爆,能跟他瞎扯这么许久已经是极限,再下去掀桌子砸凳子都不是没有可能,果断地采取上次的作战方法。 抬腿就是一脚,可惜人家陆方淮也是举一反三的高手,这种蔑视他身手的破方法也就最多生效一次,轻松躲开。 绿绿直想大叫非礼,可惜丢人的不光是陆方淮一人,她常来这里,以后这面子往哪儿搁。“你想怎么样?”咬着牙退了一步。 “晚上一起吃饭吧。”“好。”绿绿心里啐他一口,应下又如何,晚上关机躲在寝室里,她还不真不信他能有什么办法。 陆方淮不但没有放手,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揉着她的手腕上那一圈红痕:“抓疼你了?”那泛水的眸子,如果对面坐着的是别的情商稍高的女人,或许还能谱上一段情意绵绵的琼瑶式对话,可惜,那是绿绿… “滚你丫的蛋,恶心肉麻谁呢你。”给他一记刀眼,几乎拿出运动会上一百米夺冠的速度离开,陆方淮托着脑袋直笑。 3 陆方淮,你丫骗我 绿绿和室友酒足饭饱抚着肚子就差一个牙签剔个牙。经过昨天的事,绿绿对电话铃声于多少有点心慌。 这一响一震动,惊得绿绿跳起来。苏绒和小d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忍俊不禁。“绿绿,电话。”小d温柔地提醒。 绿绿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您好。”是绿绿熟识的一个摄影师,今天下午要试镜的平面广告门槛很高,她之所以进得去,就是他给推荐的。 “绿绿,今天下午的试镜时间可能有调整,你先等着我的消息,保持手机随时能够打通。”绿绿反应还没有回过神,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那边风风火火的已经挂了。 保持电话随时能够打得通?什么意思?绿绿有些为难,本来说好的三点钟到红娱试镜,她直接过去就成,她可是很害怕某个纠缠不清的人,打算关一下午的机呢! 要不是看在这个广告那么高的酬劳上,她也不会这样委曲求全,况且还只是试镜而已。一直过了五点半,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绿绿丧气了,看了是没戏了。好在陆方淮这厮也没有动静,看来刚刚不过是他花花公子的毛病突然发作而已。 却没想到在近六点的时候,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绿绿经常会接到一些陌生号码,有的是正儿八经通知试镜或者演出的,还有一些是莫名其妙的表白电话。 不过无论那一种,接一接也无妨。“喂。”绿绿心平气和与形象相符却与本质极为冲突地温柔… “小丫头。”那头的人笑着,“下来吧,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绿绿眼睛一撑,就要挂电话。 “试镜还去不去了?”陆方淮悠悠然地提醒。“你说什么?”绿绿怀疑地试探。“试镜,慕璟银饰那个广告的试镜。” “你怎么知道的?”绿绿奇怪。“昨天恰巧看到了一些试镜人员的照片而已。”陆方淮的语气明显的不怀好意。 “我去不去试镜会有人通知,关你什么事?!”绿绿冷笑着辩驳。“刚刚我从红娱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关宗…”绿绿咬牙,关宗就是介绍她试镜的那名摄影师。 “你什么意思?”绿绿戒备。“也没什么,就是顺便来接你,快下楼吧。”他笑着催促。“不用你顺便,我自己会去。”果断拒绝。 “如果我说没有我你进不去呢?”绿绿几乎能想象到陆方淮咧着嘴的得逞模样。“哼!”绿绿挂了电话,匆匆出门。 一起吃饭而已,又不是一起殉情,淡定一点。一路上,绿绿反复告诫自己。陆方淮又换回了那两宝蓝色的跑车。 他坐在车里,脑袋歪歪地靠着椅背,目光不知看向哪里,对于绿绿是否已经到来也没有多上心,等到绿绿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才算是回过神,挂上惯有的痞笑。 绿绿嘴角一抽一抽的,似乎余怒未平,也不看他,命令式地说了两个字:“开车。”“想吃什么?”陆方淮笑着扭头看她。 绿绿眉头一拧,转过脸恶狠狠地盯着他;“吃饭?”“我们先去吃个饭,我都饿懵了。”陆方淮心情颇佳地用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 “你饿不饿关我什么事!”绿绿好笑地问。“我可是为了接你。”陆方淮疑似撒娇地看着绿绿,哪算大眼睛一眨不眨。 绿绿左手伸到腿侧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免得被这家伙蛊惑了,丫就一狐狸精转世,还是一只男狐狸精! “那你就别多管闲事来接我呗。”绿绿扬起一抹冷笑。陆方淮眸光一闪,嘴角下沉仅仅是一瞬间,就已是笑意依旧了。 他继续刚刚那个问题:“想吃什么?”脸已经转过去,看着前方,似乎在认真开车。“和你一起,我吃不下。”绿绿觉得自己对他的态度几乎是这几年对待男生差劲态度的总和还得几次方了。 “西班牙菜?”陆方淮侧头,带着询问。绿绿发现这人的脸皮要是用到国防上,那一定能把我们国家守卫得滴水不漏。 “我不喜欢西餐。”绿绿挑刺。“那就吃粤菜。”陆方淮马上给出第二套方案。“不辣,不刺激。”绿绿挑眉,继续摇头。 “那就吃川菜。”绿绿无话可说,这人,她说一句,她赌一句,被弄得毫无办法。“有一家川菜不错,还算正宗。”绿绿觉得自己被耍了,陆方淮似乎早有准备,至少车子一直是按着这个方向在开。 不乐意地冷着脸,直到陆方淮将车子停稳,急忙跳下车,仿佛多坐一秒,寿命就短上一截一样。 陆方淮在将车驶去停车场的时候露出了一记无奈的笑,这小丫头,有些难搞定。但是,既然追了,可不能砸了自己情场高手的金字招牌。 绿绿本是无趣地东张西望,试图能寻个熟人,她就能找到离开的借口了,可惜…别说是熟人,连半个认识的都没有遇见…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自嘲自己差劲的人缘,就有一个靓丽的女子从旁边的车上下来,是冷翘? 绿绿想看有不敢看,刚刚心里突地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霸着她男朋友了?要是被她知道了,以她的势力,她还能不能在学校里混了?心忽的就虚了。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陆方淮从她身后走过来,亲昵地伸手拍拍她的后脑勺。绿绿条件反射地推开一步。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这句话,后来也成了两人往来初期,绿绿最喜欢对陆方淮说的一句话。 陆方淮收回手,嬉皮笑脸地想要拥上她的肩膀,毕竟个头小上很多,绿绿轻易地躲过他的贼手。 “陆方淮,我可警告你了,再把你那咸猪手伸过来,我要你好看。”绿绿咬牙,径自向店里走去。 这家火锅店里的东西很好吃,至少她们寝室四只有些挑剔的大卫王对这里的无论是汤底还是酱料都称赞有加。 可惜,一分钱一分货,东西好吃,多数时候的代价就是价格会高一些,可是这家黑店,哪里是高一点,几倍几十倍地往上翻。 不知是不是老板太有做生意的天赋,抓住这种极品价格的消费理念,给人们灌输贵的就是好的,贵的才有面子的糟粕思想。所以这家火上火锅城生意一直极好,如果不是预先订了位置,很难随到随吃。 服务员看到陆方淮走进来,面上的笑瞬间带上了讨好:“陆少,您来了。”明明是个男人,却是掐着声音,做出一丝尖细的感觉,这是学…太监么?!绿绿不屑。 “老位子。”陆方淮转头将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服务员赶紧从陆方淮身侧小跑着到了绿绿前面,将两人引进了三楼一件靠里的包间。 包间很大很精致。从这里还能还能清楚地看到楼下车来人往的情景。现下正是华灯初上,车流引出了一道道亮线,霓虹灯广告牌到处都是光源… 鱼贯而入三四个服务员,穿着紫色的锦缎旗袍,和刚刚那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不同。修长的腿两侧开了大叉,隐隐约约露出来。 绿绿看了陆方淮一眼,有些揶揄的笑,一时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直到他看清绿绿时而扫过的那几条白花花的腿…他心里好笑,他是风流,又不是变态… 陆方淮大大方方地回了她一笑,目光从她的面上转移到她的腿上,绿绿怒了,伸腿在凳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陆方淮闷哼一声,极美的五官瞬间皱成一团。几个服务员面面相觑,将火锅材料一一铺放在桌子上,轻轻退到一旁。其中一人还不忘抬头再偷望陆方淮一眼,这个男人真是漂亮极了。 绿绿轻哼一声,果然是祸害,看把无辜小姑娘给迷惑的。看着桌上的汤头,是鸳鸯火锅。“还想吃什么?”陆方淮将菜谱递给她。 绿绿见这一桌子的菜,就是她这么能吃的,再来两个都绰绰有余。绿绿一到吃的面前,就神经大条不少,她甚至没有发现,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的。 “喝果汁还是…酒?”他带着诱惑地问。“果汁。”想着待会儿还有试镜,她可不想带着一腔酒气出现。她也算是爱酒之人,虽然算不上酒鬼,可是多少还是有些贪杯… 陆方淮是不是会将拴好的羊肉牛肉夹到绿绿碗里,而绿绿多数时候是嫌弃地看他一眼,再将他夹过来的都想原封不动地夹回去。 陆方淮毫不介意,心满意足地吃下去,权当是绿绿给他添菜。一顿饭绿绿和陆方淮都很尽欢。绿绿花别人的钱吃到了自己想吃又出不起的川菜,陆方淮呢,让绿绿陪着自己吃了一顿饭,颇有些心愿已遂的味道,心情舒畅… 绿绿汤足饭饱,被一路载到红娱。没有她想象中的热闹。陆方淮领着她一直走到了关宗的办公室。 “漫绿?你怎么来了?陆总没有通知你吗?不用参加试镜了,后天直接过来参加拍摄就行。”绿绿心头一跳,喜怒参半… 出了门见陆方淮等在那里,她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与他交身而过。陆方淮站直了身子,几步追上。 骗她上车的是不可能了,陆方淮只得跟着她走。心情甚好的他又开始了他一贯的不正经。“小丫头,做我女朋友怎么样?”绿绿斜眼,怎么他对这件事如此执着。 “不怎么样。”“那你说答应了?”“你甭自作多情了,我不答应,不同意。”见他扭曲自己的意思,绿绿果断反驳,将他哪一点小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陆方淮眼珠子一转,突然露出一个真诚无比的表情:“小丫头,你对男朋友有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不姓陆就行。”绿绿忍无可忍。“还有呢?”陆方淮摸着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不能英俊,不能有钱有势,最重要的是不能花心,陆方淮真可惜,你三振出局!。” 陆方淮眉一挑,哪有女孩子会幻想自己的另一半如此平庸?估摸着这丫头是为了拒绝自己才这么说。自信地一笑:“小丫头,我一定会追到你。”绿绿白他一眼,这根本是挑衅… 4 沈漫绿,真是巧啊 绿绿在短跑上有非凡的天赋,其实她本人根本不爱运动,却特别喜欢爬山。本城的老年人聚集地就是这传说中的本城第一高山。绿绿也常来,和一些每天都来的老人家混了个脸熟,打照面的时候还能聊上几句。 这里离学校不太远,公交车也就三站路,赶了第一班公交车,绿绿六点十二分就到了山脚。 “小丫头。”天已经大亮,可是这一声实在是太摄人了,绿绿忍不住颤了颤,僵硬地转过头,看到陆方淮靠着山脚的大树,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衬得人很精神。乐呵呵地同她招手。 “阴魂不散。”绿绿低咒了一声,自顾自地拾级而上。陆方淮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绿绿咬牙加快了速度,陆方淮跟得很紧,时而还在她后面寻着她聊天。 “小丫头,怎么这么喜欢绿色啊?”陆方淮记忆中的几次见面,她几乎都是穿的绿色。绿绿不理他,真是虐待自己,她耐力也不好,每次爬山都是慢吞吞地折腾,有时候连老人家都赶不上。 爬到一半,实在是快不了了,喘着气慢下来。“才爬一半呢,怎么就不行了?”陆方淮拍着她的肩膀,也算是乘机揩油。 绿绿哪里还有力气骂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幻想着山顶亭子里的石凳子,很有些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味道。 “要不要我背你?”陆方淮走到她身边,笑着问。绿绿对他龇了龇牙,撑着腿大口出气,挥手想要赶开他。 “来,我说真的。”陆方淮背对着她,弯了腰。绿绿根本不领情,拖着步子一阶阶地上去。 陆方淮耸耸肩,这个小丫头真是犟得很。后半程爬得不快,绿绿也慢慢地缓过劲儿来。依旧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任由陆方淮插科打诨。 直到看清山顶的亭子,里面三三两两地做了些已经爬上山顶的老人家。有个徐奶奶人很热情,同绿绿也算是熟识。 绿绿欢快地奔进亭子里:“徐奶奶!”甜甜地喊了一声。徐奶奶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问:“绿绿啊,那个…是你男朋友?”绿绿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笑嘻嘻的陆方淮。 “您好。”陆方淮此时已经走过来,礼貌地同徐奶奶打招呼。“你是…”得不到绿绿的正面回答,徐奶奶好奇心越发地重了。 “我叫陆方淮。”陆方淮大方地在绿绿身边坐下,绿绿赶紧地往旁边挪了挪,眼神一瞪,却见那厮一脸地不在乎,又往她这儿移了一些。 “我正追绿绿呢。”陆方淮同徐奶奶老得热火朝天。此人也算是老少通杀,至少在女性方面堪称无敌,唯一的没有翻越的就是这座叫沈漫绿的高山了。 “绿绿这丫头不错,有礼貌心眼也好,上次下了山,我就头晕,小丫头立马就给我送到医院,还陪了我一个下午。”徐奶奶赶紧在陆方淮面前给绿绿贴金。 太阳大起来,徐奶奶和其他一些老人美其名曰累了下山,可那步子利索的…远比比年轻人快。看来陆方淮的力量不容小觑啊,这么快就将这些大妈大姑的心给收买了。 绿绿站起来,手机响起来,绿绿看了看来电显示,有些不太想接,盯着屏幕发呆。“谁啊?”陆方淮凑过脑袋偷偷瞄了一眼,就两个字——妈妈。 绿绿用手将手机盖起来,斜了他一眼:“妈妈。”平平淡淡地喊了一声,还不如他平时被自己母亲气得喊她老巫婆来得亲热。 “漫绿啊,妙妙前几天说起看中了一款戒指,叫什么‘倾城’,说是在你们那里的慕璟才有,你帮妈妈买回来吧。”母亲细软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宠溺,可那不是对她的,她一直都知道。 “我不一定回去。”绿绿再次强调。“你拍那几个广告多少钱,妈妈照样给你就是了,或者你要多少都可以。你姐姐过生日多难得。”母亲的语气转了转,又带上了责备。 “我…知道了。”绿绿些许黯淡地挂了电话。陆方淮突然觉得面前绿绿不在是自己初见时那个泼辣至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脆弱的,需要保护的小女生而已。 “绿绿…”心口柔软下来,他侧过脸小心地观察她的表情。“看什么看!”绿绿霍地抬头,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吓了他一大跳。 不过是一刻钟,绿绿又变成了那个泼辣爽利的小丫头。“小丫头,我送你回去。”陆方淮打开车门靠在车上。 “不用。”绿绿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莫名,有些像讽刺,锐利地仿佛将他生生看透,竟是让陆方淮产生了一丝心虚,到底自己追她也不是认真的。 “哎,想什么呢?”楚然在他身边坐下,“你看,小姑娘都被你冷落了,鬼上身了?”笑着递给他一杯酒。 陆方淮接过酒一饮而尽,将被子啪地放回桌子上,声音很大,包间里所有人都投来视线。“你倒是越来越有孟璟澜的样子了啊。”顾凉喻笑起来,干脆地推开身边的女伴,厌恶地皱皱眉头。 “我先走了。”陆方淮突然站起身,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一句。“怎么回事?才刚过十一点,你又不是刑湛。”楚然按住他。 “我才不是妻管严,宁霜秋回来,伺候得跟什么似的。”宁霜秋与他往日有怨近日有仇,她也算是陆方淮唯一不待见的一个女人。 “你这么早走?”刑湛就是宁霜秋的召唤兽,十点钟不到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这个也好理解,可是,现在最会玩最爱闹的陆方淮在十一点的时说要走?连冯翎都奇怪了,“约了谁?” “回家睡觉。”陆方淮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早起竟然变得这么累。“睡觉?”顾凉喻嘴里的一口酒喷出来,笑止也止不住。 “有什么可笑的!”陆方淮真想一个酒瓶子砸过去,可是顾凉喻不是他,不会点拳脚,要真砸中了也不好跟顾伯母交代,顾伯母这么喜欢自己…比他们家老巫婆强多了! “陆方淮,你不是在梦游吧。”楚然伸过手想要探他的额头,被陆方淮一巴掌拍开:“你才有病呢!”他愤愤地看了他们一眼,那是什么眼神,有这么可笑吗!“我现在在追一个很难伺候的小丫头,每天五点钟起床赶到山脚下,能不累能不早点睡么我!”仿佛很委屈,明明是他自己乐在其中… “哟呵,什么小姑娘,凭你陆大少的魅力,还不是招招手就乖乖过来了,世界上还有你搞不定的?”楚然似乎不信。 “小丫头油盐不进的,我是拿她一点辙都没有。”陆方淮叹了口气,很为难很为难的样子。 “不然直接出重手,送套房子送辆车什么的?钻石珠宝,想要什么不行啊。”楚然伸手就将身边的女人揽进怀里,直接在她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喜不喜欢我?”楚然捏捏她的脸。“当然喜欢了。”浓妆艳抹的女人也用力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不掉色的唇彩丝毫没有在楚然脸上留下痕迹。 “庸脂俗粉,怎么和绿绿比?”陆方淮嫌弃地撇开眼。冯翎眸子里精光一闪,笑起来:“这么较真。” 陆方淮的表情有些怪异,哼笑一声:“不追到手我不甘心。”想了想,又接着说,“也就是玩玩而已。”冯翎心知肚明地笑。 “老陆啊,你儿子是不是出毛病了?”陆母看着走上楼的陆方淮,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陆老爷子倒是颇为欣慰:“这小子终于懂事了。” 陆方淮一进房间就倒在床上,脑子里都在想冯翎的话,他较真?他才没有较真,他跟谁较真!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能就这样放弃!想想也是自尊心在作祟,都跟了这么多天了,别说是好脸色,笑也欠奉一个,真是不甘心! 悠悠闭上眼睛,嘴角翘起来,似乎安了心。明天还要继续跟!这么多天来,他每天都跟在绿绿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都有一种莫名的快意。 学校越是殷勤的邀请,陆方淮越是不屑。不过往时为了泡妞,这类艺术类院校的邀请他是不会拒绝的,更何况,这还是绿绿的学校。 话剧排得很精彩,陆方淮文科出身,想当年也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和刑湛是学校一文一理的丰碑式存在,也曾在学校里风光无限。对于这出剧的本子好坏也多少有些判断,可惜,剧里没有绿绿。 这么漂亮的绿绿,竟然连个女二都没有?陆方淮不大乐意了,整出剧下来几乎都皱着眉头。学校领导偷偷观察着这几位的表情,见一向被称为笑面佛的陆方淮现下眉头皱得折三折,还真是晃了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刑湛不太对劲,这眼神也太犀利了。”顾凉喻笑着拍拍陆方淮,陆方淮看了看台上的苏绒,怎么就挑了她演女主角,哪儿比得上绿绿?!刑湛的眼神当然不对劲,这个本来就是他的女人… 顾凉喻早瞧出刑湛对苏绒的心思,找了机会把整个剧组弄出来吃饭,陆方淮看到后台一闪而过的绿色身影,脚步跟上去,几乎是不由自主的。 绿绿也早就看到了观众席上的陆方淮,这厮眼神贼溜溜的,左转来有看去,绿绿鄙视,又在物色美女了。 才谢幕,陆方淮起身向后台扑来,绿绿脚下生风,这后台她混了三年多,从来不喜欢在面前演出,就喜欢窝在后台逍遥自在。 她担心陆方淮的目标会是她,毕竟今天早上她还被他跟了一路。不过,对于她这个地头蛇,陆方淮找起来哪有这么容易。 顺着架子往上爬,直到铁架的最上端,绿绿大气不敢出地趴在架子上。陆方淮走进来,四下找了一圈,果然是在寻她呢。 刚刚还在这里,眨眼就没有了?陆方淮蹙眉,避他跟避瘟神一样,他自然不爽快。懊恼地转身出了后台。 绿绿过了好久,几乎打扫卫生的同学都回离开了以后,才揉了揉发麻的腿,颤颤巍巍爬下来。突然就想起来,妈妈交代的戒指,她一直都忘了去买… 5 陆方淮,东西还我 绿绿拖拖拉拉地在寝室磨蹭很久,从柜子深处找出一个小钱包。在认识的人眼里,绿绿就是一个标准的财奴,节俭到有些抠门,却会在有些事上大花一笔,比如这部n97。 可是,她这个小钱包如同一个小金库,里面有几十万的钱,她却从不拿出来用,哪怕在快要饿死的时候,她也是一杯开水,半个馒头地充饥。 拉开拉链,里面整齐地躺着七八张卡,都是母亲给她的学费生活费,而她,只是将它们搁置在一边,所有费用都是她自己接广告或是演出,甚至兼职赚来的。 她一点也不想花家里的钱,家里?她不稀罕。装进帆布的大背包里,踩着拖鞋一路晃出了寝室楼,在一家盖浇饭的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看看表,已经快九点了,不能…再拖了。 慕璟在城东最大的一片商业黄金地段里最黄金的位置。五层的独立建筑,风格独特,有点另类,有点奢华,又很唯美。绿绿很奇怪设计师是如何将这几种有些难以妥协的风格融合在一起的。 这样的珠宝城,却在入口的旋转门上挂了一串迎客铃铛,绿绿转进去,就传来铃铛清脆的声响。 一楼人很多,她之前和室友也来过几次,这里的东西太贵了,根本没有低档货,总能找到所谓的极品宝石,而且就那样随意地搁在一楼的一个珠宝柜子里,不像有些珠宝店有一件祖母绿的首饰就供在最显眼的地方,不管它的品级如何… 这里的好东西太多。前几天那个慕璟银饰的广告,不过是银饰而已,价格都直逼别家的金饰,不过那设计确实很美,很独特。而且所谓的银饰,用来做陪衬的竟然是红宝石这样的高档宝石…真是有些本末倒置。 拍完广告,慕璟的企划部经理就代表公司让她在广告中出现的十套首饰里挑一套。她真是受宠若惊。本来以为,银饰嘛,镶了点宝石也不会太贵,毕竟宝石也不是大颗的。 谁知道…绿绿在展柜的中心位置发现了她在广告里带过的一套银饰,有不少人在看,下面标价上的五个零吓了她一大跳,这是银的啊! 绿绿心里想着自己那套怕也是有个几十万的价格,心里乐呵,她这样的小角色,一个广告能有几十万的进账!看来她很有大牌的潜力! 正要转身去问问店员小姐“倾城”在哪儿。什么“倾城”,对首饰没什么研究的她,压根不知道..却瞧见陆方淮拥着一个美人走过来。 如果她眼睛没有问题的话,这个高挑美人,就是她们这一届所谓的第一美女蔡悦。绿绿嘴角一挑,冷冷地笑出来。 早就知道这人花心,一边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己,美其名曰追求,另一面身边的女人也是常常换,倒是想得美,左拥右抱是他的事,可是主意打倒她沈漫绿身上就是罪过了! 陆方淮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一遍遍都是那个溜得比谁都快的绿色人影,恼怒早就没了,追她这么多天,什么廉耻尊严的,都快忘干净了,哪敢恼怒,小小地不高兴一下也就过去了。就是惆怅多点…真有点路漫漫其修远兮的味道。 这抬眼一望,那不是绿绿么?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也不管蔡悦是往哪个方向去的,直接脱开了手臂,向绿绿走去。 绿绿被逮个正着,避无可避,也只能无奈地站在那里。“小丫头?买首饰?”陆方淮惯有的嬉笑,绿绿本是见得有些习惯的嫌疑,至少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的笑呵呵并没有让她多反感,可是现下…突然又厌恶起来。 “关你什么事。”绿绿避过他,对跟在陆方淮身后有些奴颜婢膝的店员问:“小姐,请问哪个是‘倾城’?”和和气气的,和对着他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陆方淮瞬间就纳了闷了。 店员笑眯眯地伸手指了个方向,似乎也没有离开陆方淮身后的打算:“‘倾城’系列的戒指都在那个柜台。” 店员心里打着小算盘,陆方淮可是本城第一艳遇,他的花心表现在他可以随时随地看上一个女人,然后那个幸运的女人就能变成他的女人…可惜,时间总是不会太久… 绿绿看着店员那饿狼一样的眼神,有些鄙视地瞪了陆方淮一眼,抬脚走开。“我也去看看。”说着,店员愣了愣,颠颠地领着陆方淮走到“倾城”柜台的前面。 “陆少,这是本季推出的新款‘倾城’。是铂金戒托配上镶嵌了碧玺,都是八爪的。”一排约莫十几枚戒指,颜色各异,就算是颜色相同的,造型也不一样,总之,没有一枚是重复的。 绿绿觉得每一枚都很漂亮,脑子转了转,沈妙青似乎喜欢蓝色,浓浓的海蓝。“就要这枚。”绿绿指着唯一一枚深蓝色的。 “陆少,我也想要这一枚。”蔡悦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刚刚进来,不知怎么的,陆方淮就丢下自己跑开了。她也是被这慕璟里的珠宝迷了眼,等到回过神,发现陆方淮已经站在这里。 沈漫绿,不是他们系的么,平时抠门到极点,性格又极是泼辣,两方寝室几乎算是死敌,在工作上抢得无比激烈,不过,在男人方面,沈漫绿的寝室好像就逊色多了… 绿绿翘起嘴角。店员有些为难,她们可都是看到这位小姐是跟着陆少进来的,可是,又是之前那个女生先看上的。 店员将绿绿打量一番,墨绿的无袖t恤黑色热裤,脚上是一双浅绿的拖鞋,样子太过随意,就让他们忽视了陆方淮之前还和她说过话的事实… “这位小姐,这款‘倾城’系列的戒指有点贵,不然您看一看这边的‘流云’系列,也是铂金的戒托和海蓝宝石。” 绿绿皱了眉,有点贵?说得可真够委婉的。看着她像是没钱的?!绿绿本是想要将包里的卡掏出来,然后潇洒地拍在桌子上,大爷地吼一声:“姐有的是钱!”可是… 陆方淮先开了口:“包起来。”他指着刚刚争抢的那枚和一枚绿色。店员一面对陆方淮,立马有了好脸色,利索地取出来,开始包装。 绿绿斜眼,那眼神里颇似不满:“是我先看中的!”心里腾地闹起一把火。陆方淮笑着问:“还有没有喜欢的?” “把戒指还我!”绿绿声音很坚定。店员将戒指放进精致的水晶盒,上面还系着同戒指一色的丝带。 “给你。”陆方淮将绿色那枚递给她,“还是绿色最衬你。”蓝色的估计是要送给蔡悦。绿绿的火气一下子就喷薄出来:“谁要你什么东西了!”她最恨的,就是别人和她抢东西,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 掏出一张卡丢在桌子上:“我自己付!”将陆方淮给她的那个戒指盒丢还给他,抢过他手里的那枚蓝色。 陆方淮有些诧异,看绿绿眉宇间的情绪,已经怒极。可是,他不过是好友地想要送她一枚戒指而已。 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烦躁,店员看着陆方淮,不敢出声。“刷吧。”陆方淮发现自己始终还是斗不过绿绿。 四万七千多的戒指,虽然刷的是妈妈的卡,可是看着这么多钱就买了沈妙青一个喜欢,她真是有些不甘。 绿绿根本没有再看他,提着帆布袋就离开。陆方淮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沉着脸,仿佛积了不少怒气。 蔡悦小心翼翼地挽上陆方淮的手:“陆少。”温温柔柔的声音,和绿绿的粗鲁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想要什么?”许久,陆方淮才侧过头,幽幽地问,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有点渗人…“什么都不想要。”蔡悦觉得来日方长,欲擒故纵的把戏才是王道。 “把独立柜里的那套银饰包起来给蔡小姐。”陆方淮将手再次从蔡悦的臂弯里抽出来,吩咐完后,就径自离开。 蔡悦几乎没有回过神来,就这样完了?根本没有开始过!银牙咬碎,陆方淮这样的花花公子,被甩或许是必然,可是这也太快了。 陆方淮走出店里,看到绿绿已经去了老远,正在公交车在等车。连走带跑地冲到公交车站,一把拉住正要上车的绿绿。 绿绿吓了一跳,以为谁呢,转过头,面上的诧异很快变成了厌烦。“又有什么事?”“搭我的车。”陆方淮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往他车子的方向去。绿绿挣扎:“喂,放手,你干嘛呢!” 奈何陆方淮下了狠心,那手劲儿大的,根本无法挣脱。绿绿咬着唇,现在叫救命,还指不定谁救谁,况且,被这么多人看,也丢人。 被塞进副座,绿绿看着他坐进驾驶座,劈头盖脸就问:“什么事,有话快说,有p快放。”往时,陆方淮肯定笑嘻嘻地觉得绿绿这丫头真够豪爽,没点女孩子的文气,可是,刚刚他恰巧被绿绿打击了,现在可没有那个心情… “这个给你。”陆方淮将绿色的碧玺戒指塞进绿绿的怀里。绿绿先是诧异,继而不屑:“别以为弄点女孩子喜欢的花招就能降服我,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就是想送你。不过一枚戒指,你也太防着我了。”陆方淮带着淡淡的苦笑。“不过一枚戒指?这枚戒指近五万,哪个傻瓜会随便送这么贵礼物?不安好心!”真是有钱人… “你要不要?”陆方淮盯着她的眼睛。“不要。”绿绿干脆地塞还她,她也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陆方淮这样居心叵测的狼人! “如果你收下,我可以考虑一下…放弃追你。”他说着沉默了一刻,有些艰难。绿绿似乎不信,眼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貌似…挺真诚的… “好。”将信将疑地把戒指塞进包里。碎嘴如陆方淮,后面的一路都不再说话,直到绿绿下车,他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再见。”绿绿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有点不耐烦。 本来以为一切的杯具已成往事,谁知道第二天,绿绿在山脚下见到了…“陆方淮?你怎么在这?”绿绿觉得自己要疯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他装傻充愣。“昨天谁说会放弃追我的!”绿绿提醒他,虽然有些大声。 “我只是说考虑一下放弃追你嘛,我昨天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坚持下去,做人哪能半途而废呢!”他说得振振有词。 绿绿气得肺都要炸了,不再理他,径自上了山,却甩也甩不掉后面的那头大尾巴狼! 6 沈漫绿,你在哪里 绿绿觉得陆方淮的忍耐力几乎称得上奇佳,无论她怎么吼,怎么冷淡,陆方淮始终能挂上嬉笑,或者该说是脸皮奇厚。 这人最近有得寸进尺的势头。绿绿下了的士顾自己往前走,再有百米,可就是学校大门了。晚上也就算了,现在大白天的,正赶上人头攒动的上学期间。 绿绿的学校,本城的人特别多,宿舍不少,大家却都不乐意呆在学校,唯有一些外地的学生没有房子,也不愿意租房子,就呆在寝室里,因为寝室的条件其实也不错。 “我说你别跟着了。”绿绿实在无法,停下步子,将陆方淮拉至一边。陆方淮嬉皮笑脸地倚在路灯上。 “你不答应晚上一起吃饭,我可就跟着你进去了。”多少有点像威胁。绿绿气得鼻子都歪了:“威胁我?”陆方淮想了想,点点头。绿绿实在无语,抚额:“好!”真真是无奈。 “那我六点来接你,如果你又关机的话…恩…”前天她也是这么应承的,他可是兴奋了一天,结果晚上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绿绿对他的死皮赖脸早有体会,丢脸的事他绝对不怕做,拉着她作伴,再丢人的事他都乐在其中…“不关机!”绿绿又推又赶,“快点走,都看到了。”其实陆方淮心里很郁闷,让人看见怎么了?他也不是拿不出手啊! 三点钟的一个会议一直折腾到五点钟。他早就已经心不在焉。频频看表,高层也发现今天陆总怎么赶时间似的。 财务部经理也是个人精,陆总的心思都不在会上了,他把这份报表说完也没意识。简简单单地汇报完毕,陆方淮终于有了笑。 “下来吧,学校门口。”陆方淮受宠若惊,只响了几下绿绿就接了。“把车开远点,学校旁边不是有条小路么,把车开进去,别停校门口。” 陆方淮无所谓,任重而道远嘛,有进展就是好事。绿绿戴了墨镜和紫色的棒球帽,很低调地贴着墙角走。 在离车子还有约莫十米的距离,四下看了看,没有熟人,赶紧跑向车子,从拉开车门到钻进车里,统共几秒钟,动作神速。 “开车开车。”绿绿催促。陆方淮扬起嘴角,听话地踩了油门,车子哗地冲出去,险些蹭到路上的行人,不少人回过神,还想指着车尾大骂,车子早就拐了弯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开车不能小心点。”绿绿也吓得不轻。陆方淮酒红的短发撒上了余辉,嘴角小小的一个梨涡里也盛满了夕阳:“下次注意。”绿绿这一瞬又晃了神。 她懊恼地掐了自己一把,明明已经对他的美色免疫了的,现在却又被蛊惑了,这么轻易地骗走了神智。 “笑什么笑!”她故意板下脸,“严肃点。”陆方淮看出了她面上淡淡的尴尬,笑得越发厉害。 绿绿说要吃日本菜,其实她就是想要借着芥末折磨折磨陆方淮,结果她亲手做了十几个寿司卷,两人猜拳,陆方淮明明已经让着她了,结果她光会嘲笑别人,比如她就曾对小d的猜拳水平大肆质疑,现下轮到她,也是一次次地输… 猜拳手气差,挑东西倒是…每一个都挑中涂了芥末的,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运气!呛得喘不过气,顺手捞起一杯清酒,也不顾陆方淮的劝,一口闷下,无疑是火上浇油。 “水。”陆方淮看她眼睛都呛红了,赶紧给她递过去一杯水,水温适中。绿绿随意地摸了摸眼睛逼出来的眼泪,一杯水见了底。 绿绿生气,他怎么一个都没有吃到?“你挑一个!不,两个!”绿绿鼻尖红彤彤的,陆方淮心头一跳,顺手就抓了两个,一点事也没有。 一顿饭下来,绿绿吃了芥末无数,误喝清酒也不止一次,狼狈不堪,倒是让陆方淮看了笑话。 其实陆方淮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绿绿何时能像现在这般防备心降到极点,耍赖,甚至无意间的撒娇…他满足得很。 “绿绿,酒量不错。”不知不觉见,陆方淮偷偷地用绿绿两个字换掉了从前的小丫头。“那是,我可是酒神。”喝了点酒,绿绿兴奋起来。从前以一敌三,三个东北大汉被她喝趴下,那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陆方淮依依不舍地同她道别,倒是绿绿,没心没肺地随意敷衍。“沈漫绿。”走到寝室门口,对门的大瘟神出声喊住了她。 绿绿睨了她一眼:“什么事?”绞着手靠在门框上。“怎么了,约会去了?”蔡悦扬起嘴角,她可是对上次在慕璟里的事耿耿于怀。 “关你p事?”绿绿粗鲁惯了,管他对门站的是不是全校男生心目中的女神。这个女人,也就在人前装得优雅高贵,大方得体,其实骨子里刻薄到不行,小心眼又爱嫉妒… “你们寝室不是很瞧不上我们交男朋友么?往时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现在终于也忍不住了?”蔡悦挂着冷笑。 “你也不是街道居委会的大妈呀,怎么什么都管?骗你的男人去,别来烦我。”绿绿不想再跟她废话,转身开了门。 “李主任让我过来通知,你和苏绒,明天早上的飞机,有个系列广告。”蔡悦也觉得相看两相厌,要会寝室。 “怎么回事,说话不清不楚的?什么广告?几点的飞机?”绿绿拉住她。“放手,知道这衣服多贵吗?”蔡悦推开她的手。 绿绿不屑地翻了眼。不过是真丝的中袖旗袍,也只有她这么自恋的人会把旗袍当睡衣用!“明天早上七点半的飞机,‘深蓝’公司出了新的四季系列香水,要拍一个系列广告。”蔡悦耐着性子解释一遍。 “深蓝”,化妆品界的风标,他们的广告,这广告费,怕是不低啊,绿绿忍不住咧着嘴偷笑,不过明天…就是时间匆忙了一点。倒也好,省得她找不着理由避开陆方淮,一举两得,真是好事。 陆方淮一晚上缩在角落里傻笑。“吓唬谁呢你!”楚然看不下去,踢了他一脚,让他好回神。 “干什么!”陆方淮沉了脸,正幻想着不久之后自己的成功,就被这小子打断。“都傻笑一整晚了,什么好事?”顾凉喻也有点看不下去。 “没有,就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小兴奋而已。”陆方淮不在乎地挥挥手,嘴角又忍不住地翘起来,样子很欠扁。 孟璟澜拿起桌上干净的烟灰缸扔过去,将将被陆方淮接住。“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孟璟澜放开身边的女人,拿起酒抿了一口。 “孟老大,这是玻璃的,砸到会出人命的。”陆方淮不敢放回桌上,这可是能循环使用的。“身手没什么长进。”孟璟澜一斜眼,看得陆方淮心虚。 “最近忙,疏于练习。”爬山的本事倒是见长。“待会儿去练练?”几个人里,也就陆方淮凑合着能和他打上几个回合。 “别,我最近可真没练过。”陆方淮每次都挨到,脸是保住了,可也都是伤筋动骨的,他怕啊! 孟璟澜笑了笑:“那□□击,怎么样?”孟璟澜没有正面问他们,只是拍了拍身边女伴的脸。女人一身豹纹连衣短裙,显得很狂野,搂住孟璟澜的脖子,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好!”孟璟澜,从来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的唇。 “不行,我得回家睡觉。”陆方淮赶地回绝了。“陆方淮,怎么的,我去非洲十几天,你中邪了?”孟璟澜大笑,反应一如当时顾凉喻初次听到一样。 “他这不是追个女人么,挺难搞的,都快一个月了,连小手都没牵着。”楚然嘲笑。孟璟澜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哦,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你们别捣乱啊。”陆方淮紧张起来,“我追到了,自然带来见你们。”“瞧你紧张的。”孟璟澜笑着摇头,这陆方淮,入魔了?这么认真。 “他都被拒绝无数次了,我估计这辈子没戏,下辈子还得加油。”楚然嗤笑。陆方淮气得嘴角一跳一跳的。 “不就是沈漫绿么,本城艺术学院表演系大四一班的。”顾凉喻得逞地笑。“你怎么知道?”陆方淮瞪了眼,虽然顾凉喻不存在威胁,可是… “也不知道上次是谁盯着她的资料愣神,之后非让她拍了慕璟银饰的广告。”顾凉喻提醒他,这可是他自己暴露的。 陆方淮无奈地撇嘴。“就是那个丫头?挺漂亮。”孟璟澜在慕璟银饰的广告片上见过,很漂亮。 陆方淮得意地仰了头:“那当然,我家绿绿那美貌,那气质…”孟璟澜听不下去,这人真的是陆方淮么?这么…忍不住将他按在沙发上,他瞬间闭了嘴。 第二天大早,陆方淮准时在山脚下报道,等了半天。这么些天跟下来,他也算是和这山上的老人家混熟悉了。大家见了他都是乐呵呵的,谁让他嘴甜呢。 直到七点,沈漫绿还是没有出现,打电话那边关了机,他突然就慌张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找孟璟澜借了几个侦探去查,孟璟澜只觉得搞笑,也太较真了?陆方淮什么时候起开始忍不住查女人的行踪了?往时一个个都是自己贴上来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陆方淮?找人呢?”顾凉喻听他心不在焉的口气,就猜到了大半。“绿绿在这儿拍广告。”嘟嘟的声音让顾凉喻气愤了,这么急! 陆方淮坐了私人飞机就过去了,赶到片场,正好绿绿第二场的镜头。一身绿色长裙,满面的笑容,那是对着他的时候重来没有过的,靓丽非常,陆方淮不禁痴了。 最后一条都过了,绿绿才松下表情,揉了揉眼,那个人影还没有消失,再揉一揉,那人影竟然已经到了眼前。 “怎么关机了?”陆方淮想要去拉她的手腕,语气也带着一点点的责备和质问。“干嘛?”绿绿一挑眉。 陆方淮气势马上弱了下去:“我不是担心么。”“外地呢,漫游多贵啊。”绿绿白他一眼。陆方淮眉开眼笑,原来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 7 陆方淮,别见面了 “刚刚我问过了,你今天的镜头已经完了。”陆方淮嘻嘻一笑,“吃饭去吧。”“我和苏绒约好了,呐,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的老友都在那里。”说着一甩裙摆,朝低着头的苏绒走去。 陆方淮不声不响地跟着她走过去,绿绿突然停下来,陆方淮的反应也快,立马就停了步子,要是撞上了绿绿… “跟着我干什么?”绿绿皱眉,“女人吃饭你跟着干什么?”“我跟着给你们付账。”陆方淮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用,那个方向,还有个大美人等着你拯救,我的世界,有我自己撑起来就成了,不劳你辛苦。”绿绿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身,陆方淮本是坚持不懈地跟,谁知道绿绿来这么一招,他还真没停住。 绿绿揉着鼻子,恶狠狠地看着他:“消失!立刻马上!”陆方淮看着绿绿趾高气扬的背影,形象瞬间矮小到尘土里去了。 蔡悦看到陆方淮的时候,那种感觉…怪怪的,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内含蹊跷,这陆大少怎么在这儿?难道是为她? 一身鹅黄色长裙,步伐摇曳地走到陆方淮面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陆方淮仿佛没有看到她,转身直接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晚上本来是想逛一逛这个海滨城市的,苏绒的状态不佳,避来避去的态度让她怜悯,可是,她也是半斤八两的情况,也就好在她比苏绒强势,比苏绒…更狠得下心。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背着小包跑到饭店附近的海滩上。沙滩上人不多,暗幽幽的,没有灯光,唯有远处约莫是烛光之类的亮点。 绿绿怀揣着那股好奇劲儿,小步小步地靠近。心跳毫无预兆地快起来,直到走近,才发现这里聚了小群的人,大家都在看热闹。 事件的男主角站在一片烛光中间,轻声告诉事件的女主角:“我在其中一支蜡烛的底下埋了生日礼物,聪聪,自己找。”嘴角一挑,让绿绿晃了神… 她还记得,那是几年前…为了那个人,勉强地回到家,却看见一片夜色中,他们两人就这样站着,别墅后面的草坪上放了好些精致的小盒子,他也对那个女人说:“妙妙,生日礼物藏在一个盒子里,自己找哦。” 她突然就死心了,妄想始终是妄想,她从来没有..赢过。 扭头离开,眼睛里蓄起了眼泪,她狠狠地擦了擦,坚强如她,怎么可以哭泣!低着头撞到了前面的人,这一下装得很结实,她忍不住伸手揉着撞疼的额头。 想要绕过去,却突然被那人拉住,依着往时的火爆脾气,她早就开骂了,可是,现在的她…有些脆弱。 “没事吧?”声音很年轻。绿绿抬头,眼前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样子不是太出众。 “没事。”绿绿吸吸鼻子,推开他的手。“鼻血。”那人指着绿绿的鼻子,她也感觉到有东西流下来。 伸手摸了摸,还真出血了,这人的胸口是石头垒砌的还是铁打的!“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绿绿抽了一张捂住鼻子。正要走,那人又拉住她:“对不起。”斯斯文文的声音。绿绿挥挥手:“没事,流点血,促进血液循环!” “可是你都哭了。”那人很天真地以为她眼泪汪汪的,是因为疼了。“你看错了。”想要说的严肃点,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笑起来。 “我能请你吃夜宵吗?”那人突然开口。绿绿变了神色:“我没时间。”哼,又一个被美色迷惑的小鬼头。 “那你能帮我个忙吗?”他又问。改变策略?绿绿带着探寻地盯着他,眼神有点犀利。那人被她看得低下头。 “什么忙?”有抽了一张纸巾,绿绿抹了抹泪。“我们正在那里开同学会,真心话大冒险,我抽中大冒险,他们让我带个女人回去。”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比蚊子叫还轻。 “走吧。”她也心血来潮,今天心情乱,行为有点不受控制,往时遇到这样搭讪的,早被问候遍了祖宗十八代… 那人露出惊喜的表情,点点头,却站着不动。“走啊。”绿绿拍拍他的肩膀。“哦。”脸色刷的红了,低下头在前面带路。 绿绿扬起嘴角,这人,要不就是真的纯情,要不,就是比陆方淮更花心,更会演戏。她倒是要看看… 那个男生带着她走近一件临着海边的大排档,里面坐着不少人,靠着角落的一桌人见他们进来,都叫了起来,起哄的意味很足。 “单尹,这也太快了吧。”一个男生揶揄。“是啊单尹,看不出来,平时文气,原来哄女孩子这么有一套,才十分钟就带回来一个。刚够个来回啊。”大家见势都笑了。 “你们有数点儿。”被叫做单尹的男生赶紧制止,就怕绿绿不高兴了。“快点坐。”还是一个胖乎乎的男生体贴。单尹给绿绿又搬了条凳子,挨着她坐下。 “这个小姑娘…”刚有人要问绿绿的来历,倒是绿绿睨了他一眼:“什么小姑娘,是姐姐。” “哟,姐姐?你多大?”有一个忍不住问的。“肯定比你大。”绿绿有些目中无人的笑。那人憋不住,虽然绿绿是个难得的大美女,可是被异性这样瞧不起… “你怎么知道一定比我大?!”绿绿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因为你们脸上带着,刚刚经历高考所特有的沧桑。”半开玩笑,她没有高考,从了家里的安排,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家。 按住单尹要给她倒果汁的手,拿过一瓶啤酒径自倒了一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喝点酒。“不错啊,小姑娘豪爽。”桌上人也不再介意。 “我们18岁。”单尹看着绿绿灌了一大口,有些担心。“我21快22了。”绿绿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年纪。 “看不出来啊!瞧着也就和我们差不多。”有人起哄。绿绿笑着摇头:“贫。”“是不太看得出来。”单尹极快地接口。 “听听,单尹可是不说假话的,他都说看不出来了。”绿绿侧头,单尹已经垂下了脑袋,可是她看到他的耳根都红了。 “我要回去了。”绿绿喝了三杯,站起身同他们告别。“别啊,咱们这么投缘,不然结拜吧?!”本桌最贫的那个男生刚说,就被身边地男生拍了脑袋:“你丫武侠剧看多了吧!” 绿绿笑起来,真是一群小孩子。单尹也站起来:“我送你出去。”众人又起哄。绿绿也不拒绝,小孩子,给他留点面子。 “你能…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吗?”单尹鼓足了勇气。绿绿扬起嘴角:“只要有缘,总还是会再见的。”很明显地拒绝。 单尹很失望,可是仍然挤出笑:“再见。”“恩,再见。”绿绿随意地挥手,将单尹抛在身后。 “你怎么才回来?身上还有酒味!”陆方淮杵在她房间的门口,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绿绿本来心情缓了不少,可是被他这么一说… “关你什么事?”有些不耐烦。她换了条裤子,手机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来,可能也没电了。“我不过问问,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陆方淮是真的急了,刚开始打得通没有人接,后来却关机了,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能出什么事?瞎操心!”绿绿满不在乎。 “绿绿…”陆方淮还是忍不住,“你去哪儿了?”“放手,我干什么要和你交代?你是我什么人啊?”绿绿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 门卡刷开门,陆方淮想要跟进去,绿绿瞪着他:“你再往里一步试试!”陆方淮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她关上了门。 有些烦躁地扒扒头发,他哪里又错了?!他真的没有这么用心地追过谁,狠狠地向墙上扫了一拳,手上的那点疼,根本比不上心里的! 陆方淮就是那种不长记性的人,在这点事,和绿绿倒是绝配,绿绿也算是一觉睡醒忘了昨天的性格。 早上开门,看到陆方淮捧着大把的鲜花站在门口,还没让他说出一个字,就又关上了门。把一脸媚笑的陆方淮隔在门外。 大清早地就出现,绿绿最后因着快要迟到了,不情不愿地开了门。“接送车已经走了,来来来,上车,我送你。”陆方淮殷勤地开了车门。 说来绿绿要是真的自己打车,还真不知道昨天拍广告那地儿是那里,不喜也没办法。“绿绿,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陆方淮笑容可掬,完全没了昨天的灰头土脸。 “再说吧。”绿绿也觉得昨天…或许有点重了,虽然她真的不愿意和这人纠缠,也不知道他的兴致怎么这么高!到底多久才能真正地碰壁碰到心凉?! 结果在苏绒的怂恿下,两个人难得的坐了头等舱,追?她还看他怎么追的过飞机,除非乘着火箭回来! 刚回寝室,小d嘶声裂肺的哭,让她的心揪成一团。“小d,怎么了?”把小d从被子里挖起来。 最后几番追问,小d说…被欺负?她心头一阵发紧,而苏绒,早就夺门而去,拉都拉不住。 好不容易将小d安慰地睡着,天色也已经不早了,黑沉沉的。顾凉喻?不正是陆方淮的好兄弟么?!苏绒回来,一脸的尴尬,说不是顾凉喻,绿绿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的就松了口气。 “绿绿,我回来了,一起吃饭吧?”陆方淮的声音有些疲惫,可是还是能听出嬉笑的语气。他还真赶回来了?绿绿小有感动,却突然就生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这才是最当初就坚定的信念。 “在校门口等我吧。”声音虽然冷淡,可是陆方淮并不介意,她对他的冷淡,他早就习惯了。心情大好,以为她会推拒一番,连口舌都省了。 绿绿拿出抽屉里的那个小锦盒,里面放着陆方淮非要塞给她的那枚绿碧玺的戒指,放进外套口袋里。 绿绿熟练地拉开车门。“吃什么?”陆方淮不急着开车,笑着问。“陆方淮,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陆方淮目瞪口呆,不知道她突然会提这个,勉强地撑着笑:“你说…什么呢?”“我说,我们以后不用再见面了,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我都不会喜欢你的。”绿绿眼睛直直地看着陆方淮,犀利非常,看得他心疼… 8 沈漫绿,我这么差? “这个还给你。”绿绿将戒指盒丢还给他。“绿绿,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陆方淮接住,眨了眨眼,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陆方淮,你这样胡搅蛮缠也没有结果。”绿绿难得没有大着嗓门嚷他,却让他更加不安。 “绿绿…”陆方淮向前走了一步,绿绿却也向后退了一步。“陆方淮,这样有意思么?我成天地嚷你骂你,你看着一点也不介意,其实不就忍着么,因为得不到吧?你想要到什么阶段?牵手拥抱还是接吻?或者更进一步?”绿绿眯起眼,嘴上挂着讽刺的笑。 “绿绿,你是认认真真地在追求你!”陆方淮听她颇为不屑的口气,心里也不痛快。“认认真真?你陆方淮花名在外,你哪来的认真?你不过是不服气,你什么时候吃过瘪,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不待见!” “绿绿,那不过是你的想法。”陆方淮拉住她的手臂。绿绿甩开他:“陆方淮,那你告诉我,从你追我开始,还有没有别的女人?”绿绿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嘴角泛着嘲笑,“我要听实话。”似乎很有些自信,自信陆方淮不是个一心一意的人。 陆方淮愣了一瞬,绿绿就知道了,哼笑出来。他开始还真的不是认真的,白天在她面前晃一晃,晚上酒吧里又是花天酒地,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早地回家睡觉,亲吻别的女人的时候都会觉得厌恶… “绿绿,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报纸杂志上不说得清清楚楚么,本城第一花花公子。陆方淮,你要花心要猎艳要展示魅力,要干什么都好,就是别来祸害我。”绿绿有些过火的话真的激怒了他。 “沈漫绿,你说什么?”陆方淮面色刷地白了,咬着牙,“你从来就咬着我的花心不放,我对你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嫌弃我?” “我嫌你不干不净!你的好我根本不需要,我巴不得你离我远点,根本不想见到你!”绿绿睨了他一眼,说得很干脆。 陆方淮按着胸口,气息有点不稳,她说得这样绝,这样毫无回旋的余地。“沈漫绿,你再说一遍。”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绿绿瞪着眼,心里咯噔一声,她骂人常有,可是像今天说得这么狠绝的,还是第一次。 当年知道那人做的一切,却赶紧逃离家里,她啊,总是这样,只会在爱她,关心她的人面前任性妄为,那些真正伤害过她的人,她却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没有出息! “好,好,好,沈漫绿,我陆方淮再来找你就不是人,我生儿子没xx!”陆方淮不顾形象地赌咒,薄唇轻颤。将手里的戒指盒向外一扔,戒指盒落入校门口的花坛里。 他转身走向车子,用力地踹了一脚,上车砰地甩上车门,车子飞驰出去,险些又撞到路人。 绿绿骂完之后,整个人像是脱了力,有些茫然地看着前面,仿佛一片模糊。机械地转身走回寝室。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陆方淮,这辈子估计真的不会再来找她了,下辈子恐怕也不会。欣慰是有,可是….陆方淮对她真可以说是极好。 她摇摇头,这些都太虚了,根本就是他陆大少追求女人用的手段而已,她信了,就说明她被骗了! 陆方淮一脚踹开包间的大门,包间里的人安静下来,那些女人本还以为是哪个不长脑子的服务员,一见是陆少,脸上嚣张的神色收敛不少。 “怎么了这是?”楚然推开身边的女人。陆方淮在包间里扫了一圈,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全部给我滚出去!”吓得想要上前搭讪的女人定在了原地。 孟璟澜向女伴使了个眼神,女伴听话地站起来,带着其他女人快速地离开。并识趣地把声音降到最小。 “怎么回事?”楚然笑呵呵的,就知道在那个女人那里受到了打击。陆方淮沉着脸不说话,抓起桌上的酒瓶就开始吹喇叭,顾凉喻赶紧给拦下来。 “这六十几度的酒,就你那酒量,还要不要命了?”顾凉喻蹙眉。“不要了。妈的!”说着将酒瓶子朝着墙角扔出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孟璟澜都看不下去了,往时洒脱的陆方淮,今天怕是魔障了。“我是不是真的很花心?”陆方淮抓过身边的楚然问,眼睛还自制地盯着他。 楚然本来想笑,却被看得毛骨悚然:“真的。”“那你觉得我是不是很讨人厌。”陆方淮听到回答有些丧气。 “那倒没有,喜欢你的还是大有人在。”楚然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这次那女人给的刺激大发了,怎么陆方淮回来就神经兮兮的。 “陆方淮,你小子清醒点。”孟璟澜看着陆方淮的眼睛有点无神,甚至错觉地认为他那一头红发今天都黯淡不少。 “我很清醒。”陆方淮扬起嘴角,笑得很难看,颇有些哀怨的垂下眼帘,“不就是被人骂么,不就是被人唾弃么!”他曾几何时被人这样过? “怎么了,那叫沈漫绿的给你苦头吃了?”孟璟澜笑起来,“当今世上,除了方姨还有只得了你的女人?” “何止是苦头,妈的,老子心疼死了。”陆方淮拍拍胸口,露出苦笑。“我从前没发现女人有什么值得我这么认真追的,我他妈活该。”陆方淮又拿起一瓶酒,顾凉喻还想阻止,孟璟澜示意随他。陆方淮不比刑湛那豆腐捏的身体。 “你说她是不是我的劫啊?”陆方淮抱着酒瓶子,转过朦胧的眼。“别给我文绉绉的,劫个p,就一狐狸精。”楚然白他一眼。 “你才是狐狸精!”陆方淮酒劲一下子就上来了,赤着眼瞪向楚然。楚然还真被他煞了那么一瞬。 “我说你。”孟璟澜笑着摇头,“都给人这么伤了,替谁说话都还不知道。”陆方淮也不反驳:“疼我也疼得高兴,我他妈就是孬。” “这么差的酒量还喝得这么凶。”楚然和冯翎架起陆方淮。“长得这么娘气,身板还挺沉。”陆方淮的长相一直被楚然诟病。 楚然觉得男人么,没有肌肉不要紧,有些肚子也不是问题,可是…长得女气那就完蛋了,彻底完蛋。 而陆方淮还是其中翘楚,那细眸朱唇,就一美女的标准长相,美得人神魂颠倒。有时候顾凉喻和哥几个去同志酒吧,多少硬气的男人迷上陆方淮,他的周围,常常是用拳头扫出的一片天地,而那些男人也总是乐此不疲… “就这点出息!”楚然听着醉得一塌糊涂的陆方淮躺在床上还细细碎碎地喊着绿绿,一声声温柔地让人发麻。 “也不是什么坏事,到底有个目标了,总比之前几天一个女人换着好。”冯翎笑了笑,眼睛后的黑眸闪着微光。 第二天五点多,陆方淮习惯性地醒了,揉着痛得欲裂的脑袋,努力回想了昨天的事,借酒浇愁?他只在刑湛和宁大女王置气的时候见过。那时候带着幸灾乐祸地想,为了个女人,值么? 现在呢?陆方淮对着浴室的大镜子自嘲地翘起嘴角,随手将正用到一半满是泡沫地牙刷扔进一边的纸篓。将脸埋进水池,却始终清醒不了。 陆方淮发现自己满脑子还是那个绿色的身影,暴躁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没有办法拜托她,扒了扒头发,拿起外套出了门。 顾凉喻他们还在,看到陆方淮急匆匆地走出来:“去哪儿呢?大清早的精神抖擞?”“这是最后一次。”陆方淮牛头不对马嘴地碎了一句,风风火火地离开。 开着车在绿绿学校附近兜了几圈,最后还是将车停在了校门口。天还早,有几个校工正在换学校门口花坛的盆栽。 他探进花坛里,忍住寻找的目光,随随便便地扫了一圈,竟然就看到了那个戒指盒,心猛地就沉了,弯腰捡起,里面还是安静地放着那枚戒指…他用力地握紧,苍白的面色更加不好。 陆方淮本来告诉自己,如果在花坛里没有找到昨天的戒指,不论是谁拿走的,他都可以骗自己是绿绿捡回去,这说明绿绿对他或许…也没有那么讨厌,甚至也…有舍不得…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如果没有被捡走,他就强迫自己死心。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甚至有校工翻修花坛,它却仍然安静地躺在这里,真是讽刺。 被捡走的概率这么大,他已经给自己留了这么宽敞的一条退路… 绿绿爬完山回来,正好看到陆方淮站在学校门口,还是昨天那身粉色的衬衣,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的饰品店里躲,这大爷昨天还说再也不出现的,今天又老神在在地杵在门口,等着捉她么… 也就不到一刻,他忽然转身上了车,一眨眼就消失得干净。绿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就这么走了? 绿绿眼珠子一转,谁说他非得是等自己的?最近被他碰的上了天,他出现,怎么就理所当然地是在守她?或许是另外一个谁… 绿绿如释重负,她昨天还忐忑来着,是不是说得太重,伤他心的心绿绿估摸着不会,可是要是伤人自尊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据苏绒的最新消息,说是那边几个哥们儿正想着对付自己,真是得罪了尊瘟神,平时她盘算着还是不要出门了,唯独在大清早趁敌人还没有起来这会儿,爬爬山。 电话又响起来,最近母亲有点儿得寸进尺的趋势,她不过一次两次没有严厉地拒绝,她催得就更紧了。 “喂,妈妈。”绿绿叹了口气,脸色的笑早没了。“机票买好了没有?”母亲温和地提醒,却也是单刀直入,一点儿嘘寒问暖的客套都没有,直奔主题。 “哦,买好了。”绿绿敷衍,其实她打算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每天要对着一张回家的机票,她早就躁狂了。 “给妙妙的首饰买好了么?”母亲第二个问题又有些伤人。“恩,买好了,她不是喜欢蓝色的么。”绿绿知道讨论沈妙青的喜好能引开母亲的注意力。 “亏你还记得。”母亲的声音果然带上了笑。“琼姨。”那边地一声叫唤,惊得绿绿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 稳了稳气,绿绿咬牙:“妈妈,我会准时到的,还有课呢。”“好,就这样吧。”那头还隐约传来他的声音,让绿绿的心头发慌。 9 陆方淮,我回家了 “无能,无能,无能,无能!”绿绿在心里骂了十几遍,家里人果然都很聪明,知道用最温柔的母亲来说服她。快四年没有回过家了,她是想家,却是想着她和阿姨住的那个家。 绿绿下了车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公墓。确实不孝,虽然有给管理公墓的老头一些钱,让他看顾着阿姨的墓地,可是,四年不来…她真的内疚,都是太年轻,太任性了… 照片上的阿姨笑靥如花,还这么年轻呢,这么漂亮。“阿姨,我回来了,不逃了,总是要面对的。如果你还在,你一定早就揪着我耳朵骂了,是不是。” 绿绿蹲在墓碑前自言自语,来往的有些人频频回头,看着那个又哭又笑的女孩子。“是…你?”背后传来带着疑惑的询问。 绿绿回头,蓄着眼泪的眸子勉强看清楚那个人影。“真的是你?”那人惊喜。绿绿看着他递过来纸巾的动作,觉得有点熟悉。 擦了擦眼泪,眼眶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才看清这人不是上次在沙滩上偶遇的那个小男孩么? “哦,是你啊…”绿绿有些不好意思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又见面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还是挺有缘的。”单尹说完这话,脸就刷地红了。 经他一提醒,绿绿想起来那天拒绝给他电话随意说的托词。“单尹,遇到朋友了?”身后走过来一名中年男子。 “哦,爸爸,我遇到了一个朋友。”这话说着,单尹的脸更红了。单父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那你聊着,爸爸先回去了。”说完大步离开。 绿绿看到他父亲游离在两人之间暧昧的眼神,突然就尴尬了,单尹还是个小孩子呢。“你…没事吧。”单尹倒是没注意,关心地问她。 “没事。”绿绿吸吸鼻子,笑了笑。“你…要回去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单尹鼓足了勇气,却说得结结巴巴。 绿绿看着他那脸红害羞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你是本地人?”绿绿问。“恩,我是城南那边的。”绿绿了然地点点头,城南住的大部分都是这城里有钱有势的,母亲他们也住城南,而她,只是和阿姨一起住在城北的普通人。 “我自己走吧。”绿绿下意识地想要划开界限。“去哪都行,我都顺路…”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哑然… 这小鬼头倒是有趣,害羞是害羞,却又能说出如此奔放的话。“我去梅苑小区。”绿绿看着他爽朗一笑。 夏天的阳光一照,真真是晃了单尹的眼,他看得有些痴了。“哎,小鬼,走不走啊?”绿绿拍拍他的肩膀。 “哦。”单尹垂下头,“我…我叫单尹。”“恩,沈漫绿。”绿绿爽快地自报家门,沈漫绿?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单尹牢牢地记下。 单尹出来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墓园外停车处一辆银色的小跑车,只是很快的一眼,扭头问绿绿:“我们做公交车?” 绿绿点点头,蹙着眉研究公交站牌上的路线。“我好久没回来了,这路线怎么变了啊?从前235路进过我家,现在怎么跑去中心广场了?” 她实在没有办法:“你知不知道怎么去梅苑小区啊?”单尹窘了,他很少挤公交车,就是没人接送的时候,他也是习惯性地打的。 “我也不知道。”单尹脸色通红。“哎呀,现在的孩子都不坐公交车了么?”绿绿惊奇。最后两人没办法,拦了一辆的士,当司机报出78元的车费,绿绿心疼死了。 “原来墓地离这里这么远。”绿绿觉得往时坐公交车晃荡几下就到了。“他刚刚绕路了。”单尹看着车开远,突然出声。 绿绿几乎跳脚:“你怎么不早说!”她是真的不熟悉了,被人坑了还浑然不觉。单尹缩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哎,站着干嘛,要不要上去坐坐?”绿绿看着傻乎乎站在原地的单尹。单尹眸子一亮:“真的么?” “那你站着吧。”绿绿回头自顾自地先上去了。单尹还真站着不敢动了。回头看了眼无辜的他,叹了口气:“上来上来。”真够笨的。忽然就想到了某个人,油滑得大概只有女厕所不敢跟着。 绿绿摇了摇头,胡思乱想什么!门口上还贴着那对褪了色的春联,一个倒贴的福字也好好地在那儿,往时的艳红早就褪得精光,几乎发灰。门口却是清清爽爽,连门上也没有一丝灰尘。 对门的林阿姨听到动静开了门:“哟,漫漫回来了?”情切有惊喜。“林阿姨。”绿绿笑着唤了一声。 “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家里钥匙要回去不?”林阿姨问。“我就回来看看,可能明天就走了。”绿绿摆摆手,“钥匙您帮忙留着,这些年真是麻烦您了,把这里照顾得这么好。”绿绿真的很感激。 “什么话,多少年的邻居也不是白当的。”林阿姨笑呵呵,“这位是…”“他是我朋友,叫单尹。” “哦。”她那眼神带着分明有内情的意思,绿绿无奈,这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估计也盘算着她到了找男朋友的年纪,真是草木皆兵。 “那你们进去吧,我得给晶晶洗澡了。”晶晶是林阿姨的小宠物狗,养了也有六年了。晶晶从屋子里跑出来。绿绿觉得亲切,蹲下身想要摸摸它,谁知它绕着绿绿转了一圈,趾高气扬地就进了屋,绿绿苦笑,真的是太久没有回来了么? 屋子里打扫得很整齐,她离开时就拜托林阿姨多看顾一些,留了一张卡,里面的钱一直付着座机的电话费,电视费和小区物业。林阿姨人好,可是绿绿也过意不去,虽然从不回来,却也常常寄点特产过来,林阿姨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说她这孩子见外。 绿绿跑到阳台上,那两张藤椅还在,阿姨总是喜欢带着她,各自躺在藤椅上看书,那时候,生活平静而美好,她总是想,她还是有家人,有一个家的… 她躺上去,闭上眼睛,阳光洒在她浅麦黄的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晕,单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他好像,听到了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快,似乎是,心动的声音… 大早上回到这里,现在已经快要正午,绿绿看着跟在身边的单尹。用手肘撞撞他,他猛地抬头,刚刚那会儿,似乎走了神。 “我请你吃饭吧?”她柳眉一挑,竟生出一丝爽利。单尹忽的激动了,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好啊。”绿绿忍不住摇头,这小鬼头,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这座城市的中心曾经是城北,也就是老区这边,可是,自从城南开始矗立起林立的高楼,中心也就慢慢转移去了那边。 这座城市被一条江一分为二,中间有五座桥连接着,绿绿和单尹走在第一大桥上。江水滔滔而过,江面上往来的船只接连不断。 “这桥翻修过了?当年我在七中念书的时候,这桥可破了。”绿绿感叹。“两年前有一艘货船经过,出了点事,撞到了桥墩,这桥造的早,桥身出现了裂缝,政府索性就翻修了一下。”单尹像个地道的导游,一一给绿绿解释。 “你是哪个中学的?”绿绿看着单尹,真是有书呆子的范儿。“十五中。”“十五中?小鬼头,成绩很好啊?今年高考的?”十五中是这里最好的中学,每次高考后,都是名校云集,天南海北,在十几所高中里真是耀武扬威的。 “恩。”单尹脸又红了。“考得怎么样?”绿绿从小就崇拜学习好的孩子,自己虽然不是差生,但是从来也不冒尖,阿姨也不管她,总说孩子的教育要顺其自然… “还…还好。”单尹说得很谦虚。“还好是多好啊?你也太含蓄了。”绿绿笑着敲他后脑勺,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 “本…本市…第…第一。”单尹瞄了一眼绿绿,她面上的表情可谓是惊诧:“哎呀小鬼头,青出于蓝啊!”绿绿豪迈地拍他的背。今天太阳不大,被云层遮去大半,可是桥中间风却热腾腾的。 绿绿拉了拉网球帽的帽檐:“从前这里有一家馄饨店的。”绿绿对着弄堂里的小卖部无奈地叹气。 “你是不是说…小莉馄饨?”单尹问。“对啊?你也知道?”绿绿叹着气,“他们家的皮蛋肉馄饨很好吃。” “他们做大了,现在在嵩山路上。”绿绿愕然,嵩山路,往时都是一些有点名头的小餐馆和小饭店的聚集地。 到了地儿,绿绿忍不住仰头打量,看见那红底白字的招牌——幸福馄饨?连名字都变了呢,真是物是人非。 店面大了很多,格局却似乎保持了从前的样子,墙刷成粉红色,让人感觉特别温馨。正中间有个中国结,当年就是看到店里墙上的那个大大的中国结,心血来潮买了本书认认真真地学了十几种编发,却再也没有人给她机会去做这些,那一抽屉的中国结,早就糜烂在她心里。 老板和老板娘早就不用自己动手,老板娘好像也有些发胖了,从前高高瘦瘦的身材似乎圆润了不少,老板还是那瘦瘦憨憨的样子,坐在柜台里记账。 他从来不喜欢计算器,总是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速度之快也算是一门绝技。老板娘从前常常揪着他的耳朵,说他在小姑娘面前瞎显摆。 刚把脚跨进去,绿绿从来都有眼神四处乱瞟的习惯,这一眼,却看到了角落靠着墙边的位置,坐着那个身影,一身灰白条子色的立领t恤,灰白的长裤,脸上那副眼镜都没有变过,红黑的框架,茶色的变色镜片。 绿绿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单尹:“怎么了?”绿绿眼睛突然就热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一千三百零九天,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离开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早上五点的火车,到地方就换了手机卡,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当然包括他… “没事,就是夏天吃馄饨太热了。”她还是退缩了。“那我们…”“漫漫?”声音很平静,却难掩最深处的一丝激动。 绿绿抬头,还是那双会笑的眼睛,却突地让她心凉。 10 沈漫绿,别难过了 绿绿就这样微微蹙着眉,枉她学了三年表演,在他面前一站,却是原形毕露。三个人的气氛一时很僵持。 “好久不见。”多冷场一秒,绿绿心里就更难过一分,实在忍不住开口,声音淡得几乎听不清,也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冷淡。邵承凌的目光在单尹身上停留了一秒,几不可查。 “是回来给妙妙过生日吗?”邵承凌不带疑惑地看着绿绿。“恩。”绿绿心烦得很,话语间也变得敷衍。 “一起回去?”他还是习惯性地这样问。“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绿绿拒绝得很快,邵承凌扬起一个清寡的笑:“晚上见。” 绿绿木木地回不过神,这样平淡无奇的再遇,不过是几句话,连半点问候都不带。“你…还吃馄饨吗?”单尹问得小心翼翼。 绿绿深吸了一口气:“当然吃了,为什么不吃…”挑了里刚刚邵承凌坐过的最远的那个位置,绿绿要了大碗的皮蛋肉馄饨,单尹却只要了一个中碗。 往汤料里加了不少的辣酱,醋也疯放,一碗馄饨被她折腾得瞧不出原来的样子。她咬了一个,冲上鼻子的酸气,不知是醋的缘故还是… 看着绿绿复杂的表情,单尹愣了愣,这碗馄饨还能吃么…“怎么,要不要试试?”绿绿见他盯着自己的碗,好心地问。 谁知这个小鬼头竟然不会拒绝她,用绿绿手里的勺子捞了一只,小小地咬了一口,那股酸辣混合着的刺激让他的舌头一瞬间没了味道。 他尴尬地去抹眼角的泪花,绿绿瞧他的狼狈样忍不住笑起来:“是不是不吃辣?”单尹从善如流,轻轻地点了点头。 绿绿摇摇头,这孩子也忒的纯了?害羞就脸红,尴尬的时候就垂下脑袋,小媳妇一样。她都不忍心捉弄了。 吃到最后,绿绿的眼泪早就在眼眶里转,一点一点地泛着光。单尹看着她,筷子上最后一只馄饨掉回碗里。 “我要回去了。”沈漫绿和单尹走到岔路口,左转就是沈家的别墅。“我…”单尹还想跟着,却找不到理由,她都已经到家门口了。 “手机给我。”绿绿伸手向他讨要手机,单尹听话地递给她。拨了一串数字,她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 “既然这么有缘,我的电号码就给你了。”绿绿拍拍他的肩膀,见单尹眸子一亮,似乎很惊喜。 “再见!”绿绿迎着夕阳,咧嘴一笑,美好得仿佛画卷一样。单尹看着她在昏黄的天空下越走越远。 沈家还是漆黑的铁质大门,绿绿看到原地张叔已经候在了门口。“张叔。”绿绿客气地喊了一声。 整个沈家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尤其是张叔,是沈妙青母亲带过来的佣人,自然更加不待见她,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样乐呵呵,张叔也只是冷着脸哼了哼,来开门领着她往里走。 别墅的外墙似乎有翻新,往时的奶油白现在换成了淡淡的蓝色,她心里冷笑,因着沈妙青的喜好呢。 绿绿就这样穿着牛仔裤和草绿的t恤突兀地出现在客厅里。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短礼服裙,淑女裙,高腰低腰裙,没有一个像她这样随意的。 母亲钟琼杵在一众贵妇人之间,面上是温柔的笑。眼角似乎撇到绿绿,稍稍沉下了脸,细眉浅浅地拧起,向她走过来。 “漫绿啊,妙妙的生日宴,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回来了?”带着显而易见的责怪。绿绿倒是不介意,母亲的话,大多数时候就是耳旁风。 “琼姨,没关系,我带漫漫上去换身衣服。”柔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绿绿咬了咬牙,转过身见那郎才女貌的两人并身而立。 对嘛,这才是时隔三年后第一次见面该有的狗血场景。他和她站在一起,相称的银灰色西装和灰色单肩晚礼服,衬得无与伦比,生生将她这个小配角比到尘土里去。 “漫漫回来了?”他问得很自然,仿佛今天下午根本没有见过,仿佛那些都是绿绿过度四年臆想出来的见面一样。 “是啊,总算知道回来。”钟琼睨了她一眼。“漫漫,我们上去吧。”沈妙青笑起来总给人春暖花开的错觉,那么美好。绿绿冷笑着跟她上了楼。 沈妙青领着她进来自己的房间,水晶的珠帘,橄榄形镶嵌在墙上的落地镜子,圆形的大床上铺着浅蓝色的被单。 绿绿深吸了一口气,她这里的一切布置,都是按着绿绿少女时的喜好布置的,可是,这是沈妙青的房间,不是她绿绿的! “先坐一会儿,我找找那件衣服适合你。我们身形不太一样,我的裙子你不一定穿得了。”她说话也很温和,却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嗤意。 沈妙青约莫一米六一六二,骨架子小,人也瘦,总给人一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感觉,加之常年生病,更是病美人之典范。况且沈妙青的脸型随了她去世的母亲,大眼睛小鼻子,真真是美到极点。 反观绿绿,一米六七,骨架子也不小,看着就是比沈妙青健康得多,而绿绿的长得像钟琼,五官也是精致,却及不得沈妙青美丽。 “沈妙青,没人在呢,别装了,累不累?”绿绿抱着手臂靠在梳妆台上,满脸的不啻。“你回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倒是让我惊喜。”她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却陌生下来。 绿绿冷冷地看着她,嘴角翘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只是回来给阿姨扫扫墓,你的生日宴?多倒我胃口。” “再让你不舒服,你不还是来了吗?”沈妙青笑起来,“为了见一见邵承凌?”被戳中痛楚,绿绿变仿佛成了一直炸了毛的猫,瞪大了眼睛:“我回不回来关你p事?!” “这是我家,我不希望你出现。”沈妙青还是笑,弯弯的眼睛充满了主人家的优越感。“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见了你我怕做噩梦!”绿绿和她不同,性子烈得多,总是轻易被她激怒。 “那就快点滚吧。”她露出一个最明媚的笑,声音也温柔到了极致。绿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霍地转身推门出去。 邵承凌迎面走过来,绿绿本想低下头与他擦身而过,却被他伸手抓住。“漫漫,怎么了?”绿绿抬起头,眼底一片猩红:“放手,姐夫。” 邵承凌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却没有放开她的手,也不顾绿绿挣扎,将她拉到走道的尽头:“漫漫…”“放手!”绿绿几乎歇斯底里。 “漫漫,冷静一点。”邵承凌想要将她拥进怀里,被绿绿极力抵抗,硬是将邵承凌推出几步的距离。“你离我远一点。”绿绿喘着气。 邵承凌看着她,表情没有丝毫起伏,眼里却是波涛汹涌,一时说不出话。“和沈妙青沾边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碰,包括你!”绿绿抓紧肩上背包的带子,小腿轻颤,脚步虚浮,快步离开。 楼下的客人见绿绿气冲冲地离开,纷纷侧目,钟琼偷偷瞟了瞟丈夫的面色,英挺的侧面已经露出了不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漫绿!怎么回事?”碎着步子走过去,绿绿顿住身体,从包里掏出那个戒指盒塞到钟琼手里:“妈妈,我还有事,先走了。等我有空了再回来,不过我估计会一直很忙。”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与父亲沈志忠没有半句交谈。 绿绿一直从别墅的大门奔出来,直到已经看不见那幢浅蓝色的房子才停下脚步,弯着腰急喘。 本来以为可以挺到明天,本来以为可以坦荡地面对邵承凌,本来以为…原来她还是这么懦弱,外强中干。 绿绿选择了八点钟的火车,比飞机慢了近三倍的时间,她扭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无意瞟到一个男孩子手里捧着两碗泡面,放在女朋友的面前,细心地为她夹住盖子,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在火车上为她弄方便面,为她剥桔子,做她的靠垫。 绿绿扬起薄唇,牵动脸颊,眼角饱满的眼泪滑落,淌出一串晶莹的痕迹。回了学校,她还是那个刀枪不入的沈漫绿! 陆方淮最近很烦,自从真的下定决心断了和沈漫绿的所有联系,他才开始觉得生活空虚得可怕。 尝试着和从前一样,带着不同的女伴吃饭喝酒唱歌…每当努力地俯下身亲吻她们,眼前都一闪而过绿绿鄙夷的眼神,让他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他烦躁地发现,如今已经变成了精神上的不举… 实在是无奈到了极点,那群兄弟里,称得上情场高手的,也只有他,但是现在遇到难关的是他,便是没有哪个可以帮得上忙,他们那几个,从来都只有受伤的份。 陆方淮抓住车钥匙,自从和沈漫绿断了,他都不敢再开那辆r8,真真是触景伤情。快步走出公司大厅,员工恭恭敬敬地向他打招呼,门口走进来几个人,是企划部的经理杨斌和一男一女。 那个女人抬头,陆方淮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不是她有多美,只是她的笑,真的是像极了绿绿…那样爽利。 “陆总。”杨斌见陆方淮向自己走过来,有些不明所以,却赶紧打招呼。“恩。”陆方淮在人前还是有型有款的。 “这两位?”陆方淮目露疑惑。“这两位是eternal大中华区的销售代表,是过来讨论广告投放的问题。”杨斌迫不及待地开始邀功。 陆方淮绅士地笑,向他们伸出手:“陆方淮。”“付晚莹。”“熊远。”两人受宠若惊,这陆方淮竟然会亲自过问他们。 “小杨,好好招待两位,再会。”陆方淮浅笑着收回手,离开时眼角瞥了瞥付晚莹,心头一动。 11 陆方淮,小心开车! “付小姐。”陆方淮见付晚莹从公司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陆方淮一身浅褐色的衬衣,米色长裤,一头红发映着夕阳,真正的风流倜傥。 付晚莹眸子一亮,自从那次在江淮传媒巧遇,第二天便接到了陆方淮的邀请电话。陆方淮的大名她在本城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钱有貌,却很花心,时常拥着各色女星模特某家千金出现在各大版面的头条。她也算是在商场上混迹过几年的人,能爬到现在的位置,为人自然是圆滑的。 陆方淮这样标准的八心八箭型钻石王老五谁不妄想,可是,谁也真的拴不住他。付晚莹从小优异惯了,也向来是男生心目中女神的存在,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当她第一次拒绝陆方淮时,欲擒故纵自然是大部分的原因,但,她竟然自卑的发现,她不敢去尝试,她怕自己普通得像他身边其他女人,那些注定被抛弃的女人。 没想到,陆方淮只是扬起了笑,有些痞意,却意外生动:“好,那就先做朋友。”她的心里是有失望的,如果他再坚决一点,她是不是,就动摇了? 如此反复几次,她拒绝,他毫不介意地再打过来,到最后,倒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陆方淮或许是风流了一些,可是骨子里的那种优雅绅士也令她着迷,就如同现在这样地坐在她对面,切着牛排的样子都那么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不吃东西?”陆方淮将自己面前的牛排一块块切好,换掉了付晚莹面前的盘子,付晚莹面上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喝了一口红酒。 她这样小尴尬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沈漫绿。陆方淮一时愣了神。付晚莹见他盯着自己一眨不眨的,心里扬起一股得意和欣喜。 “晚莹。”陆方淮还是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喊她,付晚莹惊讶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垂了眼睑,静待下文。 “我们…"陆方淮突然发现那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付晚莹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心跳加快,却见他顿住,似乎很艰难,不禁挑了眉,带着疑惑。 “我们交往吧?”心头涌上来一股失落,一点点晕开,让他忽的失去了来时的兴奋。付晚莹瞪大了眼,表现得很意外。 “我们交往。”陆方淮平静地叙述一遍,带着霸道,而这种霸道,是在沈漫绿面前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 付晚莹沉默了两秒钟,瞬即点头,面上洋溢的笑带着无尽的幸福。陆方淮的思绪却又游离开去,对面的那个若是绿绿,笑的那个如果是绿绿,一切就完美了。 “晚晚,周六你生日,我想带你见见我的发小。”陆方淮在电话那头带着浅笑,可言语间霸道得不像是征询她的意见。 “那我也要喊上自己的发小!”付晚莹娇嗔,不甘示弱。“成,我还有礼物送给你,待会下了班我过了接你。” 两人坐在陆方淮第一次向她表白的地方,他将一个精致的绛红色水晶盒推到付晚莹面前,笑得神秘:“晚晚,打开看看。” 付晚莹掀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套珠宝,粉色的钻石项链,耳环,手链,是女人,都该有些兴奋,她亦然,吃惊得几乎合不上嘴。 “喜欢吗?”陆方淮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每一个女人见到珠宝都是这个表情,除了…他烦躁地蹙眉,每天早上爬起来都告诫自己无数遍,忘记她,统统忘记!可是仍旧挡不住一遍一遍地无意想起。 “喜欢。”付晚莹扬起一记灿烂的笑,带着女人的骄傲。与她交往,陆方淮全然不像往时杂志报纸上写的那么花心,这一个月来,没有半点绯闻传出来。下班接她一起吃饭,偶尔甚至会和她牵着手去看电影,体贴无比,尤其是看着她出神时的目光,那么温柔。 见发小,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牢固得很,是不是说明她…抓住了他的心? 绿绿一直在为考编辑从业资格证而彻夜奋斗。娱乐圈她是一点也不想进去,而学表演,从来都不是她的意愿,她一直想当一个记者,儿时是想当每天玩来游去的旅游记者,现在一想到冲在最前线的战地记者她就热血沸腾。 推了推鼻梁上一百五十度的无框眼镜,头发扎得凌乱不堪,几缕没有束起的落在脖子里,面上是通宵留下的黑色眼圈。 “绿绿啊?你吓人呢!”乔姗刚进了屋就见到鬼一样的沈漫绿。“我上礼拜出门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绿绿抱着一摞的书开始入定,到现在怕是有五六天了。 绿绿先是打了个还欠:“有没有吃的?你们几个都不在,寝室里余粮不足。”“你可别告诉我这几天你都没有出寝室!”乔姗真的要被她打败了她们寝室除她以外都很宅,可是一周不出门… “恩,忙着呢,就快要考试了。”绿绿说得理所当然,见乔姗手里拿着一袋面包,饿狼扑虎般夺过她手里的袋子。 乔姗走近两步,绿绿赶紧把面包藏在身后,嘴里还嚼着一口。乔姗失笑:“又不和你抢!”伸过脑袋闻了闻,“你不会也这么多天没洗澡了吧?”一股汗味。 “怎么可能,你走第二天我洗过了。”绿绿白了她一眼。乔姗再也忍不住了,夺下她手里的面包:“给我洗澡去,不洗不准吃!”一边把她推到柜子前拿衣服,一边无比蔑视地嘲笑她:“你还是女的么?男的也找不出比你还邋遢的了!” 绿绿抓了抓头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们孤家寡人,不用考虑形象问题。”说完还厚颜无耻地笑。 乔姗忍不住拍她脑门:“滚进去!”一把将她推进浴室。绿绿看着镜子里面无人色的自己,吐吐舌头,还好晚上不起来上厕所,不然真能把自己也吓死了。 “我警告你,天不黑不准回来!”绿绿可怜兮兮地看着乔姗,乔姗靠在门边,睨她一眼,“别和我装可爱,这个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 “我还要看书呢!”绿绿急了。“你还看得进么?你那小眼神多迷离,出去玩一圈放松一下。”乔姗语重心长。绿绿撇撇嘴,最近效率确实不高,点点头,不情不愿地离开。 沈漫绿一件墨绿长款的卫衣,下边铅笔裤加小板鞋。小马尾一晃一晃的,看着就像个高中生。无趣地沿着马路一直走,前面一辆鹅黄色跑车嗖的一声飞驰而过,险些扫到路边玩耍的小孩子。 这条路不是太热闹,却也有不少商铺,很多店主无暇看顾的自家孩子就会自己在路上玩耍,这段地方车开得快,真是有病! 绿绿很恼火,仗义气就上来了。扶起坐在地上哭的小孩,在口袋里摸出刚刚从乔姗那里顺手牵羊来的糖果塞到小姑娘手里。“乖乖,不要哭了。”温柔地哄着孩子。 车主将车停在一边,推门走下来,绿绿正要破口大骂,见到走下来那人,她瞬间冷了脸。孩子拿着糖跑开,绿绿站直了身子与他对视。 陆方淮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绿绿才停下了车。她就这样站在自己的对面,他觉得不可思议,心头一下下地跳得更快。 绿绿扫了扫他,似乎瘦了些,也不见得有多憔悴,这才是情场上战无不胜的陆方淮嘛,绿绿在心里冷笑。什么叫情场高手?不是屡战屡胜的叫情圣,而是瞬间忘记失败,越战越勇的才叫情圣! 绿绿转身离开,陆方淮扶着车门,手指收紧,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直到她跳上路边的公交车,陆方淮强迫自己转回头,发泄似的踢了一脚车门。 “喂?”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些情绪。付晚莹很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佳:“方淮,怎么了?”关心地开口询问。 “没事。”陆方淮压住不断喷涌出来的恼意,“待会儿过去接你。”他声音也软下来。付晚莹轻笑:“恩,我想吃泰国菜了。”“好。”陆方淮挂了电话,盯着手里的n97发呆。 绿绿为了避开陆方淮,随便上了一辆车,现下仔细地研究了路线,才发现这车子,是去城东的购物广场的。 确实有很久没去过了。那里的东西动辄几千上万,哪里是他们这种学生买得起的。上次和苏绒来逛,看中一条爱马仕的方巾,可那价格,实在是太慑人了,她可接受不了。在吃饭和方巾之间艰难地选择了吃饭。 在大厦里走了一圈,无意又走到了这家店门口,绿绿侧目,又看见了那条翠绿的方巾扎在橱窗模特的脖子上。 摇着头叹了口气,最近忙着考证,没接什么广告,也不参演话剧和电视剧,她是越发地穷了。“沈漫绿?”那嫩腾腾的声音,可不是害羞的单尹么? 绿绿扭头看他,只觉得这世界太小,要单尹是陆方淮那个性,她早该怀疑这人是不是跟踪她或者是查了她,哪有这么巧,可是,他是随便调侃一句就会脸红的单尹… 她怎么想到陆方淮了,她眼珠子转了转,这可不是好兆头…绿绿也算是鲜少地对一个人能留下大印象,若是有,要不就是那人太出色了,要不…就是那人实在太惹人厌,陆方淮明显就是后一类的。 “你怎么会出现本城?”绿绿惊诧,这缘分。“我…在这里读书。”绿绿倒是忘了,最好的大学不就在本城么。 “我也是。”绿绿扬起笑,“既然这么这么有缘,不如请我吃饭吧?”绿绿豪气地搭上他的肩膀。 单尹刚刚还正盘算着如何邀请沈漫绿,他没追过女生,经验极度匮乏,连最老套的桥段都用不上来一个。没想到… 沈漫绿嘿嘿一笑,单尹从头到脚,每一次见面都是显而易见的名牌,想想也该是个有钱人,勉强让她蹭顿饭也没什么吧。 “你想吃什么?”单尹很迁就地问。“恩,就那家吧!”绿绿贼呼呼地笑,看似随手一指。其实,乔姗发达的时候她们就坑过她,那家泰国菜馆的冬阴功很好喝! 单尹跟着绿绿到了餐厅门口,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很多。两人都打扮得特别学生气,服务员将他们领着在入口靠左的位置坐下,离开时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们的菜不算便宜,似乎不太适合这样的小情侣来。 单尹接过菜谱,递给绿绿,吃什么她毫无意见,绿绿蹙着眉认真地看着泰语和中文的对照,前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 “方淮。”是个轻细的女声。 12 沈漫绿,我放不下... 应该是重名吧,不对,应该是一个姓方的人…绿绿胡思乱想着,还是忍不住抬眼望了望。正好对上了陆方淮看着她的眼睛。 认识陆方淮起,她从来没有看到他面上出现过这样冷漠的眼神,即使她那天把他骂得灰头土脸,毫无尊严,他也是哀怨多一些。 绿绿拧了眉,迅速地撇开头,继续点菜。“方淮?”听到一阵推门的声音和女人的急唤。许久,绿绿才再次抬头,那两人早就不在那里。 透过玻璃,在马路对面能看到一身白色斜领毛衣黑色阔腿裤的女人拉住他。“你点吧,我看会儿戏。”绿绿将菜谱有塞回单尹手里,托着下巴带着笑。 单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男人将女人抱在怀里,目光似乎扫向…这个方向?单尹不太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们… 绿绿摇头露出无趣的表情,见单尹也看着窗外,瞪了眼:“你倒是点菜啊!”单尹面上一红,低头状似认真地研究菜谱。 单尹一如既往地吃得很少,也侧门衬托了绿绿大胃王的光辉形象。“你吃的也太少了,难怪这么瘦。”绿绿嘟哝着给他夹了菜。单尹脸一红,立刻夹起来吃下去。 两个人吵吵闹闹…应该说是绿绿单方面地调侃单尹,一顿饭吃得有滋有味,最重要的是绿绿已经两个月没有吃过这么贵的饭菜了!于是,连单尹掏钱的姿势都帅气无比。往时陆方淮什么金卡银卡往外掏,她仍然坚决地认为这人就是个流氓。 陆方淮车开得极快,付晚莹有些害怕地抓紧座椅。“想吃什么?”他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付晚莹没想到陆方淮会这样摔门而去,全无风度可言,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淮,你真的没事么?”付晚莹勉强地带上了笑。 “没事,就是不太喜欢泰国菜那个味儿。”陆方淮这慌撒得很溜,甚至面带笑容。付晚莹稍稍放下心:“那吃川菜吧?”“好。”陆方淮翘起的嘴角一沉,淡淡地应了一声。 付晚莹觉得整个晚上陆方淮兴致都不是太高,有时甚至是蹙起了眉头,他极少这样,至少在她面前从来是和颜悦色的。 将她送到楼下,付晚莹咬着唇,拉住他的袖子,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要不要…上去坐坐?”眼里带着希冀,她从来不用这么主动,只是对他。 陆方淮愣了愣,她这时候的表情,像是诱惑,有带着点羞涩,只是,完全出离了绿绿的影子,他顿感无力:“还有些事,你上去吧。晚安…”陆方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付晚莹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她以为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她以为…但是,他真的推开了她,让她不知所措。 “那…晚安。”付晚莹知道,他这么坚决的口气,再撒娇耍赖,只会让他觉得反感。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消失在楼道里,陆方淮猛地出了一口气,转身上了车。 他又失眠了,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就是绿绿和那个小鬼坐在一起的场景。她身边竟然有了别的男人… 他总以为,她这样的性格,总会像拒绝他一样拒绝身边所有的男人,却没有料想到,她身边出现了那样一个男孩。 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地推门出去,顾不得什么风度什么面子,他只知道再多呆一秒,他就要心疼得死掉。 坐起身摸出枕头下面的那枚戒指,泛着幽幽的绿光。他手指轻颤,猛地对着窗口扔了出去,抚着额觉大口喘气,仿佛丢掉的是一个噩梦。 只是十秒,真的只有十秒钟,他就后悔了,几乎是从楼梯栏杆上直接跃下去,冲进了花园。已经是半夜,家里人都已经睡下,花园里早就换上了一片早茶花,那枚戒指,不知被他扔在了哪个角落。 他就这样弯着腰赤着脚,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点一点地在地上摸索,心里懊恼得要死,怎么能扔掉,他怎么舍得扔掉! 不时踩到枯叶,有些硬,扎着脚底,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茶花被他毁得惨不忍睹,终于在离他房间窗户七八米的地方,摸到了那枚戒指,他只觉得松了一口气,一下坐在了地上,只觉得这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 沈漫绿,他真的…放不下… 成绩约莫一个多月两个月才能出来,绿绿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只是才出考场,右眼皮就跳得厉害。 陆方淮靠着那辆宝蓝色的r8,本来是垂着脑袋在玩游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就看到了穿着红色高领长毛衣的绿绿,她难得穿除了绿色以为的其他颜色。 绿绿眉毛不自觉地就皱到了一块儿。被陆方淮追了这么久,她才不会傻乎乎地以为现在这情况叫偶遇。 想要挑着远一点的路绕开算了,谁知道那厮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她面前。绿绿歪了头,眉一挑:“上次谁说再见我就不是…那啥的!” 陆方淮难得不嬉皮笑脸,表情竟然有些严肃。绿绿觉得这气氛不对劲啊,他不会对女人动手吧…身体快过脑子,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陆方淮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遮掩的也很快:“沈漫绿,你等着。”颇有些像是…挑衅,下战书?还是…寻仇?绿绿越想越心凉,他说得这么义正言辞,难得他终于意识到她之前的行为太过嚣张,想要报复了… 陆方淮说完一口气冲上了车,靠着椅背露出舒心的笑,总算是走出第一步了。手机一震一震的,显示上付晚莹三个字闪着亮光。正好,他也要找她。 “方淮?”付晚莹整个晚都不安,陆方淮一夜关机,怎么打都打不通,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女人的第六感灵不灵验她不知道,可是她的感觉一直都很准。 “晚晚?”陆方淮一如往常地喊她,让她急躁的情绪平稳不少。她也是昨晚才发现,自己竟然陷得这么深,竟然已经这样离不开他,患得患失的心理也这样强烈。 “你没事吧?昨晚上怎么关机了?我很担心。”她的话语里是真真切切的担忧,他心下也是感动,自嘲地翘起嘴角。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他不要,视他如草芥的,他却一个劲地往上扑。真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沈漫绿这只母老虎哪来这么大的魅力?! “没事,待会儿一起吃饭吧,我过去接你。”他语气越发温和,带上了丝丝愧意。付晚莹不查,只是宽了心。 “恩,我等你。”付晚莹轻轻的笑,带着女人特有的娇憨。陆方淮刚挂了电话嘴角的笑就褪了个精光,板着脸似乎在苦恼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这个女人似乎又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们纯洁得只拥抱过,就那样还是做给绿绿看的,虽然事后他后悔的很。 付晚莹一身过膝棉布裙,外面是黑色的小外套,很端庄,加之样貌出众,往路边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只是陆方淮无暇赏顾,就是拉开门让她上车的这一刻,绿绿还是霸道地在他脑子里跑来跑去。 车子开得很稳,付晚莹小心地观察了他的脸色,陆方淮面上带着一贯的表情。车子停在了昨天那家泰国菜馆前。 服务员领着两人直接进了包间,陆方淮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菜已经全部上齐,他也只是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半个字也不说,她突然觉得气氛不对。 “对不起晚晚,我们分手吧。”就在这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陆方淮忽的开了口,他很少这样严肃地谈论分手,还带着惭愧。付晚莹手一颤,勺子掉进了碗里,溅起一片汤渍,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看似无奈地抿嘴笑:“瞧我大意的,你刚刚说什么?” 陆方淮面上的笑早已不在,不算温柔,有些认真地盯着她:“晚晚,我们…”“不!”付晚莹尖叫着打断,“我不想听了,你别说了。”付晚莹摇着头,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晚晚,对不起。”“不!不要。”付晚莹眸子里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可是陆方淮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如果对面的那个人不是沈漫绿,不管多凄楚,结果都是一样的。 “晚晚,好聚好散。”他眼睛眯了眯,在桌上放了一张卡,“里面是一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起身离开,刚要拉开门,付晚莹扑过来从后面抱住他:“方淮,不要分手,我不要分手,我们不是好好的么?!”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几乎泣不成声。 陆方淮叹了口气:“晚晚,我不该…利用你,真的对不起。只是除了她,谁都一样,谁都…不可能。”陆方淮的话让她失了神,他挪开她的手,拉开门走出去,决绝得像个陌生人。 陆方淮真的有些抱歉,她看得出付晚莹眼里的感情,甚至比他从前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深刻,只是,他也真的已经试过了,除了她,除了沈漫绿,谁都不行。 陆方淮躺在别墅的阁楼上,透过玻璃窗,夜色深邃,漫天的繁星,他的思绪又不知不觉飘到了绿绿那里。 忍不住掏出手机,他将绿绿的号码设成了单键拨号的5号键,键盘最中间的位置,再难受,也一直没有舍得取消。 电话响了很久,他竟然生出了一时慌张,要是绿绿不接他的电话…还惶恐着,那头就传来了绿绿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喂?”似乎才被他从梦里唤醒。 陆方淮露出一记笑:“绿绿。”那头跳起来脑袋又撞到了房顶,咚的一声,比上一次还重,眼泪哗地就出来了,可是吃惊仍然远胜于疼痛:“陆方淮?” “绿绿,做我女朋友吧?”一切仿佛有回到了原点,他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陆方淮,还是这略带调侃稍有期待的声音。绿绿懵了那么一刻,龇牙咧嘴地吼了一声:“梦游吧你!”关机睡觉。临闭眼睛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正的午夜凶铃! 陆方淮听着那头的嘟嘟声,心情很好。从脖子里扯出一段红线,那枚碧玺戒指被他穿了穿,挂在脖子上。红线不短,正好垂到心脏的位置。他捂着胸口的戒指,沈漫绿,绿绿…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直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入睡。 13 陆方淮,我有男友! 陆方淮向来是说做就做的个性,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山脚下蹲守。已经十一月底,天气冷了不少,天亮得也慢,六点多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绿绿一身嫩黄翠绿的碎花小棉袄,大围巾将整个脸都捂得严严实实。跳下公交车的时候还原地跺了跺脚。 抬脸望向前面,那个穿着黑色运动薄棉袄的…是不是陆方淮啊?一头红色的短发,耳朵上一排碎钻。在这种朦胧的天色下,太过耀眼。 绿绿原地翻了两个白眼,只想对天长啸,她不是已经甩了这个粘人精了么?“绿绿,真巧啊。”陆方淮生怕她转身走掉,厚颜无耻地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绿绿嘴角抽了抽,不理睬他,开始专心地爬台阶。“绿绿,我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做我女朋友吧?恩?”尾音一挑,分明是诱惑。 绿绿顿住了脚步,霍地回头盯着陆方淮。昨天太困了,都没劲道骂他,今儿早上回想了一下,他不是前天还抱着个女人缠缠绵绵的么,还好意思给她去电话求交往,他要是现在不提也就算了,提?简直是找死。 “我说陆方淮?你不追到我不甘心是不是?”绿绿拉下围巾露出干裂的小嘴,手往口袋里掏了掏,没带唇膏。 陆方淮手脚快,从外套的袋子里掏出一支唇膏,黑色的,上面一排奇怪的文字。绿绿蹙眉:“你的?”陆方淮笑嘻嘻地点头。 “我有病么用你的唇膏!”绿绿突然大了嗓门,陆方淮被她吼得缩缩脖子:“下次我用女士的。”坦白地承认错误,显然是误会了绿绿的意思。他以为她嫌弃这支唇膏是男士的,其实绿绿压根没看懂上面写什么。 “你女朋友呢?想要一脚踏两船?”陆方淮站在她下面一阶的台阶上,却她几乎平视,绿绿失去了那种往时和蔡悦他们吵架的优越感,想居高临下都不行。 “我现在是单身。”陆方淮严肃地保证。“分得够快的,这么快就腻歪了?就你这样的花心鬼,你说我会答应么?”绿绿嗤笑。 “我真的想追你,百分之百的诚意。”陆方淮手搭上了绿绿的肩膀。绿绿嫌弃地拍掉:“动手动脚的干什么!我是真的不会喜欢你的,百分之百的实话。” 陆方淮仿佛被人掐了一下,心里难受起来,往时绿绿说的话比这恨多了的时候,他都眉头不拧一下,现在却动不动就心疼,小心脏脆弱得很。 “沈漫绿,我告诉你,我不追到你,我就打一辈子光棍,你也别想嫁得出去!”第一次,绿绿听到陆方淮说这样的…狠话?却觉得特别搞笑… 她憋着笑意,冷下了表情,一挑眉:“吓唬谁呢你!”陆方淮垂了眼不再说话,绿绿见他这样刀枪不入的,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脚下踩到枯树枝的声音都特别清晰,绿绿突然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往时陆方淮该没事就说些冷得发慌的笑话,或者强迫着给她灌输一点他的个人爱好什么的。 手机悠扬的铃声响起来,沈漫绿看着小鬼头三个字,人下意识地扬了嘴角。这样微小的细节陆方淮都看得一清二楚,突地就紧张了,耳朵一竖再竖。 “我可是已经在山上了!”绿绿得意。“等你到了那得猴年马月,就你那小身板,还是别来了。”陆方淮觉得沈漫绿这笑特别扎眼。 “哦,成啊。”绿绿眼睛扫向陆方淮,那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机,“晚上见。”挂了电话,陆方淮找憋不住了:“谁啊?” “关你什么事?”绿绿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怎么不关我的事了,有情敌我能不管,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了?!”陆方淮说得理直气壮,绿绿也不和他磨叽,倒是觉得情敌这个词… 忽的就觉得单尹这个小鬼倒是很好啊…可是岁数小了点,长得不是很帅气,也不花心,就是有点小钱… 陆方淮见她沉思,估摸着又在想那个小鬼了,这口气憋在胸口里上来下去的,难受得不得了。 绿绿看了看路边,这人今天没有开车来?陆方淮一直跟着她到了站牌边上,公交车才停稳,她也不管他,先跳上了车,陆方淮老神在在地也跟了上去。 绿绿有些吃惊,刷了卡先挑着后面的位置坐,陆方淮没有硬币没有卡,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整钞,就要塞进去,司机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看到陆方淮的第一眼先是愣了愣,渐露花痴状。 “只要三块钱。”她笑着提醒。“剩下的当缴税。”陆方淮被她按住了手有些不快,沈漫绿身边都有人坐下了! “我帮你付就成,下次记得带零钱。”司机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卡替他刷了刷。陆方淮勉强地笑,把手从她的魔爪里抽出来,朝着绿绿的方向走去。 绿绿身边也坐着个女人,职业装,栗色的大波浪,见到他那一瞬眼里充满了惊艳。她见陆方淮盯着她看,更是迸射出无穷的惊喜。 “我能和你坐一起么?”陆方淮将头附在她耳边,说得很轻,他的的笑向来带着痞气,遵着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歪理,这个女人果然上钩了。 赶紧起身坐在了另一边两个空位上,陆方淮对着她又笑了一下,在绿绿身边坐下,那个女人一脸出乎意料的吃惊模样。 绿绿耳力惊人,刚刚的话也听得分明,撇着嘴:“无耻。”陆方淮不介意,“晚上一起吃饭吧?”嬉皮笑脸地凑过脑袋。 “没空!”沈漫绿往窗户边靠了靠,嫌弃地看着他。“和上次那个小鬼?”陆方淮脱口而出。“是又怎么样?”绿绿扬起下巴,完完全全的挑衅。 陆方淮心沉了沉:“那明天呢?”他勉强维持着笑,“没空,往后的每一天,我都没有空。”绿绿断了他的后路。 陆方淮噤了声,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绿绿只觉得出了气,看着一路的风景。车厢里时不时会有女人转头看一看陆方淮,绿绿总觉得被女人暧昧的目光包围,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不安地睨了身边的陆方淮一眼,他还是低着头,浑然不觉的样子。 “让一让,我下车了。”车停在了学校附近的站台,绿绿踢了踢仿佛入了魔的某人。陆方淮站起来,率先下了车。 “沈漫绿,我到底哪里不好?”绿绿想着学校大门走去。她可是再也经受不住旁人异样的目光了,走得有些远了,陆方淮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绿绿被惊得心头一跳,恨恨地回头瞪他一眼,也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离开。“我到底哪里不好?”他喃喃。 单尹时不时抬头看看吃得正香的绿绿,似乎有话要说,却憋了很久,不知怎么开口。“我说你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就得了,这样难不难受?”他表现得太明显,连绿绿都看不下去了。 “沈…漫绿…绿绿…”好好的名字被他剖得乱七八糟,绿绿失笑。“什么事你说呗。”“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像是鼓足了勇气,他一口气说出来,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绿绿先是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回过神,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是咬着牙硬是逼回去了不行两个字,脑子快速地转了转。 是该找个男朋友了,也好断了某些人的念头,况且单尹真的不错。他一秒一秒地紧张,绿绿却是一秒一秒地拖着。 “好吧。”沈漫绿猛地拍了桌子,“姐同意了!”单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反倒把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哎,是不是你吓到了?”绿绿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真…的?!”单尹抓住她的手,触到那柔软,才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放开。“真的。”绿绿难得不带调侃,笑也显得真诚。 “一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吧?”绿绿想着趁热打铁,体验一下情侣间都会做的事。单尹点点头,脸又红起来。绿绿感叹,这孩子,真是纯得跟水一样,她都不好意思祸害。 有个好莱坞大制作,一部中国式恶搞喜剧和一本小成本的恐怖片。单尹有些踟躇地征求她的意见:“你想要看哪部?” 绿绿胆子小,恐怖片是万万不行的,可是…“你们女孩子都不爱看恐怖片吧。”单尹突然问。 “谁说的!”绿绿扬起了头,虽然很心虚。“可是,女孩子不是胆小么?”单尹有些天真地问,“你胆小么?” “谁胆小了?!”绿绿瞬间执拗起来,指着那张血淋淋的海报,“就它了。”单尹点点头,让绿绿在这儿等着,买了票,捎带上了爆米花和鸡翅。 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绿绿扭头看了看,孩子是没有的,上了年纪的夫妻也鲜少,周围还都是些小情侣。 灯突然就灭了毫无预兆,绿绿本就心里紧张,被吓了一通,伸手抓住了单尹的手臂。那厮正低着头发短信,轻轻敲过去两个字“谢谢。” 单尹智商高,情商也算一般,可是在泡妞这个问题上,是大大的弱智。刚刚向同寝室号称女友无数的某人求救,小小地用了用激将法,绿绿就被骗着进了恐怖片这一场。 那人可是说了,小情侣家家的,还是看恐怖片最合适。待会儿小姑娘害怕了,拉个手,拥个抱的,那太稀松平常了。气氛再好点,连打波都是不在话下。想到这里,单尹有脸红了,还好灯都灭了。 果然,还没开场,绿绿就被吓成这样,他顺势也抓紧了绿绿的手,或许是个子高的关系,和男生比自然是小的,可是在女生里,她的手或许不算小。 “害怕吗?”单尹小声问,倒是绿绿,立刻抽回手,正襟危坐:“谁怕了!”单尹只觉得失策。 开场就是一双眼睛,把绿绿吓得够呛。往后的一段时间里,随着剧情的深入,尖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在比女高音… 绿绿实在是憋不住了,在看到那个女鬼跑到女主角身后的时候吓得叫出来声,整个人就往单尹那里扑,手还止不住地颤抖。 “害怕就闭了眼睛。”单尹温和地提醒,可是那充满刺激的背景音乐深入每一个神经,绿绿还是害怕,手里更是牢牢地牵着单尹的手。 手机突然响起来,绿绿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出了口气,按下接听键,不敢三七二十一骂了一句:“谁让你在看鬼片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有病啊你!”挂了才看清是陆方淮… 14 沈漫绿,和他分手! 那头的陆方淮一脸茫然,看鬼片?再拨过去,绿绿见又是他的,就直接挂断。陆方淮改向来是坚持不懈地典范。 绿绿一边是精神折磨,一边又是被陆方淮的鬼来电纠缠,真真是心力交瘁。猫着腰跑到外面,也算是找个借口出去喘口气,这放映厅里气氛也太压抑了。 “喂!”没好气地接起来。“绿绿。”“干嘛?”“你在电影院?”有时候绿绿是真的佩服陆方淮的心细如尘,给他一点点信息,他就能猜出个大概,不做侦探确实可惜了。 “恩。”绿绿还不想进去,就随意敷衍着,也没有挂。“和…那个小鬼一起?”“什么小鬼小鬼的!”绿绿蹙眉,“人家有名有姓!” “你真和他一起?”“有什么问题?”绿绿话头一转,“我们在交往。”陆方淮差点把手里的电话摔在地上。 那头一时没了声音,绿绿想想也出来很久了,正要挂了,他突然又开口:“沈漫绿,和他分手。”语气有点强硬,却始终带着一分哀求。 “轮得到你管?!”火气蹭地就上来了。陆方淮早就习惯了,从前都是他挂人电话,现在却总是听着对面传来的嘟嘟声发呆。 交往,他们在交往?!他一只手撑着走廊的墙壁,一只手按住胸口,看着似乎很难受。顾凉喻刚到,见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带药了没有?”伸手扶住他。“没事。”陆方淮勉强地笑,“就是有点喘不过气。” “又是她?”顾凉喻见他手里拿着手机,面色也阴沉下来。陆方淮不语。“她到底哪里让你这么迷了?你往时再漂亮的没有见过么?” “我不知道。”陆方淮摇摇头笑得迷离,加之面色已是苍白,看着颇为惨淡…“陆方淮,你清醒一点,要什么好的没有,她那样的值得么?”顾凉喻真的有些火气了,陆方淮也就是看着很经得起这么折腾而已! “值得。”陆方淮也冷了表情。推开包间的门进去,顾凉喻有些无奈地笑,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跟着进去,发现陆方淮目光冷飕飕地盯着一个靠近的女人,吓得她退回了原来的位置。这人往时叱咤情场的那点派头都被那个沈漫绿磨光了。 “他怎么回事?”孟璟澜也看出了苗头,觉得不大对劲,往时整个包间里就见陆方淮和楚然最闹腾,现在却比刑湛还要安静。 “不就是上次那个女的么。”顾凉喻用手挡住了身边女人塞过来的小块苹果,女人识趣地靠回沙发上。“哪个女的?” “沈漫绿。”顾凉喻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语气冰冷。“沈漫绿?不是付晚莹吗?”孟璟澜蹙眉,他最近不都在和一个小企划部经理谈着么,连他们的面都见过了。 “早就知道拴不住他,给她生日还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玩手机,知道他手机里最多的是什么吗?已经不是女人的电话了,是沈漫绿的照片。小子不是上次向你了几个私家侦探么。” “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说他一定找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孟璟澜笑起来,很是解气。顾凉喻总觉得孟璟澜的笑是透着苦气的。 陆方淮发现,他对沈漫绿追得越紧,沈漫绿反弹越大,对他的态度也越发的差,他现在是极怕沈漫绿的冷言冷语,觉得她没说一次,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好几次他坐在车里,看着绿绿和那个小鬼并肩走回来,这么冷的天,还吃着冰激凌,还笑得这么灿烂!他一下就火了,可惜这把火撒也撒不掉。 时间一天天地拖着,他只觉得绿绿和那个小鬼的感情越发的好了,有时候甚至一起大早地去爬山,他站在山脚下看着那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走过来,只觉得从头到脚的冰冷。 “绿绿,寒假你什么时候回去?”单尹一如既往的害羞,绿绿这个称呼也是两人交往了快一个月才颤颤巍巍喊出来的。 “我不回去了。”绿绿窝在暖和的被窝里,被提到这么伤心的话题。“你过年不回去了?”单尹似乎有些吃惊。 “恩。”绿绿有气无力地应下,除了十二岁之前和阿姨一起过,之后也只和邵承凌过了一次,还是后半夜偷偷摸摸过的。 “你快放假了吧?”绿绿转移了话题。“今天考完了,明天就能走。”单尹说得很轻,有些不情愿。 “那我去送你吧?坐火车还是飞机?”绿绿翻了个身,打起精神,虽然是情侣间的分别,她却没有一丝的不舍… “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单尹将手里的另一张机票塞回抽屉里。“恩,那明天九点机场见!”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她还真担心单尹听出来她的高兴劲儿。 两个人交往了一个多月,她一点有了男朋友的自觉也没有,常常单尹给她打电话约她出去,她会傻乎乎地拒绝,单尹也是个好欺负的,从来也不抱怨,也不勉强,她都是挂了电话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出去玩这叫约会! 第二天八点,绿绿穿戴整齐地站在校门口拦车。对于学生,今天有可能是一个寒假的开始,可是对于普通上班族而言,又是一个忙碌的工作日。 这附近大学不少,还有很多的廉租房,于是,刚起步的小白领和大四学生云集,大早上的车特别难打。 沈漫绿虽然泼辣剽悍,可是论起抢车这项快恨准需要锻炼的活计来说,她还嫩得很。过了二十分钟,她有些急了。 宝蓝色跑车恰巧滑在她面前:“有急事?上车吧。”陆方淮趴在方向盘上,扬起一抹笑。绿绿只觉得陌生而熟悉,他有很久没有出现了,以为和之前一样销声匿迹了,却这么突然地又冒了出来… 绿绿拧了眉,嫌弃地扫了车子一眼,身体像旁边挪了挪,从跑车的阻挡范围出去。陆方淮推门下车,靠着车上看着她。 拦车的女孩子大部分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陆方淮这儿,管他迟到还是什么的,美男当前…绿绿正好抢着这个空当,钻进了停下来的一辆车,陆方淮开门上车,跟在她后面。 “小姑娘,你朋友?”司机笑着问。绿绿才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陆方淮的那辆车,绿绿礼貌地笑笑:“不认识。” 绿绿小跑着进来,已经九点二十多了。单尹见她冲过来,气喘吁吁的:“对不起,我迟到了。”有些心疼:“还来得及,不用跑这么快。” 单尹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家里什么没有?只要人回去就成。“你怎么什么都不带?”“嫌麻烦。”单尹有些不好意思。 “到地方记得告诉我。”绿绿总算想起来一点作为女朋友的义务,小小地交代一番,“有空就上网和我聊聊天,没事就给我打打电话,发发短信。” 单尹轻笑:“恩。”突然觉得很幸福,“你一个人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他从来都是这么温柔,“这个给你,密码是123456。” “干什么你!”绿绿沉下脸,将卡塞回他口袋里,带着一点调侃,“要养我也得等到有了什么合法关系再说。”绿绿从来都看不起那些拿着男友钱任意花销的女人,蔡悦总笑她羡慕嫉妒恨,其实是她太好强。 单尹面上刷地就红了,还是这么不禁说。绿绿轻笑:“催着登机了,走吧。”单尹听话地向登机口走去。 绿绿最后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记得想我。”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单尹转过头,已经红到脖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陆方淮站在大厅的圆柱子后面,内心翻腾,胡乱地扒了扒一头红发,蹲下身抱着头,他觉得很无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煎熬的,看着她和别人卿卿我我。 绿绿心情颇好,转身蹦跶着离开,却被柱子后面蹲着的陆方淮吓了一大跳,那厮仰起头,眼睛通红,泛着一丝丝的血色,有些恐怖,可到底是狼狈更多。 绿绿身体不自主地向后倾了倾,小心地打量他:“你在这干什么?”这人还真的一路追来了。 “我送你回去。”陆方淮站直了身子,很久很久地挤出一丝笑。“不…”“我送你回去!”他突地抬高了声音,引来一片注意。 绿绿眉头一折,她最讨厌别人和她来硬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见绿绿变了脸色,赶紧软下口气。 绿绿沉默了片刻:“好。”陆方淮惊喜,可是连笑都遮遮掩掩的,跟着沈漫绿出了大厅。绿绿径自拉开车门,睨了睨站在一边出了神的陆方淮:“开不开车?” 他赶紧上了车,时不时扭头看看绿绿。“我有这么好看么?从前没见过?”绿绿见他那样,有些好笑。 陆方淮不敢说话,他在沈漫绿这儿就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沉默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绿绿这周五,你…有空么?”车上了高架,他才敢问出口,还是小心翼翼的。真是担心绿绿来一句停车然后摔门而去。 “怎么你还没死心?”绿绿言语间也颇多无奈。陆方淮翘了嘴角,侧过脸看着沈漫绿,一字一句的:“我放弃不了。” 绿绿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偏了眼神去打量他。一头红发末端微微露出新发,脸很白皙光洁比女人更甚,眼睛下面挂着淡淡的青灰色,精神也不见得很好,和当初那个嬉皮笑脸精神抖擞的陆方淮不太一样。 “陆方淮,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是第一次,沈漫绿用嘴平静的语气,不带技巧嘲讽或者是责难,却也是最让他难过的一次。 “恩。”他很轻地应了一声,一直忍着,直到下了高架,猛地踩了刹车,将车靠着路边停下。绿绿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却见他一手抓住方向盘,一手按着胸口,似乎很难受。 “陆方淮…陆方淮?你没事吧?”陆方淮忽的转过身,将她抱住,脑袋埋进她的颈窝,让沈漫绿怔在原地。 下一刻,她愤愤地去推他:“陆方淮你骗我!”“绿绿,别动,难受…”他气很急,声音也有些沙哑,绿绿一时也不敢再动了。 15 陆方淮,吃饭吃饭... “哎,抱够了没?”绿绿拍拍陆方淮的肩膀,下手不敢太重。陆方淮脑袋蹭了蹭,吃足了豆腐菜依依不舍地抬起头。 绿绿掰过他的脑袋,脸色真的很苍白,唇色也有点发乌,陆方淮有些躲闪。“你怎么回事?”绿绿蹙眉,表情严肃。 “没事。”她很少和他有这么亲昵的举动,如果情况不是现在这样,他肯定乐意被她看个够。 “陆方淮,你给我说实话。”绿绿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肃杀。陆方淮还真的有些被唬住了。 “没…”“你是不是毒瘾犯了?”绿绿语出惊人,陆方淮窘迫,她怎么能想到那里去…“不是。”陆方淮恢复了嬉皮笑脸,“我哪敢呐。”他都一心向善了绿绿还是这么埋汰他,要是吸个毒什么的,那就真的看都不稀得看到他了。 作为一个从小想当记者的双鱼座,丰富的想象力伴随着绿绿走过了二十几个春秋,也曾经有人似真似假地嘲笑她天真,她是天真,被他那样欺骗都浑然不察。 “真没有?”绿绿怀疑地细细打量他,陆方淮竟然被她盯的不好意思了,垂了眼,嘴角泛起一丝欣喜的笑:“真的。” 绿绿本来脱口而出的是:你是不是生病了云云的。可是这人脑部结构异于常人,她关心一句他能生出不少歪念。 “绿绿,你…周五有空吗?”陆方淮趁着气氛挺不错的,又问了一遍。“没空。”绿绿拒绝地很干脆。 “绿绿,和我吃个饭吧?”陆方淮的口气很软,几乎让人无法拒绝,“你…男…那小鬼都回家了,你还有什么事?”他对男朋友这个词有巨大的障碍,酸溜溜的口气。 绿绿斜他一眼:“你当我是你么?一脚踏两船。”颇为不齿。“不过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妥当的。”陆方淮继续磨叽。 车子又重新上了路,沈漫绿一直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敢催促。沈漫绿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心软了,有时候看到陆方淮那张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竟然不忍拒绝,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周五我没空,你少来找我。”绿绿看着他弯弯的眼睛,咬着牙警告。陆方淮心里一疼,看着她一点点走远,这一瞬似乎失去了追上她的自信。 不知是单尹这小子太听话了还是怎么的,他回家后还真的一天几个电话的过来,二十几条短信是必须的,绿绿几乎是一上□□就能看到那个昵称简单的小企鹅跳啊跳的,她明明是隐身的,可是她忘记说这世界上有一种□□叫彩虹□□… 她常常和单尹腻歪着突然就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两个人静静地对着聊天窗口或者话筒,单尹觉得这样感情细水长流,而绿绿,却总是有些茫然。 周五大早上,绿绿遵着儿时一直延续下来的习惯,大年初一是要穿新衣的,可是她一直没去买,所以打算用这一天时间给自己挑一件衣服。 出来校门,就见陆方淮那辆眨眼的跑车停在那儿。她没打算理睬,又怕那厮追来,偷偷地绕着路就过去了。 直到上了车才放下心。昨天陆方淮还真的给她打过电话,她拒绝地干净利落。有时候,她常常在想,在她这样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凶狠对待下还能挺住这样久的,真的只有陆方淮一个。 看着渐渐变小的跑车,她突然生出一丝内疚,极淡,却一点点地缠上她的心口,让她心里慢慢溢出不忍。 直到晚上,绿绿才提着衣服和一大袋的食料晃晃悠悠地回来。寝室里有电磁炉,她打算在寝室里吃火锅,大家几乎都走光了,她不肯跟着任何一个人回家,她向来坚信,即使是年…一个人…也是可以过的。 已经二月初,再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突然发现最重要的汤底料竟然没买!看看窗外,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拔了电,穿着鞋子不情愿地出了门。 她边走着便搓着手,无意瞟到了那辆宝蓝色的r8,她心头一跳,原地犹豫了一阵,最后咬着唇小步走过去。 窗户都关着,绿绿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半天,陆方淮才缓缓地降下玻璃。他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 “你一直在这儿?”看着他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绿绿手指微微曲起。陆方淮笑了笑:“恩。”带着很重的鼻音。 “就为了让我陪你吃个饭?”绿绿真的很无语,固执的人她见得多了,包括她自己,就是个很固执很执拗的人,却第一次遇上陆方淮这样的,脸皮极厚,又执着得要命。 绿绿也是第一次发现,陆方淮的眼睛这么大又很圆的,这样的长相,真的很招色狼。只不过他本人已经是色狼中鼻祖级的人物了。 绿绿还真被他这幅病怏怏的样子哄得心软:“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绿绿不知该怎么形容。 “一起吃饭吧?”他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绿绿盯着他看了十秒钟,真的投降了。“走吧,我想吃火锅。” 陆方淮一瞬间又接受不了了,怔怔地看着绿绿。“开车!”绿绿无奈,侧过脸看到他把着方向盘的手背上有不少针孔,“生病了?”难得地关心一下。 陆方淮心花怒放,乐呵呵地咧着嘴,如同梦游一般:“感冒。”“算了,吃杭帮菜吧,清淡一点。”有的时候,绿绿看着很豪放洒脱,其实也不缺小女人的细心。 陆方淮简直不敢置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待遇,还是迁就绿绿的口味:“我也想吃火锅。”“吃你个头,病人能吃那么辣么?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没点常识。”绿绿瞪了他一眼。全然忘了大二那次某人感冒喉咙沙哑,不听劝连着吃了两顿川辣火锅,第二天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陆方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嘴咧到耳根,一副极其欠扁的模样,绿绿真是见不得他这么得意。 “我说你怎么回事,陆大少想吃饭还找不到一个女人了?”半带讽刺半含嘲笑。“绿绿,今天…”陆方淮突然噤了声,转而一笑,“就是想和你吃饭了。”无赖得很。 沈漫绿发现,陆方淮无论走进哪家餐厅,服务员对他都很熟悉,可见此人经常带着各色美眉游荡在各家餐厅之间。 服务员本是领着两人直接进包间,可是,“我想坐外面。”沈漫绿很喜欢大厅里那几面屏风,桌与桌之间正好隔开。陆方淮点点头,服务员自然调头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绿绿用筷子架住他正要往东坡肉里伸的筷子:“少吃油腻腻的。”眼神扫了扫自己面前的糯米藕,陆方淮叹了口气,往时只有她们给自己夹菜的,哪有不让自己吃菜的,当然,对面的是绿绿,另当别论。 陆方淮将筷子伸进了糯米藕的盘子里,夹了一片,松香软糯,其实也不错。一顿饭被无数次阻止,筷子只能在素菜例如莼菜,豆腐之间游走。 但是他心情好,胃口也好了不少。这几天陆方淮都是破天荒地回家吃饭,可吓坏了家里二老,除了过年,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不过他身体不好,吃得很少,陆母嘴上不说,到底是心疼的,晚上给他煲汤,他竟然是吃了就吐,吓得他们押着他去医院挂水。 沈漫绿的右手上带着一个红色的结扣,看着普通得很,甚至有些粗糙,上面挂着一块石头,里面刻着一个尹字。 “这个是什么?”陆方淮拿着筷子托着头。“单尹做给我的。”绿绿正对西湖醋鱼大块朵儿。 陆方淮手一抖,绿绿也停下来,抬头看了看他,垂下眼,说得很轻松:“情侣之间带一点情侣的手链戒指很正常嘛。” 陆方淮不语,只是给她舀了汤。“喂。”电话已经震了几次,陆方淮不耐地接起来。“小子,跑哪去了?方姨说你大早上就出去了…不是生病么?”顾凉喻调侃。 “有事。”陆方淮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如今这个时刻的关键。“过来,给你过生日呢,孟璟澜可是蛋糕都给你准备好了,他家里养着的那几个甜点师可都是做出了的东西都是极品。”顾凉喻喜欢甜食,几次挖角不成,唯有常去孟宅蹭一蹭… “你们先吃着,我迟点过去。”眼角小心地打量绿绿,见她还是低着头专心地剥着虾。“什么事这么重要啊?”楚然忍不住叫起来。 “小子除了泡妞,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精神抖擞。”孟璟澜也笑。“和沈漫绿在一起?”顾凉喻口气颇似询问。 “恩。”陆方淮含糊其辞地哼了哼。“不撞南墙不回头。”顾凉喻笑得讥诮。“成了,没事我挂了。”陆方淮此刻的好心情是任何人都别想破坏的。 “急什么,重色轻友。”顾凉喻笑起来。“为女人插朋友两刀。”楚然又起哄。陆方淮恨得牙痒痒,愤然地挂了电话。 “有急事?”绿绿手上捏着虾尾,嘴角沾到了一点点的酱料。陆方淮不自主地就拿起面前的餐巾想要给她擦。 “没什么事。”陆方淮想了想,“是男人打过来的。”绿绿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跟她什么关系? “陆方淮,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她带着狡黠的笑。“真是男的,顾凉喻,爷们,纯的!”陆方淮急了。“成了,谁管你。”瞧他这么紧张,脸都憋红了,绿绿突然不忍心了。 车里暖气打得很足,绿绿吃饱了困意就席卷而来。陆方淮停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已经睡熟了,睫毛不是太长,却很自然,不想时下很多女人习惯性地带着假睫毛,有些甚至一次带了几副。鼻子精巧,唇形很好看,不说话不笑的时候也自然上翘,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心口满满的。 绿绿挪了挪脑袋,脸侧一撮发滑下,他伸手想要帮她挑上去,她的电话却突然响起来,他瞬间懊恼无比。 绿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下意识地拍拍额头,样子可爱。伸手从包里摸出电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谁啊?” “绿绿?”是单尹。“恩?”她反应了一会儿,“单尹啊…”“你在寝室么?下来吧,我在楼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楼下?”绿绿瞬间清醒,“你回来了?”“恩。”单尹轻笑出来。绿绿看了看车窗外,陆方淮竟然将车开进了学校,就停在寝室楼下。 还好大家走得差不多了,也没人注意。她迅速地推开车门,看见寝室门口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消瘦的身影。 “单尹?”绿绿喊了一声,单尹听到声音回头。见绿绿向他走来,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16 沈漫绿,去旅游吧 “怎么回来了?年都没有过!”绿绿很诧异,看了看身后的陆方淮,自然地想单尹走过去。“爸爸出差去欧洲了,说是要一个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回来了。”单尹腼腆地笑了笑,垂了眸子。 他不擅长说话,真怕被学表演的绿绿看破了。父亲去瑞士陪祖母,他却不肯跟过去,独自回来找绿绿。 “你回来陪我过年?”绿绿乐呵呵的,心里也有些感动。似乎才想起身后的陆方淮,“这是陆方淮,这是单尹…我男朋友。”绿绿顿了顿,多加了一句。 陆方淮握紧了拳头,面上极勉强地挂上了笑:“你好。”要知道,自己看见他们这样并肩而立的情况也不是第一了,到底是多少次以后,才能换来现下的稍稍镇定。 “你好。”单尹心里很吃惊,陆方淮,本城一个很出名的人物,他们学校有不少学生是从本城乃至全国最好的玉荣中学出来的。而陆方淮,是玉荣文科史上最出名的一个,他那篇高考纯古言的作文,听说如今还表在玉荣的橱窗里。 陆方淮心中不啻,不过是个小孩子,看着稚嫩得很,也不知道绿绿看上他什么了。“你不是身体不好么,也不早了,先回去吧。”绿绿看出了陆方淮眉宇间的不友善。 陆方淮本来是做定了这个电灯泡,可是绿绿都下了逐客令了,再不情愿也要走,免得她看着看着又生厌了。 陆方淮几乎是一步几回头,绿绿很无奈,拉着单尹走到宿舍楼。还是那个专注于电视剧的阿姨,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上楼。 单尹第一次进女生寝室,很踟蹰,显得不太自然。绿绿暗自好笑,这小鬼真是…要是陆方淮,能进她寝室,估计都得乐抽过去。 猛地回过神,怎么又想到陆方淮了…莫不是他那病怏怏的脸晃了自己的神志?这就是苦肉计啊! “绿绿,我们去旅游吧?”单尹结果绿绿给他倒的开水,捂着双手。刚刚吹了一会儿冷风,真的有些僵硬了。 “旅游?”绿绿在他对面坐下。“我们两个人过年也没有意思,不如出去玩?”单尹循循善诱,如此计策,自然也是寝室的爱情专家给的主意。 “好啊。”旅游她一度很热衷,那个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背着大大的行李包穿梭在各个城市,她更习惯称呼那叫流浪。 “去婺源吧?”绿绿化被动为主动,提议道。阿姨的故乡,她小时候也有一段时间住在那里,如今已经是中国最美的乡村了。还有她… “好。”能和绿绿出去玩,去哪里都有意义,单尹自然没有意见。“你住哪儿?”绿绿突然察觉到大晚上的,她竟然把单尹带进了女生寝室。 “爸爸替我在这里买了房子。”单尹很老实地交代。在本城买房子?绿绿真是羡慕,本城的房价,只有神仙才住得起。 绿绿向来说干就干,打算自助游的两个人收集了一整晚上的消息,比如有什么景点,又比如火车的路线怎么走。 第二天大早,处在亢奋中的绿绿就拉着单尹去超市买东西。零食是必须的,什么内外衣的,都拾掇齐了就等着明天出发了。 “苏绒,明天我要和单尹去十天九夜婺源浪漫之旅了!”绿绿的声音很兴奋。苏绒笑着问:“这大冬天的怎么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去?” 绿绿颇为得意地解释:“这不是带小鬼去看看姐们的家乡么!”听说她还在和姜涵牵手压马路,绿绿也不好意思打扰。 挂了电话,周遭一切突然安静下来。绿绿躺在宿舍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忽然就心情低落下来,萌生了退意。掐了自己一把,好好地真是有病! 单尹想要把绿绿身后大大的旅行包接过来,被绿绿推开,带着调侃:“成了,就你那小身板,待会儿压成小驼背怎么办?” 绿绿手机响起来,能在早上七点给她打电话的,也只有陆方淮了。“什么事?”绿绿惊讶地发现自己对待陆方淮的口气好了不少,嘴角愉快地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哪儿呢?”陆方淮拿着报纸,坐在餐桌前,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心情颇佳。“在火车站呢。”绿绿敷衍。 “去哪儿?”手一抖,杯子摔在地上,被陆母敲了一记毛栗子。陆方淮也不觉得疼了。“去婺源。”车子进了站,单尹示意她可以上车了。 “去那儿干什么?!”陆方淮急了,“和小鬼一起?”“恩,我上车了,不和你说了,这几天我都不在,你不用找我。”绿绿干脆地挂了电话,以防他再打过来,直接关了机。 陆方淮跳起来,和小鬼一起去旅游?!还能出什么好事!赶紧地丢下手里的报纸,跑回房间换衣服。 赶到火车站的时候,车早开了半个多小时,他发泄似的踢了他一旁的柱子。直奔飞机场,决定先到先埋伏了。 火车一路过处,风景都极好,绿绿心情很舒畅,手里抓着牛肉干,一会儿一会儿地兴奋,拉着单尹看看鱼塘,看看小矮房子。 “我好久都没有出去玩儿了。”自从真的和邵承凌勾搭上了,她似乎摆脱了那种寂寞引发的躁狂,不再需要不停地更换地方来宣泄没有安全感的恐慌。 “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的?”单尹见她这么高兴,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和阿姨一起住过的小破房子。”那个时候在小镇上跑来跑去自由得很,回了城里,反倒觉得被约束了。 两个人下火车,已经是下午了。火车站外有些杂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过年了,人头攒动。 单尹很绅士地在人群中护着绿绿。突然,他被人撞了一下,那个人块头很大,一身黑色棉袄看着很有黑社会的气质。 两人也没太在意,顺着街道开始寻找住的地方。挑了一家干净的,一人一个单间,正要拿证件登记,单尹却不见了自己的钱包。 绿绿顿时想起了那个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分明是个扒手!她气得咬牙切齿,真是败兴。反倒是单尹安慰她:“没关系,也没多少钱。”只是里面的一些证件补办有些麻烦。 老板娘看着两人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用一张身份证过去了。第二天大早,绿绿拉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单尹出门吃早饭。 单尹见绿绿不停地搓着手,伸手想要替她暖一暖,绿绿却下意识地躲开,尴尬地笑了笑:“我有手套呢。”交往近两个月,他们却连手都没有牵过。 单尹有些黯然,跟在绿绿身后。“吃这个吧。”绿绿随便挑了一家早餐铺子,无非是白粥包子,倒是胜在腾起腾腾。 “我们回小破房子去看看。”房子在思口镇,两个人又有坐了一趟车。绿绿就这样站在白瓦房前,突地难受起来。 似乎全然忘记了身边的单尹,一步步走进去。房子已经更加破旧,绿绿却只觉得亲切无比。她小时候,阿姨总是抱着她躺在藤椅上。 来来往往的人见到陌生人有些奇怪,多关注了两眼,见绿绿有钥匙,也就走开了。房子的门上拴着锁,绿绿掏出包里的一串钥匙。那枚特别陈旧和古老的,就是这里的钥匙。 房间里落满了灰,古旧的条凳和木头四方桌,掉光了漆的木头柜子。还有床头上放置的那只大红色的千纸鹤,两个翅膀上似乎写着字。 他曾经答应会再带她回来取。只是之后,他真的伤了她。绿绿将那只纸鹤揉成一团,眼泪一点点地漫出眼眶,蹲在地上大哭,纸鹤却始抓在手心,终不舍得扔掉。 原来她一直是孤独的,以为阿姨离开了,便有那样一个少年填补她心灵上落下的缺口,只是没有想到他并不是用来补心的灵药,而是在她心口上划开更大一个缺口的刀戟。 “绿绿…”单尹被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吓了一跳,往时爽朗泼辣的绿绿,和此刻顿在地上脆弱不堪的,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绿绿,不哭了。”他极少哄人,全然没有经验,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却被她推开。绿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有些无措,她不想,只是,手快过脑子。 单尹怔怔地坐在地上,两个人对视,屋外的风吹起来木质的窗户,发出咯咯的摇曳声。“没事吧?”单尹还是关心地问。 绿绿不禁愧疚,摇了摇头,眼泪已经止住。“我们回去吧。”单尹以为她触景伤情,便劝她离开。 沿着小道一直走着,绿绿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兴高采烈,一路上也是沉默一常。走出村头的那一刻,她手轻轻一动,将那团曾经是纸鹤的红色纸扔到了废草堆里。 纸鹤上写着两个名字,单尹隐约看到了,沈漫绿和…邵承凌。 下了车回到县城,因着是冬天,天色也暗了不少,绿绿和他并肩走着路上,人来人往,绿绿有些走神。 直到回到旅馆,她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也不见了。她甚至无法回忆是什么时候弄丢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一遍遍回忆着自己在这条路上奔跑过的事实,那时年少,真真以为他们能迎着夕阳走到尽头。 绿绿有些丧气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自己不停地伤感,两人又不断地破财。她觉得这或许并不是巧合。 单尹也很无奈,不过两天不到,两人已经身无分文。幸好绿绿藏了私房钱的那张卡一直放在背包里。 第三天,找了最近的农行,绿绿取了两千块钱。单尹有些自责,出来玩是他提议的,结果是这样的不愉快。 “你拿着。”绿绿将钱塞到单尹手里,“小心捂好了。”轻轻一笑,带着无限地疲倦。突然就冲过来两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夺过单尹刚刚接下的钱。 在绿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单尹已经追了出去。绿绿恍悟间也跟了上去,却是被甩开了一大段的距离。 等到追着转进巷子里的单尹,里面只坐着捂着额头的单尹,地上是一块拍碎的红砖。绿绿惊恐地看着鲜血从单尹指缝间流下来。 17 陆方淮,是不是你?! “我送你去…去医院。”绿绿扶起他,心里很害怕。坐在凳子上看着医生给单尹包扎伤口,小鬼咬着牙一声不吭。 “不要碰水,消炎药要记得吃。”没伤到脑骨,缝了四针,大概两周后可以拆线。绿绿跟着他,心里却不少胡思乱想。 她有些分不清这几天的事到底是陆方淮做的,还是邵承凌做的。垂了嘴角,邵承凌不会想和任何人提起婺源,曾经和她一起到过婺源。那么,其实,一直以来,都只有陆方淮,邵承凌只是她偏执个性里的一点点幻想,属于沈妙青的,不该有的幻想。 “我们回家吧。”绿绿低着头,语气竟是带上了一点点凄凉。单尹没有说话,只是回了房间收拾东西,轻轻地留下一句:“明天吧。” 从小到大都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他几乎没有受过什么伤,如今麻药的效果褪尽了,疼痛一点一点地在他头上苏醒,他有些睡不着了。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沈漫绿。她只在初见陆方淮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很危险,之后的种种,一直是她在折磨陆方淮,他总是这样厚颜无耻地一跟再跟,她退一步,他会进两步,全然不顾她的白眼。 她似乎也是在看到单尹头上的鲜血时才重新恢复了那种意识,陆方淮,是危险的。她竟然没有想过,如果她和单尹在一起,单尹会不会被他胁迫或是伤害。 “单尹?”绿绿轻轻地敲了敲对面单尹的门。单尹几乎立刻就开了门。“绿绿?”他眸子里有疑惑。 “我们…聊聊?”单尹点点头,只是更加不解。“单尹,你…为什么喜欢我?”绿绿温和地笑,左边的梨涡很深,右边的酒窝却是浅浅的。 “不知道。”单尹向来老实,低下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单尹,你要不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绿绿转头问他,像是大人在哄骗一个孩子。 “什么…意思?”单尹扬起头,说得僵硬。“其实我一点也不好。”绿绿眨了眨眼。“你很好。”单尹有些急了。 “单尹,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躲避陆方淮的纠缠。陆方淮,你见过的。”绿绿坦白地说出来。 单尹咬了下唇,目光里透出一点点的慌乱:“我不在乎,只要在一起,你总会接受我的。”“或许不能。”绿绿抬头,目光坚定,“单尹,陆方淮他…根本不是个好人,而且他有足够的权势。单尹,他会伤害你。” “我不怕!”单尹激动起来。绿绿摇头,叹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很是无奈:“可是我怕,我不想牵连一些无辜的人。” “绿绿,我愿意的,怎么样都愿意。”单尹伸手,她避无可避,被他拉住:“我不愿意,你…太弱小。”绿绿态度强硬起来。 单尹的手因着弱小两个字无力地收回,他确实太弱小,弱小到在陆方淮面前,比螳臂当车更加可笑。 绿绿站起来离开:“单尹,你好好地想想吧,由你决定。”说是由他决定,其实绿绿已经恶劣地给了答案。单尹没有回答,只是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泛起难过,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绿绿背靠着他的房门,又伤人了,她多想拿出这种气势在邵承凌面前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可是,她连看着他,都是竭尽全力。 两人几乎同时出了门,绿绿昨天一个人去取钱,就一点事都没有。火车和来时一样,心情却早已不同。 来时咋咋呼呼的绿绿,安静得像空气一样,窝在位置上,头从来没有从窗外转回来。一直到出了车站,因着春运人来人往,单尹依旧护着她,走出拥挤的人流。 绿绿本想把他送回家,他却不肯,绿绿第一次见他这样固执,固执地先把她送回寝室。“绿绿,我们…分手。”单尹的声音很轻,甚至缥缈。 绿绿霍地抬头,他…相通了?“好。”没有丝毫犹豫,软软地应下。单尹心头一跳,如果她皱一皱眉,或是挣扎那么一瞬间,他就一定反悔,可是,她没有… “单尹,好的小姑娘多得是。”真不像是前女友该和前男友说得话。“绿绿,再见。”单尹拉着行李箱,没有抬头,柔软的额发遮去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 没有伤感,没有心疼,只余那满腹的内疚,单尹多纯洁一孩子,她真的祸害了…她是粗枝大叶,可不妨碍她从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出爱恋,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陆方淮这个混蛋…竟然敢攻击单尹…还没骂上两句,陆方淮的电话就打进来:“绿绿,回来了?”带着一丝惊喜。 “你丫混蛋,你有种!偷钱包抢钱伤人!”陆方淮一时无话可说。那天他才赶到机场,就被孟璟澜押着回了家。 他打不过孟璟澜,即使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却依旧敌不过孟璟澜无比剽悍的拳脚。关进医院他自然不肯,可是孟璟澜和他保证,沈漫绿连根头发都少不了,绝对用最快的速度把人给他逼回来。 孟璟澜都这样保证了,他还能怎么样。结果…他怎么能相信孟璟澜呢?他是什么出身?!他那雷霆手段是绿绿和单尹这样的小孩子家受得了的么… “我…”“我告诉你,你甭想了,就你这样的人品,我就是独身一辈子了,也绝对不和你有任何瓜葛!”绿绿气得只想把手机丢下床去。 她的初恋痛苦不堪,再恋麻木不仁…沈漫绿果然是块出家常伴青灯的料。陆方淮驱车赶到学校,绿绿寝室的灯一直暗着…电话也打不通。 他实在忍不住,冲进寝室楼,舍管阿姨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一脸的焦急。“同学,这是女生宿舍,男生止步。”说着指了指一边立着的三角牌。 “大姐…我女朋友和我吵架,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自杀,我很担心,能不能让我上去看看?”他胡编乱造的本来可是绝技。 “啊?!”本来就被他一声大姐叫得心花怒放,这里里外外的,都叫她阿姨,也才五十岁嘛…加上自杀可是大事,她多少会有点连带责任。 “我们上去看看,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是哪个寝室?”“沈漫绿。”陆方淮嘴角一翘,笑得隐蔽。 沈漫绿从床上爬下来,一天没吃东西,早饿透了。从小冰箱里翻出上次买的火锅材料,搬出电磁炉准备弄点吃的。 真巧阿姨开门进来…四目相对,阿姨拧了浓眉:“说了多少遍寝室里不能使用超过一千瓦的电器!” 绿绿吓了一跳,待看清舍管阿姨身后的陆方淮,脸也沉下来。“大姐,待会儿我给带走。”陆方淮笑呵呵的,舍管阿姨人老心不老,被这样的漂亮的男人一晃,点点头,也不再追究,甚至忘记了来的目的…也忘了陆方淮是个男的,不能留在女生寝室… “你能耐了,连寝室也进得来。”绿绿嗤了一声。“绿绿。”他关上门,看着张罗开的吃食,“我们吃饭去?” “你滚蛋,现在立刻马上!”“绿绿,不是我做的。”陆方淮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管你谁做的,不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绿绿拉开门,“你走不走?!” “绿绿,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要不然我打电话让孟璟澜给我澄清?!好不好?”陆方淮真的急了,她对他的态度刚刚有些好转。 “你少来糊弄我,窜口供谁不会,你快点给我滚蛋!”上前去拉陆方淮。“绿绿,我错了,就算是我做的好了,我承认错误。”陆方淮真的讨饶了。 “你能有错么,都是我的错!我怎么瞎了眼抢了你的手机!”绿绿讽刺地睨他。陆方淮知道今天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怏怏的离开。身后是绿绿重重的关门声… 陆方淮没有想到,第二天他故技重施进入绿绿寝室的时候,绿绿竟然不见了…带着行李离开… 绿绿租了套房子,其实她是想要找到工作之后才搬的,可是现下情况紧急,拿着私房钱先补给着房租,真是挨千刀的陆方淮,害她破财! 大年三十,她给室友发了贺年短信,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屏幕上一跳一跳的陆花心三个字…她突然想着自己怎么会癫狂起来存了这个混蛋的电话,却也没有第一时间删除…这几天,也没有当初那么气愤了,只是,依旧不想理睬他。 关了机,她窝在沙发上看春晚,每年都这么几张脸,她喜欢看相声,可是如今相声是发展得越发不顺,几乎被小品吃干抹净… 昨天一天,她慢腾腾地揉了面,剁了馅,包了不少饺子,午夜的时候,她清醒无比,每年除夕夜,她总是会突然想起过去,那年她十六岁,邵承凌二十岁,记忆总是定格在他俯下头亲吻她的一幕,那是她的初吻,往时的甜蜜无比到如今的辛酸非常… 十天,她有足够的存粮。陆方淮的电话来的最勤,她嫌他烦,实在没办法接了一次,就一句话,让她足足安静了十天。“你给我消停一点,等我气消了给你电话。”然后某人真的傻乎乎地等她电话,一等半个月,还是实在忍不住又联系的她。 编辑从业资格证她拿到了,年假刚过,她就开始找工作。她不想进娱乐圈,陆方淮的江淮传媒几乎拿捏着传媒界的命脉,大报纸杂志社的,她压根不打算去,务必要避开他… 几天前绿绿接到了九日报社的面试通知。那家小报窝在某个地段偏僻的商业楼的中间一层的最左边的位置,员工不多,昨天她接到通知,后天开始上班,从助理编辑做起。 说是助理编辑,其实就是大编辑的小秘书。她的上司是个四十出头的老处,为人严苛得很,对花瓶型的女人尤其反感,于是… 绿绿痛下决心对自己动刀…当她坐在理发店的凳子上,看着镜子里那个留着厚厚齐刘海的女人,真的很想尖叫,这个还是她么?! 带上黑框眼镜,一身鹅黄色短羽绒外套,浅蓝色的直筒牛仔裤,白色球鞋…为了工作,她真是搞得形象全无… 18 沈漫绿,谁欺负你?! 寒假归来,苏绒走进寝室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眉宇间很有些疲倦,却仍是笑着打趣她:“浪漫婺源之旅怎么样?” 提起来绿绿都有气,倒霉也就算了,还是人为的倒霉…她在单尹身上找不出一点爱恋的感觉,伤心没有,可愧疚却在心里纵横交错… 苏绒接电话的时候更是眉头蹙紧。“小竹马看得这么紧?”绿绿很羡慕她和小竹马姜涵的爱情,一路走来的相依相伴,默契得宛如老夫老妻。 “是刑湛。”她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绿绿瞬间就懵了…刑湛?那姜涵呢?那个笑起来带着温柔,眼里只有苏绒的男人呢? “你们两个人死活偏在一起,他们也不能拆了你们啊!”她从来以为,相爱的两个人,只要他们愿意,不管有多大的阻力,一定能在一起…只是往时,连想要相濡以沫的那个人都在欺骗她… 看着苏绒消瘦的身形,她突然就惶恐了,如果陆方淮哪一天真的对她使些手段,她是不是也只有乖乖屈服这一条路? 大四开学初,有很多杂七杂八琐碎的破事,绿绿向来对学校默默唧唧没事整个会出来的作风很不以为然。 比如今天…校领导为了推进本想最出彩的专业表演系的进步与发展,请了几位出身本校的明星回来,号称给学弟学妹以鼓励…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趁机邀请几家大的娱乐公司,能塞进去多少学生都好… 顾凉喻主动联系过她,其实她也知道为什么是顾凉喻亲自找的她。他那种冷冰冰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让她很不爽…仿佛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顾凉喻给的条件很诱人——力捧。被红娱力捧从来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变成巨星,只是她全然不会心动。学表演本来就是为了迎合沈妙青的梦想。她一点也不喜欢,只是家里人用阿姨的那套房子要挟她,她才会不得不去完成沈妙青的所谓演员梦。 “沈漫绿!”电话那头的人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颇具气势,绿绿哼了哼:“恩,什么事?”“气消了么?怎么不给我来电话?”他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 “我忘了…”她是真的忘了。陆方淮气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她一定是他命里的克星,才能如此精确地拿捏住他的软肋。 “我在学校门口,你出来。”陆方淮笑嘻嘻的,绿绿估摸着感冒早好了,又变回往时那个祸害… “不出去。”绿绿突然情绪就好了。本来因着苏绒而打了一架,心情糟到了极点,可是,出气桶陆先生竟然神奇地出现了... “绿绿…”陆方淮突然喊了一声,竟是软绵绵的口气。绿绿心头一跳,她怀疑陆方淮是不是真的寻到了对付她的方法。 “等着。”取了别在发上的一排夹子,刘海哗地就盖下来,过了眉毛险些垂到睫毛上。掏出一副红色的大框眼镜戴上,镜子里的女人没有她半点风采。 还是那辆车,还是那个长停的位置。绿绿拉开车门上了车,催促着:“开车开车。”陆方淮见她这副样子明显地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见外星人了!”绿绿一路鬼鬼祟祟小跑着过来,出了一身薄汗,加之车里开着暖气,她只觉得热,摘掉了围巾。 她白皙的脖子上瞬间露出一道道血红的划痕,刺痛了陆方淮的眼:“怎么弄的?”沉了表情,圆圆的眼睛眯了眯。 “和人打架呢。”用手扇了扇风。“打架?谁打你了?”陆方淮越加不高兴了。“什么话,从来只有我打谁的!”绿绿睨他一眼,“开不开车?不开我走了。” 陆方淮赌气似地踩了油门,车刷地冲出去。“会开车么你!”绿绿抓住安全带,瞪他一眼。陆方淮把着方向盘:“绿绿,谁欺负你,我可以帮你出头。” “出个p!”绿绿郁闷了,“我是看着弱不禁风还是脸上写着我好欺负几个字啊?我沈漫绿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陆方淮扬起嘴角,可还是心疼,他们几个人,都阴得很,还是喜欢在私底下给人下绊。欺负沈漫绿,不就是和他陆方淮叫板么… 陆方淮这人,绿绿算是整明白了,就一得寸进尺阴险小人,以此,绿绿也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对他心软简直是慢性自杀…至少会烦死在他的唠唠叨叨里。 “绿绿,一起吃饭吧?”这些日子,约她十次她也能勉强答应两三次,陆方淮只觉得自己的黑夜啊,就要过去,黎明啊,就在前方! “没空!”绿绿正因为排版的时忙得焦头烂额,脖子里夹着手机,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对陆方淮的耐性是一日千里…往时这么忙早关机了。“她恍然发现,对于陆方淮无止无尽地纠缠,她疲于应对。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蹭他的饭,也不再动不动就挂他电话,骂他的频率似乎降低了… “不然我给你带饭?”“陆方淮,我警告你,哪儿凉快呆哪儿!要是我在我们公司附近见到你或者你那辆r8,吃不了兜着走我告诉你!”绿绿放了狠话。 “那你别饿着。”陆方淮温柔地提醒。“知道了。”电话挂得倒快。陆方淮撇撇嘴,回头又望了望绿绿报社那一层,心里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怎么了?”陆方淮今天心情很好,事隔半月,绿绿总算又答应和他吃饭。“陆方淮,我们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了。”她放下筷子,忽略了陆方淮给他夹的那筷子菜。 “为什么?”陆方淮一晃神,筷子掉在了桌子上,他手忙脚乱地拾起来。“我好像给了你…太多希望。”绿绿看着他。 “绿绿…”“陆方淮,你别想得太多了。”“你为什么不能给我希望,我凭什么就不能得到希望?”陆方淮咬了牙。 “前几天…你是不是和霍敏在一起?”绿绿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们…”陆方淮显然心虚了…“我们不是交往,我只是和她吃过几次饭而已,我只是…” 他确实是带了贼心,也不过是因为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她一次次的拒绝,可是他真的很想见她…至少,想要得到她是消息… “霍敏这几天有多难过你知道么…”绿绿蹙眉,“陆方淮,你这样的人,玩弄爱情,我真的很难接受。” “绿绿,我可以和她道歉。是她向我表白了我才不敢再约她。”陆方淮心急。绿绿越来越受不了他面上急迫的表情,她越来越容易向他妥协。看着他,直到把他看的发毛:“陆方淮…” 陆方淮的眼球开始染上了红色,像是充血,仿佛死囚一样等待宣布死亡的日期。“我有这样好么?”绿绿看着他的眼睛,忽的就心软了,再一点点溢出心慌。 陆方淮一瞬间舒了口气,放下揪着疼的心。“陆方淮,其实你只是一时兴起。”绿绿不知不觉中开始害怕,陆方淮这样的人…他会有真心么?! “如果我是一时兴起,也未免太久了。沈漫绿,我追你,从认认真真算起,至少有一百五十天。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我追一百五十天,一百五十天,够从前的陆方淮换多少个女人了!”陆方淮有些生气了,她可以嘲笑他,骂他打他都无所谓,却凭什么这样怀疑他的真心。 绿绿沉默了,她真的在他眼里看到了爱恋,一点一点,直到会聚在一起,连成一片。心里漾起一阵阵不安…桌上的手机震起来,绿绿扫了眼号码,是母亲。“妈妈。”绿绿冷淡地喊了一声。“漫绿,邵氏在你那边的分公司下个月开业,承凌和妙妙估计以后会常在那边。” 绿绿抓着手机的手上青筋凸起,面上的表情却是很平静:“我知道了。”她很想大喊,沈妙青和邵承凌他们来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不给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母亲再说了写什么她已经听不见,手颤抖得很厉害。陆方淮忍不住伸手包裹着她颤抖的小手。“绿绿,怎么了?” 沈漫绿缓缓地抬起头,一张小脸苍白,唇上也没了血色:“没事。”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慌乱地抓起桌上的背包。 绿绿急躁起来,包间的门始终拉不来,陆方淮抓了外套走过来。“是推的。”她的状况有些不对。抓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走开!走开!”绿绿将背包护在怀里,“离我远点。”陆方淮没有见绿绿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按住她的挣扎,将她抱进怀里,“绿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的噩梦,沈妙青是她的噩梦…邵承凌又何尝不是…他们这样一直纠缠一直纠缠…绿绿安静下来,轻轻地闭上眼睛。陆方淮能听到又重又慢的呼吸声,似乎每一声都带了巨大的疼痛,怎么也快不起来。 “绿绿,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像是哄骗,他知道这样有些卑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诱惑她,可是,他已经束手无策。 “陆方淮,你别妄想。”两人间沉寂了约莫几分钟,绿绿苍白地吐出这样三个字,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与其最后依旧是落得被夺走的下场,不如现在就不要。 陆方淮到底还是有些吃惊,他以为,她不会再拒绝得如此干脆。绿绿推开他,笑得有些虚浮:“陆方淮,真的,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了。” 陆方淮眨了眨眼:“我送你回去。”“陆方淮,我这样一而再地伤害你,你还对我这么好干什么?”绿绿见他故作洒脱的模样,心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钝钝的疼。 “沈漫绿,我也不知道,我他妈控制不了我自己!”陆方淮暴躁地踹翻了一遍的桌子,杯盘落了一地。 他极少在他面前表现出不耐,活了二十八年,他就活出了这么个结果,被一个女人揉圆搓扁,可是,他愿意… 绿绿推了门出去,她不想在看到陆方淮那受了伤的表情,那会让她心软,或许下一刻,她就忍不住反悔… 19 陆方淮,你没事吧? 一方面绿绿想要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希望早日能咸鱼翻身,另一方面,她又在惶恐哪一天沈妙青来了电话,或是邵承凌来了电话,甚至是陆方淮… “沈漫绿,这个新闻你去跟一下。”会议室静得呼吸可闻,主编粗短白嫩的手上拿着一小沓材料。绿绿看着众人幸灾乐祸的脸,忍了忍,乖乖地接下任务,谁让她资历最浅… 同绿绿一道去的还有一个摄影师,约莫二十出头,人很腼腆,听说人家是报社首席,又听说极好说话,就也被硬派上了。 “佛光?”绿绿坐在火车上看着材料,小声地嘀咕。“我觉得该是假的。”对面的摄影师一手护着照相机,一面想要寻绿绿聊天。 两个人其实并没有说过什么话,只是在出发集合时自报了一下家门。摄像师叫曾凯,小平头,带着无框的眼睛,看着很是斯文。 “我倒希望是真的,这样的神迹,我还没见过呢。”绿绿轻笑,活泼劲儿一下就表现出来。 “你刚进报社吧。”曾凯知道绿绿是主编的小助理,一直任劳任怨的,偶尔会在茶水间遇见,他对她印象不错。 “恩,还是个小编辑。”她推了推眼镜,还是不太习惯带这样略显笨重的镜框,“听说你是报社的御用摄影师?”绿绿笑嘻嘻地调侃。他笑了笑:“是报社摄影师比较少。”曾凯也颇为谦虚。 “从前也跟过社会版,有一次到了一个车祸现场,当时满地都是血,手抖得根本拍不出东西,最后还是闭着眼睛拍了几张。”曾凯和绿绿挺聊得来。 “那你现在是娱乐版的?”绿绿好奇地瞪大了眼,“不就是传说中的狗仔?”“我们报社小,娱乐版做得就这样,用的照片都是转来的,或者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生活照,抢不了第一手新闻。” 曾凯懂得很多,可每每提起,却不带炫耀的成分,绿绿很欣赏。“我们是住在他们家吗?”这个地方路太差了,走了一个下午,才算是找到邦巴区丹增老人的家。此时的绿绿,已经筋疲力尽。“恩,附近没有旅馆。”曾凯笑了笑。 老人很热情,迎着两人进屋,本来以为会沟通障碍,谁知老人还会说普通话,说得很不错。“我孙子在外地上高中,普通话是他教我的。” 没有想到在屋子里遇到了…陆方淮?那人一身深茄色短风衣,银色的裤子,见到绿绿是满面笑容,可是在见到走进来的曾凯就不高兴了…竟然派他们孤男寡女的出来! 陆方淮的出现是个偶然吗?当然不是,这人明显的早有预谋,竟然追来西藏,绿绿真的开始佩服起他了,这样坚忍不拔的意志啊。 曾凯就是本城人,更何况哪个混传媒界的不知道陆方淮三个字…尤其是之后在娱乐版的待着,照片也见过无数次… “陆总。”他打了声招呼,颇为谦和。陆方淮不冷不热地态度:“你好。”绿绿压根没想理他,径自坐下。 曾凯不知两人关系,轻轻地拉了拉绿绿的袖子,想要在本城待下去就千万别得罪了他,更何况陆方淮如今还是他们九日报社的老板… 陆方淮当然见不得别的人,特别是男人和绿绿有这样亲密的举动,脸沉下脸,而曾凯以为这位大爷是对绿绿的目中无人不满… “绿绿。”陆方淮主动上前打招呼,恰好挤进两人的中间。“我说你在这儿干什么?”绿绿睨他一眼。 “我没来过西藏,就是过来看看。”笑嘻嘻地想要拉她手,绿绿躲得快,脚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跟谁学的,吃她豆腐! 曾凯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人认识?看陆方淮的态度,明显地处在劣势讨好的位置。陆方淮的花心本城人都知道,可是这个绿绿也不见得漂亮… 丹增老人说他两次这佛光都是清晨他起床的时候,于是蹲点的时间就从老人正常的起床时间五点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十点… 老人家有两个空屋子,一间是孙子的,一间是儿子媳妇的。孙子在拉萨读书,儿子媳妇出藏务工去了。 三个人两个房间…显然两个男人一间,绿绿一间,可是陆方淮打死也没和男人同床共枕过,想想都恐怖… 此人恬不知耻地拉住绿绿:“要不我们一间吧。”面上的笑要多讨好有多讨好,要多谄媚有多谄媚…曾凯见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也就先进屋收拾东西。 “你是活腻歪了,寻死不成来我这找痛快是不是?”绿绿眼一瞪,把他吓得…“我也不认识他,要是他像顾凉…要是他是玻同志,就我这长相不是羊入虎口么。”陆方淮插科打诨,软语相求。 “有妄想症吧你个自恋狂。”绿绿不啻,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破事!“我睡地板也成,真不能和他一间…”陆方淮拉住她不肯放手。 “我怎么和你说的?我们没戏,你别给我想鬼主意,下心思!”“我也没办法,我管不住我自己。”绿绿仔细瞧陆方淮才发现,他面颊两边有些不正常的红晕,要说高原红这反应也太快太明显了… 再听听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陆方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啊…”陆方淮睁着圆圆的眼睛,极为无辜。 “绿绿,我真能睡地板,没被子都成!”陆方淮死皮赖脸的劲儿又上来了。绿绿啐了一口:“曾凯看见了我还在不在报社混了!”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呗。”陆方淮不以为然。“走你个头!”绿绿无语快步走进房间里,刚要关门,陆方淮就挤进来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绿绿抬脚踢他,不知是不是错觉,绿绿似乎觉得陆方淮气很喘,反应也慢了很多,竟然没有避开。 “绿绿…我保证规规矩矩的,成不成?”陆方淮也不管脚上的疼,低声哀求,手也不自觉地捂上了胸口。 绿绿发现他真的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上次的病没好啊?”他脸上的潮红越发明显了。“真没事。”陆方淮目光闪烁,却始终僵着嘴。 绿绿最后也没有答应,陆方淮凄凄惨惨地回来曾凯的屋子。半夜的时候,绿绿听到敲门声,大半夜的,莫不是见鬼了? 她胆子小,坐在床上有停了停,确定真的有人敲门,才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上。“谁啊?”问得也轻。 “绿绿,开门。”陆方淮的声音带着虚弱劲儿,而呼吸粗重得仿佛刚跑完几千米。绿绿想了想,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他目光倒是澄澈,只是眉头拧了几折,一下一下的呼吸很重。“你怎么样?”绿绿关上门,见他捂着胸口坐在床沿上。 “没事。”陆方淮仍是倔强地摇头。绿绿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白皙的脸上两团潮红,连鼻头尖都泛起了红,叹了口气,他妈的…心软了:“睡吧。”将被子推给他。 陆方淮一愣,她怎么这么好说话,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绿绿心里鄙视自己引狼入室,可瞧他都这样了…也就真不忍心赶他走… “你怎么办?”陆方淮发现绿绿披着薄毯看着他。“过去点!”抬脚踢了踢他,陆方淮让出半个位子:“我上辈子欠你钱了还是欠你命了!”嘟哝一句,把丹增老人多留下的那床被子铺起来。 因着绿绿本来是一个人睡,所以分到的是孙子的房间,睡的位置很小…两个人…着实急了。绿绿背对着他,能听到很急很重的呼吸,心里不安。 “你真没事?”绿绿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陆方淮如今心头的满足完全超越了身体上的痛苦,嘴咧到耳根:“没事,晚安。”“恩。”绿绿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两三天之后,陆方淮似乎好多了,可是面上的红晕仍旧明显的很,加之呼吸也异于常人。每天四个人都在凌晨起来,蹲守所谓的佛光,可是毫无收获。 在第五天,一队人马冲入丹增老人的家里,绿绿正观摩丹增老人下厨,被进来的那一群人吓了一大跳。 一袭黑色长风衣的孟璟澜从人后走出来。本城没有人不知道他,或者说,他的名气远远不止本城。 绿绿也是见过真人的,那次苏绒的事情,他就是和刑湛一起出现的,他那双眼睛犀利得刀一样,即使面上挂着笑,也让人由内而外的阴冷,而那股子压迫感,几乎镇得人不能呼吸。 “陆方淮呢?”他看着绿绿,嘴角扬起,颇为邪气。同样是漂亮的长相,陆方淮是妖气,他却是英气,透着一股男人味。 陆方淮正在房间里补觉,绿绿小心地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孟璟澜三两步走进去,房子里黑色西装的男人退出屋子,在院子里站得很直,几乎纹丝不动。 曾凯从外面取景回来,这里的风景太美,差点让他忘了时间,一进院子,就瞧见这么些黑西装的男人,顿时愣在门口。 “我不走…”陆方淮喘着气,衣衫不整的被拖着出了屋子。孟璟澜真的很想一脚给他踹飞了,可是看他这副样子,连他一拳都挨不住… “谢谢沈小姐这几天的照顾。”孟璟澜笑得客客气气,脸转向陆方淮的瞬间冷下表情:“真不想活了?”眼睛眯了眯,越发地让绿绿毛骨悚然。 “我不走,死也不走。”陆方淮扒着桌子角。可就他这点力道,孟璟澜完全不放在眼里,“带走。”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人将陆方淮一左一右地架走。 只听到远处传来他杀猪似的嚎叫,就是一句不走,由近及远…“陆方淮他…”绿绿听他叫得无比凄惨,心里不自觉地有些担心…“陆方淮身体不好,受不了海拔太高。” 绿绿恍悟,难怪这几天他像是喘不上气。“那沈小姐,后会有期。”绅士地转身离开,他的背影都这么的…渗人… 曾凯见一群人离开,才回过神,指着那个黑色的人影问:“那个…是孟璟澜么?”他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孟璟澜交身而过… “应该是吧。”绿绿亦有些回不过神…一切发生得太快,一眨眼,那个闹腾得不得了的陆方淮就被架走了… 20 沈漫绿,你说...什么? 半个月,哪来的佛光,连一片朝霞都没有。绿绿和曾凯打算回去,这个任务算是失败了,不过藏族的风土人情倒是收集了不少,回去也能弄个西藏故事什么的特别报道,勉强算是交差了。 丹增老人有些歉意,绿绿和曾凯倒觉得没什么,就算是旅游了,还是公费的。老人特意给两个人准备了特产,绿绿最爱吃,忙不迭地道谢。 曾凯看着笑得慈祥的老人:“心中有佛,便是漫天的佛光。”绿绿笑起来:“很有禅意。”曾凯轻轻垂下眼。 “你不是给我拍了很多照片么?”自从绿绿知道了曾凯就是化名烤瓷的牙,并且获过国际摄影大奖之后,时常假公济私让曾凯在天水之间给她拍了不少好照片。 “恩。”曾凯有一瞬间的出神。也是前几天拍照,他才知道沈漫绿长得这么漂亮,让人移不开眼。所谓惊艳,大抵如此。 “免费拍了一套艺术照啊,还是大师级的。”绿绿无比欣喜。曾凯看着她笑眯眯的表情,思想又被她的一颦一笑占据。 绿绿真是想死了米饭,一下火车,什么休息的都是后话,先吃上一顿大米饭才是真的。结果左脚刚走出站台,就瞄到等在人群中的陆方淮。 那人的一头红发太明显,身材又颀长,一身深蓝的翻领风衣衬得那张小白脸玉树临风的,倒真成了一道风景线,大部分的小姑娘也不走了,停在那儿看上一阵再说… “你怎么又出现了?”绿绿好好地看了看,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已然褪去,又恢复了正常,看着就生龙活虎。 “我请你吃饭?”他嘿嘿一笑,根本看不见身边的曾凯。曾凯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是有所怀疑。 那天早上,陆方淮竟然是从沈漫绿的房间走出来的。他是吓了一大跳。可是绿绿不主动提,他也不会傻乎乎地问。之后几天,陆方淮更是光明正大地进出沈漫绿的房间。而沈漫绿虽然横眉相对,到底也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眼下见到两人的那份熟悉也是旁人一目了然的,眸子暗下来:“那我先走了。”“恩。”绿绿倒没说什么,点点头。曾凯背着相机挤出人流。 “走。”他推了推绿绿,将她护在怀里,避开拥挤的人群。“去哪儿?”绿绿听到吃饭二字,理智完全屈服于味蕾之下…态度好得很… 陆方淮故作神秘地一路将绿绿载到了璟傲,直奔宴会厅。绿绿才发现有些不对头,宴会厅?他带她出席宴会?!停了步子不肯进去。 “苏绒在里面,估计待会儿宁霜秋一来,就有好戏看了。”陆方淮笑得玄乎,无赖劲儿也足,掺合着无比浓重的嬉皮笑脸…欺负苏绒?!绿绿一脚踹过去:“别人欺负我姐妹你高兴个p?!” 陆方淮发现那句什么着什么着也就习惯了果然是至理名言!就像他,踹着踹着,不就习惯了么!“你姐妹不就是我姐妹嘛,我就是想说宁霜秋今天肯定吃瘪,我多讨厌她呀!”陆方淮信誓旦旦的。 绿绿昂首挺胸,陆方淮美滋滋地跟在她身边。一眼便望到了一身火红色短旗袍的苏绒,外面是一件斜领的皮草。 绿绿是从来没有见苏绒穿过如此热辣的颜色,往时去见刑湛,也就是妆浓些,衣服露一点儿。苏绒长得不算漂亮,可是胜在气质,那洋溢着小家碧玉的娟秀真真是迷人得很,看看,刑湛那不长眼的都发现了不是… “苏绒!”她突地从后面蹦出来。苏绒吃了一惊,绿绿细看她,已不见了早时的那股颓废,面色也不错。 倒是苏绒眼里有些心疼,她自己在火车上照过镜子,吓人称不上,可也是有些面目全非… 陆方淮手脚极快,顾不上和兄弟们打招呼,先伺候起绿绿。端着小点心走过来,苏绒在绿绿和陆方淮之间徘徊的眼神很是暧昧,惹得绿绿一再地挑剔陆方淮,他倒是前前后后毫无怨言… 将陆方淮又支开去,绿绿凑近苏绒:“苏绒,你和刑湛怎么样了?”说实话,她一直不看好他们。一个心里装着小竹马,一个脚下绊着未婚妻。可是,看刑湛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细腻而温柔,绿绿也有些动容,那么冷漠的一个人… “就这样呗,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找了个儿子,他那冷漠劲儿都是装出来的,其实私底下特别会撒娇。”苏绒抿嘴一笑,绿绿分明看出来一丝丝的眷恋。 她应该是幸福的吧,绿绿低低地笑,有时候觉得那些幸福什么的,真真是只属于别人的,她就像是本该没有能力拥有一样,即使得到了,一样统统被沈妙青夺走。 陆方淮悄悄地又站在了绿绿身后。绿绿歪着脑袋,看着刑湛将戒指套在苏绒手上,突然就热了眼眶,这算是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恶男霸女酿出良缘?总之,他们很幸福… “绿绿?”陆方淮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咸猪手!”绿绿拍掉,收起自己的情绪。陆方淮收回手,叹了口气,竟然让刑湛先了一步,好歹自己也比他大了三个月… 苏绒坐在角落里发呆,面上有些懊恼。其实绿绿分明也能从她面上看到喜悦。她只是还没有说服自己,又或者接受不了要放下姜涵的事实。苏绒,或许已经开始动心,却没有意识到… “其实…你有没有…真的考虑过陆方淮?”调侃一番顾凉喻,两人心情都好了不少。“考虑他干什么?”绿绿不以为然。 “他对你是真好,你看看往时他拥着女人睥睨一切那小样,再看看现下在你面前奴颜婢膝的熊样。我估计从前被他抛弃的女人都得痛心疾首了。” 绿绿倒是很赞同苏绒的形容,扭头看看他,忍不住笑起来,陆方淮被她这笑弄得莫名其妙,傻乎乎地也回了一笑。 “好有什么用,长不了。”绿绿忽的止了笑,轻轻地摇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们两个长不了?”苏绒凝着她,很认真。 “我听说前几天从西藏回来,他是直接牵着氧气罐子出机场的,之后每天还得定时吸纯氧。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他确实很让我吃惊了。”往时苏绒只夸过自家小竹马,今天竟然夸起了陆方淮… “苏绒,我说你还没进门呢,就帮起刑湛那边的说话了?”绿绿调侃。苏绒面上微红:“绿绿,考虑考虑吧,他其实也不止一次地求我给说说好话,往时我是绝对不屑的,可是现在,我是真看他可怜透了。” 绿绿垂眸,她的心都在轻颤:“苏绒,我不敢,我有心理障碍,我害怕再被抛弃。”苏绒有些意外,绿绿从来不说她的从前,不回家,不提家人,仿佛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你不一直拿得起放得下么,赌一把,要是陆方淮往后始乱终弃,我就让孟璟澜把人吊起来让你抽让你打。你看看他的眼神,明明我和你站在一起,却他的眼里却只有你的倒影。” “往后这么长的岁月,谁知道他会不会变心,他那样的人,我总觉得靠不住。”绿绿睨他一眼,犹豫了。 “你这是叫杞人忧天!”苏绒点了点她的脑门,“怎么想这么多,我看你和陆方淮就是能打打闹闹一直到老的人。” 苏绒被刑湛拉去跳舞,绿绿一个人坐在那里,陆方淮马上撇下孟璟澜他们走过来。见她面色不太好,心头不免又腾起不安… “绿绿…?”“陆方淮…”“怎么了?”陆方淮被点了名,惊了惊,反应也出奇地快。“陆方淮,再求我一次。”绿绿仰起小脸,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面上的表情特别认真。 “恩?”陆方淮一时反应不过来,或者说他想求她答应的事情太多,他不知道绿绿说的是哪一件。 “我说你每到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不给力啊!”绿绿瞪他一眼,“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蹭地就火了,这种事难道还要她点明么?! 陆方淮的大脑转了转,常常挂在嘴边的…不会是?…他此刻的心情简直比见到外星人更加激动。 “绿绿,做…我…女…女朋友?”陆方淮舌头一瞬间打成了结,口齿不清。“你就这态度是吧?”绿绿拧了眉,“算了,拉倒,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别啊,沈漫绿,做我女朋友!”他这一声吼得,绿绿恨不得扒个洞最近去。“吼那么大声做什么!”绿绿咬牙。 “答应么?”陆方淮眼睛闪亮亮的。绿绿又犹豫了,倒不是多想反悔,就是觉得有些丢人。 “答应么?!”陆方淮急了,抓着绿绿的手腕就不松开了。“成成成,放手。”绿绿抽不回来,又隐约能感觉到孟璟澜那边投过了的好奇无比的目光。 “先保密。”绿绿一仰下巴,给了条件。“真的?”陆方淮当下还管她开什么条件,要他小命那都是毫不犹豫的。 “真的真的。”绿绿看不下去了,嫌弃地挥挥手,“看看刑湛,人求婚成功了都不见你这么激动的,怎么这样不淡定?!” “现在就走,我们二人世界去。”陆方淮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想吃饭。”沈漫绿在经过一堆小点心的洗礼之后,越发想念起大白饭了。 “吃饭,吃饭!吃我的肉都行!”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绿绿一躲:“刚刚我说什么来着!”陆方淮才反应过来,之前激动了,竟然答应了如此的不平等条约… 外面已经黑透了,绿绿觉得有些冷,缩了缩脖子,陆方淮立马要表现出好好先生的范儿,开始解大衣扣子。 “得了吧你,就你那不禁折腾的身体。”绿绿扒开他的手,将他大衣上的扣子一颗颗扣回去,又把扯开的腰带也一并系好。陆方淮看得一愣一愣的,变成女朋友果然不一样了,这关心关怀的劲儿,他都暖和到心坎里了。 “发什么呆!”绿绿受不了他那副花痴样,踹了他一脚,陆方淮正在兴头上,只觉得这一脚也和往时的大不相同,温柔得多… “绿绿。”陆方淮突然嘴角一挑,一如往昔妖艳无比的笑,却少有痞气,多了些…柔情?“干嘛?”绿绿坐在车里,早就被他一路上烦透了,她后悔了!她找的这个不是男朋友,是更年期刚到的碎嘴大妈! “这个给你。”陆方淮将车停在停车位上,从脖子里扯出一条红线,上面系着一枚戒指,绿绿认得,是陆方淮上次发脾气丢掉的那枚,怎么还在他这儿? 陆方淮解下来,想要戴到绿绿手上,绿绿赶紧抽回手:“戒指这东西是能乱带的么?!”陆方淮千年一遇地憨笑一声:“不然,还挂脖子上?” 绿绿夺过他手里的戒指,自己动手系在脖子上,绿碧玺触到胸前的肌肤,竟然还带着陆方淮身上的体温。绿绿心窝的地方狠狠地跳了跳… 21 陆方淮,保持距离... 陆方淮选了粤菜,去的是家私房菜馆,老板约莫三十出头,锃锃亮的一个光头,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极了黑道上的人物。 “陆少?”光头露出极客气的笑,“您一位?”他眼神在他身后扫了扫。绿绿不满地撇嘴,她明明站在陆方淮前面半个脚,却完全被忽视了。 “今天刑湛订婚,孟璟澜他们没空。”陆方淮嘴角一挑,这个笑显得妖异且气势十足,一点也没有刚刚对着绿绿时巴巴的样子。 “邢少订婚了?”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小露吃惊就赶紧换上了笑脸:“那陆少里边儿请,今天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转身把两人领进了最里边的一个包间,开了门将他们让进去:“您稍等。”正要离开,这才终于用眼角瞄了瞄绿绿,面上的笑淡去不少,真真是十成十的将她忽视到底。 绿绿皱了鼻子,这人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嘛…“熊坤心气比较高,你千万别介意。”明明很大的一张桌子,陆方淮在绿绿旁边坐下,还非得把凳子一挪再挪,几乎整个人挨到她。 绿绿拖着凳子也往左边动了动:“挨这么近待会儿怎么吃饭!”“挨近点儿我好给你夹菜啊。”陆方淮一副你怎么这都不明白的神情。 绿绿小眼神一翻,恰巧服务员端着茶走进来。一身复古的长裙,对襟小袄,看着很是清爽可人。要是往时,陆某人肯定是要调戏调戏的,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陆方淮眉头一挑,大手一挥:“你出去吧。” 这里的小丫头大多数都是艺校兼职,人生得个个出彩,从前也和陆方淮互动的比较多,那个长得极漂亮又多金的客人她们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次来,几乎都带走一个,这当下却…小姑娘头一垂,唯唯诺诺地退出去。 “这君山银针还不错,刚炒好就空运来了,你尝尝。”狗腿地倒了一杯端给绿绿,趁机又将凳子往她那里挪了挪,绿绿无奈,干脆也不动了。 茶倒是香得很,可是绿绿这样常年喝着果汁牛奶咖啡的,什么好茶不好茶的,她可没这个品味,只觉得苦。 “别了,就我这样下里巴人的档次,给上一罐可乐就成。”陆方淮把门口候着的小姑娘叫进来:“拿一打可乐进来。”小姑娘圆圆的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 “我就要一罐,你弄一打进来干什么!”绿绿蹙眉,这人奢侈成性。“我也喝。”陆方淮笑嘻嘻的。“成,我一罐,你十一罐。”绿绿慎重地点点头。 约莫二十分钟,进来一个男服务员,颀长的身材,相貌英俊,将一身制服穿得玉树临风的…手里捧着十二瓶可乐。小相貌长得真是不错,绿绿目光顺着他。 陆方淮厉声对正好端端在往桌上放可乐的男性服务员道:“出去吧!”服务员手一抖,一罐可乐摔在地上,瞬即爆开来,可乐喷了一地,他赶紧低头认错:“陆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地毯上染上了褐色的渍。 “没事没事,你出去吧。”绿绿脚下踢了踢陆方淮,虎着脸吓唬谁呢!那人小心地看了看陆方淮,见他也没有黑了脸,应该说根本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注,正眉眼含笑地捉着身旁女伴的手,便趁机溜出去。 “我说你小儿多动症没治好吧,怎么光见你动手动脚的?!”“我不是激动么。”对于绿绿的话,他一向是听得做不得…手牵着就不放了。 门上轻叩几声,熊坤领着一干靓丽的服务员齐刷刷地走进来。菜一道道地放上桌子,熊坤耐着性子给陆方淮介绍。 “这个佛手排骨里海加了一些百合,味道不会那么腻。”陆方淮眼神一直看着绿绿,绿绿咬了一口排骨,面上那满足的小样逗乐了他。 “菜很不错。”陆方淮扬眉一笑,迷倒服务员若干,“孟老大喜欢排骨,下次叫他过来。”熊坤听了似乎很高兴,乐呵呵地领着人又统统退了出去。 绿绿那暧昧不明的眼神一直追逐这熊坤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陆方淮老不爽了:“绿绿。”回魂了… 绿绿一龇牙:“那熊什么的,是不是暗恋孟璟澜啊?”因着顾凉喻的事,她对和顾凉喻常常搭档出现的孟璟澜也很…怀疑。 陆方淮愣了有那么几秒,最终化作大笑:“怎么给你捣鼓出来的?”“你没看到么,他听到孟璟澜要来,那高兴劲儿,内有jq。”绿绿分析得头头是道。 陆方淮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笑,颤着声问:“你看熊坤像厨子么?”“不像,我觉得就一黑社会,刚刚他端菜的时候,我还瞧见他手背上纹了一个狼头,后颈也有一只熊。”绿绿做媒体跑新闻的,都快赶上侦探级别的细心了。 “看得这么仔细…”陆方淮撇撇嘴,小声腹诽,“他就是黑道出身,往时是孟老大的手下,在道上以狠辣出名,当年,一战成名,以一敌十,那是没人不知道熊坤的名字。” 卖关子似的顿了顿:“不过这人很喜欢做菜,跌破一众人的眼镜,孟老大就安排着他洗白了,学厨艺开饭店,不过他倒是蛮有厨师天分的。” 绿绿听得一愣一愣的,少时看古惑仔,好看是好看,但她不会信以为真,没想到还真有。“孟璟澜是黑道?”绿绿从小对黑社会有着莫名的情节,年少被欺负时,她总痴心妄想着往后能变成大哥身边的大嫂。 “孟伯伯是,孟老大已经不算是了,不过孟璟澜三个字比孟伯伯更有震慑力。”陆方淮在讨好绿绿这个问题上常常是不遗余力的,揭人老底那是眼也不眨。 “孟璟澜这么厉害?不过他在本城确实说得上只手遮天。”在报社的时候,财经版的vivi就特别崇拜地捧着一本《炼金》,指着上面的孟璟澜就下了一句评论:“这个男人是本城的神。” “孟璟澜的手何止遮得住本城的天,他是如来的手,能伸到任何地方翻云覆雨…”陆方淮给她盛了一碗汤。 手机震了震,绿绿掏出来一看,一串长长的号码一跳一跳的,她心里一抖:“喂?”“漫漫。”那头极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虚情假意。 绿绿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摁断了。将手机掐黑了屏,塞进包里。面色已是不佳。陆方淮瞧见她上一刻还眉开眼笑的,这一瞬间就乌云密布,心头一跳。“绿绿…”试着喊了一声。 “我去个洗手间。”绿绿哗地站起来,直接将金属材质的靠椅推翻在地。“我和你一起去?”陆方淮最害怕她变脸。 “你能进女间?”绿绿眉头一挑,也不是太为难他的口气,陆方淮乖乖地坐下。绿绿关上门,深吸了几口气。 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刚刚要按下冲水的钮,隔间外响起来几个女声,她也不爱听人壁角,可是如果议论的对象是她就另当别论了。 “孙云,怎么的不高兴?不是进了陆少的包间么?”有些像是调侃,更多的是羡慕。“进包间?还不如不进,你是刚到,没瞧见陆少带着个女的一起。”孙云口气不善。 “他们几个来哪次不带着女人了?就是邢少也带不是。倒是没想到邢少竟然直接就求婚了,刚刚出炉的报纸啊,羡慕死了都。”另一个女人语气里憧憬颇多,天真不少。 “你不知道,眼都没落在我身上过,那女的要可乐,我们坤曲阁什么时候有过可乐?还是童宇巴巴地出去买回来的。”孙玉哼了一声,“就这品次,陆少还宝贝得紧。” “不就玩几天么,下次来可不就该掰了么,本城各大报纸的印刷速度都赶不上陆少换女人的速度。”那女人嘿嘿笑,“不过孙云,你垂涎陆少很久了吧。” “我就是喜欢他那头发,他那眼睛鼻子嘴巴,我统统喜欢!”孙云说得理直气壮,“想想就生气,那女的土掉渣,那眼镜那么大的框,那齐刘海笑死我了。” 绿绿心情极差,推开门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冷冷地笑,斜睨着她们。两人俱是一愣。一人合上化妆盒子,嘴角也是一抿,带着莫名的挑衅。 另一个见这阵势估摸着这个女的就是孙云口里的女鬼了,眼镜太大,挡去大部分的脸,就粗看,和孙云那是差的太多了。 “我们走吧。”到底是客人,她们得罪不得,进得了坤曲阁的,她们统统垂涎,却也统统害怕。 孙云不肯,最后被那个女人拖拉着拽走了。绿绿走到镜子前,猛地吐了口气,摘掉眼镜,就是不带着,她这副样子也不见得有多好,黑圆圈很浓,估摸着是这几天蹲守佛光有些睡眠不足… 面上裂了好些细口子,还被紫外线晒得褪了些皮,毛毛刺刺的,眸子无光,甚至显得呆滞。身上的衣服因着西藏的水比较金贵,晒一晒就重新再穿,看着也不是太干净,那孙云说得没错,确实像鬼… 洗手间很大,里外两排,尖细的鞋跟从里面传出来,绿绿心猛地揪起来,有些不祥的预感。 脚步声越发的近了:“漫漫?”轻细之余还是隐不住地含着诧异。绿绿背脊一僵,缓缓的转过头,绯色毛绒v领的泡泡袖线衣衬得沈妙青越发的明媚动人。 她也走到镜子前,两人的长相本就是沈妙青占了优势,加之现下绿绿这副样子,更是被比到外太空去了。 “真是巧,刚刚给你打电话你还挂了呢。”沈妙青轻轻软软的声音丝毫不含尴尬,仿佛刚刚被挂了电话的那个人不是她。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你的号码一直在我的拒接号码里。”“还记得道刚刚那个电话是谁的么?恩…是承凌的。”沈妙青歪着脑袋,模样天真得很,“原来,你没有拒接他的电话啊。” 绿绿仿佛胸口被人踢了一脚。自己换了号码,第一时间就把沈妙青设了拒接,可是邵承凌…她却只是没有保存而已… “承凌就在外面,要不要见见?”沈妙青呵呵一笑,似乎心情颇佳。绿绿握紧了前头,脚被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沈妙青眼睛眨了眨,抽了纸巾将手擦干:“再见。”柔柔地飘过来一句,踩出一地的铛铛声,门合上瞬间,绿绿扶着水池蹲下身,难过得仿佛动一动,就会疼得掉泪。 22 沈漫绿,暴露关系... 陆方淮看了看表,过了十分钟,要是他早能来去几回了。又过了五分钟,实在是坐不住了,出了包间直接就寻去了洗手间。 因着心里着急,他步子很大,一路上横冲直撞,也没人敢和他计较。拐弯口,他撞上了正走过来那人。 风度倒还是有的:“不好意思。”扶住那人,陆方淮也没有多看一眼,便循着尽头继续往前走。沈妙青眸子里韵着淡淡的亮光,这个男人… 一头酒红色的短发,衬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便是搀着泛着金气的玫瑰色,柔而不艳。眉眼精致,薄唇轻吐了四个字,声音也是极好听,稍有沙哑。半敞的风衣随意地扎着带子,那股天生惑人的气质,堪称卓然。 沈妙青觉得有些回不过神,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灰色的身影,直到他再次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见过这个…一瞬间便让她心动不已的男人。 陆方淮匆匆地赶到女士洗手间外。扒了扒头发,进不进去?犹豫了就那么一会儿,手正伸向门把,门却被从里面推开,绿绿低着头走出来。 “绿绿?”陆方淮猛地放了心,歪着脑袋凑近了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干嘛?!”她霍地抬头,眼一瞪,眉头拧成一团。 “怎么的,在女厕外面装变态么?!”绿绿见他刚刚几乎靠在门上,嘴角轻轻扬起,每每心情不好,一见到陆方淮,便能缓过来不少,绿绿垂眸,或许自己比想象中更加需要他… “不是你出来半天没回么。”陆方淮赖皮地笑。“我还能被外星人绑走了?”绿绿的手湿哒哒的,刚才那会儿有些失魂落魄的,一个劲儿地泼脸,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眉宇间还残留着一点点的水渍。 伸出在陆方淮的大衣袖子上蹭了蹭,仰着小脸率先开道。陆方淮盯着晶晶点点的水沫子发呆,绿绿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行为… “你早搬了?”陆方淮郁闷,狡兔三窟,绿绿就搬一次家他就能把人给丢了…“不为了躲你么!”绿绿说起来还心疼呢,要不然她还能省下一个月的房租呢! “过年那会儿可好找,连苏绒都不知道你住哪儿。”在陆方淮的打算里,是极其美好的,能和她一道等待过年的零点钟声,结果人都没寻着… “就前面那小区。”绿绿拍着陆方淮,就担心他将车开过了头。这个小区不大,也算是旧房子了,以单身公寓为主,绿化倒是很好。 “你就住这儿?也忒小了。”陆方淮看着一幢幢的房子密稠着,和自家周边没有房子的清净差了远了。 “别瞧它小,房租可贵着呢。”绿绿本来是想着住学校附近的廉租房就成,可是离报社实在是太远了,来来回回三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加之挤公交车那种痛苦,想起来就难受。 “其实吧,我有一套房子就在你们报社附近,不然你搬过去?”陆方淮讨好地眨了眨眼睛。绿绿嘴一歪:“不去,你这笑容多渗人啊,这儿写着不怀好意呢。”绿绿点了点他脑门。 “反正空着也没用,家具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用添。”陆方淮不屈不挠,继续诱惑。“你消停点,我都住进你房子了,本城最精锐的狗仔队那鼻子灵的,前脚进去后脚就该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听着绿绿说,陆方淮只觉得辛酸。他们这正常交往,怎么搞得比偷情还要见不得人?!他拿不出手么?他好歹也算个极品钻石王老五不是! “不然你请我上去坐坐呗?”陆方淮那盈盈的谄媚样让绿绿忍不住又翻了白眼:“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想得倒是美!”绿绿一哼声,甩了车门就蹬蹬地跑开了。 没两步有退了回来,陆方淮心头一喜,以为她回来一个临别吻甚至改变了主意,他能登堂入室…谁知:“对了,我们关系定了,你也就能安心了吧。这两天就别见面了,我忙。” 陆方淮还没来得及辩驳,绿绿就又溜了。他一直坐在车里,心里盘算着绿绿的话,不见面?怎么可能! 再回想一遍今天的事,乐得没心没肺,欲笑不笑的样子要是被绿绿瞧见了,没准不要他了,真是丢人。 “在哪儿呢?”顾凉喻带着浓烈的调侃味儿。“秘密。”陆方淮那是相当得瑟。顾凉喻抚额,听着声音就知道春风得意,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孟璟澜接过电话,不疾不徐地丢出一句:“飞鸿,给你半小时,马上过来。”陆方淮又回头望了一眼绿绿的公寓,踩了油门直奔飞鸿而去。 “总算来了?”陆方淮刚推开门,就见一屋子的人,就是少了今天得偿所愿拐到苏绒的刑湛。 “刑湛呢?有了老婆没兄弟。”陆方淮颇为感慨地摇摇头。孟璟澜本是起身要去拿架子上的酒,听着这话实在是忍不了,踹了他一脚:“说谁呢?刚刚谁跑的最快?和那沈漫绿怎么样了?” “可别提这事,一提我就控制不住情绪。”陆方淮嘴一咧,挑着角落坐下。“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还躺在病床上悲春伤秋的,现在活过来了?”顾凉喻在他对面一坐,嘲笑道。 “功夫不负有心人。”陆方淮手一搅,一副过来人的嘴脸。“小姑娘同意给你做女朋友了?”陆方淮手一举,一脸的无辜:“可不能告诉你,她说得先保密。” 孟璟澜觉得自己要被他折腾崩溃了,这智商,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姑娘怎么突然想通了?”顾凉喻好奇。 “终于发现我的好了呗。”陆方淮其实是很乐意被他们发现的,下巴一仰,很是欠扁。“让你得意,到时候别又给我要死要活的,那丫头瞧着就是以暴制暴的类型。”顾凉喻抿了一口酒。 “咒谁呢!”陆方淮不乐意了。“邵氏发了请柬,下周三的开业酒会。”孟璟澜推开身侧的女人,拇指揉了揉太阳穴。 “什么时候孟老大也关心起这种二流企业了?”陆方淮不啻。“你小子往时的心眼都生哪儿去了?”孟璟澜直接操起桌上的烟灰缸扔过去,陆方淮被砸的经验丰富,稳稳接下。 “怎么了?”他还是不太明白。“那小姑娘姓什么?”顾凉喻提示。“沈啊,沈漫绿啊。”陆方淮不负众望地继续无知下去。 “邵氏和沈氏向来就是一心一体。”“绿绿是沈家人?”沈氏在二十几年前也是风光无限过,可是如今已是不济,都不配在他们面前提。 “我这里有那小姑娘的全部资料,要不要?”孟璟澜向来以查人为乐趣,他们也知道,一天找不到小嫂子,他们就得忍受孟璟澜的这种变态爱好,谁让他们几个打不过他呢。 陆方淮盯着孟璟澜手里的资料袋,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如果掌握了这些资料,还愁什么… “追老婆这种事,必需亲自出马。”他挥挥手,最后还是果断拒绝。孟璟澜笑起来,随手就将资料袋丢进了垃圾桶里:“那沈漫绿倒是好能耐,这家教做的,色狼都成情圣了。” “我家绿绿的智慧,当然不是这些庸脂俗粉能比的。”陆方淮一脸的理所当然,扫了包间里众女人一眼。一众女伴均是讪笑,心里倒是不爽,往时你还不是和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纠缠。 “你恶心谁呢。”楚然受不了了,真是见不得他这幅将将坠入情网的纯情少男模样…“爱情这种高深的东西你这个情商学龄前儿童怎么会懂?”陆方淮摇着手指,楚然忍不住扑了上去。 “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送我家绿绿上班呢!”“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信不信我现在就给沈漫绿打电话说你满世界地散布你们俩那点事。”顾凉喻摇了摇手里的vertu。 陆方淮赶紧噤了声,正好有短信进来,顾凉喻瞧见刑湛两字,不自觉地笑起来,就四个字——明天登记。 “小子年纪最小,倒是最先结婚的那个,真是寒碜我们了。”顾凉喻摊摊手。“显摆!”陆方淮郁闷了,刑湛和苏绒这样金主小情人关系结出来的歪瓜都给强扭着甜了,他和绿绿如此富有正义感美感喜感的街头偶遇怎么才刚刚混到生出一朵小花骨朵呢? 本来绿绿嫌陆方淮缠人,说了这几天不见,可是他一通电话,说苏绒和刑湛竟然领证了,要一起吃个饭。绿绿懵了,昨天才答应了求婚,今天就把证给领了,什么效率啊! 绿绿觉得奇怪,离下班时间还早得很,主编给了个任务,采访一位九旬老人和她的九十只猫。采访结束就不用回去了。 老处主编什么时候这样大发慈悲过,绿绿心里发毛,难道是为裁员做准备?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就花了一个小时,出了老人的小区,门口停着陆方淮的r8,绿绿坐进副座:“你动作倒是快,不是刚挂电话十分钟么,怎么就到了?” “我在附近有事。”陆方淮也不心虚,这任务可是他给她派的,不就是为了让她早点下班么。 “陆方淮,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绿绿靠着车椅,昨晚上连夜赶稿,肩膀疼得不得了。一边敲着一边睨他,“他们都去啊?” “刑湛的喜事,他们当然都到。”陆方淮嬉皮笑脸的。“你是不是骗我去见人?”绿绿瞧出他笑容背后的阴险。 “哪能啊,这不是赶巧么。”陆方淮一本正经。就那么点儿小心思绿绿能猜不出,见见…就见见吧。 “我还是下次单独约苏绒算了。”都走到包间门口,绿绿突然起了临阵退缩的意思。陆方淮哪里肯,极快地拉住她:“有我在呢,他们都和气着。”绿绿嘴角抽了抽,“瞧孟璟澜的背影都是杀气腾腾的,和气个p,糊弄谁啊你!” “谁杀气腾腾了?”孟璟澜从包间里走出来,面上笑眯眯的,看着倒是…真和气。绿绿也露出笑脸:“您好。”客客气气地来这么一句,心里嘀咕,孟璟澜可不能得罪。 “都是一家人,叫声哥就成。”孟璟澜转向陆方淮,“是不是啊?”陆方淮赶紧表态:“是啊。”拉着绿绿的手,“我哥不就是你哥么。” 绿绿突然就有了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