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当道》 1 1 “吉时到,起轿!” 随着喜娘的声音,外面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鞭炮声。 轿子被抬起时,尤妩晃了晃,却是坐不稳,一头撞在轿板上,差点滚下轿去,一时湿了眼眶,呜,第一次嫁人,却是这等处境,月老啊,你收了我那么多的香火金,怎能这样坏我的事呢 从懂事起,她便和普通的少女们一样,红着脸绣嫁妆,半夜偷偷起来摸绣了一半的鸳鸯被套,满怀憧憬,只道待得及笄,便能嫁得如意郎君,从此过上夫唱妇随,和和美美的生活。可是如今呢她要嫁的,再不是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婿沈喻南,而是七十三岁的杨尚宝哪!且这婚事,还是爹爹苦苦谋划得来的。 大门口挤满了看热闹和喝彩的人,见花轿出来,都又鼓掌又呐喊。更有人议论纷纷说着话。 “尤大人嫁女哦,新娘子是那位千娇百媚的尤妩小姐!” “猜猜新郎是谁错,错,不是今科的进士沈喻南,而是观文殿学士杨尚宝大人。” “倒了!杨大人高龄七十有三了吧新娘子才十六岁啊,这,这怎么回事儿要说贪图富贵吧也不像,这尤大人自己是从四品官,哪儿肯将女儿嫁与杨大人作继室” “这事儿不好说啊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佞臣当道,忠良倒霉呗!” “嘘,小声小声!” “小声个屁,这样没天理的事,还不许人说说” 原来现下是东宋朝开宝十六年。当今皇帝能登上宝座,多得生母严太后全力谋划,更得严太后娘家严氏一族鼎力相助,因对严氏一族的人,多有恩待。于是严氏一族便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为所欲为。 今年佛诞节时,严太后一位远房亲戚,名唤严三世的,在庙里见了尤妩一面,回府便茶饭不思,辗转反侧。严三世的母亲见状,只得托人上尤府提亲。 问题是,严三世早已娶妻生子,娶的还是世家大族的女儿,断无为了尤家女儿停妻再娶的道理。因此媒婆上门,口吻虽含糊,尤妩之父尤文道还是听出来了,严三世想纳尤妩为贵妾。 莫说尤妩早许了人,未婚夫婿是新科进士沈喻南,就是尤文道自己,现也是朝廷从四品谏议大夫,他这样的身份官职,哪有把女儿奉与他人作妾的道理因一听媒婆的话,几乎气炸了肺,令人把媒婆赶出家门,一应礼品也摔了出去,并痛骂严三世痴心妄想。 令尤文道想不到的是,不过数日,他就被御史上折子弹劾,说他结党营私,心怀前朝云云。到得端午节,朝廷就下旨,把他降为七品县令,贬至潮州为官,令其择日上任。另有口谕,只许他一人上路,不许带同妻女出京。 尤文道少年得志,外放江南富庶之地为官,却是在任上娶了江南世家大族的女儿季氏,后育有女儿尤妩,儿子尤谨和尤诺。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甚是快意。因政绩颇佳,风评极好,去年秋,朝廷下了旨意,调他回京任从四品官员,合家回京时,他自觉春风得意,只以为从此平步青云,谁知不足一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季氏夫人离了江南娘家,到得京城,却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去求谁好。且尤家人丁单薄,尤文道只有两个远嫁的姐姐,并没有亲兄弟,他这一走,尤妩必然逃不过严三世的手掌心。一时之间,全家陷入愁云惨雾中。 最后还是尤氏的族长说起一人,尤文道思前想后,这才求上门去。这个人,便是观文殿学士杨尚宝。 杨尚宝虽官至正三品,但面对严氏一族,也是毫无办法可想。但他和尤文道父亲是好友,先头的情谊还在,见尤文道求上门,自不能袖手旁观,因道:“文道啊,为今之计,只能把妩娘许配出去,待她上了花轿,你再走。” 尤文道为难道:“妩娘十岁时,父亲便为她作主,择定了沈家三儿子沈喻南为未婚夫婿。沈喻南今料已是中了进士,只他母亲新丧,尚在守孝,自是没法迎娶妩娘过门的。” 东宋朝首重孝道,若是孝期迎娶,沈喻南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杨尚宝听得尤文道的话,沉吟半晌道:“除去这个法子,还有另一个法子,那便是让妩娘嫁入我杨家。待沈喻南孝期满了,杨家再写一纸休书出妻,让妩娘改嫁沈喻南。” 尤文道想着杨尚宝是开国朝臣之一,历经三朝。虽不是一品大员,但他三朝为官,自有根基,又甚得皇帝宋吉信任,若是尤妩嫁入杨府,严三世再横,也不敢乱来。 想到这里,尤文道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 杨尚宝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听闻尤妩相貌极美,是天生的尤物,无论是那个孙子娶了她,都不能保证把持得住,且沈喻南也未必相信尤妩到时还保有清白。 尤文道把杨尚宝几个孙儿在脑中过了一遍,排除几个未上十五岁的,再排除已娶妻的,就剩下三位适龄人选,但这三位,都是少年风流人物,若是娶了尤妩,哪儿肯做柳下惠 杨尚宝抚须寻思良久,抬眼道:“这样吧,让妩娘嫁给我。” “咣”一声,尤文道手里的茶杯一滑,跌在地下,摔成碎片。 杨尚宝虽老当益壮,但毕竟已七十有三,这样的高龄纳妾纳婢的,自无人觉得不妥,但要正经再娶继室,且是娶年方十六岁的尤妩,事情传出去,便有点悬乎了。 杨尚宝虽年老,向来不拘礼节,眼见尤文道失态,不由“哈哈”大笑道:“我老妻故去已整十年,现今再娶,也不算对不住她。只是要委屈妩娘当个继室了。” 让尤妩嫁与杨尚宝虽然荒唐,但细想下来,确实只有这个法子最妥当了,尤文道前思后想,低声道:“只是怕有损老大人的官声。” 杨尚宝摇摇头,笑道:“就这样办吧!这几天就办喜事,迎妩娘过门。待三年后你回京述职,沈喻南孝期也满了,再为他们另办喜事。” 尤文道也不再多话,只躬身深深行了一个礼。 关于杨尚宝要娶尤妩的原因,杨家人自然知晓,但知晓并不代表他们能接受。首先跳起来的是大房的孙子杨思明,他怪叫道:“什么祖父都七十有三了,居然还要娶妻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想让尤家小姐嫁入杨家避祸,可以让她嫁给我,也可以嫁给三弟四弟,为什么要嫁给祖父” 杨家诸孙儿辈,一听杨尚宝要娶尤妩为妻,也是瞠目结舌,极为不理解,跟着嚷嚷道:“尤家女儿不过十六岁,若是跟祖父拜堂成亲,岂不是成了我们的祖母这也是说,我们以后见了她,要喊她祖母” 尤妩去年才随父母回京,且因许了人,极少出来赴宴,杨思明等人并未见过她。虽如此,曾有见过的夫人和小姐,回来无不说尤妩绝色,杨思明听了,心下早痒丝丝的,这下听得尤妩要嫁进杨家,不由动了心思,再想着自己年方十六岁,和尤妩年貌相当,正是绝配,便跑到书房,跪在杨尚宝跟前道:“祖父,让尤妩嫁给我吧!我定然好好待她,不会让严三世欺上门来。” 杨尚宝看着杨思明,有点好笑,好啦,难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居然做出一副愿意牺牲自己,解救尤妩的模样来。嘴里却道:“怎么,你想跟祖父抢女人” “孙儿不敢!”杨思明听得杨尚宝的话,背上出了冷汗,只得垂头丧气的退下。 杨尚宝的媳妇们听得他要娶尤妩为妻,虽则只是权宜之计,但一想尤妩要在杨家当她们三年的婆婆,哪儿肯依少不得各自撺撮自己的相公,让他们去劝说杨尚宝。只是杨尚宝的儿子们却是纯孝,听了杨尚宝的理由,便不再劝说,只默默退下。 且说尤妩听得父亲之言,让她嫁与杨尚宝,却惊得说不出话来,当晚着贴身侍婢蓝月相约未婚夫婿沈喻南见面,想解释几句并寻求安慰。 夜色降临,沈喻南依约,在尤府后花园和尤妩相见,一见面便低嚷道:“你就算要上药王庙求签,也该让伯母相陪,多带婆子和丫头前往,怎能只带蓝月就出去如今招惹了严三世,还能如何” 尤妩眼泪一下涌出眼眶,只咬唇哽咽道:“我如今就要嫁往杨府了,你要说的话,就是这些” “我还能说什么话”沈喻南好容易得中进士,不料母亲病亡,只得在家守孝,正是一腔郁气,不想尤妩又生了这样的事出来,自是烦恼。 尤妩听得沈喻南的话,心如刀割,眼泪反是风干了,看定沈喻南道:“嫁往杨府之前,须得先和你退亲。” “退就退!”沈喻南冷笑道:“自然要成全你。” 和沈喻南见完面,尤妩哭了一晚,足有两天神思恍惚。 众人只以为尤妩心伤父亲被贬潮州,自己又要嫁与杨尚宝避祸,该劝的便劝了,眼见她还是精神不振,也无可奈何。 季氏夫人苦劝一番,见尤妩还是饮食无心,自是苦恼。 尤文道见得尤妩如此,便陈以厉害,又道:“一矣我出了京城,严三世必逼上门来,到时你不做妾也得做。如今杨大人肯帮咱们,只待良机再图后计,你这般模样,叫为父怎么放心出京” 尤妩听得父亲肺腑之言,这才“哇”地哭了出来道:“都怪我,那回不独自去庙里上香就好了!” 尤文道自是知道,因沈喻南考中进士,正在欢喜之际,母亲偏亡故了,一时郁郁,便也生了病。尤妩听闻,情急之下才会到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沈喻南。没想到却会遇上严三世,致使如今之祸。 哭完之后,尤妩便收拾起心情,把前因后果想了一回,越想越觉得不是自己的错,沈喻南的责备太无道理了,因把本来准备做给沈喻南的鞋子狠狠剪成两半,丢弃在地,和侍婢蓝月道:“以后,不要在我跟前提沈喻南这个渣渣,全当没认识过这个人。” 蓝月哪敢多说只一径点头而已。 尤妩其实还存着一点希望的,希望沈喻南期间会出现,消气之后为自己出个主意也好,安慰几句也好,甚至只看看自己也好,可是没有。到了出嫁这一天,她对沈喻南才真正绝了希望。 喜轿抬起时,锣鼓声声,外头议论的话语传进尤妩的耳中。她苦笑一声,泪水在眼眶内滚来滚去。 不能哭!尤妩掀起盖头,嘟起嘴往上吹着气,决定把眼里的眼泪吹干,吹出喜意来。爹爹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从今儿起,要强悍起来,无畏起来,再不能像从前那样软弱可欺。 尤妩吹着气,吹着吹着感觉眼睛更湿了,便把盖头整个掀开透气,果然,眼睛里的湿气很快就干了。她握了拳,又缓缓张开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见十指纤纤,手掌白嫩滑腻,手背上还有几个酒窝,不由感叹道:“再如何,这样的拳头是揍不死严三世那个坏蛋的,只能依靠杨大人了。” 待得进了杨府,拜堂完毕,被送入新房,尤妩的眼眶又湿了,这会不便自己揭盖头透气,湿气便越来越严重,最后形成眼泪,沿着腮边滴落。 杨尚宝七十三岁再作新郎,虽是情况异常,但一穿上大红喜服,喝得两杯酒,喜气洋洋之下,竟是精神了许多,看着年轻了几岁。 待他揭起盖头,见着一张泪脸时,一下便温声问道:“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尤妩听得声音,一时抬起头,对上一张笑成菊花状的老脸,不由微张了嘴,天啊,是外祖母!外祖母假扮成杨太爷了 啊,不对不对,是杨太爷的声音和模样,和外祖母很相像。 2 2 红烛高烧,烛影里玉人带泪,嫣红小唇微启,说不出的勾人心弦,但杨尚宝毕竟高龄,且心下把尤妩当孙女看待,倒不觉什么,只掏了手帕子递给尤妩,温声道:“擦擦泪罢!” 尤妩接过帕子擦泪,那个泪水却是越擦越多,把脸上的喜妆都擦糊了。外祖母一向疼爱她,离开江南时,祖孙两个依依不舍,自己还许诺将来带了夫婿回去看她呢,可是现在…… 杨尚宝见尤妩无声落泪,只以为她担忧另一件事,便安抚道:“放心罢,严氏一族嚣张不了多久的。你爹爹或能提前回京也未定。” 严三世能让爹爹瞬间被贬官,背后的靠山不言而喻,且政治牵连可大可小,小者被降官职,大者甚至抄家灭族。想到这里,尤妩倒担忧起杨尚宝的安危,一时止了泪,低声道:“我进了杨家,会不会连累杨氏一族” 杨尚宝摇摇头,笑眯眯道:“小孩子不用想太多,这事儿有我呢!” 尤妩现下只恨自己从前天真,一味躲在深闺待嫁,不出门应酬,于京城诸事半点不知,至现下也无法自救。 杨尚宝见她神色变幻,自又是安慰几句。 尤妩看看夜深,一时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服侍太爷安歇罢!” 杨尚宝“哈”一声笑了,摆手道:“我安歇在书房,这儿以后就是你自己一人的卧室,早点儿歇着,别想太多。” 尤妩一听,不由松了口气,跌坐在床边。 待杨尚宝走后,蓝月推门进来,一把扶住尤妩道:“小姐没事罢” 尤妩见了沈喻南一面后,便茶饭不思,病恹恹的,蓝月一直担忧着。及至今早花轿临门,蓝月见尤妩神态不对劲,便一直担心到现在。 尤妩握了蓝月的手,让她坐在身边,这才道:“蓝月,我没事,我要做一个全新的妩娘,等着爹爹回京。” 蓝月湿了眼角,只悄悄眨眨眼,待眼角干了,这才道:“小姐长得好看并不是小姐的错,如今嫁进杨府,杨太爷自能护住小姐,小姐不必忧心。” 尤妩点点头,扶着蓝月的手站起身,坐到梳妆台前卸妆。 蓝月帮尤妩除下喜冠,一抬头看向镜中,见尤妩青丝如云,翠眉若柳,眼含秋水,鼻子细巧,红唇微微嘟起,神色却略愁苦,一时道:“小姐病了几日,容色不如从前,略养几日便好了。” 蓝月说着,见尤妩不答话,便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欲语又止的。 尤妩眼角余光瞥见蓝月的神态,低声道:“蓝月,你有话便说罢,我受得住。” 蓝月犹豫一下,这才低声道:“小姐,沈公子那天说的话,不过是气话,小姐真不必放在心上。待沈公子孝期满了,自会上尤府正式提亲。” 尤妩摇摇头道:“他说什么了我忘记了呢!” “小姐不放在心上最好了。”蓝月喜笑颜开,帮尤妩脱下喜服,扶她到床边,又悄声道:“三年很快就过去的,小姐勿要忧心。” 说着,却有人叩门,蓝月出去一看,见是尤嬷嬷,不由抱怨道:“嬷嬷跑到哪儿去啦,怎么现在才来” 尤嬷嬷提着一个食盒,端着一壶茶,一边笑道:“到厨下让人送热水过来给小姐洗漱呢!”说着侧开身子,让两个婆子抬进一桶热水。 这次尤妩匆忙出嫁,一应陪嫁的丫头和婆子都不及挑人,只让蓝月和尤嬷嬷跟了过来。蓝月是尤妩外祖母送的,自小便随侍身边,极是忠心。尤嬷嬷却是先头服侍过尤妩的祖母,熟悉京中诸人诸事,所以季氏夫人让她跟了过来,好随时提点尤妩的。 尤嬷嬷到得杨家,嘱了蓝月几句,却是往厨下去跟杨家婆子们叨唠说话,顺道打探杨家诸人诸事,未了一人塞一个荷包,又笑眯眯让人烧热水抬过来,厨房的人得了好处,且尤妩又是太夫人身份了,也不敢怠慢,很快就送了茶水过来。 待杨家的婆子和丫头下去了,尤妩转到屏风后,脱了衣裳泡到桶里,这才吁了一口气。 尤嬷嬷上前帮尤妩挽起长发,又端了茶点过来,挟着喂尤妩吃了,笑道:“杨家现是大房郭氏夫人掌家,听得她能干,却是管得井井有条的。小姐嫁过来是当太夫人,是她长辈,虽无须讨好她,却也不要得罪了。” 尤妩点头道:“要在杨家待三年呢,自然不能得罪。” 一时蓝月斟了茶过来喂尤妩喝两口,也小声道:“过来时,夫人却是交了一些银钱在我手里,只说咱们一应开销等,都自家出,不要用着杨家的。若能够,咱们便设个小厨房,自己开伙。” 尤嬷嬷道:“杨太爷却有小厨房,早晚便是小厨房烧制了小菜送上来的,中午却是着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小姐初来,人事不熟悉,想自己开伙却是不易。咱们只每月交足咱们吃穿的银钱到郭氏夫人手上,着她安排才是。” 尤妩在尤嬷嬷和蓝月服侍下,吃了茶点,喝了热茶,心神稍定,也不觉得嫁进杨家当太夫人是多么可怕的事了,这会道:“就这样办。” 见得尤妩神色不再恹恹的,似是恢复了一点生机,尤嬷嬷和蓝月对视一眼,稍稍放下心来。 且说杨尚宝娶亲,来贺的宾客自然不少,有些知晓尤妩是避祸才嫁进杨家的,自然暗暗摇头,有些不晓得其中原因的,却是羡慕杨尚宝的艳福。 杨思明却暗恨,适才见祖父和尤家女儿拜堂,瞧尤家女儿那身段,已能想像她是怎样的尤物,谁不想娶这样的只要娶了她,三年捂下来,也就捂熟了,哪儿还用写什么休书,让她再去嫁沈喻南祖父自己娶了她,又不能享受,图什么呢 杨思明的母亲郭氏夫人却头痛着,府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的婆母,轻不得,重不得,究竟咋办呢 第二日早上,郭氏夫人才梳洗完毕,其它几房的夫人,就先后进了她的院子,只和她讨主意道:“大嫂,我们真个要去敬茶请安么” 妯娌多年,郭氏哪儿不知道其它四房的心思,不过是度着尤妩是嫁进杨府避祸,不情愿喊尤妩一声婆母,更不情愿敬茶,因想她做个出头鸟。只要大房不去敬茶,她们自然跟随,事后杨尚宝责怪,她们便会把责任推在大房身上。 郭氏夫人已是做了外祖母的人,想着自己这样的年纪,还要捧茶去喊一个十六岁小姑娘为婆母,自然也不甘心。但东宋朝首重孝道,且尤妩和杨尚宝是正式拜堂成亲的,明面上,尤妩确是她们长辈,若不敬茶喊婆母,便是失孝。郭氏夫人不想做这个罪人,因道:“如何不去” 尤妩想着今儿要见杨家诸人,极是紧张,也是起了一个大早,让蓝月帮她梳了一个妇人圆髻,再插上杨家下聘的金如意簪,然后换上大红色吉服,一时照了照,又怕不够稳重,只问尤嬷嬷道:“嬷嬷,你瞧着我这身打扮,会不会太艳” “新娘子这打扮,已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哪儿艳了”尤嬷嬷忙道:“这样就好,咱们出去吧,别让人等!” 她们才出房门,杨尚宝已是从书房那头踱了过来,眼见尤妩打扮停当出来,便笑着打招呼。 尤嬷嬷和蓝月见杨尚宝来了,一下便安下心来,只行过礼就退在尤妩身后。 杨尚宝见尤妩小手微颤,知道她紧张,便道:“你是长辈,喜欢了就多说几句,不喜欢就不说话,不必惧他们。” 尤妩听得杨尚宝的声音,只觉亲切万分,因应道:“太爷说的是。” 说着话,两人进了正厅,分左右坐下。 一会儿,外头已传来郭氏夫人的声音道:“媳妇们来给公公婆婆请安了!” 杨尚宝看看尤妩,微笑不说话。 尤妩会意过来,开口道:“进来罢!”从今天起,要习惯婆母的身份了。 郭氏夫人等人听得尤妩的声音,如娇莺初啼,语调偏作稳重正经,先是一呆,接着腹诽,咦,真当自己是婆母了,听听这语气,多理直气壮! 一行人鱼贯进了厅,齐齐请安,待得抬头见着尤妩的容色,皆怔了一怔,果然国色天香。 孙子一辈的,如杨思明等人,更是看呆了眼,心下暗暗道:怪不得严三世会痴迷,换成我们,若有那权势,只怕也想占为已有。 二房的杨思意一向自负美貌,这会见得尤妩,小小芳心被打击得片片粉碎,和一位堂妹道:“你说,她是吃什么东西才长成这样的” “吃仙药了!”堂妹随口答了一句,又道:“怪不得严三世神魂颠倒,誓要得到她呢!要我是男人,我也会动心。” “我也是这样想的。”杨思意吁口气道:“我倒是明白了,季夫人先前不领她出席宴席,这是对的。若她出现了,还有别人什么事” 行完礼,郭氏夫人率先端了茶捧与杨尚宝,接着又从丫头手里接过茶杯,捧到尤妩跟前,微微福了福,生硬地道:“请用茶!”婆母两个字,却在嘴边来回盘旋,就是叫不出来。 尤妩心里紧张着,只拼命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镇定,一时看一眼郭氏,见她年约四十七八,相貌端庄,举止自有一股大家之气,要这样的人屈膝喊自己婆母,确实不易。但郭氏这声婆母不喊出来,自己以后在杨府的地位便会很微妙。且三年后,自己究竟会否离开杨府还是一个未和数,这当下明确身份地位非常必须。 郭氏见尤妩不接自己的茶,另一头杨尚宝皱眉看着她,只得咬咬牙,面无表情喊道:“婆母,请用茶!” 另外四房人口见郭氏夫人被逼喊出婆母两个字,脸色各各不同,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 尤妩听得郭氏夫人终于喊出婆母两个字,心下大大松口气,小心地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放下了,这才递了一个荷包给郭氏,温和道:“辛苦了!” 郭氏夫人既率先敬了茶,余下四房也不想当出头鸟,忙跟着敬了茶。 五房媳妇敬完茶,便轮到孙辈。大房长孙和长孙媳上前敬茶毕,便轮到杨思明。杨思明被尤妩的艳色所倾倒,一时深吸一口气,端了茶碟上前,也不待尤妩来接,便自己端起茶杯搁到尤妩手上,食指轻轻划过尤妩掌腹,眼睛落在尤妩脸上,低着嗓音道:“祖母请用茶!” 嘿嘿,祖母,孙儿以后会承欢你膝下的。 尤妩感觉到杨思明手指划过她掌腹,指甲在她掌心轻挠了一下,小心肝一颤,敢怒不敢言,贝牙轻咬,好孙儿,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调戏祖母! 杨思明手指触到尤妩掌腹,一片滑腻温软,只觉心神荡漾,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不能露出形迹,只得快速缩回手,看着尤妩呷了茶,递给他一个荷包,这才退下去。 杨思明的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一直和他混在一起的两位堂弟。 堂弟一:好你个杨思明,居然众目睽睽之下偷摸祖母的小手,岂有此理 堂弟二:祖母才进门,杨思明你这厮就觊觎上了,还抚指腹,还挠掌心,岂有此理 杨府众人这会儿借着敬茶,各各细打量尤妩,见她今天穿了大红色如意纹通袖袄,梳了一个端庄的圆髻,当中插了金如意簪,鬓边缀几点小小翠梅钿,打扮成一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状。问题是,这样老气的装扮搁在尤妩身上,更加映得她肤白如玉,眼含秋水,透出一股异样风情。一时都暗叹气,老太爷这不是娶妻,这是娶一个祸水进门了。 众人退下时,二房的宋氏夫人跟进了郭氏夫人的房内,候着无人,便悄声道:“听闻妩娘本是和沈家儿子定了亲的,如今嫁到杨府,沈家能忍得下” 郭氏夫人道:“沈家儿子母亲新丧,孝期之内却不能迎娶,她要避祸,自然要和沈家退亲,然后再嫁进咱们杨家。” 宋氏夫人低声道:“我怎么听说,她还没和沈家退亲,只等着严氏一族倒了,就让太爷写一纸休书与她,她到时再嫁沈家儿子” “你从哪儿听来的”郭氏夫人唬一跳,摇头道:“这不可能。任谁都知道沈家一干人最是要面子,纵是到时严氏一族倒了,沈家人哪儿还肯要一个嫁过人的做媳妇” 宋氏夫人也不说自己是从哪儿听到这个消息的,只皱眉道:“哪她和沈家,究竟退亲了没有若没有退亲就嫁进杨家,到时论起来,只怕太爷也没面子。” 郭氏夫人神色也凝重起来,隔一会道:“我晚间跟老爷说说,让他问问太爷,可不要为了一个女人,把杨家的人全赔进去。” 至晚,郭氏夫人便了准信,得知尤妩是和沈家退了亲才嫁进杨家的,方才放了心。 这会儿,尤嬷嬷正和蓝月嘀咕道:“杨太爷自然不错,只底下的孙儿见了小姐,一个两个便直了眼,长此以往,只怕会出祸事。” 蓝月也意识到了,悄声道:“就是今儿敬茶时,那杨思明直勾勾看小姐,似乎还……” 尤妩其实也觉着不妥了,杨尚宝年老,若是这三年间有个出入,杨府底下的人起了坏心,自己境况堪忧。至于沈喻南,自己能指望他么 “祖母可安歇了”外间突然响来敲门声,杨思明的声音响起道:“孙儿给祖母送宵夜来了!” “太夫人已歇下了,公子请回!”尤嬷嬷也不开门,只撇嘴回答。 隔一会儿,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却是杨太爷另一位孙儿。尤嬷嬷照样说尤妩安歇下了,听着来人走了,这才吁了口气。 待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时,蓝月火了,开了门嚷道:“都说太夫人安歇下了,还有完没完”话一说完,却又吓住了,低声道:“见过太爷!” 杨尚宝微微一怔道:“可是别的人来打扰妩娘” 蓝月点点头道:“二公子,三公子他们都来过!” 杨尚宝也不进房,点头道:“好好看着门!”说着自去了。 尤妩听得声音,轻轻叹口气,看来,杨府也不是安稳窝。 3 3 罗帐低垂,美人侧卧,曲线玲珑。冯晏却不敢细看,只低头坐在床沿,低声道:“委屈你了!” 尤妩声音含了笑意,小声问道:“大夫怎么说” 冯晏喟然长叹,应道:“每晚泡药澡,服七贴药,七天内不得吃酒肉,一个月内不得行房。” 尤妩听着听着,不由伏枕大笑。 冯晏听得银玲似的笑声,悄悄瞥一眼,又硬生生移开视线,小声问道:“你还好吧” 尤妩身上虽燥热,倒不觉十分难耐,答道:“我只喝了小半口,灌了几杯冷茶,却是觉得好些了。”说着抬头瞧一下冯晏,忍不住又笑了,这人喝了一大口,泡了半晚的药澡,现下全身药味,接着还有得折腾呢! 冯晏按了按脸,见脸上不再火烫,这才吁口气道:“好在只喝了一口,要是一杯下去,想都不敢想那情景。” 两人适才一感觉到不对,便起身告辞,一个忙着回房,一个忙着回书房。 尤妩灌了几杯冷茶,又泡了一个澡,躺到床上时方才好些。 冯晏泡了药水澡,让大夫诊治过后,却也怕尤妩有什么不妥,忙忙来瞧她。这会见她躺在床上,并无大碍,这才松口气。 说着话,冯晏见尤妩翻个身,仰面躺着,一床薄被掩不住风流身段,不由揉揉鼻子,赶紧又移开视线,沉吟道:“妩娘,我还是安歇在这儿,若不然,祖母肯定还有手段。” 尤妩脸一热,“嗯”了一声,心下却偷笑,大夫说一个月不能行房,你就忍着吧!一时又道:“祖母一心为你,你为何不肯告诉她,你嗅不得香粉之事” 冯晏默一下道:“若是告诉了,祖母定然会亲上加亲,让明珠嫁过来。偏我最不喜欢明珠爱哭。现下告诉也不是不行,就怕节外生枝,又多事了。” 尤妩听得冯晏的语气,马上品出味来,她虽是尤文道的女儿,奈何先前与沈喻南定过亲,又嫁过杨尚宝,论起来,并不是冯太夫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孙媳妇人选。若是冯太夫人这会得知冯晏只是嗅不得香粉而已,或者另有想法也未定。 且说冯太夫人眼见冯晏和尤妩喝了酒,一个跑回新房,一个跑回书房,不由大为沮丧,怎么这样呢待得听见平安去请大夫,说道冯晏全身燥热难当,想让大夫诊治,一时又愕然。【虾米文学等大夫走了,她又听说冯晏跑到新房去见尤妩,不禁喜上眉头,呀,肯定是大夫告诉那傻小子,这燥热难当,不须服药,只须到新房会会美人便成了。 冯太夫人等呀等,等得六彩来告诉,说道冯晏遣了蓝月等人出房,已吹熄了烛火,安歇在新房,心里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冯晏这会躺在尤妩身边,鼻端嗅得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一时又感觉到身上燥热了起来,只是闭着眼,僵着身子作入睡状,心头却如万马奔腾。 尤妩本来不觉如何,待冯晏躺到身边,身子略僵,唇干舌燥的,一下明白了过来,那小半口酒的威力还在呢! 冯晏僵得一会儿,听得动静,不由睁开眼来,借着窗外透进的一点微光,见尤妩坐了起来,不由微低了嗓音问道:“怎么,睡不着么” “渴了,要下去喝茶。”尤妩掀开被子,挪动了一下,从冯晏脚尾处爬出去,想下地穿鞋子。 冯晏缩回脚,一下坐起,翻身下地,手一伸,已是搂住尤妩,打横抱起她,低低道:“我抱你去喝茶!” 尤妩吓一跳,条件反射伸出手搂住冯晏脖子,一时忍不住在他胸口蹭了蹭,却听得冯晏心跳得“咚咚”响,再一听,原来自己一颗小心肝也在砰砰乱跳。 冯晏搂着尤妩蹲下,从床边找到鞋子给她套在足上,手指抚上尤妩的足踝,触手滑腻,再加上温香软玉在怀,一时几乎把持不住,只深吸一口气,这才站了起来。 尤妩俏脸火烫,心下也嘀咕那小半口催情酒的厉害,若不是想着大夫嘱咐冯晏不能那个,几乎就想推倒他呢! 冯晏平时走路大步流星,这会儿,从床边到案台边的几步远,却走了好一会还没走完。他一寸一寸挪动着,严肃道:“妩娘,你看着瘦,其实有些重,我抱不大动。” “呃,那你放下我,我自己走。”尤妩把脸贴在冯晏胸口,含糊道。 “不,月黑风高的,夜路不好走,还是我抱着安全。”冯晏手臂紧了紧,感觉到尤妩腰身绵软,说话时,有似兰非兰的幽香袭进鼻端,只觉全身发烫,心跳如狂,嘴里道:“就快到了,别急!” “好难受!”尤妩感觉到冯晏手臂一紧,两人身子紧贴在一起,适才那股燥热更甚,不由骂道:“你家祖母太狠了,我只喝了小半口就成这样了,要是一杯下去,只怕得当场出丑。” 冯晏见尤妩发脾气,便两步一跨,把她放到案台边的椅子上,提了茶壶,倒出茶来凑在尤妩嘴边,低声道:“我代祖母赔个礼如何” “哼!”尤妩自己接过茶,猛灌了下去,那股燥热方才消了一些,这才道:“不敢当呢!” 冯晏听着尤妩的声音似娇似嗔,还拖了尾音,心里痒丝丝的,遂低声道:“敢当的,敢当的,祖母确实过份了。” “噗!”尤妩不由笑了,伸手去戳冯晏的额头,“小心祖母听到,要怪你偏帮媳妇的。” 冯晏被一戳,骨头几乎酥了半边,一伸手捉住尤妩的手指头,轻轻捏了捏,只是不舍得松开,不知不觉就拿了尤妩的手指含进嘴里吮了吮。 手指尖处痒丝丝,麻酥酥的感觉传来,尤妩心跳加剧,一时挣了挣,却是挣不脱,不由红涨了脸,低声道:“放开,我要……”呃,喝太多茶水了,要解手啊! 那催情药确实霸道,妩娘虽只喝了小半口,料着是禁不住的!大夫虽说一个月不能行房,以防红肿麻痒更甚,可是妩娘这样,不解决也不行。冯晏一听尤妩的话,心里的念头一闪,马上道:“你想要,就要吧!”说着松了尤妩的手指。 尤妩闻言怔了怔,接着再也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揉着胸口道:“我要笑死了!” 冯晏见尤妩笑成这样,不由喃喃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尤妩笑完道:“我要解手!” 冯晏马上知道自己适才会错了意,一时也略略尴尬,赔笑道:“我抱你过去!”说着不待尤妩回话,一伸手已是抱起尤妩,三两步就到了屏风后,把尤妩放到马桶旁边,便退了出去。 尤妩蹲到马桶上,心下尴尬,不由喊了一声道:“将军!” “嗯!”冯晏在屏风外应了一声,问道:“怎么啦” “你捂上耳朵行不行”尤妩道。 “行!”冯晏应了,却没有捂住耳朵,待尤妩又喊了一声,却假装听不见,一时听得尤妩在屏风后的细微声响,俊脸不由暗红,待声音止了,便道:“妩娘,以后喊我阿晏罢!” 尤妩随口应了,忙着系上腰带,才要走回床边,一时眼前人影一闪,身子腾空,又被冯晏打横抱了起来。 冯晏这回动作极快,几步就把尤妩抱到床边坐着,蹲下帮她脱了鞋子,待她缩脚上床,朝里躺着,也赶紧上床躺着,一边道:“天不早了,快睡吧!” 尤妩一躺上床,却又全身燥热,只得揭了被子,扯松了领口,闭着眼数绵羊,却是越数越精神,一颗头不由在枕头上辗来辗去,一时又觉得脖子酸,便抬手在脖子后揉搓。 冯晏仰面躺着,听得动静,微微侧头,已是伸手过去帮尤妩揉脖子,低声道:“我帮你!”他说着,嗅得尤妩颈后一股幽香,不由自主便挪近了身子。 冯晏热热的气息喷在颈后,尤妩身子微颤,再被冯晏大手一揉,更是难受,忙伸手去拨开他的手,嘀咕道:“你不要越帮越忙!” 冯晏不舍得缩手,只避开尤妩的手,去揉尤妩的肩膀。 尤妩肩膀被这么一揉,不由发出呻吟声,学武的人知道关节在何处,不轻不重揉起来果然舒服呢! 冯晏听得尤妩的呻吟声,不由口干舌燥,心猿意马,只极力按下心思,另一只手却是控制不住,伸过去按在尤妩腰上,轻轻揉了起来。 这样子下去很危险呢!尤妩向里挪了挪,翻过身来,伸手拨开冯晏两只手,低语道:“不用揉了,睡吧!” “那边的肩膀还没揉揉。”冯晏伸手过去,想去按住尤妩右肩,尤妩觉着不妙,便抬头捉住冯晏的大手,用力按住。不想冯晏伸过去的手却是迟疑的,软绵无力,被尤妩用力一按,手掌一下落在尤妩领口处,顺着尤妩的手势,滑进了她胸口,握住了一团绵软。 冯晏只觉全身的热血全涌了上来,鼻腔一热,有热热粘粘的东西直喷了出来,滴落在床单上。 金城公主是严太后的大女儿深得严太后喜爱这回因严太后病了也大为心忧更一心想调解严太后和皇帝的矛盾一时和驸马苏味道商议苏味道只认为一切矛盾其实源于尤妩身上 若不是尤妩尤家杨家冯家不会连成一体打压严家太后也不会病倒 金城公主一听便冷笑道:不过一个小小女子收拾掉便是了因今日听得冯太夫人领着尤妩等人来礼佛便顾不上让人通知寺里净寺只忙忙赶来 翁梅娘是知道金城公主极有手段和心机的这当下听得她要召见自己和尤妩眉头不由打结当着小丫头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半藏半露悄声对尤妩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深得太后和皇上喜爱不喜欢别人违逆于她 尤妩点点头待小丫头扶了翁梅娘出门槛她抬右手运了运手力叭一声扇在自己左脸颊上 翁梅娘听得声响回头一瞧只一愕然马上抿嘴一笑很快敛了笑意快步向前 跟在翁梅娘身边的小丫头眼见尤妩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心下生气嘀咕道:她这跟夫人见面脸上顶个巴掌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打了她真阴险 这样的美人又恰好撞在刀口上若没有一点点机智只怕很快会香消玉殒//虾米文学翁梅娘朝小丫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这当下金城公主正和冯太夫人说严太后的病情忧虑万分道:御医诊治来诊治去皆说母后的病源于那会生育皇上时落下的病根儿现天气稍稍变化便会头痛全身酸痛腿肚子抽筋饮食无心睡卧不安 冯太夫人跟着忧虑一番方道:臣妇等人听得太后娘娘身子抱恙日夜不安忙忙择了吉日便来为太后娘娘祈福只祈求太后娘娘早点好起来呢 她正说着见两位小宫女领了翁梅娘和尤妩进来尤妩白嫩的脸上豁然一个鲜红的掌印一下止了话脸上现出怒色来 金城公主也一怔翁梅娘啊翁梅娘你就是恨她也不该打脸应该打那些不能见人的地方才是啊若是她哭诉却是不便护着你了 尤妩眼见上首坐了一位年纪二十五六穿着打扮雍容华贵艳光照人的少妇便知道她是金城公主一时款款上去拜见行礼毕便退到冯太夫人身边冯太夫人瞥一眼翁梅娘忍着气扬声道:妩娘你脸上这掌印是怎么回事若是谁欺负你了可不能忍着不说我就是公主在这儿也能为你作主的 尤妩微微苦笑垂头道:适才有苍蝇粘到脸上却是要打苍蝇自己挥掌打了一下不想打重了脸颊倒有些痛 金城公主见尤妩没有借机告状心下稍稍满意招手道:妩娘过来我瞧瞧我府上却有极好的药敷到脸上包保你掌印很快就消了且比先更白更嫩 尤妩忙道谢待要说什么却听金城公主问道:你的生辰可是八月初八 尤妩听得金城公主问及这个心下略略诧异却知道对方如此问自然是打听过的自己也瞒不得因答道:正是 如此正好呢金城公主显得极高兴笑吟吟道:因着母后生病正找八月初八日出生的女子为母后抄经公主府人数虽不算少愣只找到七人妩娘既然是八月初八日所生便跟我进公主府住数日帮着抄经罢说着转向冯太夫人道:向太夫人借妩娘几天太夫人不会不舍得罢 冯太夫人忙站起道:能得公主青眼是妩娘的福气只是妩娘平日多是学刺绣读书却少写的字只怕见不得人若公主充可不若老身帮公主另挑一位初八日出生的女子送进公主府可好 金城公主脸一板皮笑肉不笑道:是去抄经不是写字老夫人难道不想我母后快点好起来 尤妩暗叹一口气看来金城公主有备而来若是自己不进公主府只怕今日便会被扣上不想严太后的病好起来的帽子 稍晚些冯晏便得到消息知晓尤妩被金城公主带进公主府一时大急道:这么一来太后娘娘的病一日未有好转妩娘就一日要留在公主府了 冯太夫人叹口气道:皇上年轻所能倚重的不过几个年轻臣子你正是其中之一如今金城公主强带了妩娘进公主府你想要妩娘安好只怕要称病几日了 冯晏脸色阴沉得可怕踱了几步道:我若连妩娘都护不住何以护家何以护国 你可别乱来冯太夫人吓一跳抚着心口道:太后娘娘正病着你一个轻举妄动便落了口实到时非但救不回妩娘只怕还得搭上冯家 祖母放心孙儿不是那等鲁莽之辈冯晏忙安抚冯太夫人坐到椅子上道:太后娘娘的病肯不肯好起来其实全看皇上的态度 他们是亲母子若过后生了嫌隙却是要怪别人的你可得小心冯太夫人道 冯晏点头站起来道:我这便递牌子进宫求见皇上 4 4 沈喻南见尤妩并没有一丝愿意为自己牺牲的口吻在内,越法坚定尤妩不是正妻的好人选,只是此等美人儿,又曾是自己未婚妻,就这样放弃,实实不甘,因接着哄道:“你且把信物收起来,待我在祖母和父亲跟前再好生分辩分辩,总要给你一个说法。” 尤妩抬袖拂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轻笑道:“不,你把信物拿走吧。若为了我,让你和家里诸人不和,却是陷你于不义之地,要惹世人唾骂的,我背不起这个罪名。” “妩娘,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沈喻南哄了半晚,见尤妩刀枪不入,愣是不肯退步,不肯答应作妾,心头一股邪火直蹿上来,只生生压住,低了嗓子道:“杨尚宝已是高龄,护不得你几年的。异日他一伸腿,你怎么办” “谢谢沈大哥操心,我的事儿,总还有爹娘作主。”尤妩不想再和沈喻南纠缠,直接拿起匣子,搁在沈喻南手上道:“沈大哥拿好了,异日再有沈家人来讨要信物,我们便少不得要吐他一脸唾沫。” “妩娘……”沈喻南右手接住匣子,左手覆上匣面,正想握住尤妩的手,不想尤妩的手缩得快,他一下没握到,一时正待说话,凉亭外却突然响起一个男音道:“无耻!” 沈喻南听得声音,不由一惊,转头看向凉亭外,月色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骄傲地站在亭外,不由脱口道:“严三世,你怎会在此” “你在此,我怎么就不能在此”身穿蛋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步入凉亭一侧,对着沈喻南怒目相向。 尤妩因严三世之故,才无奈嫁进杨府,这会一听声音,一股怒火燃眉心,只压着气,揉揉眉心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听得尤妩的声音,严三世挑起的眉马上平展了下来,痴痴看向尤妩,老实答道:“翻墙进来的。” 沈喻南放下匣子,跨前一步,挡住严三世的眼光,怒道:“严公子,你私闯民宅,意欲何为” 严三世不理沈喻南,向左走一步,从沈喻南肩膀看过去,凝视尤妩道:“尤小姐,你上回在庙里掉了一朵珠花,我拿来还你。”说着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方帕子,层层展开,露出一朵小小珠花,举了过去。 沈喻南心里怒极,侧头看向尤妩道:“你先回前头,这里有我。” 严三世听得沈喻南的话,他不干了,大声道:“你不是和尤小姐退亲了么尤小姐凭什么听你的话既然不敢娶她,就该一边去。” 沈喻南气冲头顶,半晚积下的郁气差点爆发,只百般忍下,开口道:“严公子,你待如何” 严三世看向尤妩道:“尤小姐,我愿休妻再娶,迎你进门当原配,你考虑一下。” 沈喻南忽然一笑道:“严公子莫非忘了,妩娘现下可是杨大人的继室,不是待定闺中的姑娘,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尤妩悄悄移步,移出凉亭外,一时猫腰,纤手拢在嘴边,尖声大叫起来,喊道:“有贼啊,快来人啊!有两个贼翻墙进来了,快报官府!” 尤妩是度着沈喻南爱惜名声,不想在下人面前丢丑,更不想让人知晓他还来纠缠自己这个半婚妻,一听喊声,必然会跑。至于严三世,本来就是翻墙进来的,更不想让人捉个当场。果然,她才一喊,沈喻南和严三世不约而同一跳而起,往围墙边跑去。 季氏夫人不顾世俗眼光,安排尤妩单独见沈喻南一面,为的是沈喻南见了尤妩,能念着旧情,遵守约定,让尤妩有一个念想。不想突然听得园里进贼的消息,心知坏事,忙忙领人赶到园子里,只见尤妩孤仃仃站在凉亭外,并没有贼的踪影,忙问道:“贼呢” 尤妩见季氏夫人身后跟了几个健壮的婆子,也不好多说,只道:“是两只猫儿跳墙进来,我以为是贼,吓坏了,便乱叫起来了。” 季氏夫人不见沈喻南的影子,心知有异,便挥手让婆子下去了,这才问道:“沈喻南呢倒底怎么回事” 尤妩听得季氏夫人的声音,揉揉眼睛,抬头道:“沈喻南想让我当妾,我没答应。” “什么”季氏夫人跌坐在石凳上,喃喃道:“你爹爹之前是从四品官员,现今虽降为七品,好歹也还有官职在,怎会让你做别人的妾沈喻南太过份了。” “是啊,沈喻南和严三世,其实没什么分别。”尤妩说着,悄悄弯下身,拣起严三世落下的珠花,甩到荷花池里,一边低声道:“娘,明儿着人把龙凤镯子送回沈家罢!” 尤妩表现的越平静,季氏夫人越是害怕,小声道:“女儿,你可别想不开,你要有一个好歹,娘也不活了。” 尤妩轻轻一笑,安慰道:“娘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还要等着爹爹回来,再为我觅一个佳婿呢!” 听得尤妩的保证,季氏夫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一下又想及杨尚宝已是高龄,纵要护住尤妩,也护不得几年。若是等不及尤文道回来,尤妩却突然成了寡妇,那可如何是好 季氏夫人想了想,终是道:“女儿,今儿之事,你且告诉杨太爷,让他拿个主意。你爹爹不在,能帮咱们的,也只有杨太爷了。” “娘,严氏一族何等嚣张,杨太爷因何肯冒着得罪严氏一族的风险,娶我过门呢”尤妩小声道:“且杨家的人对杨太爷娶我过门之事,虽略有不满,却也没什么出格的言行,感觉有些奇怪呢!” 季氏夫人闻言,清清嗓子道:“当年杨太爷因一事被人诬告和礼王爷勾结,杨府诸人差点被判流放,是你祖父不顾被杨太爷牵连的危险,极力周旋,终是找出证据,证实杨太爷和礼王爷毫无关系,纯是别人诬告,杨府众人这才避过一劫。此件事杨府小一辈的自然不知道,郭氏夫人等人,却是知之甚详。如今咱们家有难,你爹爹求上门,杨太爷自然要护着你,以全恩义。”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尤妩点点头,心下暗松一口气,杨家诸人既然是知恩图报的人,一时半会的,应该也不会十分为难自己。 季氏夫人又安慰尤妩道:“我已写信给你舅舅,待你舅舅接到信,自要上京来照应一二。有你舅舅在,外间有人打点一二,总不会让人欺上头来。” 尤妩带泪点头,待婆子们下去了,方才把严三世适才翻墙进来的事说了,季氏夫人听了,吓得脸色苍白。 尤妩站起身看了看园子的围墙,终是不放心,回头跟季氏夫人道:“娘,还须安排几个人在此轮值,若不然,不要说严三世,就是普通小贼,只一翻也翻进来了。” 季氏夫人点头,自叫了管家上来,吩咐一番才罢! 到得第二日,杨府自有人来接尤妩回杨府,又进内拜见季氏夫人,转达杨尚宝的话道:“祖父说了,尤家若有什么事,只管让人到杨家报一声,大家亲戚,不必见外。” 季氏夫人忙道了谢,一时看看杨府两位少年公子,见他们生得唇红齿白,不由暗悔,早知道沈家要悔婚,当时就该让尤妩嫁与杨家少年郎,而不是嫁与杨太爷。 回到杨府,尤妩便把沈喻南上尤家的事跟杨尚宝说了,杨尚宝听了,并没有动怒,只背着手道:“沈家小儿鼠目寸光,你不嫁他也罢!” 尤妩有些不解,便道:“可是我母亲百般忧心,就怕……” 杨尚宝摆摆手,笑道:“放心罢,除去沈家小儿,世间还有大把好男儿。你借着杨府太夫人的名份,赴宴时,可以尽情相看别府的俊俏少年郎,看中谁,便告诉我,我为你安排。” 这能行尤妩傻了。 杨尚宝见得尤妩的神态,不由笑了,抚须道:“咱们东宋朝未立国之前,民风彪悍,女子最是泼辣。每年三月桃花节,男女出游,女子看中谁家俊俏儿郎,便会折了桃花上前示爱,一时成就多少良缘。我那老妻,当年便是折了桃花站到我跟前,这才有后来之事。” 杨尚宝沉侵在回忆中,隔一会回过神来,笑道:“东宋朝立国,至今不过五十年,却把旧俗全抛开,只学前朝这些规矩礼仪,忘记人伦,实是……”说着看向尤妩,温声道:“你挑夫婿时,别的还罢了,却须记住,要挑一个能护住你,不怕严氏一族的男子。” 正说着,外头有婆子进来禀道:“太爷,太夫人,严家公子来访,想见太爷太夫人一面。” “哪个严家公子”尤妩不由惊疑,莫非严三世还敢来杨府闹腾 婆子脸色有些古怪,偷偷看一眼尤妩,很快又垂下眼,应道:“是严府三公子严三世。” 5 5 严三世在杨府客厅候了良久,茶过几遍,才有婆子来道:“严公子,我家太爷近日犯了咳疾,太夫人却是昨夜着了凉,略有不舒服,都不便见客呢!严公子若有急事,跟我家三公子说也一样的。” 杨思明陪了半天客,心里直犯嘀咕,尤妩都嫁进杨家了,严三世还敢上门来,真是好狗胆,待得婆子出来回话,便顺势道:“严公子有话只管跟我说,我会转告祖父和祖母的。” 严三世见杨尚宝和尤妩不肯出来相见,满腔的说辞便消了大半,待婆子退下去,只剩杨思明在厅里,便道:“请转告尤小姐,只要她回心转意,我便休妻娶她,再设法为她父亲周旋,让她父亲早日官复原职。另,请转告你家祖父,他已七十有三,一旦伸腿,尤家小姐怎么办若要为尤家小姐好,便赶紧的写了休书,让尤家小姐嫁入严家。此后,严家杨家尤家便是亲戚,为永世之好。” 严三世走后,杨思明进去见杨尚宝,转述了严三世的话。杨尚宝听完道:“严三世居然是一心想得到妩娘,不惜说出休妻的话来。但一来,严家不一定会让他休妻。二来,严三世妻室的娘家也不是等闲人家,不会坐视女儿被休而不闹。三来,严三世今日为了妩娘不惜休妻,焉知他日不会为了别的女人休妩娘。四来,尤文道把妩娘交在我手上,我便不会让妩娘入虎口。” 杨尚宝这里说话,郭氏夫人却紧急召集了几房妯娌,屏退一众婆子丫头,关在屋里密议。 见众人神情凝重,郭氏夫人这才开口道:“严三世今日上门说这番话,却是表明,为了得到太夫人,他不惜使尽手段。但咱们也须知道,太爷为了报恩,不会不顾尤家,更不会让太夫人落入严三世之手。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咱们杨家只怕就要遭灭顶之灾哪!” 三房的夫人道:“可不是严三世不过使了小小手段,尤文道一下子就由从四品官被贬成七品县令,若他串通严家其它人,一心针对咱们太爷,只怕太爷也……” 四房的夫人恨恨道:“总之,太爷是迎了一个祸水进门了!” 五房的夫人悠悠道:“太夫人先头可是和沈家儿子沈喻南订了亲的,沈家都不肯为太夫人出头,咱们太爷倒偏要担下这件事,唉!” 说起沈家,宋氏夫人道:“我倒是听说,待沈喻南孝期满了,会再上尤家提亲。异时太爷写一纸休书与太夫人,再让太夫人嫁与沈喻南。” 三房的夫人接口道:“等沈喻南三年孝期满了,黄花菜也凉了。” 不说杨尚宝已七十有三,不定能再活三年,就是杨尚宝能多活几年,严三世就会坐等三年吗且要说待严氏一族倒了就如何如何等语,不过。只要太后在一日,严氏一族就会活泼一日。况太后不过四十几岁,总是会比杨尚宝活得长的。 众人自是听明白了三房夫人的话,各各皱眉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但也不能负了尤家恩义,让太夫人落入严三世之手,这可难办!” 郭氏夫人出身世家,又是长子长媳,一向矜持守规矩,不轻易说不该说的话,但想及杨家极可能因尤妩之故,败家破业,早抛开了一向看重的规矩,只看看众人,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咱们为太夫人找一个相貌比沈喻南俊秀,家世能压住严三世的夫婿,及早把太夫人嫁出去,杨府就得救了。” 宋氏夫人一向紧跟郭氏夫人,听得她的话,便补充道:“太夫人这等美貌人儿,寻常人家是享受不起的。自然要寻公侯之家的公子。也只有那等人家,才能压住严三世。且太夫人攀上一头好婚事,于咱们杨家,也有好处。” 其它几房的夫人皆张大了嘴,好半晌才承认郭氏夫人说得没错,宋氏夫人说的更没错。 三房夫人道:“也就是说,咱们须得为太夫人牵针引线,成就好事” 郭氏夫人道:“没错,且得太夫人和对方两情相悦,这才圆满。” 宋氏夫人点头道:“严三世虎视眈眈,刻不容缓,咱们须得尽快安排,尽早把太夫人嫁掉,方才有一口安乐茶饭吃。” 五房的夫人道:“相貌既要压住沈喻南,家世还要压住严三世,这等的子弟,屈指可数哪!且这样条件的,多数早早就定下亲事了,哪会等到十八九岁还没定亲” 郭氏夫人笑道:“也不定要挑十八九岁的,只要未上三十岁,总可以考虑。” 三房的夫人笑道:“要说未上三十岁的皆可考虑,那位刚从边关打胜仗归来,新封了威远侯的冯晏,今年才二十五岁,方方面面都是合适的人选呢!” 冯晏的祖父是开国功臣,冯家一向甚得皇帝宠信。况这冯晏立有战功,又新封侯爷,纵严氏一族再嚣张,碰上冯家,确然要避让三分。 众人一寻思,虽觉得冯晏无论哪一方面,都能压过严三世,但冯晏这等家世,又焉肯娶一位嫁过人作继室的女子为正妻呢 宋氏夫人却道:“新科状元卫正今年二十二岁,和皇后娘家沾亲带故,相貌家世也是不俗,且他妻室三年前临过门时却是病亡了,高门大户的人家听闻此事,总要避忌些许,小户人家的却不敢高攀,倒耽搁了婚事。论起来,他条件不若冯晏,但正因为这样,反多了把握。” 众人眼睛一亮,一时都觉得冯晏是武将,威严过甚,不大容易讨好,倒是卫正俊俏可人,未语先笑,家世不能算太高,却也不低,堪堪压住严三世,且他是皇后亲戚,有所凭依,严氏一族的人也不会去惹他,却是一个好人选。 郭氏夫人沉吟半晌,抬头道:“冯府太夫人下个月生辰,异时冯晏肯定会侍候在侧,卫正肯定也会到贺,甚至沈喻南和严三世,也会出现。咱们让太夫人领咱们去赴宴罢!到时混水摸鱼,趁乱撮合,总之,要让严三世误以为冯晏或卫正对太夫人有意,让他知难而退。” 三房的夫人却忧虑,道:“若是严三世到时当众对太夫人……” 郭氏夫人道:“那正好让太夫人哭倒在冯太夫人跟前,求冯太夫人作主。” 众人直商议到饭点,这才散了。 第二日,郭氏夫人便领着人到尤妩房里请安,说起冯太夫人寿辰,温声跟尤妩道:“太夫人,冯家虽位高权高,却待杨家不薄,冯太夫人寿辰,还请太夫人领我们一道赴宴!” 尤妩嫁进杨家才几天,属新嫁妇,按理不必赴宴,且她想着自己年纪小,跟在郭氏夫人等人身边,总有些怪怪的,待要开口推托,却想起杨尚宝说过的话,要择个夫婿,总得出去走动,坐在府里的话,夫婿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时便答应了。 见尤妩应承,郭氏夫人又严肃道:“冯太夫人寿辰上,肯定会有许多诰命夫人到贺,太夫人别的还罢了,这穿着打扮,却要仔细些。” “哦,你帮我看看,到时穿戴什么去赴宴方合适!”尤妩见郭氏夫人虽年近五十,穿着端雅大方,是一个懂得打扮的,便道:“若是这些衣裳不合适,便另做也使得。” 郭氏夫人听闻,便和宋氏夫人检看一遍尤妩的衣裳,摇头道:“太夫人的衣裳都太老气了。” 尤妩略为不好意思,倒是蓝月答道:“这些衣裳却是临急做的,先头在尤府穿过的衣裳,自然不好再带过来穿。” 郭氏夫人点点头,尤妩嫁进杨府当太夫人,自然不好穿得太年轻,衣裳和首饰的式样皆是老人家的款式,但到冯府赴宴,总要穿得华丽些,艳压群芳才好。 三房的夫人检看尤妩的首饰,也嫌款式不够新,想得一想道:“要另打造首饰,却怕时间太紧,打造不出来,这样吧,我把自己的头面拿过来,到时挑一些借给太夫人佩戴。” 三房的夫人娘家是做珠宝生意,她的陪嫁中,便有好些珍品,她既然愿意借给尤妩佩戴,倒比现时急匆匆去打造首饰要合算,众人因道:“如此甚好!” 四房的夫人最近正想做新衣裳,这会转向郭氏夫人道:“大嫂,我明早约人来量衣做衣裳,太夫人也量一量,到时再让绸缎铺的送了新来的料子上杨府,大家挑选一下,各做两套新衣裳,可使得” 郭氏夫人掌着家事,每季都会为府中各人做新衣,但众人嫌每季新衣不够替换,想再要新衣的,便要自行用私房钱另做,公中不再出钱。这会为了给尤妩做新衣,其它人也想沾光各做两套。相较于几位夫人每人两套新衣和杨府的未来,自然是后者为重。郭氏夫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又道:“既然做新衣,每房的姑娘也各做两套罢!” 上冯府赴宴,可不止为了尤妩的婚事,还有杨府几位适龄的姑娘,也到了该择婿的年纪了,一样得带出去亮相。 说起衣裳和首饰,众夫人特别有共同语言,一时之间,尤妩的房里热闹极了。 6 6 待郭氏夫人等人下去后,尤妩托头沉思良久,这才跟尤嬷嬷道:“你去打听一下,这两日除了严三世之外,还有什么人曾到杨府中” 尤嬷嬷见郭氏夫人等人殷勤,朱氏夫人甚至说道要借首饰给尤妩佩戴,好参加冯太夫人寿辰,也深觉奇怪,闻言道:“那日敬茶时,她们个个一脸不情愿,今日突然这般热情,只怕有问题呢!” 尤妩点点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郭氏夫人等人让她盛装参加冯太夫人寿辰,定然另有目的。 尤嬷嬷去了半晌回来,小声道:“小姐,昨日和今日,除了严公子,并没有其它人来访。我塞给打扫院子的段婆子一个荷包,她倒是告诉我,昨日严公子一走,大夫人就让人召集了各房夫人,关在房里说话,直说到晌午时,各人才散了。今儿她们又不约而同来房里请安。” “这么说,她们非让我赴宴,其实是跟严三世来杨府一事有关”尤妩站起来推窗,深吸一口气,抿唇道:“冯太夫人有未婚的孙子没有” 尤嬷嬷怔一怔道:“冯太夫人孙子辈中,如今只剩下长房大孙子,也就是新封了侯爷的冯晏将军,未曾婚娶。” 尤妩一听,退往镜子前,重新审视自己的姿色,忖度那位未曾谋过面的冯侯爷,是否会见了自己一面,就惊为天人,然后不顾自己曾嫁与人作继室的事实,动心思要迎自己进门当正妻。 蓝月听尤妩一问,也醒过神来,低声道:“冯将军今年二十五岁,未娶亲,但听说他脾性古怪,不好相处。”说着犹豫一下,又低低道:“小姐,沈公子那儿……” 尤妩突然转过身子,看着蓝月道:“沈喻南前晚见过我,说道沈府已看中吕氏女,待他孝期满了,沈府便会上吕家提亲。但他不想负我,希望我到时能跟在吕氏女后面嫁进沈家。” “沈公子想让小姐为妾”蓝月脸色一下变了,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想得倒美!”尤嬷嬷大怒,气道:“老爷这才出京,他不顾诺言,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蓝月犹自不肯相信,低声道:“小姐该不会听错罢” 尤妩轻轻一笑道:“蓝月,待沈喻南孝期满了,你要是想当他的妾,我可以把你送到沈府。” 蓝月一听,“咚”一声跪到尤妩膝前,伏地哭道:“小姐,我错了!” 尤妩拉了蓝月起来,皱眉道:“好啦,去洗把脸再进来侍候。” 蓝月听得尤妩的口吻,并没有怪责她的意思,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眼泪退下去。一时却又感慨,小姐自打嫁进杨家,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动不动就哭,说话做事极有主意。一个人遭了大变,果然性情也变了。 到得第二日,三房的夫人果然拿了头面来给尤妩挑选,又在尤妩头上比比划划,挑出几支镶宝石的簪子在尤妩头上比比划划,感叹道:“太夫人好肤色,佩戴什么颜色的簪子都好看。” 宋氏夫人却是领了人来给尤妩量衣,又赞尤妩的身段,笑道:“凭太夫人这样的容貌,主子娘娘也当得,偏生这样……” 嗯,来了,来试探了!尤妩不动声色,只笑不语。 一会儿,郭氏夫人便支开蓝月等人,只朝宋氏夫人使眼色。 宋氏夫人溜一眼房外,斟酌言词,这才道:“太夫人想必也知道严三世前儿到杨府的事” 尤妩点点头,叹口气道:“二嫂有话便说罢,我听着呢!” 宋氏夫人定定神道:“尤家对杨家的恩义,不单太爷记着,我们也记着的。但太爷毕竟年高,就怕不能一直护着太夫人。那个严三世官职虽不高,背后有驸马等人撑腰,不容小觑,我们想来想去,却有一个法子……”说着觑尤妩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动怒,而是安静听着,心下便定了几分,接下去道:“按理来说,太夫人自有未婚夫,将来自然要嫁进沈家。但沈喻南现下在孝期中,不能为太夫人排忧,且三年过后,不知道光景如何,心思可会变动,还肯不肯迎太夫人过门为今之计,太夫人须得另觅佳婿,方能保得下半世平安。” 尤妩低了头,开口道:“我也不想拖累杨家,但我现下既然和太爷拜了堂成了亲,便是杨家妇,怎能另觅佳婿一个不好,名声尽毁,更会让人笑话杨家。” 跟破家败业相比,被人取笑几句实在不足挂齿。宋氏夫人心里腹诽,脸上却笑得云淡风轻,道:“太夫人请放心,一切有我们呢!只要太夫人答应,另觅佳婿之事,我们总会安排。” 尤妩红了脸,低声道:“既这样,此事便靠几位家嫂了。只不知道,几位家嫂可有人选那人选若是压不住严三世的,一样是枉然。” 宋氏夫人沉吟一下道:“冯太夫人寿辰上,自有许多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到贺,太夫人辈份高,自然会留在冯太夫人身边,到时却能亲自看看那些公子哥的相貌举止。若有中意的,便……”说着俯到尤妩耳边,悄声道:“太夫人到时特别留意一下新科状元卫正。再有,就是留意一下冯晏将军。” 待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等人下去后,尤嬷嬷和蓝月这才揭帘进来,悄声问道:“小姐,她们有何话说” 尤妩把宋氏夫人的话说了,尤嬷嬷道:“她们说的倒没错,那冯晏将军,无论身份地位,方方面面都压得过严三世了。就是卫状元,也稍能压得过,只他是文人,只怕胆儿不大,经不得吓。” 蓝月听尤嬷嬷这般说,也觉得冯晏比卫正要稳妥些,因道:“小姐,冯晏将军虽年纪略大几岁,又是武将,但正是这样的人,才不惧严三世,若要再挑,还得挑这样的。” 尤妩低了头,半晌悠悠道:“也得看看他们是怎样的人再论,若随便又挑一个,还是沈喻南和严三世这样品性的,一样糟心。” 尤嬷嬷道:“这几日,总要想法子打听他们的人品性情,若是好的,咱们才去赴宴,若不好,自然不去了。” 此后几日,尤嬷嬷果然四处奔走,和几位在别家府里服侍人的老姐妹聚了两次,送出几个荷包,很快便得了确切消息,说道冯晏性格虽怪点,人品相貌却是人人称赞的。就是卫正,人品相貌也极难得,是一个会怜惜人的。 尤妩听得这般说,心头略安,知道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并不是诓自己,而是真心想要为自己再找个稳妥的夫婿。 接下来,尤妩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只顾埋头做针线,而是跟杨尚宝说了一声,往他书房里挑了一些历朝历代女子奋发图强的书进房细看。 尤妩本冰雪聪明,只从小到大被人宠爱着,又早早许了人,凡事不须自己多思,在发生严三世事件时,才措手不及。如今历了爹爹被贬官,自己嫁与杨尚宝为继室,处境尴尬等事,不几日功夫,却是成长了起来。这会儿看些女子传记,深有触动,于女子婚事命运前途一事上,却是比前看得通透些。 到得冯太夫人寿辰这一天,郭氏夫人等人早早用了中饭,一齐集中到尤妩院落的正厅中,见尤妩还没出来,便嘱丫头去瞧瞧杨思意等人可打扮好了,因凝眉道:“冯太夫人寿辰,到贺的宾客非富即贵,咱们家的小姐可不能太失礼,这穿着打扮,虽没法压过别人,也别灰头土脸的让人笑话。” 杨思意等人打扮完毕,很快便赶过来了,郭氏夫人等人见她们打扮得大方秀丽,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便点点头。 一时尤妩打扮好了出来,众人一看,都呆愣了一下,好吧,美人怎么装扮都是艳光照人的。 一行人到了冯府大门口,冯府家人认出是杨府的马车,也不敢怠慢,忙忙迎了她们进去。 冯太夫人今年六十六岁,弯眼细长眼,虽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当,依稀还是瞧得出年轻时是一个美貌佳人。 尤妩听郭氏夫人提过,说冯太爷当年跟着打江山,耽搁了婚事,待东宋立国时,冯太爷年已三十岁,却还没娶亲。后来迎娶了小他十几岁的冯太夫人进门,宠爱无比,几乎捧在手心上。冯太爷去世时,冯太夫人伤心过度,几乎也跟了去,亏得府里众人日夜侍候,这才缓过气来。 冯太爷当年宠爱冯太夫人,虽冯太夫人只生育了两个儿子,他也没有纳妾,因此冯家人丁稍为单薄。现时封侯的冯晏,却是大房的嫡子。 冯晏出生时,母亲难产而亡,恰好父亲也在战场阵亡,他自小便养在冯太夫人膝下,与冯太夫人感情极好。因着大房只有这个血脉,冯太夫人难免偏重于冯晏,有些疏忽二房诸人,久之久之,二房的人便有闲话出来,冯晏听了不作一声。待满了十六岁,便偷偷出府投军,在军营当了一名小兵。冯晏用了九年时间,从一名小兵奋斗到当上将军,再打胜仗归来,得封威远侯,其中甘辛,不足为外人道。 冯太夫人见得郭氏夫人一行人进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位绝色的姑娘,这位姑娘梳了桃心髻,缀几朵珠花,斜插一支赤金缠丝簪子,耳朵上吊着猫眼石坠子,穿了藕荷色葫芦景妆花褙子,通体打扮素雅大方,但这样素雅的装扮在她身上,却是生生多了几分风情出来。一时忖度,这应该是杨尚宝新娶的那位绝色继室了。 尤妩一时见过冯太夫人,献上寿礼,说了几句吉祥话。冯太夫人见得尤妩,想及近来听闻的事,招手道:“妩娘坐我这边罢!”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闻言,互视一眼,很好,还没和冯晏相上,先对了冯太夫人的眼。 冯太夫人身边已是坐了几位诰命夫人,见得尤妩一行人进来,自也打量一番,心下了然,窃窃私语道:“杨大人新娶这位夫人,原是尤家的女儿,真真人如其名,是一个尤物。” “可惜,这样的美人,命道却歹,为了避免作妾,不得不当了杨大人的继室。” “此话怎说”有一个回乡两年,最近才回京的诰命夫人不由好奇,多问了几句。自有人告诉她尤妩的遭遇,她听了,不由叹息。 一时宴席开了,众人落座,自有丫头端了荷花水上来给夫人们洗手,洗手完毕,这才络绎不绝上菜。 尤妩因是杨尚宝继室,辈份较高,却和冯太夫人坐了同席。她本来不安,眼见得冯太夫人温和,这才放下心来。 席间,夫人们谈谈说说,又各自打听对方儿女的婚事,少不得问起冯晏,笑道:“将军也二十五岁了,可定下谁家的女儿” 冯太夫人含笑道:“阿晏性子古怪,这婚事,还得他自己点头。”说着劝酒。 众人见冯太夫人似不欲多说,便不好再问,只得说起其它话题。 尤妩竖起耳朵细听着,只暗暗分析她们说的话。 一时有冯太夫人娘家的侄孙女许明珠进来,笑着见过各位夫人,转眼见得尤妩在座,知晓她是杨尚宝的继室,自也行个礼,笑道:“外间皆说杨府太夫人绝色,果然呢!” 尤妩见许明珠柳眉明眸,楚楚动人,便也赞道:“小姐也可人。” 冯太夫人笑道:“你别夸她,她得意呢!”说着嘱许明珠道:“多帮着招呼各府的小姐们,叫她们玩得开心些!” 许明珠应了,又退了下去。 席间,冯太夫人喝多了几杯酒,有些不胜酒力,起身道:“我去换衣,大家请便。” 冯太夫人身后两个丫头正要上前扶她,却听她道:“你们好好服侍众位夫人,不必跟着我。” 郭氏夫人听得冯太夫人之话,不由朝尤妩使眼色。尤妩只一怔,便站起来扶住了冯太夫人,笑道:“我陪太夫人去罢!” 和冯太夫人同席的,皆是上了年纪的诰命夫人,纵是要巴结冯太夫人,也拉不下面子充当小丫头的角色去扶她。尤妩却不同,她虽是杨尚宝继室,但年纪小,这会扶了冯太夫子,也没人觉得碍眼。 冯太夫人却是对尤妩莫名有好感,见她来扶自己,也不推拒,笑道:“有这样的美人扶着,我倒觉得年轻了几岁。” 众人不由笑了,一时皆奉承几句。 尤妩见冯太夫人性子直爽,却也生了亲近的心。一路扶了她出去,一边轻声说笑。 尤妩被严三世逼婚,不得已嫁与杨尚宝之事,冯太夫人也有耳闻,这会打听得几句,也怜惜尤妩,叹道:“严家确是嚣张,妩娘且忍耐着,恶人总没有好下场的。” 尤妩不想说太多,只转移话题,两人说着话,待绕过园子一侧,正要拐弯,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喧哗声,不由微止了步。 一个手持弓箭的男子正瞄准着天上一只飞鸟,眼见冯太夫人和一个美人走近,那男子手一抖,手里的箭失了准头,直朝尤妩射去。 7 7 众人的惊叫还没发出来,旁边另一个持弓箭的男子早瞄准了射出去的那支箭,弓弦一响,箭如流星,也射出了一支箭。 电光电火间,第二支箭追上第一支箭,狠狠钉在箭尾下面,打偏了第一支箭的准头,两支箭“呼”一声擦着尤妩的发髻飞了过去。 尤妩呆呆站着,很快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就倒,“咚”一声跌在地下,昏了过去。 “妩娘,妩娘……”冯太夫人受惊,酒醒了几分,喊了尤妩两声,又喝道:“是谁射的箭,要是出人命可该如何是好” 数名男子早围了上来,见得地下躺着的美人曲线玲珑,眉眼如画,一时心跳都加速了几拍,待要移开眼又舍不得,少不得又多看几眼,又道:“状元郎学射箭,一见美人就心慌,一下射偏了。亏得将军手快,射了另一支箭过来救场。这不是没射着美人吗美人怎么倒地下了” “美人自然是吓昏了。” 一个低沉的嗓音道:“祖母,您没事儿吧”待冯太夫人说没事,他这才喊道:“来人,勺一点冷水洒这美人脸上,很快会醒的。” 尤妩倒在地下时,背部被几颗小石子硌得生痛,知道自己背上的娇嫩肌肤肯定已青紫了,就是手臂,被地面一擦,肯定也破了皮。这会一听低沉嗓音男喊冯太夫人祖母,马上知道这位是冯晏,再一听他的话,不由暗咒骂,见了美人昏迷,不是该赶紧英雄救美,抱美人回房吗居然带领人围观,还要泼冷水 还是冯太夫人先行醒悟过来,尤妩虽是杨尚宝的继室,但毕竟妙龄,这样躺在地下被年轻男子围观,总归不妥,因吩咐冯晏道:“快叫几个婆子来抬了她进厢房。” 手里还拿着弓箭的卫正知晓自己那一箭并没有射中尤妩,惊魂稍定,这才问冯太夫人道:“敢问太夫人,这是谁家的小姐” “她是尤家小姐。”冯太夫答了一句,抬眼见是卫正,便埋怨道:“状元郎学射箭,也该找个僻静的地方,这儿人来人往的,猛然一箭射来,可是差点出人命。” 卫正脸上红了红,笑道:“下回定当注意。”说着去看尤妩,再次被尤妩的容色所倾倒,心下喃喃:好个美貌小姐! 未等婆子来抬尤妩,冯晏却是俯头瞧了瞧尤妩,一时抬头,若无其事道:“不过受惊昏倒,按一按人中就会醒的,若不然,泼一下冷茶也会醒。再要不然,就掴两个巴掌,也会醒的。” 尤妩是想着,凭冯家的权势,自己想攀上冯晏,难比登天。但自己若在冯府受伤,总多个机会接触冯太夫人,也有机会接触冯晏,指不定的,就摆脱严三世了。现下装晕,心思却还在转动,不想冯晏提出让人来掴她巴掌,不由气坏了,自己不祸害这样的人,还去祸害谁 冯晏说着,却是从一个下人手中接过一杯残茶,猛地泼在尤妩脸上,心下冷哼,在我面前装昏,这种把戏看得多了,难免有些腻。 尤妩脸上一凉,感觉有几滴水溅进鼻孔,一下嗅得一阵茶味,不由打个喷嚏,睁开眼来,入眼处,只见冯太夫人担心地看着她,另一侧围着几个男子,眼睛在她身上溜来溜去,一时不由羞怒,撑着手坐了起来,见冯太夫人伸出手,便助着冯太夫人的手站了起来。 “尤小姐没事我们就走了”冯晏见尤妩柳眉微蹙,更加楚楚动人,忙移开了眼睛,心下鄙夷,这个尤家小姐虽美,使的手段一样不上台盘,须知道我冯晏想娶妻,自然要娶一个光明磊落的,哪儿会娶这样徒有外表的花瓶祖母说是办寿辰,实是让我相看各家小姐,只今儿看下来,全是庸脂俗粉,这一个美是美,能厚起面皮装昏迷,躺在地下任人看这许久,也不是一个好的。 冯晏这杯冷茶一泼,尤妩更是坚定了心思,长得美貌不是自己的错,但因为长得美貌就要被各种男人欺负,而不敢去欺负男人祸害男人,这就窝囊了。因抬眼看了看冯晏,见他二十四、五岁年纪,身材挺拨,眉如竹叶,眉下一对眼睛炯炯有神,相貌说不上十分俊俏,但随意一站,却是气势十足,生生把别的男子比了下去,一时狠狠发愿,祸害这样的才够味。 冯晏说着,抬步欲走,却见那美人突然抬步,站到他跟前,似乎想说什么,未及开口,身子突然一软,朝他怀里倒了过来。冯宴下意识想要避开,手臂才一动,就发现袖角被美人死死扯住,那美人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假装昏倒在他怀中了。 尤妩感慨,唉,父亲被贬,母亲只知道哭,严三世步步进逼,沈喻南不怀好意,杨尚宝年老护不得自己,自己不想成为玩物,便只得无耻一回了。 幽幽淡香袭向鼻端,冯晏鼻子微屏了气息,耳朵根发痒,待要狠心推开美人,手一动,却是把美人抄在手臂中,定定看了美人一眼,有些疑惑,倒有些眼熟的感觉,奇怪了! 尤妩感觉到冯晏手臂一沉,似乎想把自己摔在地下,一时吓一跳,待要站直,又感觉那手臂一紧,托在她腰上,电光石火中,她又下了决定,决定装晕装到底。 “阿晏,快把杨府太夫人扶到厢房中。”冯太夫人醉意未消,且想着尤妩是杨尚宝继室,就没多想,只怕尤妩出事而已,说着又嘱人去请大夫。 杨府太夫人,杨尚宝新娶的美貌继室冯晏耳朵根的微痒渐渐漫至脸颊,对于尤妩的行径消了几分疑心,也不再耽搁,抱起尤妩快步走向离园子最近的阁楼中。 众人见冯晏抱了美人快步跑了,互看一眼就跟了上去,难得呢,阿晏什么时候肯这样怜香惜玉了其中定有古怪,还得去瞧个新鲜。 卫正跑得慢些,落在众人后头,正嘀咕,就听得身后有声音道:“阿正,这处怎么这般热闹” 卫正一回头,见是原在冯晏身边当军师的尹纵才,便停下脚步等他,笑道:“你错过了一场好戏哪!” “什么好戏” “经典式英雄救美!” 听卫正简略说了经过,尹纵才也好奇道:“阿晏最厌女子,无论多美都不能使他动心,这回居然肯抱了尤家女儿到阁楼去” 卫正道:“可不是。正因这样,才觉着事情有曲折,大家便想去了解了解呢!” “走,走,一道瞧瞧去!”尹纵才眼珠一转,伸手要拉卫正,却被卫正甩开了,一时怔了怔,马上“哈哈”大笑起来道:“莫非你听信了流言”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卫正瞅了尹纵才一眼,这尹纵才二十三岁,俊眉俏眼,白白嫩嫩,看着岂不正是一个娘们的模样 见了卫正的神态,尹纵才更乐了,拍手道:“就算流言是真的,我和阿晏都恋着男色,互相看对眼了,哪我也不可能就变了心,看中你啊” “难说!”卫正脸一红,快走几步,心下嘀咕,谁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不好,外面又要传言,说我跟你们有一腿,那时就糟了,咱可是新科状元,不能让你们毁了名声。 尹纵才见卫正红着脸跑掉,一时憋不住笑,站在原地笑了好久,这才追上去。 待他们跑到阁楼外,不见了冯晏等人的踪影,一问,一个丫头说尤妩在阁楼上休息,另有人去请大夫和通知杨府等人,至于冯晏,却领着人往另一边去了。 尹纵才听得冯晏往另一边去了,自然往那边去找,卫正想了一想,也跟了过去。 这会儿,冯晏却在另一处阁楼中,让贴身小厮平安备了水,往水里洒了药材,脱了衣裳泡了进去,一边道:“亏得杨府太夫人身上的香粉味不是太浓,若不然,就要命了!” 平安不好置评,只憨笑一下,又给冯晏擦背,一边擦一边道:“将军今儿身上的红肿却轻微,不细看也看不出。” 冯晏点点头,摸摸自己的脸道:“就是脸上虽痒痒的,倒也没有现出红肿来。” 平安说着,却是发愁,自家将军一嗅着香粉味,脸上身上便会发痒红肿,偏那些女子最爱涂脂抹粉的,这样子下去,怎么娶妻生子呢 “将军,不若将这事告诉了太夫人罢”平安小心翼翼建议,低声道:“若有姑娘家肯素颜,将军也好……” “糊涂!”冯晏俊脸一沉,斥道:“太夫人一知道,指不定马上就让家里丫头全素颜了,这样一来,我嗅不得香粉味之事,满京城都得知道。再有那起存着坏心的,只要冷不妨拿一盒香粉往我跟前一洒,我不得马上出丑” 平安腹诽,将军你其实是怕太夫人一旦知道了这事,马上就让许明珠姑娘素颜嫁进来吧 同一时间,却有婆子领冯太夫人的吩咐,到前头去找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说道尤妩在园子里跌了一跤,现下在厢房中休息,冯太夫人已请了大夫为她诊脉,请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过去瞧瞧。 郭氏夫人一听,心知有异,招手让婆子到僻静处,悄悄塞给她一个荷包,问道:“嬷嬷还听说什么了” 园中发生的事,多数人知道了,郭氏夫人纵是这会不知道,待会自然也会知道,那婆子觉着也没必要瞒郭氏夫人,便道:“你家太夫人和我家太夫人路过园子,恰好卫状元学射箭,一时失了准头,那箭便朝你家太夫人心口直射过去。我家将军眼明手快,也射了一箭,射偏了卫状元那一箭,两支箭都从你家太夫人头上飞了过去。不想你家太夫人受惊过度,跌在地下昏了过去。我家将军拿茶泼你家太夫人,你家太夫人醒了过来,一爬起来,却是站不稳,又跌在我家将军怀里昏了过去。一时我们上前,这才抬了你家太夫人到厢房,……。” 待婆子说完,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对视一眼,各各难掩兴奋,忙忙走到一边商议几句。郭氏夫人道:“我去找太爷,让太爷赶紧下决定。你去厢房看太夫人,让她……”说着耳语几句。 宋氏夫人听得连连点头,赶紧掩了眼里的喜意,出去喊了一个婆子,让那婆子领自己到厢房中看尤妩。 郭氏夫人这里深吸一口气,让人出去找杨尚宝。 杨尚宝正和人说话,听得郭氏夫人有事找他,便走近女眷这边的席面,见得郭氏夫人在廊下候着,便问道:“何事” “太爷,不得了呢!”郭氏夫人斟酌一番言词,把尤妩倒在冯晏怀里的事说了。 杨尚宝听得尤妩看中冯晏,装晕倒在他怀里,怔了怔道:“好,妩娘好眼光,冯晏确然是一个不错的。” 郭氏夫人听得杨尚宝这样说,便道:“只是太夫人一厢情愿,怕那冯晏不肯呢!” 杨尚宝一拂袖道:“妩娘又乖巧又美貌,哪儿配不上他了” 郭氏夫人小心翼翼道:“哪公爹想如何” 杨尚宝沉吟一会方道:“你放出流言,说道冯晏看中妩娘,故意在园中射箭,实是为了看妩娘一眼。待有人传了流言到我耳边,我便喝酒,装醉写下休书。你拿了休书给妩娘,让妩娘找个荷花池假装要跳下去。你再让人拦住她,找人跟冯晏要说法。我就不信如此一搅,冯晏还能独善其身,不为妩娘出头,不出来解释几句只要他出头,只要他解释,便越描越黑,不娶妩娘也得娶。” 郭氏夫人目瞪口呆,自己从来不知道公爹有这等无耻手段呢! 杨尚宝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只怕护不住妩娘,又累了你们而已。冯晏无妻无妾的,纵使冷遇妩娘,也比严三世和沈喻南要好上数倍。况且妩娘这等相貌,除了天家,也只得冯府这等人家,才能护得住了。再者,冯府人事简单,冯太夫人是一个心善的,极好相处,妩娘不会太受委屈的。” 郭氏夫人悄悄竖起拇指,太爷英明啊,不愧是三朝元老,什么事儿都是走一步想十步的,想不妥当都难! 八卦总是传得很快的,更何况此八卦有关男女之事,有关冯晏和尤妩那一点儿事,很快就传播开了。不过片刻功夫,来冯府赴宴的诸夫人和小姐,便听说冯晏无意间见了尤妩一面,却是和严三世一样,深陷其中不能自拨。今儿为了见尤妩一面,早早埋伏在园子里云云。 待冯晏泡完澡,换套衣裳出来,去前头转了一圈之后,又有新的八卦出来,说道杨尚宝听闻他和尤妩两情相悦,已是写下休书,以成全他和尤妩。冯晕先还当笑话听听,并不当真,待得平安飞奔来报,说杨尚宝确实写了休书,尤妩看了休书,已是哭着跑到园子里,喊着他的名字,想跳下荷花池时,他的脸色不由凝重起来,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8 8 “将军,这全是严三世那厮弄出来的好事。”平安愤慨万分,用粗口骂了严三世两句,这才道:“那尤家小姐是一个可怜人,害怕被严三世弄去作妾,不得不和沈喻南退亲,嫁进杨家避祸。不想严三世还不放过她,今儿借机造谣,硬是让杨大人相信尤小姐和将军有情。杨大人一时酒醉,却写下休书。尤小姐父亲已被贬潮州,这下再被休,失了杨大人的屏障,肯定会落入严三世之手了。” “严三世胆子这么大敢在冯府造谣,拉我下水,就为了得到美人”冯晏有点难以相信,瞪眼道:“从何处听来的谣传” 平安见冯晏不相信,不由急了,分辩道:“将军,别的人或者不敢这样大胆,严三世就不同了。那严三世先头在庙里见了尤小姐一眼,回家便茶饭无心,失魂落魄的。还是他母亲看着不妙,这才上尤家提亲。那尤家听说要让尤小姐作妾,自然不肯。就为了这个,严三世送了一万两白银进驸马府,和驸马苏味道合伙,硬是给尤老爷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尤老爷贬到潮州当七品县令。尤老爷也硬气,临走之前,把尤小姐送上花轿,让她嫁与杨大人作继室,就是不让严三世得逞。” “哦!”冯晏赞赏地点点头,“尤老爷是一个有骨气的。” 平安也表赞同,接着道:“但是那严三世嚣张啊,眼见尤小姐嫁进杨家,他居然找上杨家,问杨大人要尤小姐,还口出威吓之语。杨大人毕竟是三朝元老,自不肯受他威胁。严三世却是不肯罢休,放话说,他总有法子让杨大人写下休书,让尤家把女儿送进严家。” “所以说,严三世今儿就借机造谣,让杨大人写下休书了”冯晏皱眉,“杨大人虽年高,也不是糊涂人,哪儿会问也不问清楚,就这样写下休书呢此事漏洞太多。” 平安不由翻白眼道:“杨大人喝醉了嘛!且事实上,杨大人确已写下休书,尤小姐也确已跑到荷花池,站在荷花坛上,想跳下池寻死。” “大胆严三世!”冯晏先不去想疑点了,此事总和严三世有关,事后得好好收拾这小子才行。 卫正和尹纵才一路前行,一路收获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八卦和流言,两人听到最后,也有几分疑惑了,待见了冯晏的面,齐齐上去道:“怪不得你肯抱了尤家小姐到阁楼中,原来有私情!” 冯晏甩袖子哼道:“什么私情我不过见她有点脸熟,且又听闻她是杨府太夫人,一时不忍她太难堪,这才扶她到阁楼中的。” “是抱,不是扶!”卫正忙纠正冯晏的说法。 尹纵才却道:“如今人家小姐要跳池了,你还不赶过去若真出了人命,那才是添堵的事。” 平安早有旁边急得跳脚,嚷道:“将军,快去瞧瞧吧!” 冯晏不急着走,一把提起平安的领子,把他拉到跟前道:“你小子急吼吼的让我去趟浑水,究竟是收了谁家的红包” “没有没有!”平安赤红着脸摆手,分辩道:“我只是怕将军再不过去,事情会闹得更大。” 冯晏放开平安,鄙视地道:“跟我这么久的时间了,这一抓,你还是避不开!” 平安嚷嚷道:“你试着抓抓尹军师和卫状元,我包保他们也避不开。” 尹纵才和卫正一听,马上退后两步,瞪平安道:“你怎么能唆使你家将军抓人呢” “我说错了!”平安知道尹纵才和卫正不好惹,忙认错。 一时又有小厮跑来道:“将军,那尤家小姐要跳池,一群人围着,大家怕出了人命,只说请将军快些过去瞧瞧!” “看来不瞧不成了!”冯晏脸一沉,跟着小厮往前走,一边想着,若今儿的事是严三世惹出来的,定然不轻饶他。 严三世并不知道他已被冯晏惦记上了,只暗暗窃喜,咦,料不到杨尚宝那老头居然酒醉写下休书,这下妩娘没了去处,怎么也得答应进严府吧!只不过,究竟是谁这般大胆,居然乱说,说我为了得到妩娘,造谣妩娘和冯晏有故,这才让杨老头写下休书。过后少不得和冯晏解释一番,若不然,得罪这小子可不是玩的。 驸马苏味道今儿也来了寿晏,听得八卦,忙让人去叫严三世,待听得严三世已赶往园子里的荷花池边,不由道:“这小子可不要着了别人的道才好!” 身边一个幕僚道:“驸马,皇上最近频频召见冯晏,冯晏圣眷正隆,可别得罪了。” 苏味道把手中的扇子一转,笑道:“怕他作什么只是今儿的流言,也太巧了一些。咱们且去园子瞧瞧!” 幕僚却是知晓尤文道被贬官之事,全是严三世通过苏味道,苏味道又让金城公主在严太后跟前只随意那么一说,就办成了。心下感叹,有太后娘娘遮着,其实也不必怕冯晏。 尤妩是从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等人那儿得知,想嫁给冯晏的女人太多,偏生冯晏似乎极其讨厌女人,挑三拣四,什么女人到了他跟前,他都能说出缺点。冯太夫人眼见他二十五岁了,妻妾皆无,急得坐立不安,今儿办寿辰,其实也是想挑孙媳,只要冯晏能看上,她便不计女方出身相貌等。 尤妩暗暗忖度,心下怀疑冯晏心态有问题,想着与其祸害别的男人,还不如祸害冯晏呢!但她也没想到杨尚宝动作会这样快,居然散播流言,祸水东引,还写下休书,更让她假装要跳荷花池寻死,逼冯晏出来表态。 站在荷花池边,尤妩心下感慨万端。一时觉得自己的行为太无耻,一时又想,总不能坐等破家败业,拖累杨家,被严三世弄去作妾,那时再挣扎吧虽说别的男人想欺负自己,自己没法应付,却转而来设计冯晏,这行为有点不正确,但一来,冯晏未婚,无妻无妾,不会祸及其它女人,二来,自己这不是狗急跳墙,无计可施了么 是做一个被男人逼到墙角只有哭泣,束手待毙的善良无用小女人,还是做一个心理稍稍歪扭,奋起谋划,为自己争取幸福的女子呢尤妩在良心道德与自己的处境中,随意那么挣扎了一下,马上立场坚定,决定暂时埋没良心。 却说冯晏赶到园子里,远远的便见得,一群人围在荷花池边,似在劝说什么,一时停住脚步寻思,自己这样赶来,只怕越描越黑,闹得不好,还真落了人口实。他正想着,冷不妨被一个人拦住,那人气愤万分道:“太夫人,不,尤小姐为了将军你,现下要跳荷花池了,将军居然袖手旁观,太过薄情罢” 冯晏见是杨思明,也不分辩,哼一声道:“乱七八糟!” 郭氏夫人在那头远远看着,见得冯晏的身影进了园子,杨思明已拦住了他,早已高声呼喊道:“将军来了!” 随着这一声喊,围在荷花坛边的人“呼”一声分作两边,冲冯晏道:“将军来劝劝尤小姐罢!” 啊哈,京城n年没什么桃色新闻了,今天赴个无味的寿宴,居然新眼目睹此等事件,回家可有谈资了。众人看着尤妩的妙曼身姿,再一忖度冯晏迟迟不肯娶亲,突然的,都有些相信流言。你说,将军这等正当年的青壮男子,哪有不肯娶妻不肯纳妾,不爱女娇娥的原来是爱慕尤家小姐,偏尤家小姐早早订了亲,转个头又惹了严三世,再转个头,偏又嫁了杨尚宝作继室,将军有缘无份哪!如今好了,人家杨尚宝为了成全有情人,当众写下休书。将军这会拦下尤家小姐,表白表白,正好成就佳话。 东宋国立国不过五十年,一些地区还存着旧时风俗,每于桃花节,男女互相表白,民风大胆。京城权贵人家虽学前朝规矩礼仪,男女婚事多数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偶然也有大胆的男女效法旧时风俗,自行恋爱。今日传出冯晏爱慕尤妩的流言,众人非但没有反感,还感到振奋,有好戏看了哦! 冯晏心下郁恼,面上却不显,嘴角甚至起了笑意,径直走向荷花坛边,看着作势要跳池的尤妩道:“你想跳池”今儿是我祖母生辰,你是来贺寿的,不添喜便罢,居然还要添忧,还要在冯府跳池岂有此理 郭氏夫人站在旁边,作势拦下尤妩,不让她跳池,这会见得冯晏走近说话,语气不善,忙一把拉住尤妩,冲冯晏道:“将军怎么这等说话呢” 冯晏不理郭氏夫人,只看向尤妩,再次问道:“你想跳池” 尤妩挣开郭氏夫人的手,垂着头想挤几颗眼泪,以达到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抗议,挤了好一会,却没挤出眼泪来,只得用手捂了脸,微微抽动肩膀,作出暗泣的模样。 冯晏一见尤妩的样子,眼里闪过莫名的意味,抬步上了荷花坛,站到尤妩旁边,朝郭氏夫人道:“夫人请下去罢,我来劝她便是。” 郭氏夫人不疑有它,又惊又喜的下了荷花坛。 尤妩却有些疑惑,从指缝里偷看冯晏一眼。 冯晏看看尤妩,突然扬声道:“尤小姐想跳荷花池我不拦着,你跳吧!” 底下围观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都静了下来。 跳就跳,谁怕谁啊尤妩小时候在江南时,是学过游水的,心中有底气,闻言抹抹泪,作势要跳,却听一个声音喊道:“尤小姐请慢!” 尤妩揉了揉眼,努力把眼睛揉得红红的,这才看向说话的人,见是那个俊俏状元郎卫正,便福了福,等着对方说话。 卫正冷眼看着,倒是慢慢认定,冯晏不会怜香惜玉,因情急开口拦阻,这会儿见尤妩看向他,倒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卫状元……”尤妩柔柔喊了一句,垂下了头。 轻风拂面,满池荷花香,美人风姿楚楚,卫正突然起了一股侠骨柔肠,开口道:“尤小姐不必寻死,卫正愿意上尤家提亲,迎娶尤小姐进门为妻。” “啊,没听错吧”众人皆惊。不是说尤小姐和冯将军有情么怎么又扯上状元郎了 尤妩一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抬头怔怔看着卫正。 卫正耳朵根微红,表白道:“尤小姐不畏强权,不甘为妾,我实敬佩。” 尤妩一下动了心,瞧,这状元郎又俊俏,心底又善良,还怜香惜玉,更兼家世可抗住严三世,现下答应嫁与他,问题可是解决了呢! 未等尤妩开口,另一头已是响起一个喘乎乎的声音道:“妩娘本是我未婚妻,只因我尚在孝期中,未能迎娶,方才……”说话的,正是刚刚赶到的沈喻南。 沈喻南听得流言,又知晓杨尚宝写下休书,也怕尤妩落入严三世之手,忙忙赶来,眼见尤妩要跳池,围观者众,便想借众之力打压严三世,保住尤妩。 沈喻南的话未能说完,严三世也已赶到了,不顾形形的眼光,上前道:“妩娘,我是真心的。我愿为你,休妻再娶,迎你进门当正妻,永世不负。” 哟,四男争一女!众人屏气凝神,等待重头戏码。 9 9 “将军,我……”尤妩低低喊了一句,声音九曲回肠,欲泣非泣,欲诉非诉,暗藏无尽情思。 众人精神大振,看来美人的心思,确实是在冯将军身上哪! 尤妩迅速权衡一下,还是认为冯晏比卫正更强硬一些,也更有力量对抗严家,而且这样冷硬的男人,也不容易受伤害,因此决定还是赖着冯晏,暂不改变目标。 冯晏一听尤妩的语调,眼神微闪,嘴角起了冷笑,却不说话。 卫正这番表白出来,只以为尤妩必然感动,一口应承,没想尤妩不为所动,却柔柔媚媚喊了冯晏这一声,一时不由忖度,尤妩或者是怕他卫家抗不住严家,不想拖累他,这才硬起心肠不理睬。 沈喻南虽则和尤妩退了亲,但今日又当众开口承认尤妩是他未婚妻,一心以为尤妩必会记着旧情,响应他的话,当众指责严三世,让众人评理,不想尤妩理也不理他,不由暗恼,她这是想攀冯晏这个高枝真是猪油蒙了心,冯晏是何等人,怎会瞧上你 严三世上回到杨家,便说愿意为了尤妩休妻再娶,还说会相助尤文道回京城,只以为尤妩听得消息,定然屈服。不想等了再等,尤妩一句话也没回复。他因怀疑杨思明没有把他的话带到尤妩跟前。今儿当着众人之面,他再度说出休妻再娶的话,想着尤妩为了尤文道着想,总要考虑他的话。这下见尤妩娇娇喊冯晏,正眼也不看他一下,不由微怔。 严三世是誓要得到尤妩的,一时清清嗓子道:“妩娘,我现下就去写休书,再上尤家提亲。” 冯晏的堂弟冯景堪堪赶到,恰好听得严三世的话,不由大急,严三世为了得到尤妩,敢借冯晏的名头造谣,让杨尚宝酒醉之下写下休书,分明视冯家如无物。现时这场景,众人分明以为四男争一女,冯晏已是身陷其中,这个样子若是让严三世得了尤妩,传出去,岂不是说冯家争不过严家,冯晏不如严三世 冯景一急之下,便挤上前道:“大哥,祖母前几日搁了话,你……” 冯晏一听,脸色微变,看了尤妩一眼,再看看底下三个争着要娶尤妩的男子,重点看了看严三世,鼻孔里不由哼一声,谣言都说了,这尤家小姐跟我有情,现下我要是不出手,反让严三世得了手,传出去有损英名呢! 冯景见冯晏脸色微动,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不由暗松一口气。 冯景小冯晏三岁,今年二十二岁,却早已娶妻生子,育有一儿一女。他小时候和冯晏感情不错,至他爹娘埋怨祖母冯太夫人偏心,致使冯晏出走投军,还担心了一阵子。现时冯晏打胜仗归来,冯家更因他之故,水涨船高,冯景自然极力修复二房和冯晏的关系。又眼见得冯晏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还挑三拣四不肯娶妻,少不得暗地里叫了一直跟在冯晏身边的小厮平安问话。 据平安说,冯晏那会投军,极是受了一点苦楚,亏得一位副将极力维护。那位副将有一次受伤,军中来了一个女军医,对他悉心照料,伤好后,副将便对那个女军医与众不同。料不到的是,那个女军医却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她从副将身上得了情报,半夜便逃逸了。事情过后,副将被军法处置,活活打死。冯晏为副将收了尸,足足三天没有说一句话。到得冯晏升为将军时,他最得力的一位手下,为了救一个女人,命丧战场。此后,冯晏一见年轻女人便拉下脸。 再兼这一回,冯晏打胜仗回京城,皇帝破例封他为威远侯,冯府远亲近戚的夫人们,时不时带女儿到冯府做客,让小姐们在冯晏近前晃来晃去,花招百出引他注意,他烦腻之下,更是瞧不上那些小姐们。 冯景了解冯晏讨厌女人的来龙去脉后,不由叹息,讨厌女人归讨厌女人,冯晏已经一把年纪了,总得娶妻生子,延续后代的啊!因和冯太夫人透话,冯太夫人听得原因,不由也着急,只得放话,只要冯晏喜欢的女人,不论家世相貌,都许他娶进门。虽如此,自打春季折腾到现在,冯晏一个女人也没瞧中过。 冯太夫人见冯晏无心娶妻,只得发狠搁话,说待她寿辰过后,冯晏要是再没瞧中任何女子,她便作主,给冯晏娶了表妹许明珠进门。 冯晏现下一听冯景的话,心下再比较一下许明珠跟尤妩,不由嘀咕,真要娶一个,尤妩总比许明珠好一点。 郭氏夫人在旁边见得卫正表白,心头窃喜,恨不得代尤妩应承下来,待听得尤妩那声将军,知晓尤妩是想赖上冯晏,不由暗急,冯晏可不比卫正那般心软,容易摆布。一个不好,竹篮担水两头空。若如此,杨太爷少不得要推说酒后糊涂,写的休书不作数。这样一来,杨家岂不是不能摆脱尤妩这个祸水不成,今儿昧了良心说了这些谎话,万不能功亏一篑。因扬声道:“适才有流言,说道将军与我家太夫人有故,这才导致我家太爷写下休书。如今看将军的态度,却是与此事无关的,那倒要问问,究竟是谁造谣的还敢借用将军的名义造谣害人此事涉及将军,将军总要查一下。”她说着话,眼睛却看向严三世。 严三世见郭氏夫人看向他,便皱眉道:“造谣之事,却跟我无关。” 郭氏夫人冷笑道:“哪跟谁有关呢难不成我们自己造谣,把太夫人置于这般处境,好让你顺利得到她” 围观诸人,倒有好些人知道严三世为了得到尤妩,使法子陷害尤文道,使得尤文道被贬官,更逼得尤妩无奈之下嫁进杨家避祸。若说他为了让杨尚宝写休书,造谣生事,也不是不可能。 冯晏本来半信半疑,这会听得郭氏夫人的话,反倒相信谣言是严三世造的,因暗怒,今日若让严三世得逞,冯家还有面子在 尤妩从冯晏的脸色中,捕捉到一丝转机,便再接再励,又柔肠百结喊道:“将军,我……” 冯晏脸色一肃,两片竹叶似的眉毛缓缓挑起,用只有尤妩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跳下荷花池,我便娶你!” 尤妩对上冯晏的眸子,在他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只一瞬间就移开眼睛,弯腰屈膝,纵身向荷花池跳下去。 此一跳,便是烈女,便是不畏强权,便留给众人一个可敬可佩的背影,便可以消除严三世纠缠不休留下的污迹,更可以抹去前未婚夫沈喻南,前夫杨尚宝的影响力。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接着就见尤妩纵身下跳,水花四溅,不由惊喊道:“不好了,尤小姐跳水了!” “烈女啊!” “壮烈啊!” “可歌可泣啊!” 真的跳了!冯晏怔了一怔,心头微荡,很快也跳下池子里,潜下水去,一会就托着尤妩的身子飞身跃上荷花坛,未待众人看清楚,他已是抱着尤妩跃过一边,朝厢房方向走去。 “好快的身手,我们都没瞧清楚。” 郭氏夫人喃喃道:“太夫人浑身水淋淋,要是给你们看清楚了,还得了” 严三世呆在当地,尤妩啊尤妩,我有那么不堪吗你居然宁愿跳水,也不愿应承我。不对不对,这是被众人所逼,被流言所逼才跳水的,并不是因为我之故。若是因为我,早跳了,何用等到现在冯晏,肯定是冯晏搞的鬼,没错,肯定是他! 事情发生得太快,众人愣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忽听旁边一个夫人娇羞惊呼道:“卫状元,你的衣裳呢” 卫正抱着手臂,满脸通红道:“冯晏强剥了我衣裳,披在尤小姐身上了。” “卫状元,你身材真不赖。”尹纵才跑上去捏捏卫正的手臂,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暧昧道:“别着凉了,要小心身子。” 莫不成这又是一对众人不错眼看尹纵才,这位脱了外衣,身材也不错呢! 尹纵才可不像卫正那样害羞,抬抬手臂道:“谁肯为我跳水,我便舍了小正正,上谁家提亲!” “胡说什么”卫正待要甩掉尹纵才的外衣,又顶不住众人的眼光,待要不甩掉,又怕众人真的误会,忙解释道:“我跟尹军师没什么关系,你们谁要跳水的,赶紧跳。” 杨思意站在郭氏夫人身边,咬着唇看卫正,眼见他和尹纵才拉拉扯扯,只满心辛酸。今年杏榜一出,卫正名列榜单,再至红袍簪花,策马游街,她便心仪上了。只是现下瞧着,卫正似乎,似乎……。 郭氏夫人见得杨思意的眼神,吓一跳道:“思意,莫不成你想跳水” 杨思意回过神来,低声道:“我又不傻!” 郭氏夫人呆一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朝冯晏跑掉的方向追去。 郭氏夫人这一追,众人也反应过来,跟在她身后也追了过去。 严三世追得最快,一下超过郭氏夫人等人,把她们远远抛下。只他不知道冯晏抱了尤妩往哪儿去了,不一会又停了下来,扯住一个丫头询问。 且说冯晏抱着尤妩,很快便到了尤妩待过的阁楼中,只一推门就进去了,一时把尤妩放到楼梯边,让她的肚子伏在栏杆上,手掌在她背上一拍,看着她吐出几口清水,再托起她下巴瞧了瞧,看着脸色并不算苍白,知道无大碍,这才扛在肩膀上,一路上楼,进了房间。 待把尤妩扔到床上,冯晏翻了柜子,找出一套衣裳扔在床边道:“自己换上,免得着凉。” 虽是夏天,这会身上湿腻腻的,也确实难受,尤妩沉默着拿了衣裳,抬眼看着冯晏。 冯晏当时虽然说出你要是跳下去,我就娶你的话,但是等尤妩真跳了下去,他又不是滋味了,总感觉自己被诓了,心下不痛快,这会道:“都敢跳水表白了,难不成换个衣裳还怕我看” “怎么,后悔了”尤妩也微怒,虽然自己动机不纯,但是你要不要这样拽 “我做事很少后悔。”冯晏见尤妩头发滴着水,钗环皆不见,几缕发丝贴在额边,眼波流转,更添妩媚,心头不由一跳,待见她拿掉披在身上的外衣,露出湿淋淋,曲线玲珑的身段,脸上又一热,一时别开眼,哼道:“真当着我的面就脱” “我还没脱呢,你就紧张了,怪不得外间说……”尤妩止了话,水汪汪双眼斜睨冯晏,这个人爱男色还是有隐疾 冯晏感觉被挑衅了,冷笑一声便要应话,突然又觉得自己今天冲动的次数太多,一时按下脾气,出了房,掩上门,在外道:“快点换,那些人很快会寻来的。” 最先寻来的,却是平安。平安紧张地看着冯晏,见他头脸好好的,并没有红肿,这才松了口气,悄声问道:“将军,你没事吗” 冯晏摸摸自己的脸,应道:“没事,那娘们跳下水泡了一泡,倒没了香粉味。”不过,好像身上另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道是放了什么香包之类的。说起来也奇怪,既然是香包,我嗅着怎么没事 平安不知道冯晏神游天外,在旁边道:“将军没事就好,这样说,杨府太夫人她……” 冯晏纠正道:“杨尚宝写了休书,她现在不是杨府太夫人,是尤家小姐了。” “哦,尤小姐和将军,……”平安说着,看一眼冯晏,止了后面的话。 冯晏淡淡道:“很快会成亲的,你们都放心吧!” 尤妩换好衣裳,抹了一把脸,感觉口鼻处没那么难受了,这才吁口气,一时扯松头发,找一条巾子搓了搓头发,又坐到床上,喊道:“好了,可以进来了!” 10 10 谁爱进去谁进去!冯晏站在楼梯口,眼见着严三世冲了进来,接着是郭氏夫人,再后面跟着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有,不由一口浊气直上胸口,眉头早皱了起来。 郭氏夫人一进去,便停了脚步问道:“将军,妩娘没事吧” 冯晏见郭氏夫人不再喊尤妩太夫人了,而是改口喊妩娘,语气里有一股压不住的喜意,一时眉头皱得更紧,指指房门道:“自己进去看就知道了。” 郭氏夫人上了楼梯,才要敲门,又缩了手,转头看一眼楼梯下的一众人道:“看热闹看到这个份上,你们够了!” 咦,刚刚不是很欢迎我们看热闹的样子,现在又变脸了众人看着冯晏黑面神一样守在楼梯口,也没胆子上去继续瞧热闹,再一听郭氏夫人这话,便笑道:“将军抱得美人归,我们也不打扰了,走,喝酒去。” 楼梯下的人群渐渐退出去,最后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是严三世,另两个,却是卫正和尹纵才。 “怎么,你们还没看够热闹呀”冯晏看着卫正和尹纵才,语气极不友善。 “谁稀罕看你的热闹还我外衣!”卫正气恼,俊脸暗红。 冯晏这才留意到卫正披着尹纵才的外衣,尹纵才穿着薄透的里衣,大大方方站着,一点羞意也没有。 这时候郭氏夫人早敲门进了房,把卫正的外衣团了团,拿出来往下抛,嘴里道:“状元爷,你接住!” 卫正接了衣裳,见衣裳早湿了,却是穿不得,不禁又生气,狠瞪冯晏一眼道:“那么多人的衣裳你不剥,为什么要剥我的” “你的衣裳好看呗!”冯晏应了一句,心下哼哼,居然怜香惜玉,想让那娘们嫁给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想乱来就可以乱来吗 “你好样的。”卫正冲冯晏说完,把手里的衣裳塞到尹纵才手上,突地一笑道:“你不是瞧上我吗咱们就交换衣裳吧!” “呃!”卫正塞过来的衣裳又湿又腻,且带着一股女子的幽香,尹纵才哪儿敢要忙忙道:“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穿吧!”说着把衣裳往回塞,一伸手拿走披在卫正身上的衣裳,往身上一套,转头就走。 卫正只觉自己今天被冯晏和尹纵才戏弄得狠了,心头一股郁气难消,一时却又无处发泄,只抬腿重重踢了一下楼梯边一只小凳子,踢得那只小凳子四脚朝天,这才套了湿衣裳,自行跑出去找小厮,让小厮去拿干的衣裳来替换。 严三世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冯晏道:“你待怎样” “是你待怎样”冯晏冷冷看着严三世,没看到我跳下水救起那娘们么不知道这样代表那娘们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么还敢在这儿质问,看来没死心哪! “冯将军,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严三世虽觉得冯晏眼神不善,还是迎上他的视线,扬声道:“纵妩娘曾退过亲,曾嫁过人,我反正不嫌,只要她应承,我就休妻娶她进门。” “看来你虽然没跳水,脑子却是进水了。”冯晏不再理严三世,命平安道:“守着楼梯口,有人想上来,一拳打下去就是。” 尤妩正和郭氏夫人说话,已是听到外面的吵嚷,知晓严三世还不死心,不由苦恼,气道:“若不是他,我爹爹何用被贬潮州若不是他,我何用舍下脸皮跳水如今还纠缠不休,叫人痛恨。” 郭氏夫人安慰道:“现下有将军护着,量他再不敢那样嚣张了。” 尤妩正要再说,听得敲门声,便道:“进来罢!” 冯晏推开门,也不进去,只站在门边道:“严三世一再欺负你,你要如何才解气” 杀了他才解气!尤妩心内马上答了一句,嘴里却道:“狠狠打他一顿。”杀严三世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打一顿总可以吧 冯晏点点头,再次问道:“打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就往下三盘打,打得他起不了身,打得他不能人道,打得他从此不良于行。尤妩心里再次答了一句,嘴里却温和道:“今天太夫人生辰,宾客众多,还是不要打了,这笔账留着将来再跟他算。” “嗯!”冯晏应了一声,一手拉上门,把门掩上,转头下了楼梯,见严三世还杵着不动,一提他的领子,提离了地面,一甩,就把他甩了出去。 严三世身子腾空而起,摔在楼阁外,一时爬起来,待要再进去,却没有勇气,只寻思找一个人来压住冯晏,不令冯晏得逞。 郭氏夫人听得动静,出去一看,见冯晏把严三世甩出楼阁外,不由暗称快,心下一块大石却落了地。冯晏肯下池救尤妩,这会肯出手甩严三世,已是明明白白表示,尤妩的事,他管定了。 平安就着楼梯口的窗户往外看,见严三世爬了起来,犹豫一下就拍拍身子走了,便回头道:“他走了!” “敢不走再不走就等着被揍成猪头饼吧!”冯晏挑挑眉,一边道:“不是让人去请大夫吗怎么还不见人影” “来了来了!”大夫这会应声而进,背药箱上了楼梯,门开处,见还是尤妩,不由微怔,这位小娘子不是才诊过吗怎么又诊 尤妩自己不好意思,解释道:“适才是跌了一跤,太夫子不放心才请大夫来诊治,现下却是落了水,怕着寒,这才请大夫来诊治开药。” 大夫见尤妩发丝虽湿,容色娇艳,并无病态,一时摇摇头,这位小娘子花样忒多,一时跌跤,一时落水的。不过也是,这样的美人花样不多才怪呢! 待大夫诊了脉,开了药退下去,郭氏夫人便跟在身后送了下去,一时又回头朝平安眨眨眼。 平安先还会意不过来,见郭氏夫人又呶呶嘴,终是明白了,拿了药单,只说要吩咐人去拿药煎药,跟着也下了楼梯出去了。 尤妩见得郭氏夫人离开,纠结一下,又振作起来,朝外喊道:“将军!” 冯晏也寻思要和尤妩好好谈谈,听得喊声,便推门进去,坐到尤妩对面,淡淡道:“有话就说罢!”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尤妩抿抿唇,抬头道:“没错,今日之事,是我为了摆脱严三世,不得已而为之。但是,我不答应卫状元,却只缠着将军,将军知道为什么吗” “哦,为什么”冯晏心内响着冯太夫人的话,便也耐心起来,顺着尤妩的话问了一句。 “自然是我爱慕将军!”尤妩迅速说完,一时垂下头,羞红了脸。虽说是设局,但是冯晏确实比其它人更为优秀,不管他爱慕男色也好,有隐疾也好,自己想求他保护,一点面子总要给的。这美人爱慕英雄的理由,总是最正当的。 冯晏的眉毛缓缓扬起,又缓缓落下,虽不信尤妩的话,但美人口中吐出爱慕的话语,他心头还是略略舒服的。 尤妩见冯晏没有说话,便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半垂着眼,手指在膝上打着节拍,似乎在想什么,一瞬间,记忆里有东西一闪而过,脱口道:“我觉得将军有些面熟。”话一出口,她马上又后悔起来,现下说这个,真的像没话找话。 不想冯晏一听,随口应道:“我也觉得你面熟。” 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这一笑,先前那种微微敌对的气氛倒是消失了。 且说冯太夫人不胜酒力,喝了解酒汤,躺了一会儿方好些了,才要出去,就见贴身丫头六彩揭帘进来,福一福道:“太夫人,园子里热闹极了,指不定太夫人很快便能再娶进一房孙媳妇了呢!在此先恭喜太夫人,贺喜太夫人!” 一听孙媳妇几个字,冯太夫人眼睛一亮,酒意全消,问道:“怎么回事” 六彩笑道:“适才有流言说将军和尤小姐有情意,杨大人恰好酒醉,听信谣言,就写了休书,说要成全将军和尤小姐。尤小姐拿了休书,跑到荷花池跳了下去,将军眉头也不皱,跳下池救起尤小姐,随手强剥了卫状元的衣裳盖在尤小姐身上,抱到厢房去了。大夫已帮尤小姐诊了脉,说只泡了一下水,并无大碍,喝两帖药就行了。现下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围在阁楼内的厢房外,说道她们家太爷虽然写了休书,但尤小姐毕竟曾是她们长辈,现下如此,她们总该为尤小姐出头。因要将军作一个交代。将军当众说,会娶尤小姐进门。” “啊!”冯太夫人又惊又喜。惊者,尤妩前一刻还是杨家太夫人,和她同辈,这一刻突然就恢复回尤小姐,变身为小辈。喜者,却是冯晏终于愿意娶妻了。 六彩也知道冯太夫人种种忧虑,因道:“将军一直不肯亲近女人。如今难得他肯开口,说要迎娶尤小姐进门,太夫人该高兴才是。” “这事情听着颇是古怪。”冯太夫人揉头,想了想道:“不过,只要阿晏喜欢便好!” 六彩笑道:“尤家小姐那般美貌,相信将军是动心了。” 冯太夫人一笑道:“尤小姐虽曾嫁与杨尚宝为继室,但杨尚宝年老,她自然还是女儿身,晏儿愿意娶她,那便娶就是。” 这会儿,杨尚宝听得杨思明禀报,却是半眯起眼睛,老脸笑成菊花状,拍椅背道:“好,冯晏跳下池救起妩娘,两人便有肌肤之亲,在众人跟前造成既定事实,这却是兵不血刃击退严三世了。” 杨思明虽知道留尤妩在杨府,终是祸害,心里却还是可惜尤妩要嫁到别家去,嘴里道:“祖父,冯晏肯从吗” “他若不肯,便不会跳下池。”杨尚宝笑道:“战场上混过的人,见到一个女子跳池,并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惊慌的,那会马上就跳了下去相救,自是心中有了计较。” “哪咱们接下来要如何做”杨思明问道。 “静观其变。”杨尚宝笑吟吟道:“很快的,严三世等人就会出招了。” 11 11 事情演变成这样,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但别的人还罢了,沈喻南和严三世却是不甘心的。 六年前,尤文道带同尤妩上京给尤太爷贺寿,席间和沈喻南的父亲沈学言语投机,微醉时便说道要作了亲家。尤太爷是认为尤文道迟早会上京,若能先为尤妩在京中结一个未婚夫婿,将来得他们之助,事半功倍。沈学却是知道尤文道虽外放为官,却是先帝亲自钦点的探花,总有一天会调回京得到重用,因也有心结纳。两家一拍即合,便为尤妩和沈喻南定下婚事。 沈喻南和尤妩订亲六年,时有书信往来,且尤妩去年随父母回京后,偷偷和他见过几次,虽没有越礼,他心下却认定尤妩是对他死心塌地了。今儿尤妩这么一跳池,冯晏这么一救,两人似乎就成了一对有情人,他这个未婚夫成了外人,这当下,不甘不忿之外,还有一股未婚妻被当众抢走的羞恼在内,一时想也不想,抬腿便去找杨尚宝。 杨尚宝虽写下休书,但这张休书未到官府登记,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杨尚宝承认适才是酒后糊涂,收回休书,尤妩便依然是杨尚宝的继室,别的男人休想染指。 严三世却是想着,尤妩在杨尚宝手里,他便有夺到手的可能,若到了冯晏手里,只怕再无希望。因也一抬腿,去找当今驸马苏味道。 苏味道听完严三世的话,不由搁了杯沉吟起来。若让冯晏娶了尤妩,以冯家的能耐,尤文道必然很快会回京。到那时,尤文道有冯家撑腰,肯定要跟严家对上。而自己,也无可避免的要站在严家后面,跟冯家对上。总之,冯晏娶尤妩的话,是打严家的脸,是打自己的脸,断断不能让他们成功。 “那个谣言不是你传的,那便极可能是杨家的人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尤妩攀上冯晏,好让你退却。”苏味道抽丝剥茧,分析了一番,摇扇子道:“这个也不难办。让杨尚宝承认酒后糊涂,收回休书便是。宁可让沈喻南娶尤妩,不可让冯晏娶尤妩。” “让杨尚宝收回休书”严三世愣了一愣,绞尽脑汁想了一遍,却是无计可施,不由苦笑道:“杨尚宝可不好说话,想让他收回休书,殊不容易。” 苏味道合起扇子,敲在严三世肩膀上道:“你找尤妩谈一谈,答应为她父亲周旋,尽快让她父亲回京,官复原职。条件是,让她继续当杨尚宝的继室,待沈喻南三年孝期满了,自去嫁沈喻南便是。” “哪我岂不是白忙一场”严三世舔舔嘴唇,想及自己做这么多事,最终尤妩还要嫁沈喻南,而不是嫁自己,哪儿甘心 苏味道笑了笑道:“只要尤妩不是嫁冯晏,你便还有法子可想。她要是嫁了冯晏,你却须彻底死心。” 严三世一想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这会儿,尤妩和冯晏对视一笑之后,一下又生了警惕,不对,不对,冯晏因何这么爽快答应娶自己呢其中有什么内情 冯晏见尤妩神态娇媚,说话却不扭捏作态,再想着她适才跳池时姿势潇洒,毫不拖泥水,说跳就跳,自有一股爽利劲儿,心中微微生了一点儿欣赏的意味。隔一会道:“我有两个条件。”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啦!尤妩一听冯晏提条件,心下反定了下来,笑一笑道:“你说!” 尤妩身上换了一套月白色衣裳,头发随便挽了一个纂儿,脸上脂粉不施,看着稚嫩了几分,这么一笑,却如春三月枝头初绽的花骨朵,冯晏虽烦腻女人,也少不得扫了尤妩一眼。 尤妩被冯晏眼睛一扫,不由自主低下头,心下却拿他和沈喻南作比较,一面淡淡叹了口气。 冯晏收回视线,这才道:“一,婚后好好服侍我祖母,逗她开颜,做一个贤惠孙媳妇。二,不能腻着我,不能打探我的事,不能在我跟前哭。” 尤妩马上总结了一下,一,冯太夫人是一个随和的,容易相处,要逗她开颜不难。二,不缠着他,这个也容易。 冯晏见尤妩沉吟,也不催她,只慢慢喝茶。 尤妩想了想,点头道:“好,我答应。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哦”冯晏不由挑起眉,定定看着尤妩,这么一种情况,居然还敢提条件 尤妩不理会冯晏的表情,自顾自道:“一,人前,你须得温柔体贴,做好一个相公的本份,不让人笑话我。二,不能纳妾。” 做好一个相公的本份冯晏右手本来稳稳端着茶,听得尤妩这两个条件,却微不可察颤了颤,一下想歪了去,嗯,相公的本份,包括房中事么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板着脸”尤妩小心翼翼问道:“你平素跟人相处,也是这样黑着脸吗” 冯晏本来面无表情,一听尤妩的话,一张脸真的黑了起来。 尤妩一见,垂了头弄衣角,低低道:“怪不得你娶不到妻室,女人见了你这样子,全都吓跑了呢!” “胡说!”冯晏哼了一声,欲待说什么,却止了话。和一个女人斗嘴作什么呢 尤妩赶紧拉回正题,端正脸色道:“哪我提的条件,你可应承” 冯晏慢吞吞道:“如果我不应承,难道你就不嫁了” “好吧,我没条件了!”尤妩沮丧。 “这才贤惠!”冯晏赞许。 申时初,冯府搭起戏台,请来的一帮子名角在台上唱得缠绵悱恻,动人心弦。戏虽不错,但今日台下一干人却有些无心戏台,时不时耳语几句,难掩脸上八卦之色。 卫正和几位好友坐在高台一侧,耳听得一位好友问道:“冯晏真个跳下池抱起那位小娘子他不是最讨厌女人么,这一回也和严三世一样,着迷了” “我觉着,皆因冯太夫人催得紧,又威逼说,今儿她寿辰,各府未婚的小姐们几乎都到了,冯晏再谁个也瞧不上,她便作主,娶许明珠进门当孙媳妇。冯晏这是怕许明珠进门,索性便和尤小姐搅在一处罢” “许明珠也是美人一个,家世又清白,冯晏为何舍她就尤小姐尤小姐美是美,惹的是非太多,又曾嫁与杨尚宝为继室,这……” “冯晏最讨厌哭丧着脸的女子,偏许明珠柔弱,动不动便掉泪,自然不讨冯晏喜欢。” 一众人讨论着,许明珠却在冯太夫人跟前哭成泪人。 冯太夫人素知许明珠喜欢冯晏,只是冯晏对她无意,这也没奈何,因只得安慰道:“别哭了,阿晏是一个冷面冷心的,配不上你。今日来冯府为我驾寿的,可不乏少年俊秀人物,个个不比阿晏差,你……。” 许明珠听得冯太夫人如此说,知道事情已经挽不回了,一时掩面哭着奔了出去。 “小姐,小姐!”许明珠的贴身丫头红帕追了出去,好容易追上许明珠,一把拦住道:“小姐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许明珠的眼泪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一下便止了哭,怔怔问道:“哪你的意思是” 红帕咬咬牙道:“小姐应该找一下卫状元,让他……”说着俯在许明珠耳边说了几句话。 冯,卫,许三家皆有姻亲关系,论起亲戚关系,许明珠要喊冯晏表哥,一样要喊卫正表哥。许明珠忖度片刻,也认为卫正应该会帮她,便擦干泪,扶了红帕的手,一路往戏台的方向而去。 卫正得小厮耳语,听得许明珠有事找他,便借机离席,到了离戏台稍远的东北角等着许明珠。 很快的,许明珠便来了,喊了卫正一声表哥,一时泪如雨下。 卫正和许明珠是姨表,两家的娘亲是亲姐妹,他们小时候也曾玩在一处,长大便略亲密些,且卫正一向把许明珠当亲妹妹看,见她哭了,便问道:“谁欺负你了” 许明珠哭了一会,好容易止住泪,这才道:“晏表哥要娶那个尤家小姐。” 卫正叹道:“今天的事闹成这样,阿晏当众下水救了尤家小姐,只怕不娶是不行了。” 许明珠又哭了,哽咽道:“我哪儿比不上那个尤家小姐了只因为她相貌美些,晏表哥便着迷了是吧” 卫正摇摇头道:“阿晏不是贪美色的人。” 许明珠跺脚道:“哪他贪尤家小姐哪样” 卫正无奈了,问道:“你想如何” 许明珠听得卫正这样问,这才道:“表哥是状元之才,若有心帮我,自然有法子。” 这当下,沈喻南终于在冯府客房处见到杨尚宝,按着怒火道:“敢问杨大人为何休妩娘妩娘本是我未婚妻,岳父走前也跟我商量过,先让妩娘在杨府避祸,待我孝期满了,便迎妩娘过门。如今我孝期未满,大人却休了妩娘,这……” 杨尚宝直截了当道:“妩娘跟我说,你祖母看中吕氏女,意图在你孝期满后,上吕家提亲” 沈喻南一噎,低声道:“我和妩娘订亲已六年,怎会负她祖母跟前,我定然会据理力争。” “你要争不过呢”杨尚宝冷冷看着沈喻南。 沈喻南仰头道:“祖母爱惜我,定然会让步。” 杨尚宝不以为然,“你祖母居然爱惜你,但她可未必会爱惜孙媳妇,到时为难妩娘,妩娘日子一样难过。” 沈喻南见说服不了杨尚宝,隔一会道:“杨大人,冯晏虽不怕严家,或者也能护得住妩娘,但冯晏二十五岁了,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平素只爱和俊俏男人混在一处,大人难道没有疑惑妩娘嫁与这样的人,才是误了终身。” 杨尚宝一听这个,不由皱了眉,好半晌道:“空穴来风,未必可信。” “若有人能作证呢”沈喻南不甘心。 “哦”杨尚宝做事慎密,这回让尤妩来冯府赴宴,却是把几个家世能压过严三世的公子哥作了一番调查,就是冯晏,他也是下了功夫打听的,因从冯景那儿打听到冯晏厌烦女人的原因,再打听得冯晏除了和尹纵才卫正走得近,平素并无出格之事,心下自有计较的,这下听得沈喻南的话,便道:“若有人证,便叫上来问问。” 杨尚宝的声音才落,另一侧便传来一个声音道:“我可以作证!” 12 12 “卫状元!”杨尚宝见是卫正,不由一怔,这卫正和冯晏交好,若冯晏真是好男色,他按理该为冯宴掩饰才是,为何来作证 卫正缓步进房,看一眼沈喻南道:“冯晏确然不喜女子,但也并不代表他就爱男色。今儿宴会,突起谣传,说道冯晏和尤小姐有故,这才使杨大人写下休书。我来作证的是,冯晏和尤小姐之间,清清白白,并无什么男女之情。还请冯大人收回休书!” 卫正若是作证冯晏爱好男色,杨尚宝反不会相信,他现下只说冯晏不喜女子,却使杨尚宝起了疑窦。 “杨大人,卫状元是冯将军好友,他的话,大人该相信了吗”沈喻南大喜道:“大人若真个疼惜妩娘,便应该收回休书。” “大人若是真个疼惜尤家小姐,就该赶紧把她嫁与阿晏。”随着话声,尹纵才也跑了进来。 “纵才,你为何要处处跟我作对”卫正一见是尹纵才,有些头痛。 尹纵才脸色一肃,不理杨尚宝和沈喻南,只把卫正拉到一边,悄声道:“阿正,阿晏都二十五岁了,你难道要看着他孤独终老” 卫正不屑地看一眼尹纵才道:“不娶尤小姐他就孤独终老了” “可回京这些时候,这难道不是他第一次瞧上一位小姐”尹纵才拍拍卫正的肩膀道:“难得他瞧上了尤家小姐,咱们不成全,还要破坏,这不妥当吧” 卫正一想及许明珠,沉默一下道:“许明珠喜欢阿晏很久了,从小便喜欢。她在我跟前说,若不能嫁阿晏,便当姑子去。” 尹纵才一怔,忽然也哑了声音。 沈喻南见尹纵才拉了卫正去嘀咕,却并不理会,只等着杨尚宝说话。 杨尚宝沉吟着,一时听得外头有响动,抬头一看,帘子一揭,却是郭氏夫人扶了尤妩进来。 “我愿意嫁冯晏!”尤妩一进房,站定便直接道:“严三世不肯罢休,我是不能再留在杨家的,既然现下冯晏答应娶我,我便嫁!” 郭氏夫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杨尚宝收回休书,再迎尤妩这个祸水回杨家的。现下既是尤妩自愿嫁冯晏,若婚后发现冯晏真个不喜女人,便怨不得杨家了。 杨尚宝方面,总归希望尤妩能找到一个靠山之外,谋得的,还是一头好婚事,若不然,就怕对不住尤文道所托,因沉吟不语。 沈喻南一听尤妩的话,不由气得发抖,用手指点着她道:“妩娘,原来你是这样一个贪图富贵的人!我错看你了!” 卫正见尤妩似是下了决心,只得提醒道:“尤小姐,你想清楚了么冯晏他……”以冯晏的性格,指不定这尤小姐会独守空房呢! 尤妩朝杨尚宝福了一福,神态坚决。她嫁了冯晏,一来严三世再不敢纠缠,杨家也不用担惊受怕。二来以冯家的权势,自也能很快弄尤文道回京城。三来以冯晏的能力,自能护得她周全,再不用担心沦为玩物。这般一举数得,相较之下,冯晏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并不是很紧要。 杨尚宝想得一想,也认为尤妩嫁了冯晏,好处大于坏处,因点头道:“妩娘既然真个和冯晏情投意合,老夫休书又已写下,自无拦阻的道理。” “我不同意!”沈喻南气红了眼睛,低声嚷道:“妩娘是我未婚妻,我不会让她嫁与别人。” “沈公子,我可是一早和你退了亲。所有信物也已退还了,和你早就一清二楚,哪儿还是你未婚妻”尤妩一字一句道:“况且,沈公子不是中意吕氏女,打算孝期满了就要上吕家提亲么” 沈喻南见尤妩不喊他沈大哥,改口喊沈公子,更是生气,看着尤妩道:“妩娘,相信我,冯晏不是良配。你若嫁他,将来会后悔的。” 尤妩对沈喻南早就失望了,心头一丝余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会道:“沈公子多虑了!” 正说着,帘子一揭,严三世也走了进来,他一眼见得尤妩脂粉不施,脸色略苍白,更惹人怜爱,不由自主就要朝她走过去,好容易才停了脚步,咬着唇,移开眼道:“妩娘,那冯晏二十五岁还不娶妻,自是有问题,你若嫁他,终身就毁了!” 难道嫁你终身就有靠了尤妩心下冷笑,略为厌憎的别开头,看也不看严三世一眼。 严三世没有看到尤妩厌憎的眼神,只道:“妩娘既然不肯嫁我,我也不再勉强。过些时会上折子为你爹爹求情,让你爹爹早日回京。只望妩娘异日觅得良人,偶然回首,会记得我这个人。” “啊”尤妩不由怔住了。一切折腾,无非是害怕严三世来纠缠,现下严三世表明会放手,哪自己还有必要嫁冯晏吗 郭氏夫人也有些不敢相信,颤声道:“严公子此话当真” “我就知道你们不肯相信我的话。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一直以为凭我的家世相貌,只要愿意休妻再娶,妩娘必然应承婚事。不想妩娘根本不愿意,为此还打算嫁与冯晏,好让冯家和严家对上。”严三世说着,苦笑一下道:“严家若和冯家对上,便会令太后娘娘和皇上为难,你们懂的……,所以,我放弃了,妩娘回尤家待嫁罢,也不必避在杨家了。” 严家是太后的娘家,而皇帝最近却信任冯家,若严家和冯家对上,确然会两败俱伤。杨尚宝一听,却相信了严三世的话,点头道:“妩娘,既然如此,你和冯晏之事,再好生考虑罢!” 尤妩寻思,自己现下推拒冯晏,却是得罪冯家了。这事儿真是难办,因为难道:“但是冯晏那儿……” 杨尚宝叹口气道:“便说我酒后糊涂,误听谣言,误写休书,现下跟你赔礼,打算收回休书。” 沈喻南大喜,颤着声音道:“多谢大人!” 严三世紧接着道:“如此,杨大人便收回休书,等过段时间,再写休书与妩娘,让她回尤家便是。” 卫正和尹纵才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喂,你们这群人,当冯晏什么人了一场闹剧下来,你们各自的算盘打响了,谋划得逞了,便当冯晏不存在了么 尤妩怔怔的,严三世不再相逼,自己恢复女儿身,这固然是喜事,但是,怎么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呢 冯太夫人万万想不到,说得好好的,到手的孙媳妇突然又飞了,不由生气道:“杨尚宝怎么出尔反尔休书是可以随便写,又随便收回的吗” 六彩忙端上茶道:“太夫人,今儿是你寿辰,且消消气。向来只有女人缠将军的,还没有女人说不要将军的。这当中,怕有别情。” “你去打听一下。”冯太夫人也起了疑心,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明珠插了一手” “太夫人,确实是表小姐找了卫状元,让卫状元跟杨太爷说了什么话,杨太爷才突然收回休书的。”一个丫头揭帘进来,附在冯太夫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又道:“适才好多人看见将军跳下池救起尤小姐,已说他们是一对,转个头却又生变,只怕别人会笑将军,说将军被尤小姐耍得团团转。” 冯太夫人冷哼一声,起身道:“杨尚宝呢,我去问问他。” 正说着,已有人来禀道:“太夫人,杨太爷不胜酒力,兼适才误写休书,有些没脸,已是领了一家大小回府了。” 严三世待杨尚宝领了尤妩回去,便去寻苏味道,笑道:“正如驸马爷所料,杨尚宝果然收回休书了。现下他可是结结实实得罪冯晏了。” “好,杨尚宝得罪冯晏,我们正好坐收渔人之利。”苏味道笑道:“尤妩是祸水啊,瞧瞧,杨尚宝为她得罪严家,得罪了沈家,再得罪冯家,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得罪哪家” 尤妩这会坐在马车内,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心内颇为不安,今儿折腾了一出,居然使得严三世搁下话,说道不会再纠缠,但摆脱了严三世的同时,却得罪了冯晏,只怕冯晏不会甘休呢! “什么,杨尚宝收回休书,领尤妩回杨家了”冯晏听得消息,果然生气,把手里的茶杯掼在案上,“杨尚宝怕得罪严家,难道就不怕得罪冯家尤妩那个女人既敢惹我,便休想嫁与别人!” 卫正想着今儿的事情诡异,少不得劝冯晏道:“阿晏,此事总是古怪着。杨大人一向老道,怎么会突然写下休书,这会听得严三世的话,又马上收回休书呢” 尹纵才也皱眉道:“严三世那厮一向无耻,他的话焉能相信杨大人这是老糊涂了,居然相信了他的话。” 冯晏冷冷一哼,不管事实如何,他今儿既然下水救了尤妩,便娶定尤妩了。这不单是娶妻问题,这还是冯府脸面问题了,什么杨尚宝严三世沈喻南的,都得靠边站。 卫正一见冯晏冷哼,知道他心中生气,一时想起许明珠,便道:“阿晏,明珠其实也不错,不若就这样算了罢!” “阿正,我一向把明珠当妹妹,从没有其它想法,你们再劝也没用。”冯晏止了卫正相劝的话,道:“尤妩,我是娶定了!” “阿晏好样的,就是娶个亲,也是曲折迂回,不同寻常。”尹纵才笑道:“只不知道阿晏准备怎么做呢” 冯晏简略道:“抢亲!” 13 13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坐在马车内,蓝月再三端详尤妩,见她身上的衣裳不再是过来赴宴那一套,这才信了那些流言,一时红了眼眶道:“小姐怎么能跳水呢万一……” “蓝月,我没事!”尤妩安抚了蓝月几句,低声道:“今儿的事,是杨太爷一手安排的。” 蓝月今儿跟过来赴宴,只她是小丫头,进不得大厅,只随着别家府中的丫头候在侧室中,待尤妩跌跤,后来又跳水,府中流言纷纷时,她也听到了,一时急得差点哭了,还是杨思意来告诉她,说尤妩没事儿,让她好生候在侧室中,她这才稍稍定神。直到杨府诸人告辞出来,她和尤妩坐到马车内,犹自心惊胆颤。 听完尤妩的话,蓝月长长吁口气道:“严三世肯放过小姐了,真是天保佑!” 尤妩低声道:“严三世那种人,说的话怎能相信” “哪杨太爷又收回休书”蓝月脸色又变了,掀开车帘往外一看,见杨尚宝的马车在前头走远了,后面跟着的,是郭氏夫人等人的马车,一时又放下车帘,喃喃道:“这怎么办呢” “放心,杨太爷有法子呢!”尤妩想着杨尚宝的话,心下其实也嘀咕,冯晏真会追来 一番折腾,没有把尤妩这个祸水送走,却是又迎回杨家,郭氏夫人郁闷得不行,坐在马车内自语道:“严三世固然是明言不再纠缠太夫人了,但冯晏呢这次落了他这么大的面子,不是得罪他了吗太爷糊涂啊!” 郭氏夫人正感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头有人发出惊叫声,她一怔,掀帘探头一看,只见前面一辆马车的马突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狂奔向前,车夫却是控制不住。 “这是太夫人坐的马车。”郭氏夫人大急,喊车夫道:“快去帮忙!” 马儿受惊,非同小可,车夫也慌了,一时跳下马车,赶往前头去帮忙。 街道两边的人早吓坏了,忙忙退避,只怕被受惊的马撞了,几个胆大的退到一边,一问互相询问道:“这是谁家的马马车内坐的是谁” 他们说着,惊魂未定,就见斜刺里来了三骑骏马,骏马踏起烟尘,马上人身手敏捷异常,看着训练有素。 有一个眼尖的,早看清奔在前头的一骑骏马上坐着的是冯晏,另两骑,却是冯府家将。 惊马嘶叫着,车帘翻起,露出坐在里面的两位女子,车厢颠簸欲倒,马车内两位女子花容失色,互相搂在一起尖叫着。 冯晏一挟马腹,已是疾冲上前,一俯身,手臂一捞,堪堪捞住从马车内摔出来的尤妩,身子一挺,已是把尤妩抱到骏马前侧,用手臂圈住,气定神闲退后几步。与此同时,跟在他身后的家将也伸手一捞,捞住了蓝月,有样学样,也用手臂把蓝月圈到马前侧坐着,跟着退后。 在他们捞人的当儿,另一骑早就甩出马套,勒住马的脖子,很快制住了马儿。 从马儿受惊,再到摔出马车外,被冯晏圈在怀内,不过一瞬间的事,尤妩花容失色,犹自回不过神来,只紧紧靠在冯晏身上,扯着他的袖口不肯放。 冯晏任尤妩扯着袖口,单手策马,掉转了马头,朝冯府驰去。 尤妩惊吓之间,却没有忘记蓝月,颤着嗓子喊了一声,听得冯晏道:“她没事,已救下了!”这才止了声音,渐渐抿紧了唇,再渐渐咬了牙,冯晏,你难道不知道,女子胆小,一个不好,就吓死了么 马儿得得,渐行渐远。 事情发生得太快,郭氏夫人还没瞧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一位冯府家将拉住了那匹狂马的缰绳,制服了它,接着策马过来,大声道:“你家太夫人被马震出马车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现下已被我家将军救下来,护送回冯府医治。” 郭氏夫人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抢人吧 三骑绝尘而去,郭氏夫人等人犹自呆在当地。一会儿,就见走在前头的杨尚宝回转了,揭了车帘问道:“发生了何事” 早有人一五一十说了,杨尚宝一听,并不惊疑,吩咐道:“走,到冯府瞧瞧!” 这会儿,靠在冯晏怀里的尤妩,渐渐醒过神来,却没有松开冯晏的袖口,只微喘了气道:“无缘老故惊马,是你作的手脚罢” 冯晏不答话,他鼻端嗅得淡淡幽香,低头看向尤妩的脸颊,见她素着脸,并没有涂脂抹粉,一时道:“把身上挂的香包给我!”自来嗅不得香粉味,嗅着这种香味,却没有不适感,这奇怪了,须得看看是什么香才行。 “什么”尤妩愣了一愣,半晌才道:“到了杨府后,我便不用香包了。”身为太夫人,身上香喷喷的,不够稳重呢! “不肯把香包送给我就算了!”冯晏夺回袖子,不让尤妩扯着,双手策马,喊了一声“驾”,马儿快速跑了起来,颠得尤妩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的,只是坐不稳。 “有香包有香包,我待会儿送你一个!”尤妩闭着眼喊道:“你让马跑慢一些,我,我怕!”今儿受的惊吓够多了,再也顶不住了。 “早说嘛!”冯晏一扯马绳,让马慢下速度,又大方的伸出左手道:“攀着罢,免得摔下去了!” 尤妩伸出手紧紧攀在冯晏手臂上,这才敢睁开眼睛,只一看,猜测是冯府的方向,心下方信了杨尚宝说的话,嘴里却道:“这是往哪儿去啊” “自然是往冯府去!”冯晏一挟马腹,俯头间,又嗅得尤妩颈后淡淡幽香,心神一荡间,对于尤妩佩戴什么香包更好奇了。嗅着这香味时,身上脸上并不觉得不适,且味道又极好闻,这样的香包,非得到不可。 “你想怎么样”不知为何,尤妩靠在冯晏怀里,并没有害怕的感觉,懒懒道:“莫非你想把我关在冯府” 冯晏嘿嘿奸笑一声道:“你刚刚坠马受伤,人所共睹,接下来自然要在冯府养伤了。” 尤妩寻思,杨尚宝言道,今儿跳水引冯晏相救,只要是明眼人,便瞧得出这是为了避严三世而设计冯晏,纵冯晏一时入了圈套,事后必猜疑,或心里不甘,生出别事来。若能让冯晏主动出手,抢了她回去,那么,便不再是他们设计冯晏,而是冯晏设计他们了。只是这当下,究竟是谁设计谁,却难以分清了。 冯晏见尤妩不说话,便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严三世说的话可信说不定一个转头,他便上杨府把你抢走。” “嗯!”尤妩垂了头,叹口气道:“所以,你便先下手为强,惊了马,把我抢走” 那马会受惊,确实是冯晏弹一颗小石子在它腿上所致。但是冯晏怎肯承认只道:“不要胡说,马儿受惊,又不是稀罕事,怎能赖在我身上” 尤妩寻思要落实冯晏惊马抢人的罪名,步步进逼道:“哪你又知道我会惊马,特意跑来相救” “这世间有一种事,叫凑巧。”冯晏巧巧回答。 冯府中,许明珠听得杨尚宝收回休书,领了尤妩等人回去,这才破泣为笑,拉了红帕道:“不知道卫表哥跟那杨大人说了什么,那杨大人居然真的收回休书了。” 红帕见许明珠不再哭,也极为高兴,笑道:“那尤家小姐摆了将军一道,将军肯定生气,再不会理她了。” 正说着,却有丫头寻来,喘着气道:“表小姐,杨大人一家回去时,路上惊马,那尤小姐跌下马车,被将军救了回来,安置在厢房,正叫大夫诊脉呢!大夫说,尤小姐腰部受了暗伤,一个月内不能出房,更不能随便移动,要不然,就会残废。太夫人放了话,让尤小姐在冯府养伤,待伤好了再回杨家。” “什么”许明珠微张了小嘴,气愤道:“她自姓尤,嫁的又是杨大人,和冯府无亲无故的,凭什么留她在冯府养伤” 红帕一听,也深感不对,问那丫头道:“杨大人一行人告辞回去也好一会儿了,将军怎么知晓尤家小姐会坠马,还特意跑去相救” 那丫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将军有事儿出去,半路上就救了尤小姐回来。” “就是救了,也该送回杨家呀,怎么带回冯家了” “许是看尤小姐伤重,怕耽搁了看大夫,瞅着冯府比杨府路程近,附近又有医馆,就带回冯府了罢!” 红帕一听,又问道:“将军把尤小姐安置在哪个地方” 那丫头答道:“却是安置在园子里那座楼阁,就是尤小姐白天跌跤和跳水后休息过的楼阁。” 待那丫头走了,这里许明珠脸色越来越白,眼泪串串滴落。 红帕递帕子让许明珠擦了泪,低声道:“小姐,须得想个法子才是,万不能让尤小姐得逞。想那尤小姐和严公子沈公子纠缠不清,又是杨大人继室,哪儿是良配将军一时迷惑而已。” 许明珠让红帕坐到床边,低声问道:“红帕,你有法子没有” 红帕哪儿敢乱出主意只是摇摇头。 许明珠想了一下,低声道:“那严三世不是很想得到尤妩吗你现在让人去送个信,让他今晚从冯府园子那侧的后门进来。” 却说冯太夫人听说冯晏突然出府,没多久就救了尤妩回来,忙赶过去瞧,待见尤妩脸色如常,并无受伤的迹象,偏那个大夫口口声声说尤妩不能移动时,只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冯晏这是要强行扣下尤妩了。要怪,也只能怪杨尚宝,你说,你休书都写了,干么还要收回去孙儿好容易瞧中一个女子想成亲,你偏不让他如愿。要我说,扣得好,扣得妙,等生米煮成熟饭,尤妩肚子大起来时,看你写不写休书 很快的,杨尚宝和郭氏夫人等人也赶往冯府,匆匆进去瞧尤妩,待见尤妩好端端的,这才松口气。 郭氏夫人眼见又有机会把祸水送出杨家,心眼马上又活动起来,和杨尚宝道:“太爷,就让太夫人在冯府养伤罢!” 杨尚宝便问尤妩道:“妩娘,你想留在冯府养伤还是回杨府若想回杨府,我少不得想法子接你回去。” 适才惊马时,郭氏夫人几乎吓掉了魂,再一寻思冯晏的行为,只怕尤妩这会走掉,真会让杨家得罪冯家。现下才摆脱严三家,若又得罪了冯家,不管是尤家也好,杨家也好,都寸步难行。因劝道:“大夫既然说太夫人不宜移动,便留在冯府养伤罢!”搞得不好,冯晏真能让太夫人半身不遂呢,可不能冒这个险。 蓝月脸色发白,站在尤妩身边时,腿肚子犹在发颤,听得郭氏夫人要让尤妩留在冯府养伤,只低声道:“小姐!” 尤妩拍拍蓝月的手,点头同意郭氏夫人的话,道:“大夫既然这样说,便听大夫的。” 杨尚宝寻思得一会,点头道:“既这样,你便在冯家养伤罢!”冯晏若真是不喜女色,尤妩在冯府养伤也没什么。冯晏若是一个喜欢女色的,尤妩在冯府养伤更佳。 郭氏夫人怕杨尚宝又改变主意,索性道:“太爷,太夫人既然受伤,单独留她在冯府,总不大方便。便由儿媳留下来服侍太夫人罢!” “如此甚好!”杨尚宝一听便点头,有郭氏夫人在,总是放心许多。 宋氏夫人见郭氏夫人愿意留下来服侍尤妩,她忖度了一下,冯晏交结了许多少年子弟,趁此机会,也帮女儿杨思意留意一番,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像那个卫状元,若能让他成为杨家女婿,比什么都强。再像那个许明珠,虽然爱哭一点,论家世相貌,也是不俗,若能嫁进杨家,其实也不错。 宋氏夫人既有心思,便也开口道:“儿媳也愿意留下服侍太夫人,和大嫂作个伴。” 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可以早点把尤妩推到冯晏怀里,早点成事,郭氏夫人听得宋氏也愿意留下,自然高兴。 杨尚宝一听,抚须道:“难得你们有孝心!既这样,你们就留在这儿服侍妩娘,待她伤好后,再一道接了你们回去。” 郭氏夫人:接我们回去就成了,太夫人就不要接了,让她成为冯家人吧,代表杨府合家大小求求您了,太爷! 宋氏夫人:冯家留太夫人住下,自然会住一辈子,若让太爷您接走,他们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所以哪,到时只接走我和大嫂就行了。求求太爷您不要再招惹这个祸水了!咱们杨家门小位低,真招惹不起啊! 当下计议已定,杨尚宝便先行回府,留下郭氏夫人宋氏夫人和蓝月在冯府服侍尤妩。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出对方的心事,没错,为免夜长梦多,今夜就设法子先让太夫人和冯晏将军见个面,偷个情。 严三世和沈喻南是在杨尚宝告辞回府时,便也告辞回去的,待回了府,便听得冯晏救了尤妩回冯府,留尤妩在冯府养伤,一时不由愕然。 严三世怒道:“好个冯晏,使的好手段。”我苦求死求,都求不到美人,你这样就强扣了美人在冯府,岂有此理不成,我得把妩娘救出冯府,要养伤,顶好在严府养。 沈喻南更怒,万万想不到这个冯晏比严三世更为无耻霸道。居然强留妩娘在冯府!妩娘可是我未婚妻,就是受伤了,也该由我照顾她。我得想法救她出来才是。 14 14 夏夜,众星捧月。冯府园子东北角一处小暗门,“吱呀”一声开了,余婆子引进一个穿着绿色小衫,作丫头打扮的少女,低声道:“尤家小姐安歇的地儿,便是今儿待过的楼阁,严公子自知道地方,不须我再带路的。” 作丫头打扮的,正是严三世。他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在余婆子手里,压着嗓子道:“有劳嬷嬷了!” 余婆子接过荷包,捏了捏,拈了拈份量,心下满意,一时把手里的茶壶递在严三世手中,又嘱道:“严公子也别耽搁太久,小心将军发现。” 严三世接过茶壶,“嗯”了一声,站定了身子,分辨一下方向,便朝楼阁的方向走去。 今夜里,他一定要带走尤妩,不让尤妩落入冯晏之手。 隔了一会儿,余婆子便在一处僻静处见了红帕。 红帕得了余婆子的汇报,也塞了一个荷包给余婆子,再三叮嘱,今夜的事不能泄露半点出去,只说那严三世是自己爬墙进来的。余婆子自然点头,又讨好地道:“异日许小姐当了冯府少夫人,姑娘就是管家娘子了,到时还要姑娘照应呢!” 红帕笑骂道:“贫嘴!” 余婆子听她这一声笑骂,明显带着亲昵的口气,不由嘿嘿笑了,一时忍不住八卦道:“说起来,那严公子也是俊俏,作了丫头打扮,若他不说话儿,居然看不出是男子,只以为是一位俏丫头。” 红帕微微一笑,待会儿严三世假作冯府的丫头送茶上楼阁,一时之间,尤妩必然认不出是他,只要他上了楼阁,那么……。 待婆子下去了,红帕才转身走了,不一时到了许明珠所在的院落,推门进房,朝坐在椅子上的许明珠道:“小姐,已妥当了!” 许明珠听得严三世已混了进来,这会正准备上楼阁,脸上一喜,马上又敛了喜意,问道:“楼阁里只剩下尤妩一个人了吗” 红帕见许明珠还不放心,少不得又再说一遍,悄声道:“太夫人今日醉了,小睡了一场,至晚上却精神着,让人请了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去听曲吃酒,因尤小姐‘养伤’,不宜出房,便没有一道过去。尤小姐也省事,用了宵夜,沐浴完了,便让她身边的丫头蓝月自去安歇。那蓝月喝了余嬷嬷一杯茶,早就困倦得不行了,一听得尤小姐的话,就往隔壁去安歇,这会只怕睡得人事不省了。” 许明珠一听,这才放下心来,一时又问道:“晏表哥呢他不会突然跑到楼阁那边吧” 红帕摇摇头道:“将军正和尹军师卫状元喝酒,一群人闹着,哪儿有空隙去见尤小姐” 许明珠点点头,低低道:“红帕,我是不是很坏” 红帕一怔,坐往床边道:“那尤小姐本就是祸水,小姐只是为了将军好而已。” 得了红帕这句安慰,许明珠心里好受多了,低声道:“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总怕晏表哥会查出来是我放严三世进来的。” 红帕道:“小姐不要想太多了!” 在许明珠和红帕说话的当儿,冯府大门外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跳下来一个穿着红色小衫的俏丫头和一个提着食盒的婆子。 那婆子上前和门房道:“大哥,我们是尤府的。我家夫人听得小姐今儿坠马受伤,被将军救回冯府医治,便着我们来探视。”说着把手里印有尤府字样的食盒举起给门房细看。 门房见是一个俏婢和一个婆子,也不提防,自进去通报,很快领了一个嬷嬷出来,指指嬷嬷对俏婢和婆子道:“你们跟李嬷嬷进去,待会儿见完你们小姐,再随李嬷嬷出来便是。” 那婆子点点头,把食盒交在俏婢手里道:“小红,你进去看小姐罢!我在这处等你出来。” 唤作小红的俏婢接过食盒,朝婆子点点头,便跟了李嬷嬷进去。 门房目送小红和李嬷嬷走了一段路,这才反应过来,咦,这小红姑娘自打来了,一句话也没说过呢! 李嬷嬷领着小红一路进去,笑着问了几句话。小红只“嗯”了几声,并不回答。李嬷嬷本来也不多话,见小红不搭话,便也不再多言,一路领她到园子里,指着不远处的楼阁道:“你家小姐就安歇在这处。太夫人本要另安排住处的,只郭氏夫人说道天热,这处幽静且凉爽,住着觉得好,太夫人听了,只得作罢!” “原来还住在这处。”小红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怪异。 李嬷嬷一怔,这小红姑娘相貌倒俊俏,怎么却是一个公鸭声呢她心里疑惑,回头一瞧,定定对上小红的眼睛,一瞬间,只觉有哪儿不对劲,偏生又说不上来。 小红见李嬷嬷转头,一个侧步,挽着食盒的左手臂突然一高,右手臂一揭食盒,从中翻出一块砖头,“呼”一声就砸在李嬷嬷后颈上。 看着李嬷嬷软软倒在地下,小红蹲到地下,把砖头放入食盒内,盖好食盒搁到一边,接着站了起来四处瞧瞧,借着夜色把李嬷嬷拖到树丛后,想了想不放心,又解下李嬷嬷的汗巾,把她缚在树上,接着在李嬷嬷怀里找出手帕子,塞在她嘴里。 小红快手快脚干好这些之后,这才退出树后,找到食盒,挽在手臂上,快步朝楼阁的方向走。 月光映照在小红脸上,哪儿是什么尤府俏婢,分明是着了女装的沈喻南。 尤妩并不知道严三世和沈喻南这个时候正往楼阁这边跑,她现下正抿唇看着坐在窗沿上的冯晏。 月色映在冯晏脸上,跟白天比起来,他脸上的神情柔和了许多,饶是如此,尤妩还是紧张着,喃喃道:“有门不进,偏要跳窗,这什么行径” 冯晏把左腿伸进窗内,跨坐在窗沿上,伸出手臂把窗户的杆子托了托,把窗叶撑得更高一些,不会顶着他的头,这才朝尤妩道:“香包呢” 香包,香包!尤妩这才想起在马上时,答应要送一个香包给冯晏,因咬着唇道:“你等一下,我去拿!” “嗯”冯晏疑惑地看着尤妩。 尤妩赶紧解释道:“换了衣裳,让蓝月把香包收起来了,我去找她要。” “嗯!”冯晏接受了解释。 大半夜的,让蓝月看见冯晏坐在窗沿上,总归不好。尤妩心里嘀咕着,匆匆出了房门,到了隔壁,敲了敲门,没有听到蓝月应话,不由自语道:“这丫头一沾着枕头就睡死了!”说着推门进去,果然见蓝月灯也不吹,躺在床上已熟睡了。一时摇摇头,过去扯下蓝月身上的香包,帮她吹了灯,这才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冯晏抬头看月,听得声响,见尤妩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个香包,便问道:“香包里面放的,是什么香料” 尤妩也不知道蓝月里面放了什么香料,便随口说了几种,拈了拈香包,手一扬,朝冯晏抛去。 冯晏接了香包,只一嗅就变了脸色,把香包抛还尤妩,一边道:“这不是你的香包。” 尤妩傻眼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香包” “味道不对!”冯晏说着话,已觉头脸微痒,心知不妙,哼道:“拿个丫头的香包就想充数,活腻了” 尤妩欲哭无泪,低声道:“我明儿就给你做一个香包,你想要什么香料的” “就要你原来用的香料。”冯晏伸手抓了抓耳朵,俊脸微红,斜睨尤妩道:“再敢拿别人的香包充数,就得在冯府养伤两个月。”咦咦,半夜里跑来欺负一个美女,原来身心会这样舒畅啊 我今儿又没佩香包过来,原先用什么香料,你从何得知呢尤妩腹诽,却不敢反驳,只垂头道:“不敢了!” 冯晏一听便赞许道:“这样才贤惠!”对待女人,须得打一棍子,再给一粒甜枣,这样她就会服服帖帖的。 尤妩暗翻白眼,正要说话,却听得楼梯轻响,一时只看向冯晏。 冯晏侧耳一听,认为是送茶水的丫头,也不以为意,一下翻出窗外,上了屋顶坐着。 尤妩见冯晏一闪就不见了,便往窗边去探头,没见着人,正奇怪,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一时应了一声便去开门。 严三世捧着茶壶,“俏生生”站在房门外,一见尤妩开口,身子一闪便进了房,用背把房门顶上,看着尤妩道:“妩娘!” 尤妩先是觉得这个俏丫头有点脸熟,正诧异,再一听声音,这才“呀”的叫了一声,倒退两步大喊道:“蓝月!” “别喊了,蓝月不会过来的。”严三世放下茶壶,看着尤妩道:“你把人都喊来了,更是解释不清。” 尤妩止了喊声,看定严三世道:“这儿是冯府,难道你不怕冯晏” 严三世不说话,定定看尤妩,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只要得了她的人,不怕她不听自己的话。 尤妩一步一步后退,一时退往床边,跌坐在床上,心下千回百转,突然朝窗外喊道:“冯晏!” 严三世一惊,回头去看,却不见人影,一下又回转头笑道:“想吓我” 尤妩趁着严三世转头,早抄了瓷枕在手上,待他一回头,猛地站起,两手举起瓷枕,奋力就砸向严三世头上。 只听“咣”一声,瓷枕碎成一片片,摔在地下,严三世晃了晃,头上流出血来,闷哼一声,却没有倒向地下,依然伸出手去扯尤妩。 尤妩一砸成功,早就退往桌子边上,抄起茶壶,连着茶水一起砸向严三世,一边大喊道:“蓝月,蓝月!” “别喊了,你那个丫头中了迷药,睡得像死猪一样。”冯晏的声音突然从窗边传来。 “冯晏!”严三世听得冯晏的声音,抬头一看,吃了一惊,脚步一绊,踩在瓷枕的碎片上,脚底吃痛,一时就要往房门外跑,只一动脚,却觉得颈上一痛,头一歪就倒在地下,晕了过去。 冯晏举着掌站在严三世背后,眼看着他晕在地下,只皱眉道:“谁放他进来的” 尤妩靠在桌子边,双腿发软,惊魂未定,喃喃道:“这儿是冯府,自然是冯府的人放他进来的。” “咚咚”,门再次被敲响了。尤妩这次不敢去开,扬声问道:“谁” “妩娘,是我!”沈喻南压着声音回答了一句,心下寻思尤妩是被冯晏强留在冯府的,自己不顾身份,扮成丫头来救她,她该感动吧 尤妩一听是沈喻南的声音,不由微张了嘴看向冯晏,喂,你们冯府的看守好疏忽,一个两个的人都能进来了。 沈喻南见尤妩没有开门,又压着声音道:“妩娘,快开门!” 尤妩走近门边,问道:“你来干什么” 沈喻南急急道:“冯晏不安好心,你在冯府住着,只怕要吃亏。快跟我走,我送你回尤府去。” 尤妩看冯晏一眼,问道:“你不怕冯晏” 沈喻南推了推门,一时推不开,在门外干着急,应道:“堂堂天子脚下,有王法没有冯晏这样强留下你,传出去一点理儿也不占,我怕他作什么” “哦,哪你半夜偷溜进冯府的行径,传出去难道就占理了”门一响,冯晏双手抱胸,站在门边瞪着作丫头打扮的沈喻南,十分不快。 沈喻南见门开了,心下一喜,一抬头,见是冯晏,一时把手里的食盒甩在地下,想也不想就往楼梯下跑,偷偷溜进冯府,却叫冯晏当面抓住,只怕会死得很惨罢 冯晏也不追,只随手脱下一只鞋子朝沈喻南一扔,正好扔在沈喻南背上,看着沈喻南脚步一滑,在楼梯上滚了下去,滚到底下晕了过去,不由摇头道:“这个比起严三世,更加不济。” 尤妩站在冯晏背后探头看,见沈喻南作丫头打扮,也是愕然,再见他被冯晏的鞋子扔中后背,骨碌碌滚了下去,一时想起过往和沈喻南那些情份,终不是滋味。 稍迟些,冯晏便把严三世和沈喻南提出楼阁外,召了一位家将道:“把这两个俏丫头卖到青楼去!” 15 15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蓝月被尤妩用冷水泼醒后,听得今晚发生的事,只吓得脸色苍白。 尤妩道:“没事!”说着推窗去看,见冯晏在楼阁外和一位家将说话,似乎在吩咐什么,只一想,便变了脸色,嘱咐蓝月道:“快,下去跟将军说,让他放了严三世和沈喻南。” 冯晏正说话,眼角一瞥间,见名唤蒙然的家将虽躬身应着,却似乎朝楼阁方向瞧了瞧,不由皱眉,瞧什么呢 蒙然察觉到冯晏那冷然一瞥,吓得一颤,一点儿也不敢隐瞒,直接就从怀里摸出一支钗子,招供道:“这是蓝月姑娘落下的,想寻机会还她。” 原来这位蒙然,正是傍晚时分随冯晏出府,学冯晏的样子,把蓝月从马车下捞到马前侧,圈着回府的那位家将。 听得蒙然的话,冯晏脸色稍霁,指指地下的严三世和沈喻南道:“这两个瞧着不比蓝月差,若不然,就赏给你了。” 蒙然吓一跳,抗议道:“将军,这两位丫头一脸男人相,哪儿能跟蓝月姑娘相比呢” “原来你也识货”冯晏似笑非笑看蒙然一眼。 蓝月下了楼梯,出了楼阁,正好听得蒙然的话,一时认出他正是救过自己的那位家将,俏脸不由腾起红霞,又不能避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也不敢看蒙然,只朝冯晏一福道:“将军,我家小姐说,还是放了这两人罢!” 冯晏其实也知道,严三世和沈喻南为了尤妩,半夜潜进冯府的事,传出去不光有损冯府声威,更不利尤妩名声,本也不想闹大,只是就这样放过严三世和沈喻南,又有些不甘心罢了!这会听得蓝月说话,便道:“这也使得,但你家小姐可得给我多做一个香包。” 蓝月只得代尤妩应承下来,笑道:“我家小姐手巧,做的香包最是精致,从前……” “从前如何了”冯晏见蓝月止了话,便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蓝月被冯晏眼神一扫,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就道:“从前沈公子想求一个香包,我家小姐还不给呢!” “哦!”冯晏脚尖挑挑地下的沈喻南,本要踩一脚,一时又收回了力道。 蒙然看一眼地下的两个“俏丫头”,再偷瞥蓝月一眼,手里握着的钗子紧了紧,想开口又迟疑着。 冯晏一眼瞧见了,鼻孔里哼一声道:“蒙然,你不是拣到人家的钗子想还吗,怎么愣着不动难道想私吞” 蒙然一听,这才开口喊道:“蓝月姑娘!” 蓝月“嗯”了一声,停了脚步等下文。 蒙然两步上前,把手中的钗子递过去道:“这是姑娘落下的!” 蓝月下意识接过,低声道谢。 冯晏见蓝月接了钗子就要走,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蒙然一眼,开口道:“蓝月,你总得做个香包答谢蒙然吧!” 蓝月吓一跳,喃喃道:“我只给小姐做香包!”说着飞也似的跑了。 蒙然站着不动,一脸懵然。 冯晏又瞪他一眼,吩咐道:“楼阁这处太偏僻了,你传我的话,叫两个婆子两个丫头来守夜。” 蒙然忙应了。 这里冯晏自吩咐家将把严三世和沈喻南丢回严府大门外和沈府大门外不提。尤妩却和蓝月把房里收拾一番,扫掉瓷枕碎片等,待她们收拾完毕,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才回来。 她们一回来,见得楼阁外站了两个婆子和两个丫头,便知道有事儿发生了,待上了楼阁,见得尤妩和蓝月脸色不对,一问,都骇了一跳道:“这可是冯府,严三世和沈喻南居然能够混进来!” 尤妩道:“因他们相貌俊,扮作了俏丫头,众人一时也不察。” 郭氏夫人后怕之下道:“太夫人,如今这个形势,您还须早作决定,若不然,后事更麻烦。” 宋氏夫人也道:“太夫人,看冯将军把您抢回来的劲头,料来也是有意的,只是夜长梦多,就怕又……” 尤妩知道,严三世背后有驸马苏味道和严太后撑着,牵连太大,纵冯晏想护着她,也得有个名份才好护住,一时低头道:“我晓得!”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这样的美人,要是稍稍放低身段,纵对方是冯晏,想来也难过美人关。 却说许明珠半晚不曾睡,只等着爆出尤妩的丑闻,不想红帕匆匆来道:“小姐,不好了,将军把余嬷嬷和看园门的嬷嬷都叫去问话了。” 许明珠吓得坐了起来,问道:“许三世没有得逞” 红帕摇摇头道:“看样子没有。” 许明珠气得捶床,一时道:“这可怎么办” 红帕咬着唇道:“小姐,万一将军查到咱们头上,小姐不要认,就让奴婢一力承担好了。” 许明珠让红帕引严三世进来时,却没有想太多,至这会却是后怕起来,思前想后道:“不,你别认。我现在就去见晏表哥。” 冯晏正在书房和蒙然说话,听得许明珠求见,不由皱眉,只一会道:“让她进来!” 许明珠进了书房,只一见冯晏的眼神,便知道事情是瞒不过去了,一时也不辩解,只垂头站着,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哭道:“那尤妩就是一个祸水,我怕她祸害了表哥,因此......” “你怕她祸害我,因此不惜买通婆子,放严三世进来”冯晏一股怒火直蹿胸口,一掌拍在案上道:“明天就回你们许府,以后没事不要再过来,我不想看见你!” “晏表哥,我……”许明珠犹自不死心,就想舍了脸面上去拉冯晏,冯晏早一甩袖子,喝道:“滚!” 许明珠走后,尹纵才和卫正来了。听得许明珠的行径,卫正这回倒也不好再偏帮,叹口气道:“明珠小时候聪慧,长大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尹纵才想着今儿的事,却道:“尤小姐如今还是杨府太夫人,在冯府这儿,是客边。沈喻南本是尤小姐的未婚夫,他潜进来会尤小姐,纵是被发现了,自有话辩解,冯府也不会十分难为他。但是严三世偷潜进来,问题却是严重了。” 冯晏点头道:“严三世敢来,不过是仗着太后娘娘和苏驸马之势罢了!” “尤文道是先帝钦点的探花郎,外放历练多年,本是先帝为今上培养的一个人才,如今毁在严三世手上,却是可惜了。”尹纵才沉吟着对冯晏道:“苏驸马和严三世这是怕你看中尤小姐,给尤文道平反。一旦尤府和冯府联姻,一起对付严府,严府只怕也要头痛。” 冯晏道:“皇上欲除严氏一族,奈何太后娘娘势大,太后娘娘之弟严怀贞又掌着京城兵马,此事便……” 卫正这会也疑惑,问冯晏道:“你究竟是真的瞧中了尤小姐,还是为了和尤文道联手对付严家,才想娶尤小姐的且这才一天功夫,你就……” 冯晏被这一问,倒也寻思起来,隔一会道:“尤小姐美貌,我瞧中她有什么奇怪的” 折腾了一天,尤妩虽有些撑不住了,却不敢睡,只把楼下守夜的婆子叫了上来,塞了一个荷包,让她去打听冯晏今晚罚了谁,见了谁。 郭氏夫人见婆子略有些犹豫,马上暗示尤妩极可能会嫁入冯府,当上冯府的少夫人。 婆子自知道冯晏不喜女子,可冯晏今儿不单抢了尤妩回来,还安排自己一干人来守夜,说不定尤妩真会嫁到冯府主母呢,一时权衡利弊,便应承去打听。 婆子很快便回来了,把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细说了。待听得许明珠半夜求见冯晏,哭着从冯晏书房出来时,尤妩一下抬起眼,问道:“许小姐和将军很亲密么” 婆子道:“倒也不算。只是太夫人喜欢表小姐,常接来冯府住着。” 待婆子下去了,尤妩沉吟着道:“看来,是许小姐一厢情愿爱慕冯将军了,一听冯将军强留我在府中,有意议亲,便着了急,把严三世放了进来。”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面面相觑,好半晌道:“太夫人实在聪慧,居然能想到这层。” 尤妩点头道:“看来,得提防那位许小姐了。” 毕竟受了惊吓,尤妩一晚睡不好,第二日早早便起来了,一时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拿钗子在脸上左比右比,寻思着若是划一道破了相,不知道能不能摆脱被各种男人觊觎的处境 蓝月见了尤妩的动作,不由大惊,猛地上去夺下钗子,带了哭音道:“小姐,您可不能想不开啊!” 尤妩不由笑了,抚了抚蓝月的肩膀,低声道:“我怎会想不开呢如果我破了相,严三世等人居然不会再有心思,但我爹爹,可能就回不来了。” 蓝月猛点头道:“小姐知道就好!” 季氏夫人却是听闻尤妩受了伤,一大早就赶过来探望,待进了房里,见尤妩好端端的,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抱着尤妩哭道:“我足担心了一晚,深怕你有一个好歹,幸好无事。” 尤妩见季氏夫人神色憔悴,顶着两个黑眼眶,不由内疚,自己不能为爹娘解忧也罢了,还累得他们如此,实在不孝。 季氏夫人见尤妩并没有受伤,又问了昨日的事,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悄拉住尤妩道:“杨太爷年老,也护不得你许久。冯将军虽已二十五岁了,但身边无妻无妾,你要进了门,就是长房嫡长媳,再要生下一儿半女,脚跟儿就稳当了。可比等着嫁沈喻南要强许多。照我说,杨太爷真不该收回休书。” 正说着,郭氏夫人揭帘进来,和季氏夫人见过,把手中持的一封书信递在尤妩手内道:“这是太爷让思明拿来的。” 尤妩展了书信一看,却是杨尚宝昨儿写的那封和离书,一时把和离书递与季氏夫人瞧。 郭氏夫人待季氏夫人瞧见了,这才道:“太爷说,昨儿那种形势,纵是冯晏肯和太夫人定亲,事后追思,誓必要说是太爷和太夫人设局,一旦争论,太夫人便落了下风。如今是冯晏强留太夫人在冯府中,他总得给太夫人一个说法。现下便持了这封和离书去见冯太夫人,让她作主。” 季氏夫人一下微张了嘴,啊呀,杨太爷太高明了,为了给尤妩谋一个好婚事,真的无所不用其极了。因一把拉住尤妩道:“既如此,现下就去见冯太夫人。娘也好帮你说几句。要是不给说法,娘就一头撞死在他们冯家。” 尤妩吓一跳,赶紧小声安抚几句,悄悄道:“娘,你虚张声势就可以了,可不能真的撞死啊!” 季氏夫人仰头道:“这个自然,你弟弟妹妹还在家等我回去呢,怎能真的撞死” 一行人护送着尤妩到冯太夫人处,不远处一个家丁看见了,忙去禀报冯晏,说道:“将军,那个摔伤了腰,半残废的尤太夫人忍痛出房了。” 冯晏正擦枪,听见家丁的话,把手里的枪一甩,甩到兵器架上,淡淡道:“哦,知道了!” 家丁正要再说,一抬头见得那边两个俏丽身影过来了,忙止了话,退到一边。 冯晏顺着家丁的视线一看,见是许明珠带着丫头红帕过来,眉尖不由一蹙。 许明珠款款走近,从红帕手里接过篮子,揭开了取出糕点放在案上,柔声道:“表哥,我听得你早上没吃什么,特意做了糕点给你送过来了。你尝尝合不合口味你放心,我很快就回府了,这一道点心,恐怕是我最后给你做的。” 冯晏沉默了一下,这才拿起筷子,快速挟了两块糕点吃了,放下筷子道:“好了,你回去吧!” 许明珠悄悄移近冯晏两步,低声劝道:“晏表哥再吃两块嘛!” 冯晏嗅得许明珠身上一股脂粉香,眉尖又是一蹙,突然一个转身,大踏步走了。 “晏表哥……”许明珠一愣,眼泪不由滴落下来,哽咽道:“我有那么惹人嫌么” 红帕收拾好糕点,叹了口气,俯在许明珠耳边道:“小姐,府里的人都传说将军不喜女子,我瞧着,似乎也……。咱们还是回许府吧!” 许明珠是不大相信这种传闻的,只低声道:“表哥小时候明明很喜欢我的。” 且说冯晏回了房,重新洗漱一遍,换了衣裳,正要出去,就见冯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六彩进来了,禀道:“将军,季氏夫人在太夫人跟前哭闹,说因将军强留下尤小姐,外间流言纷纷,要将军给一个说法呢!” 冯晏笑笑道:“要什么说法” 六彩偷看冯晏一眼,低声道:“太夫人让将军过去,亲给尤小姐一个交代。” 冯晏隔着袖子挠了挠手臂,眼神一闪,道:“你跟太夫人说,一切由她作主,我没意见。” 冯太夫人待六彩回来,转述了冯晏的话,不由惊奇。更惊奇的要数季氏夫人等人了,冯晏这么好说话该不会有后着吧 正说着,丫头在外传道:“二夫人来了!” 冯府二房陈氏夫人一进房,和众人见过,便道:“阿晏这是喜欢尤小姐,才会作出此等举动,先头他见了女子都是绕道而行的,既然这样,自要成全他才是。” 冯太夫人见二媳妇陈氏夫人也赞成冯晏跟尤妩这头婚事,倒是暗松了一口气。陈氏操持家事多年,若能跟尤妩和睦,自是幸事。 郭氏夫人深怕夜长梦多,已是笑道:“太夫人,冯将军年纪也不小了,我看……” 冯太夫人一样怕冯晏变卦,转而对季氏夫人道:“夫人要是没意见,我就请媒婆上尤家提亲,下个月迎妩娘过门,你看这样可好” 答应得太快,会不会轻浮些季氏夫人作出犹豫的表情,只看着尤妩。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急坏了,这么好的事,可是快些答应啊! 季氏夫人嚅一下嘴唇道:“这件事,我总得跟妩娘的爹爹商量一下,只他不在京城,却是……” 冯太夫人忙叫过六彩,吩咐道:“你过去跟将军说,妩娘希望出嫁时,是她爹爹亲自送嫁呢!” 季氏夫人这一下喜出望外,有冯家一句话,尤文道回京就有望了。 眼见冯太夫人是铁了心要给冯晏娶亲,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也定下心来,这才真个商议起婚礼诸事。 尤妩假装羞涩,先行告辞出房,她才出了房门,就见一个丫头凑过来,小声道:“尤小姐,我们小姐想见你一见!” 16 16 尤妩见来的丫头是许明珠身边的人,心下有数,嘴里道:“我腰痛,这会已是撑不住了,还得回房歇息一会。待歇息完再和表小姐相见罢!”歇息完咱娘已是和太夫人商议完了,正好回家,才不和什么表妹见面呢! 红帕见尤妩婉拒和许明珠见面,不由暗暗着急,太夫人已在商议婚事了,若待她们商议完,下了定,小姐就更加束手无策了。因道:“既这样,我禀过小姐,让小姐到尤小姐房里相见可好” 这么急切要相见,究竟搞什么鬼呢尤妩眨眨眼,半个身子靠在蓝月身上,懒懒道:“好吧!” 红帕见尤妩答应和许明珠相见,眼睛里闪过喜意,福了福便下去了。 尤妩待红帕走远了,站直了身子跟蓝月道:“你去找冯将军身边的小厮平安,就说许明珠上我住的地方闹腾,要死要活的,还请将军派人来劝走她。” 蓝月想着现下大白天的,倒也不怕尤妩出事,便应了一声,就近找了一个婆子,让婆子领着去找平安。 尤妩见天还早,便慢慢走到园子里,分辨着道路,往楼阁内走去。待到了楼阁下,却见两个守门的婆子和两个丫头踪影皆无,一时警惕起来,慢慢转身,沿原路往冯太夫人院落方向走。才走了一半,就见着冯晏从另一侧走近,身后跟着蓝月,她这才松了口气。 冯晏见尤妩好端端站着,不由皱眉,问道:“不是说明珠在胡闹么” 此时朝阳初升,冯晏这么一站,威风凛凛的,尤妩心头大定,笑道:“是在胡闹啊!将军随我到房里一瞧便知晓了。” 这么快便想着法儿勾引我冯晏疑惑地看一眼尤妩,大白天的,邀请我到房里去,这是 一行三人到了楼阁门前,尤妩停下脚步,拉住蓝月,朝冯晏道:“将军进去瞧罢!” 冯晏也不多话,一个闪身进了楼阁,隔得一会,便听得里面传出一声尖叫并一声惨呼。 听声音,却是许明珠。 蓝月至这会,脸色不由变得苍白,紧紧握住尤妩的手,颤声道:“小姐,这是” 尤妩点点头道:“许明珠约我相见,定然不安好心,她藏在我房里,见着人进去,肯定是拿热茶就泼,或者是拿什么要划花我的脸,只她不知道,推门而进的,是冯晏。这么一泼或是一划,是要落空的,说不定反受伤了。哈哈!” 蓝月打个寒颤,脸色古怪,喃喃道:“小姐,您笑得好阴险!” “昨儿到今儿,发生了多少事,我若是再不精些,这会便不能站在这儿了。”尤妩说着,扶了蓝月的手往前走。 蓝月再次打个寒颤,心下嘀咕:小姐受过刺激之后,性情果然大变,跟以前完全不同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进了冯府后,能把冯将军治得死死的,那更好了。 季氏夫人和冯太夫人之间,一个急于嫁女,一个急于娶孙媳,旁边郭氏夫人等人又推波助澜,很快便商谈出结果,待尤文道回京,马上就办婚事。至于聘礼和嫁妆等,双方倒不是特别在意。 这一回,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不再是尤妩的孙媳,而是化身为保媒的人,两人皆暗松一口气,杨家终于摆脱尤妩这个祸水了。 商谈了一个大概,季氏夫人便告辞,领着尤妩回尤府。 待出了冯府,尤妩再三力邀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上尤府坐一坐。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心头松快,倒也爽快应下了,一行人很快到了尤家。 待落了座,尤妩接过丫头手中的茶,亲捧给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笑道:“夫人请喝茶,喝了这一杯,便扬眉吐气了!”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皆笑了,接过茶喝了,果然感觉扬眉吐气。你想啊,婆母突然又降为小辈,亲手斟茶给你喝,能不扬眉吐气吗 尤妩若一直是侄女辈,并没有嫁进杨家一遭,这会儿捧茶与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两人,她两人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感叹,但尤妩既然曾是她们的婆母,这会以小一辈的态度捧上茶来,她们先前敬茶与尤妩那份屈憋,突然就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份难以描述的舒爽感觉。 尤妩待她们接过茶喝了,便笑道:“两位夫人,我父亲现时不在京中,弟妹又小,母亲一力难以操持家中诸事,若是冯家来提亲,还望两位夫人过来帮忙操持一二。” 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肯来尤家,就是表明态度,并不会因为杨尚宝写了休书,帮尤妩觅了好婚事,就不再理会了,尤文道不在京城,尤家一些事儿,杨家少不得还要帮忙操持。待尤文道回了京城,尤妩正式嫁进冯家,杨家才算是功成身退。这会一听尤妩的话,郭氏夫人便道:“杨家和尤家是世交,就算咱们不是婆媳了,情份还在,自然要过来帮忙。” 郭氏夫人这话一出,连季氏夫人也笑了,一时站起来朝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行个礼道:“多谢两位夫人了!” 郭氏夫人忙扶起季氏夫人,笑道:“不必多礼!” 宋氏夫人倒想起一事,沉吟道:“虽则冯太夫人说定了明儿着人来求亲,但现下不可不防严三世。” 季氏夫人也心焦这件事,一时道:“我也怕严三世不肯罢休呢!” 蓝月在一边直眨眼,那严三世只怕早被冯将军打成猪头饼,卧床不起且不敢声张了,这会应该不会来捣乱的。只是这话,她自然不会说。 郭氏夫人见季氏夫人忧心,便道:“待我们回府,跟太爷说一下,派几位护卫过来帮忙巡守罢!若有事儿,也可让护卫到杨府告知一声。” 季氏夫人一听,忙忙道谢。 待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告辞走了,这里季氏夫人忙细看尤妩,深怕她受了欺负没说,只一径细问。 尤妩便一一说了,说起严三世和沈喻南半夜潜进冯府,却把季氏夫人吓住了,低嚷道:“他们好大的胆儿,居然敢潜进冯府。若冯晏把他们打个半死再送官府,也是占着理儿的。” 尤妩这段时间在杨府,却是跟杨尚宝恶补了一些官场常识,又学着分析官场的事,只希望能想出法子让尤文道回京,现下见识已高于季氏夫人,因笑道:“娘,严三世背后是太后娘娘,沈喻南又曾是我未婚夫婿,冯将军若是图着一时痛快把他们送官府,只怕会引起更大的事。” 说着话,杨府的护卫却是来了,随带了,还把尤嬷嬷也送了过来。 尤嬷嬷一见季氏夫人和尤妩,差点就落泪了,拍大腿道:“小姐昨儿赴冯太夫人的寿晏,一夜未归,我就知道出事了。今儿听得杨太爷休了小姐,小姐直接从冯府回了尤家,我便忙忙收拾东西,只等着小姐派人接我回来。果然就有人把我送回来了。” 待说起杨府的护卫,尤嬷嬷低声道:“夫人,小姐,杨太爷毕竟是文官,府里养的护卫,看着并不威猛,万一严三世真个领人来闹,只怕他们抗不住。” 尤妩一想也是,便对季氏夫人道:“娘,你让人上冯家说一声,让冯将军派几位冯府的家将过来护卫一下罢!” 季氏夫人点点头,正待吩咐人去冯府,却见婆子进来道:“夫人,冯将军领了十位家将来了,正在府外求见。” 来的好快!季氏夫人一听大喜,忙道:“快请!”说着迎了出去。 冯晏喊了两位家将跟在身边,另外的让他们候在外头,一时跟季氏夫人进了厅室,拱手道:“夫人,来的人是冯府护院,这阵子便让他们在尤府巡守,待尤老爷回京,再让他们回冯府。若有急事,只管吩咐蒙然和毕石到冯府找我。”说着指指跟在身边的两位家将。 尤妩听得冯晏来了,待要避开,又觉得两人发生过那么多事,现下又装矜持,有些矫情了,想了想,便领着蓝月出来相见。 蓝月一眼见到冯晏身边的蒙然,忙低了头,不知为何,心慌慌的,只悄悄退后一步,藏到尤妩身后。 蒙然也看到蓝月了,却假装不在意,只是笔直地站在冯晏身侧,一脸正气浩然。 冯晏见尤妩迎了出来,便点点头,又交代蒙然和毕石几句。 季氏夫人见冯晏安排得妥当,一时忙道谢,待见冯晏拿眼看了看尤妩,犹豫了一下,终是站起来道:“将军略坐一坐,我领两位护院四处瞧一下,也好有个章程。” 待季氏夫人领蒙然和毕石等人下去了,蓝月也找个借口溜掉,冯晏便道:“明珠的事,......” 尤妩接口道:“放心,我不会声张。” 冯晏看看无人,又低声道:“不要忘记做香包!” 尤妩红了脸,站起来道:“我房里还有香包,若不然,先给你一个。” “好,我等着。”冯晏点头。 尤妩进了房,却是没找着以前做的香包,只有一个放了防蚊草的荷包,一时拿起嗅了嗅,虽一股药味,但是荷包做工却是极精致,想了想便拿了出去。 冯晏见尤妩走了出来,递过一个荷包,忙接过了,一瞧,荷包倒是精致,就是一股药味,一时道:“不是这味道。” 尤妩娇嗔道:“这本是做与我父亲的,现下先给你,你还想如何” 冯晏一听,便袖起荷包,警告道:“可不要以为一个荷包就能顶两个香包。下回不给香包,就……” 尤妩回到尤家,胆儿壮了许多,不再那么怕冯晏,哼哼道:“就如何” “也没如何!”冯晏突然就语塞,顾左右而言它。 尤妩终是问出心底的话道:“冯将军,你为什么愿意娶我呢” “理由很多。”冯晏艰难解释道:“但是一条,我绝不是贪图你的美色。” 尤妩绞手帕子道:“好吧,我也不是贪图你的美色!” 第二日,冯太夫人请的媒婆便上了尤家的门,这一下,京城轰动了,到处议论纷纷。 “听说了没有,冯府上尤家提亲了” “啊,你是说,冯将军想娶尤小姐为妻” “这尤家小姐实在是一个传奇了。为避免当严三世的妾室,先是和沈喻南退亲,嫁给杨尚宝为继室,没想到一个转头,被杨尚宝休了,一下又搭上冯将军。” “她究竟是怎么搭上冯将军的” “听说,在冯太夫人生辰宴上,她当着众人的面跳下水,冯将军英雄救美,下水救了她,她便借机赖上了。” “我怎么听说是冯将军对她一见钟情,设计惊了她所坐的马车,硬是抢回冯府,这才逼得杨大人写下休书以成全他们呢” “嘘,说重点说重点,冯府上尤家提亲,尤家答应了没有” “哪能不答应没见尤家门口站着的,全是冯府家将吗敢不答应,不怕冯将军再次把人抢走吗” 众人八卦中,杨尚宝已在官府备案,正式和尤妩和离,嫁妆等物也一一退还。另一头,冯尤两家已是迅速帮冯晏和尤妩换了庚帖,定了亲,商定迎亲的吉日。 严三世听得消息,自然不甘不忿,只是尤家有冯府家将守着,冯晏又隔天到尤府走一遭,进进出出的,他无计可施。且他被尤妩用瓷枕打伤了头,回府昏迷了数日才醒,醒后常觉头痛,现下还没正式恢复过精神来,一时便按捺下性子。到了这一晚,他寻着机会,又跑到尤家园子墙外,想翻墙进去,不想被蒙然等人发现了,一棍打昏了,抬去扔在街边。自有严家的人发现了,救了回去。 严三世的妻室翁梅娘终于发彪了,把严三世心爱的古董全砸烂了,抱了孩子回娘家。很快的,翁家便找上严家理论。翁家本也是世家大族,自有势力,且严三世不顾一切缠着尤妩,再三再四说要休妻再娶,怎么说也不占理,因此严三世的爹娘少不得再三安抚翁家,又承诺会看着严三世,不让他再干出丑事,翁家这才作罢。 待翁家的人回去了,严三世的爹娘又令严三世到翁家赔罪,接翁梅娘和孩子回来,翁梅娘自然不会轻易就回。如此一折腾,严三世一时倒也顾不上尤妩了。 沈喻南自也不甘心,只托人上尤家说情试探,尤家回复说,尤妩已和他正式退亲,再无瓜葛,请勿再纠缠,伤了两家先前的交情,他一时之间,也无计可施,只暗恨冯晏而已。 尤妩一日未过门,冯晏却是警惕一日的,一得空便往尤家跑。冯太夫人见了,又是惊喜又是微酸。惊喜者,冯晏终于对一位女子上心,不再一味混在一众男子中间引人闲话了。微酸者,孙儿开窍之后,关注的便是尤家女儿,似乎不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第一位了。 且说尤妩答应要送冯晏两个香包,在绣嫁妆之余,只得腾出空隙绣香包。 这一晚和蓝月正做针线,就见尤嬷嬷进来道:“小姐,将军来了,说要见你。” 尤妩抬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他居然还跑来” 尤嬷嬷笑道:“早着呢,还没宵禁。” 话才说完,已听得冯晏的声音在房外响起来道:“妩娘!” 尤嬷嬷一听冯晏的声音,便拉起蓝月道:“走,出去逛逛。” 尤妩还没说话,就见尤嬷嬷和蓝月揭帘走了,冯晏揭帘进来了。 “我的香包”冯晏一眼瞧得尤妩手中的针线活,见已做得差不多了,不由心喜,笑道:“颜色鲜亮,果然好看。” 尤妩把手里的针线放下,回身翻找一番,拿出一个已是完工的香包,抛到冯晏手中道:“做了两个,这个已是做好的,你先用着。” “味道还是不对。”冯晏拿起香包一嗅,抛在桌上,手指敲着桌面道:“要你上回到冯府赴宴时所佩香包的香料。” “我一早说过,上回到冯府没有佩戴香包。”尤妩见熬夜做的香包被冯晏随意抛在桌上,心下不是滋味,冷冷道:“你分明是要难为我。” “没有佩香包,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香味”冯晏也微恼。 “香粉味么”尤妩哼哼。 “不是,你那天落了水,并没有涂脂抹粉。” “哪是什么味”尤妩生气了。 “就是你现在身上的香味。”冯晏靠近尤妩,嗅得淡淡幽香,一下道:“还想哄我” 尤妩疑惑地瞧瞧冯晏,拉起自己的衣袖嗅了嗅,突然就红了脸,“啐”了一口道:“还说你不是想难为我” 冯晏见尤妩霞红了脸,隐隐约约便也觉得有些不对,试探着问道:“你真没有佩香包” 回答冯晏的,是一个瓷枕。 冯晏见尤妩恼得拿瓷枕砸他,这才真的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那香味是你体香啊!” “啐!”回答冯晏的,是第二个瓷枕。 冯晏左肩扛一个瓷枕,右肩扛一个瓷枕,怔怔道:“这两个瓷枕,是定情信物吗” 尤妩别转了脸,一时想笑,又忍住了,哼哼道:“天也不早了,你还不走” “这就走!”冯晏扛着两个瓷枕往前走,眼睛却粘在尤妩身上。 尤妩一抬头,再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笑完道:“把瓷枕留下!” “送出来的东西,哪有再讨回去的道理”冯晏把两个瓷枕往腋下一夹,一揭帘子就跑了。 尤妩愕然半晌,这才惊叫起来:“我的枕头!” 这一夜,冯晏回府后,把瓷枕放在床上,枕着一个,抱着一个,只嗅嗅瓷枕,隐约还有幽香,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下喃喃道:原来女子身上这般香啊! 17 17 九月底,尤文道果然回了京城,官复原职。 此一番回京,尤文道也知道,尤家和严家,从此是对上了。因和季氏夫人和尤妩道:“不除严家,尤家只怕迟早还有祸事。” 尤妩道:“严家背后是太后娘娘,想除严家,只怕不易。” 尤文道见自己离开几个月,回来时,尤妩竟是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也略略惊奇,点头道:“此事全在皇上身上。皇上想除掉严家,做臣子的,便有办法。且如今你就要嫁与冯晏,尤家和冯家联姻,自然也联手了。如此,想除严家也不是毫无胜算。” 隔几日,冯晏和杨尚宝听得尤文道之言,也极是同意他的话。三人倒是思谋了一回。 尤文道这么一回京,严三世这才回过神来,上了公主府找苏味道。苏味道知道尤文道回京之事,是皇帝亲自下旨的,心下不是滋味,只责备严三世道:“你想要尤妩,就该早早抢进严府中才是,如今她和冯晏定亲,尤文道又回了京,便得绝了心思,免得多事。” 到了十月初八日,尤妩出嫁,婚礼极尽铺张。花轿过处,众人又议论纷纷: “哇,不得了,尤小姐上回嫁杨大人当继室,这回嫁冯将军当正室呢!” “不是还有一位未婚夫沈喻南么” “早退婚了。” “哪严三世呢不是誓要得到尤小姐不可么” “尤大人回京了,尤小姐嫁的又是冯将军,量严三世再大的胆儿,也不敢来抢亲罢!” “哪之前传闻冯将军好男色,不爱女娇娥,却是假的了” “人家冯将军都迎亲了,自然是喜欢女子的,还用说” 喜乐声中,花轿到了冯府。 喜娘上来扶尤妩下轿,照例是一系列繁琐的拜堂礼节。拜完堂后,众人便把新人送进新房,取笑一番才退出去。 尤嬷嬷和蓝月陪在尤妩身边,低声说着见到何人何事,借此缓解尤妩的紧张。 很快的,众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尤妩听着,却是冯晏进来了,一时紧紧攥着拳头,只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还没听清楚众人说什么,就觉得眼前一亮,头上的盖头已被揭开了。 “哇,新娘子真是国色天香,确实美貌!” “怪道冯将军着迷了,哈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 新房里站着数位女眷,眼见喜服下的尤妩艳光照人,不由都“啧啧”称赞。 待观礼的女眷下去后,喜娘这才斟上酒来递在尤妩和冯晏手中,略福了福,拉着尤嬷嬷和蓝月一道退了下去。 新房的门被关上了,只剩下一对新人。尤妩端着酒杯不动,用眼角去觑冯晏,不料冯晏也正用眼角觑她,两人眼线一触,都忙忙移开了。尤妩隔一会又忍不住再觑一下,见冯晏同样觑了过来,不由笑了。这一笑,气氛便松快了许多。 尤妩见得冯晏一身喜服,俊眉星眼的,且脸上薄薄一层红晕,少了几分冷厉,多了几分俊美,忍不住多看一眼,心下窃喜,他虽是武将,却比沈喻南俊俏呢! 冯晏嗅得尤妩身上脂粉香,耳朵根发痒,脸上渐渐热起来,微带着刺痒,一时低着嗓子道:“喝酒!”说着举杯,脚步却停住了,并不上前。 尤妩也不以为意,自行站了起来,款款步近冯晏,却见冯晏悄悄后退半步,不由奇怪,停了脚步看着冯晏。 冯晏定定神,突然迎向尤妩,把手穿过她的手臂,拿酒杯碰碰尤妩的酒杯,示意尤妩喝酒。 已是秋天,有凉风从窗缝吹进来,有些微的凉意。但是冯晏手臂却又热又烫,呼吸略略急促,偏眉尖紧蹙,表情古怪。 尤妩勉定心神,且不喝酒,仰脸问冯晏道:“你喝了许多酒吗” 冯晏摇摇头,声音有不易察觉的轻颤,只道:“喝得不多,阿景帮我挡下了。” 尤妩轻轻动了动臂弯,在冯晏臂弯挨擦了一下,见他手臂紧绷了起来,变得僵硬,便慢慢抽出手,看着冯晏道:“外间一直说你不喜女子,如今你娶我,……。” 红烛高烧,有暗香涌动,眼前美人眼波流转,呵气如兰,只要是男人,都会动心。冯晏看着尤妩,神色认真,半晌把酒杯放到案台上,挽起了袖子,朝尤妩伸过手臂,低声道:“你看!” 尤妩朝冯晏手臂上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问道:“怎会这样” 冯晏缩回手臂,放下袖子,垂眼道:“每回有女子近身,嗅得脂粉味,便觉全身奇痒难当,过后一看,必然红红肿肿一片。” 尤妩愕然,原来这才是冯晏不喜女子的原因啊! 冯晏见尤妩沉默,便又道:“你今儿身上脂粉味太浓,便……” 尤妩打断冯晏的话,问道:“可有看过大夫” 冯晏点点头,低声道:“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 “咳,你这是香粉过敏症。”尤妩扶额。 冯晏眼睛一亮,点头道:“你也知道世间有这种病症” 尤妩点点头道:“我在江南时,便曾见过和你一样症状的人。” “若是香粉过敏症,只要不接触香料便是了,却没有什么根治的法子。”尤妩说着,放下酒杯,举袖子嗅了嗅道:“这件喜服,却是薰了香的,我脸上也涂了香粉,唇上抹了香脂,甚至身上,也是洗过香汤的,怪不得你会过敏。” 冯晏见尤妩并没有因为他手臂上的红肿大惊小怪,反是找出原因,一下松了口气,一时觉得连脖子也痒了起来,却忍着不去挠,又举起了酒杯。 尤妩也端起酒杯,把手穿过冯晏手臂,轻轻挨了上去,和冯晏一碰杯,喝尽杯中的酒,且不忙松手,却踮起脚尖,撮起嘴,对准冯晏的嘴唇碰了碰。 冯晏只觉唇上一温,既而一热,再接下来,便是辣辣的,又痒又痛。 尤妩早已退后两步,亲眼看着冯晏的嘴唇神奇般的高高肿起,肿成花苞状,一时乐得不行,捂嘴笑道:“哈哈,你成猪八戒了。” 美人掩嘴娇笑,身子轻颤间,胸前暗波涌动,冯晏有些微的失神,只是唇上的痒痛提醒他,不能轻举妄动,一时苦笑,含糊道:“你欺负我!” 见得冯晏不复平时的威风,尤妩心下大觉亲切,秋波一转,娇笑道:“不欺负你欺负谁” 冯晏手指按压着嘴唇,动了动身子,忍着麻痒道:“你再欺负一下试试”刚才都没感觉着什么,嘴唇就肿了,亏了。 在人前一向板着脸的冯晏这会脸上暗红,嘴唇高高肿起,低哑着声音说话,模样特别可爱,尤妩见了,起了玩心,凑了上前,轻轻拉下冯晏的手,用手指点他的嘴唇,含笑看他。 冯晏肿起的嘴唇麻麻痒痒,被尤妩手指一抚,那份麻痒似乎直达心底,一时想也不想,张开红肿的嘴唇,紧紧含住了尤妩的食指。 尤妩食指陷在冯晏厚唇间,用力拨了拨,居然拨不出来,一时俏脸生霞,余下的手指索性屈向下,托在冯晏下巴尖上,轻轻抚擦,眼睛却凝视冯晏,见冯晏眼神迷离,手掌握成拳,却不敢搂住她,只吹出的气息湿热湿热。 一阵阵脂粉香味袭进鼻端,冯晏全身麻痒,连大腿根都开始发紧,却不舍得松开尤妩的手指,这是他的新婚夜,新婚夜啊,居然只能吮手指,连抱一抱新娘子也不能。 尤妩倒是想试试冯晏的过敏症究竟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因仰起脸,朝冯晏口鼻间吹气,莲步半移,缓缓靠近,想偎依上去。 冯晏猛地吐出尤妩的手指,后退半步,用袖子半遮了脸,肿着嘴唇,含糊不清道:“我去沐浴!”说着转身就走。 尤妩眼尖,早见冯晏额角现出一块块红色来,待他一转身,这才看见,他脖子上早已红肿一片,连耳朵似乎也厚了一轮,不由发怔,好厉害的香粉过敏症啊! 这个时候,冯景、尹纵才和卫正,却是悄悄从厅堂溜走,遮掩着拐进厢房,掩到新房窗下,捅了小孔朝里看,恰好见着冯晏用袖遮脸,一个转身推门出去,留下尤妩怔怔发呆,一时之间,他们面面相觑,也发起呆来。 眼见冯晏落荒而逃,尤妩却是失笑,隔一会便扬声喊了蓝月进来,吩咐道:“叫丫头提水进来,我要沐浴。今儿身上实在太香了,薰得人难受。” 蓝月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了两个丫头一声,转身进来,帮尤妩解下喜冠,脱了外衣,又另递了一对鞋子给她换上,一时欲言又止的。 尤妩看一眼蓝月,笑道:“有话便说罢!” 蓝月见尤妩神色如常,并无伤心之态,这才壮起胆子道:“将军就这样走了” 尤妩抿嘴一笑道:“他去沐浴。” 蓝月沉默了,这儿是新房,新郎就是要沐浴,也该在新房,由新娘子侍候着沐浴,哪有跑到别的地方去沐浴的道理 尤妩见蓝月忧虑,待要告诉她实情,突然想起来,蓝月是自己贴身丫头,也是通房丫头的人选,自己若想一个人霸住冯晏,最好不要给别的女人任何机会,包括蓝月。一时便止了话,笑道:“这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别苦着脸。” 蓝月一听,忙强展了笑颜,给尤妩捏起背来。 一时丫头提进水来,蓝月扶尤妩进了屏风后,帮她找出替换的衣裳,搭在屏风上,眼看着尤妩自己解了衣带,除了衣裳,跨进浴桶中,便帮尤妩把长发高高挽起来,在头顶挽了一个圆心髻,这才低头去帮尤妩揉脖子。 尤妩泡了一会儿,因吩咐蓝月道:“你下去罢,我自己洗就行了。” 蓝月也想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冯晏今晚究竟安歇在哪个地方,便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尤妩泡在水里,半闭着眼想心事,一时胡乱洗了洗,正要站起擦身子,却突然听得有脚步声朝屏风后走来,只以为是蓝月,也不以为意,待听得来人停在屏风后没有进来,不由一惊,问道:“谁” 冯晏扶着屏风,嗓音微哑道:“是我!” 尤妩心头一慌,适才穿着衣裳自然放胆调戏人家,现在光着可没胆量,一时道:“你等会,我穿好衣裳就出来。” “我帮你穿吧!”冯晏突然就绕过屏风,站到浴桶前。 “嗷!”尤妩这回真的慌了,抱着胸坐在浴桶不敢动,低声道:“水里下了香露的,你别过来。” 冯晏见尤妩如受惊的小白兔,这才满意了,退后半步道:“真不要我帮你穿”说着话,眼睛巡在尤妩柳眉上,秋波上,小巧的鼻子上,红润的嘴唇上,下巴上,一点点移向脖子,再移向锁骨……。 不能动,看看总可以吧冯晏眼睛朝尤妩锁骨下瞧去,却见尤妩双手抱胸,挡住了一片春光,不由遗憾,从没看过呢,以为成亲了能看看,谁知还是没得看。 尤妩匆忙间瞥一眼冯晏,见他换了衣裳,嘴唇似乎消了肿,脸上暗红一片,更添俊美,不由问道:“你身上不痒了” “泡了一个药浴,好多了!”冯晏说着,早已感觉身上又痒了起来,心知纵使尤妩沐浴了,这新房中诸多东西是熏了香的,他也不敢久待,因停一停道:“妩娘,你不能让我睡书房吧” 什么意思尤妩只顾遮着身子,一听冯晏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红着脸道:“我可没这样说!” “哪你该把所有熏香的东西换下去!”冯晏说完话,感觉脸上麻痒起来,顾不得再多说,一个转身又走了。 “呃!”尤妩不由失笑,隔一会没有听见冯晏的声音,确定他出了房,赶紧站起来抹干身子,穿了衣裳,这才喊道:“蓝月!” 蓝月应声而进,扶尤妩坐到床边,拿巾子帮尤妩抹干双脚,低声道:“小姐该留住将军才是,怎能……,这是新婚第一天,将军总得留在房中,若不然,小姐明儿见了人,却……” 尤妩笑道:“将军怕熏香的味道,你叫两个丫头进来,换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 冯晏全身麻痒,其实心底更是发痒,好容易娶亲了,还是千娇百媚的新娘子,却碰也不能碰,难受啊! 平安见冯晏又回到书房,一时瞧了瞧冯晏的脸和脖子,马上出去吩咐婆子提水过来,待热水到了,他便关了房门,把一包药材洒到水里泡着,待一桶水发出药味,这才转向书案上的冯晏道:“将军,可以泡了!” 冯晏“嗯”了一声,站起来脱了衣裳泡进浴涌中,舒服的叹了口气,见平安递过一个药包,便拿了敷在脸上,把头枕在浴桶边,待脸上的麻痒劲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平安在旁边道:“将军,太夫人可是让六彩来问了,就怕将军没有待在新房中呢!” 冯晏拿下药包,眼睛亮亮的,答道:“今晚自然要待在新房。你让婆子备着热水,指不定我还要跑回来多泡几次。” 冯晏泡完澡,又喝了一杯冷茶,身上的红肿虽没完全退下去,但脸部和嘴唇却是恢复了正常,不再肿得老高,这才吁口气,整整衣裳,又跑往新房。 到了新房中,见新房开着窗子透气,薰过香的床单和枕头也换了,空气中不再飘着甜腻的香味,新娘子素颜坐在床边,不由暗暗雀跃,这下,能一亲芳泽了吧 18 18 {)} 九月底,尤文道果然回了京城,官复原职。 此一番回京,尤文道也知道,尤家和严家,从此是对上了。因和季氏夫人和尤妩道:“不除严家,尤家只怕迟早还有祸事。” 尤妩道:“严家背后是太后娘娘,想除严家,只怕不易。” 尤文道见自己离开几个月,回来时,尤妩竟是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也略略惊奇,点头道:“此事全在皇上身上。皇上想除掉严家,做臣子的,便有办法。且如今你就要嫁与冯晏,尤家和冯家联姻,自然也联手了。如此,想除严家也不是毫无胜算。” 隔几日,冯晏和杨尚宝听得尤文道之言,也极是同意他的话。三人倒是思谋了一回。 尤文道这么一回京,严三世这才回过神来,上了公主府找苏味道。苏味道知道尤文道回京之事,是皇帝亲自下旨的,心下不是滋味,只责备严三世道:“你想要尤妩,就该早早抢进严府中才是,如今她和冯晏定亲,尤文道又回了京,便得绝了心思,免得多事。” 到了十月初八日,尤妩出嫁,婚礼极尽铺张。花轿过处,众人又议论纷纷: “哇,不得了,尤小姐上回嫁杨大人当继室,这回嫁冯将军当正室呢!” “不是还有一位未婚夫沈喻南么” “早退婚了。” “哪严三世呢不是誓要得到尤小姐不可么” “尤大人回京了,尤小姐嫁的又是冯将军,量严三世再大的胆儿,也不敢来抢亲罢!” “哪之前传闻冯将军好男色,不爱女娇娥,却是假的了” “人家冯将军都迎亲了,自然是喜欢女子的,还用说” 喜乐声中,花轿到了冯府。 喜娘上来扶尤妩下轿,照例是一系列繁琐的拜堂礼节。拜完堂后,众人便把新人送进新房,取笑一番才退出去。 尤嬷嬷和蓝月陪在尤妩身边,低声说着见到何人何事,借此缓解尤妩的紧张。 很快的,众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尤妩听着,却是冯晏进来了,一时紧紧攥着拳头,只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还没听清楚众人说什么,就觉得眼前一亮,头上的盖头已被揭开了。 “哇,新娘子真是国色天香,确实美貌!” “怪道冯将军着迷了,哈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 新房里站着数位女眷,眼见喜服下的尤妩艳光照人,不由都“啧啧”称赞。 待观礼的女眷下去后,喜娘这才斟上酒来递在尤妩和冯晏手中,略福了福,拉着尤嬷嬷和蓝月一道退了下去。 新房的门被关上了,只剩下一对新人。尤妩端着酒杯不动,用眼角去觑冯晏,不料冯晏也正用眼角觑她,两人眼线一触,都忙忙移开了,其他书友正在看:。尤妩隔一会又忍不住再觑一下,见冯晏同样觑了过来,不由笑了。这一笑,气氛便松快了许多。 尤妩见得冯晏一身喜服,俊眉星眼的,且脸上薄薄一层红晕,少了几分冷厉,多了几分俊美,忍不住多看一眼,心下窃喜,他虽是武将,却比沈喻南俊俏呢! 冯晏嗅得尤妩身上脂粉香,耳朵根发痒,脸上渐渐热起来,微带着刺痒,一时低着嗓子道:“喝酒!”说着举杯,脚步却停住了,并不上前。 尤妩也不以为意,自行站了起来,款款步近冯晏,却见冯晏悄悄后退半步,不由奇怪,停了脚步看着冯晏。 冯晏定定神,突然迎向尤妩,把手穿过她的手臂,拿酒杯碰碰尤妩的酒杯,示意尤妩喝酒。 已是秋天,有凉风从窗缝吹进来,有些微的凉意。但是冯晏手臂却又热又烫,呼吸略略急促,偏眉尖紧蹙,表情古怪。 尤妩勉定心神,且不喝酒,仰脸问冯晏道:“你喝了许多酒吗” 冯晏摇摇头,声音有不易察觉的轻颤,只道:“喝得不多,阿景帮我挡下了。” 尤妩轻轻动了动臂弯,在冯晏臂弯挨擦了一下,见他手臂紧绷了起来,变得僵硬,便慢慢抽出手,看着冯晏道:“外间一直说你不喜女子,如今你娶我,……。” 红烛高烧,有暗香涌动,眼前美人眼波流转,呵气如兰,只要是男人,都会动心。冯晏看着尤妩,神色认真,半晌把酒杯放到案台上,挽起了袖子,朝尤妩伸过手臂,低声道:“你看!” 尤妩朝冯晏手臂上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问道:“怎会这样” 冯晏缩回手臂,放下袖子,垂眼道:“每回有女子近身,嗅得脂粉味,便觉全身奇痒难当,过后一看,必然红红肿肿一片。” 尤妩愕然,原来这才是冯晏不喜女子的原因啊! 冯晏见尤妩沉默,便又道:“你今儿身上脂粉味太浓,便……” 尤妩打断冯晏的话,问道:“可有看过大夫” 冯晏点点头,低声道:“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 “咳,你这是香粉过敏症。”尤妩扶额。 冯晏眼睛一亮,点头道:“你也知道世间有这种病症” 尤妩点点头道:“我在江南时,便曾见过和你一样症状的人。” “若是香粉过敏症,只要不接触香料便是了,却没有什么根治的法子。”尤妩说着,放下酒杯,举袖子嗅了嗅道:“这件喜服,却是薰了香的,我脸上也涂了香粉,唇上抹了香脂,甚至身上,也是洗过香汤的,怪不得你会过敏。” 冯晏见尤妩并没有因为他手臂上的红肿大惊小怪,反是找出原因,一下松了口气,一时觉得连脖子也痒了起来,却忍着不去挠,又举起了酒杯。 尤妩也端起酒杯,把手穿过冯晏手臂,轻轻挨了上去,和冯晏一碰杯,喝尽杯中的酒,且不忙松手,却踮起脚尖,撮起嘴,对准冯晏的嘴唇碰了碰。 冯晏只觉唇上一温,既而一热,再接下来,便是辣辣的,又痒又痛。 尤妩早已退后两步,亲眼看着冯晏的嘴唇神奇般的高高肿起,肿成花苞状,一时乐得不行,捂嘴笑道:“哈哈,你成猪八戒了。” 美人掩嘴娇笑,身子轻颤间,胸前暗波涌动,冯晏有些微的失神,只是唇上的痒痛提醒他,不能轻举妄动,一时苦笑,含糊道:“你欺负我,!” 见得冯晏不复平时的威风,尤妩心下大觉亲切,秋波一转,娇笑道:“不欺负你欺负谁” 冯晏手指按压着嘴唇,动了动身子,忍着麻痒道:“你再欺负一下试试”刚才都没感觉着什么,嘴唇就肿了,亏了。 在人前一向板着脸的冯晏这会脸上暗红,嘴唇高高肿起,低哑着声音说话,模样特别可爱,尤妩见了,起了玩心,凑了上前,轻轻拉下冯晏的手,用手指点他的嘴唇,含笑看他。 冯晏肿起的嘴唇麻麻痒痒,被尤妩手指一抚,那份麻痒似乎直达心底,一时想也不想,张开红肿的嘴唇,紧紧含住了尤妩的食指。 尤妩食指陷在冯晏厚唇间,用力拨了拨,居然拨不出来,一时俏脸生霞,余下的手指索性屈向下,托在冯晏下巴尖上,轻轻抚擦,眼睛却凝视冯晏,见冯晏眼神迷离,手掌握成拳,却不敢搂住她,只吹出的气息湿热湿热。 一阵阵脂粉香味袭进鼻端,冯晏全身麻痒,连大腿根都开始发紧,却不舍得松开尤妩的手指,这是他的新婚夜,新婚夜啊,居然只能吮手指,连抱一抱新娘子也不能。 尤妩倒是想试试冯晏的过敏症究竟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因仰起脸,朝冯晏口鼻间吹气,莲步半移,缓缓靠近,想偎依上去。 冯晏猛地吐出尤妩的手指,后退半步,用袖子半遮了脸,肿着嘴唇,含糊不清道:“我去沐浴!”说着转身就走。 尤妩眼尖,早见冯晏额角现出一块块红色来,待他一转身,这才看见,他脖子上早已红肿一片,连耳朵似乎也厚了一轮,不由发怔,好厉害的香粉过敏症啊! 这个时候,冯景、尹纵才和卫正,却是悄悄从厅堂溜走,遮掩着拐进厢房,掩到新房窗下,捅了小孔朝里看,恰好见着冯晏用袖遮脸,一个转身推门出去,留下尤妩怔怔发呆,一时之间,他们面面相觑,也发起呆来。 眼见冯晏落荒而逃,尤妩却是失笑,隔一会便扬声喊了蓝月进来,吩咐道:“叫丫头提水进来,我要沐浴。今儿身上实在太香了,薰得人难受。” 蓝月应了一声,出去吩咐了两个丫头一声,转身进来,帮尤妩解下喜冠,脱了外衣,又另递了一对鞋子给她换上,一时欲言又止的。 尤妩看一眼蓝月,笑道:“有话便说罢!” 蓝月见尤妩神色如常,并无伤心之态,这才壮起胆子道:“将军就这样走了” 尤妩抿嘴一笑道:“他去沐浴。” 蓝月沉默了,这儿是新房,新郎就是要沐浴,也该在新房,由新娘子侍候着沐浴,哪有跑到别的地方去沐浴的道理 尤妩见蓝月忧虑,待要告诉她实情,突然想起来,蓝月是自己贴身丫头,也是通房丫头的人选,自己若想一个人霸住冯晏,最好不要给别的女人任何机会,包括蓝月。一时便止了话,笑道:“这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别苦着脸。” 蓝月一听,忙强展了笑颜,给尤妩捏起背来。 一时丫头提进水来,蓝月扶尤妩进了屏风后,帮她找出替换的衣裳,搭在屏风上,眼看着尤妩自己解了衣带,除了衣裳,跨进浴桶中,便帮尤妩把长发高高挽起来,在头顶挽了一个圆心髻,这才低头去帮尤妩揉脖子。 尤妩泡了一会儿,因吩咐蓝月道:“你下去罢,我自己洗就行了。” 蓝月也想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冯晏今晚究竟安歇在哪个地方,便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尤妩泡在水里,半闭着眼想心事,一时胡乱洗了洗,正要站起擦身子,却突然听得有脚步声朝屏风后走来,只以为是蓝月,也不以为意,待听得来人停在屏风后没有进来,不由一惊,问道:“谁” 冯晏扶着屏风,嗓音微哑道:“是我,其他书友正在看:!” 尤妩心头一慌,适才穿着衣裳自然放胆调戏人家,现在光着可没胆量,一时道:“你等会,我穿好衣裳就出来。” “我帮你穿吧!”冯晏突然就绕过屏风,站到浴桶前。 “嗷!”尤妩这回真的慌了,抱着胸坐在浴桶不敢动,低声道:“水里下了香露的,你别过来。” 冯晏见尤妩如受惊的小白兔,这才满意了,退后半步道:“真不要我帮你穿”说着话,眼睛巡在尤妩柳眉上,秋波上,小巧的鼻子上,红润的嘴唇上,下巴上,一点点移向脖子,再移向锁骨……。 不能动,看看总可以吧冯晏眼睛朝尤妩锁骨下瞧去,却见尤妩双手抱胸,挡住了一片春光,不由遗憾,从没看过呢,以为成亲了能看看,谁知还是没得看。 尤妩匆忙间瞥一眼冯晏,见他换了衣裳,嘴唇似乎消了肿,脸上暗红一片,更添俊美,不由问道:“你身上不痒了” “泡了一个药浴,好多了!”冯晏说着,早已感觉身上又痒了起来,心知纵使尤妩沐浴了,这新房中诸多东西是熏了香的,他也不敢久待,因停一停道:“妩娘,你不能让我睡书房吧” 什么意思尤妩只顾遮着身子,一听冯晏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红着脸道:“我可没这样说!” “哪你该把所有熏香的东西换下去!”冯晏说完话,感觉脸上麻痒起来,顾不得再多说,一个转身又走了。 “呃!”尤妩不由失笑,隔一会没有听见冯晏的声音,确定他出了房,赶紧站起来抹干身子,穿了衣裳,这才喊道:“蓝月!” 蓝月应声而进,扶尤妩坐到床边,拿巾子帮尤妩抹干双脚,低声道:“小姐该留住将军才是,怎能……,这是新婚第一天,将军总得留在房中,若不然,小姐明儿见了人,却……” 尤妩笑道:“将军怕熏香的味道,你叫两个丫头进来,换了床上的被子和枕头。” 冯晏全身麻痒,其实心底更是发痒,好容易娶亲了,还是千娇百媚的新娘子,却碰也不能碰,难受啊! 平安见冯晏又回到书房,一时瞧了瞧冯晏的脸和脖子,马上出去吩咐婆子提水过来,待热水到了,他便关了房门,把一包药材洒到水里泡着,待一桶水发出药味,这才转向书案上的冯晏道:“将军,可以泡了!” 冯晏“嗯”了一声,站起来脱了衣裳泡进浴涌中,舒服的叹了口气,见平安递过一个药包,便拿了敷在脸上,把头枕在浴桶边,待脸上的麻痒劲下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平安在旁边道:“将军,太夫人可是让六彩来问了,就怕将军没有待在新房中呢!” 冯晏拿下药包,眼睛亮亮的,答道:“今晚自然要待在新房。你让婆子备着热水,指不定我还要跑回来多泡几次。” 冯晏泡完澡,又喝了一杯冷茶,身上的红肿虽没完全退下去,但脸部和嘴唇却是恢复了正常,不再肿得老高,这才吁口气,整整衣裳,又跑往新房。 到了新房中,见新房开着窗子透气,薰过香的床单和枕头也换了,空气中不再飘着甜腻的香味,新娘子素颜坐在床边,不由暗暗雀跃,这下,能一亲芳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19 19 冯晏一向不近女色,待到年二十五岁才娶妻,娶的还是近来闹了许多新闻的绝色美人尤妩,对于他俩的婚事,各府都高度关注着。至尤妩新婚第二日敬茶时,被冯晏冷落等情景,便传了出去。以至第二天傍晚,便有人打听出来,说道冯晏新婚之夜也不在新房中安歇,而是安歇在书房。 沈喻南听到传闻时,又喜又忧,和父亲沈学道:“父亲,只因我尚在孝期内,不能迎娶妩娘,才致妩娘先是嫁与杨尚宝,如今又嫁与冯晏,只他们皆不是良配,却……” 沈学官职不高,却常能见到皇帝,对于尤文道被贬职,很快又调回京城之事,其中详情,知晓的比别人多些。表面上看,尤文道是被严三世和驸马苏味道摆了一道,实则上,是严太后弄权,随意升贬朝中官员。再至冯晏出手,尤文道很快被调回京城,这却是皇帝不满太后插手朝中之事,借冯晏之手让尤文道回京,以此警告严家和苏家了。 尤文道能够这么快回京,明眼人便看出来了,这一次朝争,皇帝占了上风,太后一党气焰已是渐消。想来不用隔很久,皇帝必要重用尤文道了。 沈学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让沈喻南去尤家追讨回信物。如今尤妩嫁了冯晏,尤家和冯家成了姻亲,如虎添翼,且又有杨尚宝这个三朝元老支持,沈家却落了单,实实不妥。 沈喻南见沈学不语,又斟酌言词道:“听闻那冯将军是一个好男色的,新婚之夜并没有安歇在新房。尤大人若知道了,必不甘妩娘就这样毁了一生。” 沈学一听,便沉吟起来。尤文道宁肯被贬官,也不愿让女儿进严府为妾,若冯晏是一个喜男色的,他必也不愿让尤妩在冯府守活寡。在尤妩嫁了两次之后,若是沈家愿意再次接受尤妩,尤文道一定会感激涕零,如此的话,沈家尤家杨家联手,也未必就怕了严家,到时朝中将是另一番局面。 “喻南,你小心查探,若冯晏真是好男色的,自然有迹可寻。再要妩娘尚对你有心的话,事儿便好办。”沈学踱步良久,终于道:“尤文道这次回京,皇上已亲自召见了两次,料来过了年,他便会升官了。若还能做亲家,于你将来的前途,也大有益处。” 沈喻南得了这句话,知道沈学是支持他了,便笑道:“父亲放心,妩娘对孩儿一片痴心,想来未有改变。况当时嫁冯晏,不过被形势所逼,且冯晏又冷落于她,想来她只暗中落泪而已。待孩儿寻机会见她一见,安抚一番。” 沈学道:“她现下毕竟是冯晏妻室,你可不能轻举妄动。” 沈喻南点头道:“孩儿自有安排。定不会给沈家惹祸。”冯晏不是喜欢男色么只要安排一番,让妩娘当场捉到冯晏和情夫在一起,到时妩娘伤心,冯晏也不得不和妩娘和离。不过,冯晏的情夫到底是谁呢 冯晏这两日却是过得辛苦,总感觉府中气氛诡异,自家祖母对尤妩好得太好份,接近巴结了,对上自己,却总是一脸哀怨,令人不解。 冯太夫人见冯晏第二天晚上还是安歇在书房,不由一肚子气,一时再也坐不住了,扶了六彩的手直闯书房,见平安来开门,一手拨开平安,扬声喊道:“阿晏!” “祖母,您怎么来了”冯晏听得冯太夫人的声音,吃了一惊,忙趿鞋迎出来,笑道:“祖母这么晚还不安歇” 冯太夫人冷着脸,劈头就道:“我来问你,你为何不安歇在新房,偏生要安歇在书房这新娘子才进门,你就是不喜,也不能这样落她的面子不是若是她回娘家哭诉,你却待要如何” 冯晏听得冯太夫人一顿指责,一时挥手让六彩和平安下去,自己扶了冯太夫人进门,低声道:“祖母有所不知,我前些时让人算命,说我煞气太重,说是新婚头个月,顶好分房睡,才能长久。” 冯太夫人哪儿肯信这个但冯晏既然这样说了,她少不得道:“我不管你,你自己的娘子,自己好生哄着才是。” “祖母放宽心,妩娘对我死心塌地着呢!”冯晏不由挤眉弄眼。 冯太夫人一腔怒火一下便熄了,戳戳冯晏的额角道:“你啊你!” 从冯晏书房出来,冯太夫人又赶到新房中安抚尤妩,把冯晏说的借口拿出来说了一遍,又含了愧意道:“妩娘,阿晏自小没了父母,于世情人事上,便欠缺些,他如今为了一个算命的胡言乱语,冷落了你,你担待着一些。待过了这个月,他还这样,我就帮你教训他。” 尤妩怜冯太夫人一片苦心,自然一一应了,低声道:“祖母不须忧心,我知道阿晏的难处。” 一听这话,冯太夫人方松了一口气,又安抚几句,这才走了。 待冯太夫人一走,尤嬷嬷和蓝月一齐瞪眼了,小姐啊,你就这样好欺负,人家不过几句好话儿,你就认了 尤妩见得她们的神情,少不得也安抚几句。 因第二日是尤妩回门的日子,尤嬷嬷和蓝月也怕说得太多坏了尤妩的心情,便止了话,自去安歇不提。 第二日一早,季氏夫人却是早早就令人到府门口张望的,待听得尤妩来了,忙忙就迎了出去。因见尤妩和冯晏一人骑马,一人坐轿,一前一后进门,确实没有新婚夫妇那种甜蜜,再一想及那流言,季氏夫人就打心底忧虑起来,候着尤文道和冯晏说话,她就拉了尤妩回房,悄悄问道:“妩娘,冯晏待你可好” 尤妩一听季氏夫人的话,便知道她听到流言了,因俯耳道:“娘,好着呢,你别听外面的人乱传。阿晏只是不习惯在人前和我亲密而已。” 季氏夫人本来还狐疑,一瞧尤妩满脸,眼底眉端全是喜气,不似作假,那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一时道:“外间嚼舌头的人太多了。” 尤妩笑道:“娘,她们是看不过我嫁得好,故意抵毁。” 季氏夫人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先前把你许配给沈喻南,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如今你嫁了冯晏,羡慕的人更多,都道沈喻南不能跟冯晏相比,妩娘真是好福气的。” 季氏夫人一片慈母心肠,听尤妩说道冯晏待她不错,一时就喜上眉梢,松口气道:“那会把你许了冯晏,其实是逼于形势,娘其实心中内疚。你爹爹回京城后,说道虽没让严三世得逞,但把你许给冯晏,换他回京的机会,总有些卖女求荣的味道,也嗟叹了几晚。如今冯晏既然待你不错,我们总能放心了。” 尤妩不知不觉就搂在季氏夫人腰上,爹娘没有因自己貌美,便生出攀龙附凤的念头,反因自己貌美遭了这许多委屈,至现下还一心为自己着想,实在令人感动。她一时道:“娘,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你放心罢!” 季氏夫人见尤妩撒娇,不由抚她的头,略略感概道:“冯家大房只得冯晏一个儿子,想来冯太夫人是抱孙心切的。待你怀上了,生下儿子来,那时我们方才真正放心呢!”说着略略停顿,终又开口道:“闺房有闺房之乐,冯晏性子太冷,你倒得设设法子,得空便红袖添香逗他欢心才是。” 尤妩一听,想着冯晏一嗅香味,便迅速肿成猪头饼的样子,不由“噗”的笑了,摇着季氏夫人的手臂道:“娘放心,凭你女儿这花容月貌,还怕冯晏不动心” 季氏夫人一想也是,不由也笑了,却还是俯在尤妩耳边,教导一些新妇之道。 正说着,却有婆子进来道:“夫人,沈老爷和沈公子来了,老爷前头已留了客。” 沈家和尤妩一向交好,且沈喻南和尤妩定亲六年,两家关系亲密,这一回因严三世介入,尤妩不得已和沈喻南退了亲,纵中间有许多曲折之处,沈家和尤家总不至反目成仇。且自尤文道回京,沈家多有示好之处。现下沈学带同沈喻南上尤家拜候,尤文道自然不会怠慢。 只尤妩一听沈喻南来了,却不由自主微微撇嘴。未婚妻成了别人的妻室,沈喻南怎么还好意思出现呢 既是前头留客,季氏夫人少不得又出去吩咐厨房多准备几个菜。 尤妩便出去和弟弟说话,一时喊弟弟尤谨道:“去瞧瞧你姐夫在干什么” 尤谨今年十二岁,正是崇拜英雄的时候,听得冯晏来了,本就兴奋,只得多时不见姐姐,却也思念,因陪在房中说了一会儿话,这下听得让他去看冯晏在作什么,早一溜烟去了。 好一会儿,尤谨才回来,一进房便道:“姐夫和沈大哥在园中赏菊,沈大哥作了一首菊花诗,那诗才写好,一阵风吹来,把诗稿吹走了,沈大哥去追,一脚滑倒,跌在地下,脸肿了。姐夫很仁义地掏了帕子借给沈大哥擦脸呢!” “呃!”尤妩马上脑补出一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冯晏使绊子让沈喻南跌倒在地的情景。 尤谨瞧瞧房中无人,这才悄悄贴到尤妩耳边道:“姐姐,我在旁边瞧得清楚,是姐夫手掌一扬,沈大哥手中的诗稿才飞走的。待沈大哥去追诗稿,姐夫又踢了一块小石子过去,沈大哥踩了小石子,就滑倒了……” 我就知道。尤妩嘴角起了笑,冯晏哪儿是好人沈喻南今日敢上尤家,是来讨苦头吃咩 沈喻南这会拿冯晏的手帕子捂住脸,待丫头拿了药膏来涂脸,说道药膏灵验,涂了便不会生疤痕,这才吁口气。一时把手帕子扔在桌子上,一想又叫小丫头道:“把手帕子送还冯将军。”堂堂大将军,堂堂男儿,身上藏一条绣花帕子,像什么样子 小丫头去了一会儿,拎着手帕子回来了,小声道:“沈公子,冯将军说这条手帕子就送给您了。” “什么”沈喻南目瞪口呆,第一个反应便是,啊,难道因为我长得太俊秀,冯晏看上我了要不,怎会送手帕子对了对了,他一见女人就远远避开,适才我跌倒了,他却靠得极近,“情深款款”看了我一眼。惊悚了! 沈喻南心头暗惊,也不等沈学了,先行告辞回家,只回去时,神使鬼差的,却没有扔掉那条手帕子,而是拎了回去。 冯晏听得沈喻南告辞,这才哼哼,跟平安道:“亏他走得快,若不然,待会定要让他泡个冷水澡。” 平安喃喃道:“将军,您适才送他的手帕子,可是我的。” “一条破帕子,值什么回头我赏你十条。” 平安快要哭了,搓手道:“将军,那是梅花姐姐亲手绣了送我的。” 冯晏拍拍平安的肩膀,“回头叫梅花再绣几条送你。” “只怕她知道了这件事,再不肯理我了。”平安沮丧道。 “哪不要让她知道,就说手帕子收藏得妥妥的,不舍得拿出来用。让她再绣一条普通一些的,平时拿着用用。” 平安很纠结,他不想骗梅花,可是看样子不骗不行了。 冯晏也纠结了,梅花都知道要绣帕子讨平安欢心,妩娘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成亲三天了,一条帕子也没送给我,太不贤惠了! 20 20 至晚回了冯府,冯晏冒着脸上红肿的危险,随尤妩进了房。 尤妩今儿回娘家,也是作了盛装打扮的,眼见冯晏跟进来,忙让人打水,先行洗漱一番,到屏风后换了外衣,方才出来坐到案台边,笑道:“怎么,不怕我身上的香味了” 冯晏见丫头们不在跟前,并无其它香味,这才松口气道:“你涂的脂粉香味极淡,不靠得太近,还可忍受的。” 尤妩见冯晏似乎有话要说,便静静等着。 冯晏候了片刻,见尤妩一点儿献媚讨好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微微嘀咕,因道:“今儿在尤府见到沈喻南,他跌倒了,我借了一条手帕子给他擦脸。”他在手帕子几个字上重重咬了音。 “嗯!”尤妩眼角觑一下冯晏,这是要警告我还是怎么的话说,吃飞醋不是这样吃的! 见尤妩作茫然状,冯晏再次暗示,“那手帕子绣了梅花,着实清雅。” 尤妩恍然大悟道:“沈喻南拿走你的手帕子,你想讨回来” 冯晏竹叶眉拧了拧,哼哼道:“手帕子是梅花绣的。” 尤妩吓一跳,“你喜欢梅花” “胡说什么梅花是平安的心上人。”冯晏有些生气了,低嚷道:“那帕子,是梅花绣给平安的。” 尤妩暗汗,点头作明白状道:“好的,我会安排人去拿回手帕子归还平安。” 冯晏无语,好一会才道:“你不会绣帕子” 尤妩一听冯晏这话,这才真正明白过来,“你想要我绣的帕子”之前要香包那么直接,这回怎么……。 次次要明说,好没意思啊!话说,你就不能主动送出来吗冯晏别扭了一下,唉,媳妇儿美是美,怎的不解风情呢他暗暗腹诽,又觉得费了一番心思,光要一条手帕子好吃亏,便又道:“还要一个荷包。” 尤妩忽然就笑了,趴在案上肩膀直抖动,这人真是,想要手帕子直说嘛,拐弯抹角的。 冯晏略略不好意思,无话找话道:“对了,昨儿早上的参茶,你没有喝吧” 说起这个,尤妩便道“我听你说参茶有问题,便让尤嬷嬷端去倒掉,不想尤嬷嬷嗅得人参味,觉得倒掉可惜,便喝了一口,……” “她喝了”冯晏吓一跳道:“然后呢” 尤妩接着道:“尤嬷嬷年过五十了,就是夏天,身子也很少有燥热的时候,昨儿喝了参茶,却燥热了半天,泡了半天冷水才好些。还要问你,那杯参茶究竟是怎么回事” 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勾人心的。冯晏心里痒痒,亏得记住大夫的话,这才没有妄动,一时有些失神,答道:“参茶搁了,不要说尤嬷嬷,就是我,也折腾了一夜没睡。” 尤妩看着眼前大好一个俊男坐着,且又是自己的相公,也有些心痒痒,脱口就问道:“你折腾谁了居然折腾了一夜。”话一出口,她的脸马上红了,这阵子说话怎么就脱口而出呢 冯晏一怔,也回过神来,俊脸透出暗红,看定尤妩不说话,搁在案上的手掌拱起,五只手指作螃蟹样,慢慢爬行到尤妩小手旁边,手指挤进尤妩指缝,夹住了尤妩的手掌,缓缓吊起,抚到自己脸上。 尤妩的手指抚上冯晏的俊脸,触手火烫,再被冯晏凝神看着,小心肝不禁“砰砰”乱跳,俏脸早开出两朵桃花,一时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冯晏看呆了眼,只是记着大夫的话,怕自己一妄动,会功亏一篑,因生生忍着,拿下了尤妩的小手握着,轻轻揉了揉,只觉柔若无骨,一时百爪挠心,又是难受又是销魂。 尤妩感觉到冯晏的异状,俏脸更红,无话找话道:“喂,你娶我过门,真的不是贪美色” 冯晏揉着掌中的小手,神魂半荡,一时便说了真话,“其实,是贪美色的。” 尤妩一听,不由瞪圆了双眼,便要抽回小手,却被冯晏紧紧握住,只是抽不回,便哼了一声。 冯晏赶紧解释道:“我是怕娶了不美的妻室,她不敢素颜,硬要涂脂抹粉,若那样的话,我便永远不能近着她了。只有你这样的美人才敢素颜,素颜也这样美!” 嗷,这是甜言蜜语了吧尤妩心里甜滋滋的,只是还有些不甘心,问道:“许明珠也是美人,你让她素颜,她一定肯的。为何你不娶她” 说起许明珠,冯晏眉头一皱,道:“她太爱哭,我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的。对着你,我开心!” 谁说武将不会说话的尤妩心里乐开了花,一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冯晏的胸口,按了按,用力戳了戳,飞快摸了一把,这才缩回手来。 冯晏在作天人交战,是不管不顾,先亲热了再说,还是要照大夫说的那样,先忍着 尤妩见冯晏脸红耳赤的,却按兵不动,眼角不由觑了他一下。 美人秋波流转,叫人心跳加快,冯晏口干舌燥,不由拉起尤妩的小手去抚自己的嘴唇。 尤妩手掌抚上冯晏的唇,掌心瞬间便一片柔软湿润,掌背被冯晏的鼻息拂过,只觉又热又烫的,一颗心不由乱跳。 冯晏嘴唇在尤妩掌腹一触,心里沸腾着,正要不管不顾,耳朵突然麻痒起来,身子便僵了僵,慢慢松开尤妩的手,站起来俯下身,贴到她耳边道:“大夫让我忍几天,我,我走啦!”说着一个闪身,打开房门就出去了。 尤妩只觉耳边一热,正待说话,已不见了冯晏的身影,愕然一下,不由趴到案上笑个不停。 却说冯太夫人提心吊胆了半天,就怕尤妩回娘家向季氏夫人哭诉被冯晏冷待之事,好容易尤妩和冯晏回来了,便问了丫头,听得尤文道和季氏夫人待冯晏极是热情,这才松口气。因见尤妩和冯晏回房,心下窃喜,却又不放心,只让六彩去打探一番。 六彩到尤妩房外时,恰好见冯晏推开门匆匆出来,不由疑惑,眼见房外一个人也没有,便从门缝外张了张眼,这一张眼不由吓呆了,不好了,少夫人趴在案上哭得肩膀直抖动呢,定然是将军冷待了她。 冯太夫人听得六彩的禀报,脸色不由阴沉起来。至晚,听得冯晏果然又是安歇在书房,不由扶头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接下来两天,尤妩却是躲在房中做针线,先给冯晏绣了一方手帕子,想了想,且不忙做荷包,却让蓝月喊来六彩,问了冯太夫人鞋子的尺码,打算给冯太夫人做一对鞋子。 冯太夫人一听尤妩打算给她做鞋,自然高兴,一时又叹息,这样美貌聪慧的孙媳妇,孙儿为何就不动心呢 六彩献计道:“太夫人何不喊平安来问问这些年一直是平安服侍将军,将军的心意,平安想必知道一些。” 冯太夫人一听倒也是,便令人喊了平安过来,先是重重拍了拍案台,眼见平安果然腿软跪下,这才哼道:“平安,阿晏成亲多少天了” 平安莫名其妙,却还是答道:“禀太夫人,五天了。” “这五天中,阿晏都安歇在哪儿” “书房。” “好个奴才,主子新婚,你不劝他去新房,居然任由他安歇在书房。” 您老要打横来讲,我有什么办法平安心内哀叫一声,叩头不说话。 冯太夫人震吓一番,这才道:“你可知道,阿晏因何不去新房” 平安听得冯太夫人这样问,便遵照冯晏先前的吩咐,把曾跟冯景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叩头道:“太夫人,皆因连着两位副将为女人而死,将军心内有刺,见着女人便想起副将,这才……” “你说,他并不是因为喜好男色,这才……”冯太夫人一时失言,忙忙止了话,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好男风,其它都好办。 待平安下去了,冯太夫人搓着手转了两个圈,忽然道:“六彩,你说,上回下的怎么没效果呢” 六彩虽已配了管事,也育有一儿一女,但乍一听这种话,还是红了脸,好一歇才蚊子声音答道:“将军不同常人,或者下的太少了。” 没错,上回怕伤了他身子,只挑了一丁点下去,肯定没效果的。冯太夫人定定神,吩咐六彩道:“你去请阿晏和妩娘,让他们晚间过来这边用晚饭。”今晚定要玉成好事,然后等着抱曾孙! 尤妩听得让她晚间过去冯太夫人处一起用饭,不疑有它,收拾一番就过去了。 冯太夫人见她来了,拉了坐在身边,一时蹙眉道:“妩娘,你可是新婚,怎能素着脸呢六彩,扶妩娘进去,用我的脂粉给她上妆。”唉,阿晏不理她,她心内有气,这才故意素颜的罢这样不吉利啊! 尤妩待要说话,早被六彩搀了起来,半扶半劝拖进房中,悄声道:“少夫人,太夫人一心向着您的,您就上上妆吧!” 倒地不起,上吧上吧!尤妩无奈,只得坐到镜前,任由六彩给她化了一个艳妆。 一时冯晏来了,和冯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一错眼,就见六彩扶着一个艳妆丽人从房中出来,不由瞪大眼,好家伙,明知道我嗅不得香粉味,居然弄这样艳的妆,香粉的味道这么远就飘来了。 冯太夫人见冯晏看着尤妩,一副惊艳的模样,不由老怀大慰,看来还是得我老人家出手啊! 安排座位时,尤妩沾着冯太夫人坐,就是不肯和冯晏坐一处,冯太夫人微叹,妩娘心有芥蒂,这不难理解。算啦,待会他们喝了酒,自然就……。这会不急。 21 21 {)} 至晚回了冯府,冯晏冒着脸上红肿的危险,随尤妩进了房。 尤妩今儿回娘家,也是作了盛装打扮的,眼见冯晏跟进来,忙让人打水,先行洗漱一番,到屏风后换了外衣,方才出来坐到案台边,笑道:“怎么,不怕我身上的香味了” 冯晏见丫头们不在跟前,并无其它香味,这才松口气道:“你涂的脂粉香味极淡,不靠得太近,还可忍受的。” 尤妩见冯晏似乎有话要说,便静静等着。 冯晏候了片刻,见尤妩一点儿献媚讨好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微微嘀咕,因道:“今儿在尤府见到沈喻南,他跌倒了,我借了一条手帕子给他擦脸。”他在手帕子几个字上重重咬了音。 “嗯!”尤妩眼角觑一下冯晏,这是要警告我还是怎么的话说,吃飞醋不是这样吃的! 见尤妩作茫然状,冯晏再次暗示,“那手帕子绣了梅花,着实清雅。” 尤妩恍然大悟道:“沈喻南拿走你的手帕子,你想讨回来” 冯晏竹叶眉拧了拧,哼哼道:“手帕子是梅花绣的。” 尤妩吓一跳,“你喜欢梅花” “胡说什么梅花是平安的心上人。”冯晏有些生气了,低嚷道:“那帕子,是梅花绣给平安的。” 尤妩暗汗,点头作明白状道:“好的,我会安排人去拿回手帕子归还平安。” 冯晏无语,好一会才道:“你不会绣帕子” 尤妩一听冯晏这话,这才真正明白过来,“你想要我绣的帕子”之前要香包那么直接,这回怎么……。 次次要明说,好没意思啊!话说,你就不能主动送出来吗冯晏别扭了一下,唉,媳妇儿美是美,怎的不解风情呢他暗暗腹诽,又觉得费了一番心思,光要一条手帕子好吃亏,便又道:“还要一个荷包。” 尤妩忽然就笑了,趴在案上肩膀直抖动,这人真是,想要手帕子直说嘛,拐弯抹角的。 冯晏略略不好意思,无话找话道:“对了,昨儿早上的参茶,你没有喝吧” 说起这个,尤妩便道“我听你说参茶有问题,便让尤嬷嬷端去倒掉,不想尤嬷嬷嗅得人参味,觉得倒掉可惜,便喝了一口,……” “她喝了”冯晏吓一跳道:“然后呢” 尤妩接着道:“尤嬷嬷年过五十了,就是夏天,身子也很少有燥热的时候,昨儿喝了参茶,却燥热了半天,泡了半天冷水才好些,。还要问你,那杯参茶究竟是怎么回事” 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勾人心的。冯晏心里痒痒,亏得记住大夫的话,这才没有妄动,一时有些失神,答道:“参茶搁了催情药,不要说尤嬷嬷,就是我,也折腾了一夜没睡。” 尤妩看着眼前大好一个俊男坐着,且又是自己的相公,也有些心痒痒,脱口就问道:“你折腾谁了居然折腾了一夜。”话一出口,她的脸马上红了,这阵子说话怎么就脱口而出呢 冯晏一怔,也回过神来,俊脸透出暗红,看定尤妩不说话,搁在案上的手掌拱起,五只手指作螃蟹样,慢慢爬行到尤妩小手旁边,手指挤进尤妩指缝,夹住了尤妩的手掌,缓缓吊起,抚到自己脸上。 尤妩的手指抚上冯晏的俊脸,触手火烫,再被冯晏凝神看着,小心肝不禁“砰砰”乱跳,俏脸早开出两朵桃花,一时更是明艳不可方物。 冯晏看呆了眼,只是记着大夫的话,怕自己一妄动,会功亏一篑,因生生忍着,拿下了尤妩的小手握着,轻轻揉了揉,只觉柔若无骨,一时百爪挠心,又是难受又是。 尤妩感觉到冯晏的异状,俏脸更红,无话找话道:“喂,你娶我过门,真的不是贪美色” 冯晏揉着掌中的小手,神魂半荡,一时便说了真话,“其实,是贪美色的。” 尤妩一听,不由瞪圆了双眼,便要抽回小手,却被冯晏紧紧握住,只是抽不回,便哼了一声。 冯晏赶紧解释道:“我是怕娶了不美的妻室,她不敢素颜,硬要涂脂抹粉,若那样的话,我便永远不能近着她了。只有你这样的美人才敢素颜,素颜也这样美!” 嗷,这是甜言蜜语了吧尤妩心里甜滋滋的,只是还有些不甘心,问道:“许明珠也是美人,你让她素颜,她一定肯的。为何你不娶她” 说起许明珠,冯晏眉头一皱,道:“她太爱哭,我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性子的。对着你,我开心!” 谁说武将不会说话的尤妩心里乐开了花,一时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冯晏的胸口,按了按,用力戳了戳,飞快摸了一把,这才缩回手来。 冯晏在作天人交战,是不管不顾,先亲热了再说,还是要照大夫说的那样,先忍着 尤妩见冯晏脸红耳赤的,却按兵不动,眼角不由觑了他一下。 美人秋波流转,叫人心跳加快,冯晏口干舌燥,不由拉起尤妩的小手去抚自己的嘴唇。 尤妩手掌抚上冯晏的唇,掌心瞬间便一片柔软湿润,掌背被冯晏的鼻息拂过,只觉又热又烫的,一颗心不由乱跳。 冯晏嘴唇在尤妩掌腹一触,心里沸腾着,正要不管不顾,耳朵突然麻痒起来,身子便僵了僵,慢慢松开尤妩的手,站起来俯,贴到她耳边道:“大夫让我忍几天,我,我走啦!”说着一个闪身,打开房门就出去了。 尤妩只觉耳边一热,正待说话,已不见了冯晏的身影,愕然一下,不由趴到案上笑个不停。 却说冯太夫人提心吊胆了半天,就怕尤妩回娘家向季氏夫人哭诉被冯晏冷待之事,好容易尤妩和冯晏回来了,便问了丫头,听得尤文道和季氏夫人待冯晏极是热情,这才松口气。因见尤妩和冯晏回房,心下窃喜,却又不放心,只让六彩去打探一番。 六彩到尤妩房外时,恰好见冯晏推开门匆匆出来,不由疑惑,眼见房外一个人也没有,便从门缝外张了张眼,这一张眼不由吓呆了,不好了,少夫人趴在案上哭得肩膀直抖动呢,定然是将军冷待了她。 冯太夫人听得六彩的禀报,脸色不由阴沉起来,其他书友正在看:。至晚,听得冯晏果然又是安歇在书房,不由扶头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接下来两天,尤妩却是躲在房中做针线,先给冯晏绣了一方手帕子,想了想,且不忙做荷包,却让蓝月喊来六彩,问了冯太夫人鞋子的尺码,打算给冯太夫人做一对鞋子。 冯太夫人一听尤妩打算给她做鞋,自然高兴,一时又叹息,这样美貌聪慧的孙媳妇,孙儿为何就不动心呢 六彩献计道:“太夫人何不喊平安来问问这些年一直是平安服侍将军,将军的心意,平安想必知道一些。” 冯太夫人一听倒也是,便令人喊了平安过来,先是重重拍了拍案台,眼见平安果然腿软跪下,这才哼道:“平安,阿晏成亲多少天了” 平安莫名其妙,却还是答道:“禀太夫人,五天了。” “这五天中,阿晏都安歇在哪儿” “书房。” “好个奴才,主子新婚,你不劝他去新房,居然任由他安歇在书房。” 您老要打横来讲,我有什么办法平安心内哀叫一声,叩头不说话。 冯太夫人震吓一番,这才道:“你可知道,阿晏因何不去新房” 平安听得冯太夫人这样问,便遵照冯晏先前的吩咐,把曾跟冯景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叩头道:“太夫人,皆因连着两位副将为女人而死,将军心内有刺,见着女人便想起副将,这才……” “你说,他并不是因为喜好男色,这才……”冯太夫人一时失言,忙忙止了话,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好男风,其它都好办。 待平安下去了,冯太夫人搓着手转了两个圈,忽然道:“六彩,你说,上回下的催情药怎么没效果呢” 六彩虽已配了管事,也育有一儿一女,但乍一听这种话,还是红了脸,好一歇才蚊子声音答道:“将军不同常人,或者下的太少了。” 没错,上回怕伤了他身子,只挑了一丁点下去,肯定没效果的。冯太夫人定定神,吩咐六彩道:“你去请阿晏和妩娘,让他们晚间过来这边用晚饭。”今晚定要玉成好事,然后等着抱曾孙! 尤妩听得让她晚间过去冯太夫人处一起用饭,不疑有它,收拾一番就过去了。 冯太夫人见她来了,拉了坐在身边,一时蹙眉道:“妩娘,你可是新婚,怎能素着脸呢六彩,扶妩娘进去,用我的脂粉给她上妆。”唉,阿晏不理她,她心内有气,这才故意素颜的罢这样不吉利啊! 尤妩待要说话,早被六彩搀了起来,半扶半劝拖进房中,悄声道:“少夫人,太夫人一心向着您的,您就上上妆吧!” 倒地不起,上吧上吧!尤妩无奈,只得坐到镜前,任由六彩给她化了一个艳妆。 一时冯晏来了,和冯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一错眼,就见六彩扶着一个艳妆丽人从房中出来,不由瞪大眼,好家伙,明知道我嗅不得香粉味,居然弄这样艳的妆,香粉的味道这么远就飘来了。 冯太夫人见冯晏看着尤妩,一副惊艳的模样,不由老怀大慰,看来还是得我老人家出手啊! 安排座位时,尤妩沾着冯太夫人坐,就是不肯和冯晏坐一处,冯太夫人微叹,妩娘心有芥蒂,这不难理解。算啦,待会他们喝了酒,自然就……。这会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一章。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22 22 “嗷!”尤妩只觉脑袋“轰”的一声响,身子瞬间僵硬,张嘴就咬在冯晏手腕上。 冯晏手腕吃痛,张开的五只手指一收拢,却是拈住了一颗硬硬尖尖的小红豆,一时间,鼻血再次喷溅而出。 豆腐呢,豆腐呢,让我一头撞上去吧!尤妩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按着冯晏的手,按进自己胸口的。一时松开嘴,又松开手,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冯晏缓缓缩回手,轻轻抚了抚,发现牙印不深,低喃道:“谢谢妩娘口下留情。” 尤妩浑身火烫,又羞又窘,早已翻身向里,贴墙面壁,假装刚才一点事儿也没有发生过。 冯晏见尤妩一动不动,便慰问道:“牙痛了吧我手腕太硬,你这样咬下来,肯定硌牙了。” 尤妩一下又想笑,只拼命忍着,一时肩膀直抖动。 冯晏慌了,小小声道:“别哭,最多我让你摸回来。” “你说的!”尤妩一个翻身,壮起天大的胆子,一下跨上冯晏的身子,骑到他腰上,狠狠掀开衣裳,胡乱摸了两把,见冯晏僵着,也深怕惹了他,又忙忙翻身下去,继续贴墙面壁,哼哼道:“好了,两不相欠,睡吧!” 这样,怎么睡得着呢冯晏连续作了好几个深呼吸,好容易把体内的燥动压下去,这才扯起袖角擦干鼻血。一时见尤妩没有动静,便拈了被角过去给她盖上,自己往外挪了挪,念叨着从前在某处听来的佛经:“,空即是色……” 尤妩听得冯晏念叨,肩膀又抖动起来,浑身打颤,低低道:“阿晏,你还是往书房安歇罢!这样子下去,就怕今晚都没法睡。” “不会不会,我已是快要入睡了!”冯晏虽难受,却不舍得走,只在床上挪来挪去,笑道:“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 尤妩好奇道:“你还会讲故事啊” “当然!”冯晏严肃道:“其实也不能算故事,是真人真事。话说那一年,我们在桃花林碰上一小股敌兵,我手舞,一人战三人,刺死一人,伤了两人……” “别讲别讲,太血腥了,讲讲别的。” “话说另一年,我们中了埋伏,本是绝地,却反败为胜,杀死……” “阿晏,我困了,你不用讲了!”尤妩说着,果觉困意上来,慢慢便合上眼睛。 冯晏听得尤妩呼吸平稳,知道她真的睡了,一时嗅得淡淡幽香,嘴角不由绽了笑,好半晌,便也合上眼睡了。 尤妩折腾了一晚,第二日早上却是睡迟了,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她悄悄撩帐子探半个头出去瞧了瞧,见冯晏坐在案前看书,听得她的动静,含笑看过来,一时满脸通红,又缩回头去。 冯晏见尤妩一探头,俏脸盛开两朵桃花,慌慌缩回头去,不禁想起昨晚手掌触到那团绵软,一时忍不住透过帐子去瞧帐中人。 “阿晏,你先出去吧,我起来梳洗。”尤妩一抬眼,就见冯晏在帐外看过来,忙扯被子围住身子。 冯晏见尤妩害羞,心头大好,笑吟吟推门出去。 稍迟些,那条粘了冯晏鼻血的床单被送到冯太夫人跟前,冯太夫人验看完毕,自去给祖宗上香祈告,祈告完笑吟吟出来,吩咐厨房给冯晏和尤妩煲补汤,又嘱一众人小心侍候,再让六彩去告诉尤妩,道是每月初一十五两天过来请安,别的日子只管服侍冯晏,不用跑来跑去。 一早上,冯太夫人坐立不安,只是算着抱曾孙的日期。待听得尤妩和冯晏在侧厅中一道用早饭,她更是喜上眉梢,没过多久,又让六彩去瞧瞧他们小夫妻在干什么。 六彩去了一会回来道:“太夫人,尹军师卫状元和沈公子来访,将军在前头见他们呢!” 尹纵才和卫正常来冯府走动,这会过来不奇怪,沈喻南却来作什么冯太夫人一怔,问道:“可知道他们此来为了何事” 六彩道:“我隐约听得严家几个字,余者就不知道了。” “难道严三世还不肯死心”冯太夫人不由起了怒意,哼道:“这严三世不过五品小官儿,若不是仗着驸马和公主撑腰,怎敢如此” 却说冯晏听卫正说道这几日朝中局势变化万端,且有御史上折子弹劾杨尚宝尤文道结党营私,意有所图,不由也皱了眉。所谓的结党营私,莫非是指他他现下掌着兵马,难免招忌。 卫正提醒道:“那位上折子的御史,其夫人是严三世的堂姐。” 沈喻南深恨严三世,一想因为严三世之故,致使他失去尤妩这个未婚妻,遭人笑柄,一时就牙痒痒。接口道:“本朝向来文武不和,极少有联姻。这回冯将军娶了妩娘,落在一些人眼中,却是武将勾结文臣,一旦有人推波助澜,散播谣言,纵是皇上想按捺下,只怕也要费功夫。” 卫正点点头道:“严三世固然是另有心思,但若没有驸马爷撑腰,焉敢这般大胆”至于驸马,自然是太后在给他撑腰了。后面这一句,卫正便没有直接说出来。 冯晏听完,踱步道:“严家虽嚣张,倒也不用怕他们。” 尹纵才却道:“尤大人既然能回京,皇上的态度已是明朗了,咱们何必心急,只静观其变即可。” 说完朝中之事,尹纵才便打趣冯晏,问道:“如何,成了亲之后,是不是感觉不同了” 卫正也笑道:“看阿晏眉端眼底全是春意,想必这几日过得极是舒爽罢!” “去去,都别胡说!”冯晏不由笑骂几句。 沈喻南听着他们互相打趣,心下不是滋味,一时掏了一方帕子出来道:“冯将军,这是你上回落下的帕子,物归原主罢!” 哦,平安还念念不忘这帕子呢,还回来正好。冯晏一时便袖了帕子,笑道:“亏你还记着要还回来。”说着见平安在门外探个头,便笑道:“还不进来” 平安一进房,却是禀道:“将军,尤氏族中几位小姐来探少夫人,嚷着要拜见您这位姐夫,少夫人便让我来瞧瞧您有没有空” “阿晏还有事儿,我们便告辞了。”尹纵才等人听得尤家来人想见冯晏,忙笑着告辞。 冯晏一笑,也不虚留,一时送了他们出去。 一行四人出了房,拐过廊下,却正好碰见尤妩领着两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走过来,一时之间,他们便知道两位小姑娘是尤氏族中的人了。 尤妩见冯晏等人出来,忙领了两位小姑娘过去相见,笑着指指略高的小姑娘道:“这是堂伯娘家的尤婷。”说着又介绍另一位小姑娘道:“这是堂婶家的尤妍。” 尤婷和尤妍早已福了下去,口称见过姐夫。 冯晏看看尤妩道:“两位妹妹来了,便留着吃过饭再走。再有,你帮我给她们一人一份见面礼罢!” 尹纵才等人见尤婷尤妍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却亭亭玉立,犹如含苞待发的花骨朵,不由多眼一眼,只暗道:“尤氏一族果然净出尤物,这两个虽小,已是出落成这样,要是再大些,还得了” 沈喻南却偷偷看尤妩,见她眼睛略过他,只落在冯晏身上,心下极是失落,只一下又振作起来。妩娘啊妩娘,咱们六年的情份,居然就不如你和冯晏这几个月的情份么 冯晏早察觉到沈喻南的视线,不由冷冷一瞥他。 尹纵才和卫正见状,忙扯了沈喻南道:“天也不早了,咱们走吧!”说着拥了沈喻南往外走。 尹纵才一路走着,却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尤婷,低声道:“好可人的小姑娘,可惜年纪小了一些。” 卫正听了,翻白眼道:“你都二十多了,居然惦念人家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禽兽啊!” “禽兽的是你。”尹纵才哼哼道:“你自己瞧着那尤妍小姑娘发呆,还好意思说我” “胡说什么”卫正见自己三人还没走远,深怕尹纵才大声嚷嚷被人听见,忙捂住尹纵才的嘴,不让他再说。 冯晏目送尹纵才卫正和沈喻南走了,这才回到书房,一时把手帕子掏出来递给平安道:“沈喻南还了帕子,拿去!” 平安大喜,接过帕子正要往怀里放,又不放心,怕帕子弄脏了,便展开瞧了瞧,这一瞧不由道:“这不是梅花绣的那方帕子,看,这儿绣的是桃花,不是梅花。” 冯晏不耐烦细看,夺回道:“想必是拿错了。下回换回来就是。” 这当下,尤婷和尤妍得了尤妩的见面礼,便笑着告辞。 尤妩不由笑道:“怎么,拿了见面礼就要走啦” 尤婷不由道:“我们来时,母亲便嘱过,说姐姐是新妇,不能打扰太久,让我们见一见就走呢!” 尤妍也道:“姐姐还要服侍太夫人和将军,我们也不便久留。” 尤妩见她们惶恐,便不再留,只亲送到二房外,让她们得空就过来玩,这才嘱蓝月帮着送出去。 冯太夫人听得尹纵才卫正和沈喻南告辞走了,尤婷和尤妍只坐了一坐也回府了,便让六彩去给冯晏传话,说道天气极好,何不带尤妩出府逛逛,买买胭脂水粉之类 六彩倒是明白冯太夫人的心思,外间一直有流言,说道冯晏喜男风,现下冯晏已和尤妩圆房,再带了尤妩出去逛逛,他喜好男风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一听出去逛逛几个字,尤妩双眼却是放光,牢牢看着冯晏。 冯晏一听胭脂水粉几个字,不由打个寒噤,一抬眼见得尤妩的眼神,心头又一软,点点头道:“既这样,便去逛逛罢!” “走走,换衣裳去!”尤妩一兴奋,就伸手去拉冯晏,只听得冯晏轻咳一声,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侧厅中站着两个丫头,一时不好意思,只得缩回手,规规矩矩站起来往房里走。 两人很快换了衣裳,坐了马车出门。很快的,便到了闹市。 尤妩去年随父母到京,一直待在闺中待嫁,极少出门,后来嫁往杨府,更是足不出户,这京中景致,却未曾好好看过。现下有冯晏护着,哪儿还顾忌什么一时一路看过去,又奔往各种小食摊去买小吃。 尤妩兴奋,一边吃一边和摊主闲聊。冯晏眼见摊主诚惶诚恐,看也不敢看尤妩,便也由得她去。只抬头见尤妩嘴角沾了一点东西,待要抬袖帮她擦,还未及擦上去,尤妩却轻轻侧头一笑,如春花初绽,他忙缩了手,去怀里摸帕子,一摸便摸了那方沈喻南给的帕子出来,看了看又要塞回去,只听尤妩惊讶道:“咦,这不是我的帕子吗” 冯晏举着帕子的手僵在当地。 23 23 尤妩没有留意到冯晏的异样,伸手去扯他手里的帕子,扯了两扯却没扯动,一时秋波流传,斜睨冯晏一眼,抿嘴一笑,脸颊凑过去了一些,等着冯晏帮她擦嘴角。 冯晏手一缩,已是把帕子收进怀中,一抬手,手指翻向里,捏了袖角在尤妩嘴角随便一擦,闷闷道:“好啦!” 尤妩有些不明所以,笑道:“有帕子怎么不用” 冯晏低哼道:“那帕子有一股屎味,似乎被人擦过屁股,不能用了。” 尤妩愕然,眨巴眼睛道:“怎么回事既有异味,你还收在怀里作什么” 冯晏仰头,作望天状道:“毕竟是你的帕子,总得问问是谁拿它来乱用的,要是这会丢弃了,就没了证物。” 尤妩更是摸不着头脑,才要再问,见冯晏大踏步往前走,只得止了话跟上。 冯晏埋头走了数十步,没有听见尤妩的声音,忙停下脚步,回头去看,见尤妩在后小碎步跑着追他,纤腰一握,款款如弱柳扶风,似乎随时会摔倒,不由心头一软,倒退几步,待尤妩追上,便指指不远处一间酒楼道:“去那里歇歇脚,吃吃东西罢!” 尤妩观察了冯晏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不再多想,点点头,随冯晏上了酒楼。 冯晏是这间酒楼的常客,掌柜见他带了一位绝色美人上来,马上猜测出美人的身份,早已亲迎出来,把他们迎上三楼雅座,嘴里连着一堆吉祥话,极尽讨好。 尤妩四处瞧了瞧,见三楼雅座用屏风隔开,屏风古色古香,上面绘着清明上河图,便上去细看。 正看着,就听见一个声音喊道:“妩娘!” 尤妩听得是杨思明的声音,抬头一看,笑道:“怎么是你” 杨思明早已上去跟冯晏打招呼,一边笑道:“祖父今日休沐,我陪着他老人家出来逛逛。” 听得杨尚宝在隔壁,尤妩惊喜,笑道:“呀,太爷也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冯晏见尤妩亲昵的和杨思明说话,不禁憋气,脸上却还是如常,站起来道:“妩娘,杨太爷既然在这儿,咱们该过去见见!” 杨思明笑道:“祖父也想见见你们呢!”说着领了冯晏和尤妩进了雅室。 杨尚宝见冯晏和尤妩来了,不由笑着让他们坐下,又看一眼尤妩,见尤妩眉眼生春,脸泛桃花,倒是放下心来。 尤妩在杨府时,是把杨尚宝当了祖父看待的,再加上杨尚宝相貌像足了她的外祖母,更是添了亲切,这段时间没见,不知不觉便有些挂念,这会见了杨尚宝,少不得先问几句他身体如何,吃睡如何等语。 待菜上来了,尤妩又忙着布菜,把绵软好嚼的菜式搁到杨尚宝跟前,又喊小二上牛肉羹,笑向杨尚宝道:“太爷牙不大好,别的不好多吃,牛肉羹却得喝一碗。” 杨尚宝乐呵呵道:“妩娘就是会关怀人!” 杨思明感慨道:“有妩娘在,祖父吃的也多一些。” 冯晏挟了一筷子青菜,味同嚼腊,眼睛斜睨了尤妩一下,见她毫无所觉,不由愤慨,好么,一颗心全扑在前夫身上了,居然理也不理我,岂有此理 杨尚宝却察觉到冯晏的异样,再见他只吃青菜和豆腐,便道:“冯将军为何不吃肉” 尤妩赶紧代答道:“他昨儿喝多了酒,伤了胃,大夫说道须要养胃,这几日不能沾酒和肉。” 杨尚宝一听便笑道:“我素日不舒服,大夫也是这句话,说道胃和则睡卧安,须得素食养胃才行。” “正是呢!太爷可得听大夫的话。”尤妩说着,又嘱杨思明道:“现下秋天了,夜里渐冷,你回了府,记得嘱婆子每晚端热水让太爷泡脚。脚一暖,身子也暖和,这样便睡得好些。” 听得尤妩吩咐,杨思明自然应下。 杨尚宝慈爱的看一眼尤妩,笑道:“妩娘身子弱,平素也该多保养。” 冯晏见尤妩和杨尚宝相谈甚欢,情状亲密,简直无视了他这个夫婿,因低头扒一口白饭,第一次发现,这间酒楼的白饭又粗又糙,难以下咽。 杨尚宝却是有话要对冯晏说的,一时敲敲桌面道:“冯将军,御史上了折子弹劾我和尤大人勾结武将,居心不良,这个武将,说的当然是你。此事看着是弹劾我们,其实是严氏一族要从你手中夺得军权。但皇上的态度至关重要,你好好想想。” 随着皇帝权威日盛,此消彼长,严太后的威势便敛了许多,严氏一族在朝中一手遮天的局势,也渐渐被打破。一旦严太后失势,严氏一族的下场也可想而知。当此之时,严氏一族只有夺得军权,才能继续在朝中鼎立。 冯晏十六岁投军,打拼到今日,靠的不仅仅是武勇,一听杨尚宝的话,自也明白其中关键,严氏一族和驸马苏味道把持京城多处重要职位,但自打他领着兵马回京,皇帝不单封了他为侯,还令他镇守京城,职位驾凌在苏味道之上。这是皇帝要借他之手打压严氏一族和苏味道,只是严氏一族和他们背后的严太后,却不会坐以待毙。 冯晏沉默一下道:“杨大人,我虽有战功,未至封侯的功劳,偏皇上封了我为侯。” 冯晏这句话无头无尾,杨尚宝却听出了意思,一时点点头。严氏一族中,以严太后的亲弟弟观西侯严怀贞为首,皇帝封冯晏为侯,自然是要让他跟严怀贞对抗。至于御史上折子一事,不过冰山一角,大可置之不理。 待吃完饭,尤妩想着出来一趟,总得买点东西回府孝敬冯太夫人,便跟杨尚宝道别,拉了冯晏道:“祖母平素喜欢吃什么东西咱们买点回去孝敬她罢!” 冯晏道:“祖母喜欢甜食。” 尤妩一听,便让酒楼打包了两份糕点,一时提在手里,笑道:“咱们出来这些时候,也该回去了。” 待冯晏和尤妩走后,杨思明却有些忧虑,悄声道:“祖父,冯晏能斗得过严家吗” 杨尚宝淡淡道:“这要看皇上能不能斗得过太后。”说完若有所思,隔一会又道:“严怀贞固然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驸马苏味道同样不简单,且看着罢!” 却说尤妩回冯府后,先去见过冯太夫人,献上糕点,逗得冯太夫人眉开眼笑。 冯晏却是回了书房,掏出怀里的手帕子掷到案上,再想一想,又拿起手帕子,展开细看,见上面的刺绣针脚绵密,分明是用了心绣的,心下更不是滋味。 平安推门而进,奉上茶时,见得案上摊着手帕子,一看是适才沈喻南还回来的,少不得道:“看着式样鲜艳,只怕也是女娘赠给沈公子的,将军还回去罢!” 冯晏脸色一沉,手里的茶便泼在手帕子上,冷冷道:“叫你再鲜艳!” 平安吓了一跳,呆呆站在当地不敢作声。 冯晏气闷,回头见得平安的呆样,又是哼一声,一时也不指派平安,自己开了柜子,拿出两个瓷枕,并排放在案上,问平安道:“要是你,你会选瓷枕还是选手帕子” 平安察颜观色,如何敢说选手帕子,只道:“瓷枕美观又大方,瓷色上等,要是我,自然选瓷枕。” 冯晏脸色稍缓,把瓷枕收了起来,指着手帕子道:“拿去烘干了!” 平安不敢多话,捏着手帕子拧了拧,拧干了茶水,抖开一看,皱巴巴一团,桃花也不复鲜艳,不由暗摇头。 至晚回房,冯晏坐到案前,冷冷开口道:“我的手帕子呢” 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是怎么啦尤妩见冯晏板着脸,心下诧异,却还是拿出绣架,把正在绣的手帕子收尾,咬断线,取出来展开在灯下看了看,见绣的竹叶青翠欲滴,自感满意,这才递到冯晏跟前。 冯晏接过手帕子,在灯下挑剔地看来看去,心下再三把竹叶跟桃花作比较,虽喜欢竹叶一些,总还是觉得桃花绣的太娇艳,忍不住便道:“就绣个竹叶,一朵花也没有” 尤妩见他鸡蛋里挑骨头,一翻白眼,一把夺过手帕子道:“不要就算了!” “谁说我不要”冯晏一想起尤妩居然绣了手帕子赠给沈喻南,心下那股醋意便翻腾不止。再一见连竹叶的帕子也要保不住了,哪儿甘心一伸手又从尤妩手中夺了回去,嘴里哼哼道:“一朵花也没有。” 尤妩抚额,憋着气问道:“你究竟想怎样难道你要让我在竹子上绣上一朵花,而不是竹叶” “哪你又给沈喻南绣桃花”冯晏脱口而出,话一说完,马上清咳一声,眼睛却斜睨尤妩,喂,你该给个说法吧 尤妩恍然大悟道:“你今儿怀里藏着的帕子,是从沈喻南那儿得来的” 冯晏不说话,只愤慨,沈喻南,沈喻南,瞧你喊得多顺溜! “阿晏,沈喻南这是拿帕子来破坏我们的感情啦!”尤妩料着这种事情越解释肯定越糟糕,把心一横,一个挪步,跨坐上冯晏的膝盖,双手捧起冯晏的脸,半眯起眼睛,缓缓凑过去。 冯晏满腔的醋意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知不觉嘟起嘴等待。 24 24 软玉温香抱满怀,气息相闻,阵阵幽香,冯晏俊脸暗红,鼻息烫热,虽没喝酒,已是半醉。 尤妩捧着冯晏的脸,正要凑近他的额角,却见他微微仰高了脸,不由低头一瞧,这一瞧差点喷了,一个大男人嘟起嘴,那情景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她不由研究了一下,一时承认,她家阿晏嘟嘴虽然滑稽,但唇部线条很性感,极为诱人。 冯晏嘴巴一嘟,只以为美人芳唇定然会落在上面,不想隔一会还是没动静,只感觉到美人在轻颤,一时张开眼,对上一张憋着笑,憋得浑身发颤的俏脸,一愣之下,俊脸赤红,有些恼羞成怒,却又不舍得推开尤妩,哼道:“笑什么” 尤妩这回“格格”笑出了声音,抚着胸口道:“我不行了!”因笑着,双手已是撑在冯晏腿上站了起来,退出冯晏的膝盖,跑回床边坐着。 冯晏绷着大腿不敢动,待尤妩跑掉,他也赶紧站了起来,背过身子作了几个深呼吸,按下身体的燥动,复又坐回椅子道:“妩娘,你戏弄我” “不敢!”尤妩回眸一笑。很好,这人终于忘记手帕子的事了。 冯晏并没有忘记手帕子,嘴里又念叨道:“手帕子……”来啊,再来爬膝盖,堵嘴唇吧! 尤妩才松口气,一听冯晏又提手帕子,一颗心又吊了起来,似笑非笑,斜睨冯晏道:“你想怎么样” 见尤妩秋水眼斜睨着人,风情万种,冯晏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转口道:“手帕子绣的竹叶很像真的,特别好看。” 我会告诉你,那是拿了两片真的竹叶来描样,照着它的纹理一针一线绣的么尤妩回眸一笑道:“你喜欢就好!” 冯晏赶紧点头,看着尤妩道:“你知道,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方手帕子,以前没有收过别的女人手帕子。” 尤妩暗笑,嘴里道:“你知道,这是我绣的第一方竹叶手帕子,以前没有绣过竹叶手帕子。” 冯晏不甘心,又道:“我以前没有近过女人,以后也只近你一人。” 尤妩差点笑出来,忙道:“我嫁了你,就只近你一人,心里再没别人。” 冯晏一听,这才垂了眼,半晌道:“以后只许对我好!” 尤妩轻笑,保证道:“以后只对你一人好!” 冯晏一见尤妩轻笑,心里又痒丝丝起来,一时甩了鞋子,自语道:“咦,入秋了,感觉双足冰冷冰冷的。”你怕杨尚宝脚冷,一直嘱杨思明让人每晚备热水给杨尚宝泡脚,现下你家相公也脚冷,总该关心一下吧 “我瞧瞧!”尤妩刚刚保证过对他好,现下是行动的时候了,便跑过去,双手扶在案上,甩了自己的鞋子,用足尖去点冯晏的脚背,一时感觉不出什么,便整只脚掌都覆到冯晏脚背上,隔着袜子,还是能感觉到冯晏脚掌热乎乎的,哪儿有半丝冰冷因用脚尖戳了冯晏脚背两下,捅了捅道:“你双足不是冰冷,而是皮痒欠打。” 烛光微微,美人扶案,玉足半抬,情景动人。冯晏心头剧跳,不待尤妩缩回脚掌,另一只脚掌已是勾上尤妩的足踝,勾得紧紧的不肯放,被尤妩覆着的那只脚掌却滑行着绕至尤妩脚背上,用足趾扯住尤妩的袜子,一点一点往下褪。 尤妩也有异样的感觉,脸颊荡起霞红,拿眼去觑冯晏,正好冯晏抬眼看过来,两人视线胶了胶,各自心跳加快,很快移开视线,转瞬又去觑对方,视线再次交缠在一处,渐有缠绵的味道出来,丝丝缕缕地荡开。 冯晏终于褪下了尤妩的袜子,一低头见尤妩足踝玲珑,脚掌纤巧,十只脚趾圆圆润润的,指甲盖粉红粉红,忍不住便用脚底去抚尤妩的足心,又用足趾轻轻挠了挠。 足心一股酥麻微痒,尤妩不由嘤咛一声,脚掌卷曲,想要踏到地下,不想冯晏一伸足,五只脚趾屈曲,含住她的脚趾,紧紧扣着,夹着她的脚掌缓缓抬高。 尤妩双手扶案,一只脚掌撑在地下,另一只脚掌被冯晏吊起,裙裾微扬,有幽香暗转。 “妩娘!”冯晏声音暗哑,喊了尤妩一声。 “嗯!”虽只是脚掌相对,尤妩却觉春心荡漾,秋波一转,对上冯晏的视线,脚掌轻轻动了动,在冯晏足心上轻揉,微辗。 冯晏只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脚掌寸寸抚摸自己的足底,一股燥热酥麻便从足底渐渐漫向小腿,漫向大腿根,停在某处,一时间又是销魂又是难受,再次喊道:“妩娘!” 尤妩听着他这声音比适才更为暗哑,便停了动作,盈盈看着他,低低回喊道:“晏郎!” 声音柔媚如耳语,带着一股暗示。 冯晏深吸一口气,这一回再压不下心头的燥动,猛的一扯尤妩的左足,见尤妩单足撑不住,惊叫一声,这才松开她的左足,手一伸,捞住尤妩,只一抱,就把她抱到怀里。一俯头,堵住了尤妩的嘴唇。 尤妩一回过神,就觉嘴唇被一团火烫火烫的柔软堵得实实的,那火烫从唇边慢慢延至脸颊,再漫到耳后,从耳后“轰”一声奔袭到全身,不由自主的,却战栗了一下,一时紧紧搂住了冯晏结实的腰部,喉内“嗯”了一声。 冯晏嘴唇一触之下,只觉尤妩香唇柔嫩,又香又软,不由自主已是吮了一口,一瞬间大腿绷得紧紧的,手一抄,已是把尤妩圈在手臂上,用力搂住,唇在尤妩香唇上辗转吸吮,神魂颠倒。 冯晏初尝香唇滋味,一颗心荡在半空,唇舌并进犹感不足,只紧搂尤妩,大手悄悄在她腰部移动,渐渐向上,停在一团柔软处轻轻揉了揉,只听怀里的人出声,这下再也无法控制,抱起怀里的人站了起来,三两步冲到床边,把怀中人搁在床边,用足趾胡乱扯了她的绣花鞋,一时两人滚上床去。 烛光虽弱了弱,却还是映得床前罗帐无风自动,拂起又落下,落下又拂起。 衣裳半褪,意乱情迷之际,冯晏突然松开尤妩,喘着气道:“妩娘,我……。” 尤妩一下睁开眼,正正对上冯晏的脸,只见他脸颊正浮出一块一块的红色肿块,看着触目惊心,不由道:“快去泡药澡!” 冯晏口干舌燥,血脉沸腾,心口如有一团火在烧,皮肤灼热难耐,只喘着气,艰难地挪了挪,这才跳下床,套了鞋子往外跑。一时到了书房中,忙喊醒平安备水,待平安提了水进来,他脱了外衣,“呼”一声跳进浴桶中泡着,一边用头轻叩桶沿,长长叹息。大夫说道一个月不能行房,果然是不能的。 冯晏这里一走,尤嬷嬷却进了房,吞吞吐吐问尤妩道:“少夫人,将军他……” 尤嬷嬷每日收拾床铺,却是知晓尤妩和冯晏并未成事,想一想,血气方刚的少年男女躺在一张床上,却相安无事,这事儿能不诡异吗 尤妩知道尤嬷嬷疑心,待要不说,又怕她转个头会告诉了季氏夫人,想得一想,只得拉了她到身边,悄悄俯耳说了。 尤嬷嬷一听,先是一惊,接着一喜,低声嚷道:“居然是这样!这样也好,将军便只近少夫人一人,少夫人也不须防着别的女人。” 尤妩一笑,寻思要想个法子根治冯晏的病症,眼看天也晚了,便上床安歇。 25 25 听得冯晏这几日又开始安歇在书房,并不往新房去,冯太夫人又忧虑了,一时又怕尤妩生闷气,便借机请了戏班子进府唱戏解闷。 尤妩见冯太夫人年老爱热闹,索性便请了尤婷和尤妍过来听戏凑热闹。 冯太夫人见尤婷和尤妍来了,果然欢喜,笑着让六彩去拿见面礼,又拉了她们在身边细看,一径赞道:“也不知道你们尤家是怎么养女儿的,一个一个都这般的水嫩。” 尤婷今年十三岁,人如其名,亭亭玉立,眉眼虽稚嫩,却已是一个让人一瞧就移不开视线的美人儿。尤妍比尤婷少一岁,今年十二岁,个头略矮些,犹如含苞待放的梅花骨朵儿,抿嘴笑时,却有几分像尤妩。 众人细打量尤婷和尤妍,也是赞不绝口,笑道:“这种模样儿和性情的,谁家不爱” 陈氏夫人也凑趣道:“尤家女儿俊俏,那是出了名的。现下京城里媒婆往来最勤的,不就是尤氏家族么但凡一个女儿到了十三四岁,说亲的人家就络绎不绝了。”说着笑看尤婷道:“前儿还有人在我这儿打听尤家女儿,似乎有意提亲呢!” 尤婷一下红了脸,低头道:“夫人就爱取笑我们。” 陈氏夫人见尤婷害羞,这才一笑止了话。 待得尤婷和尤妍离了席去赏花,陈氏夫人却悄拉住尤妩,真个问起尤婷的生辰八字,笑道真有人托她向尤家提亲。 尤妩也知道尤婷尤妍年纪虽小,现下提亲的已是不少,这会笑道:“婶子可得告诉我,是谁托您来打听的婷娘还小,她母亲却是挑拣着,轻易不肯许人呢!” 陈氏夫人俯在尤妩耳边说了一个名字,笑道:“他母亲尹夫人特意上门,不好去见太夫人,先在我跟前透了意思。我想着他和阿晏要好,知根知底的,便答应帮忙问问看。” 尤妩吓了一大跳,低声道:“这,这,年纪也差太多了,只怕婷娘母亲不肯呢!” 陈氏夫人笑看尤妩一眼道:“这个可说不定。且你跟阿晏不是差着九岁么我看你们就很好。” 尤妩又想起一事,悄声道:“据我所知,尹军师只和婷娘见过一次,就是前几日婷娘上冯府来,我领着她见阿晏,在廊下碰上了。不过这么一见,尹军师就生了心思,这……” 陈氏夫人笑道:“尹夫人说,那日尹军师回家,恰好亲戚上门,大家喝了几杯,亲戚随口问他为何还不肯娶亲,可是要等着娶天仙尹军师便随口说道要等着娶尤家女儿,比方婷娘这样子的。尹军师喝醉了,那亲戚却没有醉,便把话告诉了尹夫人,尹夫人听了,思想了一夜,便登府来拜访,把话告诉了我。” 冯太夫人见她们嘀咕,扬声道:“可是说我坏话” 陈氏夫人和尤妩一听皆笑了,回身去坐在冯太夫人下首,笑道:“哪儿敢呢不怕太夫人看戏时再不带我们一起了么” 说着话,陈氏夫人便低声道:“却是尹军师想求娶婷娘,托我问婷娘家里的意思,我想着是好事,便答应帮他问问。” 尹纵才想求娶尤婷冯太夫人一听,也极是讶异,笑道:“纵才也二十三岁了,倒怪不得他母亲着急。只是婷娘还小罢,怎的就有许多人提亲了” 陈氏夫人听得这话,抿嘴笑道:“不光是婷娘,就是妍娘,也有人问了。” “呃!”尤妩暗汗,笑道:“她们却是热门。” 冯太夫人一听,想了想笑道:“妩娘父亲回京,圣眷渐隆,尤氏一族自是沾了光,且尤家女儿美貌聪慧,这么一来,登门求亲的自然多了起来,却也不算奇怪。” 至晚,冯晏也听说尹纵才想求娶尤婷的事,不由笑道:“他倒有眼光。” 尤妩笑道:“尹军师也二十三岁了,因何也不娶亲,非要等到现在呢” 冯晏道:“他早年倒有一个青梅竹马,未及定亲,那青梅竹马便一病没了。他本要参加科举,因着这个事,病了一场,也就错过了时间。后来投了军,跟我一个营。他刀剑舞得不好,却善谋略,便当了军师。这次回京,自然也是要遵母命成亲的,只是一时之间,却未碰上合眼的女子。如今难得他看上婷娘,妩娘你可得帮忙。” 冯太夫人也看好尹纵才和尤婷之事,第二日正和陈氏夫人说道,却因一件事打断了谈兴。原来宫中传出严太后身子抱恙的消息,各府诰命夫人皆领着府中小姐到庙里上香,为太后祈福,更有一些递牌子进宫探视。 冯太夫人眼见各府女眷积极,也不敢落后,只准备了一番,待要领着府里几位女眷上庙里为严太后祈福。 尤妩倒是从冯晏嘴里得知,严太后并不是真的病了,而是因为皇帝发落了一位严氏大臣,太后这是抗议呢! 待择得吉日,冯太夫人便领着二媳妇陈氏夫人和孙媳妇尤妩上龙象寺祈福。 一行人到得龙象寺,一时主持亲迎了出来,见得冯太夫子下轿,略略为难道:“老夫人,这几日来寺里的人一拨一拨的,听闻老夫人要过来,倒是想净寺,只是别的人还罢了,来的多是各府诰命夫人,却是不好拒于寺外的,还请老夫人见谅!” 冯太夫人扫一眼寺内,隐约听得女客的声音,便道:“既这样,便安排一间静室,我们先抄抄经,待人少些,略清净再出来礼佛罢!” 主持见冯太夫人好说话,大大松口气,自领了冯太夫人等人进寺,带到静室,又泡了好茶端上,让小和尚在门外听使唤,这才退下。 隔得一会,却有小和尚在外禀报道:“有一位严氏女眷想进来拜见老夫人,不知道老夫人是否方便” 冯太夫人一听,便问道:“是哪位严氏女眷” 小和尚答道:“是严三郎的妻室翁氏。” 尤妩听得是严三世的妻子翁梅娘,眉头轻轻蹙了一下,若有所思。 冯太夫人一听是翁梅娘,神色微动,很快恢复正常,点头道:“既是她,却是认得的,倒没相干,请进来罢!” 一忽儿,小和尚便领了翁梅娘进来。翁梅娘一见冯太夫人,便笑道:“见过太夫人,上回太夫人寿辰,本该亲上府贺寿的,那会抱恙,便没有亲去,至将军娶亲,又刚巧青儿不舒服,再次缺席,这厢告个罪了。”说着福了福。 冯家和严家暗地里如何较劲都好,明面上却是有来有往的,且这翁梅娘行事向来有章度,并不像严氏其她女眷那般惹人嫌,在各府中,人缘也颇佳。这当下冯太夫人见翁梅娘谦恭,便笑道:“说的哪里话我自知你的难处,哪儿会怪你且你着人送过来的寿礼,却是亲手绣的福寿护腕套,瞧着就知道是用了心思的,用着却是好,正和人夸你手巧呢!” 尤妩见翁梅娘说话温文有礼,且相貌虽不及自己,但五官秀丽,自有动人之处,想及这样的人却再三再四被严三世嫌弃,不由暗暗为她叹息一声。 翁梅娘一眼就看到尤妩了,待见过了冯太夫人,便转向尤妩,笑道:“冯少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尤妩以己度人,想着严三世为了得到自己,还曾扬言要休妻,想来这翁梅娘应该是恨透了自己才是,这会找自己说话,是要干吗一时待要摇头,回心一想,自己现是冯晏的妻子,且冯太夫人等人在庙里,翁梅娘纵是恨自己,也不会乱来才是,因抬眼看冯太夫人,见冯太夫人点点头,便随在翁梅娘身后,出了静室,到另一侧的抄经房说话。 待小和尚上了茶退下去了,翁梅娘看定尤妩道:“果然是一位绝色美人。” 尤妩看一眼翁梅娘,一时道:“夫人也美貌。” 翁梅娘垂眼,端起茶杯呷茶,半晌道:“你虽嫁与冯将军,但严三世既然一心要得到你,自不会轻易罢休。” 尤妩见翁梅娘端茶杯,便一直警惕着,一心以为翁梅娘会泼她一脸茶水,解恨而去,不想她却说出这么一句话,不由怔怔问道:“夫人因何告诉我这些” 翁梅娘轻轻一笑道:“我准备和严三世和离,自不希望他得偿所愿。” 尤妩心下“咯当”一声,听翁梅娘这口吻,似乎严三世并不惧冯晏,且还有后着。嘴里却道:“我已身为冯家妇,阿晏自会护着我。” 翁梅娘淡淡一笑,轻声道:“太后娘娘这回抱恙,进宫探视的人络绎不绝。皇上为着太后娘娘的病,吃不好,睡不好。” 翁梅娘这两句话听似普通,含义却极多。尤妩的脸色刷的白了白,太后毕竟是皇帝的生母,她这么一病,皇帝为了表孝心,或者再不会动严家的人。这样一来,冯晏也好,杨尚宝也好,自己父亲也好,恐怕会被严家打压。到时严三世想得到自己,有的是法子。 翁梅娘见了尤妩的神色,知晓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时道:“你不单美貌,还有一副玲珑心肝,严三世其实颇有眼光。” 尤妩笑了一下,抬眼道:“夫人告诉我这些,应该另有目的罢” 翁梅娘放下茶杯,轻轻抚掌,笑道:“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省事。” 对方既然不是来为难自己的,那便是来合作的。尤妩暗松一口气。只听翁梅娘道:“自嫁与严三世,我没有过上一天快活的日子。至有了孩子,便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不作他想。但严三世不顾翁氏一族的脸面,不顾我爹娘的脸面,更不顾我的脸面,三番四次扬言要休掉我,这么一口气,我再吞不下了。”翁梅娘说着,垂下眼半晌,方又抬眼道:“只有严家彻底倒台,严三世没了凭依,我才有法子把孩子接到身边抚养。” 要严家彻底倒台,便得严太后倒台,要严太后倒台,哪儿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妩沉默一下道:“夫人有什么妙策” 翁梅娘道:“妙策倒是没有,但严家有什么对策,我总会设法子让人告诉你。” 两人正说着,却有小丫头在外扬声道:“夫人,金城公主来了!” 金城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她的驸马正是和严家有密切关系的苏味道。一听得她来了,翁梅娘脸色变了变,急急问道:“她到了何处我们快走吧!” 小丫头白着脸进了抄经室,摇手道:“来不及啦!公主突然来到,一听得冯家的人和夫人在这儿,已让人来传了去见呢!” 26 26 金城公主是严太后的大女儿,深得严太后喜爱,这回因严太后“病”了,也大为心忧,更一心想调解严太后和皇帝的矛盾,一时和驸马苏味道商议,苏味道只认为一切矛盾其实源于尤妩身上。 若不是尤妩,尤家杨家冯家不会连成一体打压严家,太后也不会“病倒”。 金城公主一听便冷笑道:“不过一个小小女子,收拾掉便是了。”因今日听得冯太夫人领着尤妩等人来礼佛,便顾不上让人通知寺里净寺,只忙忙赶来。 翁梅娘是知道金城公主极有手段和心机的,这当下听得她要召见自己和尤妩,眉头不由打结,当着小丫头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半藏半露,悄声对尤妩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深得太后和皇上喜爱,不喜欢别人违逆于她。” 尤妩点点头,待小丫头扶了翁梅娘出门槛,她抬右手运了运手力,“叭”一声扇在自己左脸颊上。 翁梅娘听得声响,回头一瞧,只一愕然,马上抿嘴一笑,很快敛了笑意,快步向前。 跟在翁梅娘身边的小丫头眼见尤妩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愕然之下,不由停了脚步就要说话,却被翁梅娘一扯,不由自主往前走,一时气道:“夫人,她脸上顶个巴掌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夫人打了她,真阴险!” 这样的美人,又恰好撞在刀口上,若没有一点点机智,只怕很快会香消玉殒。翁梅娘朝小丫头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这当下,金城公主正和冯太夫人说严太后的病情,忧虑万分道:“御医诊治来诊治去,皆说母后的病源于那会生育皇上时落下的病根儿,现天气稍稍变化,便会头痛,全身酸痛,腿肚子抽筋,饮食无心,睡卧不安。” 冯太夫人跟着忧虑一番,方道:“臣妇等人听得太后娘娘身子抱恙,日夜不安,忙忙择了吉日便来为太后娘娘祈福,只祈求太后娘娘早点好起来呢!” 她正说着,见两位小宫女领了翁梅娘和尤妩进来,尤妩白嫩的脸上豁然一个鲜红的掌印,一下止了话,脸上现出怒色来。 金城公主一见尤妩,便怔了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福来,一时瞅了翁梅娘一眼,翁梅娘啊翁梅娘,你就是恨她,也不该打脸,应该打那些不能见人的地方才是啊!若是她哭诉,却是不便护着你了。 尤妩眼见上首坐了一位年纪二十七八,穿着打扮雍容华贵,艳光照人的少妇,便知道她是金城公主,一时款款上去拜见,行礼毕便退到冯太夫人身边。冯太夫人瞥一眼翁梅娘,忍着气扬声道:“妩娘,你脸上这掌印是怎么回事若是谁欺负你了,可不能忍着,不说我,就是公主在这儿,也能为你作主的。” 尤妩微微苦笑,垂头道:“适才有苍蝇粘到脸上,却是要打苍蝇,自己挥掌打了一下,不想打重了,脸颊倒有些痛。” 金城公主听得尤妩说话的声音,眼神一闪,待见她没有借机告状,心下稍稍满意,招手道:“冯少夫人过来我瞧瞧!我府上却有极好的药,敷到脸上,包保你掌印很快就消了,且比先更白更嫩。” 尤妩忙脆声道了谢。 待尤妩走近了,金城公主细一端详,心下吃惊更甚,嘴里却道:“好个美人儿,冯将军有福了。” 尤妩见得金城公主眼睛只在她身上打转,心下疑惑,有些微不安,只道:“公主殿下谬赞了。” 金城公主一笑,问道:“冯少夫人的生辰可是八月初八” 尤妩听得金城公主问及这个,心下略略诧异,却知道对方如此问,自然是打听过的,自己也瞒不得,因答道:“正是。” “如此正好呢!”金城公主显得极高兴,笑吟吟道:“因着母后生病,正找八月初八日出生的女子为母后抄经,公主府人数虽不算少,愣只找到七人,妩娘既然是八月初八日所生,便跟我进公主府住数日,帮着抄经罢!”说着转向冯太夫人道:“向太夫人借妩娘几天,太夫人不会不舍得罢” 冯太夫人忙站起道:“能得公主青眼,是妩娘的福气,只是妩娘平日多是学刺绣,读书却少,写的字只怕见不得人。若公主充可,不若老身帮公主另挑一位初八日出生的女子送进公主府可好” 金城公主脸一板,皮笑肉不笑道:“是去抄经,不是写字。老夫人难道不想我母后快点好起来” 尤妩暗叹一口气,看来金城公主有备而来,若是自己不进公主府,只怕今日便会被扣上不想严太后的病好起来的帽子。 冯太夫人心下知道金城公主不怀好意,偏生无法可施,只得使眼色给尤妩,快些装晕倒罢,就是装着肚子痛之类的也使得。那公主府,只怕有进无回哪! 尤妩得了眼色,待要借故倒在地下,却听金城公主道:“冯少夫人脸色不大好呢,正好公主府有供奉,到时可以让供奉帮你诊诊脉,开个药服下,包你身康体健。” 听得金城公主此话,尤妩知晓装病是躲不过去,只有更加得罪金城公主的,一时只得息了心思,福了福道:“谢谢公主美意,只是妩娘身子一向不错,倒不必麻烦供奉的。” 稍晚些,冯晏便得到消息,知晓尤妩被金城公主带进公主府,一时大急道:“这么一来,太后娘娘的病一日未有好转,妩娘就一日要留在公主府了” 冯太夫人叹口气道:“皇上年轻,所能倚重的,不过几个年轻臣子,你正是其中之一。如今金城公主强带了妩娘进公主府,你想要妩娘安好,只怕要称病几日了。” 冯晏脸色阴沉得可怕,踱了几步道:“我若连妩娘都护不住,何以护家,何以护国” “你可别乱来!”冯太夫人吓一跳,抚着心口道:“太后娘娘正病着,你一个轻举妄动,便落了口实,到时非但救不回妩娘,只怕还得搭上冯家。” “祖母放心,孙儿不是那等鲁莽之辈。”冯晏忙安抚冯太夫人,坐到椅子上道:“太后娘娘的病肯不肯好起来,其实全看皇上的态度。” “他们是亲母子,若过后生了嫌隙,却是要怪别人的,你可得小心。”冯太夫人道。 冯晏点头,站起来道:“我这便递牌子进宫求见皇上。” 冯晏进宫时,皇帝宋吉却是易装出宫,轻骑快马进了公主府。 金城公主把宋吉迎进去,一时眉稍眼角全是笑,皇帝赏脸赴宴,这便证实,她们姐弟感情如常,也证实,皇帝还是看重苏味道,看重严氏一族的。 宋吉好容易出来一趟,只想松快一下,因吩咐金城公主道:“朕今儿是易装出来,你只和人介绍,说朕是宋三郎便是,可别让人知道朕身份,拘束着不敢说话,白白坏了兴致。”说着又兴致勃勃问道:“宴席都有谁” 金城公主笑道:“是几位最近出风头的才子,诗作皆佳的,还有几位,却是才貌双全的清倌儿,唱曲儿最是好听。” 宋吉一听,正中下怀,点头道:“宫中闷死人,正要出来品评品评诗作,听听曲儿。” 金城公主捂嘴笑道:“正是知道皇上闷坏了,这才请皇上出来逛逛,解解闷呢!” “皇姐有心了!”宋吉也知道因自己和宋太后闹不和,金城公主夹在中间难受,因道:“皇姐有空多些进宫陪母后,有皇姐在侧,母后的病也好得快些。” 金城公主忙应了,一时就要着人抬步辇过来,却见宋吉挥手道:“罢了,慢慢儿走进去罢,正好松松筋骨。” 姐弟两人说着话进去,路过抄经房,金城公主停住脚步,笑道:“为着母后的病,我却是请了高僧祈福,高僧只说让八位八月初八日出生的妙龄女子抄足一百卷经书,供在佛前诵念,到时再带进宫供在佛房,自能保母后平安。为此,倒是下了一番功夫,这才凑足八位妙龄女子的。说也奇怪,这八位妙龄女子皆是绝色,坐到抄经房,端端正正抄经时,却又宝相庄严,让人不敢逼视的。” 听得金城公主如此形容,宋吉便起了兴趣,笑道:“既是为母后抄经,倒要瞧瞧那经书。” 是想瞧抄经的人吧金城公主暗笑,嘴里却道:“她们斋戒沐浴,一心一意抄经,倒不好相扰。皇上想瞧瞧经书,便在窗边悄悄看一眼罢!” 有意思!宋吉笑看金城公主一眼,跟着她来到窗边,悄悄捅了窗户纸往里一瞧,这一瞧倒有些移不开脚步。八位抄经女果然如金城公主所说,皆是绝色美人。其中一位绛霞色衫子,近着窗边的,生得一双秋水眼,执笔抬腕,微微抬头时,姿色却是压下了其她七位女子,叫人看呆了眼。 宋吉目不转睛看着执笔抄经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若樱樱还在,定然会为母后抄经的。可惜她不在了。 宋吉又看了一会,一时便移开眼,退开两步,往厅堂方向走。 金城公主也不失望,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道:“这八位抄经女,不单人美,声音更是甜润,诵经时声音尤其好听。” 宋吉微微一笑道:“正要听听经去去浊气,待会儿挑两位到房里诵诵经罢!” 金城公主会意,脸上却一派正经,问道:“不知道皇上看中哪两位” 宋吉漫不经心道:“就坐在窗边,穿着绛红色衫子那位,还有靠壁坐着,穿月白衫那位。” 尤妩今儿穿的,正是绛红色衫子。她这会一边执笔抄经,一边偷眼看另外七位女子,越看越心惊。这另外七位女子不单美貌异常,另有一个共同点,却是五官有些相像,乍一看,却似七姐妹。 那七位女子其实也在偷看尤妩,深觉尤妩美貌胜过她们,又觉着尤妩和她们有些相像,一时之间也极是吃惊。 看看抄经室中并无别个,只有她们八人在,尤妩终是搁下笔,问旁边一位姑娘道:“请问这位姐姐,来自何方” 尤妩一开口,众女子纷纷搁笔,各自说起自己的来历。 尤妩一听,原来这些女子是金城公主从全国各地搜寻来的,不由愕然,金城公主因何要搜寻相貌相像的美人进府呢 七位女子听闻尤妩是冯晏妻室,也略略惊奇,一时也猜不透金城公主的用意。 尤妩说着,鼻端嗅得一股极清淡的果香,抬头四顾,抄经房并无搁果品,一时拿起纸张嗅了嗅,脱口道:“这是什么纸,居然透着清香” 众女拿纸一嗅,果然极是清香,不禁笑道:“不愧是公主府,连抄经纸也香成这样。” 27 27 许是抄经房绛红色衫子的姑娘太过美艳,再见到几位唱曲的清倌儿,宋吉便觉着她们虽清秀,却寡淡得多,勾不起他的兴趣,连带的,对几位才子的诗作,也深觉太过平淡,一时略略失望。 众人听金城公主介绍宋吉,说道他是某位亲王的亲戚,便不放在心上,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且有金城公主在座,别的皇亲国戚再如何尊贵,也不能跟金城公主这位现任皇帝的亲姐姐相比,因并不如何巴结,再见宋吉对他们作的诗,一声夸赞也欠奉,更是嘀咕。 宋吉记挂着适才抄经房的美人,只喝了几杯酒,听了几首曲,便说道自己倦了,要略作休息。 金城公主会意,亲领着宋吉进了一处安静的院落,笑道:“皇上可要传人来侍候” 宋吉把玩着案上的玉器,头也不抬道:“让人来诵诵经,听完经也该回去了。” 金城公主忙出去吩咐,让人去抄经房领两位姑娘过来诵经。 很快的,两位姑娘便领来了,一位穿着绛红色衫子,另一位穿着月白色衫子。宋吉一瞧,穿着绛红色衫子的姑娘并不是他在窗外瞧到那一位,只一怔,就不耐烦的挥袖袍道:“都下去!”一边对金城公主道:“这红色衫子的姑娘,并不是适才坐在窗边那一位。” 金城公主略作愕然,很快就道:“抄经房内穿绛红色衫子的,除了这位姑娘,另一位却是冯晏新娶的夫人尤妩。因今儿到龙象寺中上香,听闻尤妩也是八月初八日出生,便跟冯太夫人借人,把她借进府抄经。” 宋吉极是失望,拿眼看金城公主一下,似笑非笑道:“皇姐请朕出来赴宴,又特意让朕去瞧抄经的姑娘,待勾起朕的心思,却又来告诉朕,那是冯晏的妻室” 金城公主和宋吉姐弟感情深厚,听着他这话虽有责怪的意思,却也不怵,只笑道:“皇上真瞧上尤妩了,那也是她的福气。那冯晏虽是将军,却是一个好男色的,尤妩还是女儿身。” 外间一直盛传冯晏好男风,金城公主将信将疑,及至今日领尤妩进公主府,吩咐有经验的嬷嬷出来一瞧,那嬷嬷一口断定,尤妩还是黄花闺女,金城公主这才信了传言。本来么,娶了尤妩这样的尤物,居然碰也不碰她,不是有暗疾,就是喜男风了。 宋吉低头呷茶,淡淡道:“皇姐,你这是想离间朕和冯晏的君臣关系么” 金城公主不语,半晌道:“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母后又不能护我一世,能护我一世的,是皇上。我不过想讨皇上高兴罢了!” 宋吉一听,倒是忆起一些事,半晌道:“尤妩相貌确然很像樱樱,看到她,朕也吓一跳的。” 樱樱是宋吉一位远房表妹,自小父母双亡,被严太后接进宫抚养,和宋吉自小玩到大,后来诸皇子争位,樱樱却是为了护着宋吉而死的。这些年来,宋吉每每想起樱樱,便有些心痛。金城公主知晓他的心病,之前一直寻找相貌像樱樱的女子献进宫。这一回寻来的八位抄经女,相貌或多或少都有些像樱樱,其中最像的,却是尤妩。 见宋吉神色柔和下来,金城公主便道:“尤妩不单相貌像樱樱,连声音也像的。只她是冯晏的妻室,却……” 宋吉摆摆手,搁下茶杯道:“宣尤妩过来,让她坐在门槛外,把从前樱樱最喜欢的诗集拿与她,让她诵一遍。” 金城公主应了,自让人去安排。 尤妩被领到一处院落门外时,心下疑惑,回心一想,金城公主让自己进府,不过想让冯晏着着急而已,估计不会把自己怎么的,因定下心来,随来人进了院子。待坐到院落正房门槛外,又有人递来一本诗集,让她念一遍时,却又诧异起来,不过么,念诗集而已,也没啥难度,她悄悄张望一下房内,见房内十二扇屏风皆展开了,把屏风后的人遮得严严实实,便不再张望,翻开诗集念了起来。 尤妩低柔的声音响起时,宋吉神情渐渐恍惚起来,隔一会忽然脱口喊道:“樱樱!” 尤妩念着念着,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个名字,不由疑惑,一时停了下来,却见金城公主从屏风后绕出来,走到门槛边,低声道:“房里那和尚若是喊你樱樱,你便应一声罢!” 尤妩每念完一首诗,就听得门内有人喊一声樱樱,因得了金城公主的吩咐在先,只得一声接一声的应了。一时心内嘀咕,这和尚有病吧瞧这,念一首诗喊一声名字的,不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么 宋吉听得外间娇声沥沥念诗,却是喊得起劲,喊着喊着有些伤怀,忽然问道:“樱樱,你想我么” 呃,这要怎么回答还是说,不用回答尤妩眨巴着眼,停了停,继续念诗。 宋吉没有听到回答,叹口气自语道:“自然是想的,只是不好意思说,是么” 且说冯晏递牌子进宫,候了一个多时辰见不着皇帝,只得出宫,一时也不回府,而是直奔公主府,远远的,就见公主府大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有人上了马车,跟在马车后护送的四个侍卫,明显是顶尖高手,不由暗吃惊,马车内坐的是谁家府里的人,居然能请动四位顶尖高手护送他还没吃惊完,就见离马车十步距离内,更有数名便衣状似行人悠闲的走着,其中一个便衣,他却是认得的。这一下,他却是猜出来了,怪道他进宫见不着皇帝,原来皇帝到公主府来了。 冯晏才止步,皇帝的马车已走远了,他正怔怔的,就见公主府侧门又抬出一顶小轿,四位轿夫稳稳抬着轿子向前走,经过他身边时,却是停了停,轿内一人掀帘子瞅了他一眼,忽然喊道:“阿晏!” 冯晏听得是尤妩的声音,一时跃下马,喊道:“妩娘!” 尤妩忙喊着停轿,只一掀轿帘就往下跳,果然跳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冯晏见着尤妩一动,已是策马俯身伸手臂去捞,正好捞住尤妩,一时把她抱到马前侧,低声问道:“你没事么” “有事,喉咙痛死了!”尤妩撒娇,沙着声音道:“公主殿下让我给一个和尚念诗,每念一句,那和尚就要喊一声樱樱,喊完还差点哭了。可怜我念了差不多一百首诗,那和尚才罢休。” “念诗”冯晏也诧异,一时道:“怪不得我适才恍惚间觉得你有些诗人的气质,原来是念诗念的。” “可不是,我感觉我再念一百首诗,估计明儿就能作诗了。”尤妩说着,靠在冯晏胸口,不肯再说话。 冯晏策了马慢慢前行,只心下寻思皇帝到公主府之事。 尤妩回到冯府,见过冯太夫人,冯太夫人问得金城公主让她抄经,抄完就送回来,一时大大松口气道:“菩萨保佑,公主没有为难你就好。” 待回了房,冯晏看着尤妩喝了润喉的金桔水,这才遣开众人,低声道:“除了让你抄经念诗之处,还让你见谁没有” 尤妩摇摇头,如实道:“进了公主府,斋戒沐浴后,却是在抄经房抄经,到得晚上,却有人来领我去一处清幽的院落,就在正房外、近门槛处摆了一张椅子,让我坐着念诗。念完公主就放话,让人送我回府。” 冯晏细细问了当时的情景,再一听金城公主也在那处院落,一时便明白了,听尤妩念诗集的,定然是皇帝了。只是这事儿听起来怎么很不对劲呢! 28 28 冯晏想着金城公主的行径,脸色沉了下去,一时抬眼,对上尤妩水汪汪的双眼,脊背一麻,胸口沸腾的怒气略消,轻轻叹了口气。 尤妩见冯晏乍阴乍晴,隔得一会,俊脸又起了暗红,灯下看着,俊俏异常,不由多看几眼,眼见冯晏垂下头去,很快又用眼角觑她,嘴角不同起了笑意,爱瞧就瞧个够呗,偏生还要遮遮掩掩的,讨厌! 美人唇角含笑,眉梢眼角如流淌着一汪春水,媚色无双,冯晏只一瞥,就看呆了眼,不知不觉站了起来,挪近了尤妩,站在她跟前,喃喃喊道:“妩娘!”右手早伸了出去,牵起尤妩的袖角,轻轻扯了扯,想把尤妩扯向自己怀里。 冯晏低低哑哑的声音响起,鼻息拂在额角,尤妩心尖一颤,有涟漪泛起,却没有顺着冯晏拉扯的力道站起,反轻轻往回扯,一边轻笑。 冯晏见尤妩含唇娇笑,心里痒丝丝的,再也忍不住了,用力一扯,把尤妩扯离椅子,手臂顺势一转,已是搂住她腰身,带到自己怀里,左手却捉住了她的右手掌,拉到自己脸颊上,让她摸自己的脸。 尤妩轻轻抚冯晏的脸,调皮地往他唇边吹了口气。 冯晏正待说话,忽然拉住尤妩的手凑到鼻端嗅了嗅,脸色变了变,很快松开尤妩的手,退后两步,定定看着尤妩,嘴唇微动,却没说话。 尤妩有些疑惑,举起自己的手掌嗅了嗅,只嗅得一点儿果香味,并没有香粉味,一时不解,回视冯晏道:“怎么啦” “是佛果香。此香难得,唯有皇上能用。”冯晏看着尤妩,声调平平,无波无折。 尤妩一怔,一字一字道:“抄经书时,用的纸便有这种香的味道,抄得一个时辰,不单手掌上沾了这种味道,连袖口也有果香味。回来时,却是换了衣裳,又洗漱过,不想手掌上还有余香。” 冯晏暗地里松口气,定定看着尤妩,见她确然一无所知的样子,因点点头道:“金城公主阴险多计,以后须得小心了!” 尤妩听冯晏询问,想及当时情景,能叫金城公主站着侍候的,除去太后,就只有皇帝了。一时脱口道:“莫不成那听我诵诗的,不是什么和尚,却是皇上” 冯晏点点头,眉头微皱,半晌道:“你得了诰命夫人的诰封,至今未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待祖母要进宫探望太后娘娘,你随她一道进宫,到时向皇后娘娘请安,想法子说及今日上公主府,又在公主安排下诵诗之事。” “天啦天啦,那听我念诗的,居然是皇上!”尤妩哀叹一声道:“我念到一半时,心中烦腻,还故意念错几个字,拖长声音,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冯晏揉揉尤妩的头发道:“不用怕,有我呢!咱们武将之家,只擅长舞刀弄剑,哪儿擅长念什么诗了念错几个字有啥的” “真没事”尤妩说着又尖叫一声道:“皇上他老人家会不会认为咱们冯府全是不学无术的人,念个诗也能念成那样” 冯晏纠正尤妩道:“皇上不是老人家,他比金城公主还小着三岁,大我一岁而已。” 尤妩心惊胆颤,搂在冯晏脖子上道:“阿晏,皇上不比严三世,若是……” 冯晏止了尤妩的话道:“我若连妻室都护不住,枉为将军。” 尤妩一听,这才稍放下心来,只心下终是不安。 两人说着话,一时有丫头进来见过他们两人,说道冯太夫人请他们过去一道用宵夜。 因有前两次之事,冯晏和尤妩心有余悸,却又不能不过去,一时到了冯太夫人处,冯晏遣开丫头,直接道:“孙儿有一事要禀告祖母。” 这么郑重其事,难道尤妩有喜了我要抱曾孙了冯太夫人一听冯晏的话,惊喜之际马上去瞄尤妩腹部,一下又醒悟过来,他们成亲还没一个月,就是有孕,也瞧不出来的。因定定神道:“阿晏有事儿便说罢!” 冯晏斟酌言词,把自己一嗅到香粉,全身便会发肿发痒的情景说了。未了道:“祖母上两次下了药在酒水中,孙儿一喝,却是全身发痒,因未能和妩娘……。如今外面流言纷纷,金城公主更是不怀好意,只怕祖母在其中又生误会,不得不告知。” 冯太夫人一听变了脸色,把手中的筷子一摔,气道:“我是你的谁我可是你的祖母,养大你的祖母啊!你不能嗅香粉,居然瞒着我,不肯对我明言。这是为何” 冯晏低头道:“我是怕祖母忧心。” “你是提防着我吧”冯太夫人伤心了,喃喃道:“你是我孙儿,我难道会害你不成” 冯晏不语,只跪下叩了一个头。尤妩见他跪下,忙也跟着跪下叩头。 冯太夫人见冯晏叩头,一时又心疼,弯身去拉他,气恼道:“还不快起来大半夜的,地下又没有铺锦垫,要是冻着了可不是玩的。”说着又瞪尤妩,见你家相公跪下了,居然不知道去拿个锦垫铺在他膝下,之前以为你机警,真是看错你了。 冯晏顺势站起来,道:“祖母不恼孙儿就好了。”说着又轻声道:“孙儿嗅不得香粉之事,就是二叔他们,也是不能告诉的。怕只怕知道的人一多,泄露了出去,将来两军对敌,敌方一挥香粉,孙儿便打不得仗了。” “我知道我知道,祖母难道是那种不顾轻重的人么”冯太夫人不满,孙儿嗅不得香粉之事,居然肯告诉尤妩,偏生不肯告诉她这个祖母。好呀,娶了媳妇忘了祖母啊! 待冯晏和尤妩告辞下去,冯太夫人看着桌上的饭菜原封未动,哼一哼,一时扬声叫进一个丫头,让丫头另去厨下让厨娘做几味菜送到尤妩房里。还要靠尤妩生曾孙呢,生气归生气,可不能饿着她。 冯晏和尤妩回了房没多久,便见丫头送了饭菜进来摆在案上,又轻手轻脚退下去,因一看,全是斋菜,不由嘀咕道:“怎么又吃斋” “今儿上了龙象寺祈福,得吃三天斋呢!”尤妩见冯晏不满,不由解释了一句。 冯晏叫苦道:“我都吃了七天斋了,还吃呀” 尤妩暗笑,挟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冯晏碗里道:“多吃几天斋保险些。” 冯晏低嚷:“我要吃肉!”说着眼睛不经意扫了尤妩胸部一眼。 尤妩脸一红,又勺了一调匙豆腐羹到冯晏碗里,低声道:“等你好了再吃。” 冯晏注意到尤妩红了脸,不由奇怪,觑了她一眼,只寻思,咦,我说要吃肉,她为什么脸红呢莫非这话另有含义因又嚷道:“妩娘,我要吃肉!”说着眼睛描一眼尤妩。 尤妩横冯晏一眼,眉眼如染了,又娇又艳,引的冯晏又凑近一些,声调略低,耳语般道:“我要吃肉!” 尤妩发窘,别开头道:“今儿只能吃斋。” “哪能吃个斋肉么” 尤妩:“……” 却说季氏夫人听闻尤妩被强请到公主府,直担忧了一晚,待听得尤妩已回了冯府,这才松口气,至第二日,却顾不上避忌,忙忙就上了冯家见尤妩。 因是秋季,冯府满园秋菊盛开,尤妩便领着季氏夫人赏菊,一边安慰道:“娘,金城公主并没有为难我,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季氏夫人左右瞧瞧,见没有外人在,一时抱住尤妩,抹泪道:“我苦命的女儿啊,你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尤妩摸不着头脑,小声道:“娘,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季氏夫人松开尤妩,拿帕子擦泪,哽咽道:“金城公主的夫婿苏驸马,和那严三世是一道的,娘就怕他们又有手段出来。” 尤妩低声道:“阿晏会护着我的,娘只管放心。” 季氏夫人止了泪道:“金城公主岂是好招惹的纵是将军,见了公主也得低头的。若他们又使坏,只怕将军也招架不住。” 正说着,蓝月便来禀道:“少夫人,许府的表小姐过来了。” 尤妩心下“咯当”一响,许明珠这时候过来,是来添乱的吧 季氏夫人一听,便问道:“她来作什么” 蓝月道:“来陪太夫人解闷,正逗得太夫人开怀大笑呢!” 季氏夫人不由道:“妩娘,这表小姐老喜欢往冯府跑,你可得提防着。” “娘,阿晏从前看上他,现下更加没可能看上她,您放心好啦!”尤妩说着,仰头道:“我去瞧瞧她又有什么花招” 29 29 季氏夫人也怕尤妩不去接待许明珠,会落个新妇傲慢的名声,因准备告辞,又想起一事,遂小声道:“适才见了太夫人,她倒是和气,也赞了你几声,极是给面子的。只你是新妇,纵她说道不必每早去请安,你度着她起来了,也该去立立规矩的。待产下娃儿,有了凭依,那会她再放话,让你不必去请安,倒可以不必天天去。总而言之,现在要作出一副贤惠的模样来。” 尤妩点点头道:“娘说得是。” “好了,我先回了,你代我向太夫人说一声便是。”季氏夫人又再细嘱几句,这才去了。 尤妩送走季氏夫人,便问蓝月道:“许小姐什么时辰到的,带了什么人过来” 蓝月答了道:“才刚到,带了贴身丫头红帕,并两个随轿的婆子过来。” 许明珠打小便喜欢冯晏,更兼冯晏投军后,她常过来冯府,在冯太夫人膝下承欢,讨冯太夫人欢心。在冯太夫人眼里,她便是最佳孙媳妇人选。没想到冯晏不爱近女人,一见着许明珠更是转身就走,冯太夫人心急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只要冯晏看中的,不管身份地位,只管帮他迎进门当妻室便是。待听得冯晏不爱近女人,实则是嗅不得香粉,冯太夫人整一晚却是睡不好,早知道如此,怎么也不能迎尤妩进门。看这尤妩,到处招惹男人,如今倒好,连金城公主这个女人也招惹上了。至一大早,听得许明珠来了,不由精神一振,忙让人请她进来。 许明珠见了冯太夫人,先嘘寒问暖一番,熟门熟路,亲自泡了茶端与冯太夫人。 冯太夫人见许明珠似是瘦了一圈,更显得楚楚可怜,不由暗叹息,一时挥手让丫头下去了,温声道:“明珠,你一大早过来,自然不是特意过来泡茶的,有话便说罢!” 许明珠红了眼眶,垂了头道:“太夫人,我倒是想常常过来侍候你,只怕人误会,不敢过来罢了!” 冯太夫人点点头,拍拍许明珠的手背,表示自己懂她的孝心。 许明珠见冯太夫人待她如旧,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明珠这么一大早急吼吼赶过来,却是为着表嫂昨儿到公主府一事。” “此话怎说”冯太夫人听得许明珠语气郑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家是皇商,每年都要孝敬一些东西给苏味道和严氏一族的人,一来一往的,许明珠的兄长自和苏味道有些交往,于公主府一些秘闻,却也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 “昨儿个,公主府的管事找到我哥哥,让我哥哥设法弄些佛香果,因这佛香果是海外之物,京城虽大,却没处买去,确然只有冯府珍藏了一点儿。我哥哥一听是公主想要,也不敢推托,只亲把佛香果送到公主府。”许明珠斟酌语气,俯在冯太夫人耳边道:“我哥哥进公主府后,却被拘着不能出府,似乎是公主府迎进一位贵人,不许人乱走动。太夫人且想想,要金城公主如此小心翼翼相迎的贵人,还能是谁” “你是说,昨儿晚上,皇上也到了公主府上”冯太夫人胸口起伏,不欲多想,却又压不下那股狐疑,偏要这么巧,金城公主强请了尤妩到公主府,那头皇上就现身公主府了 许明珠点点头,压着声音道:“据我哥哥说,皇上和金城公主姐弟感情极佳,皇上一年间也有一两回到公主府上,金城公主每回都会献上美女数位。有一回为了弄一位美女进公主府,我哥哥还出了力。还有,那些美人皆长得极相像的。”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幅绢制小像,展开摊在冯太夫人跟前。 冯太夫人一瞧,画中的美人,和尤妩倒有七八分相似,因惊疑道:“这是” “据哥哥说,皇上早年间有一位青梅竹马,名唤樱樱,后来樱樱姑娘死了,皇上便叫人绘了许多小像,这是其中一幅。”许明珠收起画像,细心藏进怀里,这才道:“这些年,金城公主一直在搜罗和樱樱姑娘相貌相似的女子进宫。” 冯太夫人听到这儿,脸色早变了,扶着椅背的手微微发颤。 许明珠待要再说,听得外间有脚步声,夹着尤妩的说话声,便闭了嘴,只拿眼看冯太夫人。 冯太夫人深吸一口气,看定许明珠道:“今日之事,只别向外宣扬。” 许明珠点点头道:“我省得。” 一时丫头揭起帘子,尤妩进来向冯太夫人请安,又和许明珠相见,笑着说了几句话。 许明珠看着尤妩的笑脸,一时恨得牙痒痒,脸上却全是笑意,说了几句便装作惊奇,拿手在鼻端处轻扇道:“表嫂用的什么香料嗅着若有若无,却是神清气爽呢!” 尤妩一听许明珠的话,不由自主就举起手掌往鼻端处一嗅,嗅得佛果香的味儿还在,嘴里便道:“想来是早起到园子里逛,身上沾了花香罢!” “不对不对,不像花香,却像是果香。”许明珠挪近尤妩坐着,笑道:“表嫂也知道,我家是皇商,专管各种香料的,别的还罢了,对于香料,我却有心得。”说着执起尤妩的手,扯了放在鼻边一嗅,肯定道:“是佛果香的味儿咧!” 尤妩心下诧异许明珠的举止,嘴里却解释道:“昨儿在公主府抄经,那经书上便有这种香味,想来是抄经时沾上的。” 许明珠捂嘴笑道:“表嫂也真是的,此香虽名为佛果香,可和经书没有关系。” 想干什么呢尤妩脸上的笑意敛了敛,看向许明珠道:“表小姐话里有话,我却是听不明白。” 许明珠缓缓道:“佛果香味儿清幽,但一经沾身,三五日香味不散,只它有一个缺点,不能沾纸。纸面上一旦沾上佛果香,过得几日,纸质变黄,抄的字儿也会渐渐褪色。” “表小姐是认为我在说谎了”尤妩笑了笑道:“表小姐一大早过来,似乎专门是来嗅我手掌有无香味,然后再来反驳一遍我的话的。只不知道,表小姐此举何意” “你自己做的事儿,你自己知道。”许明珠的笑脸再装不下去了,语气极是尖厉。 “我做什么事了,请表小姐明言。”尤妩斜睨许明珠一眼道:“倒是表小姐做事,令人透不猜。” “太夫人,少夫人,宫里来人了!”一位管事娘子匆匆来到门外,扬声禀了一句。 冯太夫人一听,顾不得许多,忙领了尤妩出去。内侍见冯太夫人和尤妩出迎,待她们跪下,便念了严太后的口谕,大意是说严太后今早看了金城公主送进宫的佛经,得知其中一部是尤妩所抄,盛赞抄的字儿极工整,一时有了精神,便令人来宣冯太夫人和尤妩进宫说话。 昨儿金城公主强请了她进公主府,今早太后又来宣她进宫,这事儿也太巧了。尤妩心下嘀咕,再一想有冯太夫人陪着进宫,心下又稍安。 冯太夫人也吓一跳,脸色变幻,只勉定心神,对内侍道:“请容老身和孙媳略作收拾再进宫。” 内侍得了冯府的红包,听得冯太夫人要收拾一番,自然无异议,只笑道:“太夫人和少夫人动作快些便是。” 尤妩心下隐隐约约有不好的感觉,只是现下要装病也来不及了,待要假装摔一跤,又好像太着迹,一时回房更衣,只暗思:宫里的人只怕不怀好意。 因冯晏起个早去巡营,这会房中无人,尤妩叫进蓝月服侍自己换衣,一边道:“待将军回来了,你便告知他,说道太后娘娘宣了太夫人和我进宫说话。请他到宫门外等我们。” 蓝月应了,只百般担心,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到尤家说一声” 尤妩点点头道:“你让人回去跟一声罢!我总觉着,这回进宫有些不妥。” 冯太夫人领着尤妩进宫没多久,冯晏便回府了,他才到书房门不远处,就见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立在不远处等他,脆生生喊道:“表哥!” 冯晏一看是许明珠,想着自己现下娶了亲,想必许明珠也死心了,便点点头,应了一句道:“听说你身子抱恙,可好些了” 许明珠听得冯晏关心之语,差点滚下泪来,想及冯太夫人早间之语,忙忙忍住了,扬起笑脸道:“早好了。”说着上前几步,跟在冯晏身边向前走,一边道:“我一大早过来,恰好宫里有旨意,宣了太夫人和表嫂进宫。本来也要回府的,想着多时未见表哥,便想见一见再走呢!” 冯晏在府门口下马时,便有管事告知了冯太夫人尤妩进宫之事,倒不意外,只点点头。一时没有嗅到浓郁的香粉味,有些意外,侧过头看了许明珠一眼,见她脂粉不施,下巴尖尖的,显得眼睛更大,楚楚动人,便道:“你身子弱,外面风大,还是赶紧进去罢!” 许明珠按按眼睛,忍了泪意,匆匆跟上冯晏的脚步。 丫头们素知冯晏不喜她们近前,并没有跟进书房去侍候。冯晏才要叫平安进来,眼见许明珠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不由诧异地看着她。 许明珠红了脸,从怀里掏出绢纱画,摊开道:“表哥请看!” “你怎么藏了妩娘的画像”冯晏看了画像一眼,抬头道:“画的也不是十分相像,最多只有七八分。” “这并不是表嫂的画像。”许明珠把跟冯太夫人所说的话,重说了一遍,眼看着冯晏渐渐变了脸色,心下不由大快。 “明珠,你大早过来说这些话,做这些事,目的何在”冯晏把手里的纸镇“叭”一声放到案上,抬眼道:“你若想因此离间我和妩娘,便用错了心思。” “晏表哥!”许明珠眼泪一下滚了下来,哽咽道:“我是为你好!” 冯晏一挥袖,指指书房外道:“滚!” 30 30 已是深秋,冷风渐至,金城公主站在御花园的赏菊台,却没觉得有寒意,只浅浅笑道:“一大早就进宫,可不是为了赏菊来的,说句大胆的,御花园的菊花还不如公主府的菊花精神呢!” 旁边一位宫妃模样的美人闻言,笑而不语,只把泡好的菊花茶端到金城公主手中。 金城公主呷了一口茶,入口甘甘滑滑,茶入咽喉,始有菊花的清香透出来,一瞬间满腔茶香,因满意的点点头,朝宫妃道:“冰娘泡茶的功夫越法好了。” 严冰娘垂眸一笑道:“不过熟手尔。” 金城公主笑道:“待你做了皇后,我再要喝你泡的茶,只怕没这么便当了。” 严冰娘捂嘴笑了,道:“公主说哪儿话呢叫皇后娘娘听了,只怕要……” 金城公主看严冰娘一眼道:“难道你不想当皇后” “想有什么用”严冰娘是严太后的侄女,深得严太后和金城公主信任,在金城公主跟前,心里的话倒也不须藏得太紧,因笑道:“皇上不喜严氏一族的人,连带的,也少到我的宫殿中,莫说皇后了,就是贵妃,我也不敢肖想。”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想一想了。”金城公主笑吟吟道。 严冰娘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金城公主,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略有些呆怔。 金城公主又呷了一口茶,方才道:“皇上想打压严氏一族的人,母后却想护着,只母后也明白,纵她想护,其实也护不得许久。”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严冰娘也知道,一旦严氏一族倒台,她这个严氏女在宫内的地位,定然也一落千尺。 金城公主道:“母后的意思是,她在皇上跟前退一步,待皇上内疚之际,设法让你当上皇后,以你之能,保住严氏一族一点根基总能够的。至于枝节,皇上想砍便由得他砍好了,好过连根基也不剩下。” “但皇后她……”严冰娘有些忧虑。 金城公主笑了,半晌道:“皇后娘家势力可也不小呢!皇上一旦动手打压下严家,回过头看着皇后娘家独大,焉能放心到那时,你这个育有两位皇子,娘家势力又弱了下去的淑妃,可不正是最好的皇后人选” 严冰娘眼睛亮了亮,很快又敛掉光芒,俯身朝金城公主福了福,低声道:“公主对冰娘之恩,冰娘定然不忘。” 金城公主扶起严冰娘,苏味道身为驸马,虽略有权势,终究不能任朝中要职,想为儿子们谋前途,少不得要助严冰娘当皇后了。 两人说得一阵子话,金城公主度着冯太夫人和尤妩也进宫了,方俯在严冰娘耳边说了几句话。 严冰娘一听,点头道:“这个容易。” 金城公主笑道:“借着皇后娘娘之手弄死尤妩,皇上就算当场不发作,这根刺总会埋在心底。且尤妩一死,冯晏与皇上之间,便也不复从前那样,这般境况下,母后体谅皇上处境,反自行退让一步,皇上自然便……” 这会儿,冯太夫人和尤妩已是进了宫,候在太后宫殿的一处小静室中。一时自有宫女端上茶来,冯太夫人忙接了,看着宫女退下了,见尤妩揭了茶杯盖嗅茶香,便止住道:“也不知道要等候多长时间,你先别喝茶。” 尤妩会意,这是怕万一喝了茶内急,那头太后又召见的话,却是不好办,因把茶杯搁到身前的案几上,端正身子坐着。 一会儿,便有宫女出来,笑着向冯太夫人福了福道:“太后娘娘宣太夫人晋见。” 冯太夫人见只宣她进去,有些意外,一时看看尤妩,嘱道:“好生候着罢!” 尤妩点点头,待冯太夫人随宫女进了寝室,便好奇地打量起静室的摆设来。隔没多久,有小宫女上来收拾茶杯,手一碰,却碰翻了尤妩案前的茶杯,眼见茶水溅出,溅湿了尤妩的绣花鞋,宫女吓了一跳,道:“这处却备有替换的鞋子,还请夫人换下,奴婢用烫斗给夫人烫一烫溅湿的鞋子罢!” 尤妩摆手道:“不用了,湿的也不是十分厉害,隔一会便也干了。” 宫女为难地看着尤妩道:“若被主子知道奴婢溅湿了夫人的鞋子,必要重罚的,还请夫人……” 尤妩笑道:“我到时只说是我自己溅湿的便是。” 宫女更为难了,垂头道:“主子知道了,一样会说侍候不好,一样要罚。”说着又保证道:“烫一下很快干的,还请夫人成全。” 尤妩见这小宫女口吻可怜,一时心软,便道:“好吧!” 宫女眸子有了喜意,指了指另一间侧室,低声道:“这处便是更衣室,夫人换了鞋子,待奴婢烫干了再换上便是。” 隔一会儿,宫女从更衣室出来,把手里的绣花鞋给尤妩换上,接着取出烫斗,灌了滚水,摸了摸烫斗底,便开始给尤妩烫鞋子。 尤妩先还提防着,眼见小宫女温顺,有问有答,防备的心理便去了几分,只暗笑自己想得太多了。 小宫女很快烫好鞋子,给尤妩换上了,一眼看到尤妩袖子边也湿了一点儿,便恳求道:“夫人把衣裳脱下让奴婢烫一下好么”说着又补充道:“很快的,一下子就好。” 尤妩见袖边被茶水洇湿了,有一块明显的茶渍,想着烫干了或许茶渍不会太明显,便点点头道:“既这样,你找一件衣裳来给我换罢!” 小宫女问道:“夫人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 尤妩甩了甩袖子,看了看小宫女雀跃的表情,总感觉不对劲,一时道:“算了,不烫了。” “这怎么行呢”小宫女放下烫斗,忽然扑上去扯住尤妩袖子,硬要给她脱衣裳。 尤妩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高喊道:“太夫人!” 随着尤妩的声音,出现两个嬷嬷,一个上前反剪尤妩的双手,另一个拿帕子堵住了尤妩的嘴。 出事了出事了,今儿进宫是圈套来着。尤妩心下突突乱跳,知道遭了暗算,心下急速转动,一时也不再挣扎,只去看小宫女和两位嬷嬷的脸,记住了她们脸部的特征。 小宫女见尤妩似乎吓呆了,一时很麻利的脱了她的鞋子,又再麻利的脱了她的外衣,把她推倒在椅子上,小声问两位嬷嬷道:“行了么” 看来她们是早有预谋的,这会须得自救才行。尤妩嘴巴被堵,鼻息略粗,只狠狠吸一口气,猛的用力撞向身前的嬷嬷,把她撞向一边,一矮身,便从另一位嬷嬷腋下钻过去,不管不顾就跑,一下跳过门槛,也不分辨方向,只朝前跑去。 “快拦住她!”两位嬷嬷极是吃惊,这小娘们赤着足,只穿了中衣,居然敢乱跑 尤妩一边跑一边抠出嘴里的帕子,很快拐过几处小静室,甩开两位嬷嬷,又一个拐弯,想也不想就拐进一间光线略暗的房间中,拉开大衣柜的柜门藏了进去,大气也不敢透。 两位嬷嬷追了过来,不见尤妩的人影,一时怕惊动别人,只低声商量道:“我往这边去瞧,你去瞧那边。” 尤妩听得脚步声在暗室门外经过,并没有进房,这才暗松一口气,只双手合什,四面拜了拜,口中默念神佛,只求神佛保佑。 隔了良久,尤妩竖起耳朵听动静,听得外间没有声音,这才轻轻推开衣柜门,朝缝隙处看出去,眼见得暗室四处是衣柜,心下猜测这处是更衣室。一时腿麻了,只伸手揉着,揉得一会便翻了翻衣柜底,找出一对鞋子穿上,又翻出一套灰蒙蒙的内侍衣裳穿上,一时扯了头髻,把头发随便挽起,拿了一顶内侍所戴的帽子套在头上,把帽子往下拉低,压住了眉毛,因缩着背,拱着腰去镜前照了照,豁然是一个俊俏小太监,只扯了扯嘴角笑一下。 待她收拾停当,门外忽然跑进一个小太监来,一见她便嚷道:“你是新来的小李子罢太后娘娘宣你呢,快随我过去。” 尤妩想着冯太夫人在严太后处说话,也急于和冯太夫人碰面,眼见小太监误会,也不戳破,只垂头缩背跟在小太监身后出去。 小太监一边走一边道:“李子哥哥,太后娘娘心情不好,你梳头时可得小心。” “嗯!”尤妩嗯了一声,敢情这李子哥哥是一个梳头太监啊 两人一路前行,却是路过适才尤妩等候的静室。尤妩忍不住探头一看,见静室外候了几位宫女,还有两位持着拂尘的内侍,一时捏了嗓子道:“咦,这处的人怎么这般多 小太监不敢停留,急急走过,看着离静室稍远,这才道:“外间站着的,是侍候皇后娘娘的人,想来是皇后娘娘在里面的。” 尤妩把事情一串联,心下渐渐腾起怒火。昨晚抄经,今儿进宫,看来这事儿跟金城公主有关了。那小宫女和两位嬷嬷,定是被金城公主买通的。小宫女脱了我的鞋子和外衣,莫非要造成一副我想勾引皇上的场景。然后等皇后进去,撞在皇后手里,皇后便会拿下我只是不对啊,皇后怎么也要问一问才会拿下的。 尤妩所不知道的是,这几年一直有相貌像樱樱的宫女试图勾引宋吉,这些宫女凡是撞在皇后手里,皇后通常问也不问,就让人拖下去的。 31 31 常皇后得了消息,说道有一位相貌极像樱樱的宫女埋伏在小静室中,只等着勾引皇上,她一听,怒火中烧,领了人就闯进严太后的宫殿,只往小静室中搜索。谁知搜索了好一会,并没有传说中的美貌宫女,一时疲倦的坐到椅子上,伸手接了贴心宫女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心口的火气才略消了下去。 常皇后上回怀孕三个月,却被一位相貌像樱樱的宫女冲撞了,以致小产。这阵子,凡有相貌像樱樱的宫女撞在她手里,无一幸免。今儿一听有新宫女试图勾引皇帝,常皇后哪儿顾得分辩真假只气冲冲就来了。这会儿平静下来,却觉得事态不平常,因低语道:“严冰娘这是想引我得罪太后娘娘么” 宫女见常皇后平静了一些,便进言道:“皇后娘娘,这处毕竟是太后娘娘的宫殿,在此处搜人,若被太后娘娘知晓了,定然不快。” 常皇后站起来道:“既然来了,自然要进去向太后娘娘请安。” 宫女松了一口气,扶了常皇后道:“皇后娘娘小心脚下。” 常皇后沧桑一笑道:“现下又没有喜,还怕摔跤不成”若不是皇上一见相貌像樱樱的女子便挪不动脚,公主殿下又哪儿会一再搜寻女子献进宫,宫内又哪儿会乱成这样本宫又哪儿会小产 却说尤妩含胸缩背,微拱着腰,努力作出谦卑的模样,心下却惴惴不安,只悄悄张望四周。 “李子哥哥,你长得真漂亮!”小太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尤妩,羡慕地道:“像李子哥哥这样的,都很快会升为总管呢!” 啊尤妩不由震惊,天啊,原来真有一位太监模样跟我相似,以致这小太监认错了人。因含糊道:“我不过新来的,哪儿有资格成为总管呢” “有的,有的。”小太监一心想巴结李子哥哥,看看四周无人,低声道:“但凡相貌长得像李子哥哥这样的,给太后娘娘梳过头之后,都会当上总管。” 尤妩愕然,问道:“太后娘娘处有多少位总管了” “也不多,只有两位。要找像李子哥哥这样相貌的人,其实也不易。”小太监溜一眼尤妩,脱口道:“李子哥哥比宫里几位皇妃还要像……,太后娘娘一定喜欢。” 尤妩脑际有电光一闪,不期然想起昨晚在公主府诵诗,皇帝在内室一边听一边喊樱樱的事,因小声道:“太后娘娘瞧中我,是不是因为我相貌像樱樱姑娘” 宫里但凡相貌像樱樱姑娘的,不管是太监也好,宫女也好,总会受到太后娘娘和皇上青眼,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小太监一听尤妩的话,吞吞吐吐道:“李子哥哥相貌虽像她,但可别在太后娘娘跟前提什么姑娘才好。” 尤妩停了脚步,把手腕上的一对镯子脱了下来塞在小太监手里,低声道:“你跟我说说樱樱姑娘的事,日后我升了总管,一定提扯你一把。” 小太监掂掂镯子,见份量十足,心下乐开了花,笑道:“李子哥哥记得拉扯我就成。” 从小太监的嘴里,尤妩得知,樱樱父母双亡后,被严太后接进宫抚养,极是宠爱,有些时候,金城公主这位亲女还得靠后。樱樱更和宋吉两小无猜,宫里明眼人都认为,樱樱和宋吉定然是一对。只是也奇怪,严太后虽然宠爱樱樱,却不大喜欢别的人把樱樱和宋吉认作一对儿。后来樱樱死了,宋吉和严太后皆伤心无比。及后,宋吉登上皇位,宫里便出现几位相貌像樱樱的宠妃。而严太后处,也有相貌像樱樱的内侍出现。又有传闻,说道在严太后处侍候的内侍,其实相貌更像樱樱的父亲陈元芳。 小太监虽然语焉不详,但尤妩脑补能力超强,很快就组合出极接近真相的几件事:第一,樱樱是严太后的私生女。第二,严太后和樱樱父亲陈元芳之间,肯定有梳头这幕美好回忆。因此相貌像陈元芳的梳头太监,便得宠了。第三,樱樱之死,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尤妩跟在小太监身后进了严太后的寝室,一时偷溜一眼寝室四周,见几位宫女执巾端盆站在一边,一位中年贵妇坐在梳妆台旁边,其中并无冯太夫人的踪影,不由大急,又不敢多看,只跟着小太监对着中年贵妇行礼。 中年贵妇正是严太后,她挥挥手道:“起来吧!”说着朝一位女官模样的宫女道:“通天丸呢” 宫女为难,低声道:“太后娘娘,真人吩咐了,这通天丸不能多吃。” 严太后瞪一眼宫女,宫女再不敢多说,捧了一个锦盒上前,揭开了,用帕子包了手,小心翼翼掂出一颗尾指大的黑色药丸来,递到严太后跟前。 严太后接过,一口吞下,喝了半杯水,疲倦地靠在椅背上,隔一会睁开眼睛时,眼睛里却有了水雾,脸颊微微赤红,看着极是娇艳。 尤妩垂手立在一边,偷眼看了看,很快便明白了,严太后这是服食丹丸呢!看来她死期不远了。 严太后服了丹丸,心情好转,朝尤妩道:“小李子过来给哀家梳头!” 尤妩拼命缩背,把胸部藏了起来,挪步上前,拿过一把梳子帮严太后梳头,腿肚子却在发颤,现在怎么办呢 严太后只觉身子渐渐燥热起来,半侧了身子,指指肩膀,示意尤妩捏肩膀。 镇定镇定!尤妩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尖那丝轻颤,伸手在严太后肩膀处揉捏起来。呜,什么状况哪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么 几位宫女虽觉得尤妩有些古怪,但她在帮严太后揉肩膀,严太后又发出了舒服的声,她们便不敢多看,只垂头看地下,一个一个成了雕像,恨不得真成了雕像。 “吃了通天丸之后,闭上眼睛却能见着樱樱了。”严太后喃喃低语,忽然伸手握住了尤妩的小手,捏了捏道:“元芳,你怎么看” 32 32 适才听小太监讲故事,好像是听到樱樱的父亲名叫陈元芳来着,严太后这是认错人了吧尤妩身子僵了僵,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明显不够用,只看向垂头立着的几位宫女,结结巴巴问道:“你们怎么看” 几位宫女本来作着雕像状,一听尤妩询问,似是被吓着了,一齐福了福,低声向严太后禀道:“奴婢告退!” 严太后一只手拉着尤妩,另一只手挥一挥,示意宫女下去。 尤妩本来害怕宫女瞧出她是假货,巴不得宫女退下,这会见宫女全退下了,寝室只剩下严太后和她,却又害怕起来,看这太后服食了药丸,有些不对劲的样子,自己的清白可不能毁在她身上哟! 严太后拉着尤妩,一时喊“元芳”,一时喊“樱樱”,又哭又笑嘀咕道:“樱樱,母后对不住你啊,非是母后心狠要对你下手,实是逼不得已啊!你一死,吉儿的心肠便变了,不再儿女情长,且他以为二皇子弄死了你,自然要除掉二皇子,连带的,也除掉了二皇子的党羽,如此也就坐上皇位了。” 原来樱樱是严太后弄死的!尤妩脸色刷的白了,欲待抽回自己的手又不敢,心下只寻思:糟了糟了,听了如此秘密,只怕活不长啊! “母后!”寝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喊声。 尤妩转头一看,便见门口站着三人,说话的人穿了龙袍,看模样应该是皇帝,站在皇帝身边的女子头戴凤冠,料着是皇后了,站在他们身后的,不是冯晏是谁 “阿晏!”尤妩又惊又喜,顾不上向皇帝皇后请安,只先喊了冯晏一句。 冯晏眼睛扫向寝室内,眼见着一个太监身段风流,颇有些眼熟,正疑惑,对方喊了他一声,他一听,居然是尤妩,心口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严太后听得声音,抬眼一瞧,见皇帝和皇后并冯晏进殿请安,只得松开尤妩的手,喃喃道:“怎么都来了” 不能再听这老太婆扯下去了,皇家的秘密听太多实在不妥。尤妩向皇帝和皇后请了安,待冯晏走近来,脚步一个趄趑,软软倒在冯晏怀里,眼一闭,已是晕了过去。 冯晏一探尤妩的鼻息,知晓她是装晕,嘴里却向皇帝和皇后告罪道:“妩娘受了惊吓,臣还得送她回府医治,且先告退。” 宋吉也不欲冯晏听太多宫内之事,挥手道:“去吧!” “妩娘,妩娘,可以醒了!”冯晏抱着尤妩出了严太后的宫殿,便拍着尤妩的脸颊,轻声呼喊。 醒了就要自己走路,我才不醒。尤妩轻轻“嗯”了一声,往冯晏怀里钻了钻,假装深度晕迷,醒不过来。 冯晏探得尤妩的鼻息,知晓她没事,一时摇摇头,抱了她一路前行。 尤妩这半天受了惊吓,又累又倦的,伏在冯晏怀里,却是睡了过去。待她醒过来时,已在马车内,冯晏的声音响起道:“祖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太夫人压着声音道:“且回府再说。” 尤妩往冯晏怀里钻了钻,又睡着了。 回到府里时,天已昏黑了。冯太夫人令人守在门口,和冯晏尤妩说了一阵子话,又道:“妩娘虽受了委屈,幸好没有出事。今日之事,还是忘了罢!” 冯晏淡淡道:“这要看皇上如何做了。若是皇上也忘记了,我们便不能忘。若是皇上没有忘,我们自然会忘记。” 待回了房,尤妩洗漱完,披散着头发就钻到冯晏怀里,把头伏在他怀里道:“差点回不来了!” 冯晏紧紧搂了她,把下巴搁在她头上,低声道:“有我呢,不会回不来的。” 尤妩沉默片刻道:“你会不会跟别人一样,认为我是红颜祸水” 当初嫁冯晏,本就是杨尚宝设局的,尤妩一直怀疑冯晏其实知情,只是为了不娶许明珠,又为了安抚冯太夫人,这才半推半就娶了自己的。但这会儿,自己身涉皇室秘密,还和严太后和金城公主有了牵扯,一旦不好,就会连累冯家,轻者丢官,重者破家灭族。冯晏不知道后悔了没有 冯晏听得尤妩如此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俯下头道:“只有护不住妻子的人,才会认为妻子是红颜祸水。” 尤妩心头一暖,缓缓抬头,嘴唇轻轻亲在冯晏下巴上,呢喃道:“阿晏,你要护我一辈子!”说着话,却见冯晏脖子一片红肿,不禁吓一跳道:“我可是洗干净了,怎么还这样” 冯晏苦笑道:“适才在宫里抱你上马车,你身上脂粉味略重,那会脖子便开始痒了。” 尤妩今日受了这等惊吓,心底没有安全感,却是不欲冯晏离开,因撒娇道:“不许走,今晚就睡在这儿。” 冯晏忙安抚道:“我不走!” 尤妩一听,伸出食指轻抚他的唇线,描画一遍,这才主动献上香唇。 冯晏热烈回应,一时却觉全身都痒了起来,想推开尤妩又舍不得,只搂着她轻轻挨擦,瞬间,全身不光痒痛,且极是难耐。只低声道:“我去泡个药澡!” 尤妩不管不顾地搂紧冯晏,扬声吩咐门外的蓝月去备水,又让她去书房跟平安拿一包药材。吩咐完毕,便拿手戳戳冯晏的胸口道:“今儿晚上,我侍候你泡澡。” 冯晏的脸扭了扭,又是享受又是难受,闷声道:“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啦大夫不是说过了,不能乱来么尤妩闷笑,想到待会儿能明目张胆吃美男豆腐,把美男看光光,不由大是兴奋,得意之下又扭了扭身子,却听得冯晏闷哼一声,忙问道:“怎么啦” 冯晏不答,抱着尤妩坐在自己膝上,想一想又分开她的双腿,让她骑坐在自己身上,一时又合起她双腿,让她侧边坐着,摆弄个不停。 尤妩双腿被分开合扰几次,又被有意无意的揉捏着,俏脸早泛起桃花红,眼含秋水,水雾雾地看着冯晏,轻喊道:“阿晏!” “嗯!”冯晏把尤妩搁倒在床上,伏身上去,拿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卷了卷,把自己和尤妩一起卷进被子里,抱着尤妩,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喊道:“妩娘,妩娘!” 尤妩心跳加快,肌肤如火烫,脸颊潮红,嘴里道:“阿晏,大夫警告过的,你别这样。” 冯晏粗声道:“咱们不干别的,就滚滚床单。” 33 33 {)} 适才听小太监讲故事,好像是听到樱樱的父亲名叫陈元芳来着,严太后这是认错人了吧尤妩身子僵了僵,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明显不够用,只看向垂头立着的几位宫女,结结巴巴问道:“你们怎么看” 几位宫女本来作着雕像状,一听尤妩询问,似是被吓着了,一齐福了福,低声向严太后禀道:“奴婢告退!” 严太后一只手拉着尤妩,另一只手挥一挥,示意宫女下去。 尤妩本来害怕宫女瞧出她是假货,巴不得宫女退下,这会见宫女全退下了,寝室只剩下严太后和她,却又害怕起来,看这太后服食了药丸,有些不对劲的样子,自己的清白可不能毁在她身上哟! 严太后拉着尤妩,一时喊“元芳”,一时喊“樱樱”,又哭又笑嘀咕道:“樱樱,母后对不住你啊,非是母后心狠要对你下手,实是逼不得已啊!你一死,吉儿的心肠便变了,不再儿女情长,且他以为二皇子弄死了你,自然要除掉二皇子,连带的,也除掉了二皇子的党羽,如此也就坐上皇位了。” 原来樱樱是严太后弄死的!尤妩脸色刷的白了,欲待抽回自己的手又不敢,心下只寻思:糟了糟了,听了如此秘密,只怕活不长啊! “母后!”寝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喊声。 尤妩转头一看,便见门口站着三人,说话的人穿了龙袍,看模样应该是皇帝,站在皇帝身边的女子头戴凤冠,料着是皇后了,站在他们身后的,不是冯晏是谁 “阿晏!”尤妩又惊又喜,顾不上向皇帝皇后请安,只先喊了冯晏一句。 冯晏眼睛扫向寝室内,眼见着一个太监身段风流,颇有些眼熟,正疑惑,对方喊了他一声,他一听,居然是尤妩,心口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严太后听得声音,抬眼一瞧,见皇帝和皇后并冯晏进殿请安,只得松开尤妩的手,喃喃道:“怎么都来了” 不能再听这老太婆扯下去了,皇家的秘密听太多实在不妥。尤妩向皇帝和皇后请了安,待冯晏走近来,脚步一个趄趑,软软倒在冯晏怀里,眼一闭,已是晕了过去。 冯晏一探尤妩的鼻息,知晓她是装晕,嘴里却向皇帝和皇后告罪道:“妩娘受了惊吓,臣还得送她回府医治,且先告退。” 宋吉也不欲冯晏听太多宫内之事,挥手道:“去吧!” “妩娘,妩娘,可以醒了!”冯晏抱着尤妩出了严太后的宫殿,便拍着尤妩的脸颊,轻声呼喊。 醒了就要自己走路,我才不醒。尤妩轻轻“嗯”了一声,往冯晏怀里钻了钻,假装深度晕迷,醒不过来。 冯晏探得尤妩的鼻息,知晓她没事,一时摇摇头,抱了她一路前行。 尤妩这半天受了惊吓,又累又倦的,伏在冯晏怀里,却是睡了过去。待她醒过来时,已在马车内,冯晏的声音响起道:“祖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太夫人压着声音道:“且回府再说,。” 尤妩往冯晏怀里钻了钻,又睡着了。 回到府里时,天已昏黑了。冯太夫人令人守在门口,和冯晏尤妩说了一阵子话,又道:“妩娘虽受了委屈,幸好没有出事。今日之事,还是忘了罢!” 冯晏淡淡道:“这要看皇上如何做了。若是皇上也忘记了,我们便不能忘。若是皇上没有忘,我们自然会忘记。” 待回了房,尤妩洗漱完,披散着头发就钻到冯晏怀里,把头伏在他怀里道:“差点回不来了!” 冯晏紧紧搂了她,把下巴搁在她头上,低声道:“有我呢,不会回不来的。” 尤妩沉默片刻道:“你会不会跟别人一样,认为我是红颜祸水” 当初嫁冯晏,本就是杨尚宝设局的,尤妩一直怀疑冯晏其实知情,只是为了不娶许明珠,又为了安抚冯太夫人,这才半推半就娶了自己的。但这会儿,自己身涉皇室秘密,还和严太后和金城公主有了牵扯,一旦不好,就会连累冯家,轻者丢官,重者破家灭族。冯晏不知道后悔了没有 冯晏听得尤妩如此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俯下头道:“只有护不住妻子的人,才会认为妻子是红颜祸水。” 尤妩心头一暖,缓缓抬头,嘴唇轻轻亲在冯晏下巴上,呢喃道:“阿晏,你要护我一辈子!”说着话,却见冯晏脖子一片红肿,不禁吓一跳道:“我可是洗干净了,怎么还这样” 冯晏苦笑道:“适才在宫里抱你上马车,你身上脂粉味略重,那会脖子便开始痒了。” 尤妩今日受了这等惊吓,心底没有安全感,却是不欲冯晏离开,因撒娇道:“不许走,今晚就睡在这儿。” 冯晏忙安抚道:“我不走!” 尤妩一听,伸出食指轻抚他的唇线,描画一遍,这才主动献上香唇。 冯晏热烈回应,一时却觉全身都痒了起来,想推开尤妩又舍不得,只搂着她轻轻挨擦,瞬间,全身不光痒痛,且极是难耐。只低声道:“我去泡个药澡!” 尤妩不管不顾地搂紧冯晏,扬声吩咐门外的蓝月去备水,又让她去书房跟平安拿一包药材。吩咐完毕,便拿手戳戳冯晏的胸口道:“今儿晚上,我侍候你泡澡。” 冯晏的脸扭了扭,又是享受又是难受,闷声道:“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啦大夫不是说过了,不能乱来么尤妩闷笑,想到待会儿能明目张胆吃美男豆腐,把美男看光光,不由大是兴奋,得意之下又扭了扭身子,却听得冯晏闷哼一声,忙问道:“怎么啦” 冯晏不答,抱着尤妩坐在自己膝上,想一想又分开她的双腿,让她骑坐在自己身上,一时又合起她双腿,让她侧边坐着,摆弄个不停。 尤妩双腿被分开合扰几次,又被有意无意的揉捏着,俏脸早泛起桃花红,眼含秋水,水雾雾地看着冯晏,轻喊道:“阿晏!” “嗯!”冯晏把尤妩搁倒在床上,伏身上去,拿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卷了卷,把自己和尤妩一起卷进被子里,抱着尤妩,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喊道:“妩娘,妩娘!” 尤妩心跳加快,肌肤如火烫,脸颊潮红,嘴里道:“阿晏,大夫警告过的,你别这样。” 冯晏粗声道:“咱们不干别的,就滚滚床单。”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加更了!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34 34 新文,希望大家支持:冯晏腿一缩,已是坐回浴桶内,把头抵在桶沿,用手轻泼了水在脸上肿痛处,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口气轻松道:“妩娘帮我捏捏肩膀!” 再待下去,谁知道又会出什么状况呢尤妩只觉自己连耳朵尖都火烫火烫的,只把巾子往桶沿上一搁,低声道:“我倦了,先去躺一躺。” 眼看着尤妩落荒而逃,冯晏把脸埋到水里,鼻端处飞出一串水泡,一时嗅得一股药材味,这才仰起脸,感觉没有那么痒痛了,只寻思,鸡鸣寺明心师傅少年时是名医,善治各种皮肤顽症,前几日便听说他从海外游历归来,看来还得上鸡鸣寺,让明心师傅诊治诊治。若不然,只怕跟妩娘的圆房之日,将遥遥无期。 待冯晏泡完药澡,穿好衣裳,让人进来收拾了浴桶等物事,躺到床上时,却见尤妩缩在被子内,紧紧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冯晏轻轻揭开被子,挤到尤妩身边,推她道:“若是真个睡着了,睫毛不会眨动得这么快的。” 啊啊,人家这不是尴尬才装睡的么尤妩悄悄缩了缩身子,继续装睡。 冯晏有些拿不准尤妩究竟懂多少了,好半晌试探道:“你嫁过来时,岳母没有给压箱底的东西” 尤妩一怔,这才想起出嫁当天,母亲给了几册东西,让她放在箱底,交代说,到时和冯晏喝完交怀酒,便拿出来两人共看。当时还记着,过后事儿多,也忘记拿出来瞧了。现下冯晏问这话是尤妩不解,小声道:“你是说那几卷画吗我还没看呢!” 妩娘究竟小了些,这些事儿不明白也是有的。冯晏斟酌言词,想和尤妩解释一番,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隔一会道:“咱们看看那些画吧,看完你就不会害怕了。” 半夜三更看什么图哪尤妩摇摇头,表明自己实在很困了,不睡不行了。 还是害怕啊!冯晏无奈摇头,轻轻搂住尤妩腰身,低语道:“那睡吧!” 闹腾了一天,尤妩其实也累了,一时轻轻“嗯”了一声,往冯晏怀里缩了缩,寻了一个好姿势,隔一会便睡着了。 可惜冯晏怀里搂着美人,哪儿睡得着只是干熬着,待差点熬不住了,这才把美人放到枕上,给美人盖好被子,自己挪到床边,默默念佛,念了几遍,这才睡着了。 另一头,冯太夫人听六彩说道许明珠见过冯晏,后来抹着泪从冯晏书房中出来,径直回府了,不由道:“明珠还是死心眼啊!” 六彩小声道:“太夫人,将军既然娶亲了,表小姐再要这样,若是传出闲话可不好。” 冯太夫人默然一下道:“我如今只后悔让阿晏娶了妩娘。” 六彩一时无语,隔一会道:“太夫人何出此言” 冯太夫人道:“娶妻求淑女,妩娘太过美貌总不是好事。” 两日后,宫中传出消息,说道严太后的病更重了,常皇后亲在严太后跟前侍病,不得空儿管理宫闱之事,只把宫内诸事交托给严淑妃严冰娘管理。与此同时,几位在朝中任要职的严氏官员,皆上了折子告老还乡。又过了两日,便听说皇帝准了严氏官员告老还乡的折子。 眼见着严氏一族的气焰渐消,朝中官员皆暗暗拍手称庆。杨尚宝却警惕着,悄和冯晏道:“太后娘娘虽不再管事,严氏一族的人也略略收敛些,但可不要忘了,严淑妃年轻,又育有皇子,一旦她掌权当上皇后,便是第二个太后娘娘。” 冯晏也同意杨尚宝的话,只是宫闱之事,他们却是无能为力的,因道:“这事只看皇上如何想了。” 杨尚宝想了想,好容易严太后称病,不再插手朝中之事,料来皇帝不会容许严淑妃把手伸得太长才是。只是严淑妃当权,只怕严氏一族终有一天会死灰复燃。 那一头,严三世却是得意洋洋,严冰娘是他的堂姐啊!之前严太后当权,论起来,他只能算严太后的远房亲戚,并不是最亲近的,虽有职位,却不受重用。现下严冰娘当权,他这个堂弟总有得到重用的一天。到那时,不要说杨尚宝和尤文道了,就是冯晏,也得看他脸色行事。还有那尤妩,想把她弄到手,有的是法子。 翁梅娘眼瞅着严三世得意忘形,却是警惕起来。待打听得冯晏要带尤妩往鸡鸣寺上香,想得一想,便让人也备办一番,待要上鸡鸣寺,借着上香之机,和尤妩见上一见。 这日一大早,冯晏携尤妩到鸡鸣寺,待僧众领了尤妩去礼佛,他便去见明心师傅。 明心师傅听得冯晏一嗅香粉全身便会痒痛红肿,便为他把了脉,问道:“将军这个症状,是打小便如此,还是因着什么事引起才如此的” 冯晏答道:“却是从十六岁开始,方才有了这个症状的。那时投军,第一次上战场,却是埋伏在一处桃花林中,桃花开得正好,片片胭脂色。当时一队敌兵进桃花林,厮杀中,我被一个敌兵砍在背上,一时反手一刀砍死了他,他身上的血喷了出来,溅了我一头一脸,桃花花瓣片片飘落,沾在我脸上头上,血腥味夹杂着花粉味,至今难忘。从那天开始,一嗅得香粉味,头脸便会红肿,以至全身都痒痛起来。” 明心师傅慢慢道:“将军这个症状,却比从小就嗅不得香粉味的要容易治。” “这么说,师傅却有法子可治”冯晏不由惊喜。 明心师傅笑道:“其实要断根却颇难。但只要注意饮食,不要吃生冷之物,腥膻之物,再服几贴药,料着症状会减轻些。”说着开了一个单子,列出忌口之物,又开了药方递与冯晏,方又道:“将军这个症状,固然是体质与常人不同之故,更因为桃花林第一次杀敌有了心魔。只要多多调养,使得血中去了那丝燥热,多些平和之意,以后再嗅得香粉味,最多头脸略麻痒,倒不至于会又红又肿那般严重。” 冯晏接过单子,问道:“却要调养多长时间” 明心师傅答道:“少则半年,多则三年。” 冯晏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小声问道:“期间能行房吗” 明心师傅不由笑了,道:“将军现时血脉过于燥热,一旦行房,最易引发症状。还得先戒口半月至一月。” 冯晏一听又得少吃肉多吃斋,不由眉头打结,微微叹气。 却说尤妩上完香,不见冯晏出来,便信步进去寻找,不想鸡鸣寺极大,转了两个圈,却是进了寺中后山,眼见后山枫叶红似火,灿若春花,她便停了脚步细看。正看着,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妩娘!” 35 35 {)} 冯晏腿一缩,已是坐回浴桶内,把头抵在桶沿,用手轻泼了水在脸上肿痛处,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口气轻松道:“妩娘帮我捏捏肩膀!” 再待下去,谁知道又会出什么状况呢尤妩只觉自己连耳朵尖都火烫火烫的,只把巾子往桶沿上一搁,低声道:“我倦了,先去躺一躺。” 眼看着尤妩落荒而逃,冯晏把脸埋到水里,鼻端处飞出一串水泡,一时嗅得一股药材味,这才仰起脸,感觉没有那么痒痛了,只寻思,鸡鸣寺明心师傅少年时是名医,善治各种皮肤顽症,前几日便听说他从海外游历归来,看来还得上鸡鸣寺,让明心师傅诊治诊治。若不然,只怕跟妩娘的圆房之日,将遥遥无期。 待冯晏泡完药澡,穿好衣裳,让人进来收拾了浴桶等物事,躺到床上时,却见尤妩缩在被子内,紧紧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冯晏轻轻揭开被子,挤到尤妩身边,推她道:“若是真个睡着了,睫毛不会眨动得这么快的。” 啊啊,人家这不是尴尬才装睡的么尤妩悄悄缩了缩身子,继续装睡。 冯晏有些拿不准尤妩究竟懂多少了,好半晌试探道:“你嫁过来时,岳母没有给压箱底的东西” 尤妩一怔,这才想起出嫁当天,母亲给了几册东西,让她放在箱底,交代说,到时和冯晏喝完交怀酒,便拿出来两人共看。当时还记着,过后事儿多,也忘记拿出来瞧了。现下冯晏问这话是尤妩不解,小声道:“你是说那几卷画吗我还没看呢!” 妩娘究竟小了些,这些事儿不明白也是有的。冯晏斟酌言词,想和尤妩解释一番,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隔一会道:“咱们看看那些画吧,看完你就不会害怕了。” 半夜三更看什么图哪尤妩摇摇头,表明自己实在很困了,不睡不行了。 还是害怕啊!冯晏无奈摇头,轻轻搂住尤妩腰身,低语道:“那睡吧!” 闹腾了一天,尤妩其实也累了,一时轻轻“嗯”了一声,往冯晏怀里缩了缩,寻了一个好姿势,隔一会便睡着了。 可惜冯晏怀里搂着美人,哪儿睡得着只是干熬着,待差点熬不住了,这才把美人放到枕上,给美人盖好被子,自己挪到床边,默默念佛,念了几遍,这才睡着了。 另一头,冯太夫人听六彩说道许明珠见过冯晏,后来抹着泪从冯晏书房中出来,径直回府了,不由道:“明珠还是死心眼啊!” 六彩小声道:“太夫人,将军既然娶亲了,表小姐再要这样,若是传出闲话可不好。” 冯太夫人默然一下道:“我如今只后悔让阿晏娶了妩娘。” 六彩一时无语,隔一会道:“太夫人何出此言” 冯太夫人道:“娶妻求淑女,妩娘太过美貌总不是好事。” 两日后,宫中传出消息,说道严太后的病更重了,常皇后亲在严太后跟前侍病,不得空儿管理宫闱之事,只把宫内诸事交托给严淑妃严冰娘管理,。与此同时,几位在朝中任要职的严氏官员,皆上了折子告老还乡。又过了两日,便听说皇帝准了严氏官员告老还乡的折子。 眼见着严氏一族的气焰渐消,朝中官员皆暗暗拍手称庆。杨尚宝却警惕着,悄和冯晏道:“太后娘娘虽不再管事,严氏一族的人也略略收敛些,但可不要忘了,严淑妃年轻,又育有皇子,一旦她掌权当上皇后,便是第二个太后娘娘。” 冯晏也同意杨尚宝的话,只是宫闱之事,他们却是无能为力的,因道:“这事只看皇上如何想了。” 杨尚宝想了想,好容易严太后称病,不再插手朝中之事,料来皇帝不会容许严淑妃把手伸得太长才是。只是严淑妃当权,只怕严氏一族终有一天会死灰复燃。 那一头,严三世却是得意洋洋,严冰娘是他的堂姐啊!之前严太后当权,论起来,他只能算严太后的远房亲戚,并不是最亲近的,虽有职位,却不受重用。现下严冰娘当权,他这个堂弟总有得到重用的一天。到那时,不要说杨尚宝和尤文道了,就是冯晏,也得看他脸色行事。还有那尤妩,想把她弄到手,有的是法子。 翁梅娘眼瞅着严三世得意忘形,却是警惕起来。待打听得冯晏要带尤妩往鸡鸣寺上香,想得一想,便让人也备办一番,待要上鸡鸣寺,借着上香之机,和尤妩见上一见。 这日一大早,冯晏携尤妩到鸡鸣寺,待僧众领了尤妩去礼佛,他便去见明心师傅。 明心师傅听得冯晏一嗅香粉全身便会痒痛红肿,便为他把了脉,问道:“将军这个症状,是打小便如此,还是因着什么事引起才如此的” 冯晏答道:“却是从十六岁开始,方才有了这个症状的。那时投军,第一次上战场,却是埋伏在一处桃花林中,桃花开得正好,片片胭脂色。当时一队敌兵进桃花林,厮杀中,我被一个敌兵砍在背上,一时反手一刀砍死了他,他身上的血喷了出来,溅了我一头一脸,桃花花瓣片片飘落,沾在我脸上头上,血腥味夹杂着花粉味,至今难忘。从那天开始,一嗅得香粉味,头脸便会红肿,以至全身都痒痛起来。” 明心师傅慢慢道:“将军这个症状,却比从小就嗅不得香粉味的要容易治。” “这么说,师傅却有法子可治”冯晏不由惊喜。 明心师傅笑道:“其实要断根却颇难。但只要注意饮食,不要吃生冷之物,腥膻之物,再服几贴药,料着症状会减轻些。”说着开了一个单子,列出忌口之物,又开了药方递与冯晏,方又道:“将军这个症状,固然是体质与常人不同之故,更因为桃花林第一次杀敌有了心魔。只要多多调养,使得血中去了那丝燥热,多些平和之意,以后再嗅得香粉味,最多头脸略麻痒,倒不至于会又红又肿那般严重。” 冯晏接过单子,问道:“却要调养多长时间” 明心师傅答道:“少则半年,多则三年。” 冯晏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小声问道:“期间能行房吗” 明心师傅不由笑了,道:“将军现时血脉过于燥热,一旦行房,最易引发症状。还得先戒口半月至一月。” 冯晏一听又得少吃肉多吃斋,不由眉头打结,微微叹气。 却说尤妩上完香,不见冯晏出来,便信步进去寻找,不想鸡鸣寺极大,转了两个圈,却是进了寺中后山,眼见后山枫叶红似火,灿若春花,她便停了脚步细看。正看着,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妩娘!”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啦! 新文上传,求支持: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36 36 {)} 尤妩转头一看,见是严三世,便不作声,领了蓝月转身就走。 严三世见四周无人,正是良机,不由张开手去拦尤妩,嘴里道:“妩娘,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何不明白呢” 蓝月见严三世拦住尤妩,只急得跳脚,嚷道:“严公子还请自重,我家将军就在附近,要是他瞧见你这样,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 “别拿冯晏吓唬人了。”严三世晒笑道:“冯晏要是紧张妩娘,如何放心妩娘自己出来逛没准冯晏这会正和俏和尚……”他说着,却止了话,只痴看尤妩,眼睛里几乎溅出火苗来。 尤妩深吸一口气,停了脚步道:“严公子,我如今已是人妇,你还这般纠缠有何意思呢” 严三世贪恋地看着尤妩,答道:“妩娘,冯晏是一个好男色的,你跟着他有什么幸福可言” “胡说!”尤妩待要解释冯晏并不好男色,一时醒觉,自己不能跟严三世在这处纠缠下去,因一指脚下道:“有蛇啊!” “啊,有蛇”严三世唬一跳,迅速退后几步。 尤妩赶紧拉着蓝月就跑,才跑了几步,就听严三世声音带着惊惶,嚷道:“妩娘,快停下。” 尤妩理也不理,又一脚踩向前,正好踩在一段木头上,木头另一边有一物移动了一下,突然拱成弯形,发出“嘶”的一声。尤妩定眼一看,不由尖叫一声,一条伏在木头上的蛇迅捷仰高头,在她小腿上一咬,飞快游走了。 蓝月看见蛇时,嗓子便好像卡住了,抖着手说不出话来,待见那蛇咬在尤妩小腿上,她惊吓之下,身子一软,却已晕倒在地下。 尤妩只觉小腿一麻,那蛇便不见了,一时呆站着,喃喃道:“这蛇是有毒的吗” 严三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尤妩,情急之下拨下尤妩头上的钗子,蹲子,撕开尤妩的裤腿,用钗子戳尤妩被蛇所咬的地方,不管不顾割开她的皮肉,用手按压着,挤出几滴黑血,一时弃了钗子,伸手抱起尤妩,飞奔向前,一边跑一边道:“寺中的明心师傅会医术,找到他的话,你便有救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尤妩的小腿已没了知觉,心知那是一条极毒的蛇,性命交关之下,倒也顾不上什么名节,更顾不上平素对严三世的厌恶,只伏在他怀里动也不敢动。 却说翁梅娘上了鸡鸣寺,待上了香,听得尤妩进了寺后游玩,便也带着丫头进了后山,未至枫叶林,便见严三世抱着一个女子奔驰而过,似乎没有看到她。 翁梅娘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来,只怔怔看着严三世跑远的身影。 翁梅娘身边的丫头也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好半晌,翁梅娘才问丫头道:“瞧清楚他抱的是谁没有” 一个丫头眼尖,却是瞧出严三世怀里的,是尤妩,因蠕蠕嘴唇道:“是冯府少夫人尤氏。” 翁梅娘突然狂笑起来,边笑边道:“可叹我还想着帮她,不想她早已躺进我夫君的怀中了。严三世,尤妩,你们总有后悔的一天。” 冯晏从明心师傅房中出来,眼见不远处有人疾奔而来,不由看了看,却是严三世抱了一个女子边跑边大呼小叫道:“明心师傅救命啊!” “佛门净地,乱叫什么”冯晏停了脚步,颇不以为然。 严三世根本没有听到冯晏的话,直奔到冯晏跟前,和他擦身而过,只跃过门槛,大声喊着明心师傅的名号求救命。 冯晏鼻孔里哼一声,正欲抬步就走,突然感觉到不对,严三世怀里抱着的女子,怎么那么熟悉呢女子身上穿的衣裳,和妩娘今儿出门所穿的,似乎一模一样。 冯晏脸色一变,转身进了明心师傅的静室,眼见着严三世把女子搁在榻上,正请明心师傅诊治,他忙探头去瞧女子的面容,这一瞧吓一跳,早上前拨开严三世,喊尤妩道:“妩娘,你怎么啦” 尤妩意识有些迷糊,隐隐听得冯晏的说话声,却是松口气,放心的晕了过去。 “严三世,你对妩娘做了什么”冯晏气急之下,伸手掀住严三世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喝道:“若妩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咳咳……”严三世被扯离了地面,一时脸红脖子粗,哪儿说得出话来 明心师傅听得吵嚷,回头道:“这儿有病人,你们要打架出去外面打。” 冯晏一听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严三世,问明心师傅道:“妩娘如何了” “被蛇咬了一口,幸好送来的及时。”明心师傅随口应了,已是拿了金针刺在尤妩穴位上,又吩咐小和尚去拿草药,忙得团团转。 冯晏见尤妩脸色苍白,只急急问道:“师傅能医好她吗” “这不是废话吗我都说了,幸好送来及时。幸好两字,及时两字的意思你难道不懂”明心师傅高声嚷嚷,一边挥走苍蝇一样的挥手道:“都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儿吵。” “滚!”冯晏一把扯住严三世,把他一起扯了出去。 严三世叫道:“冯晏,妩娘被蛇咬了,是我及时抱她过来的,你不谢我也罢了,还这样对待我,这是恩将仇报了” “再吵我就真的恩将仇报了,好看的:。”冯晏威胁,口气恶狠狠的,吓得严三世禁了口,不再多话。 尤妩醒过来时,天已过午,只见蓝月又惊又喜上前道:“少夫人,您醒来了” 尤妩感觉到嘴里发苦,知晓是被灌了药,因示意蓝月扶自己坐起来,又动了动小腿,这才吁口气,能动就好。 蓝月把枕头垫在尤妩腰上,看着尤妩脸色不再苍白,一时后怕,却是掉下泪来,哭道:“吓死我了!” 尤妩忙安慰道:“这不是没事吗哭什么” 蓝月哭得更凶了,道:“明心师傅说,那蛇毒着呢,若是再迟到一时半会,没准就……” 尤妩见劝不住蓝月,只张眼四看,问道:“将军呢” 蓝月擦了泪道:“在外面呢!” 尤妩舔舔嘴唇道:“严三世抱着我一路跑来,可有别人瞧见了” 蓝月喃喃道:“我当时昏了过去,却不知道。” 听得房里响动,冯晏和严三世一起跑了进来。严三世正欲上前,却被冯晏拨开,他不禁怒道:“冯将军,若没有我,妩娘只怕就要死在后山中了。现下她醒了,我瞧瞧她又怎么啦” “妩娘是你叫的吗”冯晏大怒,狠瞪严三世一眼,一回头脸色又缓和下来,伸手去摸尤妩额角,见退了烧,这才吁口气道“明心师傅说了,退了烧便无碍了。” 严三世不顾冯晏的脸色,在尤妩跟前邀功道:“妩娘,那蛇是极毒的,若不是我及时抱你找到明心师傅,后果堪忧。” 再怎么样,确实是他救了自己。尤妩点点头道:“严公子,谢谢你了!对了,你送我过来明心师傅这处,一路上有别人瞧见吗” 严三世摇摇头道:“我只顾着奔跑,没顾上去看是否有人瞧见。” 冯晏在旁边道:“你家娘子瞧见了!” 严三世吓一跳,抬头道:“她也来了” 冯晏哼一哼:“走了!” 尤妩听得这话,便知道冯晏已着人去打听过了,纵有人看见严三世抱了自己一路奔跑,他也定然作了处理,料着不会传出流言的。 尤妩想着,偷看冯晏一眼,见冯晏脸色不善,便不再询问。 一时蓝月端进药来,严三世一伸手便接过了,坐到床边便要准备喂药。冯晏冷着脸,伸左手叉在严三世腋下,把他叉得站起来,右手一伸,已从他手里拿走药碗,自己坐到床边喂尤妩喝药。 蓝月见冯晏勺了药,吹也不吹一下,直接就要喂尤妩,忙道:“将军,小心烫着少夫人。” 冯晏这才冷着脸吹了吹,估计不烫了才喂给尤妩。 尤妩垂着眼不敢多话,只默默喝药。 待尤妩喝完药,严三世不知从何处端了一个小碟子过来,碟子上放着两颗蜜饯,他用筷子挟起一颗就要塞到尤妩嘴里,冷不妨的,筷子和碟子都被冯晏夺走了,待要抢回来,又自知抢不过,只得眼睁睁看着冯晏挟了蜜饯去喂尤妩。 气氛极度诡异中,还是蓝月朝严三世道:“严公子,天也不早了,就不敢劳烦你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严三世又看尤妩一眼,见尤妩专心喝药,并不理他,这才转身走了。 至晚回了府,冯晏看着尤妩服了药躺下,他便也躺到床边,倒不像昨晚那般挨近了,而是一动不动。 尤妩缩着身子想心事,一时想着,虽说严三世是因为要救自己,这才抱着自己一路狂奔的,可是冯晏身为自己的夫君,眼看着自己被严三世抱了一路,心里不痛快总是会有的。因拿手指捅捅冯晏,见他没反应,又再捅一捅,还是没反应,只得放弃了,一时长吁短叹,见冯晏只是不理,也没了撤,只得闭上眼养神。 冯晏见尤妩不再拿手指捅自己,又有点失望,你再捅一下,没准我就理你了呢!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也太没耐心了。 尤妩因睡不着,却是口渴,便爬了起来想下床,不想冯晏听得响动,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她,她一时心慌,自动解释道:“我下去喝水。” 冯晏“哼”一声,坐了起来,斜睨尤妩一眼,跳下床去,很快便端了一杯水过来。 尤妩也不接,就着冯晏手里喝了半口,又嫌烫,嘀咕了一声。 冯晏眼见尤妩睫毛轻颤,娇怯怯的,突然又心软,端着水吹了吹,凑到尤妩嘴边,看着她喝完了,便问道:“还要不要” 尤妩摇摇头,移近床边,伸足想下地,却听冯晏问道:“又怎么啦” 尤妩白了冯晏一眼,哼哼道:“人有三急。” 冯晏绷了半天的脸再也绷不住了,只得放下杯子,认命的抱起尤妩,低声道:“你小腿上的蛇毒还没去净,不能乱动,想下地就应该叫我一声。” “你黑着脸,我不敢麻烦你。”尤妩伏在冯晏怀里,一时偷偷笑了。 冯晏玉人在怀,憋了半天的气也消了,待抱了尤妩到屏风后,左手去解尤妩的腰带,右手便要去褪她衬裤。 尤妩吓一跳,想干什么想干什么我可不是小孩儿,需要别人把尿。 两人拉扯一番,冯晏终于放下尤妩,退出屏风后等着。 尤妩方便毕,两人再次上床时,终于挨在一处。尤妩吞吞吐吐道:“阿晏,今日之事情非得已,你不会一直记着吧” 冯晏沉默一下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尤妩诧异了,问道:“哪你生气什么” 冯晏别开脸,隔一会道:“严三世端了碗想喂你喝药时,你没有别开头,还一副等着喝的样子。” “啊”尤妩突然就喷笑了,肩膀直抖,若不是小腿扎着纱布,几乎就要打起滚来了。 “笑什么呢”冯晏微恼,伸手捂住尤妩樱唇道:“不许笑。” 尤妩又“咯咯”笑了几声,这才移开冯晏的手掌,在冯晏耳边吹口气,耳语道:“人家当时小腿麻着,脑子迷迷糊糊的,脖子也僵僵的,却是转不动呢!” “哪他拿了蜜饯进去,你又一副想吃的样子”冯晏哼哼道:“他拿的东西,纵是灵丹妙药,你也要婉拒才是。须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您老金科玉言,教训的是。”尤妩见冯晏还要抱怨,只一抬头,就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入v第一更,稍后还有两更,大家要鼓励一下哦!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37 37 {)} 第二日,季氏夫人听得尤妩被蛇咬了,忙忙上门探视,待见尤妩虽无大碍,但脂粉不施,素白着脸,似乎不得意,心内又暗急,一时细问端详,待见尤妩不想多说的样子,不由低声道:“妩娘,你跟我说实话,当时是不是严三世抱你去求明心师傅的” 尤妩一怔,昨儿之事,已是嘱了蓝月不要说出去,就是寺中几个小和尚也叮嘱过了,究竟是谁说出去的难道是翁梅娘上回她在龙象寺说话,倒像是肺腑之言,如今瞧来,却又未必。看来得防着她一些。 季氏夫人叹气道:“不过昨儿才发生的事,今早就传开了,可见是有心人传的。若是空穴来风,少不得细查,把那嚼舌根的拿下,拨了他的舌头才能解恨。” 尤妩见瞒不过了,只得把昨儿的事细说了一遍。 季氏夫人听得瞪大眼,好半晌不能作声。隔一会才道:“外间流言纷纷,现在又添了这个,将军听到了,只怕不喜。” 尤妩也无奈,自己一路走到现在,好像一直是被严三世逼着上路的。因见季氏夫人忧心,便安慰几句,又道:“过几日便是爹爹生辰,我到时和阿晏恩恩爱爱出现,那些人联想到之前严三世逼婚之事,昨儿的事没准也是谣传,过些时候自然不再讨论了。” 季氏夫人叹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说着看尤妩一眼,试探着问道:“将军他……” “娘,您放心,阿晏知道当时情非得已,倒没怪我,也不会记在心上。” 听得尤妩这样说,季氏夫人心头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待季氏夫人走了,却有其它府中的女眷来探望,好看的:。待送走女眷,接着尤婷和尤妍也来了。一时房中吱吱喳喳的。 一时蓝月进来道:“少夫人,尹夫人来了!” “啊,快请!”尤妩一听是尹纵才的母亲尹夫人来了,不由笑着看了看尤婷。 尤妩犹自不知,见尤妩看她,便笑道:“姐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也没什么!”尤妩心中道:尹夫人这是借机来相看婷娘罢! 一会儿,尹夫人便进来了,先问了尤妩几句,见她无碍,眼睛这才落到尤婷身上,笑道:“这便是婷娘罢” 尤妩忙为她们作了介绍,笑道:“婷娘十三岁,妍娘只得十二岁,都还小呢!” “也不算小了。想我十岁时,便定了亲,十六岁便做了母亲。”尹夫人笑眯眯看尤婷,见尤婷细腰大屁股,不由极是满意,暗赞尹纵才有眼光。 尤婷被尹夫人瞅得心里发毛,借着倒茶避了开去,只暗暗嘀咕,这夫人是怎么啦有这样看人的么 见尤婷跑了,尹夫人便笑着看尤妍,一时觉得尤妍也不错,笑道:“尤家女儿果然个个都是好的。” 尤妩听得这话,少不得谦虚几句。 尹夫人摆手道:“现下京里都有传言,只说,娶妻当娶尤家女,可知道你们尤家女儿多受欢迎了。” 尤妩一听不由笑了。 因见尤妩神色困倦,尹夫人也不多作逗留,又说几句便告辞走了。她回到尹家,寻着尹纵才便道:“婷娘是一个好的,你倒是想法子和她搭搭话,只要她愿意,我上尤家提亲时也容易些。” “娘,你说什么呢”尹纵才莫名其妙的地看着尹夫人。 尹夫人理直气壮道:“还不是你那天喝醉了酒,说道要娶妻,就要娶尤妩的族妹尤婷那样的,我这才上心,想法帮你张罗。现下有几分了,你居然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这是要气死我吗” “我喝醉时,真这样说了”尹纵才摸着头,小心翼翼道:“还说了什么没有” “说别的我不关心,只关心这一件事。”尹夫人看定尹纵才道:“你给个实话,究竟要不要我请人去探尤家的口风” “要,要,为什么不要”尹纵才忙不迭点头。 “这就对了嘛!”尹夫人转怒为喜,只觉天空都变蓝了几分。 过得几日,尤妩身上的蛇毒去尽了,便和冯晏商议给尤文道贺寿之事。 冯晏笑道:“岳父大寿,自然要送一份大礼以表孝心。” 尤妩也想借此向人展示,冯晏并不像外间传言那样,不喜自己,只爱男色云云,因一听冯晏要送大礼,自然欢喜,笑道:“要送什么大礼呢” “就是那套八仙过海金饰如何” “啊,我以为你会出府,到处搜罗不易得的宝贝,却原来只打算送那套八仙过海啊” “那套东西很名贵了,送岳父正好。” 到了尤文道寿辰这一天,尤妩起个大早装扮,想着冯晏服了明心师傅的药,这阵子嗅到香粉味,反应不像之前那样严重,便往脸上薄施脂粉,打扮得容光焕发,这才到冯太夫人处请安,说了一声才准备出门,。 尤妩自打嫁过来后,常作素颜打扮,衣裳颜色也挑素淡的,这当下忽然艳妆,更添美艳,冯太夫人一见,心下暗叹,怪道严三世一直放不下,这等相貌,等闲人哪儿消受得了只盼阿晏不要折在她手上才好。 冯晏见到尤妩时,眼中闪过惊艳的神色,略略失神,只一会又回过神来,领了尤妩出府门,看着她坐上马车,这才策马跟上。 一行人到了尤府,早有人迎了他们进去。冯晏先行去拜见尤文道,尤妩便去见季氏夫人。季氏夫人处早坐了数位夫人和小姐,眼见尤妩来了,也惊艳了一把,少不得拉过说话,又笑道:“我们皆道,妩娘生得好,一定要嫁个好人家,这不,就嫁了将军,当了将军夫人,真是福气。” 季氏夫人自然笑着代为谦虚几句,眼见下了帖子的夫人们差不多到齐了,便亲引她们出房,往正厅落座。 尤妩见季氏夫人忙乱,自也帮着招呼女眷们,一时悄问季氏夫人道:“娘,人到齐了没有” 季氏夫人小声道:“只差杨府的人便齐了。” 正说着,却有丫头报进来道:“杨府夫人和小姐到!” 季氏夫人忙亲迎出去,迎进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并杨思意等人。 杨思意却是精心打扮过的,自认为艳压群芳,一进门见着尤妩,又有些泄气,有尤妩在,打扮得再精心也会被压下去的。 尤妩之前在杨府,和郭氏夫人宋氏夫人相处和睦,且上次能顺利引冯晏提亲,多得郭氏夫人宋氏夫人之力,因见她们来了,忙上前问安,又引她们落了座,笑着说了几句话。 郭氏夫人少不得打趣尤妩道:“看来将军却是怜惜你,瞧瞧你这小脸色,比先更是勾人。” 一位说话大胆的夫人压了声音道:“漂亮女儿损夫婿,女儿滋润了,只怕夫婿就要消瘦了,可得嘱将军多些休息。” 她的话音一落,数位夫人便笑了起来。旁边一位小姐不解其意,问道:“笑什么呢” 小姐的话才问完,夫人们又笑了,一时不好十分失态,少不得假装正经,各各端茶去喝。 尤妩被打趣得俏脸霞红,心下却满意这结果,料来众人再不会信那些谣言了。 眼见女眷人数到齐了,季氏夫人只令人去看看男客到齐没有,要是到齐了,便要开席。 她这里才吩咐完,便有管家娘子报进来道:“夫人,严府公子携夫人到!” 季氏夫人一听严三世和翁梅娘居然来贺寿,惊得差点绊一跤,还是尤妩扶了她一把,低声道:“娘别慌,有爹爹和阿晏在,严三世不敢如何的。”季氏夫人这才镇定下来。 宾客听得严三世和翁梅娘来贺寿,也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状况,只悄悄讨论。 待管家娘子引了翁梅娘进来之后,又有丫头报进来,说道许府贾氏夫人和许明珠到贺。听得许明珠来了,尤妩倒不意外,只和季氏夫人对视一眼。 许明珠进了尤府,却是挑剔地看了看四周,悄声跟红帕道:“瞧这尤家的品味儿,也一般嘛!” 红帕道:“听得尤老爷先头在江南为官,喜欢南式摆设,府中各处摆设,多是从江南搜罗来的。” “怪不得一股小家子气。”许明珠微微撇嘴。 红帕不敢再应话,心下却道:尤家物件处处透出雅致,小姐这是看尤妩不顺眼,连带的,看着尤家所有东西也不顺眼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那一头,季氏夫人眼见人齐了,便宣布开席。席间,女眷们不外交流最新流行的衣服首饰,又说及京城中各种小八卦,转而又讨论儿女婚事。 尹夫人有心引导话题,一时便道:“听说连着三家府里都请了媒人上尤家求娶婷娘却不知道尤家属意谁家做女婿” 说起这个,众人皆有兴趣,只问尤婷的母亲李氏夫人道:“夫人想要给婷娘挑个什么样的女婿呢” 李氏夫人被逼不过,只得道:“若我家婷娘自己愿意嫁的,我便也认了。” 哦哦,原来这样么看来得让纵才自己出马,夺得婷娘的欢心才行了。尹夫人心内暗喜,纵才一肚子鬼计,想要讨个小姑娘欢心,想来不难。 用毕饭,季氏夫人又招呼众女眷去听戏,有位夫人却笑道:“听闻尤府园子打理的精致,倒想逛逛呢!妩娘领领路!” 众人会意,这等宴席,其实也是相看大会,只要到了园子中,众夫人趁着赏花之机,便也能相看未来女婿了。 宋氏夫人领着杨思意过来贺寿,其实目的也是为杨思意物色夫婿,一听那位夫人的话,也附和道:“刚吃了饭,确想散散食,逛园子正合适。” 季氏夫人见众人意见一致想逛园子,便令人在园子里赏花台摆上茶果,有逛得累的,正好上赏花台喝茶吃果子。 尤妩领着人进了园子,见得众人四散去逛,便自行上了赏花台,端了一杯茶慢慢呷着,一边吩咐蓝月道:“去看看将军在干什么”严三世也来了,总得防着些。 蓝月一听尤妩的话,自然应了,笑着去寻冯晏。 蓝月才一走,翁梅娘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上了赏花台,看着尤妩如花娇颜,不由抿抿嘴,坐到尤妩身边道:“妩娘好雅兴,居然自己一人在此赏花。” 尤妩见翁梅娘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因在尤府内,自也觉得没什么可提防的,因道:“夫人有话便说罢!” 翁梅娘见四周无人,这才道:“妩娘,现下严淑妃掌权,严三世是严淑妃的堂弟,气焰比先还要嚣张,你可得小心些。” 尤妩听得翁梅娘语辞恳切,便道:“谢夫人相告。有阿晏护着我,料着无事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有丫头来收拾茶杯,另换上温茶递与尤妩与翁梅娘。尤妩适才吃了咸梅,这会口渴,正要喝茶,却见翁梅娘指指不远处开得正好的一朵花道:“这红花却衬我今儿的衣裳,妩娘可否撷下给我簪在发上。” 尤妩一笑,放下茶杯,站起身下了赏花台,很快撷了花回来,帮翁梅娘簪在发上,赞道:“夫人肤色好,簪了这花果然更精神。” 翁梅娘摸摸发边,叹道:“我已人老珠黄了,不比妩娘人比花娇,人见人爱。” 这话有些酸味了。尤妩不接话,端起茶正要喝,一时又放下了,指指走过来的两个人道:“她们才是人比花娇。” 翁梅娘顺着尤妩的手指看过来,见是许明珠和杨思意,笑了笑道:“确实是两朵娇花。” 许明珠见得尤妩和翁梅娘坐在赏花台上,便朝杨思意道:“你瞧!” 杨思意诧异道:“她们两人居然能坐到一起去” 许明珠晒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世间许多女子还共侍一夫呢,她们共坐一个赏花台有什么稀奇” 杨思意也知晓许明珠爱慕冯晏之事,只是现下冯晏已娶了尤妩,且尤妩又曾是杨府太夫人,她便不好作评价,只轻轻笑了一下,。 许明珠却是知晓杨思意接近自己,无非是想打探卫正的事儿,这会说话,不见杨思意接口,便打定主意,绝不主动告诉杨思意有关卫正的事情,急死她才好。 尤妩见许明珠和杨思意遥遥点头,并不上赏花台,只往另一边的锦鲤池去赏鲤,一时笑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翁梅娘笑着看尤妩喝茶,也缓缓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似是大为快意。 尤妩喝着茶,眼角却觑翁梅娘,见她笑得古怪,便道:“夫人似乎颇为开心呢!” 翁梅娘笑吟吟道:“想着你待会儿便会出丑,我怎能不开心” “哦”尤妩脸色微变,放下茶杯道:“难道夫人在我茶中下了药” 翁梅娘也不否认,歪着头看尤妩道:“趁你去撷花,我便洒了百步蚀心散在你茶中了。放心,这药不会死人的,只会让你像做梦一般,脱了衣裳乱跳乱叫一番罢了!” “夫人今儿过来,是专门给我下药的”尤妩轻轻叹息一声。 翁梅娘摸向发间,取下适才尤妩帮她簪在发间的花,掷在地下,恨恨道:“你前几日在鸡鸣寺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尤妩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这几日的流言,是你传出去的。” “难道我传错了”翁梅娘站了起来,缓缓退后几步,数道:“一,二……” 尤妩默然看着她,待她数到三十,这才道:“其实,适才你让我去撷花,我便起了疑心,待许明珠她们走过,用手指了指她们,借机引开你的注意力,却是迅速换了茶杯。” 翁梅娘轻数到五十,一听尤妩的话,尖叫一声,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下了赏花台,直奔锦鲤池而去。到了池边,想也不想,猛地跳了下去。 许明珠正和杨思意在锦鲤池边说话,突然听得脚步声,紧接着就见一个人影跳进池中,不由尖叫起来道:“有人落水了,快救命啊!” 尤妩听得吵嚷声,以手抚额,喃喃道:“看来这种什么百步蚀心散,只须跳到水里便能散了药性的。” 尤妩在这里低喃,那头已有尤府的下人跳下池捞起翁梅娘,一边令人去告知严三世。 严三世今日却是喝了不少酒,因在不远处听得吵嚷声,早已飞步过来,走到赏花亭下,见尤妩俏生生在上面坐着,人比花娇,比往日更是美艳,早停了脚步,只一跃就上了赏花台,走近尤妩,又怕太过唐突,吓了尤妩,只定一定神,随手端起石桌边半杯茶喝下,笑吟吟道:“那日相救之恩,妩娘何时报答” 尤妩眼睁睁看着严三世喝下那半杯被翁梅娘下了药的茶,一时站了起来,学翁梅娘的样子,连滚带爬往赏花台下跑。 严三世只一怔,就追了下去,边追边低嚷道:“妩娘,你跑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这可冤枉啊!” 那一头,沈喻南也听到吵嚷声,循声跑过来,恰好见着严三世追着尤妩跑,尤妩跑得气喘乎乎,跌跌绊绊,花容失色,一时就冲上前去拦严三世,怒道:“严三世,你干什么” 尤妩不敢停下脚步,只奋力跑着,和沈喻南擦身而过,一边默数:“一,二,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别忘了鼓励一下啊!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38 38 {)} “沈喻南,你滚开!”严三世心口突突乱跳,浑身燥热,只一扯,就扯开上衣,伸手去推沈喻南。 若不是严三世,自己怎会错失尤妩沈喻南想着尤家的人先前寿辰,他上尤府贺寿,都是以准女婿的身份过来的,今日来了,身份已是不同,再见着尤妩,心口却有疼痛的感觉,这当下见严三世追着尤妩,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哪儿会让开 尤妩跑着跑着,双脚突然腾空,被人抱了起来,不由尖叫一声,用手捶打来人的胸口,却听冯晏的声音道:“妩娘别怕,是我!” 尤妩仰脸一看,见抱着自己的是冯晏,憋在心口一口气一下松了下来,喘息道:“你怎么才来” “被人缠住说了几句话。”冯晏放下尤妩,抬眼看向前,只见严三世和沈喻南厮打在一起,想着今儿是尤文道寿辰,这儿又是尤府,严三世犹敢这样嚣张,一股怒火在胸口沸腾,拳头早已握起。 尤妩见着冯晏,一下便定下神来,待见冯晏握紧了拳头,怕他上去一拳砸死严三世,便道:“严三世若在尤府有个好歹,严淑妃定然要怪罪尤家,就怕爹爹会担上干系。” 冯晏自然知道严三世有所凭依才敢这样,只是尤妩已与自己成了亲,严三世还一再纠缠,自己若不给严三世一点教训,这口气如何吞得下 尤妩咬着唇,一直被动挨打,总不是法子。但想教训严三世,却不能在尤府内教训。因俯在冯晏耳边道:“金城公主过几天举办点茶大会,各府都接到帖子,我本想装病不去的。既然这样,阿晏到时陪我去赴会。到那会,严三世若在公主府出个差错,自有公主教训他,不劳咱们出手。” 冯晏拳头渐松,点了点头,待听尤妩简略说了翁梅娘下药之事,脸色又铁青起来,一时见众人围拢过去劝阻正撕打中的严三世和沈喻南,便招手叫过愣在不远处的平安,待他走近,只嘱了几句话。 平安会意,一时就凑到下人堆里,嘀咕了一些话。 很快的,尤府赴宴的各位夫人和小姐便讨论起来,各各不相信听到的流言,但事实摆在眼前,却由不得她们不信。 尤文道寿辰过后,京城里又有了新一轮的八卦,这一回的八卦,内容极是惊悚。 说道严三世其实好男风,在很早的时候便看上沈喻南,因决意拆散沈喻南和尤妩的姻缘,一时之间,便着人上尤府求亲,逼得尤妩和沈喻南退亲,转而嫁与杨尚宝,。眼见沈喻南对尤妩犹自不死心,严三世又再次设局,让杨尚宝写下休书,逼尤妩嫁与冯晏。纵是这样,严三世依然得不到沈喻南的欢心。这一回尤文道寿辰,严三世酒醉之机,当着翁梅娘之面,口吐真言,在翁梅娘受不住这种打击,愤而跳池时,严三世却扯住沈喻南,要强行上马。当时围观者众,皆亲眼看着他们两人撕破了衣裳,纠缠着滚作一处。 这么一个八卦,比市坊间的三流言情还要曲折,还要狗血,信息量也更大,众人虽不大尽信,依然讨论的极热烈。更有人下了赌注,赌严三世倾心的,究竟是尤妩,还是沈喻南。赌注开盘后,多数人却是押严三世倾心沈喻南。 沈喻南两日不出门,待听到八卦时,气得砸掉几个杯子,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这样编排我的” “是谁编排的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打破这个谣言。”沈学负着手进了沈喻南的书房,皱眉道:“若是皇上听到这种传闻,又信了这种话,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父亲!”沈喻南见是沈学,忙站起来请安,一想及这种无聊八卦却能影响到前途和婚事,不由忧心忡忡,跌坐在椅子上道:“如今可是怎么办” 沈学叹口气道:“谣言止于智者,但世间多是愚夫愚妇,哪儿来的智者如今只能以毒攻毒罢了!” 沈喻南眼睛一亮,不再作声,不是传闻冯晏好男色,逼于冯太夫人之命娶了妩娘,至今未圆房么既然这样,便安排他和严三世在一处好了。到那时,众人自然知晓我和妩娘皆是受害者。再让父亲在御前哭诉几句,没准皇上怜悯,会成全我和妩娘呢! 金城公主听得传闻,虽不大相信,但一想严三世那腻歪的模样,却又犯了嘀咕,再一想严三世每回来公主府,和苏味道关在书房半天,出来时,常脸带潮红,一时又生了疑心,不由觑苏味道,这厮一向不和府中婢女胡调,莫非另有爱好 苏味道被金城公主瞅得浑身发毛,躲闪着她的眼神,调笑道:“怎么,看了这些年还没看够” 金城公主收回视线,不经意道:“你觉着,外间那些流方有多少成是真的” “听着全是乱编的。不过,那尤妩确实是祸水。”苏味道摇头道:“严三世,沈喻南,冯晏,都栽在她手上了。” “樱樱也是祸水,母后,皇上,从前的二皇兄,也栽在她手上了。她虽死了,皇上何尝能放下她”金城公主微微喟叹道:“上回明知道尤妩是冯晏之妻,因见尤妩相貌声音像樱樱,皇上还是忍不住让尤妩在房外诵了一回诗,伤感了一回。” 苏味道听得金城公主话中有话,便笑道:“皇上想要一个女人,哪儿须自己费心思自然有知情识趣的帮着办事。” 金城公主见苏味道明白自己的意思,便道:“皇上若得到相貌像樱樱的女子,或能解了对母后的怨气,母子和好。” 苏味道察颜观色,赶紧献计道:“既然这样,后天的点茶会,便请皇上赏个脸出来赴会,也好玉成好事。” 尤妩不知道自己又入了他人的算计中,只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想及冯晏编的这个流言,这么样的精彩曲折,就忍不住捧腹。 蓝月见尤妩笑成这样,却在摇头,小声道:“这么荒唐的事,也有人信啊” 尤妩笑完道:“严三世行事荒唐,因此这么荒唐的事就有人信。” 蓝月还是有些惘然,沈公子一片痴情,丢了未婚妻不说,如今更被拖入流言中,说不定还会影响前途呢! 尤妩不知道蓝月的心思,犹自道:“这回算沈喻南倒霉,谁叫他那个时候突然就冲出来呢” 正说着,却有丫头在房门外探头,蓝月眼尖,问道:“小紫,有什么事吗” 小紫见蓝月出来,便俯耳说了几句话,说完一溜烟跑了,好看的:。 蓝月忙进去跟尤妩道:“少夫人,表小姐过来了,打扮得极素净,脂粉不施的。这会听得将军在园子里舞剑,提了食盒过去了。” 尤妩听得许明珠又来了,不由厌烦,哼哼道:“每回她来了,倒好像她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一般,真气人。” 蓝月道:“少夫人快去瞧瞧罢!总要让表小姐知晓,这府里的女主人是谁。” 尤嬷嬷也低嚷道:“这个女人又来了,面皮真够厚的。” 尤妩起身换衣,随便挽了一个髻,领着蓝月就往园子里去了。待到了荷花池边,就见许明珠仰高头和冯晏说着话,说着说着滴下泪来,也不擦泪,只含泪看着冯晏。 “阿晏。”尤妩喊了冯晏一声,几步上前,站到冯晏身前,朝许明珠道:“表小姐怎么哭了,莫非阿晏欺负你了若没有欺负,表小姐哭成这样,却容易让人多想呢!” 许明珠恨恨,也不回答尤妩的话,一个倒退,扶着栏杆就往池下跳。 天啊,最近狗血事件真多!尤妩伸手去扯许明珠,却是没扯住,一时伸手在栏杆上一撑,也跳下了荷花池。 “妩娘!”冯晏吓一跳,“嗖”一声就跳下池去,顾不上许明珠,只先去捞尤妩。 稍迟些,冯府诸人便听说,许明珠和尤妩同时落水,冯晏先行救起尤妩,许明珠却是几个婆子捞起的,因在水底喝了几口水,救上来时,被几个婆子轮着按压肚子,又对着嘴吹气,折腾得差点去了半条人命。 冯太夫人在客房中看着许明珠喝了姜水,确认她无事,这才吁口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妩娘推你下水的” 许明珠搁下碗,垂头道:“太夫人别问了。反正,表哥是护着表嫂的。” 冯太夫人更生气了,训道:“你就是太善良了,都这样还瞒着。你倒是说出来,我也好为你作主。” 许明珠低声道:“我只怕表哥会因此更讨厌我。” 这会儿,冯晏却是责备尤妩道:“明明不会水,学着人跳下水干什么” 她和许明珠先后落水,冯晏只救起她,已足以说明,冯晏一心在她身上,对许明珠确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的。尤妩有些惭愧自己疑惑冯晏,只低头不作声。 冯晏摸摸尤妩的头发道:“妩娘,我会跟祖母明说,今生只娶你一人,再不作他想。料着祖母下回不会让人接明珠过来了。” 尤妩喜笑颜开,伸手搂住冯晏脖子,瞅瞅周围无人,便双腿一盘,盘上冯晏的腰部,整个人猴在冯晏身上,摇晃着道:“阿晏,你真好!” 尤妩刚换了衣裳,头发松松挽起,这会秋波盈盈,一笑如春花初绽,又娇又俏,分外诱人。冯晏伸出手臂托在她臀部,右手搂住她的腰,微微俯下头去,却是含住了她的嘴唇,低低道:“以后,你会觉得我更好的。” “怎么个好法”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39 39 {)} 初冬时节,冷风侵骨,但公主府内的暖云阁却是布置一新,暖香盈鼻,。临窗摆了数株名贵花草,不知道作了什么手脚,却是开得正盛,花香杂在暖香中,嗅自别有一番滋味。 金城公主的点茶会,来的皆是公侯权贵家的夫人和小姐。尤妩到达时,就见着许明珠并杨思意等人皆在座,稍后又见翁梅娘款款步入,心下叹息,看,大家又“欢聚”一堂了。 眼见人到齐了,自有丫头摆上茶桌,分茶用的器具等物,又请众位善分茶的夫人和小姐上去分茶。 众人既然来了,身有技艺的,巴不得找机会展示,待金城公主邀请,自然半推半就应了。 尤妩对分茶一技,却是不懂,只实说道:“我并不懂这个,还是在旁边作个评判好了。” 金城公主也不勉强,复又请人上去。待十二张茶桌边皆站了人,这才喊开始。 几位小姐早已准备妥当,一听金城公主喊开始,便各自站到茶桌前,挽了袖子,轻点茶汤。 尤妩看她们分茶,却有许多环节,最后注茶汤在茶碗里,看着茶汤幻化成图像,以茶汤泡沫散开最慢者为胜,一时瞧得津津有味。 待众人点茶完毕,分出胜负,金城公主自有赏赐。 却有一位夫人见尤妩含笑端坐着,便道:“听闻冯少夫人才貌双全,既不肯分茶让我们瞧个稀罕,何不弹个琴,画张画让我们欣赏一番” 尤妩吓一跳,嘴里笑道:“我才艺不精,却是不敢献丑。” “难道少夫人既不懂弹琴,也不会作画却不知道,冯少夫人会什么技艺”那位夫人似笑非笑又问一句。 尤妩见那位夫人不肯甘休,众人又等她回答,便抿嘴一笑道:“我画个画儿罢!” 众人一听,互推一下笑道:“江南多名师,冯少夫人在江南时,想必也从了名师学艺的” 尤妩应道:“因父亲说道女子贞静为上,便只在家学刺绣,并没有从名师学艺。这画画儿,却是自己兴趣所在,平素画着玩玩的。” 许明珠听得尤妩的话,突然一笑道:“表嫂玩归玩,可别出丑才好。若是出丑,却丢冯府众人的脸面,” 金城公主打圆场道:“待妩娘画了出来,你们再评价未迟。” 尤妩垂眸一笑,待人备了纸笔,只凝神静气,画了一幅美人点茶图。 众人一瞧,画中的美人衣饰精美,栩栩如生,不由啧啧赞道:“没想到冯太夫人还有这等好画技,真正难得了。还说不善诗画,这画儿一出来,教我们以后都不敢再作画了呢!” 金城公主看了画,笑对尤妩道:“这样的画法儿,若没有从名师学过,却是令人难以相信呢!” 尤妩无奈,只得道:“其实,却是跟了我外祖父学过的。”说着报了外祖父的名号。 众人一听,尤妩的外祖父却是江南大儒,一时再也无话说。想这大儒,名声在外,先帝还曾下过诏嘉奖,多次想召他进宫皆被婉拒,尤妩既然是他外孙女,能够画出这样的画,便不是出奇的事了。 金城公主一时道:“妩娘这样的好画技,却有一事相求。” 尤妩道:“公主请说!” 金城公主笑道:“却是我书房中有一幅美人图,被茶水淋过,褪了颜色,正想请人润润色,现下倒好,就请冯少夫人过去瞧瞧,看看能否润色修补” 尤妩听了,正想说话,便见金城公主已招进一位红衣丫头,让红衣丫头领她到书房中瞧那画,一时虽诧异,却也不便推拒,只得随丫头走了,好看的:。 眼见金城公主招人来领尤妩去书房,翁梅娘微微冷笑,借着要解手跟了出去。 许明珠见翁梅娘跟了出去,她嘴角噙了笑,只一会儿,也借机跟了出去。 尤妩跟红衣丫头走了一段路,眼见回廊曲曲折折,不由生了疑惑,问道:“这是去书房么” 红衣丫头笑道:“公主府书房,自然有内书房和外书房之分,咱们却是去内书房。” 尤妩正要再问,却见一个青衣丫头跑来道:“少夫人,将军喝醉了,正找您呢!” “他在哪儿”尤妩一听冯晏喝醉了,眉尖不由蹙起。 青衣丫头道:“将军歇在听雪阁内,只他一径嚷着要见您,管事便让奴婢来找少夫人过去。” 红衣丫头听得如此说,虽有些为难,还是福一福道:“将军既然喝醉了,少夫人自然要去照料。奴婢自会禀上公主殿下,待少夫人得了空闲,再瞧画儿未迟。” 尤妩点点头,一时随青衣丫头往听雪阁走。她才走了一半路,就见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来,喊道:“妩娘,我可等到你了。” 尤妩一瞧,却是阴魂不散的严三世。 严三世走近尤妩,鼻端嗅得一股蚀骨的幽香,似乎是从尤妩袖底透出来的香味,一时有些痴了,忘了想说何话,只呆看尤妩。 另一头,许明珠追上了翁梅娘,出声喊道:“严夫人!” 翁梅娘回头一瞧,见是许明珠,便停下脚步,审视一般地看着许明珠,冷声道:“许小姐有何见教” 许明珠先不答翁梅娘的话,只道:“打小起,我便知道,长大了会嫁表哥。虽没定亲,两家大人闲聚,略喝几杯,便以亲家相呼,我也不觉有何不对。待表哥投军,我已稍稍懂事,绣的第一个荷包,便是准备给他的。至表哥回来,虽冷淡些,因知他性情,也不放在心上。不想,不想……”说着眼里早滴下泪来。 翁梅娘沉默一下道:“许小姐想如何” 许明珠擦了泪,恨恨道:“自然是要尤妩身败名裂。” 翁梅娘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许明珠看翁梅娘一眼道:“夫人莫非想让严公子和尤妩幽会,再现场捉个正着” 翁梅娘摇摇头道:“不是。” 若是捉着严三世和尤妩,众人只会以为严三世纠缠尤妩而已,哪儿能使尤妩身败名裂呢 许明珠听得翁梅娘这样说,眼睛一亮道:“夫人另有计策我愿助夫人一臂之力。” 翁梅娘常过来公主府,地方倒是熟悉,只是单她一个,却怕待会行事有个疏漏,听得许明珠愿充当助手,自然不会拒绝,一时俯在许明珠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要让尤妩跟苏驸马并严三世幽会许明珠虽有许多想法,也料不到翁梅娘如此狠辣。若两男一女幽会,纵尤妩有一千张嘴,也是说不清的。且金城公主就算不舍得处理苏味道,难道会不舍得处理严三世和尤妩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再更一章!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0 40 {)} 沈喻南站在假山后,手里拿着望远筒,仔细看着翁梅娘的嘴唇,意图猜测她说的话,一边跟身边的卫正道:“你猜她们说什么了” 卫正也拿着望远筒,眼看许明珠和翁梅娘俯耳说话,心下大为讶异,许明珠什么时候跟翁梅娘这样熟了 待翁梅娘和许明珠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身影消失在望远筒范围内时,卫正才放下望远筒,若有所思道:“两个平素没有交往的女人,突然凑在一处说话密谋,这事儿可大可小。” 沈喻南点点头,猜测道:“许明珠心慕冯晏,自然想对妩娘不利。翁梅娘是严三世的妻室,眼看严三世纠缠妩娘,也定然迁怒妩娘。这两人在一处,除了密谋计策害妩娘之处,还能有什么好事” “明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卫正有些感叹。 沈喻南冷然道:“冯晏负了她,她变成这样子有什么稀奇” 卫正抱胸道:“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看她们凑一处说话的” “当然不止。”沈喻南举着望远筒,扫视了一圈,见周围无人,便放下望远筒道:“你也知道,因严三世之故,妩娘才被逼嫁与杨大人,继而嫁与冯晏。严三世几次三番得不到妩娘,只怕今儿还要使坏,我得看着他……” “你是她什么人她何须你看着”卫正反驳,斜眼看沈喻南道:“她现下是阿晏的妻室,自有阿晏操心,你管得太宽了吧” 沈喻南应道:“别的不论,你难道不想知道严三世夫妻想做什么” 卫正一向循规蹈矩,难得出来偷窥一回,这会有些小小兴奋,笑道:“左右无事,那便看看严三世想作什么翁梅娘和明珠又如何使坏罢!” 两人意见一致,一时便分辨方向,知道翁梅娘和许明珠是往听雪阁的方向走的,便悄悄跟在她们身上,也往听雪阁的方向而去。 冯晏坐在树叉上,凑近望远筒往里看,见得翁梅娘和许明珠走了,沈喻南和卫正跟上了,便把望远筒递给旁边的尹纵才道:“纵才,你看看!” 尹纵才接过望远筒瞧了瞧,微微一笑道:“真是一出好戏。” 冯晏道:“皇上想除严氏一族,却又因太后之故,犹豫不决,如今更是让严淑妃掌了宫事,我只怕……” 尹纵才轻声道:“一大早的,金城公主便着人请皇上出宫赴会,皇上本来没甚兴趣,后来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易了便服出来。这会却到了公主府的内书房。” 冯晏眼睛闪过厉色,嘴里道:“只要引皇上往听雪阁,再让严三世说出不该说的话,严淑妃也就不足为虑了。” “这事儿交给我。”尹纵才伸手拍拍冯晏的肩膀,笑道:“哪两男两女呢” “让他们随便凑热闹好了。”冯晏不以为意。 冷风灌耳,尤妩停下脚步,伸手抚抚耳朵,竖起披风领子,看着严三世道:“你想作什么呢” 说着快步向前,直接跑进听雪阁中。 听雪阁内醉酒躺着的,并不是冯晏,而是苏味道。他被响声吵醒,一时撑起头,掀被下地,推门而出,喊道:“小三儿,进来喝一杯!哦哦,冯少夫人也来了,正好,一起喝一杯。” 青衣婢女听得苏味道说话,先是退后几步,垂头站着,见尤妩不留意她,又再退几步,悄悄张望一下,一个转身就跑了,。 翁梅娘正和许明珠一边走一边说话,远远见得一个青衣婢女过来了,便止了话,待青衣婢女走近了,这才问道:“如何了” 青衣婢女看一眼许明珠,见翁梅娘似乎不介意许明珠听到她们的说话,便道:“成了!他们三人皆已在听雪阁中了。” 翁梅娘沉着地点点头,吩咐青衣婢女道:“你往暖云阁去告诉公主,就说……”说着俯在青衣婢女耳边说了几句话。 待青衣婢女点着头走了,许明珠便道:“就算他们三人在一处说话,也不能说他们就是在幽会罢” 翁梅娘袖子一挥道:“光凭这样自然不行。”说着笑一笑,自己已买通婢女,让婢女在听雪阁内燃上了“情香”。那香味道极淡,初嗅并无不妥,嗅得片刻,自然会乱性。待金城公主赶来时,料着他们也把持不住了。 听雪阁中,尤妩眼角一瞥,不见了青衣婢女,因对严三世道:“严公子,你三番四次纠缠,就不怕我家阿晏怒将起来,一拳打死你么” 严三世见尤妩没有转身就跑,有些意外,一时收起嘻皮笑脸,正式道:“妩娘,却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用嫁与冯晏。” 尤妩一怔道:“阿晏有什么不好” 严三世揉揉鼻子道:“他十六岁投军,听闻在军中便有相好的男人。回京后,还和那男人有来往,你不知道罢了!” “真的假的”尤妩小心肝颤了颤,脱口问道。 “他相好的男人便是尹纵才。”严三世看着尤妩道:“你要不信,着人打听一下便是。” 尤妩抿抿唇,心下暗道:什么鬼话,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严三世见尤妩樱唇轻抿,袖管微动,五只春葱似的手指伸出拢拢头发,虽是无意之举,却分外撩人,一时呼吸慢了几拍,好容易定下神来,继续道:“太后娘娘虽病了,但现下皇上宠爱淑妃娘娘,让她掌着宫事。明眼人皆看得出,我们严氏一族,可不会轻易就倒了。严氏不倒,冯晏在京城必然立不住脚,迟早会被贬。你想保住你父亲,趁早离开冯晏为是。” 这是警告威胁了尤妩低了头,看着脚尖道:“宫里不是还有皇后娘娘么怎么就轮到淑妃娘娘为大了” 苏味道倚在门边,饶有兴味的听着他们说话,这时大着舌头插嘴道:“皇后娘娘再大,能大过太后娘娘么” 严三世见动摇了尤妩的心意,却是暗喜,心想为了抱得美人归,不该说的话也得吐露一些了,因道:“有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撑着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怎么斗得过料来皇上很快会废后,改立淑妃娘娘为皇后的。且淑妃娘娘育有两位皇子,一旦立为太子,则严氏的人又……。” “又如何”听雪阁外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随着声音,走进一个身着紫色衣袍,年约二十六七的俊男子。 冯晏却跟在男子身后。 严三世听得声音,浑身一颤,再看清来人,膝盖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抖着身子道:“参见,参见皇上!” 苏味道一怔,酒醒了一大半,也跟着跪了下去,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尤妩这会忙也跪下请安,口称见过皇上。 宋吉摆手道:“起来吧!”待严三世苏味道和尤妩站了起来,他便看着严三世道:“把适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皇上,我,我……”严三世结巴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宋吉看定严三世,淡淡道:“怎么不说了” 严三世吓出一身冷汗,只得机械的重述了一遍适才对尤妩说过的话。 宋吉听完冷笑道:“原来有母后和皇姐撑着,淑妃就为大了!严家就为大了!” 尤妩上回进宫,被严太后拉住说了一番话,当时宋吉听了一个大概,心下大疑,过后百般调查,方才知道,严太后未进宫时,和表哥陈无芳两情相悦。陈樱樱,本是严太后和陈元芳在宫外偷情所生的私生女。 樱樱也不是早前的二皇子所毒杀,而是严太后为了诬陷二皇子,亲手毒杀的。樱樱一死,宋吉为了替她报仇,用尽法子给二皇子设圈套,最终斗倒了二皇子,得封太子,坐上皇位宝座。 得知真相后,宋吉消沉了几日,虽有怨怼,再一想严太后为了让他坐上宝座,不惜毒杀亲女,致使生了心病,一时又感慨万端。再见严太后的“病”又重了,指名要常皇后服侍,他知晓严太后的心思,便让严淑妃掌了宫事,以此安抚严太后。现下听得严三世这番话,却又醒觉,让严淑妃掌权,则严淑妃将会是第二个严太后,自己的皇子将来登位后,一样会受制于严家。 冯晏立在宋吉旁边,却疑惑地皱皱鼻子,一时抬眼四瞧,又垂下眼,哪儿来的香味似乎从未嗅过。 暖云阁中,待婢女收拾了茶桌下去,很快的,又有说唱的艺人坐到窗边,弹唱起新曲子。金城公主有些心不在焉,张眼往门外看了看,见得一个青衣丫头探头,便借着更衣,出了暖云阁,来到内室。 青衣丫头随在金城公主身后进了内室,低声禀了几句。 金城公主一听,脸色全变了,顾不得许多,吩咐侍卫道:“快备软轿,到听雪阁去。”大胆苏味道,居然敢伙同严三世一起玩女人,看不剥了你的皮 很快的,金城公主就领着人赶到听雪阁中。 苏味道正着急,就听得阁门一响,金城公主带着翁梅娘并许明珠冲了进来,他只一怔,就有些明白了过来,又三个人中计了。没等他感叹完,阁门一响,又进来两人,却是沈喻南和卫正。 只那么一瞬,众人就看清了阁内榻上坐的人是谁,一时全汗透后背,忙忙跪下请安。 宋吉略有些心神不安,只归结为相貌像樱樱的尤妩站在身边之故,因向侍立着的冯晏道:“令夫人受惊了,回去好好的安抚一番罢!” 冯晏听得此话,忙领着尤妩先行告退。 待出了听雪阁,尤妩这才发现自己背部全是冷汗,拿眼看了冯晏一下,犹有余悸。为了诱严三世说出不该说的话,让皇帝亲耳听到,冯晏这番费的功夫定然不小。 冯晏看着四周无人,便捏捏尤妩的手,安抚道:“好了,料着严三世再不能来纠缠你了。” 尤妩却是想起严三世说的话,追问冯晏道:“你和尹纵才……” 冯晏斜睨尤妩一眼道:“你信严三儿的话” 尤妩看看冯晏,打趣笑道:“听说你们在军中相好,现在还纠缠不清,所以一个娶了亲却不理妻室,一个至今不肯娶亲。” 冯晏正要应答,不知为何,脸色突然潮红起来,看着无人,突然抱起尤妩,蹿进听雪阁后一片梅林中,把尤妩按在梅树边上,喘着气道:“妩娘,我又中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嗯,终于解决严三世了。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1 41 {)} 冯晏和尤妩退出听雪阁时,有那么一瞬间,翁梅娘几乎也想开口告退,小鼎香炉中燃的“情香”,绝不是普通物事,效果也绝对不一般,再待下去,会如何,她不敢想像只死死咬住唇,半屏了呼吸,才没有开口。这会儿开口,自当于不打自招,宁愿待会出丑,也不能让人知道香炉中的香,是她布置下的。 翁梅娘交给婢女的“情香”,约小指长度,开始三分之二,却是普通香料,只燃到最后三分之一时,才是“情香”。这当下,小鼎香炉香已烬,有淡淡幽香散开,嗅自令人蚀骨。 苏味道待在听雪阁时间略久,首先觉得不对劲,正待说话,就见帘子一揭,进来一个俊秀的男子。进来的男子却是尹纵才,他用力扯掉帘子,胡乱撕下两块碎布塞在鼻孔处,一个箭步又冲向窗边,蛮横地打开窗子,待冷风灌进阁内,便嚷道:“皇上,是‘情香’的味儿,这会万不能走动,一走动发作的更快,。” “解药!”宋吉知道“情香”是媚香中的极品,一旦嗅了,除了与女人欢好和放血泄气,再无其它选择,因此他这话,是让尹纵才赶紧给他找一个女人。 尹纵才眼睛扫向阁内三个女人,视线停在许明珠身上,见许明珠脸颊潮红,双眼迷离,便指指她道:“皇上,不用外头找了,这个既然也嗅了香,急需欢好,正好作皇上的解药。” 许明珠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待要开口告退,一张嘴,却发现口干舌燥,只瞪着宋吉的嘴唇,不由自主爬了过去。 苏味道这会已是难耐,待要撕开自己衣裳,却百般忍着,候得尹纵才话一说完,也知晓再不解决,便会出丑,一时上前抱起金城公主,飞一般出了阁,自去寻地方解决。 翁梅娘急喘着,看向严三世,心下恨恨,这当下除了和他,又能如何 而沈喻南和卫正,已是连滚带爬出了听雪阁,一个在外拦住一位红衣婢女,一个拦住了一位青衣婢女。 沈喻南拦住婢女正要有所动作,一时咬唇,咬出血来,又略为清醒,不行不行,现下有孝在身,若是失了德,前途只怕毁了一半。 卫正拦住婢女时,心内也挣扎着,暗暗自语:这些年不碰女人,只想寻个合眼的,与她相守一生。莫不成,这会却要破功,把第一次交给这位婢女 “卫状元!”沈喻南突然抛下婢女,朝卫正走去。 “沈公子!”卫正也抛下婢女,迎向沈喻南。 “你打昏我算了!”沈喻南沙哑着声音,艰难道:“本要跳池水,只是大冷的天,水面全是冰屑,这么一跳,只怕我也得废了。” 卫正掐着自己的手,往地下捧了雪掷在脸上,依然扑不灭心头那团火,一时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道:“我们互相帮忙一下好了!” 沈喻南赤红着脸,嘴唇直抖,互相帮忙,互相帮忙 卫正喘了喘气,“打昏也不是办法,憋在体内,只怕对身子不好。除了互相帮忙,没别的法子了。” 梅林中,尤妩用手抵在冯晏胸口,故意问道:“尹纵才是你的人么” 冯晏鼻息拂在尤妩脸上,低声道:“尹纵才是皇上的人。” “啊,原来是皇上好这一口。”尤妩话一出口,马上捂住了嘴,天哟,讨论皇家八卦,一个不好,就会身首分家哪! 冯晏喘着气道:“是皇上派到军中的人。” 尤妩不由偷笑。 “妩娘,听雪阁内的媚香很霸道,怕是……”冯晏看看梅林,想要搁倒尤妩,只极力忍着。 尤妩见冯晏说着话,鼻子滴下血来,知晓他难耐,且自己这会也心绪难宁,浑身火烫,心尖如有一百只小猫在挠,一时也生出不管不顾的念头了,先做了再说。 梅林深处,梅花含苞待发,暗香盈盈。冯晏覆在尤妩身上,扯开她的衣带,伸手进去。有风拂过,摇落梅花花瓣,片片梅花随风起舞,待风一息,又片片飘落,沾在冯晏脸上头上。 冯晏只觉鼻子一热,鼻血滴在手背上,血腥气中杂着梅花的清香,眼前不由自主闪过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头脸却是微微痒痛起来。 尤妩闭了眼,睫毛轻颤,嘴里发出“呜”的一声,身子瑟缩了一下,一时却发现冯晏停了动作,不由睁开眼,就见冯晏红赤着脸,抬手抹着鼻血,鼻血却怎么也抹不净,触目惊心,好看的:。 “阿晏!”尤妩俏脸一热,却是冯晏的鼻血滴在她脸上,一时抬袖子轻抹,怔怔看冯晏,突然道:“若不行,便不要勉强。” 纵有香粉过敏症,但身为将军,身居高位,想要女人哪儿会没有办法之所以一直不要,是因为他确实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不喜女色罢 尤妩非常清楚自己这副容貌对男人的诱惑人,再想及之前冯晏每到紧要关头的表现,以下有些喟吧,这难道不够说明一切问题了么 冯晏没有留意尤妩说的话,只拨下尤妩头上的钗子,用钗尖在手腕上一割,割出一个切口,看着手腕上有血滴落,一时胸口的燥热消了许多,吁出一口气,只拿起尤妩的手,同样在手腕处戳了下去。 “嗷!”尤妩痛得哇哇大叫,叫过之后,奇异地觉得舒服了许多,适才那股不管不顾的感觉消失了。 冯晏看着尤妩手腕滴下血,迅速撕开她的裙角,撕出一条布条缚在她手腕上,一时又再撕下一条缚在自己手腕上,这才紧了紧尤妩的衣带,打横抱起她,寻路出公主府。 尤妩躺在冯晏怀里,心里悲凉,这样俊的男子嗬,居然不喜女色。自己以后,就要在冯府混吃等死了么 待到了冯府,进了房,尤妩被安置在床上,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试探着道:“阿晏,你既然这样,便不必勉强自己过来新房。以后自安歇在你的书房罢!”只希望他不是真的那样那样,希望他一听这话,坚持要留新房,那么,便是我多虑了。 “什么”冯晏脸色沉了下去,沈喻南跟我说,妩娘不过为了避严三世逼婚,这才嫁我的,未必对我有情意,今日严三世之事才解决,她便……。之前那种种的亲密,居然是作假么一时问道:“你真要我安歇在书房” “当然,你非要安歇在新房也可以。”尤妩想及冯太夫人,一时摇摇头,冯晏若然一直安歇在书房,冯太夫人定在不依,到时又得出事,与其这样,冯晏确实还是偶然安歇在新房比较稳妥。 冯晏见尤妩语气敷衍,看她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出房了。 被人揭破了真相,恼羞成怒了尤妩愕然。 这一晚,尤妩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蓝月听得动静进来瞧她,见她神情沮丧,免不了问端的。 夜半时分,心情异常,正想找人倾诉。尤妩深叹一口气,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蓝月,未了道:“将军喜欢的,可能是尹纵才。” 蓝月听得心惊胆战,喃喃道:“居然这样!” “蓝月,陪我睡罢!”尤妩拉了蓝月上床,让她躺在身侧,身畔有人,感觉却是安全了许多。尤妩有一搭没一搭和蓝月说话,话语渐弱渐小声,良久不再响起。 蓝月用手撑起头,瞧了瞧尤妩,见她睡着了,这才愁眉苦脸的给她掖被角,喃喃道:“我就说了,沈公子才是一个好的,唉!” 到了第二日,宫中传出消息,说道严太后的病迟迟未有起色,因发愿吃斋三个月,又嫌宫中太过吵闹,却是搬出宫,迁到凤坡庵中养病,随行尽孝的有金城公主严淑妃等人。 又过得几日,有御史上折子弹劾严三世诸人欺男霸女,罪名昭昭,证据确凿,不容抵赖。皇帝大怒,发落了严氏子弟,更把严三世贬至潮州,令其带同家眷同往,永世不得回京。 冯太夫人得知常皇后再掌中宫事,宫中又派人抬了许明珠进宫,封为贵人,倒是高兴了很久。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2 42 {)} 严氏一族终于倒了,纠缠多时的严三世也终于被贬出京外,尤妩只觉心头从未有过的轻爽,连走路也轻了几分,一时倒把冯晏不进房里的事搁到一边去。 这一天季氏夫人上门,悄悄说了一番话,尤妩一听,一颗心彻底放了回去。 季氏夫人也松口气,接着道:“你上回一说,我悄悄儿告诉了你爹爹,他自是查了再查。冯晏从军九年,并不近女色,但也不近男色,与那尹纵才,也是清清白白的。” 季氏夫人说着,却又担心起来,军中之人,多是热血汉,冯晏九年时间不近女人,莫非他 尤妩见了季氏夫人的神色,怕她多想,便转移了话题。 冯晏睡了几晚书房,却是纠结无比,凭什么啊凭什么让我独守空房 至这天,冯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叉腰,一时抱胸,一时托腮,甚至侧过身子,努力看着自己的背影,然后疑惑不解:我哪个地方不如沈喻南了妩娘怎么这么不长眼,居然让我来睡书房! 平安捧着衣物推门而进,弱弱喊道:“将军!”将军这些天心神不定,好好一个英明神武的男子汉,平白添了一个爱照镜子的毛病,实在令人忧心啊! 冯晏见平安进来,转过身子,扭头看自己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肩宽腿长,一副好身材,因问平安道:“平安,若你是女人,会喜欢我还是喜欢沈喻南” 因冯晏不喜丫头服侍,平安日常做的事儿,便是端茶倒水之类的,还常时要到厨下催水等,早被人取笑像个丫头,这会一听冯晏的话,便很不满,嚷道:“将军,我是男人,不是女人。” “我是说假如,假如。”冯晏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晃了晃,期待地看着平安。 “要是我,当然选将军。但别人的话,可拿不准。”平安想着丫头们一见冯晏便噤若寒蝉的模样,再一想沈喻南温润如玉,见人三分笑,丫头们每见之,偷送秋波的情景,又觉着若是女人,没准就喜欢沈喻南,不喜欢将军呢! 冯晏一拳砸在案上,喃喃道:“人都进门了,岂能容她有异心” 冯晏其实有些底气,自打成亲以后,虽没有真正成事,但前些晚上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其中亲密,心动情动之际,岂能作假或许妩娘都不晓得自己的心思罢,! 待晚饭后,冯晏散步,散着散着却是散到了尤妩房外,待见两个丫头要请安,便示意不要出声,又挥手让她们下去。 待丫头走远了,冯晏欲待进房,突听尤妩悠悠叹气,便停了脚步,神使鬼差的俯到窗边,捅了一个孔往里看。只见尤妩伸懒腰,接着站起来用手叉腰,作水蛇状轻轻扭动,一边扭一边发出奇怪的哼声。 冯晏瞧了一下,心头突突乱跳,这个时候待要进去又不好意思,待见冯晏扭完坐到案前,他呆站一下,终是挪到门口,揭帘子进去,没话找话道:“在干什么呢” 尤妩看看冯晏,只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冯晏继续没话找话。 “嗓子不舒服,不想说话。”尤妩随便找个借口应了一句。 “书房搁有润喉的蜜水儿,我去拿过来给你喝。”冯晏待要扬声叫蓝月去书房拿蜜水,想得一想,又自己站了起来,揭帘出去。 到了书房,冯晏动手翻箱倒柜,一边问平安道:“平安,上回得的角杯放在哪儿了” 平安见状,忙去帮忙,只一会就寻出一只暖玉雕成的角杯递在冯晏手上道:“在这儿呢!” 冯晏举起角杯对着烛光照,一边疑惑道:“这是上回往南方去,一个异族人送的,说是若和家中妻室有不和睦之处,只要使用此杯,很快便和睦了。只是瞧着,这杯除了形状古怪,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啊!” 平安也探头看角杯,见角杯底小口大,也摇摇头道:“哪有把杯子雕成这样的杯口宽大,杯沿还要雕上两个玉球,这个也罢了,偏底部不过拇指大,却又是椭圆形,并不是平的,放也放不稳。” 冯晏令平安把杯子拿去洗净,一时寻思,当时那异族人说,若和家中夫人不和睦,只管往这杯中倒半盏儿蜜水儿递与夫人,两人共饮了,夫人定然,很快会喜上眉梢。因那异族人当时有求于自己,一定不敢诓语,那么这个角杯,或者真有神奇之处呢!退一步说,就是没有神奇之处,待会亲倒了蜜水递与妩娘喝,她总不会给个冷脸罢 尤妩等了片刻,便见冯晏拿了一瓶子蜜水并一个形状古怪的杯子进来,少不得觑杯子几眼,一时脸颊潮红,暗暗嘀咕,是谁这样恶趣味,把杯子做成这样 冯晏见尤妩注意自己手中的杯子,不由一喜,一时左手举着杯子,右手往杯子倒蜜水,正要说什么,却见蜜水倒进杯子里去时,却从杯底渗了出来,滴在地下,只微微一怔,就把杯子斜了斜,举到尤妩嘴边,见尤妩张嘴欲说话,他便把杯底塞进尤妩嘴里,低声道:“你吸一吸!” 吸,吸一吸尤妩正要吐出杯子,杯底渗出的蜜水却滴进喉咙内,一时喉咙微甘,一张俏脸早作了桃花色,水汪汪双眼斜睨冯晏,那一股媚意,难描难画。 “妩娘!”冯晏先还不觉得如何,待见得尤妩媚态,再一看杯子的形状,只觉“轰”的一声,俊脸也潮红起来,怔怔道:“这瓶蜜水是宫中所赐,你觉着味道如何” 什么乱七八糟啊尤妩左手从嘴里拿出杯子,和冯晏作着拉据战,右手握拳捶打冯晏,尖叫道:“你就会欺负我!” 冯晏忙把杯子一甩,甩在案台上,一时搂住尤妩道:“我见你不理我,心里急啊!” “是你不理我好不好”尤妩在冯晏怀里挣扎道:“你还来惹我作什么” 冯晏一把按住尤妩,压了上去,两人扭作一团,在床上滚来滚去。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3 43 {)} 滚动中,冯晏大手早已伸出,抚在尤妩背上,悄悄移至胸前,握住了一片温软。 尤妩一颤,欲缩回身子,却被搂得紧紧的,又听冯晏道:“别动别动!”一时却慌慌的,便任冯晏到处动作。 冯晏见尤妩没有反抗,不由大喜,手心在各处滑行。 百忙中,尤妩不忘伸手去戳冯晏脸颊,见没有肿起来,遂松口气道:“傍晚过去太夫人处,可是涂了脂粉的,虽则洗掉了,只怕还有味道在。” 冯晏含糊道:“明心师傅的药却甚有效果,现下嗅得些许香粉,只鼻子痒痒,头脸并没有肿起来。” 说着话,冯晏又俯下头去,尤妩伸手挡住他的嘴巴,用嘴呶一下床边案台上搁着的角杯,问道:“哪儿弄来的东西你可别跟人学坏了啊!” 冯晏潮红了脸,低声道:“一个异族人送的,说道夫妻不和睦时可用之,……”说着声音越法低下去,俯在尤妩耳边说了几句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嗷,要不要这样骚尤妩只觉耳根处发烫,娇嗔了一句。 冯晏半松开尤妩,低头看她,见她眼眸汪着春水,双颊盛着两朵三月桃花,娇媚难言,一颗心又“砰砰”直跳,低声道:“妩娘,其实我很早就认得你了。” “哦”尤妩闻言,诧异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一天,是我欲出府投军的前两天,因上爹娘墓地祭拜,回来时遇雨,顺路到龙象寺避雨。半道上却有一辆马车惊了马,马夫狂叫着,车帘被风掀起时,见里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似是吓呆了,眼看着就要滚出马车外,我恰好策马经过,就伸手接住了小女孩。是九年前的事了。” “是你”尤妩啊的惊叫出来,捧了冯晏的脸细看,只是不相信事情会这样巧,一时喃喃道:“怪不得第一次见着你时,便觉得眼熟呢!” 冯晏轻抚尤妩的俏脸,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道:“那时你还小,却已是小美人一个。” 九年前,尤太夫人生辰,尤文道便领着妻小从江南回京,为母亲贺寿,那时恰好尤太夫人身子抱恙,季氏夫人便领着全家上龙象寺为尤太夫人祈福,待马车到了半路上,因尤谨闹着要买风筝,季氏夫人便抱了尤谨下马车,让尤妩留在马车上等候。不想马儿突然受惊发起狂来,尤妩差点被颠出马车外。当时冯晏策马路过,危急之下救了尤妩。 尤妩想起往事,摇着冯晏的手臂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其他书友正在看:!” 冯晏点点头道:“正是我。那时我还戏说,救命之恩如何相报你羞红小脸没答,你身边那个弟弟奶声奶声代答了,说是让姐姐长大了嫁我报答。” “我记得了,你当时笑嘻嘻说道要等我长大。”尤妩惊喜交集,小时候便记在心头的救命恩人,原来是冯晏! 冯晏见尤妩记起来了,便又哼哼道:“可是没过多久,你就和沈喻南订了亲,根本没有等我回来。” 尤妩解释道:“我们那次上京,却是为祖母贺寿的,因顺道往龙象寺上香祈愿,不想会惊马。后来到处打听你是谁家儿郎,可惜还没打听出来,合家便回了江南。第二回上京,是为祖父贺寿,那时父亲也让人去打听你,依然没打听出来。因祖父作主,便和沈喻南定了亲。” 冯晏凝视尤妩道:“上回祖母寿辰,你进了园子,被卫正所射的箭吓倒在地,我上前一瞧,便觉得你有些眼熟。” 冯晏说着,一扯尤妩,把她扯进怀中,轻抚她的脸道:“真没想到,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却是这般模样。” 尤妩偎在冯晏怀中,小心肝乱跳,一时仰头去瞧冯晏,红唇轻颤,心中无限欢喜,默默道:月老啊,不枉我先前捐了那么多香火钱给您,原来兜兜转转,阿晏才是我的良人。 冯晏亲在尤妩额角上,呼吸渐渐急促,一时轻嗅尤妩身上的幽香,情不自禁俯下头去。 尤妩搂紧冯晏的脖子,凑上香唇。 冯晏用力搂着尤妩,又怕力气太大令她难受,一时稍稍松开手臂,过得一会又控制不住,再度紧紧搂住,拂出的鼻息又热又烫。 尤妩懵懵懂懂之间,抬眼看冯晏,见他眼神痴迷,脸颊暗红,却又是吓一跳,伸手抚上他的脸,只问道:“阿晏,你还好吧” “嗯!”冯晏一把按住尤妩的手,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裳,只一扯,就扯开了尤妩的外衣,待见尤妩肩膀圆润,肌肤胜雪,身上系着的肚兜鲜艳如火,一时口干舌燥,喃喃道:“妩娘,你真美!” 尤妩身子乍然一冷,不由缩入冯晏怀中,环住他的腰,低语喊道:“阿晏!” 美人娇吟,幽香暗转,气息如兰,冯晏再也控制不住了,伸手去扯尤妩的肚兜。 烛火明明灭灭,映得纱帐摇摇晃晃,光影斑驳。突然间,床上有人探出手,伸手在近着床边的案台上摸了一只横放的角杯,随手一抛,正好罩在蜡烛上,蜡烛被一罩,瞬间熄灭,房内一片黑暗。 冯晏大手罩在一片温软上,另一只手去抚尤妩的腰,哄道:“烛火熄了,没人看见的。” 冯晏湿热的呼吸拂在颈间,尤妩只觉颈上有细小的粒子一颗一颗凸出来,一时浑身绷紧,问道:“会很痛么” “不会,就一点点痛,很快就好的。”冯晏极尽耐心哄骗。 “你怎么知道不痛”尤妩之前听季氏夫人教导过一些,这下方害怕了。 “我看了书,书中这样说的。” “不骗人” “绝对不骗你!” 冯晏见尤妩不再拦着不让解肚兜,便伸手扯开了,一时轻揉慢抚,缓缓移动。 尤妩全身酥麻,一阵轻颤,只搂紧冯晏,娇滴滴喊道:“阿晏!” 冯晏浑身微颤,只是按捺着,搂着尤妩一个打滚,差点滚下床,一时自己双腿下了地,把尤妩搁在床沿上,俯下了头,。 尤妩双手抱住冯晏的头,手指顺进他的发髻,只一扯,就把他的发髻扯松了,一时呻吟出声,喃喃道:“别这样!” “就要这样!”冯晏抬起头,一下又举起尤妩,让她双腿盘在自己腰上,在地下打了几个转,抱到桌边,放在桌沿上,到处搓揉。 因房内燃着火盆,两人这时候身上火烫,虽衣物半褪,却不觉寒冷。 一时冯晏把尤妩搁在桌边,在椅边,在床边,虚拟着动作,见尤妩全身摊软,低语求情,这才抱回床上,把剩下的衣物细细褪下,慢慢动作。 “啊,痛死了!”尤妩尖叫一声,紧紧掐在冯晏手臂上,呜咽着求饶,“你骗人,骗人,好痛啊!不要了,不要了行不行” “就好了,就好了,很快的。”冯晏哄着,却控制不住上下飞腾,一时又抱了尤妩翻身坐起,让她跨坐在自己膝上,只拿被子一裹,把她裹在怀里,俯头去亲她,一边道:“你动一动,动一动很快就好了。” 哄谁呢尤妩坐着不动,适才那股痛疼渐渐轻了一些,待要推开冯晏,身子一动,冯晏禁受不住,却搂紧了她,大动起来。 “呜,你还说很快就好,这都好久了,还没好。”带着哭音的柔媚女声。 “宝贝,真的快好了,别哭!”得意而又略沙哑的男声。 尤妩被折腾得浑身发软,连连求饶,冯晏这才放过了她。 过后,冯晏把尤妩搂在怀里,心满意足的吁口气,一伸手去摸尤妩的肩膀,这才发现触手处不复光滑,不由一惊,问道:“我弄伤你了么” “呜……”尤妩低低呜咽一声。 冯晏慌了,忙忙起身去点烛火,回身过来察看尤妩,果见她肩膀上,脖子上,全是吻痕,红红点点的,直似雪地里开出一朵朵小梅花。 冯晏细细看了,不由心疼,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 尤妩呜咽了一下,眼见冯晏轻声相哄,这才止了声音,嗔道:“下次不许这样!” “好,好,下次会轻些。” 冯晏说着,下地去柜子里翻找,找出一瓶药膏,低声道:“这是宫里赐下的伤药,效果好着呢。你上次剪花枝被花刺伤着了,擦了一次不是很快就好了吗来,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擦!”尤妩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想接冯晏手中的药瓶。 冯晏一眼见得尤妩露出半个香肩,一时之间鼻息一热,又差点控制不住,缩回手道:“不,我帮你擦,要细细的擦。”说着钻进被子里,把尤妩抱在膝上,一处一处检看,给她上药。上着上着,双手又不老实起来。 尤妩打个颤,只要去寻衣裳穿上,却被冯晏按得紧紧的,动弹不得,不由求饶道:“让我穿上衣裳再说。” “我帮你!”冯晏说着话,却是把尤妩的肚兜又扯开了,一时上下其手,忙得不亦乐乎,嘴里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哪!” 想到适才那样的狂风暴雨,尤妩又羞又惧,低声嚷道:“刚刚报过了啊!” “刚刚是补偿新婚夜那次的,现在这次就是报恩的。”冯晏手臂一伸,把尤妩圈在手臂内,细意温柔问道:“你想在上面报,还是下面报我建议你在下面好了,不用太出力,只扭扭小腰便行。”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4 44 {)} 一夜缠绵,尤妩筋酥骨软,次早差点爬不起来,因是新妇,究竟不敢赖在床上,勉力撑着起来,梳洗完毕便过冯太夫人处请安。 冯晏昨晚和尤妩成事,早有人密报给冯太夫人知道,她不由打心底里笑出来,待见尤妩过来请安,容色娇艳,眉眼含春,更是欢喜,一时忍不住瞄尤妩的肚子,仿佛那儿已有了一位小宝宝。 尤妩被冯太夫人瞧得心里毛毛的,面上却不显,只殷勤侍候。 冯太夫人这回却不让尤妩侍候了,只让她坐下,嘱道:“天冷了,你不须每早过来请安,只好好服侍阿晏,让我早日抱上曾孙,便是孝心了。” 尤妩微红了脸,应了一声。一时有丫头摆上早膳,冯太夫人也不留尤妩,只催道:“快些回房去罢!怕且阿晏等着你一起用早膳呢!” 尤妩这才告辞出房,扶着蓝月的手慢慢走回去。一边走一边哀叹,天哦,昨晚被欺负惨了,快要走不动啦! 蓝月见她双足发软的样子,又不好多问,虽如此,还是代尤妩高兴,只要到时生下娃儿,也就立住足了,再不忧有人来欺负。 冯晏昨晚奋战,早起却是神清气爽,待见尤妩回房,挥手让蓝月退下,一把抱住道:“这么早就起来了,真贤惠!” 尤妩双足一软,摊在冯晏身上,任由冯晏抱了她去坐在床边,这才埋怨道:“都是你,适才差点就软倒在太夫人房门外了。” “我瞧瞧!”冯晏闻言去揉尤妩的大腿,一时呼吸又粗起来,吓得尤妩嚷道:“不要乱来!” “放心放心,我就揉揉,不干别的。”冯晏见尤妩慌张,这才放开她,扬声让蓝月进来摆早膳。 蓝月领了丫头进来摆早膳,又忙忙退下,根本不敢多看。 冯晏昨晚初尝情事,意犹未尽,这会只顾看尤妩,哪儿顾得上吃早饭还是尤妩娇嗔着推了推他,他这才醒过神来。 “别只顾看我,你倒是吃吃东西!”尤妩想起昨晚的情景,免不了脸上又是一红,突然想起今早过去冯太夫人处可是涂了胭脂的,回来也不及洗掉,怎么冯晏还好好的,并没有红肿不禁去看冯晏,问道:“你脸上不痒” “痒,痒,全身都痒,心里更痒。”冯晏随口答了一句,这才想起尤妩的意思,不禁伸手去摸脸,喃喃道:“奇怪,真的不痒了,莫不成是天气冷了,不容易发作” 尤妩却是惊喜,笑道:“香粉过敏,固然有季节原因,但也不能不说,明心师傅的药也起了作用,你赶明儿倒是再上鸡鸣寺让他瞧瞧,纵不能断了根,压制住也好。” 冯晏心下高兴,悄声道:“既然这样,你以后便照样打扮罢,不须素颜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其实喜欢你素颜的样子,清水出芙蓉呢,其他书友正在看:!” 尤妩讶异道:“哇,你说话变文雅了,好难得。” “我一直都文雅,没机会表现罢了!” “我表示怀疑!” “哈哈......” 两人说着话,一时用完早膳,冯晏自去上朝,尤妩却是听闻郭氏夫人来了,便到冯太夫人处相见。 原来杨思意终是藏不住心事,叫母亲宋氏夫人看了出来,因寻问一番,杨思意见瞒不住,只得把自己爱慕卫正的事说了。宋氏夫人只得告诉了郭氏夫人,让郭氏夫人代她上冯府,请冯太夫人出面上卫府试探一番。 严氏一族倒台后,文臣中,却数杨尚宝和尤文道得圣心,相应的,杨家少年一辈的婚事,也被人瞩目。卫正虽是状元郎,才貌双全,家世也不俗,但先前毕竟亡了一位未婚妻,杨思意配他,也算相当。冯太夫人思考一番,认为这是一门登对的婚事,便点头,答应到卫府问一问。 尤妩却是知道,因卫正年岁也不小了,卫夫人似乎有意先给他安排通房,一旦通房有孕,便要抬举当了姨娘。她寻思着,因悄拉郭氏夫人,含糊说及卫正或者会纳妾室之事。 郭氏夫人却是不介意这件事的,小声道:“稍为出头些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不过一个姨娘,思意也不会放在心上。” 听得郭氏夫人这样说,尤妩便不再多话。 郭氏夫人一时才去打量尤妩,眼见她容色娇艳,不由打趣道:“妩娘自打嫁与将军,一日比一日漂亮,再要这样漂亮下去,连我们老太婆也要嫉妒了。” 尤妩不由笑道:“夫人又打趣我了!” 且说冯晏上完早朝后,正待回府,却有宫中之人来请,言道皇帝有事召他相见。 冯晏匆匆到得御书房,宋吉见他来了,甩给他一份折子道:“昨儿晚上呈上来的。” 冯晏见宋吉脸色不对,不敢多问,展开折子看了看,这一看脸色也变了。 宋吉背着手踱步道:“严怀贞好大的狗胆。” 严怀贞是严太后亲弟弟,手握兵权,镇守京城多年,位高权重,宋吉先时却是无力撼动他,这才任由严氏一族在京中横行。直至冯晏回京,接手部分兵权,分薄了严怀贞的权力,宋吉才稍稍透过气来,一步一步对严氏一族下手。 这次严太后病退,严氏一族在朝中为官的纷纷告老还乡,宋吉趁机让人逼严怀贞交出手底还握着的兵权,严怀贞称病,未曾交出兵权。虽如此,众人看着他,却是认为他大势已去。不想昨天傍晚,严怀贞却让人递上了折子,提出两个条件:其一,他身边数千亲兵会随同他一起退隐,请宋吉赏赐二十车金银,让这些亲兵安度晚年。其二,请宋吉赐死尤妩。 严怀贞掌兵多年,兵将多有他心腹之人,若真不肯退,定然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宋吉于此时刻,却不欲朝中再生风波,只是赏赐一事尚能答应严怀贞,赐死尤妩一事,却怕寒了冯晏及尤文道的心,少不得要试探冯晏的态度。 冯晏昨晚和尤妩成就好事,今朝胸口尚有余香,突然见得此等折子,不由怒火沸腾,未及开口,却听宋吉轻声道:“红颜祸水哪!” 如一盆冷水淋在头顶,冯晏浑身一颤,艰难开口道:“皇上,妩娘无辜,且臣和她夫妻恩爱,却不忍……” 宋吉打断冯晏的话道:“尤氏虽美貌,但世间自还有绝色,朕答应爱卿,一定为爱卿再寻一位世间绝色女子为妻。”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5 45 {)} 在严怀贞看来,严氏一族之所以会倒台,跟尤妩有莫大的关系。因尤妩之故,冯家杨家尤妩结党对付严家,又引严三世说出不该说的话,致使有后来之事。尤妩不死,难以平严氏一族的怨气。 跟随在严怀贞身边的副将却颇为忧虑,眼看着严怀贞着人递了折子,便道:“侯爷,太后娘娘已病退,皇上大权在握,一旦动怒,只怕我们难以善终。” 严怀贞摇摇头道:“不须忧心。皇上的性格儿我知道,若非我们严氏一族出力,他焉能登位现下不过求一点赏赐,杀一个女人,便能让我心甘情愿退隐,也让太后娘娘安心,他何乐而不为” 副将一想也是,皇帝能顺利坐上皇位,确然是因为严氏一族大力扶助之故,且严太后还在世,严怀贞不过提两个小小要求,皇帝没可能还会拒绝。 皇帝确实不想拒绝,相较于严怀贞从前的功劳,他现下提出的要求,实在不能算过份。 且说冯晏出了皇宫,先不回府,只到尹家找尹纵才,把事情说了,阴沉沉道:“唯有杀了严怀贞,妩娘才能活命。”严怀贞既死,他上的折子自然不须兑现。 尹纵才听完冯晏的话,叹息道:“严怀贞老奸臣滑,且身在军营,周围遍布亲兵,想杀他岂是容易之事闹不好打草惊蛇,逼反了他,才是大祸。” 冯晏道:“正是如此,才要设法子诱他出军营,伏而杀之。” 尹纵才沉默一会道:“万一被太后娘娘知道,我们杀了她的亲弟弟,她把我们灭族怎么办” 冯晏搁下手里的茶杯,缓缓抬头看着尹纵才,突然站起身,一提尹纵才的领口,吼道:“我上门来找你,可不是来听大道理的,反正,你得给我想个法子,要不然,我就不走了,好看的:。” “啧啧,有这样求人的么”尹纵才也不慌,只往回扯自己的领口,按住冯晏的手道:“你要是捏死了我,谁来给你想法子” “早说你小子一肚子坏水,肯定有法子,果然!”冯晏这才吁口气,嘴里却还埋怨尹纵才几句。 尹纵才见冯晏松开他,一时抚抚领口,假装咳嗽,一边咳一边道:“喉咙有点不对劲。” 冯晏翻个白眼,只得倒了茶递上,看着尹纵才喝了,方问道:“好些没有” 尹纵才见好就收,笑嘻嘻道:“好了!” 冯晏这才把背靠回椅子上,双手横放椅子的扶手,看定尹纵才道:“这回救了妩娘,我定当让妩娘帮你说项,想法子讨婷娘欢心,让她倾心于你。” “可不许糊弄我!”尹纵才眼睛一亮,京城中人谁不知道尤氏一族专出尤物呢若能娶个尤氏女,将来生下尤物儿子尤物女儿,想想都要偷笑。 冯晏见尹纵才意动,又保证道:“此事包在我们身上。” 尹纵才满意地点点头,俯耳说道:“太后娘娘不是在凤坡庵中养病么且着人冒充太后娘娘的笔迹,给严怀贞送个信,待严怀贞到得凤坡庵外,咱们便下手。杀完之后,再伪造成他失足落山,瞒天过海便是。” “好!”冯晏不由拍拍尹纵才的肩膀,展眉道:“我马上着人送信与严怀贞。” 尹纵才眼见天已过午,两人还有许多细节要商议,便道:“还得布置妥当,处理了严怀贞你再回府,省得夜长梦多。” 冯晏点头,自出去嘱平安,让他回府告知尤妩一声,言道自己今晚会稍晚回去,让尤妩早些安歇,不必等他。 平安应了,自策马回去。 冯晏所不知道的是,他一出宫,常皇后早令人召了尤妩进宫了。 尤妩眼见不年不节的,常皇后突然召见,也心存疑惑,只是不敢推拒。 冯太夫人也疑惑着,同尤妩道:“皇后娘娘突然召你进宫,事不寻常,你须小心些。” 尤妩点头,自去更衣收拾。只一会儿就收拾完,坐了轿进宫。 常皇后在宫中踱步,尤妩不死,严怀贞定然不肯罢休,就怕牵连之下,朝局动荡,太后一党又死灰复燃。问题时,若是尤妩死了,皇上和冯晏之间的君臣情义,也就到了头。说不得,只能自己来做这个丑人了。自己若能除了尤妩,便是立了功,皇上一喜,就不定就立了自己儿子为太子。 常皇后寻思着,早有人报进来,说道尤妩进宫了,她一时笑道:“人一到,便请进来!” 宫女便应了,自下去迎接尤妩,只片刻功夫,便迎了尤妩进殿。 尤妩虽不是第一次进宫,究竟有些不安,待见了常皇后,只规规矩矩行礼,礼毕才问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臣妾进宫,所为何事” 常皇后打量尤妩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可惜,轻声道:“冯少夫人还记得上回进宫时,太后娘娘认错人之事么” 尤妩点点头,只不好多问,便等着常皇后解释,好看的:。 常皇后看着宫女献茶上来,又退下了,方道:“太后娘娘现在凤坡庵中养病,病中却是思念樱樱姑娘,这几日更甚,太医说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能觅得相貌像樱樱姑娘的人到凤坡庵中,于病榻前安抚几句,让她好生养病,没准这病能稍有起色也未定,因此……” 尤妩默一默道:“皇后娘娘想让臣妾冒充樱樱姑娘,往凤坡庵安抚太后娘娘” 常皇后点点头道:“正是此意!本已择了今早往凤坡庵探望太后娘娘,因有事便耽搁了。这会正好领冯少夫人一道前往。待探望完毕,再着人送冯少夫人回府罢!” 常皇后说着,暗暗叹息一声,严怀贞既然想要你死,冯晏又不舍得,偏皇上为难,本宫为皇上分忧,唯有把你领到凤坡庵,交与太后娘娘了。至于太后娘娘是想留你一命,还是会把你送到严怀贞手上,便看你的运气罢了! 尤妩听得这话,心里一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陪笑道:“太后娘娘上次见过我,只怕认得出来。” 常皇后似笑非笑道:“冯少夫人却不愿意陪着本宫见见太后娘娘么” “不敢!” “那走吧!” 凤坡庵却是御造,平素只接待宫中之人和皇亲国戚,此回既然是严太后来养病,庵里便不再接待外客,只专心侍候严太后等人。 常皇后领尤妩到庵中时,庵主早已忙忙迎了出来,笑着合什道:“太后娘娘念叨着娘娘,没想娘娘就来了!”说着看一眼尤妩,念了一声佛见礼。 尤妩忙也合什还礼,一路跟在常皇后和庵主身后进去。 待进了庵,庵主领着常皇后和尤妩一行人进了静室,只说先去禀严太后,再来请她们晋见。 一时自有小尼姑奉上热茶,殷勤相待,常皇后只默想心事,尤妩却打量静室,见因天冷,静室内燃了炭盆,点了青油灯,窗边挂了厚厚实实垂地的帘幕,遮得一丝风也不透。一时暗道:不愧是御造的庵,连一间静室也布置得如此奢华。 坐得片刻,庵主便回来了,只低头道:“太后娘娘有请皇后娘娘进去相见。” 常皇后一听,站了起来,转头对尤妩道:“冯少夫人且稍候,本宫待会儿再着人来传你进去。” 尤妩忙应了,站起来相送。 眼见常皇后一行人出去了,蓝月这才吁出一口气,倒了茶递在尤妩手里道:“小姐,没想到凤坡庵这样大,连一间静室也比咱们府里的厅堂还要大。” 尤妩点头道:“这是皇家的庵,一年中,太后娘娘和公主们常会来小住,寻常的庵自不能同这儿相比。” 主仆说着话,估摸过了小半个小辰,却还不见常皇后的人影,不由奇怪。 尤妩终是觉出不对来,一时心神不定,吩咐蓝月道:“蓝月,你往外间瞧瞧,若见着人,便问一下庵中情形及太后娘娘近况。” 蓝月应了,自袖了几个装有金豆子的荷包出了静室。 蓝月一走,尤妩突然心跳加快,想也不想便站了起来,奔到窗边的帘幕后,半屏了呼吸贴墙站着。她一藏好,就听得门一响,有脚步声进了静室,一个声音道:“跑了”另一个声音道:“追!” 脚步声远去时,尤妩继续贴在墙边不敢动,双手却颤抖了,有人要弄死自己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6 46 {)} 尤妩深吸一口气,心里寻思:能在凤坡庵中随意走动,追杀人的,除了皇家侍卫,别无他人。能使动皇家侍卫的,除了严太后和常皇后外,又有何人 既是严太后和常皇后要杀自己,自己今日只怕是九死一生了。尤妩咬着唇,胸口起伏着,却不敢弄出声响,只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隔得一会,终是听得又有脚步声进门,蓝月的声音带了惊慌,喊道:“少夫人,少夫人!” 尤妩才要应声,张张嘴又闭上了,却听常皇后冷冷的声音响起道:“来人,把这丫头拿下!” 蓝月带着哭音道:“皇后娘娘,奴婢犯了什么罪” “冲撞了本宫,便是大罪。”常皇后眼睛在静室内扫过,一桌一椅,清清楚楚,却是不可能藏人,因挥挥手,让两个侍卫押了蓝月下去,只自语道:“尤氏,休怪本宫心狠,只能怪你长得太像樱樱了。纵是太后娘娘不想杀你,本宫其实也容不得你活着。” 尤妩双腿僵着,一颗心却“咚咚”乱跳,一时听得窗外有山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了自己的声音,这才稍为镇定。 常皇后感叹完,才要转身出去,就见门外人影一闪,不等人通报,冯晏已是走了进来,躬身道:“见过皇后娘娘!” 是阿晏!尤妩张了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却不忙出声,只听着冯晏说话。 常皇后看着冯晏闯进来,几个侍卫没有她的话,只立在门边,并没有动手,眉毛慢慢挑起,沉声道:“大胆!” 冯晏又再行了一礼,这才立起身道:“听得皇后娘娘召了妩娘进宫,又带同到凤坡庵见太后娘娘,臣忧妩娘不懂规矩,这才连忙赶来。还请皇后娘娘让臣和妩娘一见。” 常皇后冷笑一声,挥手让立在门边的侍卫退后,一时道:“冯将军,皇上的话,你也敢不从”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冯晏语气平静。 常皇后慢慢坐到椅子上,看定冯晏道:“若不是严怀贞一直没有作声,你以为严氏一族会这么轻易倒台现下严怀贞不过要求皇上赏赐二十车金银,杀死一个小小臣女,皇上焉能不答应若为了一个女子,逼反了严怀贞,致京城大乱,死伤无数,你忍心吗” “若因为不杀一个女子,严怀贞便能作反,则说明,他一早有反心,只欠一个借口而已。”冯晏对上常皇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严怀贞活着,严淑妃便有机会,皇后娘娘便有隐患。可叹皇后娘娘不忧自己的前途,不忧皇子的前途,却为着小小心思想致妩娘死地,离间臣和皇上,实在不智。” 常皇后闻言一惊,回心一想,尤妩已是冯晏之妻,纵使相貌像樱樱,其实也威胁不到自己,严怀贞则不同,有他在,已育有两位皇子的严淑妃确实还有机会。若是尤妩与严怀贞之间要死一个,无疑的,只有严怀贞死了,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尤妩在帘后听得常皇后的话,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是严怀贞要致自己于死地,而皇帝不想再起风波,却想答应严怀贞的要求,一时心惊胆颤。待听得冯晏的话,却又差点鼓掌,说得好! 常皇后沉默一下,终是道:“将军觉着,本宫该如何” 冯晏直接答道:“臣为皇后娘娘除严怀贞,请皇后娘娘保妩娘一命。” 常皇后轻笑出声道:“冯晏,你实话实说,若是尤氏貌陋,你也肯为她如此吗” 尤妩在帘后一怔,这种时候,常皇后居然关心这个不过,自己也实在想听听冯晏的说法,。 冯晏听得常皇后的问题,也是一愣,正正脸色道:“妩娘既然是冯晏的妻室,不管她貌美貌陋,冯晏都会尽一切办法护她周全。” 常皇后神色一黯,自己贵为皇后,皇上何曾护过自己不过靠自己在苦苦挣扎罢了! 冯晏再度开口道:“皇后娘娘,只要严怀贞一死,皇上心腹之祸一除,必然心安,那时自会考虑立太子。只要太子一立,皇后娘娘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常皇后沉吟着,隔一会道:“冯将军,立太子时,你可会站在本宫和大皇子这一边” 冯晏道:“大皇子虽年小,却有储君风范,到时立太子,我自然会站在大皇子这边。” 常皇后轻轻吁出一口气,有了冯晏的支持,太子之位自然稳固,一时点点头道:“好,本宫便保尤氏一命。” “谢皇后娘娘!”冯晏躬身说完,转头看向帘幕处,手已握在剑柄上。 “阿晏!”尤妩听到这里,眼里有了水雾,一时轻轻喊了一声。 “妩娘!”冯晏听得声音,一个箭步冲向窗边,掀开厚重的垂地窗帘,见得尤妩贴在窗边站着,一把抱住,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没事了!” 尤妩昨晚一晚劳累,今早又早起,这会受此惊吓,待见到冯晏,精神一松,一下就软倒在他怀里。 “妩娘,妩娘!”冯晏一惊,只伸手去摸尤妩,问道:“哪儿受伤了” “没事,就是吓着了!”尤妩搂在冯晏腰上,低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冯晏看看窗帘,再看看尤妩,俯耳夸道:“妩娘真聪明!” 常皇后见得尤妩居然是藏在帘后,也极为惊异,这会道:“冯将军,这处是凤坡庵,庵中之人皆听命于太后娘娘,不宜耽搁,还是快把尤氏送走吧!” 尤妩挣开冯晏的手,朝常皇后福下去道:“天也不早了,愿随皇后娘娘进宫,待阿晏杀了严怀贞,我再回府。” “果然慧心!”常皇后止不住赞了一句。 冯晏也知道,严怀贞一时未死,尤妩便一时有危险,若是皇帝或是严太后召见,她是万万不敢不去的。只有待在常皇后身边,有常皇后护着,才是最安全的。 冯晏看一眼尤妩道:“皇后娘娘放心,臣会设法让严怀贞失足而死,断不会牵连到皇后娘娘身上。” 常皇后也保证道:“有本宫在,尤氏不会有事的,冯将军也请放心!” 尤妩忙站到常皇后身边去,呼,站队了站队了!站对了,性命无忧! 稍迟些,常皇后的凤驾便回宫了,随行的一顶小轿,紧紧跟在后面,众护卫得了嘱咐,无不小心护着。 皇宫中,宋吉听得常皇后召尤妩进宫,再让尤妩随行到凤坡庵,终有点遗憾,尤氏此等美人,今日就要香消玉殒了么 “皇上,皇后娘娘凤驾回宫了!”一位内侍进来禀报,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宋吉一听,站起来道:“摆驾昭阳宫!”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7 47 {)} 常皇后才领尤妩回宫,便听得宋吉来了,一时忙让心腹宫女领尤妩下去,又嘱道:“找一套公公穿的衣裳让她换上,没有吩咐不要出来。” 宋吉进了昭阳宫,遣开近身的人,直接道:“听闻皇后召了尤氏进宫,陪同到凤坡庵见母后,却不送尤氏回府,只让她随行进宫,不知道皇后此举何意” 宋吉寻思:莫不成知道朕其实不大舍得美人香消玉殒,只领着到凤坡庵中转一圈,又偷偷领进宫来藏着,只等着献与朕是了是了,宫中自有相貌像樱樱的宫女,料来皇后是让某个宫女顶替尤氏,另一头却谋划着让尤氏进宫,讨朕欢心。啊呀,皇后实在太贤惠了! 常皇后暗暗叫苦,原来这回到凤坡庵中,随行的人千挑万选,还是有皇帝的眼线在其中,现下想瞒也瞒不了。因道:“皇上想妥妥当当令严怀贞交回兵权,尤氏自然不得不死,偏生冯晏不舍得,为免皇上与冯晏君臣失和,这个丑人,只能让臣妾来做了。臣妾本来想将尤氏交与太后娘娘处置,过后一想,又觉着不妥,便又领回宫来,想好好劝说尤氏一番,让她明白,她不死,则家国有难,冯氏家族和尤氏家族也难保周全。料来她听了,为顾全大局,会心甘情愿自尽罢!” 宋吉一听,略略失望,回心一想,又觉得常皇后的法子其实也颇佳,便点头道:“如此,就有劳皇后了!” 因说着话,宋吉便决定在昭阳宫中用膳。 常皇后见宋吉不再提尤妩之事,也略略松口气,只使眼色与心腹宫女。 心腹宫女知机,忙忙下去,让人另安排了尤妩的住处,确保不会碰着宋吉。 尤妩换了内侍的衣裳,拆了发髻,静静坐在侧室中,只回思今日的事,一时又心惊,若是冯晏一个失手,可如何是好 待得天渐渐暗下来,有人送了饭菜过来,尤妩想着一个不好,吃饱了方有力气逃跑,一时便默默用了饭。 星星升起来时,尤妩也无睡意,只倚在窗边看星,一边摸了摸脸,若不是这张脸,或者没有这么多事罢!她正感叹,只听门“吱呀”一响,常皇后身边的心腹宫女进来,掩了门,小声道:“冯少夫人,刚有人来禀,严侯爷夜半到凤坡庵探望太后娘娘,不慎滑了脚,跌在山崖下,却是晕迷不醒。” 这一会,宋吉听得消息,连夜派太医出宫往凤坡庵去诊治严怀贞,又派人去安抚严太后。 常皇后心知太医是领了宋吉的密令,定然会令严怀贞再也醒不过来的,因悄悄吁一口气。严怀贞一死,严太后再无凭依,严淑妃翻身无望,自己这个皇后之位,算是暂时安稳了。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传来严怀贞的死讯,常皇后知道大局已定,忙令人送了尤妩回冯府。 冯太夫人眼见常皇后召了尤妩进宫,至晚不回,足足担心了一晚,待见得尤妩回来,这才松口气,待得丫头们下去了,只问端的,其他书友正在看:。 尤妩见瞒不住,便一五一十说了。 冯太夫人一听,脸色刷的白了,扶着椅背的手微微发抖,颤声道:“阿晏一晚未归,现下还不见踪影,该不是……” “祖母,妩娘!”冯太夫人的话才说完,就听见冯晏的声音响起来道:“昨晚和纵才喝酒,却是喝醉了,只歇在尹家。” 冯太夫人见冯晏平安无事回来,脸色才回归正常。 尤妩却暗暗嘀咕:安歇在尹家不会和尹纵才同榻而眠吧 说到尹纵才,尹纵才便来了,一进门见过冯太夫人,便冲着尤妩道:“嫂子,阿晏可是说你愿意帮我说一头好亲事的,你看……” 哪儿跟哪儿尤妩愕然,才要说话,便见冯晏陪笑道:“妩娘,昨晚多喝了一点酒,我口快,便答应……” 冯晏说着,以眼瞪尹纵才,兄弟,昨晚才提头,八字还没一撇,你要不要这么早上门来问 尹纵才回瞪冯晏,兄弟,你晚晚搂着老婆睡觉,不懂没老婆的人那个心焦。早问早有计较,嫂子也好早点下手帮忙。 尤妩:阿喂,两位,你们眉来眼去的,当我是死人哪这世道,不单要防着女人,还要防着男人,苦啊! 冯太夫人故意问尹纵才道:“纵才啊,你想定亲,总要说个条件吧想要什么家世的姑娘,有何要求等,总要说说,若不然,叫人如何帮你” 尹纵才支吾一下,终是道:“我要求也不高,就比照着嫂子这样的家世人品就行。” 这样的要求还不高冯太夫人看看尤妩,劝尹纵才道:“娶妻求淑女,模样倒在其次。这样吧,我娘家许府那边,还有几位未婚姑娘,改日叫过来与你瞧瞧,你瞧中哪一位,便上门提亲,如何” 尹纵才忙谢过冯太夫人,一时不死心,又朝尤妩道:“嫂子能不能也介绍一下尤家的姑娘们我到时一气儿瞧了,好作个定夺。” 尤妩暗翻白眼,扳手指头数族中的姑娘,一时道:“尹军师,你看,我那些族中堂妹,未定亲的皆是十二、三岁的,十四岁上头的,早就被定完了。年纪不合适啊!” 尹纵才一听,忙忙道:“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十二、三岁也可以介绍给我啊!” 尤妩:…… 冯晏一把拉过尹纵才往一边,悄声道:“老尹,咱们能不能不要这样急” “不能,我都急得睡不着了!”尹纵才跳脚道:“这阵子上尤家提亲的不要太多我就怕夜长梦多,被别人先得了手。” 冯晏扶额道:“你想如何” “就是赶紧找个机会,约了婷娘见一见,剖剖心迹,再赶紧上尤家提亲定下来。”尹纵才急急道。 “那也得好好安排,不能太着迹啊!万一吓跑了人如何是好” “这不是让你们好生安排么” “你为何一定要娶尤氏女呢”冯晏不解。 尹纵才“咳”一声道:“你没见凡是娶了尤氏女的,生下的娃儿都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吗为了后代着想,我必须娶尤氏女!” 冯晏:……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8 48 {)} 严怀贞既死,严氏一族彻底倒了台,太后一党也渐渐消失于朝野间,渐渐露了头角的,却是依附皇后的常氏一族。 没多久,皇帝便颁下圣旨,封常皇后所出的大儿子为太子。太子人选一定,常皇后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只常皇后害怕步严太后的后尘,却多了一个心眼,虽暗中提拨常氏一族,又压制着,不使他们步严氏一族的后路,同时的,又笼络着皇帝的心腹臣子,比如尤文道、杨尚宝、冯晏等人。 冯晏既得帝后欢心,尤妩这个将军夫人,便也水涨船高,连日上冯府拜望她的夫人和小姐们,络绎不绝。就是尤氏一族的夫人们,也带着女儿频频上门。尤妩想及尹纵才的话,便试探着和尤婷的母亲李氏夫人说了,笑道:“尹军师人品相貌自不消说,只是一条,他年岁偏大,为此却作了难。” 李氏夫人一听,却道:“男人年纪大点才会疼人。可惜我大女儿已许配了人,二女儿尤婷才十三岁,只怕尹军师会嫌她年纪小,若不然,倒可以相看一番。” 尤妍的母亲胡氏夫人道:“我家只剩下小女儿尤妍未曾许人,不过也只得十二岁,就算尹军师瞧得上,也得等几年才能成亲呢!” 尤妩一听,这两位夫人居然千肯万肯,不由愕然。待送走众位夫人,尤妩便把两位夫人的话跟冯太夫人说了,冯太夫人一听,笑道:“既这样,便办个赏梅会,把两位尤小姐并许府三位小姐请了来,让他们自己相一番,互相看中的,便好办了。” 尤妩一时点点头,另想起一事,悄声问道:“杨府的人托太夫人问及卫状元的婚事,不知道卫家是何说法” 冯太夫人道:“正为这个作难呢!卫家的人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拖着。度着要卫正自己点头方行。” 尤妩一听,想了想道:“既这样,赏梅会时,便给卫状元和思意下帖子。成不成的,全看他们自己了。” 冯太夫人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尹纵才听得尤氏族中有两位夫人愿意领了女儿与他相看,不由喜出望外,少不得先谢过冯晏。冯晏最近却颇有些忧心,只和尹纵才道:“皇上设立兵部,分离掌兵权和调兵权,又把严怀贞手中的兵权散作四份,分封四位将军,瞧着形势,武将只怕渐渐难以出头,现时重用的,多是文臣,咱们还罢了,就怕下一代没了出头之日。” 尹纵才乐了,笑道:“阿宴,你还没生出儿子,就开始忧心下一代了够高瞻远瞩的。” 冯晏摇摇头道:“现下常氏一族渐渐抬头,咱们这些只会武的,只怕……” 尹纵才一想也是,本朝武将多难以善终,反是文官长长远远的,一时道:“既这样,咱们便多读几本书,将来儿子出生了,就把他们培养成文武双全的人物,使他们战时可当武官,和平时可当文官。” 两人说笑一下,各自分开。 冯晏回府,却真个令平安去坊间买了许多诗书回来搁在书房。 至晚,冯晏在书房瞧了一会儿诗书,眼皮直打架,待灌了几杯茶,稍稍精神些,便问平安道:“平安啊,你说说,那些读书人寒窗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平安想一想道:“将军,他们能熬过来,皆因他们读书时,身边有红袖添香,好看的:。” 冯晏一时拍案道:“对啊,他们读书时,身边不是有美妾,就是有娇婢,磨墨啦,添香啦,时不时晃动着,他们想打瞌睡都难。” 平安一听,问道:“将军想添人” 冯晏瞪眼,“当然要添,还用问” 平安小心翼翼道:“不知道将军中意哪一个丫头” 冯晏一怔,这才知道平安会错了意,一时道:“混说什么书房要添人,当然是添少夫人。出去跟丫头说,让人请了少夫人过来书房。” 尤妩见冯晏没有回房,一问,说是在书房用功读诗书,一时笑了,冯晏读诗书,哄谁呢她正笑着,却见蓝月一脸古怪进来道:“少夫人,将军让人来请您过去书房陪读呢!” “啊,来真的”尤妩乐了,一时收拾一番,先去厨下让人备了宵夜,顺道提过去书房。 冯晏左等右等,终于等来尤妩,一时抛下诗书,拉了尤妩进门,掩了门,嚷嚷道:“怎么才来以后读书还得靠你提神呢!” 尤妩还没答话,手里提着的食盒已被冯晏接过,搁到案台上,转瞬又被冯晏搂着坐到他膝盖上,一时眨眼,陪读,是这样陪的 “那些诗书看多了,其实闷死人。”冯晏说着,俯头看着尤妩,见她双唇微动,似是忍着笑,胸口起伏着,媚意横生,一时浑忘了诗书,缓缓俯下头去。 “且慢!”尤妩伸手遮在冯晏唇上,提醒道:“你让我过来,不是为了这个吧” 冯晏如梦方醒,仰了头道:“对对,让你过来,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不是为了这个。” 尤妩“噗”地笑了,挣扎着下地,揭了食盒,端出一碗热汤来,用手摸摸碗底,觉着太烫,便左手轻挽右手袖口,右手拿调匙轻轻搅动热汤,一边道:“这可是熬了半天的汤,赶紧的喝了是正经。”一时想及这汤却是冯太夫人交代了又交代,说一定要让冯晏喝的,心下又嘀咕:该不是壮阳汤吧想着又羞红了脸,搁了调匙道:“好了,可以喝了!” “素手调羹汤,含羞待君尝。”冯晏呆呆看着尤妩,忽然捡起抛下的书,翻开其中一页念了一句,忽地“哈哈”笑起来道:“我终于明白什么是意境了!原来这样啊!” “这些文人写的诗词啊,多数跟女人有关的。”尤妩忙凑过去看冯晏手里的书,未及看清,已被冯晏抱起抛了抛,笑着亲在脸上,一时娇嗔着喊道:“快放我下来!” 一时冯晏抱着尤妩坐到椅子上,脱了尤妩的鞋子,捏着她的足踝道:“还有一首,后面一句是‘腕伸郎膝上,教郎恣意怜。’也极有意境。” “你读的什么诗书啊”尤妩惊叫一声道:“读这些岂能进益” “哪要读什么才能进益呢”冯晏一把堵住尤妩的唇,含糊道:“就是这些,我也参悟了好久才明白。” 尤妩笑着推冯晏,一时推不动,只得由他去。 一时书房里欢声笑语的,哪儿有读书的气氛 只是自这晚后,冯晏每晚总要抽时间看一会儿诗书,尤妩也知情识趣,一矣冯晏看诗书,便到书房中“红袖添香”,时不时让冯晏领悟到各种意境。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49 49 {)} 冯晏晚晚温香软玉满抱怀,尹纵才却急坏了,几次三番让冯晏问尤妩,赏梅会几时办起来 尤妩本想等梅花盛开时才办,经不住尹纵才再三催问,只得提前日期,一时写了帖子让人发出去,又和蓝月合计到时来的准确人数,务必招待周到,宾主尽欢。 到得赏梅会这一天,尹纵才早早便来了,只缠着冯晏问道:“嫂子真给我介绍尤家姑娘了婷娘一定会来吧” 冯晏抚额道:“纵才啊,你不要这样焦急好不好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急也急不来。你这个样子,小心把人吓跑了。” 尹纵才闻言,这才安静了一些,只搓手道:“打仗咱们就行,讨姑娘欢心,却不在行,这能不急吗” 冯晏只得安慰道:“放心放心,像咱们这样的人材,漂亮姑娘定然倾心。瞧瞧妩娘,这不是对我死心塌地吗” “也是,你木头似的,嫂子一样如珠似宝,我活泼可爱,比你强多了,相信美人儿会倾心的。”尹纵才说着,见冯晏作势要打,忙跳开了。 说着话,却有丫头来请他们到梅花林的赏花亭坐着。冯晏怕嗅到花香,只让丫头领着尹纵才过去。尤妩见丫头领了尹纵才过来,便笑道:“说是赏梅,其实天太冷了,怕姑娘们经不住,只在外走一下就算了。待人来了,军师且在亭内往外瞧瞧,瞧中谁便告诉我。” 尹纵才有些紧张,问道:“能否近些瞧瞧呢这赏花亭离梅林总有一段距离,就怕瞧不真切。” 尤妩无奈道:“既这样,待姑娘们来了,赏完梅进暖阁内坐着取暖,军师便也进来坐坐罢!” 尹纵才又眼巴巴看尤妩,小声道:“婷娘会来罢嫂子可要帮我!” 尤妩只得点头,一时道:“放心吧!” 说着话,有丫头过来说夫人们来了,尤妩忙示意尹纵才避开。 一会儿,李氏夫人和胡氏夫人便带着尤婷和尤妍来了。 梅林中多了这两位小美人儿,立马添色不少。待得许府三位姑娘并杨思意到时,众人反不大在意。 一时赏完梅进了暖阁,分宾主落座,尤妩自然引了话题说笑,好看的:。众人年岁相差不是很大,本也是见过面的,只一会就说笑起来。 待得气氛渐渐热烈,便有丫头进来道:“少夫人,尹军师和卫状元听闻冯府梅花开了,也来赏梅,这会听得少夫人在暖阁内,想讨杯热茶喝,又怕冲撞了姑娘们……” “说的什么话思意等人又不是外人。”尤妩见尹纵才寻的借口极为拙劣,忙丫头再说下去会露出破绽,忙道:“请他们进来罢!” 李氏夫人和胡氏夫人见得尹纵才进来,皆悄悄打量,又拿他和卫正比较,见各有千秋,一时极是满意,尹军师年纪虽大些,瞧着却是俊俏,不比卫状元差的,这样的做女婿倒也有面子。 卫正进得暖阁内,一时见得杨思意在座,便有些明白,待要想法子告辞,一眼见得座中还有尤婷和尤妍这两位小美人儿,不知为何,却多瞧了一眼,神使鬼差的,就落了座。 杨思意见得卫正进来,便有些心神不属,偷偷拿眼瞧他,却见他只瞧着尤妍,不由暗地里撇嘴,装什么呢难不成还瞧上这个小孩子了 尤妍年纪最小,天真浪漫,不疑有他,见卫正看过来,便轻轻一笑。 卫正一眼撞进尤妍的笑容里,却有些心跳加快,一时骂自己,禽兽啊,对着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就心跳了呢 尹纵才视线却停在尤婷身上,眼见尤婷没有留意他,只顾偷眼看卫正,不由大急,频频以眼向尤妩示意:嫂子哟,给想个法子啊!别让卫正抢了全部风头哪! 尤妩怕尹纵才动作太多引人猜疑,只得道:“这暖阁后还有几株红梅,最是艳丽,大家不防跟我赏一赏。”说着起身出去。 众人本是赏梅来的,见得主人起身,自然随着出去。 尹纵才忙整整衣裳,跟着众人出去,一时悄拉卫正,俯耳道:“我瞧中那位黄色衫的尤婷姑娘,你可别跟我抢!” “你,你……”卫正瞪眼,天啊,老牛想吃嫩草 尹纵才见了卫正的眼神,哼一哼道:“见了这样的,莫非你还瞧得上许府的姑娘” 卫正看看前头的尤婷和尤妍,再看看许府几位姑娘并杨思意,一时沉默无语。尤家姑娘年纪虽小,已是这等风姿,若是再大两岁,不知是何模样 尹纵才一时拍拍卫正的肩膀道:“那位着了红色衫子的尤妍姑娘也不错,看着清新脱俗的,你要是瞧上了,就趁早下手。过得一年半载的,准没你的份了。” “我才不像你这样无耻!”卫正拿开尹纵才的手,有些气愤道:“你看黄色衫子的姑娘就专心看着好了,还要再看红色衫子的姑娘” 他们这里赏梅,自有丫头不时把情况报与冯太夫人知道。没一会儿,便有丫头来报,说道尤婷仰头看梅花时,尹纵才一跃上了梅树,折了梅花递与尤婷,尤婷红着脸接了。冯太夫人一听,知道尤婷肯接了梅花,自是不讨厌尹纵才,一时道:“既是两个都看对了眼,这事儿便好办。” 尤婷这会接了梅花,转头一看,尤妩等人却走往另一边,身边只剩下尹纵才,一时羞红了脸,就要去寻尤妩。 尹纵才见机不可失,忙自我介绍道:“婷娘,我姓尹,叫纵才,你叫我尹大哥也成,纵才也行。” “尹军师难道忘了上一次见面时,姐姐便介绍过了。”尤婷见尹纵才说话,不好马上就跑,便停了脚步答话,笑道:“且尹军师和姐夫是好友,我们自然晓得你名号的。” “原来你知道我啊”尹纵才大喜,悄悄整整衣裳,想要矜持一些,又稳不住,一下就问道:“婷娘觉得我如何” 尤婷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并没多想,看了尹纵才一眼便道:“尹军师自是不错,。” “哪我上尤家提亲,你会应承么”尹纵才嘴里的话又再次控制不住溜了出来。 “啊”尤婷只一怔,马上回过神来,俏脸盛开两朵红云,一时拨腿就跑,一边跑小心肝一边“砰砰”乱跳,慌不择路的,却是跑回了暖阁内。 我,我是吓跑她了么尹纵才沮丧,待见尤婷跑回暖阁内,一时便追了过去,也进了暖阁,不待尤婷说话,马上安慰道:“别怕,我只是这样问问,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我也不跟别人提及。” 尤婷见尹纵才跟进来,早吓得贴着墙站定,只一动不动,待听得他这话,再见他垂头丧气的,一时看看手里的梅花,再朝窗外看看,突然就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 见尤婷说话,尹纵才再次燃起希望,猛地抬头,一时又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声道:“你驻足不前看着梅花,自然是喜欢的。” 尤婷突然想着这次的赏梅会,是族姐尤妩开办的,且又是母亲陪同自己前来的,那么尹纵才和自己见面说话的事,想必也是她们允许的。因想着,偷偷看一眼尹纵才,见他宽额高鼻,身姿挺拨,一下就垂了头,挪了挪身子,坐往铺着锦垫的椅子。 尹纵才见状,早就去拨亮角落的小炭炉,丢了炭进去,看着水沸了,便泡了茶,端了一杯递到尤婷跟前道:“天冷,你喝了暖暖身子!” 尤婷有些害怕,又有些雀跃,伸手接了茶,喝了一口便道:“你也喝!” “我喝我喝!”尹纵才见这良久,尤妩等人还没回转,大大松口气,没人来打扰,成事的机会更大。因端茶喝了,又道:“我会捕鱼,会织网,会打柴,会做饭,会针线,会……” 尤婷怔怔道:“你家很穷么居然要做这么多事。” 尹纵才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一时道:“不是,我是说,我在军中学会了许多事儿。你要是跟我一起过,不用吃苦。” 尤婷弱弱道:“我,我要问过我娘亲。” 尹纵才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下,啊啊,这是动心了么 另一头,卫正在梅林中绕了几绕,仗着跟冯府丫头们熟悉,只略作手脚,就把尤妍身边的胡氏夫人并丫头全调开了,一时悄悄跟上尤妍,折了梅花递上去道:“妍娘喜欢梅花么” 尤妍见是卫正,笑着接过梅花,摇头道:“我喜欢牡丹花,婷姐姐才喜欢梅花。” 卫正不动声色打量尤妍,见她年纪还小,身高只到自己肩膀上,身姿娇小,不由自主的,便有了呵护怜惜的感觉,慢慢套问她的喜好。 尤妍还是孩子心性,听得卫正相询,却是一一作答,并不忸怩作态。 因有杨思意在,卫正便不想久待,和尤妍说完话,便笑道:“我却有事儿要先走了,待会儿他们问起来,你帮我说一声。” “好!”尤妍应了,看着卫正出了梅林,心里隐隐约约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忽略了,又想不起是什么,一时便丢开不管,只去寻尤妩等人。 令冯太夫人想不到的是,赏梅会过后,不单尹纵才上门要求保媒,卫正的母亲卫夫人也上门了。 卫夫人来了,一见着冯太夫人就道:“太夫人,您这回定要帮帮我才是。” “这是怎么啦”冯太夫人诧异,好看的:。 卫夫人瞅瞅六彩,六彩知机,忙退下了,一边把门口两个小丫头也唤到一边。 卫夫人见房里没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在冯太夫子跟前道:“太夫人请看!” 冯太夫人瞧了瞧,见是一方绣了画眉鸟的帕子,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这是” 卫夫人一下红了眼眶道:“这是沈喻南的帕子。” 冯太夫人更奇怪了,看看卫夫人道:“沈喻南的帕子怎么在你这儿” 卫夫人一下哽咽了,垂头好半晌才道:“那天公主府办点茶会,阿正也去赴会,回来便有些不对劲,半夜从梦中惊醒,嘴里却叫着沈喻南的名字,小丫头瞧着害怕,悄悄来告诉了我。我初时也不以为意,不想这几天却是听闻他和沈喻南频频见面,甚至互赠了帕子。这事儿,这事儿……” 冯太夫人一听,也吓得不轻,一时定定神道:“你还是赶紧给阿正说头亲事,帮他娶个媳妇儿进门罢,免得担惊受怕的。” 卫夫人点头道:“正是为着此事来求太夫人的。” 冯太夫人一听,想起郭氏夫人的话,便一一转告了道:“如今杨思意有心,你且问问阿正可愿意,若愿意,便定下罢!” 卫夫人一听,作了难,低声道:“阿正看上的,却不是杨思意。” 冯太夫人一怔,问道:“哪是看上了谁” 卫夫人也略略不好开口,一时咬咬牙,方才道:“我看着情形不对,便说已瞧中几家小姐,让他在其中挑一位,我好去说亲。他沉默良久,方说他其实已有看中的人了,却是尤家小姐尤妍。” “尤妍才十二岁啊!”冯太夫人这下捧了头,喃喃道:“尹纵才看中尤婷,你家阿正看中尤妍,这都差着十岁呢!” 卫夫人红了脸道:“阿正既然看中了,我只得厚着脸皮来求太夫人帮忙说项了。” 冯太夫人叹气道:“妍娘还小,就是定了亲,一样不能成亲,还得等她及笄,这是何苦” 卫正既看上尤妍,冯太夫人无奈,只得让人请了郭氏夫人回府,细说了此事,道自己无力为杨思意保媒。郭氏夫人听得这个话,只得回去转告了宋氏夫人。 杨思意听得消息,屈憋得几天吃不下饭。宋氏夫人无法,便上冯府找尤妩。尤妩也为难,卫正瞧上尤妍,就是瞧不上杨思意,她能有什么法子 宋氏夫人道:“思意和卫状元年貌相当,尤妍年纪还小呢!” 宋氏夫人的意思是让尤妩去劝胡氏夫人,让胡氏夫人不要答应卫正,这样一来,卫正或者会回心转意,回头求娶杨思意。 尤妩苦笑道:“夫人,卫状元要是对思意有意思,也不会拖到现在。纵是胡夫人婉拒了他,只怕他也不会上杨府求亲呢!”闹不好,还会结怨。 宋氏夫人听得这话,只得作罢。 待尤妩去送宋氏夫人,冯太夫人便跟六彩嘀咕道:“你说说,这尤家姑娘得有多招惹人啊小小年纪就这样了,要是长大了,一样是祸……”她后面那句话,硬生生忍下了。 六彩正要说话,一抬头见得一个小丫头在外探头探脑,便揭了帘子出去,悄问道:“你不在那边侍候将军和少夫人,跑这儿干什么” 小丫头跑得气喘乎乎,小脸红红的,眨巴眼睛道:“六彩姐姐,少夫人在房里呕吐呢,其他书友正在看:!蓝月姐姐本要过来禀太夫人,少夫人不让,说许是吃错了东西,没大碍。蓝月姐姐没法子,就朝我使个眼色,我就忙忙跑来了。” 六彩吓一跳,再回心一想,拉了小丫头问道:“少夫人近几天胃口可有变化” 小丫头咧嘴一笑道:“好像没有。” 六彩沉吟了一下,忙进去告诉冯太夫人。 冯太夫人一听,哪儿顾得许多,忙忙让人去请大夫,又亲往尤妩房里问话。 冯晏听得尤妩不舒服,也忙忙进房,皱眉道:“这几日天冷,料来是着凉了。” “我没事!”尤妩只得道:“不过犯了一点恶心,呕出来却是舒服多了。” 尤嬷嬷一时揭帘进来道:“大夫来了!” “快请!”冯太夫人见房里人多,便让丫头们下去了,又让尤嬷嬷把大夫迎了进来。 老大夫慢悠悠进来,慢悠悠诊脉,在冯太夫人和冯晏殷切的目光下,慢悠悠捻须点头道:“是滑脉,这阵子要好生保暖,注意饮食,也不须服药,只多进汤水便可。” “究竟是有病还是没病”冯晏见老大夫说话慢吞吞,只着急道:“呕吐了呢,怎的不开药” 老大夫微笑道:“有喜的妇人,多数会呕吐,过得几个月便好转了,无须忧心。” 有喜冯晏有些呆怔,猛地里回过神,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大夫,问道:“你是说,妩娘肚子里有孩子了” 老大夫点头道:“是哩,滑脉就是喜脉,少夫人有喜了!” 冯太夫人听得有喜两个字,脸上透出喜色,低声嚷道:“是喜脉哩!阿晏快要做爹爹了。” 尤妩本有疑惑,听得老大夫的话,也反应过来,自是惊喜,一时看到冯晏和冯太夫人的神情,更是忍不住笑了。 待送走老大夫,冯晏犹自傻傻盯着尤妩的肚子,喃喃道:“里面真的有一个小孩子了” 尤嬷嬷见了,要笑不笑的,捂嘴道:“将军,您明年就能抱儿子了!” “我就要做爹爹了!”冯晏猛的站了起来,一下翻窗而出,上了屋顶,拢嘴喊了一声,好一歇才下来,并不进房,而是进了小偏厅,把手在火盆上烘了烘,自己搓着已是暖暖的,这才小跑着进房,把尤嬷嬷和蓝月一干人全赶跑了,坐到尤妩旁边,伸手摸她的肚子,喊道:“孩儿,你听到爹爹说话么” 尤妩护着肚子不让摸,小声道:“你别吓他,他还小呢!” “妩娘,我没在做梦么你掐掐我看看!”冯晏傻笑着。 尤妩嘴角绽了笑,伸手掐在冯晏脸上,看他样子傻得可爱,忍不住一口亲在他唇上,轻轻咬了咬,低语道:“没做梦,是真的。” “妩娘,咱们多生几个,府里才热闹。” “嗯!” “就生上十个八个。” “你以为我是猪啊!” “一年一个,其实只要十年,就有十个了。” “啐!” “嘿嘿!”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0 50 {)} 天还没暗下来,尤妩的房里便掌起灯,房外也挂了灯笼,几个小丫头窃窃私语道:“太夫人吩咐了,打今日起,夜里都要早些掌灯,以防少夫人摸黑走路滑倒。再有,要添多六个值夜的婆子,随喊随到。” 小丫头说话时,冯晏手里端了一碗热汤,轻哄尤妩道:“再喝一口吧!” 天啊,放过我吧!尤妩心里呐喊,嘴里无奈道:“我真的饱了,再喝下去会吐的。” “正因为你适才吐了,这才要再喝喝汤,若不然,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饿着了”冯晏不放弃,举着碗再三相劝。 尤妩不情不愿就着冯晏的手里喝了一口汤,见冯晏又要再舀汤,一下别过脸,再也不理他了。 冯晏见状,只得搁下碗,小心翼翼过去搂住尤妩肩膀,摸摸她的头发道:“很辛苦吗” “你们如果放松些,不要紧盯着我,我就不辛苦。”尤妩娇嗔地推开冯晏的手,哼哼道:“这才怀上呢,还有漫漫十个月,你要天天如此,我就受不了啦!” 冯晏见尤妩秋波流转,含娇带嗔,嘴唇一张一合的,犹如开苞的花骨朵,一下用手指抚着她的唇,描着她的唇线,嘿嘿笑道:“我一想再过十个月,就能抱上儿子,心里就乐开了花,。” 尤妩被冯晏一逗弄,张嘴含住他的手指,轻轻咬了咬,含糊道:“万一不是儿子,而是女儿呢” “女儿更好,贴心。”冯晏想抽回手指,又不舍得,一时嗅得尤妩身上幽香,又有些心猿意马,小声道:“话说,要等多久才能,才能……” 尤妩装糊涂,吐出冯晏的手指,侧头娇笑道:“什么” 冯晏左右看看,见丫头们没有进来,一下亲在尤妩唇上,喘着气道:“不能那样,亲亲总可以吧” 尤妩用手顶着冯晏胸口,不让他太靠近,一时又推开他,双手捧在胸口道:“好痛!” “哪儿痛”冯晏慌了,忙坐直了身子。 尤妩挪了挪屁股,扯了扯衣裳,终是觉得难受,霞红了脸道:“胸口肿痛肿痛的。” 冯晏一下明白过来,悄声道:“我帮你摸摸!” 尤妩半推半就道:“不许!” 冯晏听得尤妩的语气,坏坏一笑,把她抱到膝上,一时搓搓手,把手掌搓热了,捂到尤妩胸口抚了抚,慢慢又伸进领口里,停在胸口凸起处,见凸起的地方硬硬实实的,少不得轻轻揉弄着,悄声问道:“好些了么” 尤妩搂住冯晏脖子,一时果然觉得胸口肿痛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因轻轻“嗯”了一声。 冯晏揉着揉着,从领口处看进尤妩胸口,一时脸热心跳,眼睛只扫抚在尤妩白嫩的颈项及隐隐隐约约的乳沟上,只觉全身燥热,忍不住吮在尤妩耳朵尖上。 “嗷!”尤妩感觉到冯晏身体的变化,惊叫一声,反手去推,低声道:“我,我想吐!” 冯晏一听,马上停了动作,待见尤妩并没有呕吐出来,知道是哄他的,却再不敢乱来,只抱了尤妩放到床上,拿枕头塞在她背上,问道:“可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嘴里淡淡的,想吃点咸梅。”尤妩吞了吞口水。 “我吩咐人去弄。”冯晏说着,已是出了房门。 尤妩吁口气,一时嘴角绽开一个笑,那笑渐渐荡到脸上,再到眼角,温暖如春。隔一会垂了头,轻抚一下腹部,又笑了起来。 蓝月见得冯晏出去了,忙忙进来服侍,笑道:“少夫人有了喜,瞧太夫人和将军紧张成什么样了” 蓝月一直担心尤妩再不怀上,冯太夫人要帮冯晏纳妾,最近更是担忧的不行。现下见尤妩怀上了,她大大松口气。 尤妩一笑道:“赶明儿可得着人回尤府报讯,得到讯儿,我娘才能吃个安稳饭。” 蓝月忙点头应了,一时见得冯晏端了一碟子咸梅进来,知道冯晏和尤妩在一起时,不喜她们在旁边,只福了福便退下去了。 冯太夫人却是不放心,令人来请冯晏到房里说话,一再嘱咐他,不得惊扰了尤妩,头三个月坐胎须要谨慎等语。 冯晏听明白了冯太夫人的话,笑道:“祖母不须担忧,孙儿都理会得的。” 冯太夫人想了一下道:“若不然,你搬到书房中安歇,我亲照看妩娘,如何” 冯晏眼角一跳,笑道:“这如何使得若是祖母去照看,只怕妩娘不能安心,反倒不妥。” 冯太夫人一想也是,又道:“妩娘娇弱,且又是第一胎,要注意的事儿极多,服侍的媳妇和丫头年轻,只怕有不周到之处,好看的:。这早早晚晚,还得我过去照看。” 冯晏听得这样说,只得应承,笑道:“有劳祖母了!” 冯太夫人欢喜过头,一夜睡不安稳,第二日起来,便领着丫头上庙里求平安签,平安包,又求了符水。回来时拿柳枝醮了符水洒在尤妩房里,说是去邪,接着把平安包放在尤妩枕头底下,四处拜了拜,念叨神佛要保佑尤妩等语。 尤妩知道,因有了孩子,冯太夫人才真正接纳了她,真正把她当成家里人,一时也感慨。 还没过午,季氏夫人便听闻尤妩有喜的消息,一时领着人来探望,又嘱了许多要注意的事。 母女正说着,却有郭氏夫人也来探望。 尤妩因卫正看中了尤妍,婉拒了杨思意,只怕杨府的人怪在自己头上,眼见郭氏夫人来了,少不得趁机解释几句。 郭氏夫人道:“这个怪不得你,你不必放在心上。只怪思意死心眼罢了!” 季氏夫人叹道:“尤妍不过十二岁,卫状元怎么就……” 郭氏夫人苦笑一声道:“尤家女儿全是美人,怪不得卫状元的。” 郭氏夫人的态度,代表的便是杨府的态度,尤妩一时松了口气。 季氏夫人见尤妩神色有异,却以为她担心孩子之事,只道:“女人生孩子,犹如瓜熟蒂落,不须太忧心。这头三个月要好好保重,不能有闪失。待过了三个月,却得多些走动走动,以防气血滞了。” 尤妩一一应了。 待送走季氏夫人和郭氏夫人,另有尤婷和尤妍的母亲来探望尤妩。 冯太夫人听闻她们来了,想着尹夫人和卫夫人拜托自己的事,便让人请了两位夫人到房中说话。 两位夫人听得尹纵才和卫正分别看上她们的女儿,也不意外,只低头道:“别的都好,就是岁数相差大些,且我家女儿年纪小,还得在闺中再养几年才能嫁人。” 冯太夫人见两位夫人似乎也满意尹纵才和卫正,一时便放下心来,笑道:“纵才和卫正倒是说了,他们有耐性,可以慢慢等婷娘和妍娘长大。只现下却要先定亲。” 两位夫人心中早肯了,嘴里却笑道:“还是回府和老爷商议一番,再有,也得女儿自己同意。” “好,你们只去商议,过几日给我消息,我好回复尹夫人和卫夫人。” 尤妩见冯太夫人请了两位夫人去说话,也知晓是关于尤婷和尤妍的婚事,只笑跟冯晏道:“婷娘和妍娘还小呢,尹军师和卫状元看着却像是等不得了。” 冯晏笑道:“他们只是怕再不下手,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尹纵才和卫正确实担忧着,深怕因岁数相差太多,尤家不肯答应婚事,待冯太夫人方面传来消息,说两位夫人并没有婉拒,料来能成事,一时乐得不行,只来冯府拉了冯晏去喝酒。 尹夫人和卫夫人只怕夜长梦多,却是一再请冯太夫人催问尤家,尤家被催不过,最终答应年底让尤婷和尤妍分别与尹纵才卫正定亲。 尹纵才和卫正的喜事传出去时,各府的人纷纷相贺,独有杨府的杨思意并沈府的沈喻南黯然神伤。 转眼过了年,渐渐春暖,尤妩的肚子也开始隆了起来,大夫进府请诊,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又笑道:“少夫人气色极好,只是饮食却要节制,不能大吃大喝,以防到时胎儿过大,不利生产,好看的:。还有一条,平时多些走动,到园子里看花看草看鲤鱼,不能一味坐着不动。” 尤妩应了,笑着看一眼冯晏,看吧,大夫都让我多走动,你却紧盯着不放,怕这怕那,这怎么行 冯晏听得大夫这样说,却拉住细问。大夫自然一一解答。 待送走大夫,自有几位府里的夫人来探望尤妩,笑着说起尹纵才的趣事,“那尹军师实在逗趣,过年前才定的亲,现下就催着要娶亲,尤婷这才十四岁,本来不肯答应的,尹军师不知道说了什么,尤家却又略松口了,只说待今年秋再过门,只是一条,还得等尤婷及笄才能圆房。”说着捂嘴笑了。 另一位夫人道:“不单尹军师催着要娶亲,就是卫状元,也上门催了呢!尤妍才十三岁啊!” 尤妩见她们乱猜测,只得低声道:“去年底太后娘娘不是病了,群医束手无策么现下开春,虽略好些,听说病情反反复复的。” 几位夫人一听,一下明白了过来。严太后重病,若是熬不过今年,到时国孝期间,京城诸人不能婚娶,尹纵才和卫正的婚事就要耽搁了。现下之计,确实是先娶进门才是良策。 说起这个,其中一位夫人道:“若这样,京城里有待嫁女的,只怕要着急了。” 待几位夫人告辞了,尹纵才和卫正果然来访,让冯太夫人这个保媒的上尤家去说情,希望尽早迎新人进门。 冯太夫人笑骂道:“尤家小姑娘还小呢!你们就急成这样了再有,这么短的时间,哪儿来得及准备嫁妆” 尹纵才笑道:“我是娶妻,又不是娶嫁妆。嫁妆从简就好了。” 卫正也道:“非是我心急,实在是……” 冯太夫人听了,只得点头应承,亲上尤家去说项。 因日子仓促,尤家想着女儿还小,却是不肯将就嫁了,只说无论如何得等到八月。尹纵才和卫正见对方总是把日期提前了两个月,一时自也感满意。 不单尹纵才和卫正为婚事奔波,杨府也为杨思明和杨思意的婚事奔走。杨思明是男子,就是拖个两年也没什么,杨思意却不同,再拖下去就成了老姑娘,因此宋氏夫人急得不行。 尤妩先前在杨府得郭氏夫人和宋氏夫人照顾,感念在心,听得她们为杨思明和杨思意的婚事苦恼,少不得也帮着打探适婚的姑娘和少年郎。 冯晏见尤妩为这个伤神,挥手道:“他们有父母操心呢!你只好好养胎便是。” 尤妩一想也是,笑道:“我也操心不得这些事,只让祖母帮着寻问罢了!” 冯晏说着话,却是蹲下去听尤妩肚子里的动静,一时惊喜道:“他在动!” 尤妩感觉到下腹荡开一圈涟漪,不由也又惊又喜道:“真的动了!他这是在伸手打呵欠吧” “他在打拳!”冯晏瞧瞧房里无人,一时就掀起尤妩衣裳,伸手去抚她小腹。 尤妩缩了缩身子道:“丫头们都在房门外,叫她们看见可不好。” 冯晏理直气壮道:“我摸摸咱们的孩子,碍着她们什么事了” 尤妩:“……”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啦!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1 51 {)} 因大夫嘱道要多走动走动,尤妩这阵子一吃完早饭就往园子里散步,看花观鱼的,倒也逍遥。 这一日正往池里撒鱼粮,一抬头见得蓝月怔怔出神,便喊了一声道:“想什么呢怎么这几天老走神,该不会思嫁了吧” 蓝月笑啐尤妩一口,嗔道:“少夫人自打有了孩子,越来越爱说笑了。” 尤嬷嬷在旁边道:“我觉着,少夫人倒不是说笑,蓝月也十六岁了,确实该嫁了。” 蓝月一听,红了脸道:“我去给少夫人斟茶过来。”说着就跑了。 尤妩看着蓝月的背影,一时收回视线,笑向尤嬷嬷道:“嬷嬷知道什么了” 尤嬷嬷笑眯眯道:“少夫人不知道么这阵子府中那位蒙然护院,逮着机会和蓝月偶遇,只要蓝月出房,一天里能偶遇几次。” “哟,嬷嬷细细地说。”尤妩大感惊奇,笑道:“我还说,蓝月这阵子发呆的次数也太多了一些,原来是这样。” 尤嬷嬷笑道:“据下人讨论,少夫人还是杨府太夫人时,来冯府赴宴,赴宴回府时,不是惊马了么将军救下少夫人,蒙然却是救下蓝月。之后蒙然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偶遇蓝月了。” 尤妩对蒙然倒有好印象,点头道:“蒙然瞧着倒是不错,只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若是好的,将蓝月嫁与他也不错。” 尤嬷嬷道:“蒙然是孤儿,一直跟着将军,是一个憨厚的。” 尤妩听得如此说,便上了心,至晚问冯晏道:“蒙然每日偶遇蓝月,你知道么” 冯晏一听,叹息道:“这小子居然还没得到蓝月的欢心” 尤妩“噗”地笑了道:“蒙然笨了些,好看的:。” 冯晏笑道:“你问问蓝月,要是蓝月愿意,咱们就给他们作主成亲罢!” 蓝月很快便知道蒙然求了冯晏,让冯晏跟尤妩说情,想求娶她的事,不由羞得不行。待尤妩询问,只声如蚊呐道:“凭少夫人作主。” 这样说,是愿意了!尤妩见蓝月愿意,自是转告冯晏。 两个月后,蓝月便和蒙然成了亲,婚后还是各自服侍着尤妩和冯晏,晚间才回住处。 看看暑热时分,尤妩的肚子越来越大,只每天还是坚持到园子散步。这一天才到园子中,蓝月扶了尤妩到亭子里坐下,便道:“少夫人不为自己着想,总也得为肚子里的小公子着想啊!” “没头没尾的,这话怎么说”尤妩诧异了一下。 蓝月恨铁不成钢地看尤妩一眼,这才道:“少夫人当时嫁到冯府,因一时仓促,嫁妆并不算丰厚,陪嫁的人也少,从尤家带过来近身侍候的,更只有我和尤嬷嬷,看着势单力薄的,但凡有人想使坏,也没什么招架之力。” 尤妩听出了味道,问道:“可是二房的人作出什么事了” 蓝月见尤妩明白了,一时吁口气道:“先头将军在外,冯府诸事便是二房在掌管,一应商铺收入和地租,也是二房掌管着。至将军娶了少夫人进门,按理来说,就算不把管家之权交与大房,也该公开一些账目,可是二房一点动静也没有。因少夫人有喜了,饮食方面不能马虎,厨房就生出怨言来,暗地里抱怨,说少夫人是一个甩手掌柜,进门这些时,一点事不管,要汤要水的却勤,累得她们半夜三更不能睡。我打听了一下,那些发出怨言的,可全是二房的人。” 尤妩度着,二房这是想分家呢!只是冯太夫人在世,他们不好明说而已。至晚,尤妩便跟冯晏商议,笑道:“咱们吃穿不缺,若为了家产闹得兄弟不和,总归不妥。且咱们这一房,只有你一个男子,一旦战事或是其它,须得你离家的,我和太夫人少不得要他们照应着,如今瞧着,他们待你,也算顾了兄弟情,这分家一事,就如了他们的愿罢!” 冯晏有些意外,看着尤妩道:“二房掌家多年,账目也不清楚,且他们人多,这当下分家,大房誓必吃亏……” 尤妩回思别家府中为了家产,鸡犬不宁,孩子不保等等,一时打个寒噤,应道:“咱们够吃够穿就行了。这些年既然是他们苦心经营着,他们想多分点,就由得他们罢!” 冯晏沉默片刻道:“好!” 冯太夫人也隐隐觉出了二房的意思,心下知晓,一旦尤妩生产,至娃儿出生,府中少不得要添奶娘,更要添人手,到时大房种种花销,肯定比现下多一倍不止。且冯晏虽说是将军,正经赏赐和俸禄,其实不算高。二房的人精打细算的,自然巴不得早早分家。现下冯晏和尤妩愿意如二房的愿分家,她也不想两房为家产闹不和,自然点头答应,只心下想着,自己那份私房,到时少不得要留给冯晏了。 仲夏时分,冯府大房和二房平静分了家。二房的人事先做了账目,暗吞了一些财产,到得分家时,更是仗着人多,硬是多分了一成,合家自然心满意足。 季氏夫人见得冯府分家,大房居然分少了一成,少不得跳脚,说尤妩道:“历来分家,只有大房占大份的,哪儿有二房占大份的这是欺负你们呢!” 尤妩笑道:“娘,许多的府里,正是因为家产之事,闹得兄弟不和,反目成仇,互不照应,很快败落下来的。且大房只有阿晏一个男子,又不需再分给兄弟,得到的,也不算少了,真不必再跟二房的人较劲。” 季氏夫人听得尤妩这般说,虽不甘心,但这是冯府的事,总不好再多说,好看的:。 尤妩也想转移话题,便问起尤婷的婚事。 季氏夫人因说起尹纵才到尤家下聘礼之事,笑道:“尤婷才十四岁,纵是迎进门,也得明年才能圆房,亏他一副心急的样子,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 尤妩悄悄道:“自打去年严怀贞死了,太后娘娘的病越法重了,皇上孝心,接了回宫调养,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至现下还没起色,总是令人忧心的。” 季氏夫人道:“正是如此,尤家才答应让尹军师秋天迎娶尤婷过门的。” 母女说着,又商议起请奶娘诸事。尤妩吞吞吐吐道:“娘,我自己喂养可好” 季氏夫人一怔道:“又不是小户人家请不起奶娘,何至于要自己喂养” 尤妩俯耳道:“自己喂养,孩子才跟我亲。” 季氏夫人也听过一些武将家眷喜欢自己喂养孩子的,说道自己喂养的少病少灾,想一想道:“若是太夫人不拦着,便由得你罢!” 尤妩道:“太夫人自然不肯的。所以还得娘帮忙着,到时让奶娘拉个肚子之类的,我也就顺理成章自己喂养了。” 季氏夫人本无甚主意,听得尤妩这样说,也不反对,只点点头答应了。 到得八月时,尹纵才迎娶尤婷,同一日,卫正迎娶了尤妍,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天哟,两位新郎和两位新娘相差十岁呢!” “相差十岁不稀奇,稀奇的是新娘子一个十四岁,一个才十三岁,就是迎过门了,也只能看得,却是碰不得。” “咳,现下碰不得,等上一两年也就碰得了。尤家女儿这等的相貌,若现下不迎过门,就怕又有权势子弟插手坏事,就像当年的将军夫人那样,差点就……” “嘘,现下形势又不同,尤家冯家吃香着,还有谁敢像严三世当年那样” “这可保不准,世间就是有色胆包天的人呢!” 尤妩因临产不能去观礼,只令人送了贺礼过去。至晚,冯晏回府,笑道:“两位新郎可怜啊,只能看着,不能动手。” 尤妩斜睨他一眼道:“你当初不是一样只能看着” 冯晏一听,笑了,一时上去摸了摸尤妩的肚子,轻轻敲了敲尤妩的肚皮道:“宝宝,在干什么呢” “奇怪,以往敲了敲,一定会回敲出来,今儿怎么这般安静”冯晏把头伏到尤妩肚子上,低声喊道:“宝宝,宝宝!” 尤妩捧着肚子正想说话,突然喊了一声,接着道:“痛!” “该不是要生了吧”冯晏吓一跳,扬声让蓝月去叫人。 只一会儿,冯太夫人就领着稳婆来了,家下婆子丫头全在房外候着听吩咐。 尤妩直痛了一夜,到第二日早上才产下一子。 冯晏在房外听得尤妩噱叫,几次想冲进房,皆被人拦住了,待听得一声婴儿啼哭声之后,尤妩却没了声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拨开几位嬷嬷,径直冲进产房,喊道:“妩娘,妩娘!”因没有听到尤妩回应,一颗心直吊到嗓子上,再喊了一声,却有些破音。 稳婆七手八脚给小婴儿抹身穿衣裳,听得冯晏声音不对,这才道:“将军不须忧心,少夫人只是累极入睡了,好看的:。” “妩娘!”冯晏三两步到了产床前,见得尤妩头皮披散着,有几缕贴在额上,脸色苍白,闭着眼一动不动,早伸手去探尤妩的鼻息,这一探,一颗心才放回了原处,跌坐在床边,吁了一口气。 冯太夫人见尤妩没了声息,冯晏冲进产房,不禁也慌了,正要说话,就听得里面稳婆报喜道:“恭喜太夫人,恭喜将军,是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冯太夫人一听,早喊道:“有赏,全有赏!” 眼见尤妩确实是累极入睡,冯晏才缓过一口气,从稳婆手中接过小婴儿,一时动也不敢动,呆站着道:“他怎么软绵绵的” 稳婆不禁笑了道:“小娃儿出生时都这样,还得几个月后,身子骨才稍稍硬朗起来呢!” 冯晏听得小娃儿都这样,这才放下心,待见小娃儿嘴唇动了罢,发出“啧”一声响,又大惊小怪道:“他嘴唇在动。” 冯太夫人也进了房,一听见冯晏的话,撑不住笑了,道:“他这是饿了,想喝奶。” 尤妩睡了一觉醒来,便见冯晏坐在床边看着她,一时不顾冯晏的眼神,只微弱问道:“宝宝呢” “奶娘抱去喂奶,已睡了。”冯晏摸了摸尤妩的头发,轻声道:“生孩子太辛苦了,我收回原先的话,咱们不生十个了,只生三个就好。”说着端了汤水过来喂尤妩。 尤妩喝了半碗汤,只说要看看宝宝,待奶娘抱了小娃儿进来,她细细地看了,怔怔道:“怎么像个小老头似的” 奶娘不由笑了,轻声答道:“初出生的婴儿都这样,过些日子眉眼长开便好看了。” 看完宝宝,尤妩又合上眼睛睡了过去。待她又醒过来时,这回床边换了季氏夫人。 季氏夫人见她醒了,笑道:“睡了大半天,也该吃点东西了。”说着扶尤妩坐起来,往她背上塞枕头,这才端了米粥过来喂她,一边低语道:“你早先不是想自己喂养宝宝的只现下还没出奶,还得先让奶娘喂两天,等你出奶了,再抱宝宝过来自己喂。” 尤妩就着季氏夫人的手吃了粥,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才道:“娘这几天多些过来,帮着一些。太夫人年老,阿晏是男子,一些事儿总不大方便。” 季氏夫人应了,悄悄笑道:“宝宝和将军可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威风着呢!” 尤妩无语,才出生,红红皱皱的,哪儿威风了 一时冯太夫人进来,说道适才已上了庙里请和尚给宝宝卜了一卦,又请赐名,和尚说道现下八月,桂花飘香,桂字当令,宜取名冯桂,另起小名花花,又建议暂时当成女娃儿养,待三周岁才换回男装。 冯桂满月时,眉眼终于略略长开,不再红红皱皱的,冯府诸人全认为,小花花俊俏压下尤妩,威风压下冯晏,总之,他是冯府众人的宝贝儿。 待冯桂百日宴时,众人来贺,眼见他作女娃娃装扮,粉嫩嫩的一团,都忍不住逗弄一把。尹纵才携了新夫人来贺,一时假装不相信冯桂是男娃儿,只要掀襁褓瞅瞅,一边道:“这么俊的娃儿怎么可能是男娃,肯定是女娃了,长大给我家作儿媳妇好不好” 回应尹纵才的,是一泡童子尿。 尤婷还没和尹纵才圆房,这会听得尹纵才说什么让冯桂作儿媳妇的话,不由羞红了脸,再一瞧他一掀冯桂的襁褓,一股水柱喷在他脸上,再也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 众人也哄然大笑。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2 52 {)} 虽是在暖阁内,冯太夫人犹怕冯桂着了凉,一见尹纵才去解他的襁褓,早已清“咳”一声,朝婆子使眼色。婆子忙抱了冯桂去把尿,又包得严实,这才抱回来让大家逗弄。 尤妩一转头见得婆子把冯桂包得像个粽子,便接过摸摸冯桂的颈项,见湿湿沾沾的,知道是热着了,忙解了小披风,松了松领口,又拿干毛巾给他擦了擦,看着他一脸舒爽的小模样,这才笑了,向婆子道:“小娃儿怕热,不用穿这么多的,且也包得太紧了,他手脚都伸展不开,难受着呢,!” 婆子不以为然,只看向冯太夫人。冯太夫人见尤妩给冯桂解了小披风,早不满意了,这会道:“他一个小娃儿,自是怕寒的,一旦受了凉可不得了,快些穿上披风罢!” 尤妩摸摸冯桂的手心,见热乎乎的,便笑道:“太夫人放心,小花花暖着呢!”说着抱了冯桂去和尤婷说话。 冯太夫人百般怕冯桂冷着,一见尤妩不肯给冯桂穿上小披风,一下便生了气,低嚷道:“究竟是不是她生的娃儿啊哪有当娘的让娃儿受冻的娃儿着了寒可不得了。” 一位婆子在旁边道:“太夫人说的是。少夫人这是第一胎,怕是没经验。” 冯太夫人咬牙道:“不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娃儿毁在她手里。” 尹纵才洗了脸,换了衣裳,一时不甘心,又来抱冯桂,只抱到尤婷跟前道:“这小子俊着呢,你抱抱,沾沾喜气,明年咱们也生一个大胖小子好了。” 尤婷听得这话,羞红了脸,待见冯桂可爱,也是心动,一伸手抱了过来,悄悄摸一把,笑道:“看这模样,倒想偷偷抱回家养呢!” 她话音一落,尤嬷嬷就在旁边道:“上回杨府的夫人来了,也是这样说,引的太夫人担心了好久,还让我们好好看着,别让人偷偷抱走了。”说着笑了。 一时尤妍也跑了过来,伸手从尤婷手里抱过冯桂,逗弄着道:“见了我们,居然不哭不闹,也是一个大胆的。” 卫正接口道:“他这是见你们美貌,瞧着心喜,也就随便你们抱了。” “胡说八道。”尤妍笑着横了卫正一眼,心下却又甜蜜。想当年,卫正高中状元,策马游街时,自己年纪虽小,不是嚷嚷着说长大了嫁状元郎么不想真的嫁了他。 卫正见尤妍不信他的话,便指指不远处一位丫头道:“你要不信,让那丫头来抱抱看。” “才不信呢!”尤妍又横卫正一眼。 卫正早招手叫过那个丫头,因见眼生,便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 那丫头十五六岁,看着粗粗笨笨的,见卫正招手,一时过来,却是慌得红了脸,答道:“我是沐府的,今儿帮我家夫人提食盒过来呢!” 原来是沐府的粗使丫头。卫正点点头,指着尤妍怀里的冯桂道:“你抱一抱小花花。” 丫头不明所以,却是依言过去,伸手要抱冯桂。 冯桂一对上粗使丫头的脸,突然就“哇哇”地哭了起来,似是被吓着了。 尤妍也吓了一跳,不敢让粗使丫头来抱,只轻声哄道:“小花花,不怕,不怕!” 尤妩闻声过来,接过冯桂哄道:“没事没事,大家跟你玩呢!” 卫正笑对尤妍道:“看吧,小花花就喜欢美人,你还不信” 尤妍摇摇头道:“可能我跟妩姐姐相貌有些像,小花花瞧着亲切,这才没有哭的。” 冯太夫人在另一头听得哭声,也赶了过来,一听是卫正让丫头来抱冯桂,冯桂吓着了才哭了的,脸色不由微沉,冲尤妩道:“小娃儿经不得吓,你怎么不看着点” 见得冯太夫人脸色不对,卫正也不敢再作声,悄悄拉了尤妍避开,嘀咕道:“稀罕么,过两年我们自己生一个,。” 众婆子嬷嬷皆低了头不敢多话,只暗地里埋怨卫正,状元郎,这事儿可是你搞出来的,怎么就跑了呢 待宾客散时,便有两位嬷嬷到了尤妩房内,其中一位陪笑道:“太夫人怕少夫人又要管家又要服侍将军,不得空儿带小公子,只让我们来抱了小公子过去。” 尤妩一怔,带笑道:“两位嬷嬷不知道么因请的奶娘拉肚子,后来又请不到好的奶娘,却是我亲在喂养小花花,可离不得我身边。” 一位嬷嬷道:“太夫人已着人请了奶娘,少夫人只管放心。” 尤妩不再答两位嬷嬷的话,只扬声道:“阿晏!” 冯晏早在里间听得说话声,这会揭帘出来,挑眉道:“我们的儿子,还是我们自己养着妥当。祖母一把年纪了,要是因为帮我们养娃儿有个闪失,可是我们不孝。你们下去吧!” 冯太夫人听得两个婆子学舌,一时拍案道:“岂有此理阿宴一向听我的话,这回居然为了妩娘反驳于我。” 婆子火上浇油道:“将军自来孝顺,自打娶了少夫人,心里眼里却只有少夫人一人了。” 这两个婆子原是冯太夫人身边服侍的人,时不时便有人孝敬东西,谁知自打冯府分家,尤妩管家,东西账目清清楚楚的,她们一时皆捞不着油水,暗地里早生了怨言,一时仗着在冯太夫人跟前有脸色,居然打起小报告来。 冯太夫人心下默默,想当初,许明珠多么的乖巧柔顺,若是得她为孙媳妇,何至今日连曾孙也不得亲近。 冯晏待两位婆子走了,却是搂了尤妩道:“祖母也是一片好心,并不是想来抢咱们的孩子,你别放在心上!” 尤妩最近因着冯桂的养育问题,跟冯太夫人碰撞过几次,现下见冯太夫人强势,居然想直接抱了冯桂过去养,一时郁闷,只是面对冯晏,她又不想说冯太夫人的不是,因把头伏在冯晏胸口,拱来拱去道:“今儿抱了小花花一天,手臂酸,你帮我揉揉!” 冯晏知道尤妩心里不快,便着意安慰了几句,拥了上床。 第二日一早,冯太夫人却亲来尤妩房中,逗弄了冯桂一回,便慢慢道:“妩娘,小花花也三个多月了,倒是跟你们分房睡的好。男娃儿家家的,太粘着母亲,就怕养成娇弱的性子。” 尤妩陪笑道:“祖母,小花花还小呢,且现下天冷,乍然离了我,一个不惯,反易闹出毛病来。” 冯太夫人见尤妩一点不让步,便不再多话,沉着脸自行出房。 尤嬷嬷和蓝月见了,有些惴惴不安,互看一眼,小声跟尤妩道:“少夫人,太夫人一心想把小公子抱到身边养,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尤妩咬唇道:“我的儿子,我自己养,不管是谁,休想插手。” 冯太夫人回房后,越想越气,一转头不见六彩的影子,更是摔了茶杯,气道:“好啊,一个两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大早的,就不见了人影。” 这当下,六彩却匆匆到了大门外,拎着手里的玉佩喝问门房道:“这玉佩从哪儿来的” 门房指指府门口站着的一位女子道:“是这位大姐的,她想求见将军!” 六彩看了看站着的那个女子,见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柳眉眯长眼,虽风尘仆仆,细看却有几分颜色,因上前温和问道:“敢问这位大姐,这玉佩是从哪处得来的” “小女子姓王,名芳,好看的:。”王芳不答六彩的话,先通报了姓名,又拉过身后一个八、九岁小男孩,指了指道:“姑娘请看!” 六彩莫名其妙,打量了小男孩一眼,突然如遭雷击,“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接着捂住嘴巴,装作镇定,定定看着王芳问道:“他是” 王芳点点头道:“姑娘也看出来了吧这眉,这眼,这鼻这嘴,可和将军一分不差。将军想要不认,也是不成的。” 六彩有些接受不能,一时又怕府门口人多眼乱,传出什么闲话来,忙领了王芳母子进府,安排到厢房中,令人给他们端上吃食,一时只细看小男孩,越看越心惊,心下直嘀咕,待他们吃完了,方对王芳道:“好了,你且详细说说经过,我也好领你见太夫人。” 据王芳说,那年她十六岁,在桃花林边救了一位姓冯的少年战士,战士在她家养伤,有一晚那战士发了烧,她上去灌药,后来那战士喊着娘,紧紧抱住了她。……过得几日,战士便不告而别,只留下一方刻有冯字的玉佩。战士走后一个多月,她便发现自己有了孕,只得匆匆嫁给当地一个老头,后来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取名石头。老头死后,她领着石头到了京城给人打短工维生。三个月前,尹纵才和卫正迎亲,热闹非凡,她也领了石头挤在路口看热闹,旁边却有一个人扯她道:“大姐,你儿子和冯将军好像。”她抬头看向策马跟在新郎旁边的冯晏,这才发现,当年那个少年战士,如今却豁然是当朝将军了。 王芳说得声情并茂,六彩听得目瞪口呆。 王芳说着,微低了头,擦泪道:“石头跟着我,是没有前途的,为了他的将来着想,我只能把他送到将军府。” 六彩低头半晌道:“你且安心待着,等我禀了太夫人再说。”说着拿了玉佩进去见冯太夫人。 冯太夫人正发脾气,见六彩匆匆进来,挥手让小丫头下去,神神秘秘的,一时愕然,问道:“何事” “太夫人请看!”六彩递上玉佩,见冯太夫人疑惑,便一口气把事情说了。 “你是说,阿晏跟那女人有了孩子,孩子名唤石头,都九岁了”冯太夫人惊愕得一会,很快又喜上眉梢,笑道:“阿晏都二十六岁了,只得小花花一个孩子,偏生妩娘带孩子又没个规矩,我只是忧心着。若石头真个是阿晏的儿子,自然要认下。” “哪太夫人的意思是” “你把这玉佩拿去给阿晏瞧一瞧,当着妩娘的面,直接就把事情透露了,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再过了一会儿,六彩便持了玉佩往尤妩的房间而去。 冯晏正和尤妩说话,听丫头进来禀报,说六彩有事求见,便让人请她进来。 六彩心下略略不安,只是硬着头皮揭帘而进,待给尤妩和冯晏请安行礼后,这才道:“将军,少夫人,外间有一个女人携了一个九岁娃儿上门来,只说要见将军。守门的本来不理,那女人却拿出了这个。”说着递上一方玉佩。 冯晏接过玉佩瞧了瞧,却是他少年时一直佩在身边的一方玉佩,不由摸头道:“这方玉佩一早丢失了,怎么又出现了莫不成是那女人拣到的” 六彩看一眼尤妩,小小声道:“那女人说道玉佩是将军赠予她的。” “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冯晏皱眉,起身道:“那女人在何处我去瞧瞧!” “出现稀奇事了”尤妩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我也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狗血出现了,哈哈,大家别担心,很快会解决的。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3 53 {)} 候着六彩一走,王芳就拉了石头细细嘱话,见石头听话,这才松口气,一时又指指厢房各处摆放的东西,小声道:“只要你认了将军作爹爹,以后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每餐都能吃好的,也能穿好衣裳,还能读书,学武艺,长大了建功立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石头小小声问道:“哪能把我娘接来吗” 王芳一下捂住石头的嘴巴,探头四看,见四周静悄悄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看着石头保证道:“等你认了将军当爹爹,终有一天就能接你娘过来。但是现在我才是你娘亲,你只能跟我亲,千万不能再提什么另外还有娘亲的话。” 石头虽才九岁,却也略略懂事了,闻言点头道:“晓得了。” 王芳又嘱几句,悄悄站到厢房门边,揭帘往外瞧,远远的,见得有几个丫头围着一对儿夫妇过来,心下一跳,不敢再瞧,慌慌放下帘子,退到椅子上坐下,拉了石头坐在旁边。 石头听得脚步声,抬头看王芳,见王芳神色沉静,一时也安静下来,学王芳的样子静静坐着。 待得帘响,冯晏和尤妩进了厢房,王芳忙拉石头站起来,怯怯地看向六彩。 六彩只朝冯晏和尤妩道:“将军,少夫人,就是他们。” 一眼见到石头的模样,不光尤妩,就是冯晏,也吓了一跳。 王芳听得六彩喊出将军和少夫人两个称呼,也不敢直视冯晏,拉着石头就跪下了,哽咽道:“见过将军!” 冯晏看看石头,再看看王芳,神色不动,开口问道:“是你拣到我的玉佩了” 王芳忙又叩头,抹泪道:“相隔十年,怪道将军认不出我了!”说着悄悄抬头,对上冯晏的眼睛,马上又垂下头去,红着脸道:“十年前,将军在我家养过伤,那晚将军高烧,神智迷糊,是我上前灌药。隔了几天,将军留下这方玉佩便走了。那晚过后,我却有了喜。后来便生下石头了。石头,快给将军叩头!” 尤妩打量王芳,见她口齿伶俐,说起往事极为顺溜,那丝惊愕反是消失了,这通说辞倒好像是背了许多遍似的。既然是背,当然其中有假了。一时略略松口气。 冯晏一凛,记起自己十年前确实曾在一家猎户家养过伤,那家也确有一个姑娘服侍过自己,但自己高烧迷糊之下,居然会瞎了眼,跟这姑娘生下石头冯晏寻思着,不由自主看了尤妩一眼。 王芳眼角却是瞥见了他的动作,一时拉着石头朝尤妩叩头,颤声道:“求少夫人收留石头,石头很乖的,会好好地听少夫人的话。是不是,石头”后面那句话,却是对石头说的。 尤妩看看冯晏,再看看石头,先坐往椅子上,笑了笑朝石头招手道:“过来!” 石头忙看向王芳,见王芳点头,便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到尤妩跟前。 尤妩伸出手掌,托在石头下巴上,仔细看了看,回眸笑向冯晏道:“跟你长得很像,好看的:!” 冯晏见尤妩没有恼怒,暗松一口气,点头道:“我也瞧出来了!” 尤妩松了手,让人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让石头坐下,问道:“多少岁了” “九岁,是春天出生的。”王芳跪在另一边抢着回答。 尤妩笑道:“我问孩子呢,又没问你。” 石头忙低声再答一遍。 尤妩见蓝月端了糖果过来,便抓了一把放在石头手上,温声道:“吃吧!” “谢谢少夫人!”石头咽了一下口水,又去看王芳,见王芳点头,忙双掌一合,握住了糖果,手指暗暗摸着,默数有多少颗。 尤妩见石头心眼全在糖果上,便笑道:“石头这么壮,肯定是属虎的吧” 石头一时觉得这位少夫人又美丽又温柔,脱口就道:“我们村里属虎的,可没我这样壮。” “哪石头是老虎王了”尤妩紧接着笑道:“这么多生肖中,我还就最喜欢老虎。” 没等石头应话,王芳已是抢着答道:“少夫人,石头是属兔的。” 石头一听王芳的话,想起她的叮嘱,忙也道:“少夫人,我是属兔的。” “难得呢,属兔的就是九岁,只是看着,你却像十岁的样子,个子长得高呢!”尤妩笑着拉石头的手,拈出一颗糖果,削了糖纸,把糖果塞进石头嘴中,笑眯眯问道:“甜么” 石头见尤妩又漂亮又亲和,一下去了警惕之心,忙不迭点头道:“甜!”说着又看向尤妩手中的糖纸,犹豫着要不要问尤妩讨要糖纸。 尤妩见石头盯着糖纸,倒确信这是一个穷人家出来的孩子,一时笑着把糖纸递在石头另一只手上,拍拍他手背道:“有什么事儿就跟六彩说,她会安排的。” 六彩见了尤妩这般的反应,心下诧异得不行,一时偷眼看冯晏,再看王芳,又纳闷了,莫非少夫人准备接纳王芳母子 尤妩抿嘴一笑,站了起来朝冯晏道:“小花花也该醒了,我去瞧瞧他!”说着不再看王芳母子,径直去了。 蓝月恨恨瞪一眼王芳和石头,忙跟了上去。 尤嬷嬷气不过,顾不上身份,阴阳怪气道:“将军好福气,居然有个九岁的儿子了,这可是大喜的事儿。”说着终究怵冯晏,忙也跟在尤妩身后走了。 回到房里,见冯桂还在睡觉,尤妩便令蓝月倒了茶,慢慢呷着,略略出神。 蓝月欲言又止的,终于忍不住了,夺下尤妩手里的茶杯掼在桌上,低嚷道:“外头的人都上门来了,少夫人还有心思喝茶” 尤嬷嬷恨恨道:“少夫人,这事儿不能善了,不若我现下就去尤府一趟,让老爷和夫人过来帮少夫人作主” 尤妩伸中指“嘘”了一声道:“小心吵醒小花花。”说着见蓝月和尤嬷嬷气得脸都红了,这才笑道:“你们难道没瞧出问题来” “什么”蓝月和尤嬷嬷一怔。 尤妩举了自己的手指晃了晃道:“那王芳皮肤虽黑些,十指却尖尖的,看着不像惯于劳作的。石头相貌虽像阿晏,手指却又粗又短,张手接糖果时,手指腹全是茧,好看的:。哪儿有母亲舍得让孩子干活,自己却养得十指纤纤的且你瞧那石头,和王芳哪儿有丝毫的母子相” 蓝月又惊又喜道:“这么说,石头不是王芳的儿子了不对不对,他相貌这么像将军,就算不是王芳的儿子,只怕跟将军也关系非浅哪!” 尤嬷嬷一下张大嘴道:“我就没看出这许多道道来。怪道底下人说少夫人又聪慧又美貌,不是容易瞒骗的。” “难道你们先头瞒骗过我”尤妩瞪眼。 “哪儿敢啊”蓝月和尤嬷嬷这会放松了心情,也有心思说笑了。 冯晏至晚回房,眼见尤妩不理他,忙挥手让蓝月退下,低声道:“妩娘,人有相似。” 尤妩一听,那丝隐隐约约的猜疑一下消散了,心头大定,一时坐到冯晏膝上,嫣然一笑道:“我信你!” “妩娘!”冯晏一把搂住尤妩,叹道:“你信我就行。瞧着石头那模样,我也几乎要疑心他是我的孩子了。” 尤妩把头埋在冯晏胸口,问道:“怎么安置她们” 冯晏低声道:“祖母听闻了事情,让六彩领了石头进去相见,却认定石头是冯府曾长孙,已着人安排了厢房。” 尤妩“嗯”了一声道:“接下来,就该叫你给王芳一个名份,再让石头认祖归宗了。” 冯晏摸摸尤妩的发丝道:“我已令人去查王芳母子的事。大概半个月时间便能查清楚了。” 尤妩挺了挺腰身,趴到冯晏肩膀上,耳语道:“咱们吵一架吧!吵了架,我正好带着小花花回娘家一趟。如此一来,王芳母子得意忘形,更容易露出马脚。” “妩娘冰雪聪明!”冯晏亲在尤妩嘴唇上,含糊道:“待会儿再吵,吵完我就去睡书房。” 且说冯太夫人一见石头,不待王芳细说,已是相信了石头便是冯晏的儿子,一时拉着进房,疼爱地道:“在外吃了许多苦吧” “太祖母!”石头在王芳一再示意下,低声喊了一句。 “好,好!”冯太夫人大喜,正待再说,就见得丫头来禀报,说是冯晏和尤妩吵了架,冯晏一气之下到书房安歇了。 王芳一听,嘴角露出笑意,很快又敛了笑意,低声道:“都是因为我们,将军才和少夫人吵起来的。” “不关你的事。”冯太夫人正不满尤妩,闻言道:“谁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偏她特殊你且安心住下,石头这样大了,总要认祖归宗。就是你,在外熬了这些年,既来了,冯府自不会少你一份吃穿。” “谢谢太夫人!”王芳一听,忙跪下了。 石头见得王芳跪下了,忙也跟着跪下,叩头道:“谢谢太祖母收留我们!” “快起来快起来!”冯太夫人心疼石头,忙让他起来,又拉着问长问短的。 看看天也不早了,冯太夫人方令人来领王芳和石头下去梳洗安歇。 六彩见得他们母子下去了,便问冯太夫人道:“太夫人,此事……” 冯太夫人道:“石头跟阿晏一个模样,哪儿有假王芳虽粗鄙些,胜在质朴,且她是石头生母,总要叫阿晏给她一个名份。”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一晚,那王芳就能怀上,便知道她是一个好生养的。若能再生几个,冯府才热闹。妩娘那小腰身,我倒不敢太过指望。”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4 54 {)} “少夫人,少夫人,那个无耻的王,王……,她跑到书房门外,想进去服侍将军!” 尤嬷嬷匆匆来见尤妩,一张老脸全红了。天啊,这叫什么事啊那女人都二十七岁了,人老珠黄的,皮黑手糙不说,一笑还露出几只大黄牙,这样的女人,她怎么就敢肖想将军怎么就敢进书房去服侍将军呢 一听尤嬷嬷的话,尤妩也微张了嘴。呀,若是进来一个年轻貌美的,没准大家就提防着了,像王芳这样的,倒没人会想到她敢去勾引冯晏。 蓝月也目瞪口呆,这才进府呢,将军还没承认她呢,就敢这样了 “她进去了没有”尤妩抚抚心口,发现跳得很厉害,咳,是因为兴奋的。至于兴奋个什么劲,她也闹不清。 尤嬷嬷愤愤道:“平安以为是少夫人,就开了门,她一把推开平安,进去了!” “啊!”尤妩站了起来道:“走,咱们瞧瞧去!” 走,捉奸去!尤嬷嬷在心里补充一句,突然也兴奋起来。哼哼,放着少夫人这样的尤物,将军还会瞧中那老女人得,且去瞧瞧那女人是怎么出丑的。 蓝月待要跟去,又怕冯桂没人照看,只嘱尤妩道:“少夫人,将军是什么人那女人是什么人少夫人可别动气才是。” 尤妩笑道:“我就是去瞧瞧热闹的,可没打算动气。” 冯晏这会正泡在浴桶中,拿巾子盖在眼睛上,一边撩水泼在脖子上,忽然听得吵闹声,平安的声音道:“喂喂,你别跑进去,将军在沐浴呢!” 冯晏扯下巾子,正好看见王芳揭帘而进,平安在后要拉不敢拉的。 对上冯晏冷冷的眼神,王芳一凛,不敢看冯晏赤着的胸膛,喃喃道:“太夫人让我来服侍将军!” “滚!”冯晏嘴里蹦出一个字,又拿巾子盖住了眼睛。 “快走吧!”平安尴尬死了,大姐,你照照镜子好么多少娇俏的丫头要服侍将军都不能够,你这样的,怎么就好意思说要服侍将军呢! 王芳见平安要来拉她,忽然就大哭道:“我给你生了儿子,且把儿子养到这么大,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看的:。你如今有了年轻貌美的妻室,就忘记那一晚上对我许的诺言了么” 有这事冯晏脑里糊糊的,又扯下毛巾,看着王芳道:“你且说说,我许了什么诺言” “你说,待你打胜仗回京城,就着人接我到京城,给我一个名份。”王芳微黑的脸颊在烛光下变得暗红暗红的,咬着唇道:“我大着肚子嫁人,可没让那老头碰过我,我是清白的。” 尤妩领着那位嬷嬷伏在窗边,悄悄捅了一个洞看进去,听得王芳越说越激动,泪水涟涟的,不由感叹,若不是自己相信冯晏的为人,单是这么一幕,就足以让自己对冯晏生出极大的误会了。 尤嬷嬷却感叹,咦,莫不成将军真和这老女人有过一腿。将军亏了啊,被糟蹋了啊! 窗内,冯晏已冷冷瞥向平安。平安一见冯晏杀人的眼神,再也顾不得避忌了,连拉带扯的,硬把王芳拖了出去。 尤妩瞧完了好戏,低着头,猫着腰,悄悄和尤嬷嬷道:“一点不刺激,一点不香艳!” 冯晏耳朵尖,早听到窗边的动静,尤妩那两句评价也送入耳中,一时挑挑眉,嘴角绽了笑,眼见得平安关了门进来,倒忘记要责备平安。 平安猫着腰,深怕触了霉头,蹑手蹑脚去关窗,却听冯晏道:“下次再放那个女人进来,小心你狗腿!” 平安喃喃道:“谁个会想到那个女人如此大胆呢” “是,够大胆的,不知道仗着什么”冯晏沉吟一下道:“你去吩咐蒙然,让他留意着王芳母子,若是看到他们异常之处,马上来报。” 平安应了,悄然退下。 第二日一早,冯太夫人便听闻尤妩和冯晏闹了不和,打算回娘家小住,不由摔了梳子,气道:“眼里还有长辈没有想回娘家就回呀不用跟我说一声” 她话才说完,就见一个丫头进来道:“太夫人,不好了,少夫人在教训王姨娘呢!” 众人见得石头和冯晏模样相似,且冯太夫人明显疼爱石头,不过一晚功夫,一众人便先喊了王芳为王姨娘。 听得尤妩教训王芳,冯太夫人有些不快,皱眉道:“大早上的,这是让人看笑话吧” 丫头又道:“王姨娘和大公子要来给太夫人请安,才出了厢房没多远,就碰上了少夫人,不知为何,王姨娘和大公子就在冷风里跪下了,蓝月上去就扇了王姨娘一巴掌……” 这当下,尤妩给怀里的冯桂紧了紧小帽子,见冯桂听得吵闹声,眼睛四处溜,极是兴奋,不由拍拍他的小屁股笑道:“你就喜欢瞧热闹是吧” 蓝月呆站着,见得王芳脸上五个红指印,又是生气又是闹不清状况,犹自结巴着解释道:“少夫人,我上去扶她,是她拉着我的手扇上去的,不是我自己要扇她。” 尤妩这才抬起头看一眼跪在地下的王芳和石头,笑道:“蓝月啊,反正你是分辩不清的,依我说,你就真的上去扇她两巴掌,把打她这个事儿作实好了!” “少夫人!”蓝月喊了一声,对上尤妩的眼睛,见尤妩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一时疑惑,眼见尤妩点点头,这下确认尤妩是说真的,一股热血突然涌了上来,上前两步,伸手“啪啪”就抡了王芳两巴掌,然后迅速退到尤妩旁边。 “啊!”王芳尖叫一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蓝月和尤妩。 “娘!”石头也尖叫一声,站了起来就要冲过去打蓝月,却被王芳死死扯住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痛快不”尤妩笑着问蓝月。 蓝月老实点头道:“很痛快,心口那股憋着的气消了。原来大冬天打人,能打出一身汗来。” “你这是紧张激动。”尤妩看着蓝月脸上泛起红霞,笑道:“走吧,太夫人也快过来了!” 旁边几个丫头皆呆呆的,哇,少夫人好彪悍啊!昨晚听说王芳勾引将军不成,还疑惑少夫人怎么没出手,原来是要等早上才出手啊! 待冯太夫人领人赶到时,尤妩早已抱了冯桂,领了蓝月回娘家了。 王芳只膝行到冯太夫人跟前,仰起红肿的脸哭道:“太夫人,丫头打我倒没什么,只怕底下人因此轻视了石头啊!” 石头也膝行几步,哑着嗓子道:“太祖母给我们作主!” 冯太夫人早令人拉起石头和王芳,气恼道:“好个妩娘,却是叫阿晏惯出性子了。” 蓝月打了王芳,究竟惴惴,待上了马车,犹自不安,只跟尤妩道:“少夫人,要是王芳跟太夫人告状,这可怎么办” 尤妩笑道:“安心罢,有将军在,有我在,还能叫王芳真的欺负了你” 蓝月一想也是,逗弄一下冯桂,笑道:“小公子快快长大,帮少夫人打坏人。” 马车到了尤府时,季氏夫人听闻,忙迎了出来,一时疑惑道:“你要回来,怎么不使人先告诉一声前儿见了,也没听你提起。” “娘,说来话长!”尤妩把冯桂交给蓝月,挽了季氏夫人进房,把王芳领石头上门的事说了。 “真有这样的事”季氏夫人气得拍案道:“还没查清楚,怎么就能让她们母子进府呢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尤妩道:“皆因石头和阿晏长得太相似,不须王芳多说,太夫人便认定,石头是阿晏的种。家下一众人见得太夫人疼爱石头,自然赶紧的巴结着。” 季氏夫人心下知道,冯太夫人是认为尤妩之前跟沈喻南退过亲,又嫁过杨尚宝,不大配得起冯晏。如今思起,又有些怀疑尤妩当时嫁冯晏,另有目的。因心中有刺,免不了看尤妩不顺眼。如今冯晏突然蹦出一个九岁大的儿子,冯太夫人不单是认曾孙心切,更是想借此打压尤妩。 令尤妩想不到的是,到得午后,便有冯氏族中的夫人来相劝,言道:“妩娘,将军今年都二十六岁了,膝下只有小花花一个娃儿,这总是单薄些。如今小花花多了石头这个兄长,也多一个人疼着,冯府又热闹些,何必闹得不欢且那王姨娘年纪大了,看着又粗鄙,哪儿入得将军的眼冯府不过多一个吃闲饭的人而已。你这样跑回娘家,可是寒了将军和太夫人的心。依我说,还是赶紧回冯府罢!”说着又故作贴心,小小声道:“凭妩娘这样的美貌,将军自然疼着。但是男人嘛,总不喜欢太任性的女人。且妩娘这样一走,岂不是让别的女人趁虚而入” 待冯氏族中的夫人走了,尤婷和尤妍便赶来了,嚷嚷道:“岂有此理,怎能任那女人带孩子进府呢” 尤妩愕然道:“我不过离府片刻,连你们也知道了” 尤婷道:“这不是才听到,就忙忙赶来么” 尤妍只问道:“听说那小孩子叫石头,和将军一模一样” “你连这也知道了”尤妩惊奇道:“蓝月早上扇了王芳两巴掌,你们知道不” “扇了那女人两巴掌哇,蓝月好样的,!”尤妍一怔,嚷道:“看不出蓝月有这胆子呢!” 尤嬷嬷听她们吵嚷,却一个主意也没有,一时没好气,插嘴道:“这会有女人带了孩子上冯府,指不定明儿就有女人领孩子上尹府和卫府呢!” 尤婷和尤妍一听,齐齐变了脸色,可不是么冯晏看着冷冰冰,都有女人领孩子上门了,尹纵才和卫正见人三分笑,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惹下什么风流债呢 尤妩见了她们的神色,安抚道:“尹军师和卫状元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别忧心!” 正说着,丫头进来道:“少夫人,杨府的郭氏夫人来了。” 尤妩一听,忙迎了出去,把郭氏夫人迎进另一处厢房中。 郭氏夫人一坐定,便道:“一大早的,怎么就听得将军和你闹了矛盾,你发脾气回了娘家” “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尤妩看着丫头捧上茶,静静退下了,方才问道:“夫人也是来劝我快回府的” 郭氏夫人摇头道:“是太爷让我过来的。只说近来朝中局势多变,这当下将军突然和你闹不和,深怕其中有诈。” 严氏一党倒台后,现下朝中兴起的,是皇后近戚常氏一党,皇上只拿尤家冯家杨家压着常氏一党,朝中局势虽多变,也算是平衡。若是尤家和冯家闹不和,就怕朝中各党失却平衡之势。 尤妩一听,也沉吟起来,一时把王芳领石头到冯府的事说了。 郭氏夫人点头道:“王芳领着儿子昨儿傍晚到的冯府,今儿早上,我们便听到将军有外室的消息,这传得也太快了,分明是有心人为之。若石头不是将军的儿子,那么,王芳背后必定还有人。” 尤妩道:“阿晏也是这样想,已让人去查王芳的底细,只是一时半会也没有结果,” 郭氏夫人沉思片刻道:“因尹军师和卫状元皆娶了尤氏女,尤氏和冯府连络有亲,如今朝中多有人忌惮你爹爹和冯将军。若是王芳是别人指使的,只怕真是为了破坏你和将军的夫妻关系来的。” 尤妩一时又疑惑,道:“若王芳所说的事儿是假的,一查便知。到那时,事情便真相了,哪儿破坏得了我们” 郭氏夫人一听也疑惑起来,看了尤妩一眼。 尤妩知晓郭氏夫人的意思,笑道:“阿晏说人有相似,我信他,所以石头绝不可能是阿晏的儿子。” 听得尤妩这样说,郭氏夫人便道:“若这样,那便是王芳另有所恃,或者她另有图谋。” 尤妩脸色突然变了,低声道:“太夫人对王芳毫无提防,若是王芳在饮食中下手,不单太夫人,就是阿晏,也只怕难躲毒手。” 郭氏夫人也想起另有人一直恨尤妩和冯晏入骨,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找到一个像冯晏的小孩,借此让王芳带着小孩进冯府谋害冯晏等人。 尤妩颤声道:“是金城公主!” 严氏一族倒后,严太后病倒,只怕金城公主把这些账全算在尤妩和冯晏身上了。 郭氏夫人脸色也变了变,一把站起来道:“你把小花花留在娘家,让你娘照看着。你自己赶紧回冯府告诉将军。” 若王芳是金城公主所派,什么事做不出尤妩顾不得许多,匆匆出房,交代了季氏夫人几句,忙忙领了蓝月回转冯府。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5 55 {)} “太祖母,这是我熬的粥,您尝尝!”石头端了一碗粥递到冯太夫人跟前,带着期待被大人夸奖的口吻道:“下了冰糖的,可甜了!” 王芳在旁边解释道:“石头跟着我没有过上好日子,我出去打短工时,就是他在家里煮饭洗衣扫地。今儿早上,他就闹着要熬粥给太夫人吃,想让太夫人试试他的手艺。” 冯太夫人早接过了粥,红了眼眶道:“好孩子,有孝心。只是男孩子家家的,须要读书习武求上进,这些厨房的活儿,以后不许沾。” 石头低声应了,又端了一碗粥递到冯晏跟前,红着脸道:“石头还小,不会赚钱,身上也没东西孝敬,只会熬粥。” 看着那张和自己神似的小脸蛋,冯晏神情微动,接过了碗,舀了一调匙粥吃了,点点头道:“很甜!” 冯太夫人见冯晏喝了粥,老脸不由浮出喜色,肯喝石头熬的粥,自然是准备承认石头了,一时也舀了粥喝了一口,夸道:“这粥又绵又软,不错。” 王芳见冯晏神色松动,又喝了石头熬的粥,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嘴里道:“石头很乖的,有时候年节,我没钱置办年货,只在粥中下点红糖,便算是过节过年,石头也不吵不闹。那回我病了,家里又没了米,是石头到邻居家借了米和糖,熬了粥给我吃,我才缓过气来。虽说这几年养石头辛苦些,但若没有石头,我也不会撑到现在,早就去了。”说着湿了眼眶。 众丫头和婆子听得皆红了眼眶,王姨娘和大公子好可怜啊!在外吃了这么多苦,如今进了府,将军是该补偿一下他们母子俩人的。 冯晏虽不言语,脸色却是和善了许多,又舀了一调匙粥进嘴。 冯太夫人却是落泪了,拉过石头搂在怀中,揉着他的头发道:“苦命的孩子啊,这些年苦了你。如今进了府,再不让你受苦了!” 几个机灵的婆子早上前恭喜冯太夫人,笑道:“大公子这是苦尽甘来,太夫人该开心才是,。” 冯太夫人一时擦了泪,点头道:“如今一家团聚,确实要开心。”说着指责冯晏道:“他们母子流落这些年,你也不知道要找一找” 王芳马上道:“太夫人,这怪不得将军,他并不知道石头的存在,若知道,定然不忍我们在外受苦的。” 冯太夫人哼一哼,又对冯晏道:“阿晏,这两年你却是太纵容妩娘了,如今连她身边的蓝月也嚣张着,早起就扇了王姨娘两巴掌,把脸都扇肿了,你自己瞧瞧!” 冯晏面无表情瞧向王芳脸上,见她左脸颊确实比右脸颊肿些,便道:“我书房中有药膏,待会让人拿了给她敷一敷罢!” 王芳一听,忙忙站起身道:“谢谢将军!” 冯晏不再理她,搁下碗对六彩道:“看看石头喜欢吃什么菜,吩咐厨房照着做几样呈上来。” 王芳和石头一听,脸上都现出喜色,一时又要起身道谢,却见冯晏挥挥手道:“一家人,不必事事道谢!” 啊,将军这是承认王姨娘和大公子了吧众人相视一眼,皆忙忙上去给王芳和石头道喜。 冯太夫人也喜上眉稍,笑道:“让厨房多做几个菜,况当给王姨娘和石头接风洗尘了。” 六彩瞧瞧冯太夫人,再瞧瞧冯晏,终是小心翼翼道:“要不要令人去接少夫人回府这样也好一家团聚。” 冯太夫子冷笑一声道:“她既然知道回娘家,难道不知道要回来再要惯下去,性子越加娇纵了。” 众人一听,也不敢再劝,心下暗暗估摸情势,寻思冯府该不会要换风向,从此是王姨娘和石头得宠了吧 冯晏正待说话,左手无意识摸摸腹部,脸色突然变了变,看定石头问道:“你在粥里放了什么” “就放了冰糖。”石头本来坐到冯太夫人身边,一听冯晏问话,忙又站了起来,颇有些不安。 冯太夫人见冯晏板着脸,忙安抚石头道:“坐下坐下,不用怕!” 王芳见冯晏神色不对,不由慌张起来,问道:“将军,有什么不对吗米和冰糖都是府里的人准备好的。” 冯太夫人正要插嘴,突然捂了腹部,喊了一声,看向冯晏道:“阿晏,这是怎么回事” “祖母,这粥有毒。”冯晏一个箭步到了冯太夫人跟前,伸手在她背上一拍,只听冯太夫人“哇”的一声叫,弯了腰就呕吐出来,把适才吃下的东西全呕了一个干净。 适才还其乐融融,形势突然又变了,众人又惊又慌,一时乱作一团。 冯晏待冯太夫人吐净了,这才拿过一个杯子,捏捏自己的喉咙,把肚子里的东西也呕了出来,一时吩咐呆站着的丫头道:“快请大夫进府!”说着又扬声朝外道:“来人,把王芳和石头押下去!” 是王芳和石头下毒的众人至此才反应过来,都又气又怒质问道:“王姨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冤枉,我们是冤枉的!”王芳怔得片刻,见两个嬷嬷上来拉她,一下跪在地下哭道:“给我们十个胆,也不敢毒害太夫人和将军的。且害了太夫人和将军,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冯太夫人漱了口,犹自感到腹痛,虽不相信王芳和石头要害她,但一想这粥是石头熬的,王芳端过来的,他们究竟有嫌疑,一时苍白着脸道:“若不是你们,哪是谁要害我们” 王芳“砰砰”叩头道:“我和石头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就想着要讨太夫人和将军的欢心,。因身无长物,石头便准备熬粥给太夫人和将军喝,到了厨下一说,厨下的人也不拦着,要什么给什么。待她们给了米和冰糖,我就看着石头生火熬粥,熬好了粥,听说将军也在太夫人这处,就让小丫头帮忙端了粥过来。”说着又叩头,“我们在厨房熬粥时,厨娘她们也在旁边看着,若是做了手脚,断瞒不过她们的眼睛。” 石头吓坏了,也跪在地下叩头,可怜兮兮看向冯太夫人道:“太祖母,石头没有下毒,真的没有!” 冯太夫人听得王芳的话,再一看石头可怜巴巴的神情,却有些相信他们,一时犹豫着看向冯晏道:“阿晏,还是把厨房的人都叫来问问罢!再有,用来熬粥的米和冰糖,肯定还有剩下,也得查查。” 王芳一听冯太夫人的话,知道有转机,叩头道:“那会我们熬粥,水缸里只有一点水了,用了之后,厨房的人就刷洗了水缸,又注满了水。若是米和冰糖没有毒,指不定就是那水有问题。” “你倒门儿清!”冯晏看一眼王芳,普通女人的话,这会只有慌乱的份,哪儿能够分折得这么清楚呢 很快的,厨房里的人全过来了,一听王芳的话,都愤怒了,一个厨娘道:“王姨娘,你这样说,是说不关你的事,是我们下毒陷害你的” 王芳道:“我可没这样说,万事有将军和太夫人作主呢!” 石头见得厨娘来了,便站起来一一指认道:“米是她给我的,冰糖是她给我的,水是这个姐姐帮着舀的。” 厨房的人一听石头这样说,齐齐道:“太夫人,将军,我们在府里服侍这些年,从不敢生二心。如今来了王姨娘和大公子,正是欢喜的事,又如何敢做出什么陷害的事来” 王芳脱口道:“你们自然不敢,焉知道管着你们的人会不会看我们不顺眼” 冯太夫人一下想起尤妩,是呀,若说王芳和石头进府,最不高兴的,便是尤妩了。且分府后,厨房里的人事,便是尤妩一手安排的。她要弄走王芳和石头的话,确实……。 说着话,大夫便到了,一时诊断,只说冯晏处理得及时,虽说粥里有剧毒,却是没有大碍的,只须开个药服下清理肠胃,三天内饮食清淡些,料来也无事。 众人一听冯晏和冯太夫人无大碍,各各松口气。 待送走大夫,平安那儿已是查清了厨房的米和冰糖等物,证实并无问题,一时进来禀报了一声。 冯晏听完平安的话,“嗯”了一声道:“事情既然还没查清,王芳和石头便还有嫌疑,且把他们押下,待事情查清了再放出来。” “太祖母!”石头不由喊了一声。 冯太夫人待要为石头求情,一见冯晏冷冷的眼神,想得一想,又闭了嘴。 待尤妩回到冯府时,早有丫头上来告诉刚发生的事,尤妩听得一头冷汗,一时匆匆进去看望冯太夫人,见冯太夫人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冯太夫人见尤妩回了府,却不见冯桂,便问道:“小花花呢” 尤妩道:“我娘帮忙照应着,待明儿再着人接回来。” 这里事情才发生,尤妩便把娃儿留在娘家,自己赶了回来,行径实在诡异。冯太夫人心生疑惑,再一想王芳的话,更是不快,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出口指责,一时背转了脸道:“你且出去罢!” 尤妩见冯太夫人语气隐隐不快,心知她疑惑,不由苦笑着告辞。 六彩送了出去,一边低声把王芳说过的话详细转述了,。 尤妩站定了身子,问六彩道:“六彩,你也觉得是我做的手脚” 六彩笑着摇摇头,小声道:“太夫人一见着石头,便认定他是将军的儿子,所以才信了王芳的话。我却是旁观者清。若是别的人碰着今日的事,且有将军在场,早慌了,哪儿能说出一二三来偏那王芳虽哭着,却口齿伶俐,不指名道姓,只句句指向少夫人。这样的女人,哪儿是简单的” 尤妩点点头道:“她想为自己辨白,殊不知这样反是露了马脚。” “可不是。”六彩又笑道:“我也是当娘的人了,如何不明白当娘的心理若是我,当时这样的事,定然先行把石头撇清,免得小孩子被牵连。她却只想着为自己分辨。为这,我倒是生了怀疑。” 尤妩不由拍拍六彩的手,笑道:“太夫人得你在身边服侍,是太夫人的福气。” 六彩一听,少不得谦虚几句,一时目送尤妩走了,这才进房服侍冯太夫人。 冯晏听得尤妩回府,早着人请了她过去说话。 一见冯晏,尤妩便问道:“倒底是怎么回事那王芳真的这样大胆,明目张胆的,就下毒了” 冯晏一笑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就想要下毒,也得有那个手段” “哪……”尤妩看着冯晏,嘴角渐渐绽了笑意,上去捶打冯晏道:“难道是你干的好事” 冯晏“哈哈”一笑道:“去调查他们身份的,还得十天之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放任他们沾在祖母身边,迟早出事。既这样,还不如先弄点事出来,也好押下他们,省得你我不在府中时,提心吊胆。” 原来冯晏听得石头要熬粥,便令平安作了一点手脚,在粥中下了能令人腹痛的药,至于大夫,却是一早安排好的。 尤妩听完,斜睨冯晏道:“可是太夫人怀疑是我作的手脚,不待见我呢!” 冯晏搂住尤妩道:“待事情明了,祖母定然有愧的,你这会受点委屈,将来就安然受祖母的厚待好了。” 尤妩戳冯晏的胸口道:“太夫人其实就想儿孙满堂,巴不得你三妻四妾,生下一串娃儿来。” 冯晏低声道:“咱们赶紧再生两个出来,祖母也就不捣乱了。” “啐,你想得美!”尤妩不由白冯晏一眼。 说着话,冯晏问道:“你不是回娘家吗怎么就赶回来了” 尤妩说了郭氏夫人的猜测,道:“王芳才领了石头上冯府,外头便流言纷纷,传得也太快了。只怕另有人在背后指使王芳的。想来想去,现下只有金城公主痛恨咱们,且她也有这个手段。若是她要对付我们,听得王芳被押下,只怕另有恶招,还得小心。” 冯晏点点头,竹叶般的俊眉缓缓扬起,开口道:“太后重病,她又失了圣心,自然迁怒我们。但我冯晏千军万马走过,岂是容易中招的”说着俯在尤妩耳边说了自己的计策。 “阿晏,你真帅!”尤妩崇拜地看着冯晏。 “我一直都很帅,莫非你现在才发现”冯晏十分得意。 尤妩嫣然一笑,踮了脚尖,主动吻上冯晏的唇。夫君如此聪慧,怎能不好好奖赏一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6 56 {)} 冷月挂树梢,窗外有风拂树叶,传来“沙沙”声响。王芳嘶哑着嗓子道:“将军,将军救命啊!石头可是您的儿子啊!” “别喊了,再喊也没人来救你们的。”一位黑衣侍卫奸笑一声道:“少夫人说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可不相信石头是将军的儿子。” “石头和将军这么像,不是将军的儿子能是谁的儿子”王芳搂着石头,身子颤抖着,嘴里却道:“若教将军知道你们杀了他的儿子,肯定不放过你们!” 另一个黑衣侍卫扬扬手里的碗道:“待会灌你们喝下药,自会布置一番。到时就说你们毒害将军和太夫人不成,畏罪自杀便成了。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我不要死,不要死,我娘还在等我回去呢!”石头突然哭了,在王芳怀里挣扎着探出头来,冲两名侍卫道:“我向将军认错行不行” 侍卫一怔道:“你娘在等你回去”说着看看王芳。 王芳眼见不说实话,似乎难逃一死,把心一横,松开石头,低声道:“是金城公主派我们来的,你们杀了我们,公主不会善罢甘休。且石头虽不是将军的亲生儿子,却是他的族侄,石头一旦死了,他的爹爹肯定要来冯府闹,你们也不会好过。” “果然是金城公主!”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一响,冯晏和刑部的白大人走了进来。 “将军!”王芳脸色更为苍白,心思急转,待要说什么,对上冯晏冷冷的眼神,心知瞒不下去了,只得一五一十的说出真相。 原来十年前,冯氏族中的冯暄结识了一个青楼红阿姑,没多久,那位红阿姑便珠胎暗结,她知道冯暄定然不肯认这个孩子,又不舍得流掉孩子,一时自行赎身,生下石头,做针线养家活儿。年初,这红阿姑在坊间摆摊卖线,石头去帮忙,刚巧叫公主府的人看见了,就把他们带到了公主府。没多久,金城公主又找到王芳,让王芳和石头母子相称。看着他们渐渐熟悉了,便让王芳领了石头来冯府。目的正是要让冯晏和尤妩不和。 王芳说着,偷眼看一下冯晏,见他一点表情也没有,只得继续道:“公主叮嘱,只须让太夫人不喜少夫人,将军两难之下,自然会疏远少夫人。”说着声音渐下去,停一下道:“还说,到时设法下药在太夫人饮食中,再嫁祸少夫人,将军自然休妻。那时候冯尤两府成仇,便可功成身退。” 刑部的白大人越听越心惊,一一的记录之后,让王芳和石头画了押,这才看向冯晏道:“将军,此事……” 冯晏朝白大人一拱手道:“事涉金城公主,我也知晓大人为难。倒不敢要求大人开堂,只是我明日进宫向皇上禀明,希望大人为我作证!” 纵金城公主失势,总归是皇亲国戚,岂是他们这些人能动的白大人一听松口气,点头道:“皇上英明,自然会还将军一个公道。” 说着话,门外一响,却是冯太夫人扶着六彩的手过来了。冯太夫人本来想偷偷放了王芳和石头的,不想一来,听得房内有说话声,便停了脚步,倒是把王芳的供词听了一个大概,一时气得脸色发白,进门道:“阿晏,他们居心如此恶毒,可不能轻饶,。” 冯晏使眼色让六彩扶冯太夫人回去,一边道:“祖母放心,阿晏会好好处理的。” 六彩一时相劝,好容易扶了冯太夫人出去,又悄声道:“太夫人,将军英明着呢,您不须忧心的。” 冯太夫人沉默一下道:“六彩,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越来越糊涂了” 六彩安慰几句,笑道:“太夫人精着呢!只是抱曾孙心切,这才着了道。” 第二日,冯晏便和白大人进宫见了宋吉。宋吉接过白大人呈上来的供纸,看完之后脸色变了变,半晌道:“阿晏,母后病着,皇姐日夜守在床边,这事且搁下,将来总会还你一个公道。” 冯晏叹口气道:“希望公主不要再生事便好!” 宋吉道:“且把供纸与她一看,她自然收敛。” 冯晏听得宋吉如此说,也没奈何,只得告退。 另一头,金城公主见事情败露,只得放出石头的母亲。 冯暄知晓了经过,却来接石头,石头不肯跟他回去,只愿和母亲在一起生活。冯暄舍不得石头,只得把红阿姑并石头一道接回府。至于王芳,却是深怕金城公主怨恨她招供之事,连夜出城,不知道逃往那一方去了。 这件事情过后,冯太夫人待尤妩便有些不同,不再处处挑剔。尤妩眼见冯太夫人受了教训,不再心心念念要帮冯晏纳妾,也松了口气。 转眼过了年,待得春暖,尤妩抱冯桂回娘家时,季氏夫人悄拉尤妩道:“小花花也六个月了,你怎么还没动静” “娘,你不要每次见面就提这个话题好不好”尤妩嗔道:“这才半年,你们就一个两个就着急起来了!” 说着话,却有丫头来报,说道郭氏夫人来了,季氏夫人忙止了话,笑着出去迎了郭氏夫人进来。 郭氏夫人看看丫头们围着冯桂取笑,不注意这边,便对季氏夫人和尤妩道:“沈喻南今年除了孝,着人上杨府求亲,求娶思意,这事……” 季氏夫人一下脱口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倒也相配哪!” 尤妩笑道:“夫人这是怕我介意呢虽说我从前和沈喻南定过亲,但我已成亲生子,哪儿会介意且思意年纪也不小了,再要寻一个年纪合适的也不容易。这事只看思意自己的意思了。” 郭氏夫人听得尤妩如此说,笑道:“思意却是愿意,只是想着从前的事,就怕不好见你。” 尤妩笑了,这事只怕不是杨思意害怕自己介意,只怕是沈喻南害怕自己介意罢了!她也不捅破,只悄道:“去年时,宫中便传出几次消息,道是太后娘娘的病没有起色。今年又传了几次。思意若愿意,却不宜再拖。” 郭氏夫人见尤妩真个不介意,这才松了口气,笑着赞起冯桂聪明伶俐。 没多久,尤妩便听说沈家正式上杨家求亲,沈喻南和杨思意定了亲,择在八月成亲。 到得八月,冯桂正好满一周岁。这一天是抓周的好日子,各府夫人和小姐皆来观礼,只笑道:“小花花扮作女娃养,可别沾上女娃气,搞不好抓个针线胭脂盒的。” 尤妩笑道:“就是小时候抓了那样的,大了未必就会做那样。我可听说白大人小时候抓个斧头的,他长大了可没去砍柴。” 众夫人一听,悄悄道:“天哟,他是没砍柴,他举着刑部的大刀砍人哪,其他书友正在看:!” 尤妩吓一跳,要不要这样灵因道:“杨府老太爷,小时候抓的是一盒印泥,可没抓官印,这官却越做越大。” 众夫人又应道:“大人们拿官印盖章时,可不是要醮一下印泥么杨老太爷这是掌握了官印要用的东西,官印自然也是他在用了。” 好吧,你们有理!尤妩还是不服气,再次道:“我家阿晏,小时候抓的,是一支钓杆,这怎么说” “这是放长线钓大鱼,钓来一个将军当当,还钓了你这个美人进门。” 尤妩无语,隔一会道:“既这样,我只能盼望小花花不要抓胭脂盒和针线盒了” 众夫人“轰“地笑了道:“自然是这样!” 一会儿,尹纵才携了尤婷进来,两人今年初圆了房,现下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一出现,众人少不得打趣问道:“婷娘可有喜了看着圆润可人,想来是有了。” 尹纵才笑嘻嘻道:“你们怎么知道她有了这才刚诊出来的。” “啊,真有了啊快,扶着坐下,小心别冲撞了。”夫人们说着,又埋怨,“既有了,就该在府中休息,跑来跑去作什么” 尤婷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道:“小花花抓周,自然要来观礼的。” 说着话,卫正也携了尤妍进来,尤妍已是十四岁了,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偏生卫正还不能摘,他们一出现,也成众人打趣的对象。 一时间,嬷嬷抱了冯桂过来,把他抱到抓周台上,退后半步看着,笑眯眯道:“将门无犬子,小公子定然会抓把长枪的。” 蓝月在旁边紧张地喊:“要抓官印啊!” 六彩也呐喊道:“抓兵书!” 冯桂穿着大红的小袄,粉嫩嫩如一个女娃,听得众人又喊又指的,似懂非懂的到处看了看,双手一伸,便搂住了许多物事,眼见搂不过来,又松开了,左手环在胸前,右手把看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往臂弯里放,可惜臂弯太小,只放了一个官印,一只线球并一本书,再放东西就滚走了。 众人见得冯桂的动作,都乐不可支,待见他抓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插到线球和官印中间,不由鼓掌大笑道:“居然知道要插着才不会滚走,好机灵的娃儿!” 冯晏在旁边得意坏了,瞟一眼尹纵才,又再瞟一眼卫正,啊哈,瞧瞧我家小花花,人儿小小便有谋略,长大了定然文武全才,把你们这些什么军师什么状元全压下。 尤妩见他们三个男人斗眼风,不由乐了,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忙上去抱冯桂,一边帮他把抓到的东西拿下抓周台,一边哄着他和另外几个小娃儿坐一处去玩。 季氏夫人却拉尤妩问道:“沈府和杨府结亲,你可准备了贺礼” 尤妩笑道:“娘,杨家待咱们不须细说,沈喻南从前虽有错处,我也早不怪他了。他们两家结亲,贺礼自然早备下了。” 季氏夫人一听,笑道:“阿晏待你这样,你若还记着以前,不要说他,就是我,也不饶你。” 母女正说悄悄话,听得一阵鼓掌声,转头看去,却是冯桂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一时站不稳,却扶在另一位小娃儿肩膀上,小脸儿表情丰富,作出一副我不是走不稳,只是累了歇歇的表情,引得众人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 57 57 {)} 沈喻南和杨思意成亲,尤妩本想避嫌不去,郭氏夫人却道:“正因着前事种种,少夫人更加要去,以显示再无嫌隙,这样也安沈家人的心。” 尤妩听了,跟冯晏商议了一下,便抱了冯桂一道去相贺。 严太后病得厉害,朝中大臣们无论是寿宴也好,婚庆也好,皆不敢大办,且沈喻南脱了母孝没多久便成亲,也不想太过铺张,因此这场婚事请的宾客并不多,极为低调,。待得尤妩抱了冯桂出现,小娃儿笑着露出门牙,“呀呀”叫着时,众宾客倒有一大半被吸引了过来。 众人逗弄一回冯桂,见他眉眼像冯晏,鼻子和嘴唇却有些像尤妩,极为俊美,都感叹道:“这个小样子,长大得缠上多少姑娘啊还笑成这样你倒是学你老爹冷个脸罢,再笑下去,我就忍不住想下手抢去当小女婿啦!” 尹纵才一听,挤了过来,拦住话头道:“都不许抢,他已内定为我家小女婿了。” “你家媳妇肚子还没出来,你就来抢女婿”白大人踱步过来,笑哈哈道:“我家孙女下月就一周岁,配小花花正好。” “白大人,你不厚道啊!你孙女若配了小花花,将军岂不是要矮你一辈要我是将军,才不答应,宁愿答应尹军师。”一位大人也跟着踱过来,逗趣了几句。 “都不要抢,小花花是准备和我家亲上加亲的,等我女儿出来了,我们两家就定亲。”卫正也凑过来道:“我和阿晏是表亲,妍娘和表嫂是堂亲,小花花这朵花,只能落在我家。” 尹纵才瞪眼道:“卫状元,你还没圆房呢,就敢抢女婿了” 尤妍在不远处早红了脸,又不好过来拉卫正,只暗暗扭衣角跺脚,决意今晚不让卫正亲近。 众人听得尹纵才和卫正争女婿,都乐了,笑道:“只怕你们到时要后悔呢!你们没看到将军二十五岁才娶亲么若是小花花也一样拖到二十五岁,你们女儿能等到二十多岁” 尹纵才笑道:“瞧瞧我这模样,再瞧瞧我家娘子那模样,出来的女儿绝对要迷死人。到时小花花焉能守得住肯定早早就来我家提亲的。” 卫正也笑道:“阿晏是为了等表嫂,这才弄到二十五岁才娶亲。小花花肯定不会拖那么久。” 冯晏见众人争得厉害,突然插嘴道:“喂,你们问过我没有想当小花花岳丈,只看你们每年孝敬的心意了。” 尤妩笑着抱起冯桂,拿了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拜了拜道:“爹爹,你不能把我卖了啊!” 众人皆笑了,笑完道:“小花花也一周岁了,怎么还不会说话你们该多逗逗他说话的。” 冯晏护短,解释道:“他还小,不会说话很正常。我就是到一岁多才会说话的。” 卫正摇摇头,上去对冯桂道:“小花花,喊一声岳父听听。跟着我的嘴型,岳父,岳,父。” “不!”冯桂突然蹦出一个字,很兴奋的继续说:“不,不,不……” “啊,会说了”冯晏又惊又喜,一把抱起冯桂,教导道:“来,喊爹爹,爹……” “不!”冯桂继续嚷着不,转头去找尤妩。 尤妩笑着上来接过冯桂,给他擦了嘴,又喂他喝了一点水,吃了一点东西,这才教导道:“宝贝,喊一声娘!” “娘!”冯桂站在高凳上,双手扳住尤妩肩膀,看定尤妩,神色郑重的喊了一声。 尤妩呆了一呆,很快反应过来,脆脆应了一声“哎!” 待得回府,冯太夫人听闻冯桂会说话了,喜得无可无不可,只一径逗他说话。冯晏却是听闻严太后已是不能进食,知道不过是这几天的事儿,因嘱尤妩道:“再有宴席等事,能推便推了。” 尤妩应了一声,一时正要起身去瞧冯桂,听得管家娘子在外敲门,便道:“进来罢!” 管家娘子匆匆进来,低声道:“将军,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太后娘娘怕不大好了,。” 冯晏一把站起,忙忙穿戴整齐,肃然道:“不要惊动太夫人,我去打听一下情形。” 尤妩忙吩咐了下去,让府中各人不得饮酒设席,禁哗笑,另外让人不时出去探听消息。 到得第二日早上,宫中传出噩耗,严太后于凌晨时分病亡。 各府诸人闻得消息,虽作戚容,却是知道,严太后时代是彻底过去了,就是金城公主和苏味道,没了严太后作依仗,也兴不起风浪了。 国孝整一年,京中尽素装。到得第二年深秋,国孝一除,京城各处方才重新披红挂绿。 这一年的冬季,苏味道自请出京,折子递上去后,宋吉召了冯晏进宫,把折子递给冯晏道:“现下国孝之期已过,皇姐伤心太过,身子不及从前,有意到江南温暖之地休养,只让驸马上折子,朕已恩准。” 冯晏一听,知晓宋吉这是为金城公主数次算计他和尤妩之事作个交代,一时跪伏在地道:“皇上英明!” 待回到冯府,冯晏把事情跟尤妩说了,尤妩长长吁了口气,金城公主一旦出京,回京便遥遥无期,以前的恩怨,便也一笔勾销。 冬季既过,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季。这一日早上,冯晏扯住一位老大夫的袖子,又惊又喜道:“你把话说清楚!” 老大夫袖子被冯晏扯住,动弹不得,却也不恼,只笑眯眯道:“少夫人是喜脉,有喜了!” 又要做爹爹了哟!冯晏喜得差点打筋斗,忙忙让人去告知冯太夫人。 冯太夫人一听,赶了过来,惊喜交集道:“我说早起时,喜鹊一直在枝头叫,原来是妩娘又有了。” 到得下午,各府夫人听说尤妩有了,纷纷来道喜。那一头,卫府也传来喜讯,说是尤妍也有喜了。 一时人报季氏夫人来了,冯太夫人只让尤妩不要出房,自己亲去迎了季氏夫人进来。 季氏夫人见冯晏和冯桂陪在尤妩身边,不由笑道:“我说午间清静,度着人少些,不承想却又这般热闹。” 说得一会子话,季氏夫人问得尤妩只是犯恶心,其它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笑道:“小花花都两岁多了,再不给他添个弟弟或是妹妹,确实说不过去。” 冯太夫人笑道:“可不是么小花花去年就一直嚷着要弟弟和妹妹了。” 冯桂眨眼疑惑:“我去年会说话了” 冯太夫人:“太祖母说你会说话,你就会说话了,小孩子不要打断大人的话。” 尤妩暗笑,一时问起尤妍有喜之事,笑道:“恰巧我也有了,倒不便去探她,娘见到她,帮我致意。” 季氏夫人笑道:“这个不须你吩咐,我也晓得的。”说着,当冯太夫人和冯晏的面又道:“阿谨也十六岁了,这阵子倒有好几家府里的夫人往咱们府走得勤快,似有意联亲,你爹爹和我都犹豫着,不知道挑哪一家好” 尤妩笑道:“娘,爹爹的官越做越大,只是一条,却怕树大招风。如今阿谨要娶亲,也不宜再挑权贵家的小姐。” 季氏夫人笑道:“你爹爹也是这个意思呢!” 冯太夫人和冯晏也认为尤妩说得有理。 至晚,冯太夫人却是嘱了,不许冯晏和冯桂去扰尤妩,只让嬷嬷领冯桂另安歇在厢房,。冯桂听得不让他和尤妩一起睡,先是不肯,待听得尤妩肚子里有了一位小宝宝,待来年宝宝便能出来和他玩,这会要是扰了,小宝宝出来便不和他玩了等话,这才不情不愿和嬷嬷进了厢房去睡。 秋未时分,尤妩产下一女,取名冯椒。 冯椒满月时,各府夫人来贺,见得冯椒的小模样,都啧啧称赞道:“这才满月,眉眼俱开,已是这般精灵得人意儿。若是大了,定然比妩娘还要引人。我说,冯府还是早些加固门槛罢,免得将来被求亲的人踏破了。” 说着话,尹纵才抱着两岁多的儿子尹策进来,身后跟着尤婷。尹纵才一见冯椒,左看右看,叹道:“这个模样,岂不是堪配我家策儿吗” 冯桂一听,冲过来道:“想抢我家妹妹,休想!” 尹策正是最爱学舌说话的时候,听得冯桂这样说,就吐舌头道:“就要抢!” “想抢,须得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冯桂挥挥拳头,瞪圆眼威胁尹策,引得大人一阵大笑。 一时卫正也抱了满月没多久的儿子卫之望进来,笑道:“说到相配,我家之望和小椒椒同一个月出生,年貌相当,正是绝配。” 尤妍看看冯椒,再看看自己的儿子,也惊奇道:“猛一瞧,这两个娃儿倒有几分相像。” “对呢对呢,有夫妻相。”卫正接嘴。 正闹着,吉时到了,冯晏引众人入席,尤妩自领着冯桂,抱着冯椒向大家行了一下礼,笑着喊开席。 席间因不见沈家的人,尹夫人多嘴问了一句。早有人笑道:“夫人不晓得罢,沈喻南的妻室诊出喜脉,大夫嘱道要静养,沈喻南这几日只守着妻室,轻易不出门。” 尹夫人倒是知道,沈喻南成亲没两天,就碰上严太后病亡,国孝期间,不得不和妻室分房而睡,待得国孝一过,两夫妻再次圆房,却是迟迟未有喜讯,只把沈家诸人急得求神拜佛的。再因杨尚宝如今又升了官,沈家待杨思意自是不同,也不敢提纳妾的话。这会杨思意有喜,不单沈喻南,只怕沈家诸人都大大松口气了。 至晚回房,冯晏搂住了尤妩,轻嗅她头上的花香,笑道:“明心师傅是一个了得的,服了他开的药,这两年再嗅得香粉味和花香,倒无事人一样了。” 尤妩把头倚在冯晏胸前,笑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方便你亲近那些花儿粉儿” 冯晏知道尤妩意有所指,亲亲她额角道:“我有你一个就够了,什么花儿粉儿的” 尤妩抿嘴一笑,转而道:“小花花三岁多了,也该正经习字读书了,再不能这样逗花玩狗的混日子。” 冯晏笑道:“明心师傅却是引荐了一位学子,过几日就请他来教导小花花。” 尤妩笑道:“你真要让小花花习文,不习武了” 冯晏“哈哈”笑道:“白天习文,晚上习武,我要培养一个文武全才的儿子。” “术业有专攻,武将之家却让儿子学文,只怕到时半桶水,不上不下呢!”尤妩笑道:“且也得看小花花自己的喜好,若他喜欢读诗书固然好,若他不喜欢,只怕适得其反。” 冯晏一听,搂了尤妩道:“外间的人都说,尤家女儿又美貌又聪慧,如今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了,瞧瞧,不聪慧能说出这样的话” “啐!”尤妩不由捶打冯晏,一时满室生春。 更多精彩内容请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