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 第一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一) 阳江江畔,一座银色峰形建筑十分抢眼。 建筑线条流畅,洒脱,犹如一座小雪山屹立在江边。 这是yj市最耀眼的建筑——阳江大剧院。 此时正是黄昏,大剧院银白色的轮廓在金色的光线下,更显夺目。 周望拍了拍西装上的褶皱,又皱眉看了眼手中的两张票,长长叹了一口气。 相亲! 和一个喜欢歌剧的姑娘相亲! 第一次见面就要来这种高级的地方,听他听不懂的东西,到时黑布隆冬的,想仔细看看相亲对象,多了解一下都不行,周望纳闷,第一次见面看演出有什么意义? 周望缩了缩脖子,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了,yj市本就偏北,更是提前一步告别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来过的秋天,早晚冷的不得不让人偶尔产生一种憧憬,憧憬身边多一个人…… 所以,周望百忙之中答应了相亲,可偏偏女方迟到了。 周望被冷风吹得有些受不住,他原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又看了一下表,距离开演还有十五分钟,而他,已经站在这里半个小时了。 周望眉头紧皱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目标,他觉得虽然还没见,但他已经对这次相亲不报任何期望了,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耽误事! …… “你是周望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周望身后传来。 周望皱眉转身,眉头顿时舒展,而且眼前一亮。 俏丽的姑娘!这是周望的第一个感觉。 “我是陆怡,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公司突然有事加了一会儿班。”陆怡歉意的鞠了一躬。 懂礼貌的姑娘! “咱们赶快进去吧!”陆怡笑的很明媚,边走边说:“我听说一会儿检票的时候还要过个安检,我把包里的东西查了一遍,瓶瓶罐罐的,带尖的,都放在公司了,不知道假牙会不会查出来。” 陆怡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开朗的姑娘! 周望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是如何挪动的,只觉得陆怡脸上明媚的笑容让他移不开眼睛,这跟他之前的想象差距有点大! 他见过照片,但是没信,本着只是见一见的态度,男女双方竟意见一致的没要电话,没推微信,只凭介绍人王姨通知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没想到,没有期望,却迎来了惊喜! 周望满脸笑意的跟着陆怡,至于经过了什么,怎么进的剧院,他都不大记得,直到坐到观众席的位置上,他才礼貌的问了一句:“你喜欢看歌剧?” “不喜欢!” “啊?” “咱们阳江也就这个大剧院像个样子,我见我朋友发过朋友圈,可惜门票太贵了。” “嗯?” “所以我就想,咱也不喝咖啡了,也不吃饭了,来一次大剧院,咱们也上上档次!” 诚实的姑娘! “我听王姨说你是法医?整天跟死人打交道,忙的不着家才三十多岁还没成家?”陆怡眨着大眼睛问。 周望轻咳了一声,说:“工作确实忙。” “我不忙!也不能说不忙,属于间歇式的忙,就像刚才,我都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领导突然叫住我,我当时吃人的心都有!”剧场里的灯暗了下来,可陆怡还在说:“我今年二十六,其实我是不着急的,可我妈着急,她怕等我老了死屋里都没人知道。” 周望呃了一声,又轻声说:“老人会想的……比较长远。” “我妈属于那种吃鱼不吐骨头的,说话全是刺儿!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要不是烦她唠叨,才不会来相亲呢!你说我差哪了?要不是我自己不愿意找,能剩下?可我妈说,男人就像食堂里的饭,虽然不好吃,但你要是去晚了,还就没了!” 周望尴尬的挪了挪屁股。 周围很安静,音乐缓缓的响起,序幕拉开,可陆怡却依旧没有停。 “我觉得爱情根本就不是相亲能相来的,只有找搭伙过日子的才会来相亲,比如你,你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顾家,又成天跟死人打交道,可能就劝退好多人了,吓也吓退了!但我妈说的对,你这是铁饭碗,算是有门看家的本事,将来饿不着我,但是吧,你说你跟殡仪馆的那些人有啥区别?不是歧视谁,就是一种感觉,不过你放心,我不怕,我妈说我能辟邪!” 周望深吸一口气,他记得今天这场歌剧差不多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可这位姑娘不像是会停下来的样子。 嘴碎的姑娘! “我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吧?”陆怡贴近周望低声问。 周望指了指前后左右,脑袋不得不贴过去低声说:“我没事,我怕他们不高兴。” “那我小声点,其实吧,我谈过两个男朋友……” 周望有些绝望,台上的人在卖力演出,嗷嗷到高音的时候,周望跟着着急;身边还有一只小喜鹊,脑袋几乎扎在他怀里,已经喳喳的说到她二姨家的亲家如何抠门上了,她之前说的谈过几个男朋友来着? 周望有点蒙,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兜里静音的手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让手机亮一下,这样,他就有借口离开,快速离开! “你看什么?现在才七点四十五,离结束还早着呢。”陆怡好心的提醒。 俩人身后的观众可能是忍无可忍了,低声抱怨了一句:“听你们的还是听人家的?有没有素质?” 陆怡朝周望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三秒钟之后,陆怡又凑过来低声说:“你有没有发现台上站后面的几个演员有点乱?” 周望并不知道今天台上演的是什么,那几个站在前面高声歌唱的应该是主角,后面的…… 周望扭头看了眼陆怡,这姑娘的视角与普通大众有些不同。 “能在阳江大剧院演出,肯定要排练好,怎么看着一个个那么紧张?诶,你说他们一个月的工资高吗?诶,你工资高吗?你们的福利待遇应该不错吧?” 周望悄悄指了指身后,意思是别说了,一会儿后面的真该急了。 可能因为光线的问题,陆怡没有看清周望的手势,又低声道:“你不太爱说话,这不好!不沟通怎么相互了解呢?”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从舞台上传来,吓得陆怡一把抓住周望的胳膊惊恐的道:“没说是恐怖歌剧啊!” 第二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二)二更 一声尖叫过后,接而连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周望迅速朝台上望去,但前排的观众比他还迅速,已有不少人站起身,形成了一道道人墙,挡住了周望的视线。 周望着急想起身看清楚舞台上发生了什么,奈何一只胳膊被陆怡抱得紧紧的,前面几排观众的骚动让周望更加着急,他干脆强行带着陆怡一起站了起来,一眼便看到舞台上偏后的位置上,一个女演员倒在血泊中! 陆怡也看到了,她好奇的瞪大眼睛,嘴也没闲着,跟着前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有节奏的‘啊’着,抽空还喊了一声:“杀人啦!” 周望紧皱着眉头,严肃的道:“别瞎喊!” 他双眼紧盯舞台,舞台上其他演员都远远的离开了倒下的女人,只有一个男人冲了过去,高声喊着:“叫救护车!”随后台上那些人再说什么,周望就听不到了。 紧跟着有人站到台前拿着麦克风跟观众道歉,周望只听了大概,意思是今天的演出不得不中止,深感抱歉,之后退票流程会发布到网上,现在请大家配合,尽快离开。 大幕缓缓闭合,剧场大灯亮起。 周望有一种预感,人已经死了。 如果人还有气息,不会只有这个男人守在那,其他人多少应该上前问问。 周望拿出手机,调出音量,他想,或许……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冲上台?”陆怡像是已经从刚才惊恐的状态中缓解了,她拽了拽周望的袖子好奇的问。 周奇解释道:“要听安排!走吧,剧场肯定要清场了。” “着什么急?你看前面没一个人动!我妈说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指定错不了!” 周望挑了挑眉问:“别人都谈恋爱结婚,你怎么不跟着做?” 陆怡马上松开手,警惕的问:“你是不是我妈派来的?” 周望笑了笑说:“走吧,不管别人做什么,咱们只做对的。” “别说,你一笑还挺好看!但是你不大善解人意,这事儿在你看来是没什么,在我们这些人来看就是千载难逢,你让大家走?你看看这楼上楼下的观众,比看歌剧本剧还兴奋!” 周望这才注意到还有二层,他抬头看了过去,人们争相站到二楼第一排向下看,周望眉头紧皱,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他四处张望开始找剧院内的保安,这时候必须疏导观众立刻离开。 好在剧院保安也算尽职尽责,十几名保安很快便出现在一楼和二楼,开始指挥观众离场,舞台大幕也已经完全合上了,看不到了总该走了吧? 可绝大部分观众依旧不肯动一步,议论声充斥在整个剧场内,且人手一部高举的手机…… 可能是因为刚才一时惊吓,想得起拿出手机拍摄的没几个人,随着大幕缓缓闭合,想起来手机拍照的人也就多了,此时很多人站在座位上,举着手机以脚后跟为轴心画圆,拍摄这剧场内的一切……还自带解说。 周望拉着不肯离开的陆怡,越过一个个举着手机的人艰难的向剧场过道前进,边前进边高声劝说: “这时候赶紧离开就是对剧场最大的帮助!这么多观众,一旦发生推搡,尤其是二楼的观众,很容易出事,咱们先出去,别给剧场添麻烦!” 站在走道的保安也高声劝说着:“请大家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有序离开,不要再拍摄了!” 可谁能听得进去呢? 陆怡也想拍,她哀求周望道:“你先松开我,让我拍两张发朋友圈,不然我说我今晚来过都没人信!” “很快网上就全是了,你可以盗图!” “我要拍跟他们不一样的,你先松开我!” “大幕已经合上了,剧场里面没有不一样的,真说不一样也是外面,也许咱现在出去能看到救护车,警车……” 陆怡瞬间比周望走的还积极! 周围听到周望这句话的人,也纷纷开始朝外走,都想着能拍到点什么别人拍不到的,人和人难免发生碰撞推搡,甚至谩骂。 保安极力高喊着:“请大家有序离开!不要着急!” 但,好像没人听到,着急往外走的人越来越多,过道瞬间拥堵。 一名保安边喊着边抽空看向周望,瞪了他一眼。 周望也有些自责,这种诱导显然不太合适,眼看着距离过道就差几个座位了,却不得不卡在这,他又扬声喊道:“这么多人录着视频,谁做了啥可都清楚的被记录了,真说传网上去了,丢人啊!大家有序向前走,别挤!” 陆怡忙说:“你管他们,都说能来看歌剧的人素质都高,等视频传网上去,我看还有谁这么说!” “啥叫素质?素质高和傻是两回事!你们素质高,咋没第一时间出去,现在跟着我们往外挤啥?”一个底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嘲讽的看了眼陆怡。 这个男人在周望他们后一排,稍稍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再加上那副十分讨人厌的不屑表情,陆怡登时就急了,她边往外挤边朝那男人高声问道:“素质这事跟你有啥关系?” 陆怡说着艰难的单手拿出兜里的手机,使劲挣脱了周望的手,举起手机对着那名中年男人打开拍摄模式,中年男人一看便急了,伸手就要抢陆怡的手机,由于手伸的太快,又错误的预估了距离,他的手狠狠的砸在陆怡正要越过的同一排的观众头顶上。 这位观众正举着手机歪着身子拍的带劲,被头顶的疼痛吓了一跳,转头问:“这咋还打人了呢?因为啥呀?” 陆怡举着手机,整个人贴在周望身上往外挤,还不忘跟后面的人解释:“他觉得你没素质,刚还想揍我来着。” “啥玩意素质不素质?你素质好还伸手打人!” “我刚才是不小心碰到你了……” “不小心碰到跟铁锤一样?你要成心呢?我没命了呗?你是嫌台上那位一个人走太孤单?” “你咋知道那人已经死了?你杀的?” “你可别乱说,知道啥叫法律不?我告你诽谤!” “对!告他!”陆怡已经快挤到过道了,仍旧不忘回头起哄架秧子。 …… 周望头都大了,他一直紧咬着呀,要不是看在王姨的面子上,他现在真想一个人先离开! 此时的陆怡倒是不用再被催着出去了,她紧紧跟在周望身后,生怕落下。 即便如此,等周望和陆怡出了剧场,也已经快九点了。 周望只觉得一身汗被冷风一吹,透心凉! “你先找个背风的地方,落落汗再走。”周望转头对陆怡说,语气不冷不热。 陆怡瞪大眼睛还在找救护车,看了半天,只看到警车,便忙着拍警车,根本没听到周望的话。 周望站到一旁,掏出一支烟点上,琢磨着怎么给王姨回话,这姑娘,他可伺候不了。 陆怡忙着找角度,避开人群拍照,很快便跟周望拉开了距离,周望抽着烟看着认真忙乎的姑娘想:为啥对别人的事这么热衷? 周望远远的看着陆怡,在周望抽完了第三根烟后,陆怡终于想起来之前还有个傻大个在身旁来着,人呢?陆怡转头在方圆一米五之内看了看,没找到周望,陆怡叹了一口气,准备跟着人群去剧场后门,万一凶手被当场抓住呢?这也是她听别人议论的时候得到的结论。 只看队形……得到这种结论的人还不少。 周望刚要追上去,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冯局,周望赶紧接通电话。 “冯局!” “小周啊,我知道你在相亲,这是好事!但是,内啥,看上没?” “是不是阳江大剧院的案子?” “哎呀你真是神了,这你都能算到?” “我就在这呢!乌央乌央全是人,案子啥情况?” “这就好办了,我还怕你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再因为这案子憋回去了!是这样,死者……” “死了?确认死了吗?” “咋不确认呢?不确认能给你打电话吗?老牛已经在殡仪馆了,说是救护车到剧场的时候已经没气了,直接拉去殡仪馆了,老牛也初步检查过了,失血性休克死亡,怎么引起的还要进一步尸检,但是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剧场都在忙乎这位死者的时候,又有人发现在剧场的洗手间里,一名保洁遇害!” “死了?” “死了!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将现场警戒线拉好了,因为今晚有演出,这两起命案势必会在人民群众中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局里决定由重案大队全力侦查,他们几个一会儿就能到,但林峰还在医院,我一会儿也会过去,你那边大龙去了,大家克服困难,努把力!” …… 周望挂断电话,快步朝剧场后门走去,那里确实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民警站在警戒线外高声喊着:“别拍了,如果发现有违规视频,会追究发布者责任!别拍了,手机都收起来!”。 挤过人群,周望一眼便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陆怡,周望哎呀了一声,走过去拍了拍陆怡的肩膀,陆怡扭头看向他,像是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谁,随口便道:“你还没走?你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家,嗯……微信就算了吧,你到时跟王姨多说说我的好话,给我个五星好评,拜拜!” 周望躲闪着身后手机的拍摄,尽量礼貌的说: “我觉得你还是回家吧,毕竟是咱俩见面,你不安全的离开,我没办法跟王姨交代。” “你这人咋这么墨迹,放心吧,我会说是我主动要求自己回家的,跟你没关系!” 周望还想再劝,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师父,这呢!” 周望寻声望去,大龙穿着夹克,冻得缩着脖子,背着勘查箱站在警戒线里正在朝他招手,周望深吸一口气对陆怡说:“早点回家!” 说完,向前走了两步钻过了警戒线,陆怡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分外清晰:“这案子安排给你啦?加个微信吧!” 周望头都没回,旁边的派出所民警还想拦着,大龙过去又出示了一下证件,说:“跟我一起的,我们是法医。” 周望伸手找大龙要来手套和鞋套问:“王勤,刘冰,小尚他们到了?” 大龙点了点头边说边往前走: “这天是真特么冷!我还以为你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呢,想到你没带证件,我就先等在这,重案大队的人跟痕检的人一齐进去了,你倒是快,今天相看的咋样?” “周望!加个微信!”陆怡的声音恰巧在这个时候传来,就这声调,与之前在台上嗷嗷的歌唱家们不相上下! 周望赶紧加快脚步,大龙转头看向人群,一眼便见到使劲挥手的陆怡,陆怡像是知道大龙在找她,高声自我介绍道:“我就是跟他相亲的王姨,不是,陆怡!” 周望拉着大龙进了剧场后门。 …… 第三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三)一更 所有的演职人员都被民警安排等在排练厅,重案大队的人在问话。 周望和大龙跟着民警直接去了有遇害人尸体的洗手间。 刚到洗手间门口,周望的手机又响了,周望拿起一看是重案大队的队长林峰,赶紧接通电话。 “林队!” “冯局给你打电话了吧?这个案子务必要尽快侦破,明早的案情分析会,领导们都会参加,你要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我知道任务重,唉,那几个你帮我提点着,方向还是要靠你把握,有要求你随时提,除了要人,别的都行。” 周望叹了口气说:“知道了,你先把你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吧,手术完没几天,王勤他们能行,我们一定尽力!” “医院看的紧,我是出不去……” “你老实养病!还想越狱?离开你案子照样破!” 周望挂断电话,大龙看向周望,指了指蹲在地上仔细勘验的两名痕检员说: “就咱们这个小地方,技术科拢共就这么几个人,要不是少于三名法医没办法独立出鉴定书,我学历再高可能也进不来!谁能想到会遇到这种案子……” “干活!哪来这么多废话!”周望看向洗手间内趴在地上的尸体,绷着脸说。 …… 周望在查验尸体前,又看了看地面上,除了死者头下那一大摊血迹,周围有少量的喷溅性血迹,其他地方都很干净,干净的能照出人的影子!周望皱了皱眉。 死者死前用的拖把被死者攥在手中,安静的趴在一旁。 大龙蹲在尸体旁,打开勘查箱,将血泊和喷溅状血迹分别做了提取。 周望蹲在尸体旁,仔细查看尸体。 被害人身穿保洁的制服,头朝下趴在地上,身上不见有拉扯拖拽的痕迹,兜里揣着一个对讲机,后脑枕部有被钝器击打的挫裂伤,颅骨凹陷…… 周望说了声:“尸表检验。” 大龙准备好记录。 “死者眼睑内没有明显出血点,角膜透亮,口鼻腔未见损伤、淤血。”周望边说边掀起死者衣物:“胸腹腔未见致命性损伤……” 尸表检验完毕,周望对着死者头部伤口发呆。 这时,王勤和刘冰走进洗手间,王勤问:“啥情况?有头绪吗?” 周望紧锁眉头刚要开口,只听‘嘭’的一声,周围一片漆黑,尖叫声顿起,刺耳惊悚! 停电了? 又是‘嘭’的一声,剧场备用电启用,照明又亮了,尖叫声停了。 王勤自言自语:“巧合?目的是什么?” 周望没受停电影响,他连头都没有抬,说:“死者是被钝器击中头部致死,死亡时间一个小时左右,尸僵刚开始有,还没有形成尸斑……” “一个小时!”刘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九点半,也就是说死者八点半左右遇害。” 大龙在一旁嘟囔道:“这不是废话嘛!” 刘冰朝大龙瞪了瞪眼,重案大队人不多,刘冰是唯一的女性,在队中属于重点包容迁就,她本身就性格直爽,说话快人快语,难免有得罪人的时候,林峰常说她智商有余额,情商欠费。 周望问:“几点发现的尸体?谁发现的?” 王勤说: “大概八点四十左右,民警发现的,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安排到会议室做问询了,唯独少了这个保洁,当时乱糟糟的也没人想起来,等都安排明白了想起来,赶紧找,就在这找到了。” 周望想起陆怡说的一个时间点,七点四十五分,那时陆怡说台上站在后面的演员有点乱,随后便有了尖叫声。 周望站起身说:“先查八点到八点半这个阶段,都有谁拎着包进过这个洗手间!” 刘冰转身出了洗手间。 周望看向王勤又说: “杀死死者的钝器应该有不平整的面,凶手是在身后行凶,死者完全没有防备,你看死者趴在地上,右腿前驱,左腿伸直,说明死者生前正在躬身垂头擦地。” 周望边说边做出擦地的动作。 “凶手进入洗手间,突然出手……” 周望看向王勤: “凶手距离死者不会远,全看凶器长短,但力道够,血迹喷溅或许不止现场这些,也就是说,凶手身上极有可能有血迹,而且,现场没有滴落的血滴……” 王勤赶忙接口道:“凶手动手后,第一时间擦拭了凶器!” 周望点头道: “目前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回去尸检之后看看还能不能有补充,哦对了,这里是女士洗手间,凶手进洗手间没有引起死者的注意,又或者死者根本没来得及注意……” 周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在自言自语。 王勤皱眉道:“凶手性别不好确定!但是,这里是观众用的洗手间,舞台上出了事,剧场两侧的门就关了,不许观众经过,观众离场只能用正门,凶手如果藏在观众席中,他是咋能溜进洗手间,又能悄悄离开的呢?” 周望问:“舞台上那位死者啥情况?” 王勤说:“叫樊瑜,一名新入团的女演员,二十三岁……” 王勤正说着,刘冰带着一名保安过来,对王勤说:“这人认识死者。” 王勤指了指洗手间内的被害人,刘冰点头,然后说: “今天活儿重,我让小尚找几个民警帮着做一下问询笔录,靠咱们几个人,天亮了也问不完,着重问一下舞台上曾经近距离接触过樊瑜的;我让民警帮着调取剧场监控,回去先着重看一下洗手间谁来过,舞台中央演出时发生了什么吗,剩下的再找人帮着看……” 大龙忙说: “洗手间里作案的凶手身上应该有血迹,身边还有凶器,还有擦拭过凶器的带血的东西,除非藏起来了,不然现在找嫌疑人最容易找到,这么回去,将来想要重新找证据,可能会很难。” 刘冰不乐意道:“我可没说就这么回去,只是说一下分工……” “刚我师父就说找一下八点到八点半进过洗手间的人,你出去一趟,人呢?”大龙扬着头问。 “我就一个脑袋,林队又不在,我不得一件件的安排……” “你们俩消停会儿,见面就吵吵!林队要是在,你俩都得挨顿骂!”王勤不耐烦的道。 周望笑了笑说:“林队不在,这案子又大,别说你们,我都有点慌!没事,一点点来,这小伙子……” 周望看向那名被刘冰带来了的保安,正是刚才在剧场中狠狠瞪他的那个。 第四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四)二更 周望有些尴尬问:“你平时负责什么?” “观众进场退场,平时也是站在门口。”保安有些紧张。 “你认识死者?” 保安点头说: “认识!我俩还是一个村的呢,刘姨刚来剧场不久,她孩子上中专,他老公好像是得了啥病,只能躺着,她就出来干活了,之前给人当保姆,挨了欺负,就来做保洁了,说挣得少点,但活的像个人。” 周望轻轻叹了一口气。 保安继续说:“刘姨脾气好,不爱吭声,她要是蒸了包子指定会给我带几个,挺好的人,你说咋就……你说她家可咋整?” 保安说着抹了抹眼角。 “这个刘姨,有没有和谁关系不太好,发生过口角之类的?” “没有!都说她脾气好了,再说她来了拢共没一个月,要不是我打电话回家,我妈告诉我刘姨也在这打工,我主动去找她,她在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周望看向王勤和刘冰,说:“刚才大龙有一点说的对,凶器和擦拭凶器的物件要么被凶手藏在剧院中,要么被凶手带在身边,现在找是最佳时机。” 刘冰刚要开口解释,王勤坏笑道:“你不能因为大龙是个博士就看不起人家。” “我敢瞧不起他?人家肯拿正眼看我,我都得烧高香!”刘冰满脸的不服。 大龙哼了一声说:“是谁先在背后说我的学历有水分的?” “没水分你一个博士生,之前还是学临床医学的,跑我们这种小地方来做法医?”刘冰瞪眼问。 王勤忙说:“俩快三十岁的人了,咋就跟个孩子一样……” “你不起哄架秧的,凶器可能已经找到了!”周望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先假设凶手不是观众,还留在剧场中,我是这么想的,这个案子跟舞台上那个姑娘的死应该是有关联的,现在老牛只说那姑娘是失血性休克……咱们先假设有关,凶手不论性别,他总不能手里拎着凶器正大光明的进洗手间吧?” 王勤双目放光: “明白!先假设凶手是剧团里的人,保洁因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凶手想要杀人灭口,如果是这样,凶手应该背着一个包,能装下凶器的包!小不了!” 刘冰补充道: “凶手未必带着凶器到剧场,杀人灭口这个事儿,不会提前预知,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剧场里找到了啥可以当做凶器的物件,大小又正好能放进包里!” 大龙说: “不管凶手作案之后是否将凶器藏起来,她都要先将凶器放进包中带出洗手间,所以凶手的包一定沾有血迹!” 周望点头道:“尸体装袋,回去尸检,你们去找找嫌疑人,我去舞台上看看。” 周望说完看向一旁的保安说:“麻烦你帮我带路。” 王勤马上拦着:“你先等会儿,你说刚才停电是咋回事?” 周望耸了耸肩说:“你问问民警,监控有没有出问题吧,就那一下子,想隐藏什么怕是来不及,只有可能对电子产品造成一定的影响。” 王勤点头。 几个人开始各忙各的。 大龙跟着周望边走边说:“林队不在,他们好像没了主心骨一样。” 周望边走边看向两侧,说:“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你也一样。” “呸呸呸!啥玩意就不在了!我觉着至少杀害保洁的凶手应该还在剧场里,关起门来追凶,问题不大!” 周望扭头看了眼大龙,说:“你出几回庭,就不这么想了,证据链不是你认定就可以的。” 大龙皱了皱眉。 保安带着周望和大龙从侧幕上到台上,一眼就能看到台上那一大摊血迹。 周望挑了挑眉。 几名痕检员正蹲在地上仔细的勘查,周望上前两步,没有再走近,因为他看到地上有数枚血脚印!但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只有一个男人跑到死者身边,高喊叫救护车,这么多脚印哪来的? “脚印属于同一个人吗?”周望问了一句。 一名痕检员回答道:“还没提取完,目前……不止五个人。” 周望点点头,除去救护人员,合上大幕之后,有人胆子突然大了。 …… 冯局到现场的时候,周望已经带着尸体回队里了。 直到凌晨两点,老牛才急匆匆的回到队里,周望带着大龙刚刚做完尸体解剖,解剖服还没有脱。 老牛已经五十多岁了,进门就抱怨道:“你说你早不相亲,晚不相亲,偏赶上这时候,这姑娘不吉利。” 周望刚洗过手,像是没听到老牛的话,一边脱解剖服一边问:“你那边咋样?啥原因引起的失血性休克?” “异位妊娠,输卵管妊娠破裂。” “嗯?” 大龙忙问:“宫外孕?是意外非他杀?” 老牛指了指俩人的解剖服说:“脱了,洗干净去办公室说,解剖室里这味儿,你们脑门子不疼?” 大龙低声跟周望说:“牛老这脾气,今天有点爆。” “你才老呢!喊他就是叫师父,喊我就老牛!” “牛老!多尊重!”大龙辩解。 “你应该喊我师爷!他来的时候,还是我带的他!” 周望皱眉问:“咋地?今晚解剖的不顺利?” 老牛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先一步出了解剖室。 …… 三人坐在办公室里,一人端着一个保温杯,老牛感叹道:“最好的年纪,就这么走了!” 大龙着急的想问,被周望一个眼神制止了,大龙虽说调来yj市局才半年,但也知道老牛有点怪脾气,你越问他越不说,不理他,他反倒会事无巨细说个明白。 果然,周望若无其事的又喝了两口水,老牛开口对大龙说:“你学临床医学的,应该知道异位妊娠的危害!” “当然!”大龙答得干脆:“它是早期妊娠孕妇死亡的主要原因,如果不能及时就医,及时手术,输血,肯定危及生命!但是……” 大龙停顿了一下,又说: “现在医疗技术水平提高,患者本身意识也提高,基本都能早发现,早治疗,这个病症腹痛的很厉害,还有不规则出血患者不可能不就医,虽说咱们阳江落后了些,但只要患者及时发现,不是问题,咋会等到破裂出血……” “问题就在这里!”老牛严肃的道:“死者死于失血性休克不假,救护车到的很快,咋就连医院都没到?不对,救护车到剧场的时候就已经没气儿了呢?太快了!” 第五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五)一更 “胃里有东西?”周望问了一句。 老牛双手一拍: “要不我咋那么乐意说你是我带出来的!一句话就说出问题的关键!死者死前没吃什么东西,但不代表没喝什么,我提取了死者心血,胃组织和部分肝脏,送去毒物化验部门进行检验了,等结果吧!这份尸检报告咋写?直接死因,主要死因,辅助死因,诱因还有合并死因……” “这难不住牛老,牛老啥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份报告而已!”大龙说完咧着嘴笑。 “这里有个关键,死者知不知道自己宫外孕了?知道后为何没有及时治疗?”周望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痕检人员从剧场带回来的物品清单,他快速的看了一眼。 大龙忙接口道:“腹痛,停经,不规则出血,这些症状一般人都会就医吧?只要就医确诊,医生一定会讲明利害关系,患者不可能不重视。” “有人阻止她就医?”周望像是自言自语。 “又不是被关起来了,就算是演出繁忙,也能请假去检查身体吧?演出,排练的时候,那一通嗷嗷,对病情可没好处,那疼痛可不是能忽视的,死者这么能忍?”老牛说。 周望想起陆怡在看演出的时候说过,后面那几个人怎么看着那么紧张? 周望拿起电话给王勤拨了过去,这个晚上,没人能睡觉。 王勤很快接通,他们几个还在剧场,问询工作倒是告一段落了,但监控录像却出了毛病,正如周望预料的那样,那次突然停电使得监控储存出现了问题,有些时段影像丢失了,包括洗手间发生命案前后。 周望问:“杀害保洁的凶器找到了吗?” 王勤说:“没有!剧场太大,凶器没找到,带包的女性都检查了,没发现谁的包有问题。” 周望能听出来王勤的语气很是失落。 “别着急,这案子跟以往不同,阳江大剧院本来就大,里面等着问询的人有多,很容易让你脑子乱,沉住气。你问一下剧团里的人,尤其是死者樊瑜身边的好友,还有剧团负责人事的,看看樊瑜最近有没有请假去看医生?” “樊瑜的死因有蹊跷?” “宫外孕引起的失血性休克。” 王勤那头倒吸一口凉气:“明白!我先查一下谁知道死者有这个病,死者为何没有及时就医,或者又是谁拦着死者没有及时治疗。” “痕检回来说,死者樊瑜演出前用过的东西他们都带回来了,但是里面没有啥特殊的药物,也没有水杯之类的东西,她不可能不喝水!查一下死者保洁被害之前工作的范畴,垃圾的处理。” “好!” “还是那句话,别着急!将凶手想到的遮掩方式汇集一起,也是线索,凶手越是用力遮掩,越会留下破绽。” 周望挂了电话,老牛追问: “你那啥情况?两位死者是否有关联?天亮之后肯定是要开案情分析会的,这么大的案子,领导都会来,到时咱们部门你主讲!” 大龙说: “师父刚才不是说了,让王勤他们查查被害保洁生前清洁区域,垃圾处置,或许凶手就是发现保洁看到了什么或者捡到了什么,才杀人灭口的。” 老牛皱眉说: “按理说,在家里或者宾馆中大出血,尤其身旁无人,更能证明死者非他杀,众目睽睽的死在舞台上,这要不是突发,那就是挑衅,对警方的挑衅!” 大龙说: “有没有可能舞台上的那位真的是死于意外,她把自己的宫外孕误认为是怀孕,因为不想耽误演出,也没去医院好好查查,我听说他们刚从南江市演出完,马不停蹄的就到了咱们阳江演出,而凶手跟歌剧院这些人没有啥关系,不过是因为以前的恩怨,趁乱杀了保洁,想把警方的视线转移到剧团当中……” “不可能!”周望说的很坚决,说完还点上一根烟: “从时间上推论,死者樊瑜倒在台上时确实不到八点,但那时没人知道她必死,即使有人说死者没了脉搏,气息,准确的死亡结论,还是要等救护车到。凶手想到利用这次意外,就需要在救护车将樊瑜拉走时开始设计,找合适的凶器,确定被害人的位置,找好藏凶器的地点,还要想办法拉电闸!突然断电这个事儿,对监控影像储存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影响,如果不是提前有准备,之前的监控录像不会因为断电缺失,所以,从时间上看,凶手只是想利用这次事件杀害保洁的可能性没有,别忘了救护车到现场没多久,民警就到了,留给凶手的时间并不多。” “监控缺失?”老牛问:“那肯定是拍着了,才会对监控下手。” “不对啊,师父!”大龙挠头道:“凶手要是想杀樊瑜,为啥不等她在宾馆休息的时候下手?非要在大剧院里设计这一通,太容易暴露了!这需要凶手多了解阳江大剧院?可演员们可都是来了才三天呀!” 周望吸了口烟说: “你说的对,如果为了安全起见,让死者樊瑜在休息时大出血最能掩盖罪行,但是,死者樊瑜咋会心甘情愿的喝下会导致她大出血的药?如果做不到……这不像下毒,只要对毒性了解就能知道大概毒发时间,凶手或许也没想到死者会在舞台上出事……” “这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大龙站起身:“我说凶手是奔着保洁去的,师父你说时间不够,但要是按你刚才分析的,凶手也没想着会在演出的时候出事,他又咋会提前准备?” 周望笑了笑说:“有些职位不需要提前准备,能够接触到监控室的可不一定只有剧场的工作人员,剧团的某些岗位也有机会……” “可突然停电又咋解释?想要躲过监控去总控室拉闸,这人势必对剧院十分熟悉!”大龙仍在坚持:“凶手做的这些准备,都指向是阳江大剧院的工作人员,跟剧团的演职人员应该没关系,如果没关系,那就极有可能是冲着保洁去的,或许是因为保洁知道了凶手不可告人的事……” “保洁的致命伤口你看到了,没有点想法?”周望看向大龙问。 第六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六)二更 大龙皱眉说:“钝器击伤导致头皮挫裂创,颅骨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颅脑严重损伤致死,还有啥?” “好好想想!咱们的工作如果做得不到位,王勤他们可有弯路走了!”周望说着站起身:“走,再去看看尸体的伤口。” …… 上午八点,市局大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因为领导们十分重视,没等到上班时间便开始案情分析会了。 王勤他们眼眶发黑,眼中可见红血丝,却各个精神十足,大龙和周望也很精神,只老牛略显疲惫。 冯局主持会议,先让王勤介绍了下案情以及初步调查情况,周望静静的听着。 “……死者樊瑜是耀辉歌剧院的一名演员,今年二十三岁,昨晚演出到七点五十分的时候,突然大出血倒在舞台上,救护车在八点赶到,证实已死亡。尸检报告说是因为宫外孕引起的失血性休克致死,我们问询了歌剧团其他演员,樊瑜是年初新入职的,与老演员关系一般,与另外两名年轻的女演员关系还可以,但是这两人都不知道樊瑜宫外孕的事,樊瑜也不曾跟歌剧院领导请假看病。” “但是这两位好友知道樊瑜之前有个男朋友,名叫谢俊祥,这个人不在咱们阳江,也不是歌剧院里的演职人员,这一点昨晚我们已经证实了,再有,昨晚演出过程中,死者饰演的角色等同于路人甲,在她身边扮演路人乙,路人丙的就是她的两位好友,据这两人说,演出刚开始不久,樊瑜就说肚子疼,当时她们还没上场,其中一人就劝说死者到化妆间休息,另一人跑去找舞台总调度霍宏报告,想给死者请假,霍宏说当时无人可用,就问死者能不能坚持,死者说能……” “霍宏是男的女的?”周望问。 “男的,四十多岁,死者倒下的时候,他就跑了过去,也是他快速的让人叫了救护车和拨打报警电话。”王勤答。 周望又问:“救护车到现场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这个时间都有谁靠近过死者?这个叫霍宏的舞台调度有没有离开过?” “我们仔细询问了当时在舞台上的所有演员,他们说的有点乱,也能理解,当时场面肯定相当混乱,霍宏说他只记得有三四个人在大幕闭合之后,走过去问了问情况,大部分人都没敢上前,而霍宏一直等到救护车到,才离开舞台,那时民警也到了,民警安排他们去哪,他们就都去了哪。” 周望皱眉问:“民警八点就到了?” “是!他们出警很快。”王勤答。 袁方示意王勤继续说。 “这个耀辉歌剧院名气不大,能接到的演出并不多,但是今年却开始走运了,虽说都是咱们这种小地方的演出,但至少不识闲了,这才在年初开始招募一些新演员,这次来阳江,上上下下一共来了二十七人,由吴团长带队,我们的问询过程,他们积极配合,不见有任何人神色可疑,死者樊瑜在剧团里人缘也还可以,没听说跟谁有仇怨,她现在的位置也不会威胁到谁。” 王勤顿了一下,刘冰马上接口道: “就在民警控制现场,安顿好歌剧院这些人,等着我们去做问询,然后他们检查剧场内其他地方的时候,发现了洗手间内保洁被害。保洁名叫刘芹,四十五岁,到阳江大剧院做保洁还不到一个月,人际关系很简单,她平时负责演员休息区和洗手间的卫生,就是除了观众席和舞台,都是她的工作范围,几个人轮班倒,昨晚是刘芹和另一位保洁阿姨在同一区域值班,可那位保洁阿姨和保安一起被民警留在了演员休息区的会议室里,没有再离开过。” 冯局皱眉问:“也就是说,被害的保洁在民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就没见着,见着的时候,已经死了。” 刘冰说了声:“是!”紧跟着咳嗽了两声,而后情不自禁的皱眉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烟雾。 此时有人恰巧掐灭了手中的烟,也有人恰巧点上了手中的烟,会议室中的烟雾浓度没有因为刘冰的这个动作变得稀薄一些。 点烟的其中一个就是周望。 冯局又问:“首先必须确定这两起命案之间是否有关联!演员樊瑜的死是否涉嫌他杀?凶手是单一作案还是有同伙?” 周望吸了一口烟,开口道:“演员樊瑜的死有些蹊跷,是否涉嫌他杀需要等毒物化验报告,只目前从手中证据看,应与保洁被害案有关。” 王勤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樊瑜死亡纯属自己不爱惜自己,而杀害保洁的凶手却利用了这起突发事件,也就是说,昨晚的两条人命,一起是事件,一起是案件。” 大龙眼睛一亮,有人跟他观点一致,他瞬间来了精神,之前的几个小时,周望一直在让他自己思考,思考尸体头上的伤口说明了什么,除了致命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如果凶手是利用混乱场面借机杀害了保洁刘芹…… “樊瑜是否他杀要等毒物检测报告最终下结论,但是,我现在能证明凶手并非想杀死保洁刘芹!” 会议室里顿时充满惊讶,疑问的动静。 周望接着说道: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除了非常紧急要命的事,谁会在那种时候动手?肯定是想要刘芹命的,但如果目的不是要了死者刘芹的命,那么樊瑜的死极有可能是他杀,而死者刘芹极有可能知道,掌握,或者手中有证据证明樊瑜的死有蹊跷。” 周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王勤马上追问:“刘芹还有其他致死原因?” “首先死者刘芹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和约束伤,说明凶手出手时,死者毫无防备。” “对,昨晚咱们还分析说,被害现场是女士洗手间,凶手应该是个女人,所以她进来没有引起死者戒备,才使凶手有机会下手。”王勤身子往前探了探:“这个推断不对吗?” “对,也不对,有两方面的情况昨晚咱们没有考虑进去,首先是时间,从死亡时间上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八点半,但是这个时间民警已经到了,警戒线也拉起来了,人员也管控起来了,谁能走开?而死者刘芹为啥没有被民警管控?” 第七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七)一更 会议室中安静了一下。 “你是说,她在民警到之前就已经死了?是死亡时间的推断有问题,凶手借用了空调的温度?”刘冰瞪大眼睛问。 小尚掏出一根烟,说:“还有一种可能,死者刘芹被击打昏厥倒地,却没有马上死,死亡时间不会错,老周要是在这种小事上出错,他就可以直接回家娶媳妇儿生孩子去了。” 小尚坐在刘冰旁边,话刚说完,刚放进嘴里的烟就被刘冰没收了。 “就是这意思!”周望弹了弹烟灰,又说道: “死亡时间没有错,测量死者直肠温度,计算死亡时间,误差很小,错的是刘芹被袭击的时间,咱们惯性的认为死亡时间就是遭受袭击的时间,可根据各部门到达现场的时间看,凶手很难在民警封锁管控了剧院之后再去行凶,而且如果凶手是奔着要刘芹的命去的,不可能只用凶器击打一下,不试探一下鼻息就离开了。” 大龙深吸一口气,周望一直在让他看伤口,原来看的点在这里,只有一次击打! 冯局忙问:“有依据吗?” “有!如果被害人是昏迷状态或者被捆绑约束下打击,”周望掐灭烟站起身,指了指身旁的大龙: “比如现在大龙被我绑着,或者昏迷,我用钝器击打他的头部,因为目标准确,他的头部受力会很实在,我瞄准了嘛,他很容易重伤,甚至致死。”周望比划了一下:“但是,如果大龙这时候正在运动中,换句话说,他是在有反抗能力的时候被打击,那么他自身的运动会卸掉一部分力,我的力道也难控制,没办法让所有力都集中到瞄准的这个点,所以之前碰到的案子,大部分被害人头上的挫裂伤会有好几处,” “这个我能理解,但凡事都有万一……” “凶手如果是奔着杀刘芹去的,咋会不弯腰看看死了没有?如果没死,是不是应该再补上几下?” 大龙忙问:“有没有可能凶手是个惯犯,对自己能一击致命有把握?” 刘冰马上问:“再有把握,试探一下鼻息的功夫都没有?只要他试了,就知道死者没死,咋会不补上几下?” 周望坐回椅子上又说: “之所以说凶手没有试探鼻息,是因为现场没有滴落的血滴,这一点昨晚我和王勤就说了,这说明凶手击打被害人之后,快速的擦拭了凶器,或者说快速的将凶器包裹,凶手的目的不是刘芹!” “是本应该跟刘芹一起的垃圾车!垃圾车里有能证明樊瑜的死跟凶手有关系的东西!”王勤腾的站起身,激动地说。 周望点点头道: “昨晚现场太乱,地方又大,其实所有人都有些慌乱,刘芹被袭击的时间是观众清场的时候,两面侧门肯定不能走了,我们是从正门出来的,按道理保安要检查各处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观众,但是因为观众普遍存有看看热闹的心态,使得清场工作十分难做,有一部分保安就要坚守在岗位上,剩下的都被民警请去演员活动区的会议室了,等民警腾出手亲自排查,才发现了刘芹的尸体,如果早一些,或许,唉,颅脑损伤很难康复。” 所以人都明白周望话中的意思,遗憾中透着一股子无奈,真说及时救起刘芹,将来刘芹一家的生活……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咱们都忽略了垃圾车,刘芹打扫洗手间,确实有可能没有推着垃圾车,这也是咱们没有发现的原因,昨晚剧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很多东西不在原位,也没人会注意,凶手或许就利用了这一点,将垃圾车推到某个角落,找出凶手想要找的东西,再回到舞台周围,这时,民警和救护车都到了。” “也就是说,凶手在确认舞台上樊瑜死了之后,这里可以理解为凶手不用等救护车到,他心里有数,而后凶手曾悄悄的离开舞台,在几分钟之内,将刘芹打晕,拿走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再回到舞台……但是他没时间藏凶器,藏拿到的东西呀!”刘冰认真的说。 周望又点上一根烟,说:“这要看从洗手间回到舞台这条路都经过哪里。” 冯局刚要问,刘冰抢着问道:“可拉闸这事凶手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在咱们都到现场之后发生的。” 冯局又要问,王勤哎呀了一声: “老周都查明白了,留咱们干啥使?他用尸检的结果告诉咱们两起命案是有关联的,甚至连凶手行走的路线都给出来了,你还想要啥?不得剩下点东西咱们自己去查!内啥,老周啊,不是对你的结论有质疑哈,就是啥呢,如果凶手是歌剧团的人,他咋做到能让监控录像因为那一下停电就有缺失了呢?这不是一个外人能做到的吧?” 冯局又想问,大龙瞪眼问王勤:“不是刚说留点你们自己查吗?” 坐在冯局旁边的李局着急了,拍了拍桌子,严肃的说:“先听冯局说两句!” 几个人这才闭嘴。 冯局轻咳了一下,又点上一根烟,这才问:“周望,他们刚才的问题,你咋看?” 周望抿了抿嘴,嗯了一个长音,大龙低声催促道:“冯局问你呢,快说呀!” 周望斜眼看向大龙,没见他怎么张嘴,却发出仔细听能听明白的音儿:“我特么要知道,还嗯个屁呀!” “不要有顾虑,既然是案情分析会,大家各抒己见,对重案大队尽快侦破案件是有帮助的。”冯局强调了一下。 周望轻咳了一声,说: “阳江大剧院是咱们阳江标志性的建筑物,在这里面发生了命案,而且是两起命案,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的觉得凶手有缜密设计,一步步,一环环的,至少我一上来有这个错觉,但是,冷静下来,尤其是尸检之后,结合昨晚案发时间,可以说明凶手并非在按部就班的完成预先设计的步骤,相反,凶手并不想让樊瑜死在台上,杀害保洁也是意外,由此推断,凶手后面的行为并非在冷静,深思熟虑下进行的,停电也好,监控丢失也好,都是凶手在慌乱下临时想到的。” 第八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八)二更 “有道理!”王勤接口道:“如果只是樊瑜意外死在舞台上,凶手没必要断电,删监控录像,凶手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樊瑜没有在凶手预期内死亡,而是死在了舞台上,最关键的,保洁刘芹看到,或者拿到了能证明是凶手导致樊瑜死亡的证据,凶手这才慌乱下出手……” “不会是看到!”大龙打断王勤:“如果是看到,死者刘芹的头部就不是一处伤了,凶手想打晕刘芹,拿走证物,可走到洗手间这个过程全程有监控,那个时段不会有人再去洗手间,凶手属于秃子头上的虱子,所以他想到了删监控。” 冯局点点头,说:“梳理得很清楚,你们今天的重点,锁定犯罪嫌疑人!” …… 会议结束后,老牛被劝回家补觉了,开会的时候,他一直坐那频繁点头。 王勤几人和周望,大龙碰了个头,王勤他们负责再次问询歌剧团里的人,周望和大龙去阳江大剧院查找证据。 “先回队里带上勘查箱,然后去大姑包子买三两包子,他家包子最好吃,我要猪肉大葱的,你吃啥?” “我吃猪肉白菜的。” 周望和大龙说着话,上了车,很快出了市局大院。 刑警支队和法医中心在一栋楼里,大龙开着车,感慨道: “我有个同学,在京安市做法医,他们的法医中心是个单独的院子,一栋办公楼,一栋宿舍楼,有四个独立解剖室和老大的冷藏库,说是能容纳百十来具尸体,我去过一次,好多设备我都没见过,哪像咱们这,解剖室就一间……” “那你还来?”周望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大龙不说话了。 到了队里,周望没有下车,大龙上楼去拿勘查箱,很快下来,然后就站在车旁,看向大门口。 周望按下车窗喊:“看啥呢?赶紧的!” 大龙指着大门口说:“好像是昨晚那个女孩儿。” “活了?!”周望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只朝大门口看了一眼,立刻缩回车里喊道:“快上车,赶紧走!” 大龙坏笑着上了车。 车子驶出大门的时候,周望刻意低下头,耳边传来大门口陆怡急切的喊声:“我是周望的女朋友……” 车子开到路上,周望长舒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大龙笑问:“师父你怕啥?我瞧着那姑娘挺好。” “挺好你来!” “人家可是嚷嚷着是你女朋友,我再上,伦理道德这一关就过不去,我是有底线的。” “扯犊子!她说是啥就是啥?” “可见师父的魅力!你说你也三十好几了,差不多就得了,有一个愿意的,上赶着的,你就从了吧。” “她不是想找对象,她是想知道案情!拿我当幌子罢了,这你也信!” “别管因为啥,都是个由头,也算是缘分,人家姑娘都没害羞,你咋还不好意思上了?” “你哪只眼看到我不好意思了?我分明表现的是厌烦,讨厌!她那张嘴你是没领教过,能把死人说活喽!” “哎呀!咱们部门正缺这样的人才啊!” “滚犊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咋就没找一个?光顾着啃书本了吧?” 大龙没吭声。 周望扭头看向大龙,刚刚还一副调侃的模样,此刻竟晴转阴了。 周望没再追问,每次一问到这件事,大龙都会沉默,周望不喜欢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俩人就这么沉默的开到了阳江大剧院。 车子刚停好,周望反应过来:“不是说先去包子家买大姑,不是,先去大姑包子买包子的吗?” 大龙哎呦了一声,自责道:“脑子里光想着案子了,把大姑忘了,你先下车进去,我现在去买。” “算了,干完活再说吧。” 俩人过了警戒带,朝民警亮了下证件,周望说了句:“辛苦!” …… 再次来到案发现场,周望和大龙先是趴在洗手间靠门口的地上查找齿轮的痕迹,如果当时垃圾车摆在这里,推出去理应留下痕迹。 “昨晚痕检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咱俩现在能找到?再说,小尚问过其他保洁,清洁洗手间除了清理垃圾的时候,不一定非得把垃圾车推进洗手间里,而刘芹的垃圾车是在距离洗手间比较远的,观众禁止入内的门外发现的。” “如果垃圾车没有停在洗手间内,凶手完全可以偷偷将东西从垃圾袋中取走,没必要进来给保洁一下子。” 周望说完站起身,盯着昨晚尸体的位置,突然眼前一亮,说:“如果东西在死者身上呢?” “对啊!”大龙也站起身:“那个东西既然能放在死者刘芹身上,也就能放在凶手身上,这也能说明,凶手需要藏的只有凶器,在短时间内,或许可以完成。” “咋完成?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东西,如果体积不大,一件和两件都一样。” 周望说着走出洗手间。 大龙追上,说:“能够将死者一击致命的凶器,不会太小,从伤口形状看,是钝器表面并不平整……” “还有分量!咋藏?”周望站在门口,又说:“计算时间!”然后快速朝舞台方向走去。 到了舞台,周望问:“几分钟?” “三分半” 周望默不作声沿着走廊又朝洗手间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看向两侧。 “昨晚光想着找到凶器,没去仔细想想凶器是啥……” “你没想,不代表我没想!让你看伤口,你看了半天,啥结论没得出来,你这个博士是怎么学出来的?” “我是没想到你让我看伤口有这么多意向……咋啦?” “这是啥?” 周望他们走到不知是真皮还是人造革包裹的两扇门中间,门是敞开的,角落里立着一个金属边的牌子,上面写着:观众止步。 “门里应该就算是剧场内部,观众不让进,有演出的时候,门应该是关上的……你干啥?”大龙见周望带上手套,忙问道。 支撑牌子的是个三脚架,周望很容易便将三脚架后面的支撑架卸了下来,一根四方中空铁棍握在周望手中,他先是掂量了一下,很沉,然后仔细看向顶端,有一公分的长度是被插进架子里的,锈迹斑斑,端口四边也不平整。 第九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九)一更 “阳江大剧院可是咱们阳江的门面,就铁棍瞅着分量是挺足可这做工……凶器?!”大龙顿时瞪大眼睛。 铁棍的最上方那些所谓的锈迹斑斑,可逃不过法医的眼睛! 大龙赶紧放下勘查箱,打开后取出一张滤纸,在铁棍上端擦了擦,又在滤纸上滴了两滴试剂,很快擦过铁棍的部分变成了翠蓝色。 “是血!”大龙叫了一声。 “嚷嚷啥!收好了,回去比对,看看是不是死者刘芹的,再从上边找找指纹,理论上应该有!” 大龙小心的将铁棍装进证物袋中,问:“咋还理论上?实际上呢?” “咱们之前就有推断,凶手背后袭击死者刘芹后,迅速擦拭了凶器,才没有血滴落,凶手既然知道擦拭凶器,或许就是有意识不留下线索,但是,根据当时凶手的心理状态,慌乱之下,也有可能擦拭凶器上的血迹,只为了回去重新安装上,路上不留下血滴,不引起警方的注意。” 大龙点头说:“师父,虽说你学历没我高,但论经验……” “我还真没遇到过你这么会说话的!”周望嫌弃的看了一眼大龙,又说:“先回队里把比对做了,如果找到指纹可就更完美了!” 大龙呵呵一笑说:“纸上谈兵终归是差了一些,可,你咋就想到要拆这东西了呢?” “如果我是凶手,急匆匆的从舞台方向走过来,一路上两面都是墙,我要打开这扇门,门外还横着一个警示架,挡了我的路,我将这个警示架挪开的时候,发现后面的支撑架松动,然后一个大胆的念头就产生了。” 大龙重重点头。 “现在你去剧场观众席,大声喊两嗓子,我在洗手间也喊两嗓子,看看咱们能不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周望拍了拍大龙,走向洗手间。 “现在剧场里没人,空旷,大声喊肯定能听到。”大龙边走边说。 “案发当晚出事后,观众席的吵闹声可不小,而刘芹挨那一下子肯定会喊一声,如果剧场隔音好,刘芹听不到观众席的嘈杂声,那她周围相对安静,凶手冲进洗手间,她咋会连头都没回?” …… 两人在剧院里忙乎了好一通,这才兴高采烈的回到队里,再次忘了大姑包子。 可刚上楼,行政小张就喊住周望,说接待室有人找。 周望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龙带着证物,头都没回的奔去技术科检验室,周望叹着气走进了接待室。 “可等到你了!”陆怡见到周望兴奋的站起身。 “有事吗?”周望皱眉,语气冰冷。 “你先别排斥我!”陆怡讨好的道:“知道你忙,我长话短说,昨晚你有事,没时间跟王姨回话对吧?” 周望后知后觉的哎呀了一声。 陆怡赶紧说: “没事,我跟王姨说了,我说你忙,咱俩先处着试试,我妈可高兴了,说就得找个你这样的治我,行了,你忙吧,诶,咱俩先把微信加上。” 陆怡说完开始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 “你说完了?”周望冷着脸问。 陆怡抬头,嗯了一声,然后不乐意的道:“你别拉着脸行不?让你谈恋爱又不是让你去刑场。” “我没工夫,你走吧,我会跟王姨解释清楚的。”周望说完扭头就要走。 “你得对我负责啊!”陆怡在喊了一句。 周望深吸一口气,转身耐着性子说:“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啥地方?随便你说啥,我都能立刻证明真假!你可能还会摊上官司。”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昨晚因为守在剧院外面时间有点长,到家都半夜了,我妈问起来,我就说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妈就误会了,紧跟着王姨也误会了……” “没事,我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你回家晚了跟我无关。” “你这人……” “走吧,我很忙。” “晚上一起吃个饭?” 周望瞬间想起了大姑,包子两字还没从脑子里闪过,肚子先咕咕的叫了两声。 “赶紧走吧!”周望扔下这句,头都没回的离开了。 …… 王勤很快出现在周望的办公室里,疲惫中透着一股子兴奋。 “凶器找到了?老周,不夸你都不行!昨晚上我们都快把大剧院拆了,你是咋想到的呢?” 周望递给王勤一根烟,说: “还要等对比结果,死者刘芹的衣服口袋也需要痕检再找找有没有线索,我是这么想的,死者刘芹拿走了死者樊瑜的某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对凶手不利,所以凶手必须要将东西取回,这样东西不是在垃圾车里,而是被死者刘芹放在自己的口袋中,你说啥东西能放在口袋中,还能是凶手的谋杀的证据?” “手机?”王勤马上想到,随后自问自答:“不对,樊瑜的手机找到了,会是啥?” 周望摇头道: “我一开始以为是樊瑜吃下的某种东西留下的残渣,后来以为是水杯,因为痕检带回的物品清单中,没有水杯,但是这些东西,刘芹不会揣进口袋……手机?你确定找到的是樊瑜的手机?” 王勤肯定的道:“是樊瑜的手机,技术部解开密码,我还看了内容,联系人中剧团里的人差不多都在,聊天的内容没啥特别的,也跟其他人确认过……” “有没有可能,她还有一个手机?”周望问。 “你觉着保洁会偷手机?还偏就偷了樊瑜的手机?” “如果是……拿错了呢?”周望又问。 王勤吸了一口烟,说:“保洁清理演员化妆间,应该是等演出结束以后,演员都离开了再清理,这一点我确认过了,除非刘芹是惯偷……” 王勤说到这里,停住了。 周望也点上烟,吸了一口说: “这样东西如果是容易留下组织残留物的,这个时间,痕检应该已经有发现了,到现在没发现,至少说明,死者刘芹的口袋中相对干净,哪种东西取走不留痕迹?” “金银首饰这些,凶手不会急眼,樊瑜也不一定会摘下来,又不是主角,应该不耽误演出,再有,刘芹虽然在阳江大剧院工作不满一个月,但口碑还是挺好的,没有偷东西的前科,总不会这么巧,她有了念头,偷的第一个人就是樊瑜吧?樊瑜那个化妆间,差不多是十几个人公用,樊瑜的化妆台还是靠里的……” “有没有可能是刘芹打扫外面卫生的时候,捡到的?” 王勤愣了愣。 第十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二更 周望又说:“七点半演出开始,演员要候场,七点五十樊瑜倒地,大幕合上,这二十分钟,刘芹在哪里?” 周望说着掐灭手中的烟,拿出一张纸,找了一支笔开始画。 “观众席两侧都有出去的侧门,出去可以沿着走廊到剧院大门口,也可以去洗手间,这条走廊其实是个u型,舞台后方是观众不能随意到的,所以在两边都有门,将公共区域和演职人员的活动区域分开,刘芹是保洁员,在没有演出的时候,可以在u型走廊中打扫清洁,但要是有演出呢?这两处的门是关起来的,除非在里面开,所以凶手能出去,可刘芹未必能进来,这一点你可以再问问保洁部门。” “如果是这样,刘芹没有可能在樊瑜上台后去化妆间偷拿了什么,哎呀,脑子有点乱。” “别急!咱们再按照时间往下推,七点五十到八点,凶手肯定经过了这个门,不严谨了,比对结果还没出来,不知道铁棍上的血是否就是刘芹的,先这么假设吧,凶手急匆匆的经过这道门,看到了观众止步的牌子,挪动的时候发现支撑架活动了,他这才卸下铁棍……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说明凶手一开始很慌乱,只想去找刘芹要东西,等见到能用的东西后,才产生了动手的想法。” 王勤说:“凶手因为慌乱,所有行为都是临时产生的,可问询的时候,每个人都很慌乱,反倒不觉得谁可疑……” “谁遇上这个事都得慌,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也得慌。” 王勤手里的烟已经熄灭了,他又要了一支,点上后狠狠的吸了一口,又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思了一会儿。 周望没再说话,认真的看着手里那张‘画’。 王勤突然开口道: “凶手不用等救护车来也能知道樊瑜必死,但他知道刘芹手里有非常重要的证物,他知道时间不多,他急匆匆的跑向观众洗手间……凶手知道刘芹在哪!” “能与樊瑜有恩怨的人,肯定不是阳江大剧院的人,而是歌剧院的人,可歌剧院的人咋能知道刘芹在哪呢?除非他们到阳江后彩排的这三天,有人将阳江大剧院摸得清清楚楚,歌剧院的人中,谁会这么做?这种了解,应该不是为了杀害樊瑜,而是为了演出……” “他们歌舞剧团是个小剧团,有些岗位一个人兼着好几个部门,但工作细致到了解一个保洁的动向,有点夸张吧?” “这也得分事儿,想免费找人帮忙,就得多搭话才行,有的没的一通聊,拉近关系。”周望朝王勤挑了挑眉。 王勤眨了眨眼,顿悟道: “这个人负责服装道具,也负责舞台场地设施安全,搬运安装的过程中,总有需要保安和保洁搭把手的时候,一来二去的与保洁保安都熟悉了!同理,他也要跟剧院其他部门搞好关系,所以,咱们可以大胆的设想一下,他知道咋能断电,知道断电后监控会是啥后果!” 周望又扔给王勤一根烟,笑道: “冯局今天早晨会上说的多清楚,今天的任务,锁定犯罪嫌疑人!一会儿比对结果出来,如果铁棍上的血就是刘芹的,个别人可以先管控起来,着重问询,如果铁棍上还能查到指纹,那就更好了……” 王勤点上烟,深吸一口又问:“你说凶手男的女的?” “男的!” “我觉着也是,女的没那么大力气!” “还有身高,我昨晚忽略了这一点,也是今天看到铁棍的时候才想起来,刘芹个头不矮,一米六八,被袭击时正略微垂头拖地,伤口在枕骨偏上,身高差不多或者矮过死者的情况下,受力点更容易靠下,只有身高高出一截,头部挫裂伤的位置才会偏上。” 王勤皱了皱眉: “你说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进了洗手间,刘芹咋就没有一点防备呢?如果她回头看一眼,那凶手想要动手可能就没那么快了,甚至无法动手。” “对!刘芹没有回头!当时樊瑜刚刚倒在舞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观众席和舞台上,我当时就在观众席,很是嘈杂,虽然洗手间跟观众席隔着两堵墙一个走廊,但是墙体隔音并不好,声音应该还是能隐约听到的,我和大龙做了个实验,空旷的剧场里,隔着走廊和两堵墙,能清楚听到对方的喊声!”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道: “当时凶手走的极快,他当时应该只想将刘芹砸晕,进了洗手间停都没停直接动手,刘芹被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影响,没有听清楚脚步声,被击倒的时候,她肯定喊了一声,观众席上的人注意力锁定在舞台上,也不会有人听到。” 王勤长叹一口气,说:“要不咋说凡事都有两面性,刘芹要是个好事儿的,听到观众席挺闹腾,过去看一眼,或许命就保住了。” “还有一个东西,你要能找到更容易锁定凶手。”周望说。 “你是说擦拭凶器的东西吧?”王勤笑了。 “你心里有数了?” “当然!昨晚光想着翻女士包找凶器了,今天知道凶器不用藏,复位就行,那擦拭凶器的东西肯定是可以揣兜里的,凶手本来就是慌乱之下做的决定,不可能提前准备条干净的毛巾带着,只要揣兜里了,哪怕凶手回到住处将东西扔了,可凶手衣服兜里也不干净了。” 两人正说着,大龙推门进来了,进门后就开始狂扇。 “你们俩搁这等着飞升成仙呢?这家伙,宛如仙境啊!咳咳咳……” “你手里拎着啥?”王勤问。 “我师娘给师父点的外卖。” “咳咳咳……”周望狂咳。 “啥玩意?你说啥玩意给你师父点的外卖?”王勤兴奋极了。 “有没有礼貌?啥玩意啥玩意?一名美丽的年轻女子,自称是我师父的女朋友,给我师父点了外卖,备注上写:按时吃饭呦!我将这位女子简称……师娘!” “滚!”周望有些急了。 王勤乐开了花:“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竟然有貌美的女子眼瞎了,不是,一时糊涂,不对,为民除害,哎呀,别推我,是哪位天使姐姐下凡来认领……” 周望将王勤踹出了门:“赶紧锁定犯罪嫌疑人!” 第十一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一)一更 大龙见周望好像有些真生气了,他把外卖放到桌上,认真的对满面怒容的周望说:“内啥,师父你别生气,外卖我吃了,这女朋友,我认领。” “哪有啥女朋友!外卖凭啥你吃?我吃!” “师父,我的意思是,陆怡再送饭,我就替你扛下来,省得他们笑话你,而且吧,我也饿了一上午了……” “自己点外卖,诶,不用,我吃不了,倒了也可惜,不能浪费。” 大龙委屈的看着周望说:“我本来就不太会说话,你这个做师父的,是不是多少有个榜样作用?” “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哪有这么快!” “痕检在刘芹的口袋中找到啥没有?” “没有。” “快吃吧,吃完眯一会儿,下午可能还会去趟歌剧院演职人员住的宾馆。” “师父,我想了一下案发过程,有个问题没想通,你说凶手很慌乱,既然那么慌乱咋会想到动手以后第一时间擦拭凶器呢?他还能随身带着手绢?” 周望举着筷子愣了一会儿神,突然开口跟大龙说:“凶器端口并不平整,不管是用什么擦拭过,都会留下些东西,你赶快让痕检……” 周望话没说完,痕检小陈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应答,推门进来,将一份检验报告放在周望桌子上,看着大龙说:“你给王勤他们送过去吧,我那还一堆检测要做。” 周望赶紧拿起报告翻看,大龙却对小陈调侃道:“就不是个文明人,还装着敲两下门,你倒是等我说请进呀!” 小陈转身走向门口,说:“知足吧,没一个电话让你过去拿!”头都没回走了。 大龙刚要喊什么,周望严肃的道:“赶紧去通知王勤,擦拭凶器的是领带!凶手穿着白上衣,很可能回去以后套上了西装,遮住了,铁棍上的血迹是刘芹的!” 大龙愣了一秒,才说:“师父,你有点语无伦次了!” 大龙说完,抢过检验报告冲出了房门。 …… 歌剧团团长吴少堂一脸颓然的坐在审讯椅上。 耀辉歌舞剧院的老板名下有不少企业,是吴少堂的发小,俩人知根知底,这位老板就将歌舞团交给了吴少堂管理,说是团长,实际上除了排练演出,其他事,事无巨细都要他亲自处理。 霍宏算是吴少堂的一个得力帮手,主要负责舞台上的那些事。 可剩下的,就都是吴少堂的事了。 王勤看着头发白了一半的吴少堂直运气! 之前,王勤带着刘冰和小尚直接去了吴少堂居住的宾馆房间,说是去了解情况,王勤负责跟吴少堂做问询,小尚和刘冰的眼睛四处寻找,还就在垃圾桶里看到了领带,小尚眼疾手快的拎了出来,刘冰利落的掀开地上的行李箱,一件肩部有几滴血迹的白衬衫就放在最上边。 吴少堂昨天没敢扔,想等过一过分开扔,他觉着警方查不到他。 王勤他们三人本来只报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收获这么大 在证据面前,吴少堂没有辩解,却只认警方提供了证据的罪行,和周望推测的一样,吴少堂没想杀死刘芹,他说只是对这个保洁不满,趁乱过去给了一棍子,没想到会死了,至于樊瑜的死,他一口咬定跟自己没关系。 小尚笑呵呵的问:“现在距离昨晚案发过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已经坐在这里了,你说你不抓住机会争取坦白从宽,等啥呢?等我们在你的卷宗中写上负隅顽抗?” 刘冰冷着一张脸在做笔录,这时也抬头问道:“樊瑜是你招进歌剧团的吧?” 吴少堂不吭声。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了?”王勤厉声问。 小尚揉了揉鼻子:“他现在脑子应该是很乱,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把他找到了……” 小尚话没说完,周望推门进了审讯室,然后自觉地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然后客气的说:“我就是来听听,你们问你们的。” 刘冰哼了一声说:“他自作聪明,觉着咱们没有证据证明樊瑜的死跟他有关,就把嘴封上了,你是听不着啥了。” 周望看向王勤,不经意的递过去一个眼神,然后问道:“他承认杀害了刘芹?” “他只承认因为对刘芹的工作不满意,所以给了一下,用他的话说,只是想教训一下,没想要刘芹的命。” “哦。”周望点头:“他多大?” “四十六。”王勤答。 周望又点头:“那条领带不便宜吧?” 王勤三人加上吴少堂都看向周望。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琢磨着,你看保洁不顺眼,想要泄愤,可以当做一个理由,但是吧,法院要看的除了证物之外,还有逻辑,这么说吧,你想教训刘芹可以,这份仇怨咋说也得大过那条领带的价值,这还是说抛开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说,法院那里,可不是你一句只想教训一下就能搪塞过去的。” “当然,我们也需要举证,证明你的话是假的,咋举证呢?你们到阳江不过三天,你与刘芹的关系会被我们查的很清楚,之前毫无瓜葛,那只能是近三天的时间发生了啥,发生了啥呢?你不说,还有二十多名歌剧院的人,还有阳江大剧院的工作人员,还有你所住宾馆的工作人员,这么多人的证词,法院会采信,而你说的,不能只是用嘴说,也需要拿出证据,证明你和刘芹的仇怨,足以让你在混乱中失去理智,豁出去几百元甚至上千元的领带,也要给刘芹来一下子。” 吴少堂脸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王勤接口道: “在你的房间,除了找到带血的领带,有血滴的白衬衣,还有一部跟死者樊瑜现在所用手机一模一样,但是却被恢复出厂设置,取走电话卡的同款手机,你咋解释?” 吴少堂颤抖着声音反问:“用一样的手机犯法吗?” 小尚温和的问: “你现在用的手机不是挺好吗?再弄一个,还是二手的,拓展业务用?以你的经济条件,不至于买个二手的吧?哪买的?捡的?哪捡的?你看,想要说谎,就得一个接一个,说不准哪块儿就穿帮了,居家过日子说个谎还好说,在这里说谎,对你可没有一丁点好处。” 吴少堂又低头不语了。 第十二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二)二更 周望站起身,什么都没说,出了审讯室。 王勤后脚跟了出来,俩人下到二楼,去了周望的办公室。 “你今天还有别的活儿?”王勤进屋就点上一根烟,又扔给周望一根。 周望点上说:“有个交通事故的鉴定报告要出。” “大龙不能做?” “能,他两天一夜没休息了,咱这儿好不容易来个高材生,不得想办法留住?” “你这真是,老的老小的小……” “不是也没耽误事?”周望笑了笑。 王勤吸了口烟,严肃的说:“吴少堂这是抱着侥幸心理,撑不了多久,再找出一个证据,他就能崩。” “被恢复出厂设置的手机,如果是樊瑜的,应该能找到指纹,估计吴少堂会擦,看痕检的本事吧,再让技术部门使使劲儿,或许能找出点之前的信息,就是需要时间。” “只靠这一个可不行,我们查了樊瑜名下的手机号,只有她自己用的那个,跟家里,朋友用的都是那个手机号。” “吴少堂名下呢?” “也只是他现在用的这个号。” “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吴少堂有老婆孩子?” “有!闺女刚上高三。” 周望吸了一口烟说: “就算樊瑜的毒物检测报告出来,也不能说明是吴少堂做的,除了手机,还有水杯,水杯一定有大问题,不然不会消失,案发当晚虽说乱,那也是乱中有序,谁想从剧院里带出去点啥是不太可能,找个了解樊瑜日常起居的,再去化妆间看一看,水杯是没在樊瑜的化妆台上,但不代表没在化妆间里。” “啥意思?” “我总觉着吴少堂拿着水杯,哪怕只出去一趟,也会被人记住,除非……” 周望将自己的保温杯放到老牛的办公桌上,而他的保温杯和老牛的基本一样。 王勤掐灭了烟,转身出了办公室。 …… 黄昏,周望让大龙下班,他的交通事故鉴定报告还没出完,要再加个班。 大龙出了办公室,周望站起身望向窗外,伸了一个懒腰,又扭了扭腰,他觉得自己有点老了,以前熬个通宵不觉得什么,现在全身好像都在抗议,他刚想着要不要把老牛给的枸杞泡一杯喝一喝,大龙拎着外卖又回来了! 周望眉毛都立起来了。 大龙赶紧解释: “这事儿你得谢谢我,快中午的那个外卖,就是师娘,不是,陆怡亲自送到咱们楼下的,不然我也不能知道是谁送的,刚才下楼恰巧又碰到她送外卖来,我要是不收,她能让整栋楼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女朋友。” 周望搓了搓脸,拿出手机给王姨拨了过去,电话接通,王姨爽朗的声音传来: “明明啊,知道你忙,不用特意给王姨打电话道谢……” “王姨,是得谢谢,但是,内啥,我俩不合适,你能不能让她……” “啥?不合适?陆怡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要不是她拦着,你都要闪婚了,这得多合适呀!” 周望呲了呲牙: “王姨,我是个啥样的人,别人不知道,王姨你还能不知道?闪婚这事……是,我能干出来,但是陆怡真不合适,昨晚我就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今天又强调了一遍,可能我说话不太好使,还得麻烦王姨你帮我再说说。” 王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明白了,明明你忙吧,我这就给她妈打电话,这丫头主意大,鬼点子多,我这得了消息,高兴的跟啥似的,没想到又被这丫头骗了!她就是不想再听她妈唠叨,想用你做挡箭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王姨挂了电话,周望长舒一口气,扭头一看,大龙刚刚放下筷子。 “你这速度是不是练过?”周望看着几个餐盒中剩的饭菜,想着自己能不能吃饱。 大龙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说:“用练吗?我来的时间不长,也赶上几次忙的时候,吃饭跟打仗一样,慢一点不是饭没了,是没时间了。” 周望赶紧坐下吃。 “师父,不是我说你,人家姑娘家家的,已经这么主动了,你吃人家的嘴短,咋说你也得请回来,见面的时候你再跟人家说清楚,不然,明天要是还送,你吃是不吃?” “吃!为啥不吃?这是粮食,我奶奶说糟蹋粮食就是造孽!” “吃完了呢?那姑娘我看面相,可不是家里能管的住的,你刚才找人家家长,没用!” “你还会看相?”周望嘲讽的说:“你有这本事,再有案子,你仔细端详端详,不用我动手了。” 周望刚说完,电话响了,周望拿起来一看是王姨,赶紧接通。 “明明啊,我跟陆怡她妈说了,她妈啥意思呢,难得她闺女看上了,问你能不能试着谈一谈,她妈是这么说的,不要彩礼,一分不要,你有没有房子车啥的,也无所谓,登记后,领走就行,将来只当多了一个儿子,把闺女当儿媳妇看待,你就是亲生的。” 周望张了张嘴,脱口而出:“她妈这是多不待见她?” “这娘俩儿,天天斗嘴,都属火药的,但是陆怡好一些,你反正也是单着……” “王姨,别,你让我单着吧,内啥,这两天确实忙,改天我带我妈去看你。” 王姨又劝了几句,周望坚决不从,王姨这才挂了电话。 周望长叹一口气,扭脸一看,大龙还在,不耐烦的说:“让你下班你还不愿意走,信不信我给你安排点活儿?” 大龙坏笑道:“别把气撒我头上呀,都跟你说了,走家长路线不好使。” “那咋好使?” “见面,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周望哼了一声,说:“不用,等案子破了,局里出了警情通告,她就消停了。” “她追你是为了案子?” “她不是追我,是追案情,以为美人计好使,我是那人吗?” 大龙站起身,直接走向门口:“明天她再送外卖,接着吃!这女人就是欠收拾……” 大龙拉开办公室的门,刘冰正好站在门前。 “你说谁呢?”刘冰冷着脸问。 大龙愣了一下,瞪眼道:“啥毛病?咋还偷听?” “你不偷听咋知道是我说的你学历有水分?” “我那是碰巧!” “那我咋就不能是正好?” 第十三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三)一更 周望赶紧将最后几口饭扒拉进口,还没咽下去就着急的说:“该下班下班……该进来进来……堵门口吵……不像话。” 刘冰狠狠白了一眼大龙,进了办公室,说:“找到樊瑜的水杯了,是个保温杯,杯里还有些泡的切碎了的中草药。” “是保胎的?活血的?”周望自言自语。 刘冰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大龙没好气的说:“能下班还不赶紧走!别站那碍手碍脚!” 大龙急道:“我还不走了呢!” 周望喝了口水,叹了口气,说:“你们俩要是吵,找个没人的地方可劲吵,我还有工作,这个案子基本破了,你俩爱去哪去哪!” “啥玩意就基本破了?”刘冰瞪大双眼:“吴少堂嘴硬着呢!就保温杯里的草药能说明啥?就算是保温杯里是毒药,上面有吴少堂的指纹,只要他不认,也不能判定是他干的。” “能够在事发后再次进入演员化妆间挪动水杯的,应该不难确定是谁,当时再乱,民警到现场之前,人们的注意力在舞台,民警到了之后,所有人带去了排练厅,离开时痕检已经检查过化妆间了,也就是说那时候水杯已经被换了地方,想想谁会在那十分钟满城溜达?” “吴少堂,但是……” “咱们需要的是侦查方向,只要知道了吴少堂和樊瑜的关系,在这上着手查,查清楚了,整个证据链也就齐了,吴少堂开不开口的,他不开也得开!他现在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一旦找到他与樊瑜关系的证据,他也就垮了。” 大龙忙说:“樊瑜的宫外孕,歌舞团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显然是在遮掩,遮掩什么?遮掩男主呗,为啥要遮掩男主?” “男主有家,还有个上高三的女儿,这个时候要是爆出来有婚外情……哼!这时候想到后果了!”刘冰咬牙切齿。 周望说:“保温杯里的药说明了男主对樊瑜的用心,这有利于推断男主是谁……” “这还用推断?”刘冰瞪大眼睛问。 周望当做没听到,继续说: “正常男女朋友,真说遇到怀孕的问题,别管俩人关系如何,身边的人是瞒不住的,刚才大龙说的对,歌舞团里的人,没人知道这个事,但是,歌舞团一年四季哪都跑,不在老家的时间比较多,他们整天住宾馆,咋还要想着瞒呢?为啥要瞒的这么好?” 刘冰抢答:“因为歌舞剧团里有原配的眼线!” 周望点头说: “我也这么想的,这个关系应该不难查出来,再有,他们在阳江已经待了几天了,凶手能删了阳江大剧院的监控,未必能删了宾馆监控,就算宾馆监控只保留一天,也能找到一些证据,樊瑜不过是普通演员,没理由住在单间里。” 刘冰忙说:“宾馆的监控今天早晨就调取了,有民警在看,我去问问有没有看出点啥!就是人手太少,忙这头忘了那头……” 刘冰抱怨着出了办公室的门。 周望扭头看向大龙:“你啥情况?不用加班,制造条件也要加班,打算年底评个劳模?” “你活一天,就轮不到我劳模!”大龙扭头看了眼窗外:“反正已经天黑了,陪你出鉴定报告吧。” “天黑了你会变形?” “不是,回去也没意思,现在的电视没有能看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差几个月才三十,勉强也算年轻人,就没点别的娱乐生活?” “有人陪你加班还不好?” “你又不是大姑娘,我用你陪!” “那我把陆怡叫来?” “这起交通事故,肇事司机逃逸了,没过仨小时就被抓住,但伤者没能救回来,致死原因对将来的审判很重要……” …… 转天,周望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他和大龙都在办公室将就了一宿,大龙醒的早些,出去买早点了。 周望熟练的从抽屉中拿出洗漱用具,出了办公室。 等他洗漱完再回到办公室,大龙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面前摆着早餐的外卖。 “早点也送?”周望惊讶了。 大龙耸耸肩说:“送早点我能理解,我不理解的是,她每次点外卖,然后都会自取,然后再亲自送到队里来,你说……” “网上点应该是有折扣,算上配送费也合适,她才会这么做。” “你挺了解她啊!” “你没跟她说案子快破了,很快她就能知道始末了?” “没,她着急的很,说是迟到扣五十。” “中午她再来,你跟她说一下,然后问问她这几顿饭一共多少钱,转给她。” “不用算这么清楚吧?再说,她应该也不会要。” “分人,分事,她应该会要。” 俩人正说着,小尚推门进来了。 重案大队的这几个人,小尚最年轻,脾气却最好,胖胖呼呼总是笑呵呵的,可周围人都知道,要说蔫坏谁最强,小尚最在行! “呦,这是哪顿呀?”小尚笑呵呵的问。 大龙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尚,扭头认真的跟周望说:“你看他笑得像个老奶奶,不知道谁又倒霉了。” 周望问:“都查明白了?” 小尚摆了摆手:“都是小事,查明白了……可这事儿却不能告一段落。” 小尚说完笑得越发的欢快了。 “瞬间从老太太变成年轻小伙儿了,快说说这案子让谁倒霉了?”大龙着急的问。 小尚指了指大龙,笑道:“来的时间不长,对我还挺了解。” “你是不是跟牛老一个师父?越问越来劲!”大龙问完马上意识到什么,扭脸又问周望:“对呀,这都几点了,牛老咋还没来上班?昨天他可是休息了一天,再老也该缓过来了。” “我会一字不落的转述给老牛听!”周望严肃的说。 “别别别……” “老牛早来了,跟着王副队长和刘铁娘子审吴少堂呢。” “我特别的好奇,你背后称呼我俩啥?”大龙期待的问。 周望皱眉:“快点说有啥事,没事滚回去!” “你们猜吴少堂为啥能断了大剧院的电?”小尚上身趴在周望的办公桌上,脸上洋溢着奸诈的笑容。 第十四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四)二更 “起来!别把我桌子压塌了!”周望把小尚提溜起来。 大龙忙问:“吴少堂收买了大剧院的电工?” 周望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砸了大龙脑袋一下,恨铁不成钢的说:“用用脑子!没有配一个!两起命案都是突发的,吴少堂咋就能想到提前收买谁?” 小尚精神头更足了:“都说你是被法医学耽误了的侦查天才,是时候证明你自己了,说两句听听!” “断电的目的是为了删监控,正常情况下,吴少堂短时间整不明白,而他跟大剧院基层员工关系都还行,除非……阳江大剧院的工程乃至设备与描述不符,让他钻了空子。” “哦!”大龙长啸一声:“难怪你小子今天这么高兴,这个案子牵扯到一些人,这些人被查了?” 小尚咧着嘴猛点头: “昨晚都快十一点了,冯局打电话给王勤问案情,你们是不知道,这一天,王副队长的电话就没断过,林总教头卧病在床还时刻关心案情,冯局也是一日三通电话,按照饭点来……” “说正事!”周望手里的文件夹还没放下,顺手给了小尚一下。 “冯局昨晚听了王勤的汇报,刚刚我收到消息,有些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带走了。”小尚难掩内心的激动。 大龙眨了眨眼,问:“也就是说,吴少堂断电删监控,不是他多有本事,而是因为阳江大剧院本身就是个笑话?它可是咱们阳江的门面啊!” 小尚说: “吴少堂虽说是个团长,但是歌剧团里的杂事都是他负责,谁负责搬运,东西放哪,线怎么连,盒饭哪家实惠的等等,一来二去的就跟阳江大剧院最底层的员工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老周,来根烟!这两天没工夫买烟。” 周望打开抽屉,拿出一条刚拆封的长白山,掏出一盒扔给小尚。 小尚打开包装,抽出一根刚点上,只听‘啊!’的一声,大龙揉着手看着,正委屈的问周望:“咋还厚此薄彼?不是我手抽的快,现在已经工伤了!” 周望看向小尚,没理大龙。 小尚吸了口烟,继续道: “吴少堂也是为了省点钱,让这些人没事能搭把手,最主要是啥呢,有些事保安保洁啥的,反而比坐办公室的更清楚,甚至亲眼见到过,亲耳听到过,吴少堂跟这些人聊天,别忘了歌剧院的人可是演出完就走的人,那些保安啥不敢说?于是,吴少堂就知道了一些阳江大剧院不为人知的事,比如哪里漏电,哪里断线,哪里漏雨,哪里经不得闪电……” “你是说昨晚上断电,根本不用吴少堂去拉闸,他知道阳江大剧院的电力系统哪里薄弱?”大龙瞪大眼睛问。 “还薄弱!你真会整词儿,你都想不到,大剧院里有些电线在某个地方就裸露在外,那可是严重的隐患!你知道大剧院舞台那些灯光音响多少钱?咔嚓一下,全报废!还有监控系统,就更是垃圾了,花钱买的时候说是挺贵的,全套的,配置顶级的,其实还不如我们家门口小卖部的监控好使,一断电,啥都没了……” “你又没跟着审讯,咋知道的这么全乎?”大龙问。 小尚吸了口烟,得意的道:“昨晚问询保安可是我问的,那几个保安都跟吴少堂说了啥,问的清清楚楚。” “人在紧要关头,脑子里记着的东西就都变的有用了,有的记忆是帮忙的,有的记忆是帮忙毁灭的!吴少堂跟那些保安聊天的时候,可没想着这些闲话能在关键的时候,把他推向深渊,当时他可能还当个笑话听,如今却成了为他定罪的证据链上,关键的一环!”周望严肃的说。 “师父,你说吴少堂是啥时候想到要利用大剧院的外强中干?” “冲动是最可怕的!吴少堂在知道樊瑜倒在血泊中的时候,脑子就乱了,只想着这事儿不能牵连到他,要不然他就完了,他的家也完了,那时候的他把自己想象成无路可走,只有拿回被刘芹捡到的手机,将他与樊瑜的关系藏住这一条路上,所以,在他快步走向刘芹所在的洗手间的时候,他脑子就用上了那些记忆,从舞台走到洗手间不过三分多钟,走到有那个金属架子不过两分钟,平时的两三分钟,一晃就过去了,而吴少堂的那两三分钟,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犯罪过程,也仅仅够过一遍犯罪过程的,没时间再想其他!” “你咋知道手机是刘芹捡到的?”小尚问。 “他们有对讲机,之前咱们忽视了,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一切就都串起来了。”周望说。 “明白了!刘芹捡到手机,马上就用对讲机跟上面汇报,吴少堂是团长,阳江大剧院的人肯定要问他,剧团里谁丢了手机?当他知道是樊瑜将联系他的那个手机丢了之后,正巧樊瑜该上场了,还没等他去找刘芹,樊瑜就倒下了。”大龙激动的说。 “你激动啥?”小尚不解:“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吗?昨天我们在吴少堂房间找到手机的时候,王勤就让我们联系大剧院保洁部的主管,确认了一下,要说这些人也挺逗,前天晚上做问询的时候,我还问过这位主管,刘芹之前有啥异常?最后一次跟刘芹联系都说了啥?他回答说:没啥异常,都挺正常的,最后一次联系实在想不起来了,应该都是工作上的事。” “他也没说错,普通老百姓突然身边发生命案,脑子空白也正常,那时候咱们也不知道问在点上,真说那时候就知道手机的事,问了,他也能答。”大龙说。 小尚掐灭手中的烟,说:“现在回头看看,吴少堂当时整个状态很亢奋,不像惊慌,按理说他带的团出事了……” “你这算不算是马后炮?”大龙打断小尚问。 周望说:“该干啥干啥去吧,一会儿审完,这个案子就能结案了。” “你说的轻巧!吴少堂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跟他讲推理没用,手机没破解,没有实证证明他与樊瑜的关系,就算是整个犯罪过程摆在他面前,他一句没有作案动机,这案子就结不了。” 第十五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五)一更 周望笑道: “你小看王副队长,也高看了吴少堂!王勤会明白吴少堂怕什么,也知道吴少堂就是纸老虎,那点肾上腺素在作案的时候都用光了,现在一旦被王勤戳中软肋,他肯定崩。” “打赌?”小尚满脸奸笑:“我赢了,中午饭你请,我输了,你的午饭我请。” “换别的吧,吃饭的事你不用操心。”大龙认真的说。 小尚愣了一下,周望瞪着大龙说:“赶紧去问问保温杯里都是啥,外侧有没有吴少堂的指纹!” 小尚忙说: “报告已经给我们了,中草药有不少种,切成薄片,小块儿,其中几样是活血化瘀的,我们问了歌剧院的一些演员,他们都知道樊瑜在泡中药喝,说是补气养血的,但樊瑜的行李箱里没有发现剩余的中药,保温杯外侧有吴少堂的指纹,但这个没啥大用。” 周望边点头边说: “总要知道吴少堂是有意想要樊瑜出事,还是意外造成的……等王勤他们审讯完就知道了。” …… 只看老牛推门进来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周望就知道吴少堂没扛住,审讯有结果了。 老牛进门就感慨:“王勤算是出师了!老林可以安心养病喽。” 大龙使劲闭着嘴。 老牛又说: “吴少堂一开始只认出于打击报复,想的是给保洁刘芹点教训,没想到会要人命,然后咬死不认跟樊瑜的死有关系,说那手机是在大剧院里捡的,看着还不错就恢复出厂设置,想等回去后再买个电话卡,两个手机一个工作用,一个家里人联系用,王勤就说‘手机只要用过,后台就会有记录,警方想调取只是走个程序的事,就是费点时间,这跟你有没有恢复出厂设置没关系,你看不到了,并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到了’吴少堂不信呀,就开始闭嘴不说话。” 周望点上一根烟,大龙赶忙也点上一支,生怕嘴没事干,上赶着问。 “王勤也不跟他计较,就又说起刘芹的案子,说吴少堂应该是奔着要刘芹命去的,因为作案工具的铁棒相当沉,如果真想教训一下,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没必要冒险这么做,吴少堂就辩解,可不论吴少堂咋辩解,王勤都说他是想要了刘芹的命,吴少堂急了,问‘我为啥非要她的命?’王勤说‘你自己说的跟她有仇怨’吴少堂说‘都是小事’王勤可逮住这句话了,那家伙,分析的那叫一个天旋地转,最后的结论就是,要么吴少堂隐瞒了事实真相,他与刘芹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么吴少堂说谎了,他与刘芹之间本来毫无恩怨,某种原因下,才使得吴少堂不得不出此下策。” 大龙忍不住问了一句:“牛老,你咋不去说书?啪,惊堂木一打,话说常山赵子龙胯下这根枪!” “诶,是胯下马掌中这根枪!你留两头去中间的,还能听吗?”周望嫌弃的道。 老牛不乐意了:“我还说不说了?咋这么没规矩呢?” 大龙赶紧捂上嘴,周望默默的吸了一口烟。 “吴少堂一到关键时刻就丧失语言能力,王勤也不急,就慢悠悠的说将来咋样大查特查,保洁刘芹遇害这个案子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案,说明天就出差,去吴少堂的家,手机后台调取信息也差不多该有结果了,到时正好在吴少堂家里,有些事正好可以跟他媳妇儿核实,这句话一说完,吴少堂的脸都绿了!王勤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说‘我们铺开了查,惊天动地,你老实交代,能把恶劣影响降到最低,孩子上高三了吧?关键时刻,你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只想着自己,也要提孩子考虑一下,我们明天去你家,估计晚上也就到了,就说让孩子避着点,你能管得了她瞎猜?’吴少堂听完放声大哭,哭完还要了根烟。” 老牛叹了一口气: “这人啊,能把手里有的握住了就不错,自己家里那个都没整明白呢,咋就觉着还能在外面风流一下子?这一年到头,这种案子有多少?他们咋就不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惹事的时候把自己想成孙猴子,就没有他们应付不了的,撩的带劲,泡的过瘾,等出事了他们连猴的本事都没有,更别说是人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周望和大龙谁都没吭声。 老牛喝了一口水,又说: “要说我这个年纪,不太懂用网络的好处,有情可原,你们说樊瑜这个丫头,才二十出头,在家里用验孕棒试出自己怀孕了,咋就不知道去医院做个检查?自己喝活血的药,想打掉孩子,肚子疼了几回,也有不规则出血,她全当是流产征兆,但凡上网查一下,知道有宫外孕的可能,赶紧就医,能送了命?” 大龙又绷不住了,忙问:“你是说死者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宫外孕,一直以为自己是怀孕?” 老牛重重点了点头。 周望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老牛坐到自己位置上,也不吭声了,这把大龙急的,刚要起身去重案大队的办公室,王勤推门进来了。 …… 吴少堂看上了樊瑜,从招樊瑜进团开始,趁着没人的时候撩上一把,樊瑜一开始看不上吴少堂,觉得他油腻还不多金,可架不住吴少堂不间断的给她画饼,比如可以送她去参加在国内颇有名气的歌唱比赛,吴少堂说评委他认识,前几名没戏,但能攒下一些人气,之后可以帮樊瑜出个人单曲,知名的制作人,他认识不少等等。 谎言之所以容易被相信,大多是因为正说中心坎! 这些都是樊瑜梦寐以求的,就算一开始不太相信,慢慢的也就信了,俩人在一起后,吴少堂站在樊瑜的立场劝说樊瑜,要为成名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能为将来的成名留下任何一点黑料,尤其是俩人的关系,将来成名后要是被人翻出来,前面的付出可就算白折腾了。 第十六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六)二更 樊瑜很赞同,而且很感动吴少堂能这么为她考虑,俩人说定在人前保持同事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这种事谁都不能信,而后由吴少堂出资买一部手机给樊瑜,电话卡樊瑜用自家亲戚的名字购买,而这部手机只用于跟吴少堂联系,其他人都不知道,吴少堂对樊瑜说,将来樊瑜出名了,直接将这部手机恢复出厂设置然后一扔,什么黑料都留不下。 而吴少堂为了表现自己只甘心做樊瑜的踏板,每天都会给樊瑜看自己清空聊天记录的情况,只是樊瑜不知道的是,在回家前,吴少堂还会将樊瑜这个联系人的昵称拉入黑名单。 吴少堂对警方说,这些是以往的经验,吴少堂的爱人有抽查手机的毛病,如果有联系人的聊天记录是空白的,那么她就会让吴少堂当着她的面马上输入两个字‘在吗?’,然后就露馅了,所以拉黑不显示比较安全,吴少堂的爱人还没有进化到查黑名单的地步。 樊瑜一开始还会担心吴少堂截图收藏,聊天内容比较小心,吴少堂就贴心的将收藏夹,相册随便樊瑜查看,慢慢的樊瑜也就放下了戒心,以为吴少堂就是纯粹的喜欢她,她还为此沾沾自喜。 出事之后,吴少堂将樊瑜移除,这也是为什么警方没有在吴少堂的手机中找到有问题的聊天记录或者联系人,而歌舞团有个大群,所有演职人员都在里面,聊天内容正常的很。 吴少堂用为樊瑜将来着想为由,妥善的遮掩了两人交往的过程,这期间吴少堂确实带着樊瑜见过两名所谓的制作人,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就在前不久,俩人因为参加比赛的事吵了一架,樊瑜觉得自己上当了,陪着一个油腻男半年,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可这个亏没办法跟别人说,团里的老演员跟吴少堂的爱人都认识,一旦传开了,她只能离开,凭什么?! 就在樊瑜想着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少吃点亏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是一个意外,却让樊瑜觉得有了拿捏吴少堂的把柄,她威胁吴少堂尽快给她安排参加比赛,或者直接出单曲,要不就给她二百万,她才会打掉孩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吴少堂常年风流,总结了不少经验,他以退为进对樊瑜说,这孩子不能打,他想要个儿子,如果怀的是男孩儿,他就回家离婚娶樊瑜。 樊瑜还是年轻,她信以为真,急得不行,她可不想嫁给吴少堂! 樊瑜自作聪明的变作以孩子相要挟,吴少堂装作很害怕,许诺阳江的演出结束后,就张罗出单曲的事,比赛是不行了,大着肚子怎么比? 俩人又吵了起来,樊瑜坚决要打掉孩子,吴少堂不让,还说一旦去了医院,就算是留下了证据,将来出名了,就算这次用了假名也会被翻出来。 樊瑜害怕了,就开始在网上找方法,吴少堂说是樊瑜自己买了些中草药冲泡着喝,骗他说是保胎的,他假装不知道那些都是活血的药,樊瑜肚子疼了几回,也见了红,可还是没打下来,这次来阳江演出,吴少堂说樊瑜依旧在冲泡,他也没办法劝,因为他要装着以为那些是保胎的,反正喝了几天了,都没啥大事,没想到会要了樊瑜的命。 …… 王勤说完审讯结果,看向周望说:“保温杯里确实是一些活血的中药材,但是……” “你觉得吴少堂说谎了?”周望问。 王勤说:“樊瑜有演出还敢喝打孩子的药?肚子疼了好几回,她咋就不知道怕呢?有些知识不用大人教……” “主要是有演出,演出完再喝呗,咋会在演出前还泡在杯子里喝?”大龙嚷嚷道。 “反过来好像更合情合理。”周望说:“樊瑜想留下孩子,吴少堂以保胎为名,给樊瑜弄了些活血的药,樊瑜一直喝着。” 大龙接口道: “到了咱们阳江后,吴少堂忙着演出的事,一开始没发现,演出前不久吴少堂发现樊瑜还在喝,想拦着又怕被别人注意到,于是发信息给樊瑜,那时距离演出还有点时间,观众止步的那扇门还没有关,樊瑜为了躲开同事,走到观众洗手间给吴少堂回信息,她当时手里应该还有另外一个手机,或者别的东西,俩人聊完离开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洗手间的某个小房间里,直到演出开始也没人去过洗手间里的那个小房间,刘芹去清理洗手间发现了手机……” “这说樊瑜的死因呢,你扯远了!”老牛站起身说:“按照你们的推断,我有一个地方想不通,吴少堂给樊瑜喝活血的药,一旦有了效果,就算樊瑜是正常怀孕了,不是宫外孕,别管是在舞台上还是在大街上,是在单位还是在逛街,除了在自己家里,哪都不安全!我说的不安全除了指身体,还指对俩人的关系!” 老牛顿了一下接着说: “吴少堂是花心大萝卜,可他不是傻小子,这点后果他不考虑?樊瑜只要在人前出血,别管大不大,那不得往医院送?再说,乡下有的是土方子,随便找个地方,花点钱就能整到对症的药,找个安全的地方骗着樊瑜喝下多踏实,像你们说的那样,到时……” “到时吴少堂遮掩了半年的婚外情,就瞒不住了。”王勤接了一句。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大龙突然想起什么来,问老牛:“这案子也没算完结,审讯也没审出实话,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为啥那么高兴?” 老牛轻咳了一声说:“我是看你们俩都睡得香,就去旁听了一下,没听那么仔细。” 周望递给王勤一支烟,又给自己点上,把剩下的半包烟扔给了大龙,这才说: “咱们之前都忽略了老牛说的这个点,我刚才的推断也很有问题,因为有演出这个事摆在这,吴少堂也好,樊瑜也罢,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是宫外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也就是说,樊瑜肯定是觉着不会有事,或者以为这些中药对她只有好处,才会一直喝,谁会不在乎樊瑜在哪出事,是死是活,还能让樊瑜这么信任?” “我咋听着又整出来一个嫌疑人?”大龙瞪大眼睛问。 王勤叼着烟拍了下桌子:“有人利用了吴少堂和樊瑜!” 老牛哎呀了一声:“吓我这一跳!” 第十七章 烂尾楼分尸案(一) 王勤激动的道: “樊瑜以为的,吴少堂以为的,通通都是有人想让他们这么以为!整件事中,刘芹的死是个意外,咱们假设没有刘琴这个事儿,只是樊瑜在演出时倒在血泊中,然后呢?” “然后,不管樊瑜死没死,宫外孕,至少怀孕的事都会传开,尤其是孩子的爸爸是谁,”周望说:“刚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吴少堂说他跟樊瑜说好了遮掩这段关系,所以歌剧团的人才没人发现,我觉得有点扯淡!遮掩一两个月勉强可以,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本身就敏感,吴少堂又不是个洁身自好的,想瞒半年,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不可能。” 老牛接口道:“这女人要是敏感起来,可是要命的!死者年纪轻,有些本事还没练成,露馅的事少不了!” 王勤掐灭了烟,说:“犯罪嫌疑人应该就在樊瑜身边要好的那两个女人中!能下手的,要么跟吴少堂也有一腿,要么跟吴少堂的爱人有关系,查查就知道了,你们忙!” 王勤走了。 老牛感慨道: “林峰这回可以闭眼了,不是,可以好好养病了,这就跟家里一样,家大人总觉着孩子这不行那不行,不放心让孩子单独做点啥,非得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放手,好在王勤他们平时也不错……” “我觉着这事儿主要还是因为师父在,师父不跑偏,王勤他们就不会跑偏。”大龙打断老牛说。 “你师父放屁都是香的!”老牛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大龙呵呵一笑,说:“不至于,不至于!我来了半年了,大案小案也算是都接触了,好像没有哪个案子能难住师父……” “呸呸呸!”周望举起桌上的文件夹,打了三下大龙的头,严肃的道:“这种事说不得!” 大龙摸着脑袋说:“你也迷信?” 老牛哼了一声说: “这可不是迷信,不能说嘴,你再老一点就懂了!就好比重案大队集体打光棍这事儿,你师父跟他们常一起工作,也打光棍,按理说刘冰是个女孩子,长得也是那么回事,就算拼着被调离,也应该内部消化了,可你看结果咋样?连带着刘冰都嫁不出去,小尚还年轻,不知愁的整天傻呵呵的笑,王勤只比你师父小两岁,也过了三十了,林峰倒是好不容易成了家,离得也快,再把你师父和你算进去,你们这帮人……这就是个魔咒!要不谁都不愿意进重案大队呢!” “一个人也挺好,就这么加班,谁跟着过日子能乐意?”大龙嘟囔了一句。 老牛叹了口气道: “我能做的,就是尽量离他们远点,我这岁数可经不起折腾,黄昏恋是那么容易恋的?离婚再找一个,磨合的过程想想就累。” 大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咋听着语气中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老牛呵呵笑道:“臭小子,这你能听出来,你师父教你时你咋傻了吧唧的听不明白?!” “谁说听不明白,我……” “我趴着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大龙赶紧闭嘴,老牛也不再说话。 周望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午饭都没吃,但是大龙打好了放在周望桌子上,周望醒来去洗了把脸端起饭盒就吃,大龙问:“是不是都凉透了?你别吃了胃疼。” 周望刚要说没事,电话就响了。 …… 阳江流经yj市,早年江边有些村子就是靠江水里的鱼虾过活,现在日子好了,江边的渔村大多都变作了小区,也是阳江比较贵的小区,能望江嘛,景色好!但是,阳江本身没有能带动经济发展的车头,随着时代的洪流起伏后就剩下停滞不前了,代表作品就是江边那一片烂尾楼小区。 烂尾楼有封顶没上门窗的,也有只建出主体没有墙体的,配上周边的杂草和没事儿穿梭其中的流浪猫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今天早晨,有位拾荒的老人在这片烂尾楼小区外临街的地方,看到有只野狗拖拽着一个黑色垃圾袋,垃圾袋有些破损,露出粉白的肉皮,后面还尾随了几只野狗,像是等着伺机争抢,老人以为是谁买的猪肉被狗叼了来,就找了根木棍将狗打跑,街上车流如梭,那几只野狗倒是不敢上前。 老人打开垃圾袋翻看,差点一眼归西。 周望带着大龙到现场的时候,烂尾楼小区前面已经拉起警戒带,交警,辖区民警和刑警的车辆停靠在一边,交警在路上指挥着交通,民警拦着不知道从哪跑来看热闹的黑压压一大片的围观群众。 周望越过警戒带,大龙背着勘查箱跟在后面,警戒区域马上有民警迎过来介绍情况。 “……现在大部分警力都在小区里面找剩余尸块儿,目前还没有发现,只有拾荒老汉发现的这两块儿。” 民警指了指地上的一个黑色大塑料袋。 周望点点头,带上手套口罩,开始仔细查看尸块儿。 尸块儿的分割面比较整齐,脂肪组织和肌肉都已经有些发白,肚脐的位置十分明显,老人可能也是看到了这个才联想起什么来,最终被自己吓到了。 “啥情况?能找到头绪吗?” 周望抬头,王勤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脸憔悴的站在一旁。 “这案子也给你们了?歌剧院的案子咋办?”周望问。 “这就是命!我正跟冯局汇报案情呢,电话就来了,冯局说歌剧院的案子就剩审讯了,可以交给别人,这个案子……怕别人查不明白。” “你最好小声点!”周望哼了一声提醒道。 大龙急问:“谁骗樊瑜喝下活血的药?” “先把这案子情况说了,回去再唠!”周望严肃的道:“尸块应该是腹部被剁成了两块,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这一点要回去做同一认定后才能出结论,尸块上没有内脏,整个腹壁软组织在,血量不多,应该是放过血,死亡时间不长,但应该经过冷冻,零下十八度以下,肌肉会有强烈收缩,暂时只能给你这么多,仅凭这些很难确定尸源条件,除非死者在dna数据库,不然,需要再找到其他尸块才行,还要看找到的是那个部位。” 第十八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二更 周望皱着眉站起身,看向王勤又说:“身高,年龄,体重,这些都不能仅凭这两块尸块推断出来,寻找尸源……难啊!” 王勤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说: “小尚和刘冰直接就进小区找了,还有那么多民警,一会儿警犬也会来帮忙,这事儿,它比人有用,应该能有些收获!这片烂尾楼有二十多栋……需要些时间。” 周望说: “年龄可以通过牙齿和耻骨联合面的形态综合推断,身高也可以根据多根长骨计算出来,误差在两厘米之内,如果找不到这些,dna数据库也没有的话,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猜吧?垃圾袋,痕检会好好查,如果能有指纹……总之,这起案子做好心理准备,难!” “你们带着尸块先回去研究,我先进去。” …… 周望回去的路上埋怨大龙:“乌鸦嘴!这下你满意了?不知道又要熬多少夜了!” 大龙忙说:“你不是也说了,万一dna数据库正好有死者的数据,垃圾袋上也留有凶手的指纹,然后指纹对比一下子就把凶手找到了,这案子不就破了?” “你说得轻巧,咱们国家没有大范围的数据库,咱们阳江这个小地方你就更别想了,垃圾袋上的指纹说明不了什么,那个拾荒老汉的指纹肯定就在上边,没有其它证据的情况下,光指纹结不了案!再说,要是没找到指纹呢?只看这尸块儿的切口这么整齐,凶手就不是普通人,内脏被剔除了,为啥?这个过程是你,你不带手套?带了手套,去哪找指纹?” 大龙深吸一口气,双目放光的道:“越是难办的案子,咱们越应该有信心!” 周望懒得理他,闭目养神。 …… 回到队里,俩人先给尸块办了入库手续,然后马不停蹄提取少许软组织送去做dna比对,要认定两块尸块属于同一人,还要检测出被害人是男是女。 周望和大龙回到办公室,就看到桌上的字条,是老牛留的,上面写着:我去静阳区分局做鉴定,正好有姑娘来送外卖,说是周望的女朋友,我想着快去快回,就把外卖带走了,车上吃,敬老是咱们办公室的传统美德,你们俩去食堂吃吧。 大龙拿着纸条问周望:“牛老为啥不给你发信息,留字条也是传统?” “他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 “这个陆怡很执着啊!我寻思这也就坚持个一天半天的,这是真的看上你了吧?” “你去食堂打饭吧,我懒得动。”周望疲惫的坐到椅子上说。 大龙叹了口气,出了办公室。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到了下午四点多,王勤打来电话说:“没有找到其他尸块。” 这个消息让周望有些失落,没有其他尸块,从哪下手查? 紧跟着痕检再次让周望心情低落,垃圾上除了拾荒老汉的指纹,没有其他指纹留下。 周望点上一根烟,大龙坐在一旁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王勤他们回来了,三人一起到了周望的办公室,他们都期待着周望能给他们一点线索。 周望看了看几人,这里他的年纪最大,这时候他的情绪直接影响其他人,所以,周望说: “要我说,这案子可不比阳江歌剧院的案子,遍地都是线索,加班加点的能出活儿,你们啊,先回家洗洗睡一觉,这可能会是一个持久战,没必要耗着,脑子不转了,给咱们线索也只是个摆设。” 小尚已经不笑了,他问:“尸块是同一人的吗?” “我还在等结果,估计再有一俩小时就出来了。”周望一人扔了一根烟,连刘冰都有。 刘冰举着烟说:“最该睡觉的是你吧?性别都看不清了!” “抽不抽烟的跟性别有啥关系?师父就是顺手。” “你的意思是,今晚还是他熬大夜,你按点下班呗?”刘冰不屑的问。 “昨晚我也没按点下班呀,想批评也得有证据!” “你俩消停点!老周说得对,这案子查起来有难度,那片烂尾楼附近没有监控,凶手显然是将烂尾楼当做其中一个抛尸点,凶手会将其他尸块扔在哪?这是大海捞针!咱们连着忙了几天,脑子都木了,睡一觉有了精神,或许能有个思路,老周,你也回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比对结果不用等,应该是同一人的,就算等到结果,暂时你也没别的办法。” 周望点头,却没有动,王勤他们三人刚要离开,大龙忙问:“到底是谁忽悠樊瑜喝下活血的中药?” 王勤转头说: “吴少堂曾经用同样的方法,骗得歌剧团里的另一位女演员,俩人好了几个月,樊瑜来了,吴少堂找个借口就把那位女演员踹了,偷情这事吧,不注意是发现不了,但是,如果有人注意,肯定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你是说,吴少堂也曾跟这位女演员说,单独用一个手机联系,为她将来成名考虑,要瞒住所有人,然后这个女演员也信了?这招这么好用!”大龙惊讶的问。 小尚气哼哼的说:“是不是挺离谱?咱们一个个的都打光棍呢,他一个有家的,这些年都没闲着!”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位女演员的手机可没被吴少堂恢复出厂设置!而且这位女演员还会樊瑜关系很好。”刘冰嫌弃的说。 “都分手半年了,那女演员带着当初私聊的手机?”大龙不可置信的问。 王勤一看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索性坐到椅子上,说: “阳江大剧院这个案子,一开始咱们都以为是有人想让樊瑜死,有点处心积虑的意思,但是老周指出保洁刘芹的死属于意外的时候,我就感觉樊瑜的死没那么简单,关键点就在宫外孕大出血这个时间点不好掌握!锁定吴少堂之后,问题更明显了,吴少堂和樊瑜都不可能让意外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便他们一直以为是正常怀孕,也不会!” 大龙点头,等着下文。 第十九章 阳江大剧院命案(十七)一更 “可咱们找到了泡着活血药的保温杯,也就是说有人想让樊瑜出事,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吴少堂!吴少堂看到樊瑜倒在血泊中,然后被霍宏确认没气儿了后,第一个想法是不能让人知道他跟樊瑜的关系,即便是樊瑜能坚持到救护车来,吴少堂也会去找刘芹要回手机,因为大出血的原因迟早公之于众,只要没有证据,吴少堂想咋编咋骗都有方法,所以这个结果是吴少堂不想看到的,樊瑜还做着明星梦呢,咋会这么祸祸自己的名声?那,谁想看到?谁又能做到让樊瑜明知自己怀孕的情况下,安心的喝下保温杯里的活血药?” “我们之前问询过樊瑜在剧团里的两个关系不错的女演员,都说樊瑜喝这个中药有几天了,也就是说,凶手知道樊瑜怀孕了,或许她不知道是宫外孕,但她只想让樊瑜怀孕的事公之于众,换句话说,她想让吴少堂婚外情的事爆出来!” 大龙忙问:“那凶手知道樊瑜怀孕这事儿,是自己查到的还是樊瑜亲口说的?” “樊瑜再小心,再想着将来成为明星后能啥样,她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儿,有个闺蜜再正常不过,她也需要倾诉,只是这个闺蜜是有心对她无心,更容易摆布她,他们剧团今年演出多,大多时间都在外地,樊瑜能倾诉的人很可能就是身边那两个女演员之一。” 王勤顿了一下又说道: “上午从你们这儿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将那两名女演员叫来,这次很明显,其中一个叫黄蕊的,被问到和吴少堂的关系时,眼神闪烁,表情有异,我们提出要看看她的手机,她当时就慌乱了。” “她现在用的手机就是当初跟吴少堂私聊的手机?”大龙问。 “对!吴少堂跟她分手时的聊天记录,被她一直保留着,她倒是不贪心,时不时的拿出来找吴少堂要些演出机会,她的目标已经降到做歌剧团里的主角就行,吴少堂也不敢动她,我觉着就算没有樊瑜这件事,他俩之间迟早也会出事!” “黄蕊只承认之前做过吴少堂的情人,但不承认樊瑜的死跟她有关,这次来阳江演出,她们俩没有住在一个房间,这是吴少堂成心的,吴少堂已经感觉到这俩人走的太近,还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樊瑜,千万不能把他们俩的关系讲给第三个人听,这是吴少堂说的。” 刘冰哼了一声说:“这些常年在万花丛中穿梭的男人,也不是哪来的自信觉着能瞒住所有人!脚踩几只船也不怕掉水里淹死!” 大龙忙说:“可吴少堂是跟黄蕊分了之后,才找的樊瑜。”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刘冰急了:“吴少堂都快把窝边草啃干净了!你是不是忘了他家里还有一个呢?” 大龙自觉理亏忙说:“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吴少堂没同时踩着两条船,哎呀,他就是个渣渣,为他争辩不值当的!” 王勤摇了摇头,又说道: “正因为樊瑜和黄蕊没住在同一间房,所以俩人晚上会私聊,因为俩人都是吴少堂的徒弟,所以都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但是,后台可以查到,只要锁定了黄蕊,证据就好找!” “这是逼着做亏心事的人,只能面聊。”大龙调侃道。 “我收到后台调取的聊天记录,找到了关键信息,黄蕊曾经跟樊瑜说:这是个古方,既能补身体也能驻颜,提前喝上,等做流产之后,不影响面容,不伤身体,就跟没做流产一样,啥都不耽误。然后我就去局里找冯局汇报工作,正好赶上分尸案,冯局就让我们过来,剩下审讯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大龙深吸一口气说:“吴少堂的收尾工作没做明白啊!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你还同情他?”刘冰瞪着眼问。 “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我同情他了?”大龙起身表示抗议:“这个黄蕊显然是恨吴少堂的,我的意思是,没那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做不到就别瞎应承,把别人当傻子糊弄,迟早要买单!” 王勤站起身说: “洁身自好,别给坏人机会,别总觉得自己聪明,更别总想着走捷径,这才是对自己的保护,至于吴少堂,他风流了那么长时间,这时候想起闺女的前程了,肠子都悔青了又有啥用?” 周望说: “有些人,总不把将来的日子当成自己的,倒是做到及时行乐了,忘了一年有四季,咋可能永远活在春天里?” “等会儿,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樊瑜就这么傻?喝着古方补身体的中草药,肚子没事还疼,还有不规则出血,她就不知道查查,看看咋回事?就这么信任这个叫黄蕊的?”老牛问。 王勤耸了耸肩说:“这些要等审讯后才能知道,照我看,樊瑜也好,黄蕊也罢,能被吴少堂骗了,智商都不高,接着被骗也不是不可能。” 小尚笑道: “网上整天都有专家出来科普养生,说的也是五花八门,今天有人说天天吃鸡蛋好,明天就有人说天天吃鸡蛋不好,反正都有人信,一旦信了这个专家,他说啥都是对的,这事儿就看樊瑜信不信黄蕊,只要信了黄蕊胡说八道,也就几天的事,还没等樊瑜反应过来,就出事了。” 大龙和老牛都点头。 “回去歇着吧。”周望说。 王勤他们走了,老牛和大龙也走了,周望说等到比对结果出来就走,结果又在办公室里将就了一宿。 转天早晨,大龙和王勤在楼下碰到,俩人异口同声:“来这么早!” 等俩人推开周望办公室的门,俩人都楞住了。 办公室里有个挂衣服可推行的衣架,眼下被调到胸前靠下的位置,上面挂着一个黑色大塑料袋,塑料袋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看着有些分量,周望手中拿着手机计时,眼睛正紧紧盯着塑料袋的上端拎手的位置。 第二十章 烂尾楼分尸案(三)二更 “这是啥意思?”大龙走近了问。 周望抬头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眼手机说:“十五分钟!差不多了,你把塑料袋送去技术科比对,看看拉伸的程度跟案发塑料袋是不是差不多。” 大龙顿时明白了,赶紧将塑料袋取下来,往里面看了一眼问:“这是……猪肉?” “废话!”周望喝了口水:“别的东西因为形状的不同,即便重量相同,对垃圾袋的损坏也会不同,赶紧的!” 大龙急匆匆的走了。 “你啥时候买的猪肉?你去早市了?”王勤问。 “昨晚买的,比对结果出来,不是同一人,一男一女。” 王勤刚要坐下,一下子弹了起来,惊道:“是俩人?” “我看了昨天勘查的痕检报告,报告上说,现场有野狗拖拽十几米的痕迹,野狗的牙咬破了垃圾袋,好在咬破的是下边……垃圾袋是被扔在烂尾楼小区里面,临近大门左面草地上,痕检找到了压倒的杂草,野狗就是从这里将垃圾袋拖到小区外,你们在小区里没有找到别的尸块,很有可能凶手根本就没进小区。” 王勤抓了抓头,等着周望的下文。 “塑料袋是两层,里面的塑料袋是系上的,但野狗对这种味道很敏感,隔着塑料袋也能闻到,不会等尸块儿放那一宿了才发现,而是扔完不久就会被发现,一只野狗最先发现,别的野狗闻到味儿也赶来了,然后就被拾荒老汉看见,这段时间不会长!” 王勤眼睛放光:“对啊!既然暂时查不到尸源,可以先从凶手身上下手!” 周望又说: “垃圾袋的拎手有严重的拉伸,说明凶手不是开车扔的,拎手顶端位置薄厚分布显示,也不是人手拎的,那个宽度我推断极有可能是自行车,就那么挂在自行车把上,我刚才是找来跟装尸块儿一样材质,大小也一样的塑料袋,试一试需要多久塑料袋拉伸程度相同。”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当然,自行车还有速度,这个我暂时忽略,差不了几分钟,有个大概时间,一是可以划定一个范围,这个范围可能是案发第一现场,也可能是另一个抛尸块儿的地点,凶手在那里重新换了垃圾袋,咋都好,能多条线索,二是可以看看这个范围内有没有监控路段,如果有,一个骑着自行车,车上挂着黑塑料袋,在某个时间段内通过的人,嫌疑极大!” 王勤正在脑子里复原凶手骑着自行车的样子,大龙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小尚和刘冰。 王勤起身道:“昨天的尸块是两个人的,也就是说,被害人是两个人!走吧,冯局九点要开案情分析会。” 三个人明显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刘冰脱口而出:“分析啥?啥线索都没有,汇报啥?” “你是不知道啥,昨晚老周研究了一宿,凶手差不多都露出来了,回去我布置任务,会前该查的布置下去,或许开完会就有结果。”王勤边说边朝门口走。 “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没说完呢,现在还不到八点,来得及!”周望打开抽屉,拿出一包烟,打开分给几个人。 小尚笑道:“老周你就是财迷,早点上烟,我们王副队长也不会着急走。” 王勤接过烟,没理小尚,问:“你还有别的发现?” “不是发现,是常理!”周望点上烟说:“自行车车把上顶多一边挂一个这么大的塑料袋,因为下端宽度在那摆着,多挂会影响他蹬车,后座上凶手应该不敢放,如果是绑在后座上,抛的时候太费劲,不绑容易掉落,我个人推断凶手昨天早晨抛尸块的时候,顶多带了两袋,而今天,有可能还会继续。” “骑着自行车,东扔一个,西扔一个,毫无规律那种?”大龙问。 周望点头,又说: “装尸块儿的垃圾袋里,血水不多,而且血水里水的成分多,凶手应该是清洗浸泡过尸块,而且冷冻过,死亡时间确定不了。” 王勤点头,问:“还有吗?” 周望挠了挠头:“暂时就这些,可能还有啥,忘了,想起来告诉你。” 王勤总结道: “首先,凶手极有可能是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黑色大塑料袋抛尸块的。凶手在烂尾楼小区抛尸块的时间,是拾荒老汉发现尸块之前十几分钟,甚至几分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主要是野狗拖拽时间,野狗发现尸块儿应该不会耽搁多久,也就是说,拾荒老汉极有可能远远的见过凶手,有了大概时间段,可以发动群众提供线索,那个地界儿,走路的人不多,可开车经过的不少,小尚你一会儿联系管片民警,看看能不能找到见过嫌疑人的群众。” “其次,从塑料袋拉伸的程度看,凶手骑自行车花费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到烂尾楼小区,刘冰,小区门口那条路是东西走向的,东西两边,包括十字路口,丁字路口,找出骑自行车十五分钟能到烂尾楼小区门口的区域,有监控路段的直接调监控,没有监控的找管片民警协查,他没在天黑的时候出来,肯定有人见过。” 刘冰举手示意:“提个意见,抛尸块的未必一定是凶手,用凶手指代不严谨。” 王勤点头说:“接受批评,现在回去你俩分头查,我去跟冯局说,案情分析会往后挪一挪,这会儿比较关键!” 周望说:“你们去忙,我尽快给出凶手的其他特征,尸块的切口太整齐了,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职业范围有限。” …… 王勤他们走了,大龙忙问:“你昨晚一宿没睡?” “趴着睡了会儿,猪肉昨晚是买回来了,可一模一样的垃圾袋反倒不好买,小陈他们早晨才给我买到。” “这不就是线索吗?既然不好买,那就把能买的人缩在一个范围内……” “我说的不好买是咱们周边没有卖的,批发市场可有的是,可批发市场关门都早,昨晚没买到,但是这说明不了啥,凶手,不对,抛尸块的这个人,也不对,严谨一点,犯罪嫌疑人除了去市场买,还可以按照尺寸规格在网上买。” 第二十一章 烂尾楼分尸案(四)一更 大龙分析道:“有这种刀法的,要么是屠夫,要么是医生,雕刻师啥的,刀法不一样,再说对物和对人,差别太大了。” 俩人正说着,老牛推门进来了,进来就嘟囔道: “今天可有的忙了,昨晚江南区一帮人打架斗殴,有几个伤的挺重,我还没出门呢,电话就来了,说是有一个没抢救过来,我这就得去殡仪馆,你们说说值不值?年纪轻轻的,哎呀,爹妈可咋活!” 周望和大龙默默的看着老牛嘟囔完,带上自己的专属工具箱,急匆匆的走了。 大龙问:“师父,你来的时候,队里只有牛老一名法医吗?” “还有别人,陆陆续续的都调走了,咱们这里人少活儿多,工资也不高……” “那你咋没走?” “鱼和熊掌哪那么容易兼得?又喜欢又赚得多,还清闲,哪有这美事!图一样就行了。” 大龙知道周望是说因为喜欢才留下,想到喜欢这两个字,他立刻反应过来:“昨晚陆怡没给你送外卖?” “没!这种事,也就一两天热度,谁愿意总是热脸贴冷屁股?再说,阳江大剧院的案子也算是完结了,她陆陆续续的,真真假假的也能收到消息,没必要还惦记我,你当我真有啥魅力?” “真有!有那么一股劲儿,细品,沧桑中透着睿智,睿智中还带着一丝纯真,纯真里还藏着稳重,最重要的,你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我谢谢你!夸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你这种,云里雾里的听不出好坏!” 大龙耸了耸肩,问:“你这把岁数了,家里就不着急?” “过了着急的那个阶段了。”周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一直想不通……” 大龙认真的听着。 “犯罪嫌疑人为啥要大白天的抛尸块儿,为啥不趁着天没亮,或者半夜三更出来抛?” 大龙以为周望想不通的是婚恋上的难题,还打算开解一番,没想到周望三句话不离案情,大龙叹了口气说: “想不通咱们就慢慢想,等王勤他们查到点啥,或许你就想通了。” “刚才的推断,全是基于犯罪嫌疑人骑自行车的基础上,如果不是……不应该不是,但凡能有地方放,也不会挂在那,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东南西北都算上,总会有监控路段吧?” “这还是道数学题,时间乘以速度……也不知道刘冰会不会算。” “要不你去帮帮她?” “好嘞!” 大龙拉开办公室的门,刘冰正好又站在门前。 “你又偷听!” “滚!老周,刚接到电话,**区黄石街街边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尸块,也是用黑色大塑料袋装着的,一起出现场吧。” “谁发现的?”周望边朝门外走边问。 “一个老太太翻垃圾桶……已经送医院了。”刘冰答。 “这案子跟捡垃圾的倒是有缘。”大龙紧跟着出了办公室。 “他想遮掩,肯定朝正常人少去,或者少见的地方扔,痕检的人先过去了?” 刘冰点头,三人急匆匆的下了楼。 …… 黄石街两边是棚户区改造的老城区,住户差不多都已经搬走了,暂时租住各处,只等回迁,但拆迁工作进行了一半就搁置了,别说新盖的楼房没找落,就是要拆除的房屋也还没拆完。 只是倒霉了那几户钉子户,断水断电的,没人再理他们。 所以黄石街附**时多是车辆经过,路边的垃圾箱里能有什么呢?就算是想捡些矿泉水瓶子,也不应该翻这里的垃圾箱。 周望到现场立刻产生这个疑问,他让大龙先检查尸块,他去找管片民警问发现尸袋的经过。 民警说: “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位老太太人已经晕过去了,是开车经过的人好心停车,想帮帮那位老太太,结果看到了尸块,就打电话报警了,还叫了救护车,要说还是好人多,真说没人停车帮忙,老太太估计就交代了。” “那老太太是你们辖区的居民吗?”周望问。 “是,就是钉子户中的一家,儿子把她放在这儿住着,就一个人,老伴几年前去世了,七十多了,你说这没水没电的,她儿子也忍心!我们做过工作,她儿子的意思要是我们还有点良心,就答应他的条件,我当时还问他,你的孝心摆哪了?” “老太太平时会捡垃圾吗?”周望又问。 “这还真不清楚,我们前脚到,后脚救护车就来了,我们有民警跟去了,说是不太好,她那儿子我们也联系了,还没怎么着,上来就要找责任方,想要赔偿,我们的人想问点别的也问不出来。” 刘冰在一旁冷哼一声:“他不是没孝心,他是没人性!” 话音刚落,一辆警车停到路旁,王勤和小尚下了车,快步穿过警戒线,王勤皱眉扬声问:“跟昨天的是一回事吗?” 周望看向大龙,大龙抬头道:“不能说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周望带上手套蹲到尸块旁仔细查看。 刘冰指了指周围,对王勤说:“你看看周围,这是扔了就走了。” 小尚问:“那依着你,扔完再坐一会儿?找人唠两句?” “不是,我的意思是昨天的现场还能找找,今天这个,想找个路边人做问询都没有,要是能把垃圾箱搬回去,痕检都不用出现场。” “抱怨有屁用!赶紧去问问交警,这条街有没有监控。”王勤抬头找了找,又嘟囔道:“这里没有,十字路口肯定有。” “他如果骑着自行车,不用走主干道。”周望站起身,指了指道边两排房子中间的小道:“这种小道,这附近少不了!尸块跟昨天发现的一样,都是腹部,没有内脏,回去做比对,但愿与昨天的能做同一认定,千万不要再不同了。” 王勤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周望。 周望又说:“今天的尸块也曾冷冻过,跟昨天的目测一样,除非……。” “你的意思是,确定是今天早晨扔的?” “如果是昨天扔的,常温下这么久,表层会有变化,现在还没到冬天,我先带回队里,其他的回去再说。” …… 第二十二章 烂尾楼分尸案(四)二更 所有人都在担心同一认定的结果,昨天大家都觉得是尸块是一个人的,结果有点打脸,今天如果比对结果出来,是四个人…… 这种假设谁都不敢细想。 但比对需要时间。 刘冰按照周望的建议,在大龙的陪同下划定区域,查找烂尾楼附近有监控的路段,王勤和小尚先去调取黄石街十字路口的监控,什么都没发现,又去找拾荒老汉做了问询,老汉说不记得见过骑自行车带黑色大塑料袋的人,他从不关心大马路上有啥,只关心脚下有啥。 俩人又去问了问江边垂钓的人,那些人更是只注意江面,不会留意身后大马路上发生了什么。 王勤本来还想去医院看看翻垃圾桶的老太太,民警说老太太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没有脱离危险,去了也只会被老太太的儿子追着要找责任方。 小尚开车拉着王勤在烂尾楼附近转了几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灵感,可惜没用。 回到队里,刘冰马上汇报了收获,按照时间划定的区域出来了,有几条是有监控的,她已经跟交警大队联系过了,这就过去调监控。 小尚把路上买的包子递给刘冰说:“垫补一口,我开车咱俩一起去。” …… 王勤垂着头走进了周望的办公室。 周望正要出门: “你来的正好,咱俩一起去趟黄石街,遛一遛那些小道,我总觉着他不会走大路,但是小道颠簸,垃圾袋的拉伸程度跟在平坦的路上肯定不同,我觉着他是有目标的,就是这两块要扔哪,不可能不想到路况。” 王勤也不多问,跟着就走。 大龙在楼道里遇到俩人,问清楚去哪,忙说:“我开车,你们俩可以踏实的讨论案情。” …… “……黄石街十字路口的监控我们查了今天早晨四点半到八点半的时间段,没有发现骑自行车带黑色垃圾袋的,有没有可能,这次抛尸块没骑自行车?”王勤上了车就问。 “现在所有的假设都是尸块与昨天的……至少抛尸块的是一个人,装尸块的垃圾袋拉伸程度比昨天的严重,昨天的是两层,今天的是三层,中间那层的拎手断了,低端有一层尘土,两侧有溅到的尘土,最外层的垃圾袋拉伸不严重,中间的断了可以理解为道儿远,也有可能是因为颠簸,断了之后抛尸块的人又套上了一层,如果是开车,不会有这种情况。” “有没有可能是那位老太太着急打开垃圾袋,用力过猛拉拽的?” “拉伸表现会不同!再说最外层的垃圾袋是敞开的,老太太没必要去拉扯,但最外层的也有拉伸。” “对,我把这茬忘了。” “老太太为啥会去翻垃圾箱?那一片没什么住户,哪来啥垃圾?更难有矿泉水瓶子这类的东子,她为啥会去翻?”周望问。 “这问题我想过,老太太被儿子丢在拆迁房,没水没电,她那儿子不是个东西,再把老太太忘了几天,周围也没有街坊邻居,老太太会不会是出来翻垃圾箱找吃的?就是一种生存的本能,明知道没啥,也去翻了翻。” “老太太七十多岁了,肯定有些基础病,不然不会吓的进了医院,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塑料袋中的尸块,并不血腥恐怖,但可以通过肚脐展开想象,也就把自己吓到了,但是,这个垃圾桶在街边,两侧临街的房子已经拆除了,往里走才是没有拆的房子,我不知道老太太住在哪个位置,但是想走到垃圾桶都需要点体力,况且早晨去翻垃圾桶……说不通。” 王勤皱眉,脑子里过了一遍周望刚才描述的画面: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挂在车把手上的塑料袋突然断了,掉到地上…… “你的意思是,垃圾袋掉到地上的时候,老太太看到了?”王勤问。 周望抿了抿嘴说: “只是看到垃圾袋掉到地上,不足以让老太太盯着,甚至远远的跟着,一定还有啥!只是我现在想不出来。” “我先找管片民警把老太太居住的具体位置发给我,咱们先去看看她的家门口挨不挨着小道……” “还要让民警问问那些老邻居,看看老太太平时是个啥样婶的人?咋就能跟着自行车去了垃圾桶。” “如果照你这样推断,老太太是见过抛尸块的人的!”王勤坐直了身子,有些兴奋的说。 “是呀,但是,老太太还没醒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 …… 管片民警钟宏伟等在黄石街那个垃圾桶旁边。 风有点凉,钟宏伟只穿了警服,忍不住来回溜达着,好在周望他们很快就到了。 “咋还站在道边等?在车里等着多好!”王勤下了车,热情的迎过去,周望和大龙跟在后面。 “不是特别远,我溜达过来的,所里忙,车都出去了。”钟宏伟挨个想要跟王勤和周望,大龙握了握手,周望却只是挥了挥手,没有握。 “重案大队王勤。” “法医周望。” “叫我大龙就行。” 钟宏伟稍显尴尬,周望赶紧掏出烟,递给钟宏伟一根。 钟宏伟忙说:“不会不会,媳妇儿管的严,不让抽。” 王勤哈哈一笑说:“听媳妇儿的没错。” 周望收回烟,也想跟着笑,但是嘴角怎么也扬不起来,他是慢热型的,很难一上来就跟陌生人自来熟,除了犯罪嫌疑人,递烟是他从上一辈那里学来的客套方式,总比不知道说些什么强。 大龙看了眼周望,低下了头,他也一样。 “老太太姓崔,就住在这条小道往里第四排把边的位置。”钟宏伟边走边指了指前面。 周望扭头看了一眼,是垃圾桶这一侧的拆迁房,不需要过马路。 “崔老太太这个人,咋说呢,邻居们都说她很抠门,爱占个小便宜啥的,她有一儿一女,重男轻女的厉害,啥啥都只有儿子的,没有闺女的,这次拆迁,他家能得两套房,听说也是要全给儿子,按理说可以了,就那么一个小院子,换两套九十平的楼房,谁能想到他们家做了钉子户,非要三套,或者多给二十万,邻居们还以为是为闺女要的,一问才知道,是为孙子要的,说是将来有一套房子收租,儿子孙子能多一份收入……就是这个院子。”钟宏伟指着左前方把边的院子:“周围也没个人,晚上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老太太咋住的。” 第二十三章 烂尾楼分尸案(五)一更 周望站在小道上,看向崔老太太的家:院门敞开着,目力所及的地方打扫的倒是干净,跟院外满处尘土比,有些烟火气。 崔老太太的家紧邻着小道,小道另一侧是几户已经搬走的人家,这一排只有崔老太太的家门口干净些。 “这土道上倒是有自行车印。”王勤蹲在小道上仔细的看着。 “这条小道通向哪里?”周望问。 钟宏伟马上说:“左拐右拐的,最后能到江边。” “远吗?”周望又问。 “不近,走路的话,得个把钟头。” “不是直线?” “不是!这一片的房子有年头了,有些房子拆了盖,改了拆的,这条路就变得七拐八拐的了,平房区,小道也多。” “不认路,能走到江边吗?” 周望边问边习惯性的又给钟宏伟递烟,大龙忙拦住,低声说:“人家不抽。” 钟宏伟尴尬的笑了笑说:“不认路就得走点冤枉路,早晚也能出去,就是不知道出去后到江边哪个位置了。” 周望点着头,自己点上了烟,他脑子里根本没有留存递烟的环节,所以他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而是扭头对王勤说: “他认识这里的路,知道哪里没有监控,有反侦察的能力……可咱们就不好查了,既然这条小道可以分成无数个岔路,就没有办法推断出他是从哪骑过来。” 王勤点头说:“回吧,回去看看小尚,刘冰他们有没有收获,比对结果也该出来了。” …… 大龙开车先将钟宏伟送到派出所,三人才回到队里。 比对结果出来了,今天发现的尸块与昨天的分属两个人,也就是说,被害人还是两个。 周望和王勤都松了一口气,周望跟大龙说:“咱俩去拼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线索。” 王勤拍了拍周望,说了句:“辛苦!”匆匆走了。 四块尸块,分属两个人,拼起来并不难。 解剖室里,周望和大龙对着解剖台上已经拼好的两块儿人体腹部,讨论着。 “他有专业的刀具,普通的刀用来分尸,刀刃会有出现卷边的现象,那么尸体上就会有皮瓣一样的切痕,可这几块的切口上,很整齐。”周望说。 “他还要有能装下尸块的冰柜,一个未必够。”大龙说。 “尸块上的血不多,他应该是反复冲洗过……他有个台子,跟咱们这个差不多,有放血槽,连着水管……” “越说越像是屠宰场的操作间。” “未必!平时要是经常干杀猪宰羊的买卖,应该自己家就有这套东西,可,他为啥要早晨天亮了才抛尸块?为啥不是半夜没人看到的时候抛?他知道哪有监控,他会避开,他为啥要分尸?为啥不直接半夜三更的沉到江里?” “师父,你有没有发现,他两块两块的抛,每块儿的份量差不多,这是不是一种职业习惯?” 周望点点头说:“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发现的尸块是他刚开始抛的,还是前面已经抛了好几次了,没有被人发现?” “有啥区别?” “如果是刚开始抛的,他选择了法医无法辨别身高体重年龄的位置,是不是说明有点像……同行?” “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我是说你之前说过他有反侦察能力,这么挑着抛,会不会指向性太明显了,或者,他就是有意误导咱们朝这个方向想!” “有可能!如果能找到尸源,这个案子很快就能破。” “是,尸源咋找?失踪人口大筛查?咱们不知道死者被害时间,找哪个时间段失踪的人口?整年的?那出结果估计要等到明年了。” “如果缩小范围呢?先收了吧,我再想想。” …… 周望坐在办公室里发愣,王勤推门进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王勤进来直接拿起周望的保温杯,喝了两口,皱眉问:“你咋还泡枸杞?” “说明我老了。” “你这话让老牛听见,肯定挨削!” “老牛已经开始每天喝泡的药酒了,我俩不在一个阶段。” “小尚和刘冰查看了他们划点范围内的,有监控的路段,只看了昨天早晨和今天早晨的,没有发现骑自行车带着黑色垃圾袋的人,我想到黄石街那条小道,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自行车比汽车更容易在小道上走,可以避开监控……” “他如果开车,我不可能通过塑料袋分析出他车的颜色,和车牌号,他开车只需要找到没监控的路段,下车抛尸块关上车门一脚油门,走人!这种没监控的路段,咱们阳江有的是,他有必要专找小道避监控吗?” 王勤皱了皱眉:“我咋感觉我现在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正常!连着两个大案子,林队又不在,你难免有压力,这案子就算是林队在,也得头疼!我和大龙刚才把尸块拼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凶手有专业的刀具,尸块切口完全没有刀刃卷边的情况,其实,凶手的模样咱们大概能捋出来,如果能找到尸源,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凶手可能很容易被锁定!” 王勤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说: “虽说没有具体信息,我还是查了下近期的失踪人口……这里有个问题,首先不确定被害人一定是咱们阳江人,其次,有些特殊情况的,失踪了不一定有人报警,或者说不知道失踪了,你说这么查,啥时候能查到尸源?” 周望掏出烟,王勤忙说:“少抽点吧!你这样,喝再多枸杞也没用!” 周望把烟放回兜里,严肃的说:“你让我再想想,尸块上一定还有啥我没有注意到的,不能卡在这!” 王勤把大龙桌前的椅子搬到周望身旁,坐了上去,探着身子问:“你说,如果明天他还出来抛尸块,会是哪个部位?” “就怕他明天不抛!或者抛出来的是碎尸!”周望绷着脸,继续严肃的道:“如果昨天是他第一次抛尸块,那这个人……他不仅遮掩了死者的所有信息,还能成功躲过监控,他没有低估我们,他谨慎小心的行事,即便想从职业上入手查到他,恐怕也会很难!如果昨天不是第一次抛尸块,很多事都是巧合,别的尸块还没有被发现,但只要找到别的尸块,就不难找到尸源。” 第二十四章 烂尾楼分尸案(六)二更 王勤沉默了一会儿,沮丧的说: “这么凑巧?别的尸块没发现,发现的恰巧就是腹部,给不出任何线索的部位,这种几率,等同于咱俩中了彩票!” “别急,总能想出办法来!” 周望话音刚落,大龙推门进来,进门就问: “我刚才琢磨一件事,师父你之前在崔老太太院子门口说,只看到掉到地上的塑料袋,不会让崔老太太跟着自行车走到大马路边上,对不?那崔老太太是看到了啥?有可能是最里面的那层塑料袋掉落后,原本系上的口有了松动,崔老太太看到了里面的一部分花白,误会里面是新鲜的猪肉,但是,这不足以让个老太太跟着走……” “崔老太太还听到了啥!”王勤猛的起身。 周望紧锁着双眉,说:“能看到花白,说明老太太离着不远,甚至很近,这么近距离,他就不怕被老太太记下?他还敢说些啥引得老太太注意?” “如果他是成心的呢?成心说了句‘埋汰了,不能要了。’之类的……”大龙补充道:“不然那老太太没道理跟过去翻垃圾箱,除非不是跟过去的,就是觉得饿得慌去翻的垃圾箱,或许她平时就有这毛病。” “我这就把老太太的儿子闺女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王勤急匆匆的走了。 周望发了会儿呆,突然看向大龙说:“以后你这张乌鸦嘴说话注意点!” 大龙缩了缩脖子:“谁想到这么邪门!师父你听过南陵市那一起到现在也没破的碎尸案吗?我有种预感……” “你没有!”周望眼一瞪。 “没有就没有,急啥!下一步做啥?” “他为啥要两块两块的抛?为啥俩人一起抛而不是先抛一个人的尸块,再抛另一个人的?” 周望话音刚落,电话响了。 冯局要在下午六点开案情分析会,不用他们去市局,冯局会过来。 大龙知道了说: “也好,你也能换换脑子,我上学那会儿,老师总说不能只盯着尸体找证据,要学会利用一些不相关的周边事物辅助推理。你总盯着尸块,会限制思考,去开个会散散心也好。” “开会是散心?你这个视角我倒是头一回听,我之前只觉着频繁的开会是浪费时间。” “话不能这么说,领导让每个人发言,你就可以听到别人的意见和分析,开会嘛,就是汇总……” “你适合当领导!”周望说着站起身:“我去听听崔老太太的儿女都说了啥。” “师父!”大龙喊住周望:“这眼看都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咋记得咱们午饭还没吃呢?” 周望呆滞了几秒钟说: “你去买点大姑包子吧,这个点食堂也没饭了,王勤他们应该也没吃呢,一会儿问询完直接就开会了,开完不知道几点,我微信转你钱。” “几个包子我还消费得起!不过……那个姓陆的姑娘要是还执着,至少你能记着到点吃饭。”大龙说完,先周望一步出了办公室。 …… 周望先给王勤打了个电话,知道兄妹二人已经到了问询室,周望直接就过去了,哪知人还没到问询室门口就听到争吵声,周望快走了几步正好看到刘冰从问询室里气哼哼的出来。 “啥情况?谁把你气成这样了?”周望问。 “我被王勤轰出来了!老太太那个儿子太气人,我训他两句,王勤不让我说话,我说忍不了,他就说‘出去!’”刘冰咬牙切齿的说。 “干咱们这行的,最怕情绪上头!” “我知道,但那个崔老太太的儿子太可气了!家里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觉得理所当然也就算了,把他妈放在拆迁房里也是为了他多要一套房,他还有脸让他妹妹给老太太送吃送喝,眼下老太太住院,他说他忙,就让她妹妹请假在医院伺候,他让别人做啥的时候,可理所当然了!兄妹俩人都四十多了,在医院里就吵起来了,正好王勤找他们,送他们来的民警说,他们兄妹俩一路吵到咱们这,听着就搓火,我能不急吗?” “急完有用吗?他们还在吵?” “我就说不该把他们放在一个屋里,王勤说这样省的问了,实话顺着嘴就能出来,可听着真生气啊!” “你一气之下说出来的话,这些年指不定多少人说过,那位‘孝子’恐怕是听不进去,别急,有人能收拾他,一会儿大龙买包子回来,你先吃几个,消消气!” 周望说完进了问询室。 王勤和小尚俩人靠在椅背上,冷着脸看着兄妹二人旁若无人的争吵,刘冰出去,周望进来,都没能影响俩人的兴致。 “……你满脑子咋就惦记着那点家产?咱妈没把你养大吗?养你不需要花钱?你喝西北风长大的?” “跟我算钱是吗?我结婚二十多年了,往娘家拿的送的,早就够养十个我了!你干过啥?咱爸住院我伺候的,咱妈心脏支架我掏钱做的,一到关键时候你就忙,一到该掏钱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人……” 周望坐到小尚身旁,小尚低声说:“车轱辘话,这几句讲三遍,后面会说孩子考上大学,这个当舅舅的只给了二百的红包。” “……我家大伟考上大学你舔着脸只给二百,你儿子考上个职高你找我要两千,我不给,你就让咱妈跟我说,你还要不要点脸?上辈子穷死的?” “你条件比我好,多掏点理所应该,那是你亲侄子……” “我儿子是你假外甥?再说,你们家条件差也是你媳妇儿把东西都拿娘家去了!你老丈人住院你知道陪床,咱爸住院你去了几趟?知道要拆迁,你媳妇儿孩子的户口都迁回来了,你媳妇儿不是看不上咱家那地方吗?我想把户口迁回来,你死命拦着,生怕将来分不清楚让我得一点好处,你就不怕吃多了撑死!” “你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崔家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就不该惦记!” “那你还有脸让我请假照顾咱妈?是谁狠心为了一套房子把七十多岁的老娘扔在没水没电的小破房里?你是不怕别人后面戳你脊梁骨,我都替你臊得慌!” 第二十五章 烂尾楼抛尸案(七)一更 “那是咱妈自己愿意的,我也拦不住,别人爱说啥说啥,反正咱妈是咱俩人的,她病了住院,你有义务尽孝心,别管将来遗产归谁,这是良心的事……” “你还懂良心?别笑掉我大牙吧!咱妈一个人住在那小破房里,你是咋跟我说的?让我每天给咱妈送饭送水,我咋那么缺心眼呢?心眼全让你们两口子长去了!好处全是你们的,受累花钱的事就都给我,你那媳妇儿还好意思说做闺女的都是比儿子知道疼老人,是!她是疼她自己爹妈,她爹妈仨孩子,不是也偏她?咱妈偏你,你干啥了?” “咱妈住老房子每天吃喝不都是我送吗?” “崔国庆!你狼变的吧?还是白眼狼变的!你那叫送吃的吗?一星期你去两次,面包馒头火腿肠,老太太天天春游啊!要不是我隔三差五的过去给送点饭菜,咱妈早就没办法为你继续发光发热做贡献了!前段日子,大夏天的,那破房子里面热的,你活了四十多年快入土的人,能不知道吃的放不住?你把咱妈伺候好,她也能多帮你两年,这笔账我跟你算过吧?嘿!回家一听你那缺德媳妇儿的枕边风,你就变回狼了!” “咋说话呢?!那是你嫂子!” “我连你这个哥都不认,还能认她?咱妈的退休金在你手里,我就纳闷,咱妈多活两年你们就能多拿几万块钱,一个老太太能吃多少?一天到晚跟咱妈哭穷,咱妈还就信!她抠门了一辈子,你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饿着她了吗?咱妈这次病倒是因为被吓到了,这事儿我得找有关部门要个说法,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营养费,都得赔!” 崔国庆说完,扭头看向王勤他们。 “不吵了?”王勤冷着脸问。 “警察同志,你们不用理他,在外面放个屁都想带回家的主!没时间在医院照顾老人,有时间到处打听这事谁有责任!抢劫要是不犯法,他得活活累死!” “崔国红!这事儿你咋能跟外人站一起?” “那我凭啥往你兜里划拉?” “你……”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这么能说,咋能让便宜都被他占了?”周望纳闷的问。 崔国红一下子红了眼眶:“爹妈稀不稀罕这事儿,跟能不能说没关系!这些年我也就是啥事不藏着掖着,全说出去了,要不然早憋屈死了。” 崔国庆气愤的指着崔国红说:“你少在这装可怜!你结婚的时候,咱妈给你一对金耳环和一个金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给你出个主意。”周望全当没听到崔国庆说了什么:“斗嘴他输是因为他不占理,既然你占理,有些事可以求助于法律,法律是道德的底线,咨询一下律师,有些事可以在你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说定,如果母亲突然离世,更可以咨询律师,拿到该属于你的那部分遗产,比跟他吵实用。” “你信不信我告你?”崔国庆看着周望怒问。 “给个意见而已,急啥?不过,真说你母亲这次病重,我倒是可以给法院意见,你是主因!” “你,我……” “刚才你妹妹说了,你母亲曾做过心脏支架,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本该好好养着,你却将她一个人留在拆迁房,营养跟不上,休息不好,才是这次老人家病重的主因,你妹妹要是告你,胜诉的几率很大。” 周望说的云淡风轻,崔国庆可急得满面通红。 “谁说我妈营养不良?” “你最后一次给老太太送饭是啥时候?”王勤问。 崔国庆眨了眨眼。 “他记不住,肯定是好几天前了,我前天给我妈炖了肉送去,我妈还跟我叨叨说我哥日子紧,让我下次多炖一点,给我哥家送点过去,我就急了,我说这都啥年月了,谁家还吃不起一顿肉?!可老太太不信,就觉着她的宝贝儿子日子过得苦。” 王勤看向周望,俩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王勤这才看向兄妹俩说:“你俩回吧,如果再有问题,我们会再找你们。” “这就完了?”崔国庆瞪大眼睛问。 “你还想我们管饭?还是留你住两天?”小尚笑呵呵的问。 “不是,我妈病危了,总得有人为这事儿负责吧?我知道不是你们,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是哪个部门就行,民政?环保?交通?” “我觉着吧,你需要看看精神科!掉钱眼里了?”小尚胖呼呼的脸皱成了包子:“见过的人不少,你这样的真是头一次见!” 周望和王勤已经走出问询室,身后传来崔国庆的喊声:“就算主因是我,也得有次因吧?” …… 大龙买来两大兜包子,王勤他们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老牛进门的时候,只空余满屋子的肉香。 “大姑包子!一个没剩!”老牛要急。 王勤忙说:“我们要开案情分析会了,先撤了。” 没等老牛再抱怨,办公室里没人了。 冯局表情严肃的坐在会议室中,先听了王勤的汇报,又听了周望的讲解,手里的烟就没断过,眉头越皱越紧。 “林峰今天中午还给我打电话,说想提前出院,我说你回来能干啥?上下楼还得有人搀扶,不破案了?就这么几个人,都留着伺候你?” “冯局,你这话说的有点难听了,林队……” “不难听他能消停的养病吗?那肠子切下去一段,是缝上就完事的?”冯局打断王勤:“唉,咱们阳江小地方,山清水秀,人民淳朴,恶性事件偶有发生,突然接连出大案,是吧,突显咱们的准备不够充分!困难,是客观存在滴,咱们不能忽视,更能逃避!这个案子,错综复杂,你们到现在毫无头绪,可以理解,但我们要有啃硬骨头的决心!局里会全力支持你们,不能留下命案积案是大前提,我不给你们设置期限,但要提出期许,三天内,找出头绪,抽丝剥茧,抓住凶手!有没有信心?” 会议室里十分安静。 “你们这是啥意思?”冯局掐灭了烟,不高兴的问。 第二十六章 烂尾楼分尸案(八)二更 “冯局别误会,都太累了,老周连着几宿没睡,我们也是昨晚上眯了一会儿,反应有点慢。”王勤赶忙解释道。 “阳江大剧院的案子,我给你们记一功,等破了这个案子,一块儿奖励!”冯局又点上一根烟:“你们都是好年纪,正是可以大刀阔斧的时候,累一点不是问题,遇到困难更不要气馁,周望,你别一天到晚就盯着尸体找线索,要学会利用周边事物,举一反三,打开思路,尸块本身能提供的线索有限,为啥有限?是凶手遮掩的手段起了作用,还是他另有目的你们还没发现?当局者迷,跳出来,俯视,你们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景致!大胆假设,仔细查证!要相信,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 案情分析会不经意间变做了鼓励会,也是,都卡在这了,不是梳理就能通的,需要一点灵感。 周望回到办公室,老牛留了张纸条说自己下班了,还嘱咐周望别再熬夜了。 周望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街灯,身后门响,他没有回头,问:“咱们阳江没通路灯的地方多不多?” “烂尾楼周围确实不少没有路灯的地段,黄石街两侧的小道更是没有路灯。”王勤坐到老牛的椅子上说。 刘冰马上接口道:“烂尾楼周围有监控的地段都看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现。” 小尚问:“有没有可能抛尸块的这个人,是先用自行车运尸块儿,再开车抛尸块?”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望转身一看,吓了一跳:“冯局!” 冯局摆了摆手说:“你们分析你们的,就当我不在!坐在会议室里,你们不放松,在这儿你们可以畅所欲言,我要是有问题就会主动问,你们不用管我,想当年……周望你继续说!” 周望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要说啥。 大龙朝周望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也没想到周望背对着门,也不看进来的是谁就开始说案情。 王勤忙说: “我认为现在不能完全锁定抛尸块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所以要两条腿走路,一条查昨天今天,分别出现在烂尾楼周围和黄石街周围的同一辆车,这个比较难,工作量比较大!而且很可能是无用功……” 冯局马上说:“我这就协调交管部门,你们人手不够,查找同一车辆的事交给他们。” 所有人顿时来了精神,周望看向大龙说:“赶紧给冯局沏茶,我抽屉里有茶叶……” “省省吧!”冯局拿出电话:“想喝茶我回去好不好?” 王勤紧接着又说: “另一条查烂尾楼周围没有路灯的路段,按照凶手的职业特征排查,昨天的抛尸地是唯一可以推断出时间的地点,咱们要好好利用这一点,而今天黄石街垃圾桶找到的垃圾袋不能提供时间,中间那层的垃圾袋断了嘛,暂时不用理,但这个人对那片区域比较熟,发现尸块的老太太是有目的的翻垃圾桶……” 冯局又插话道:“你先分析着,我现在就联系交管部门先查起来!” 几个人等着冯局打完电话,这次查找没有其他特征,只找车型车牌号一样的,在昨天和今天早晨五点到九点,分别到过烂尾搂附近和黄石街十字路口的车辆,不需要重案大队派人过去跟进,找到之后直接找车主通知王勤他们就可以了。 冯局打完电话,周望赶紧说:“凶手的明显特征是,他对人体结构非常了解,有专业的刀具,甚至有专业的操作台……” “说的好像跟你们是同行,或者是医生。”小尚嘟囔了一句。 大龙忙说: “医生不太可能,专业操作台……医院人太多,他总不能把尸体带回医院分尸吧?法医,屠夫或者殡仪馆里的收敛尸……殡仪馆里也有解剖室,我们去殡仪馆里做尸检,胆子大的收敛尸有时候会帮忙,看得多了,也许也能上手,再加上那种地方去的人少……” “他哪来的专业刀具?”周望问。 “对啊,我把这茬儿忘了,尸块切口平整,没有皮瓣,没有反复劈剁的痕迹,必须是专业刀具,那就只可能是同行或者屠夫,结合凶手有反侦察能力……真是同行?”大龙瞪大眼睛看了一圈,然后跟着王勤他们的目光一起,统一的看向周望。 周望掏出一根烟,一人扔了一根,刘冰拿着烟递给了小尚。 “我个人觉得应该是屠夫,理由是刀法和处理尸体的方式。法医不管想要尸检哪个部位,都会以不破坏为目的,屠夫不同,他们在乎的应该是部位,这是一种职业习惯,这个案子中,虽说只有四块尸块,但是可以看出来凶手下手稳准狠,没有慢慢剥离的过程,而且……如果凶手是有医学经验的,还具备反侦察能力,他或许更应该碎尸,就是尸块再小一些。” 刘冰打了个激灵,看向大龙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做人!” 大龙刚要急眼,王勤说:“先锁定屠夫!城乡结合部有不少自己养猪收猪,宰杀检疫后贩卖的小商户……” “咋查?挨个问询?”小尚问。 王勤叹了口气说:“要是能再有些凶手身体上的特征就好了,或者能查到尸源。” “崔老太太应该是见过凶手,至少是抛尸块的人!”大龙提醒道。 王勤马上道: “咱们不能完全确定他是骑着自行车抛尸块的,垃圾袋的拉伸也可能是先骑自行车再开车,这个假设之前就说了,所以没办法肯定老太太是不是见过他,或者说在哪见过他,小道上还是马路的垃圾桶旁?还有,如果咱们现在锁定凶手是个屠夫,那么他不可能没车,没必要骑着自行车……就算他有反侦察能力,抛尸块的地方都没有监控,难道他还能想到咱们查前后两天同一时段,抛尸地附近出现的同一车辆?” “他哪来的反侦查能力?”周望问。 “曾经从事过相关的工作,或者是柯南,柯南道尔迷,迷老柯家这俩人的多的是!”小尚说。 “人家叫阿瑟.柯南.道儿,谢谢!”大龙纠结道。 “别管叫啥,喜欢看这类推理小说的人多得是,他们虽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但大胆假设这一块儿他们运用的很好,脑补出高智商犯罪的画面,然后付诸行动,乱拳打死老师傅,说的可能就是他们,但放在咱们眼里,多多少少的,就盖上了有反侦察能力的章。”小尚笑呵呵的说。 第二十七章 烂尾楼分尸案(九)一更 “阿瑟.柯南.道儿生前说过:如果人们只记得我创造了福尔摩斯,那我这辈子就失败了。老头要是知道,现在人们记住他就是因为福尔摩斯,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大龙说完就感觉到周望向他投来了‘慈祥’的目光。 “柯南.道儿可是真的帮人翻过案的,他可不是简单的小说家,上个世纪初,我忘了具体的案件,反正是他分析推理后,找到了控方辩词的漏洞,证明了被告的清白……” “冯局,跑偏了。”小尚小声提醒。 “也不算跑偏,冯局的意思是,善于用脑的人,或者有天赋的人,即便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具备反侦察能力也是有可能的。”王勤认真的说。 刘冰默默的朝王勤竖起了大拇指。 冯局清了清嗓子,说:“刚才说到哪了?周望你继续。” 周望吸了口烟说: “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抛尸块的人骑着自行车,而不是开车,理由是,自行车可以走小道,避开有监控的路段。如果他只抛一次,那么他开车和骑车区别不大,这个昨天就说过了,我没有办法通过垃圾袋的拉伸程度推断车牌号和车型,但是,如果连续抛尸块,还都是选择早晨,车辆比对警方肯定会做,他既然有反侦察能力,咋会想不到?” “如果是这样,他接下来肯定不敢再有动作,想找到别的部位的尸块恐怕是难。”刘冰说。 “他为啥这么怕警方找到尸源?”周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后面的尸块他会咋处理?碎尸是一种可能,可不可以埋在哪里?可不可以沉到江中?如果可以,他为啥还要整出这四块尸块来?他可是有反侦察能力的人,假设我是他,杀了两个人以后,我想到要分尸,而不是整个浪的抛尸,埋尸,江中沉尸,是因为我知道很多巧合能让尸体暴露出来……” “而尸体一旦暴露出来,警方确认了死者身份后,会立刻锁定他!”王勤激动接口道。 “对!他不放心,他也在摸索,他肯定做了很多功课,网上的信息太多了,他想要知道警方确认死者身份的手段,上网搜一搜就能有一些,咋才能让警方不知道死的是谁?他可能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问题,有一个细节,今天早晨在黄石街发现的垃圾袋是三层,我推断是从车把上掉下来,他又套了一个塑料袋,你们出门啥情况下会多带塑料袋?” “觉着东西会漏,多带两个以防万一,又或者要去大超市买点别的东西,不愿意多花几毛钱要超市的袋子。”刘冰说。 “如果他觉得两层塑料袋不安全,为啥出门前不多套几个?为啥不用编织袋子?甚至背包,箱子?”周望又问,眼神中充满期待的光。 “我好像有点知道你要说啥了!”王勤朝前探了探身子:“他如果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满脑子都在想着瞒着警方,不可能在这上有疏忽,他之所以会用两个塑料袋,是因为以他的经验,足够了!而他多带几个塑料袋,一方面是以防万一,再有……他经济上不是很宽裕,或者说节俭惯了,早晨出来抛尸块……不会是还想去早市吧?” 王勤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这心理素质!”小尚嘟囔了一声句。 “早市买东西都给塑料袋呀。”刘冰提醒道。 “能挂车把上的,还得是他那种大塑料袋,他可以把买的东西装到一个大塑料袋里,方便多了。当然,这只是我突然想到,但是,这还不能解释为啥他不半夜出来行动,那样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自行车肯定不是租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晚上他不方便出来!” “他胆小?”小尚问完自己就解答了:“不能够啊!他干的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有……夜盲症?”冯局突然插了一句。 周望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选定的路线很多都是小道,没有路灯……” “所以你刚才问咱们阳江哪里没有路灯!”大龙欣喜的道:“师父就是厉害!” “是冯局厉害好吗!你师父想到了,不是也没说出来?”小尚递给大龙一个眼神,大龙忙说:“对对对!” 周望没理大龙,接着说道: “这一天的时间算下来,除了天黑,早晨是街上人最少的时候,他选择抛尸块的地方……或许附近会有早市。” 王勤猛地站起身说: “小尚,刘冰你俩联系城乡结合部辖区派出所,筛查卖肉小商贩,重点找有门脸,自家也有屠宰房的,再在中间查出有夜盲症的,这个活儿,量大!你俩加班加点吧,我去查烂尾楼和黄石街附近的早市,如果有,明早我去挨个摊位问一下,骑着自行车,自己带着黑色大塑料袋的人,也算有点特征。” “我跟着小尚他们查吧,多一个人,时间能快点。”大龙起身说。 周望一看赶紧表态:“那我就跟王勤一起,明早去趟早市。” “你这么有把握烂尾楼和黄石街附近有早市?”冯局起身问。 周望说: “烂尾楼附近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黄石街附近应该有,棚户区改造那一片是没有人住,但是过了那一片还是老城区,人口比较密集,早市应该有。” “这么看,凶手对烂尾楼和黄石街附近都很熟悉,可这两个地方离得可不近,倒是都离阳江不远。”冯局边嘟囔边朝门外走:“看着你们思路清晰,斗志昂扬,我也就放心了,需要我做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等你们得胜的战报!” 几个人目送冯局出了办公室的门,刘冰撇撇嘴说:“我还以为冯局会说‘筛查的事我来找人做!’” “你想得美!”冯局推开办公室的门:“咱们警力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调谁帮你筛查?” “刚才车辆比对不是都能找人做吗?”刘冰小声嘟囔。 “一样吗?那是卖我这张老脸!只是车辆比对,交管部门的人加个班就加吧,你们筛查犯罪嫌疑人这事儿,交给别人做,你们放心吗?” “不放心!”刘冰赶紧表明态度。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王勤才说:“你们仨今晚晚睡会儿,我们俩明早早起会儿,干活!” …… 第二十八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二更 深秋的清晨,风很凉,阳光的温暖可以忽略不计。 周望和王勤开车到了黄石街附近叫做二线的一个早市。 俩人缩着脖子下了车,周望还在继续着车上的话题: “……咱们之前就说过,崔老太太不可能因为只看到了黑色塑料兜里有肉,就跟着上了大马路,她不可能知道那人会把这袋‘肉’扔了,对吧?那是啥让老太太觉得或者肯定这袋‘肉’会被扔掉呢?” “你累不累?”王勤扭头看向周望:“先把还没捋清楚的捋清楚了再说下一步,从昨晚上到现在,你只要张嘴就是案情,我要是个女的也不找你这样的!烦不烦!” “说的好像你有女朋友似的!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线索不就在这个过程中出现吗?” “你还别不服,虽说你比我长得顺眼点,比我高一点,但是,真说逼急眼了,我指定先比你结婚!除了案子,你说你还会说点啥?” “咋就到了逼急眼那一步了呢?……那是等咱们的民警吧?” 周望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民警。 “你是不是有脸盲症?昨天刚见过,今天就忘了?”王勤说完大步朝那名民警走去。 钟宏伟看到王勤,赶紧热情的走过来,周望跟在王勤身后又准备掏烟. “小钟不抽烟!”王勤像是知道周望会这么做,转头说道。 钟宏伟尴尬的笑了笑问:“要不,我收下一根?” “他下次还会给你递,没事,他就是间歇式中年痴呆,一会儿就好,内啥,本来没想叫你来,但是一想到我俩挨个摊位问,人家摊主不理我们也正常,出示证件人家也未必信,我俩总不能挨个摊位买点啥吧?这才叫上你,让你起个大早。” “没事,昨晚夜班,没到下班点呢!这个早市每天人很多,卖的东西也杂,鸡鸭鱼肉,日用百货,手机配件,干果时蔬,诶,你俩吃早点了吗?这有卖早点的,馄饨,大碴粥,土豆丝卷饼,包子,豆腐脑……你俩吃啥?” “我来我来,你吃啥?咱们先填饱肚子再工作。”王勤热情的道。 周望静静的站在后面等着,等王勤回头,说:“我要碗豆腐脑。” 点完以后,王勤和钟宏伟抢着要账结,最终王勤没能抢过钟宏伟,很是不高兴:“这叫啥事?让你出力,还让你出钱!” 钟宏伟笑呵呵的说:“没几块钱的事,这也算是到我地盘了,等下次我有机会去市局,你们请我!” 王勤连说‘好!’ 三人很快吃好了,钟宏伟擦了擦嘴问:“一会儿咋问?嫌疑人啥特征?” “推着自行车,或者走路,他买东西自己有黑色大塑料袋,大概这么大。”周望比划了一下。 “没了?” “没了。” “大概年龄,高矮胖瘦啥的没点线索?” 周望和王勤同时摇头。 钟宏伟点点头说:“行吧,这要是找到嫌疑人买过东西的摊位,或许有可能问出点啥来,毕竟还有个大黑塑料袋。” …… 可惜,三个人差不多走了一半了,一点线索没有。 王勤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周望说:“看样子没戏!” 周望皱眉道: “本来就是一种猜测,就算是他抛完尸块想去早市,阳江的早市多了,未必会来这里,更何况,他多带塑料袋或许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周望?!”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周望身后传来,疑问中透着肯定。 周望反应了一下才回头,王勤已经转身热情的朝来人挥手了。 “我远远的看着就像你!”陆怡闪动着一双大眼睛跑了过来,掩饰不住的欣喜。 周望皱了皱眉,绷着脸问:“咱俩好像没那么熟吧?远远的,还能认出是我?” 陆怡笑得更灿烂了,说:“我先看到了这位警察同志,然后看到你背影觉得有点熟,联想了一下,就认出来了。” 王勤兴奋又好奇的拍了一下周望说:“介绍一下!” 陆怡主动伸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怡,前几天跟他相亲的那个人,你好!我们俩见面的地方,就是在阳江大剧院……案子破了吗?” 王勤跟陆怡握了下手,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我叫王勤,周望同事。” “你也是法医?案子破了吗?你们到早市来是找啥线索吗?有没有我能帮上的?” “你不上班吗?”周望紧皱着眉头问。 “今天周六!”陆怡看着周望的脸,收起笑容说:“你别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行吗?成不了恋人也能做朋友吧?我又不欠你啥!你还欠我好几顿饭呢,我都没计较,你拉着脸给谁看?一个男人,心胸这么窄!” 王勤没有听到别的,只听到‘还欠我几顿饭’忙说:“他欠你饭,必须得让他还上!这样,这几天我们忙,忙完了我盯着让他联系你。” “还是你通情达理,我今天反正也没事,你们需要做啥?我帮你们吧,是不是要问摊主一些问题,好找到凶手?”陆怡凑近王勤低声的问。 周望扭头快步走到钟宏伟身后继续向前问询。 王勤无助的回头望了望,陆怡赶紧又说道: “早市一会儿就完事了,不等你们走到头,后面的一些摊位就收了,我都不嫌麻烦,你客气啥?就当我是志愿者,不用跟我说案情,就跟我说需要问啥,我也保证不出去散播!” 王勤想了想,这事儿不犯纪律,排查阶段发动群众帮忙也是常事,他现在又确实缺人帮忙,他本来以为钟宏伟会带两个民警过来,没想到钟宏伟自己来的,可…… “不是我不想让你帮忙,你这么去问,我怕摊主也不跟你说实话。” “这你别担心,不愿意搭理我的,你们再上,速度能快一点。” 王勤觉得也是这个理儿,说:“那你帮我问问哪个摊主昨天早晨见过一个拿很大的,黑色塑料袋装东西的人。” 陆怡还在等,王勤已经说完了。 “没了?” “没了。” “男的女的,多大了?高矮胖瘦?” “我们要是知道这些,还用大早晨的来这?” “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 王勤看着陆怡跑向他们之前吃早点那一头,想喊住陆怡告诉她那边他们问过了,可一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王勤叹了口气,转身追上周望和钟宏伟。 第二十九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一)一更 周望抬头看了看走过的地方,王勤以为他关心陆怡,刚要解释一下,周望说: “这么问恐怕不是个办法,有小钟带着,问完之后摊主们就会聚在一起议论,一会儿真的假的会出现很多线索,可他抛完尸块逛早市只是咱们暂时的推断,不怕别的,就怕群众们脑子活络,想出一堆有的没的,可有的咱们排查了!” 周望说完一看王勤的表情不对,赶忙顺着王勤的目光看去,只见陆怡目不斜视,避开行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早市一端跑向另一端…… “你都跟她说啥了?咋还疯了呢?”周望惊讶的问。 “没说啥呀,只说了要问啥,她挺热情的,我想着多个人多份力……” “你没事招惹她干啥?” “我看着挺好的姑娘……” “没说她不好,只是,只是她长了十张嘴,那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哎呀,我看咱俩不用跟着问下去了,跟小钟说一声,这些摊主有想起来啥的,跟派出所说一声,咱们……” 王勤的表情又不对了,周望又顺着王勤的目光望去,陆怡正朝他们来跑来。 周望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差点把人家摊位上的东西踩了。 “找到了!找到了!跟我来!”陆怡兴高采烈的跑到二人跟前,没有停步,转身又跑。 王勤和周望不可置信的相互看了一眼,王勤想都没想跟了上去,周望叹了口气跟钟宏伟说了一声,也追了过去。 陆怡跑到一个卖陶瓷用品的摊位前,气喘吁吁的说:“昨天有个人在这个摊位买了两个坛子,装进自己带的黑色大塑料大里带走了。” 周望和王勤表情一致,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俩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剩下的尸块,他不敢抛了! “那个人长啥样?男的女的?有没有推着自行车?是不是住在附近经常逛早市的?”王勤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大婶。 “男的,长啥样,我还真说不好,普普通通的模样,瞅着三十来岁吧,挺瘦的,是推着一辆自行车,这人我以前没见过,他说想买俩坛子腌咸菜,我让他买这种,”胖大婶指了指一个透明的,外形很漂亮的坛子:“他问我哪个最便宜,那个人吧,咋说呢,也不看我,瞅着挺内向的,天也没多冷啊,还带着线手套,买了坛子放进他带来的黑色大塑料袋里,车把两边一边一个就走了。” 王勤赶忙拿出电话给冯局打过去,早市两头的路段应该有监控,至少他们进来的那一头有,他想让冯局立刻协调调取昨天早晨的监控,他还要个画像师,技术好的画像师,以防万一。 陆怡拽了拽周望的袖子,得意的问:“咋样?我厉害不?” 周望纳闷的问:“你咋一找一准呢?” “一看你就不是天天逛早市的人,我也不是,今天早晨是被我妈拽来的,我要不来,她就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更年期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说急眼就急眼,其实就是看不得我周末睡个懒觉。” 周望四周看了看。 “别找了,我妈被我气回家了,一会儿回家有我受的!我打算天黑了再回去,诶,我帮了你这个大忙,你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 周望挠了挠头,他很少挠头,应该是没有尴尬到极致。 “内啥,你还没说咋一下就找到了?”周望转移话题。 王勤这时候已经打完电话了,他把钟宏伟叫过来,这位摊主眼下可是关键人物,钟宏伟的警服,王勤的证件加在一起,胖大婶才答应跟着回队里协助调查。 眼看着王勤带着胖大婶要走,趁着胖大婶嘱咐家里人收摊的工夫,陆怡拉住周望的衣袖说:“我是不是也需要录个口供?要不然你们咋知道找到这个摊位,或许你们走到的时候,她已经收摊了,全当报答我了,带我回去录口供吧,这样一来,我妈没工夫跟我生气,只会拉着我问今天都发生了啥。” 王勤听到了,忙问:“对啊,你是咋一找一准的?” 周望明白陆怡的意思,她并不是真的想去录口供,她是想给自己找个能哄好她妈妈的借口。 “你不用录口供,但你可以跟你妈说帮我忙了,这种添油加醋的事,你应该擅长。”周望话音刚落,陆怡的手机就响了。 陆怡哎呀了一声说了句:“我妈!”接通了电话。 王勤跟钟宏伟道谢,带着胖大婶,跟着周望朝早市外面走去,陆怡跟在后面接听电话,周望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 “……我那不是发疯,我是在帮周望查案子!” …… “我说啥你都不信,那你问啥呢?刘娘看到我跑就是我疯了?哪天陈婶跟你说看到我手里拿着盆,那就是我街边要饭了呗?” …… “不是我气你,别人说啥你都信,我说啥你都不信!” …… “我性格这样是我的错吗?娘胎里形成的时候我也没参与意见啊,后天养成的时候,我说的也不算呀。” …… “这样,周望就在我旁边,我让他跟说行不?” 周望第一次有向前跑,狂奔的想法。 可惜,电话已经递过来了,陆怡可怜巴巴的看着周望,王勤旁边推了一下周望,胖大婶豪爽的接过手机,对手机那头说:“是陆婶吧?我是早市卖你酸菜缸的胖大婶,诶,你好你好,你家闺女今天可没说谎,确实是她帮着警察来着……哦,哦,哦行,我把电话给,周望是吧?” 周望后悔,刚才咋就没跑呢! 周望拿起电话,礼貌的说了声:“您好,我是周望。” “小周啊,早市离家不远,你跟陆怡上家来,阿姨给你炖肘子吃!” “谢谢阿姨,还有案子要查,改天吧,今天要谢谢陆怡……” “谢她干啥!帮你不是应该的,今天周末你们都不休息?” “我们没有周末。” “哎呦,真是辛苦!你父母指不定多心疼呢,你父母是做啥的?” “阿姨,我这有点忙,手机我先给陆怡了。” 周望将手机递给陆怡,下意识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陆怡不耐烦的说了两句匆匆挂了电话。 第三十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二)二更 这时几人已经走到车旁,陆怡忙说: “既然不需要我录口供,那我就不去了,其实我能一下子就找胖大婶的摊位很简单,逛早市的人大多就住在这附近的,这个早市我小时候就有……” “你先找到早市相熟的摊位,问了问昨天见没见过陌生的人来逛早市,或者经常逛早市的人中,有没有喜欢自己带黑色大塑料袋的,摊主一般对生面孔比较敏感,对有特殊习惯的的老客户也会记着。”王勤笑呵呵的说:“早市摊主之间相互也认识,可能闲聊的时候会聊到摆摊时遇到的事……” 陆怡朝王勤伸出大拇指。 王勤自嘲的笑道:“我也是刚听你打电话才想起来的。” “大概情况是对的,我就问了问一进早市卖毛巾那家,那家姓刘,他家在早市好多年了,我妈每次来都会跟他家聊上一会儿,基本上附近发生的八卦就都知道了,谁家离了,谁家结了,谁家生了,谁家死了……” “对,他家两口子啥都知道,可喜欢跟人搭话了。”胖大婶也说。 陆怡重重点头,接着说道:“我就问昨天有没有见过一个人逛早市的生面孔或者……” 王勤扭头看向周望:“咱咋就没想到呢?一个人,他是一个人!” “你也没说是俩人呀,一般逛早市的都是老头老太太,或者中年妇女,他们喜欢结伴,要不是附近的居民,大多也会结伴来,你们别小看那些摊主,他们记人的本事可强了,刘婶知道你们在问啥,可她确实没见过带着黑色大塑料袋的人,但她昨天看到一个男的,推着自行车,直不愣登的朝里走,刘婶说那人一看就不是逛早市的,我大概看了一下,刘婶家摊位的视线能看到哪,然后就跑过去,问的第一个摊位就是胖大婶家,因为前面没人卖瓶瓶罐罐,除非那个人是来找人的……” 周望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大龙说的对,周边的人和物要利用好,越往里钻越看不清,跳出来,俯视!” “这不是冯局说的吗?” “我怀疑冯局和大龙是一个老师。” “先回队里,我预感这次能行!”王勤说着亲手帮胖大婶打开车门。 陆怡拽了拽周望的袖子,低声说:“给个面子,加个微信,这位胖大婶要是知道我连微信都要不来……” “你不说谁知道?” 陆怡掏出手机,歪着脑袋,大声的说:“加个微信吧!” 周望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低声道:“我这双手……” “哎呀,放心,我辟邪!” 陆怡利落的操作完,朝王勤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王勤看着陆怡的背影,扭头坏笑着问:“此时此刻,你心中是不是有一万头小鹿在狂奔?” “把我撞死了遗产也不给你!上车!” …… 上午还是晴天,下午刮了一会儿风,天就阴了上来,到了下班的时间,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周望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凝视着窗外,他在等王勤那边的消息,等王勤他们锁定嫌疑人,他要参与搜证,犯罪嫌疑人的家中或者某个地方一定是地狱般的存在,血腥,扭曲,疯魔会充斥在各个角落,连他都要做好心理建设,更何况是其他人。 “沉住气!”老牛站到周望身旁:“不是说早市监控里找到嫌疑人了吗?小王他们这时候肯定忙着排查,重头戏在后面,能用这种方式杀人抛尸的罪犯,不会轻易开口,所以,你要沉住气,冷静,不管看到啥,都要冷静,找出证据!想着吃晚饭,我下班了。” 周望转身看着老牛离开办公室,表情凝重。 大龙坐在办公桌前纳闷的扭头问:“师父,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去食堂打饭吧,赶紧吃了,不定啥时候就要忙了。” 大龙起身说:“我觉着没那么快,监控是找到嫌疑人了,那个胖大婶也指认了,但是脸不清楚,按照胖大婶描述的画出来的画像能不能有作用,真不好说,画像的时候我在,胖大婶除了能确认嫌疑人长着鼻子眼,其他的根本说不上来。” “他一直没有抬头,一直不肯跟人对视,脸上又没有痦子,刀疤这样的特征,想画出来确实难。” “所以呀,你别着急,我们之前去城乡结合部,真是不查不知道,咱阳江属于城乡结合部的地界儿咋那么一大片!自己宰杀有门脸的,只管宰杀没门脸的,偷着宰杀偷着卖的,师父,那就是大海捞针!” “我知道。” “烂尾楼抛尸块,你用塑料袋算出大概车程,可这只能说他骑自行车所用时长,起始点未必是他家,只要有车,将自行车装在后备箱中,凶手可以住在城乡结合部,也可以住在村里,更可以城里有房,就说咋排查?现在强不少,至少知道年龄性别,高矮胖瘦了,范围缩小了不少,但也不是短时间能查出来的,别说就王勤他们几个人,就是刑侦支队的都上,把牛老也拉回来,咱们都上,估计筛出几个来也得明天!” “去打饭吧,废话真多。”周望催促道。 “咱们俩一起去食堂吃多好。” “见人还得打招呼,烦!” “也是,你不太会跟活人打交道。” …… 等俩人吃完饭,天色已经黑透了。 周望点上一根烟,说:“不知道王勤他们吃饭了没有。” “不知道,但我知道牛老的药酒这个时间该喝完了。” 周望看向大龙:“你觉得老牛没跟着咱们一起忙乎,有意见?” “我可不敢!”大龙连连摆手:“我就是那么一说,牛老上年纪了,也熬不起。” “他在给咱们机会,就像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样。” “啊?”大龙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 “你知道每年全国有多少法医学毕业生吗?” “听说是三百人左右。” “老牛年轻那会儿,学这个专业的人更少,咱们现在掌握的很多知识都是他们用亲身经历换来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行业里也是,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老牛退休,他只要在,我心里就踏实,就像林队在,王勤他们做事更有脑子一样,当然,他们现在也不错。” 第三十一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四)一更 “我真没抱怨的意思,我能想象到牛老年轻那会儿工作条件多艰苦。”大龙很无奈的解释。 “刚上大学那会儿,系统解剖学是最可怕的一门课程,我记得那会儿有个笑话,说是有位女同学第一次要上解剖课,紧张的私下里问老师:尸体用自己带吗?” 大龙笑趴在桌子上。 “从第一次上解剖课开始,别管我们班下课时还有几个是直挺挺站着的,但我们对大体老师都很尊重,等实习的时候,第一次跟着师父做尸检,脑子里总闪着一句话:我要替死者说话!后来到了这儿,我记得跟着老牛的第一个案子是入室抢劫杀人,死者身上中了六刀,是个中年妇女,尸检之后,老牛很仔细的缝合……一直到现在,老牛每次尸检完都尽量缝合的好看一些,我也有样学样,虽然我们都知道没用,但是,一份心吧。” 大龙眨了眨眼,他不明白周望为啥突然要说这些。 “任何行业中都有天赋不同的人,能几十年保持初心的人不多,你收拾收拾下班吧。” “师父,我真没对牛老有啥不满,我就是那么一说,开玩笑的。” “我知道,我就是想起来了,唠叨两句。” 大龙仔细看了看周望,问:“师父,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不是紧张,是愤怒!”周望严肃的说:“有很多案子,凶手是激情犯罪,被害人的尸体被发现时损伤程度不同,而这起案子,凶手杀人是不是谋杀还不知道,但他事后为了遮掩,对待被害人如同他宰杀的牲畜!他买了两个坛子,他家里或许还有坛子,他想干啥?或者,他已经干了啥?” “牛老刚才走的时候一再提醒你冷静,我看你现在就有点不冷静。” 周望不说话了。 “你回家好好睡一觉吧,别钻牛角尖,正因为这世上啥样人都有,才会有不同类型的案件发生,如果都是一类人,也就没咱们这个行当了,不是让你理解他,而是接受!你气半天除了影响你的思路,还能有啥作用?我把话放在这,等王勤他们筛查出犯罪嫌疑人,能给他定罪的证据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不一定,时间上,咱们够快!他肯定想不到。” “我就纳闷,你天天不回家,你爸妈就不管你?” “他俩出去旅游了。” “我说嘛,你这肆无忌惮的睡办公室……你不会今晚也不回家吧?” “万一半夜筛查出犯罪嫌疑人,审讯过程我想参与,天亮之后要是能申请到搜查证就更好了。” “那我也不回去了,我也想参与审讯,想看看是咋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手段这么残忍!不过我还是觉着很难在今晚有结果,不怕别的,就怕他日常生活跨区,需要筛一遍之后汇总再筛。” “这也看运气,万一王勤他们走了狗屎运,一上来方向就是正确的,今晚就有可能。” “这倒也是,努力跟运气比,还是稍逊了些。” “别教坏年轻人,有没有运气都得努力,不努力光有运气也没用,努力是地基,能起多高的楼才要靠运气。” “又给我上纲上线,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周望咧着嘴笑道:“我年轻那会儿也烦别人给我讲大道理。” “你现在也不老呀,也没比我大几岁,整天老气横秋的。” 周望笑道:“别人面前,我也摆不了谱,谁让你喊我师父呢。” 周望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陆怡发的:吃晚饭了吗? 周望收起手机,叹了口气。 …… 凌晨三点,周望趴在桌子上猛的醒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给王勤拨了过去。 “你还没睡?”王勤接通后惊讶的问。 “你那啥情况?” “形势一片大好,筛出了五个来,我们想着天亮了挨个叫来问询。” “你们现在在哪?” “办公室啊。” “我去!我还以为在哪个派出所,我这就过来。” 周望看大龙趴着没动,自己出了办公室大门。 重案大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烟雾缭绕,写字板上密密麻麻,刘冰被熏得正站在窗前,开窗透气。 周望一进来就说:“你站那别感冒了!外面可冷。” 刘冰翻了一个白眼:“又来一个!” “我以为你们得去基层排查,没想到在办公室。”周望扭脸看先王勤和小尚。 “十二点多回来的,把掌握的线索回来汇总一下,我以为你下班回家了,就没给你打电话。”王勤说着走到写字板前: “你看,符合三十多岁年纪的,符合屠夫身份的,有健康证的专业屠工,还能提供两证两章,可以自行售卖猪肉的,一个都没有!” “嗯?” “有两证两章可以售卖猪肉的,没有健康证,不是专业屠工;是专业屠工的,要么没有两证两章,要么年龄都是四五十了,我一看就把两章两证取消了,凶手重要的除了专业刀法,还有不怕血腥这股劲儿,没有门脸就没有门脸吧,再结合符合有车,符合身材消瘦,你是不知道,监控影像太模糊,基本上可用信息不多,胖大婶描述出来的画像,好像瘦一点的人都长那样,就这几个条件,筛出来几十人……” “最后五个人是咋筛出来的?” “先是让胖大婶对着证件照看了一遍,没啥大作用,她看谁都像!十点以前还能让管片民警打电话问问村支书,街道居委会的人,看看谁性格内向,喜欢独来独往啥的,反侦察能力这一项,暂时没办法问出来,夜盲症也没法问,这三十多人里有生病住院的,有不在本地的,有性格外向热心肠的,有已经不干这行的,筛来筛去就剩这五个人了,明天……” “这五人肯定有一个村的,一个区的,总之范围小很多,先找区域内有没有失联,失踪的人!”周望打断王勤道。 小尚一拍桌子:“有道理啊!被害人如果跟凶手素不相识,凶手没必要这么遮掩,既然是相识的,甚至是有仇怨的,先找到尸源,自然能锁定凶手!” 第三十二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五)二更 王勤眨了眨眼,刘冰关上窗走过来说:“而且,凶手的心理素质极强,咱们就算用这几个条件找到他,没有证据也是白搭。” “对!我设想过审讯他的场面,他或许没有想到咱们这么快查到他,但是他之前行事一直很小心,他有这个自信咱们找不到证据,甚至没有申请搜查证的机会,崔老太太有可能见过他,但是没用,老太太醒不过来,胖大婶见过他更没用,只是买坛子说明不了啥。” “不知道他今天早晨,不对准确说是昨天早晨,他有没有继续抛尸块?”王勤皱眉问。 周望掏出烟,想递烟,小尚摆手道:“再抽就该吐了。” 周望拿着烟说:“如果没抛,一是说明他知道咱们在查,收敛了,二是他想好处理剩余尸块的方法,不管因为啥,都说明他很小心。” “所以,核查失踪人口与锁定犯罪嫌疑人要同时进行,防止他畏罪潜逃或者做出其他后果严重的举动!” “都这个点了,甭回去了,坐等天亮!”大龙跃跃欲试。 …… 天亮之后,几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已经困到极点,但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必须要精神起来,小尚嗷的一嗓子,展示了下歌喉,其他人也用各自的方式让自己清醒一点。 五位待定嫌疑人中,两人来自水源村,两人来自田井村,一人来自江沿区落霞道,王勤他们联系了这几人辖区的派出所,查询最近十五天内的失踪人口,十五天的范围是周望给出来的,虽然尸块有被冷冻过,无法确定死亡时间,但冷冻时间过长也是有迹可循的,所以建议先查十五天内的。 但是三处派出所给的回复,最近半个月报案的失踪人口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与尸块特征不符,王勤再延长到一个月,还是没有。 小尚分析说:“成年人失联,家属可能没有那么敏感,可能会拖上一段时间,等到意识到真的不对了,才会报案。” 周望认同的点点头说: “我觉着今天咱们打个配合,我和大龙老牛在队里对那五人做问询,尽量拖延时间,你们干脆到他们家周围做摸排,如果能在我们留住这五人期间找到相关联的可疑失踪人员,咱们就算是胜利了,后面看能不能钻钻空子,申请下来搜查证。” “如果没找到……咱们推倒之前的推断,重新来!”王勤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我觉得问题不大。”周望胸有成竹:“如果没找到,那就是筛出来的这五个人不对,咱们再重新筛,大的框架应该没有问题。” “也对,要不然也不可能真的在早市找到嫌疑人,这种巧合……不想了,洗把脸精神精神,五个地方,咱们仨还得分一下。”王勤说着伸了个懒腰。 …… 问询这事儿,周望倒是总参与,老牛也是,但是三个法医同时做问询,还是头一次。 五位嫌疑人八点准时都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紧张和不知所措。 拖到九点,周望才和大龙老牛在问询室里问询了第一个人。 周望想着每个人问个把钟头,问完暂时不能离开,等五个人都问完,也就到下午了,而这个时候王勤眼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第一个地址,如果一切顺利,等不到下午就能有结果。 第一个做问询的是水源村的孙源,三十六岁,两口子种田养猪,孩子上初中,只聊了几句,周望就知道凶手不是他,孙源的家庭挺美满,孙源虽说很紧张,但聊到孩子的时候,脸上不自觉的表现出满足,孩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两口子都有奔头,虽然平时体力劳动偏多,也开始这疼那痒,但是孙源觉得自己没读多少书,日子能过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周望又问了问养猪的收入,自己宰杀卖,还是卖给屠宰场,孙源说之前是自己宰杀卖,去年出台了新得管理条例,农村地区个人自宰自食的不实行定点屠宰外,任何单位和个人未经定点,不得从事生猪屠宰,不然罚款很重,孙源说他今年就是帮着村民宰杀,或者自家宰杀。 孙源介绍的很详细,说完之后才弱弱的问:“我真没偷着卖猪肉,是不是有谁胡说八道了?” 老牛绷着脸说: “问你啥你就答啥,实话实说就行,别跟有些自作聪明的学,你说我们啥查不到,是不是?没必要藏着掖着,你说了实话,我们知道你说了实话,你本身也没做违法的事,自然就没事。” “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啥呢,村民让我帮忙杀猪,有时候给个辛苦钱,有时候给点猪肉,但我确实没偷着卖过,谁要是看到啥了,那也是误会了。” 老牛点点头说:“以前随便杀随便卖确实有隐患,真说宰杀了病猪卖,那就是缺德了。” “以前也不是随便卖,也有人管,只不过没那么严,这不是今年初,我听说有人偷着去集上卖,被逮着了,刚买了二十多斤,罚了五万……” 俩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一会儿,周望这才喊停,让孙源先等在接待室,不会耽误太长时间,能走了马上告诉他。 周望在问询室里来回踱步,想着拖十分钟再叫下一个,他想象着王勤他们到了目的地要费多少口舌,听多少人废话才能查明一个地方,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周望赶紧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王勤! “这么快就查到了?” “那五个都不是!”王勤的声音很激动,调门有点高:“我现在在江沿区的落霞街道丽水小区居委会,这里有个情况,有哥俩儿合伙租了小区的一个门脸卖猪肉,哥哥成家了,弟弟离异单过,俩人在小区里分别租住了一个两居室和一个一居室,这个卖猪肉的铺子开了好几年了,这一个礼拜突然关门了,而且哥哥和嫂子俩人这一个礼拜也没见人,附近居民还以为哥俩儿不干了,但是有人在前天早晨看到弟弟了,就问起他哥哥嫂子,这个弟弟说哥嫂出去旅游了,但俩人还有孩子呢,孩子得上学啊,弟弟说转回村里上了,他们是临江村的,父母都不在了……” 第三十三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六)一更 “你让落霞街居委会的人辨认了监控里那个模糊影像了?” “对,别看模糊,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说是这个弟弟翻过来调过去就那么两件衣服,走路姿势就那样,而且平时就喜欢骑着自行车出出进进,最重要的这个弟弟有夜盲症,他嫂子嘴快,差不多正个小区都知道她小叔子离过婚,脾气不好,好吃懒做,有夜盲症。” “你现在卡哪了?” “啊?” “是不是找不到这个弟弟?” “对!对外联系的电话都是留的哥哥的,据附近居民反应,这个弟弟,他们叫他陈老二,陈老二平时少言寡语,走路也不抬头,很少跟街坊邻里说话,卖肉主要是靠他嫂子,他嫂子是个碎嘴子,谁去买肉她都能聊上几句,陈老大负责杀猪运猪,这个陈老二在邻居嘴里就是个吃白饭的,刚才居委会的人上楼去敲门,没人开,租房子租门脸合同上留的都是陈老大的电话,陈老大的电话打过去关机。” “他可能在临江村!” “我也是这么想的,听邻居们说,他嫂子一直说想把村里的老房子卖了,正好村里有人想买,小叔子不干,她也卖不了,我已经让小尚和刘冰赶过去了,也联系了临江村的民警,我这边安排了管片民警帮我蹲守,几个大爷大妈带我找陈老大运猪肉的车,他们知道哪辆是,但是小区里没有,我再找找外面街边……” “我现在赶去临江村,咱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老周你听我说,这么大动静,我怕陈老二跑了!再有咱们现在只能是传唤,让他配合调查,如果凶手是他,我怕他穷凶极恶的反抗,我马上会给冯局打电话,一是联系交管部门,在离开阳江的方向盘查,咱们现在手里至少有证件照了,防止他已经出逃,二是联系临江村附近民警帮着安排安排,从上往下安排,配合度高一些,老周你记着,别看小尚胖,别看刘冰是女的,他俩可都练过,真出啥事,你最好靠边……” “我以前咋不知道你这么唠叨呢?等我赶过去或许人都已经抓住了,我是带着工具看看在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能不能找到有效证物!挂了!大龙,跟我去趟临江村!” …… 陈老二确实在临江村的老房子里,他早晨天刚亮就戴着线手套,抱着一个坛子去了自家的苞米地,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 虽说只有三亩地,但陈老二一年苞米一年豆子的种着,从来没让地荒过,过两天就要收苞米了,他钻进苞米地,将坛子深埋在地中,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回到老房子烧水做饭。 吃了早饭,他又去那间已经不用了的屠宰房,案板,台面,刀具,一遍遍的用买来的高度散装酒冲洗擦拭,村长带着刘冰,小尚还有两位管片民警进院子的时候,他正在屋里擦拭一把剔骨刀。 “陈老二,城里的警察说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你跟着去吧。”村长站在院子里喊。 陈老二差点给自己手掌来一刀,他慌乱的站起身,只一刹那,眼神就淡定下来。 “啥事不能搁这问?”陈老二拎着剔骨刀走出屋子,他垂着眼,目光还在剔骨刀上。 小尚笑呵呵的解释道:“配合调查不只问两句话的事,可能还会让你看看照片,认认人等等吧。” “啥案子?”陈老二抬眼看向院子中的众人。 刘冰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陈老二的脸像是用那把剔骨刀雕刻过一样,消瘦的有棱有角,一双眼睛看人时也不是平视,他抬眼只是抬黑眼球,眼睛下方留白,有些瘆人。 “二线的早市你前天早晨去过吧?”小尚问的很温和。 陈老二眉毛一皱:“你们咋知道的?” “我们吃这碗饭的,想查啥查不到,我再说一遍,有个案子需要你跟我们会警队协助调查,这也是你作为公民的义务!时间不会太长,完事了你就可以走。” 陈老二一侧嘴角上挑,笑得有些邪恶:“二线那边出事,跟我有啥关系?我要是不去呢?” “陈老二!”村长上前一步怒斥道:“你平时咋着都成,今天警察要你帮忙这是你的义务,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陈老二冷哼了一声,突然看向刘冰,刘冰看到陈老二的眼神有种被蜇了一下的感觉,这让刘冰能有些恼了,上前一步扬声道:“一个大老爷们,墨迹啥,赶紧跟我们走!” 陈老二举起刀嘿嘿一笑说:“我先把它放下,你们等我一下。” 陈老二说完进了屋。 小尚低声跟刘冰说:“防止他逃跑,我去房后等着。” 小尚话音刚落,陈老二又出来了,果然是两手空空。 “诶,这就对了嘛,你跟着去看看能帮上啥,回来去我家吃饭,我让你婶子给你做酸菜馅饺子。”村长欣慰的拍了拍陈老二。 民警和小尚,刘冰把陈老二围在中间,一起朝院外走去。 刘冰和小尚都紧绷着神经,双手握成了拳,等着万一…… 可陈老二走的很稳,甚至都没抬头,只跟着前面人的脚步一路走到车旁。 出于安全的考虑,两位民警一左一右的陪着陈老二坐在后排,刘冰坐在副驾驶,小尚开车,转眼就出了村子。 村长目送车子直到再也看不到,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只见周望和背着勘查箱的大龙站在不远处。 其实周望到的时候,刘冰和小尚正好在村委会里跟两名民警商量如何行动,周望电话打过来知道具体位置,带着大龙就直接去了村委会。 小尚和刘冰都觉得陈老二或许会很震惊这么快警察就找上门来,但只要他们能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陈老二应该不会急眼,他会在脑子里快速过一遍自己做的事,自信的觉得没有纰漏,如果是这样,就有机会相安无事的将陈老二带回队中。 但周望和大龙不能出现,准确说是勘查箱不能出现,陈老二一旦感觉到警察是为了命案来的,他真有可能搏命逃亡,就算逃不出去,以他血腥的性格,也会在去黄泉路的时候,拉上一个是一个,这是王勤最担心的。 第三十四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七)二更 周望觉得有理,而且人去的太多了,反倒会引起陈老二的警惕。 所以,周望带着大龙等在村委会,等着陈老二被带走后再露面。 刘冰他们的车就停在村委会门口,周望和大龙站在窗前偷偷地看着,周望还问大龙;“你说陈老二要是个敏感的,发现村委会门口还停着一辆平时没见过的车,他会不会能觉出啥?” “师父,你拍电影呢?多一辆车就能让犯罪嫌疑人警觉?咱今天开的是你的车,牌照一看也是阳江的,村委会平时迎来送往的也来人,他有啥好怀疑的?再说他要怀疑也是怀疑那俩民警呀,往他两边一坐,警车都不要了,扔在村委会门口,啥意思?这不得琢磨一下?” “走吧,该咱们上场了,但愿路上小尚能把他稳住,他要是有想法肯定身上带着管制刀具,最好没有!” …… 站在陈老二家院门口,周望跟村长保证,绝不随意碰任何东西,村长摆了摆手说: “我要是不知道啥情况肯定得找你要手续,可这时候我要是还袒护那就是害人害己!这个陈老二啊,就是让他爸给带坏了,平时不吭不哈的,那眼神愁谁都像仇人!结了婚没俩月就离了,他哥也是想让他有点事儿干,这才带他去城里卖肉,一开始还挺好,在村里收猪,自家杀,自家卖,好了没两年……” “我们现在进去,不会给你惹麻烦吧?他走也不知道关院门,不怕进小偷?”周望打断了村长。 “小偷进去偷啥?他家干净着呢!你们进去看看,要是冤枉他了,我回头给他赔不是,要是没冤枉,那可是积了大德,谁知道将来他看谁不顺眼了……” 村长话还没说完,周望拉着大龙已经进了院子,经过院门口的时候,周望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地方三五成群的聚集着村民朝这边望过来,周望知道这事儿要是弄错了,平反工作未必好做,空穴都能来风,何况亲眼见着了事情的一部分。 所以,最好是能找到些什么! …… 可周望很失望,失望得很! 院子里的几间房都仔细看了一圈,连柴房都没放过,可没有找到相关的证据,周望以为看到的会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恐怖场景,哪知收拾的这么干净整洁。 “陈老二平时也这么爱干净?”周望问村长。 “没看出来,他家我来过几次,可没这么干净过。” 大龙说:“我提取些屠宰房地漏里的残留物……” 周望点头,然后又说:“用棉签擦试台子上各处缝隙试试,再找找墙四周墙面,墙角有没有喷溅的血迹。” 大龙边进屠宰房边点头。 周望掏出烟递给村长一根,问:“陈老大两口子有个孩子是吧?” “对,跟着去城里读书了。” “多大了?” “诶呦,得上初中了吧?他们进城以后,就没咋见那孩子。” “陈老二说他哥嫂出去旅游了,侄子送回村子里念书了……” “扯淡!陈老大那个媳妇儿,不是个省油的灯,嫌贫爱富的,进了城还能把儿子送回来?不可能!再说,他嫂子一直张罗着要把这老房子卖了,去屠宰场直接进肉卖,说是自己家也不养猪了,没事还得帮村里人杀猪,还不如卖了,是陈老二一直不肯,可现在他愿意卖了,前两天还催我,让我赶紧找人买。” 周望心里一阵发紧,两边都没见过孩子! 周望在脑子里捋了捋头绪,他又问:“你刚才说陈老二这样都是他爸带坏的,是啥意思?” “陈老二小时候是个腼腆的孩子,胆子还小,挺老实的,还爱哭,他爹五大三粗的,觉着这个儿子太秀气,不像个爷儿们,好像是八九岁吧,就开始教陈老二杀猪,那家伙,陈老二喊的动静比猪都大,猪可能还挺纳闷,这到底是谁杀谁?” 周望皱起了眉。 “我们也劝过,各人有各人的命,老大壮实胆子大,那是打娘胎里带来的,老二胆子小那也是打娘胎里带来的,这得认命!可老陈头不认命,非要把老二培养成个爷们儿,小小年纪就被他爸训练的喝酒壮胆,老陈头想起来了就带老二半夜去走夜路,那孩子是夜盲症,是能练痊愈的?你看现在陈老二瘦吧?小时候更瘦,把他妈急得,因为这事儿没少跟老陈头吵架,还动过手,反正这家子那些年不消停。” “后来老大娶了媳妇儿,好吃懒做的,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整天张家长李家短的,村里谁家有个啥事,能让她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她刚进门没半年,老陈头大冬天的喝大酒,半夜起夜,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就这么死了,说是脑淤血,没过一个月,他老伴查出肺癌晚期,治都没治,三个月不到也跟着去了,那时候老二还没成家,他不太好找,不会好好说话,那时候他家还有十几亩地,他哥养了几十头猪,老二就种地……” “他不好吃懒做?”周望忙问。 “他可不好吃懒做,只要别让他说话,他可不惜力!后来哥俩儿去了城里,十几亩地差不多都包出去了,就留了三亩地,老二种……” “他跟哥嫂的关系咋样?” “他跟谁都那样,照我看陈老大做的已经算是不错了,帮着弟弟娶了媳妇儿,虽说没多久就离了,后来去城里也带着他,他那个嫂子嘴是有点缺德,但是又不是没不管他……” 周望正认真听着,大龙突然站到屠宰房的门口说: “师父,恐怕是要把里面的东西全拆了,擦得太干净了,墙面都重新刷过了,咱们没带相机,我不能随便动,得想办法把痕检的人叫来吧?” 周望皱眉,轻叹一口气: “这个时间他们还在路上,除非陈老二动手了,可就看家里打扫的这么干净,陈老二那点反侦察能力会告诉他自己,警察找不到证据!他会踏踏实实的到队里,咱们眼下手里的证据,申请不来搜查证……等会儿!他买了坛子!坛子在哪?” 第三十五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八)一更 周望和大龙查看了院子里的每一间屋子,还检查了前院后院的地,没有新近翻动的痕迹,周望嘟囔:“在咱们来之前,他不知道咱们知道他买了坛子,这里要是没有……村长!带我们去他家苞米地看看。” …… 小尚和刘冰一路揪着心,直到将陈老二带到问询室,俩人的心才落了下来。 俩人送走民警,正好看到王勤急匆匆的上楼,小尚问:“咱们先审一审,还是等老周那边的消息?” 王勤脚下没停:“先审!老周到现在没消息,那就是很棘手,这只狐狸的尾巴没那么容易露出来,还有个孩子下落不明,得抓紧审。” “找到车了吗?”刘冰紧跟在王勤身后问。 “没有!也没停在村里?”王勤扭头问。 小尚说:“我们到村子里先找的车,没找到,问了村长,村长说陈老二除非跟他哥一起回来收猪,一般都是骑自行车回村。” “咋不累死他呢?”刘冰咬牙切齿的说。 王勤突然站住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身把小尚和刘冰叫到一边说: “先等一等,小尚你去技术科,让他们查一下陈老大电话的聊天记录,他的电话号码再找街道的人核对一下,刘冰你联系一下幸福中学,看看陈子轩是哪天开始不去学校的,理由是啥,我去找磨磨冯局,看看能不能申请搜查令,不止江下村老房子需要搜查证,落霞街租住的房子也需要,这个案子目前全是推断,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没有搜查证,老周他们做啥都是畏手畏脚的……” “老王,别慌!林队不在,但阳江大剧院的案子咱们不是也破了吗?你已经很厉害了,我都没想到这一点,再说,咱们还有周望,林队不是常跟咱们说,不用白不用。”小尚拍了拍王勤的肩膀劝慰道。 刘冰也说:“就是!你指哪我们打哪,都临门一脚了,你可得保持淡定,你行的,我们俩信你!” 王勤长舒一口气:“都忙起来,完事了办公室集合,然后审问陈青松!” 小尚和刘冰分头去忙了,身后传来王勤的嘟囔声:“彭支这会也不啥时候能开完,有他在,也不用我去跟冯局墨迹。” …… 而此时,周望和大龙站在陈青松家的苞米地边上,对着一排排的苞米发呆。 三亩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里不像是家里的前后院,很容易看出哪里有新翻动过的土…… 周望盯着田埂上的土,突然挑眉道:“找脚印!他这两天肯定来过,别人谁没事进他的苞米地!但是千万别破坏了脚印,等痕检来的时候无法取证可就麻烦了。” “他家地,有他脚印这不是正常吗?” “是,但地里要是找出坛子,就不正常了,至少搜查证能申请下来。” 俩人弯着腰钻进了苞米地。 村长站在田边的土路上叹气,他听小尚和刘冰大概说了下案情,只说陈老大一家三口都找不到了,后面的事,村长自行脑补了,但是他能想到的也只是谋财害命,已经很畜生了,现在警察在找坛子,坛子! 村长浑身一激灵。 那边周望在苞米地里穿梭,这边王勤在打电话磨嘴皮子。 冯局也有冯局的难处: “你们哪怕有一条可用的证据,我现在都立马给你搜查证,可你说那么多都是你们的推断,推断他有车,推断他杀猪,你说早市上的摊主认识他有啥用?更不能因为他哥嫂失联了,咱们就搜他的家吧?总得有点真凭实据,比如他抛尸块儿的时候谁看见了他……” “有位老太太看见了。” “录口供了吗?认人了吗?确定是他?” 王勤沉默了两秒说:“老太太见到尸块吓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 “你咋说话还大喘气呢?别说搜查证,这个叫陈青松的,十二小时内你要是问不出点啥,到点就得把人放了!” 电话挂了,王勤整个人矮了五公分,他驼着背垂着头站在办公室里,不断的问自己,眼下能找到啥证据? 刘冰挂了电话,抬头说:“学校老师说,周三的时候陈子轩的爸爸打电话给老师,说发烧请三天假,等孩子去上课的时候把假条带去给老师。” 王勤没有吭声,肯定是陈青松打的,用的是他哥哥的手机,这不能作为申请搜查证的依据。 小尚这时候推门进来说:“说完了,技术科需要点时间。” 王勤抬头看向小尚说:“你说他这么谨慎小心的,跟他哥哥的聊天记录中能留下啥?最多会有最后一次的通话时间。” “他很自信,他觉得这次来警方留不住他。”小尚说。 刘冰站起身说:“既然没有后路,那就往前冲!咱们先审,十二小时呢!老周那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王勤直起腰,:“走,审他!” …… 问询的形式应该是有问有答,即便被问询的人有嫌疑,警方在没有证据之前,也只能是问询的方式。 可王勤直接把问询变作了审讯,想在陈青松慌乱的情况下,在回答中找到破绽。 可眼下的问询室里,只有王勤他们三个人的声音,陈青松一直没有吭一声。 陈青松在王勤提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王勤问:“你哥哥嫂子还有侄子在哪?” 陈青松垂下头,只当没有听到,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自己的安排,越想越有信心。 王勤气得面色铁青,小尚也笑不出来了,刘冰更是拍了好几次桌子,陈青松终于开口了,他嘲讽的笑了笑,说:“别气坏了身子。” “你以为我们找不到你杀人的证据?”王勤咬着后槽牙:“你在去黄石街抛尸块的时候,有个老人见过你!” 陈青松只是笑,不见有任何惊慌。 就在这时,王勤的手机响了,是周望打来的。 王勤赶紧起身出了问询室。 问询室里一下子安静了,刘冰和小尚对望了一眼,俩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期待,陈青松这时候却哼了一声,然后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 李冰和小尚都以为王勤接完电话就会回来,或者将他们叫出去,可俩人越等越不见动静,正当俩人准备出去的时候,王勤意气风发的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位穿着警服的警员。 “把他带到审讯室!”王勤高声道。 陈青松大惊:“你们没证据,不能乱抓人!” 王勤学着陈青松一边嘴角上扬,奸笑道:“我们不仅知道你去过二线早市,而且知道你买了两个坛子!” 陈青松面色瞬间就苍白了。 …… 第三十六章 烂尾楼分尸案(十九)二更 痕检几乎全员都出动了,刘冰和小尚带着两名痕检去了落霞街,王勤带着剩下的人去了临江村。 周望和大龙在苞米地里发现了四个坛子,周望打开一个,大龙吐了。 周望通过坛子大小断定应该还有,他赶紧打电话通知王勤,带着痕检来。 王勤问询时没有对陈青松提及坛子的事,是因为还没有把握能留下陈青松,直到接到周望的电话。 …… 痕检将陈青松家屠宰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拆了,在缝隙中找到了血迹和骨渣。 周望和王勤站在院中,手上夹着烟,表情严肃。 “头和骨头会藏在哪?”周望吸了一口烟。 “他为啥要抛掉四块尸块,而不是全放进坛子里,埋到地里?”王勤也吸了一口烟。 “这里是二次分尸现场,案发第一现场在哪?他是在这里将哥嫂杀了,还是在落霞街租住的房子里?” “孩子呢?你说,有没有可能还活着?”王勤扭头看向周望。 “车呢?为啥既没在落霞街,也没在村子里?车和孩子会不会在一个地方?” “这事儿早晚会暴露,两个大活人不见了,能瞒住多久?他应该是想好了,处理干净后离开阳江。”王勤说。 “他会跟城里的人说哥嫂旅行完回来决定回村子,跟村里的人说他们决定在城里安顿下来,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然后他会离开,如果是这样的话,孩子应该也遇害了,车或许是送去清洗维修了,还是刚送去的,他这两天有用车的时候,先查一查附近的汽修厂,至于孩子,要回队里做比对才能知道那些坛子里是几个人……可骨头和头藏哪里了呢?” 王勤给小尚拨通电话,让他赶紧带着程青柏,也就是陈老大名下那辆面包车的资料,查查江北村附近的汽修厂有没有这辆车。 小尚说: “兄弟俩租住的房子,一个两居,一个一居,两居是老大一家住,客厅收拾得很干净,一居是陈青松住,乱糟糟的,目前痕检在屋里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他们还在查,小区是老小区,倒是有监控,但只保留48小时。” “你和刘冰一起先把汽修厂查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辆面包车,然后到村子里来找我们。”王勤说完挂了电话 “陈青松不是一个懒人,可也不是一个勤快的,愿意收拾家的人,他那个嫂子听说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起来的人,哥嫂的房子里干净,或许才是第一现场,如果是勒死的,捂死的,掐死的,他没必要收拾的那么干净,收拾了,说明见血了。”周望分析道。 “会不会这个嫂子别的方面有些懒,收拾家这方面……?” “不会,村长说嫂子好吃懒做,可没说她喜欢收拾家,可以让民警再问问村民。” …… 陈青松的家和苞米地都拉上的警戒带,那条黄色的带子就像是鸡毛掸子蹭脚心一样,让村民们难耐好奇心,里三层外三层的拥堵在陈青松家周围,民警做问询,只需提出问题,不需要指定谁来回答,村民就开始争相恐后的发言。 大龙急匆匆的从苞米地走回院子,见到周望就说:“又找到两个坛子,可骨头和头去了哪?” “地都翻完了?”周望问。 “翻完了,又找村民帮着翻了一遍,应该是没有了,可……” “是呀,我也在琢磨,骨头和头呢?那些坛子里应该有装着被害人内脏的……你先带着坛子回队里,老牛正好在,你们先把比对做了,我知道会很麻烦,我想到他会碎尸,没想到是这么一种方式,尽快确定死者是几个人。” 大龙点头,转身要走,又想起来什么回头问道:“他为啥不都这样装坛子埋地里,非要抛出去四块?” 周望摇头。 大龙走了,周望的电话响了,是痕检小陈打过来的,他去了落霞街。 “老周,这屋子干净的有点离谱!我们刚跟房东确认过了,少了一个茶几,少了两把椅子,厅里有两个冰柜,里面干干净净,还有一个冰箱,里面还有些剩菜剩饭,地面是瓷砖的,恨不得照出人影来,厨房和洗手间的下水道都有氢氧化钠的存留物,也就是说凶手用强碱冲过下水道,厨房不大,整体很干净,洗手间的墙壁也很干净,只是两间卧室相对乱一些,脏衣服,袜子还在地上扔着,被也没叠,窗帘是拉开的……” “客厅里有沙发吗?” “你问到点上了,沙发下面也擦的很干净,我就想着为啥要擦沙发底下?很有可能其中一名被害人是在客厅遇害的,当时有血迹喷溅,凶手才会这么细致,如果是这样,沙发上没理由不留下喷溅的血迹,但是,我们都快把沙发拆了,也没能找到。” “茶几是木头的还是玻璃的?” “房东说是玻璃的。” “啥样的沙发?” “就那种放倒了能当沙发床,立起来就是双人沙发,满大街都能看见,尤其是那些商铺里,店里总会摆一个……” “让房东仔细辨认一下,看看现在的沙发是不是之前的沙发。” 小陈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说:“我这就问!” 周望挂了电话,扭头一看,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他喊了一声王勤,王勤应了一声,从院外急匆匆的进来了。 “那个嫂子可真不是玩意!陈青松会离婚跟她挑唆有极大的关系,人是又懒又馋!别说收拾屋子,在村子里住的时候,活儿是兄弟俩干了,她连饭都懒得做,炖一锅乱炖能吃一个礼拜,村民都不愿意去她家,说是脏。” “刚小陈来电话……”周望将小陈的话概括的说了一下,然后分析道: “陈青松是一个对两个,甚至三个,哪怕是蓄谋已久,他也没有将三个人同时杀了的能力,而且目前为止落霞街那边没有邻居反映听到过啥,对不?” 王勤即刻明白了周望的意思: “不管有没有预谋,他都会一个个解决,但是……应该是临时起的冲突,要不然以他小心的性格,不会在租住的房子里见血!” 第三十七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一更 “我也这么认为!既然是临时起的冲突,突然出手先杀了一个人,至少是打倒,再转身将另一个没反应过来的击倒是有可能的,如果再有第三人,恐怕是不容易静悄悄的完成。”周望说。 “对!陈子轩也是十五岁的小老爷们了,身高恐怕不比他叔矮,力量再不够,嗷嗷两嗓子还是应该可以做到,如果是这样,陈青松很有可能是在侄子上学去了之后动的手!” “而且是店铺开门之前!”周望话音刚落,小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房东仔细辨认了一下,因为他也好几年没进这屋了,记不起来之前的沙发是啥颜色的,但是,他说这个沙发太新了!他知道租住这家的人是楼下门脸卖猪肉的,他也听经常来过这家的邻居说过,他家被祸祸的不成样子,我们马上找来到过这家作客的邻居,这位邻居只看了一眼就说,沙发换了。” “你赶紧跟民警说,让他们去找附近收废品的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捡走沙发和椅子,如果捡走了送去了哪里!” 王勤就在旁边,看到周望挂了电话,急忙说: “那就是说沙发上被溅了血迹,可他没必要换一个啊!” “还有个孩子要应付!等孩子放学,他就说换了个沙发。” “对!我把这个小老爷们给忘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不想杀这个侄子,如果他想杀,根本不用考虑沙发,等孩子放学直接干倒!” “那孩子会在哪?先不说这个,咱们继续分析陈青松后面会如何做。” 王勤马上接口道:“他会先将尸体运回村子里。” “他会先分尸,放进冰柜里!” “等天黑?不对,他有夜盲症!再说,侄子天黑了在家。” “他是为了方便打扫现场!等清理干净了再开车将尸块带回村子里,可……”周望顿了一下:“他再返回来,等侄子放学,他是如何骗过侄子的呢?” “如果不想杀侄子,可以将侄子绑住堵上嘴,但他不敢晚上开车,回村的路一定有没有路灯的路段,就算有车灯,也是有危险的,可白天,别管早晨还是下午,他咋把捆绑的侄子带到车上?杀了?那之前做的不都白费了吗?” 周望深吸一口气,说:“也许咱们哪个地方推断有误,先找到骨头和头!家里,地里都没有,可这两样又都很占地方,他会藏在哪?” “我还是想不通,他为啥要抛尸块儿?想通了这一点,或许就能想到骨头和头在哪。” 周望又掏出一根烟,说:“你发现没有,咱们压根就没想过让陈青云自己说。” “他不会说!” “为啥呢?碎尸是在他家的屠宰房里,他家的苞米地里埋着六个装着尸肉的坛子,租住的地方如果找到他扔的沙发……这些还不够让他开口?” “你不觉得陈青松这个人看着就有点瘆人吗?” “我还没机会好好看看他,不过你说的对,想明白他为啥要抛尸块或许能想到他把骨头和头藏在了哪?”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坛子不够?”王勤问。 周望摇头: “多买俩的事,比抛尸容易多了,烂尾楼的尸块咱们算着时间,他应该是骑自行车十五分钟左右,现在看他的居住地,不论哪里到烂尾楼都不会只用十五分钟,所以,之前那个推断是对的,他先开车再骑自行车,也就是说头一天晚上他极有可能就在村里,清晨带着尸块和自行车到了离烂尾楼不远的地方,再换骑自行车,抛尸块后原路返回。” 周望刚说完,一名痕检领着两个袋子走出屠宰房,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在找能把袋子放在哪。 周望眼中一亮,说: “而黄石街不同,那里离落霞街不算远,如果认路,穿过那片棚户区改造的区域就能到黄石街,半个小时够了,所以塑料袋断了,这在他意料之外,好在有富裕的塑料袋,他当时不是说了啥,而是拎着袋子四处张望了一下……” 王勤马上说:“他的样子像是想要扔了这袋东西,所以崔老太太才会悄悄跟着,想看看是不是扔了。” “对,当时崔老太太不见得离得很近,但她抠门啊……这一天应该是周五,咱们转天去早市是周六,他给侄子请假是周三,也就是说,陈老大夫妻俩应该是周二遇害的,然后周三他开始处理尸体,周四早晨他去烂尾楼抛尸块,周五去黄石街,周六开始就没有再抛,这些天他要处理尸体,还要清洁,销毁证据,遮掩的密密实实的,也就是今天才差不多做完,正好咱们来了。” “你的意思是……” “他不可能想到咱们这么快找到他,就是说,至少他认为他还有时间,完全没必要冒险抛尸块,其他部位都需要剔骨,更麻烦,他都耐心的做了,为啥非要把好做的部位扔出去?” “他不敢扔头,一旦被找到,很快就能被警方知道被害人是谁,骨头呢?如果,我假设他扔了骨头,也就无所谓再多几个尸块,会不会是这个心理?” “你看他这个院子,埋哪不行?” “是啊,只要不惊动警方,他哥嫂失踪个十年二十年的……不对,如果这个院子不是他的了呢?”王勤说着说着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是要走的,小尚说他已经拖村长问问村里谁家愿意买他家的房,他要是走了,将来住这院子的人一旦发现了白骨,能不报案?再加上他哥嫂失踪……” “他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站在他的角度,后面的事应该咋处理最低调?”周望问。 王勤想了想说: “租的房子和门脸到期不续租了,门脸里剩下的肉尽快处理了,最好找几家饭馆,周围百姓知道他们关门了一段时间,就会知道肉已经不新鲜了,可饭馆老板不计较,主要便宜就行……” “店铺你让小尚他们看了吗?” “看了,就剩了些肉……” “有没有骨头棒子?” 第三十八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一)二更 王勤愣了一下,忙拿出电话给小尚拨过去,小尚说有几扇排骨,没有骨头棒子。 王勤挂了电话松了口气,周望也松了口气说:“他应该是不敢,人骨和猪骨区别还是很大的,稍微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他要是敢卖,一旦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这时,在屠宰房里的小蔡站在门口对周望说:“老周,在缝隙里找到了血迹,碎肉没找到,骨渣倒是有一些。” “骨渣?”周望扭头看向王勤说:“他刀工这么好,又有专业的刀具,我虽然只看了一个坛子,但也能分辨出是剔骨剔下来的肉,咋会有这么多骨渣?” 王勤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就跑出了院子。 小蔡又问:“这间屋子基本上就这样了,检材不少,我们先带回去检测,报告出来马上给你。” 周望说了句:“辛苦!” 小蔡又追问了一句:“别的屋子不用再看了吧?如果是像这间一样的大工程,那就明天再说,检材得赶紧送回队里……” 后面的话周望没听到,他站在院中紧盯着正房发呆,直到王勤回来拍了他一下,兴奋的说:“之前我出去的时候村民们说,村里有一户养猪的,老两口,平时兄弟俩从他家收猪,他家就让兄弟俩帮忙买猪饲料,老两口没车,这样一来,省了不少事,卖给兄弟俩的猪稍微便宜了点,两家都合适!” “猪饲料?” “对,猪啥都吃,养一头两头的倒是不用刻意的买猪饲料……” “我咋忘了,猪饲料里有骨粉!” “对!”王勤眼神放光:“我刚问那老两口,他们说前天陈青松刚给他们送过去几袋猪饲料!他们还抱怨这次的骨渣很多……” “他咋碎的?我先去看看!”周望走到院门口又突然回头说:“你再想想这间正房里有啥?” “啥意思?” “他收拾了!” …… 陈青松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认为的短时间内警方找不到的证据,被他的突然勤快给击败了。 黄昏的时候,周望在猪饲料里筛出了不少的骨头渣。 王勤和民警很仔细的在屋里一遍遍查找,差点把炕扒了,屋里都是老家具,炕柜,立柜,酒柜,书柜,别的不说,抽屉是真多! 立柜顶上放着的旅行箱,家具底部的空隙他们都找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王勤知道周望说的对,陈青松不会无缘无故的收拾屋子,如果只是藏个什么东西,有必要把屋子都收拾一遍吗? 肯定是有原因的。 王勤站在屋子正中,一处处又看了一遍。 书柜! 王勤终于看到了哪里不对! 书柜后边的墙面有一侧露出了一条颜色稍微深一些的,跟书柜一边高的印记,说实话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原来的墙面因为多年没有刷新过,白墙都快变作黑墙了,而这条稍微深一些的印记,或许说明这个书柜被动过! 民警搜过这里,玻璃门里面上层放了几本养猪杀猪的书,下面几层整齐的摆放着福尔摩斯全集,柯南,名侦探的守则等等书籍,民警翻看了一下也就没在意。 王勤忙和民警合力将书柜抬出来一块儿,扭头一看,墙面上有一个挡板,墙上居然有个夹层! “这特么的是电影看多了!”王勤惊讶的喊了一句。 将夹层上的挡板去除,王勤迫不及待的一看,里面是两个密封的褐色大罐子,隐隐的有酒味飘出,他预感到里面是什么,深吸一口气。 王勤和民警一起将罐子捧出,再看里面,凿的是坑坑洼洼。 “再深一点,这面墙就凿透了!”王勤嘟囔了一句。 一名民警说:“要不他咋会收拾屋子呢,挪开书柜,凿出这么一个大洞,不好好清扫一下,咱们来了还不一看就能看出来。” 王勤点头。 然后几人研究怎么打开罐子,这个罐子密封的像是不打算再打开一样,罐口凹槽被蜡密封了。 王勤决定带回队里找技术部门的人打开。 罐子搬上车,小尚的电话也打了过来,附近的汽修厂都没有找到陈青松家那辆面包车。 王勤说:“先回队里碰一下再说。” …… 骨渣和两个罐子都被送去技术部门了,大龙和老牛还在做六个坛子的比对工作。 周望跟着王勤回到他们的办公室,小尚和刘冰刚回来不久。 “如果不出意外,两名被害人的尸体应该是全找齐了。”王勤进屋就说。 小尚忙问咋找到的,王勤眉飞色舞的描述了一番,听得小尚和刘冰嘴就没合上。 等王勤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 刘冰突然问:“现在找不到的是陈子轩和面包车,还有一个疑点,陈青松为啥要抛尸块?” “对!”王勤拉过写字板,将上面擦干净,开始重新书写:“程青松应该是周二那天,在陈子轩上学去了之后,在店铺开门之前这个时间段动的手,也就是七点到九点之间,因为行凶过程在客厅,而且见了血,所以沙发被换了……” “伤口!”周望突然喊了一声。 王勤三人同时看向他。 “腹部尸块儿上没有伤口!”周望眼中有光:“如果是突然发生口角动手,而且是用刀,他为啥手里会有刀?如果用的是刀,应该是捅腹部,不可能因为点口角就往心脏上捅吧?” “内啥,老周你先别激动,致死的原因后面咱们再推,现在先把时间线捋清楚。” 王勤话音刚落,手机响了,王勤接通后难掩兴奋:“找到了?” 周望的脸都快贴到王勤的脸上了,王勤挂了电话一把将周望推开:“就等不得这两分钟了?” “沙发找到了?”周望激动的问。 王勤先是叹了口气,才说: “落霞街的民警真是给力,一下午就跟着收废品的转悠了,好在没送去垃圾站,半路被人花三十块钱买下来了,但是吧,沙发是收废品的周三早晨在小区外发现的,当天下午就卖出去了,买家买回去做了清洗,一会儿就能送到。” “我先同情技术部门的同事几秒钟!”小尚说。 “问题不大!纤维组织里面的血痕很难用家用清洗剂去除,如果渗进沙发里面……等会儿,刚才你说捡垃圾的是哪天捡到沙发的?”周望忙问。 “周三!”王勤皱眉:“咋会是周三?” 第三十九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二)一更 “按照咱们之前的推断,陈青松应该是周二杀的人,然后分尸放在冰柜里,清理现场,把沙发扔了,再买一个,目的就是不引起侄子的疑心,然后将尸块带回村子的老房子里……” “有没有可能是收废品的周三才发现?”小尚打断刘冰问。 “不可能!这事儿还得看谁手快,这个收废品的没看见,别人也能看见,沙发只是沾了血迹,应该没有大的毛病。”周望笃定的说。 王勤说:“我问一下就知道了。” 民警很快给了回复,就是周三早晨扔的,收废品的说当时看着陈青松扔的。 “早晨?”周望更不解了。 “周三那天陈青松冒充陈青柏给侄子老师打电话请假,难道陈青松一个人把哥哥一家全杀了?可为啥到现在没见到孩子的尸体?”王勤问。 “那几坛子比对还没做完,或许……” 小尚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门被小陈大力推来:“罐子里是……两个人头!” 周望是窜出办公室的,用了一眨眼的时间。 王勤,小尚和刘冰看着门口,小尚问:“老周脚底下装了风火轮?” 王勤皱眉道: “咱也别闲着,你俩赶紧查一下陈青松买猪饲料那家,这骨头没有专业设备很难碎成渣,陈青松肯定做了初步的处理,然后再送去别处处理,我去陪陪老周,大龙跟着老牛在比对碎肉,没人帮他。” …… 等周望从解剖室回到办公室,大龙正坐在那发呆。 “老牛回家了?”周望问。 大龙点点头,周望这才注意到大龙的面色有些发白。 “咋啦?吓着了?” 大龙摇了摇头。 周望拍了拍大龙说: “你恶心的不是看到了啥,你恶心的是凶手的人性!医院的医生见惯了生死,而咱们这个行业见的更多的是死后的样子,你知道我最怕的是啥不?” 大龙扭头惊讶的看向周望:“你也有怕的?” “当然!我最怕遇见巨人观的尸体,你还没机会见到,但应该学到过,我也会吐,见到巨人观的尸体时,止不住的吐,由于腐败细菌产生大量腐败气体充盈在人体内,尸体就膨胀的像巨人,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舌尖伸出……哎呀,说这干啥!我就是想告诉你,怕和恶心都是正常的,你干到老牛那个岁数也照样有受不了的,老牛就受不了高度腐烂的尸臭味,这不是咱们想不想的问题……” 周望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是小尚打来的:“过来吧,我们点了外卖,王副队长吐完以后,饿了,你们过来吃点吧。” 周望笑道:“下次叫你帮忙,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和大龙马上到。” 周望挂了电话调侃的问大龙:“还吃得下吗?” 大龙站起身说:“中午就没吃,这顿死都得吃。” 俩人到了王勤他们的办公室,三人已经吃上了,小尚忙招呼俩人坐下,周望问:“你们跟着加啥班?现在所有物证都要等检测报告,今晚是没戏。” 王勤面色苍白,埋头吃着盒饭,说:“吃完就回去,你那结果咋样?我是没能坚持到最后……” “从我见到你吐的时间上推断,你是刚起步就停车了。”小尚严肃的说。 周望边吃边说:“嫂子的头部有七处头皮挫裂伤,应该是捶类钝器多次打击造成的多处颅骨粉碎性骨折,颅脑损伤严重致死,哥哥的头部没有伤。” 王勤放下筷子,快速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做起了深呼吸。 几个人都不说话,埋头吃饭,大龙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起身坐到一边。 很快小尚和刘冰吃好了,只剩周望一个人还在吃。 王勤给小尚和大龙,一人仍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 “刚才我把整个案件又梳理了一遍,有些地方说不通,你们看啊,之前咱们推断陈青松是周二杀人分尸装进冰柜,清理现场,但是这里有个问题,除了沙发的事解释不通外,还有一个,如果尸块放进冰柜了,那么冰柜中原有的其他的东西去哪了?尸块被带回村子,老房子里只有一台冰箱,陈青松是咋做到周四周五再抛尸块的时候,尸块之间差异不大的?” “王副队长的意思是,两具尸体的尸块没有办法全部放入村里房子的那台冰箱里,中间还隔了一个周三……”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陈青松是周二动的手,还是周三动的手,村里的冰箱没变过,就那么点容量,这会不会就是他抛尸块其中一个原因,别的部位因为储存的问题已经开始初现腐坏的现象,而腹部这四块是一直放在冰箱冷冻室里的。”周望说。 王勤吸了口烟说: “不管周二动手还是周三动手,前提是他会不会将大侄子也杀了?如果他没打算留着大侄子,那何必要换上新沙发?应付房东吗?租房的日期远远没到,他完全没必要这个时候换,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处理尸体,清理现场。” “你刚才提到落霞街家中的冰柜,这个我觉得很关键,他们家是卖肉的,铺子里的冰柜中有一些当天卖的,家里肯定还有存货,哪去了?”周望放下筷子问。 小尚说: “店铺里的冰柜没剩多少肉,有点像当天卖完货还没来得及补充的样子,我怀疑铺子关了之后,陈青松一直没有再进去过,也就是说,冰柜里的存货他并没有放到铺子里。” 刘冰忙说: “那就是被他卖给饭店了,这点可以再下去走访摸排一下,他要是想快速出手,肯定找的是相熟的客户,第二个问题茶几呢?玻璃茶几,如果在陈青松行凶的时候被打碎了,不可能没有大动静,我问过周围的邻居,周二周三没有谁家听到过特别的动静,而且陈青松只扔了沙发,收废品的说,没见他扔茶几,至于那两把椅子,倒是好解释,陈青松未必扔了,带回村子里烧火做饭用,咱们没处找去。” 第四十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三)二更 “咱们先捋一下杀人之后,陈青松都需要做啥。”周望点上一支烟:“之前咱们想象的是他杀完之后首先应该是分尸,不然没办法清理现场,不管陈青柏是咋死的,这个嫂子的头部乃至上半身可都是血,可现在看来,应该是先处置冰柜里的东西,把地方腾出来……” “不对,应该是先换衣服,他身上一定有喷溅的血迹,找到血衣啥都解决了。”大龙打断道。 “陈青松不会留着血衣,要么烧了,要么扔了。”小尚说 周望看了一眼大龙,继续说道: “分尸会出现大量血迹,速冻是比较好的方法,所以他不可能分尸后晾在那,再去清理冰柜里的存货,再有他会分尸的原因,除了便与清理现场还有就是,他有夜盲症,没有办法大半夜的开车转移尸体,白天想把尸体从楼上弄到楼下车里,不被人看到怕是难,分尸之后会更方便转移,只是粗略的分就可以,就这两件事时间就短不了。” “你是说卖冰柜里的肉和分尸?”小尚问。 “对!那么问题来了,卖冰柜里的肉也要饭馆开门了才行,可以晚,却不能早,而陈青松有夜盲症,回村子的时间又不可能是晚上……” “那哥嫂还是周二遇害的,不用到中午饭店就开门了,周三早晨扔的沙发,说明他已经开始清理现场了,也就是说尸块儿已经装进冰柜了,冰柜里的肉已经处理完了,早晨这个时间也就收废品的有可能起来了,饭店可没开门。”小尚打断周望说。 “早晨清理现场,那就是一家三口全杀了。”刘冰说。 王勤看向周望说: “你发现没有,所有的推断想要成立,都必须有一个前提,他们一家三口都被杀了,但到目前为止,没有陈子轩尸体的任何线索,他会不会把一家三口分开了?” “嫂子是被击中头部致死的,七下!一秒一下也要七秒,七处创口,一处在偏左侧,剩下的六处的位置分布在后脑各处,骨折线延伸到颅底,为啥?凶手先是一下击中死者,死者倒地,然后凶手又上前对着被害人的头狠狠凿了六下!整个过程,身边要是有人的话,第一下没反应过来,后面呢?” 屋内所有人都皱着眉。 周望又说: “正因为死者倒地后凶手又扑上去继续击打,才会出现沙发上被溅上血迹的结果,但是,如果有茶几在,死者倒地的时候可能会因为茶几的阻挡倒在远离沙发的这一侧,所以我推断,或许那个玻璃茶几本来就不在,而且凶手行凶的时候,客厅里应该只有死者,等听到动静再有人出来,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应该有打斗,叫骂的声音,但邻居们说没听到,就算当时那个时间,正好楼上楼下楼道里都没有人,陈青松想快速解决掉他哥哥,没那么容易,如果还有个大侄子在,那就更难了,打斗持续的时间越长,越会被人听到。” 大龙马上问: “有没有可能先杀的哥哥,再杀的嫂子,而且是哥哥单独在家的时候,陈青松趁哥哥不注意先把哥哥杀了,然后嫂子回来了,再把嫂子杀了,最后是大侄子放学……” “有可能!那这就是蓄谋的,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是那样,他没必要用锤类的钝器击打嫂子,他是杀猪的出身,对于血腥场面应该很熟悉,再有他喜欢看那些刑侦推理的小说,像是具备一些反侦察能力,那么他咋会想不到更稳妥的杀嫂子的方法?有血溅出,他就要收拾,很容易留下罪证,而且,他如果提前设计了,最好的行凶地点不应该是村里的老房子吗?” 大龙补充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陈青松已经杀了哥哥,屋里已经有血迹了,他想快速的杀掉嫂子,应该也是用他最擅长的刀,而不是锤子,能用上锤子说明当时陈青松没有时间想别的,拿起来就凿了。” “那就反过来!”刘冰说:“陈青松先冲动的杀了嫂子,这个时候哥哥不在家,然后他准备好,等哥哥回来后再抓住机会一刀杀了哥哥……” “我不是跟你抬杠,”大龙认真的说:“你说的这个顺序需要满足一点,大侄子不在家,哥哥先外出,陈青松杀了嫂子之后,至少要做到不让刚进门的哥哥发现哪不对,是不?要不然他想一刀解决了哥哥咋会容易?都是玩刀的,都是杀猪的,别的不敏感,血腥味还能闻不出来?这时间得掐的多准,陈青松才能做到一个挨一个的杀了,还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刘冰不说话了。 王勤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咋推都有个东西挡在那!” “要我说,只要等明天各种检测报告出来,六个坛子的dna比对结果也出来,直接提审陈青松,这么多证据摆在这,他解释不清,或许能问出来点啥。”小尚说。 “你打算咋问?”王勤站着脚看着小尚问:“你看他那副德行,能承认是他整的?他杀人动机是啥?没点东西在手里,只说找到了啥,他能老老实实的交代过程?” “别急!”周望起身拍了拍王勤说:“明天早晨去落霞街再看看,也许不会有啥收获,但总要试试,然后等报告出来,我觉得小尚说的也有道理,先审一审,看看陈青松的反应再说,我觉着证据链差不多了,杀人动机深挖一下,他认不认的也不耽误咱们一样样找出来。” “主要是大侄子的尸骨在哪?”大龙说。 “今天先这样,都先回去休息,明天早晨早点来,今晚越想越浆糊。”王勤搓了搓脸:“小尚你和刘冰明早直接去落霞街,跟周围的邻居再聊一聊,往深了聊,看看这兄弟俩是不是有啥不对付,嫂子不是个嘴快的吗?家里那些事应该瞒不住。” 几个人都站起身,大龙问周望:“你今天回家吗?” “回。” “那我蹭你的车。” …… 第四十一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四)一更 大龙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扭头问:“你这是要去哪?” “去落霞街,看看收拾的有多干净。” “不是说明早去吗?” “惦记着也睡不好,我还没见过落霞街这处房子里面的布局,脑子里不容易出画面。” “难怪你找不到媳妇儿!” “你也没有!” “我那是不愿意找。” “受过伤?伤得还不轻?” “不愿意找就是受过伤,那你岂不是曾经伤到骨头里?” “死人见多了,很多事反倒想得明白,啥样的伤也比不过致命伤,好好活着吧,想太多没用!” “你真不打算考虑一下陆怡?” “聊得好好的,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我能看着你大晚上的一个人去案发现场吗?” “又不是在郊外,住宅区里怕啥?只看照片觉得缺点啥,我想看看屋子的布局,知道布局才能知道陈青松有没有可能短时间内杀掉两个人。” “这事不应该王勤他们干吗?你都替他们做了,他们咋成长?” “哪位老师教你的要分这么清楚?再说,他们就仨人,当陀螺使,案子破了他们也倒了。” “说的好像你朝九晚五一样。” 俩人说着话,已经开到了落霞街陈青松哥俩儿租住的那栋楼下。 “你带钥匙了?”大龙问。 “带了。”周望下车,从后座上拎出勘查箱。 “勘查箱你也带了!”大龙惊着了:“我咋没见你拎上车呀?” “你急忙忙的着急回家了,能看清我干了啥?走吧,上楼。” 陈青柏一家三口的房子在三楼贴着封条,周望小心的揭开,进了屋,大龙在墙壁上找到电源开关,按下没用,骂了一句,周望说:“应该是把总闸拉了,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看吧,单位的我没带。” “你说你偏要这个时候来,白天的时候一目了然,这可倒好……我咋觉得有冷风吹呢?” 屋里一片漆黑,手机上的手电筒亮度很强,却也只能照亮局部,大龙下意识的站到周望身后。 “你门没关,能没风吗?” “外面时不时的还有点光……” “把门关上,这上下楼的人看到了不得吓一跳。” 大龙走过去关门,周望站在客厅与玄关的交界处,一眼就看到了客厅电视柜旁的架子上摆放着空的工具箱。 “我看过照这里的照片,架子上各种工具,螺丝刀,扳手,十字改锥,刻度尺等等,没有锤子,这个架子应该是专门放置工具箱的,但这家人不喜欢收拾,工具用的时候拿出来,就没再放回去。” “痕检照了几十张张片,你记得倒是清楚,那些照片把屋里布局拍的很清楚,你干啥还要来看看?” “没有啥比亲眼见更立体。” 周望转身移动手机照向厅里,却不小心照到大龙的脸,周望皱了皱眉,把大龙推开继续查看。 “你咋不知道怕呢?”大龙纳闷。 “这屋里就你我两个人,这要是照到别的物种,我兴许还能紧张一下,你看这个厅的面积可不大,如果再有个茶几摆在这里,人倒了真没地方躺,沙发的位置应该没变,如果想要让血溅到沙发上,死者倒地的位置大概在这里,案发时这里没有茶几。”周望走到沙发前面,用脚画了一个范围。 “理由呢?” “一般撞击头部溅出的血大概也就二十厘米到三十厘米,其实根据沙发上溅的血迹,可以大概推断出死者死时的位置,客厅就这么大,死者生前应该是站在要进客厅的这个位置,凶手跟在后面,而摆放工具的架子就在右手边,茶几有可能在之前就已经不在了。” “听着像是随机产生的命案。” “你这词用的,不准确也不严谨,只能说命案的发生极大可能是临时冲突造成的,我还是那句话,但凡预先谋划,都不会用这招,尤其像陈青松那样的人!如果死者站在这,凶手站在她身后,其他人在哪?如果都不在,他等着来一个杀一个,是不是都要用这种方法,趁着被害人没注意,上去就给一下子!如果被害人不瞎那就是陈青松藏的好,可这客厅里能藏哪?而且,这不符合陈青松的性格特点。” “他啥特点?” “如果最终都是要被碎尸,把哥嫂骗回村子里的老房子最好……” “有没有可能他哥哥就是死在村子里的?” “如果这个屋子里只杀了一个人,一个冰柜就够用,可两个冰柜都清理了,除非他想迷惑我们,再有,他应该用刀而不是……” 周望话还没说完,大龙突然大喊一声:“谁?!” 房门被推开,两名民警拿着手电筒照在大龙和周望脸上。 …… 屋子里的电闸被民警打开,周望收起了手机,连连道谢。 两位民警穿上大龙递给他们的鞋套说:“楼里的住户警惕着呢,听到动静就报警了。” 周望又开始掏烟,大龙忙制止说:“师父你忘了这是案发现场。” 周望点点头,扭头看向两间卧室的门,然后扔下大龙与民警尬聊,走向卧室。 周望先进了主卧,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上面两床被子凌乱的铺开,大衣柜与地面的交界处还躺着一双黑色的袜子,一条黑裤子,一件灰色的跨栏背心。 周望带上手套,走到床边看了看枕头,都有被枕压的痕迹,两床被子的形态也是起床后掀开的样子,周望打开大衣柜,里面乱糟糟的,有叠好的衣服,也有散乱扔在里面的,大衣柜中间有个抽屉,周望打开,里面是一些证件,票据。 周望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些常用药,他又掀开床上的褥子,褥子与床垫之间有一种x光片,周望转身又去了次卧,一样乱的很,单人床上的被子就那么敞开着,地上数双袜子,书桌上更是凌乱不堪,想写点啥都没地方,周望把所有抽屉都打开看了一下,又去厅里把所有抽屉检查了一下,然后不甘心的又去了主卧,看见包就翻一下,还将衣柜里的衣服有兜的挨个摸一遍。 大龙跟着进了主卧,纳闷的问:“你在找啥?” “银行卡。” 第四十二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五)二更 大龙顿悟,也帮着找,两位民警觉着自己闲着不太好,找大龙要了手套,也帮着找,可最终也没有找到。 周望向两位民警道谢,然后去了厨房。 厨房的门对着客厅,里面小的像个鸽子窝,除了煤气灶,碗架子,还有一个课桌大小的切菜板,下面是个橱柜,冰柜和冰箱全都贴着墙放在厨房外,而切菜板上方墙面上挂着一排挂钩,应该是挂刀的。 “他家最不缺的就是刀!”周望指着挂钩扭头对大龙说。 大龙说:“这张照片你也看过对吧?如果陈青松在杀害嫂子的时候,陈青柏在屋里,他听到动静冲出来,见到一地血腥,他可用的防身的东西太多了,除非他当时脑子蒙了,见到媳妇儿被别人打直接就扑了过去……” 周望摇头:“如果是那样,陈青柏的脑袋不会好好的,走吧,下班!” …… 俩人跟民警挥手道别,周望就拿出手机给王勤打了过去: “我到落霞街的房子里看了看,没有找到一张银行卡,明天你找个人去村子的老房子找找,如果也没找到,就要麻烦冯局了。” “你没回家?” “现在回,就是想过来看看。” “陈青松住的那个一居室你看了吗?” “没,这个案子,他应该不会用到那间屋子。” “是,屋里乱的很,衣服鞋袜的没多少,全是酒瓶子,烟头,窗帘也没有拉开,打开门乍一看,以为拍电影呢,那就不像个人住的地方,就有一张书桌还算干净,痕检那有照片你可以看看。” 周望‘嗯’了一声。 “你小心开车吧,明早咱们再碰,银行卡是个很关键的线索。” …… 转天早晨,大龙推开办公室,周望正在奋笔疾书。 “你昨晚回家了吗?不会送完我你就掉头回来了吧?” “我有病?” “那得看啊!我咋说也算半个临床医生,就是没临过床,我给你看看。” “小陈他们人少设备少,活儿多,咱们也不好催,一会儿王勤他们到了,我会建议他先提审陈青松。” “你这是去过技术科了?” 周望没吭声,放下笔,发起了呆,突然看向大龙问:“啥馅的?” 大龙瞪大眼睛说:“我还没拿出来呢,你就闻见了?啥鼻子这是,狗都得拜你为师。” “确实有个徒弟。” 王勤正好推门进来。 “你能不能刮刮胡子?”周望扭脸看向王勤嫌弃的问。 “哪有工夫管它!”王勤摸了摸下巴: “小尚直接去村里找银行卡了,刘冰去落霞街道找大爷大妈聊天去了,我刚去了趟技术科,内啥,沙发上的血迹确定是嫂子的,六个坛子的比对还没出来,骨渣的检测也没出来,装头的罐子上找到几枚指纹,有陈青松的,说明这个罐子之前是他们家里用的,六个坛子上的指纹比较乱,没有找到陈青松的……”王勤顿了一下,很认真的看着周望又说:“陈青柏的手机在周二晚上十点十九分曾拨打过报警电话,但很快挂断!” 周望瞪大眼睛看着王勤,消化了几秒钟说: “我建议先审陈青松,不管他咋应对,也得先审审才能知道他这身‘铠甲’啥材质的,咋下手。” 王勤点头说: “我来找你也是这个意思,昨晚回去想了一晚上,实际上证据链已经很充足了,差作案动机,还有就是不知道陈子轩是死是活,如果还活着,会不会因为陈青松被抓而有生命危险?” “你是说陈青松把大侄子给关起来了?”大龙问。 “先审审再分析。”周望起身。 …… 王勤,周望和大龙坐在审讯室里,表情严肃,三人知道陈青松不但不会配合,还会把他们气得够呛,就他那副‘有辙想去,没辙受着’的嘴脸,谁看了都会运气。 可让三个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勤刚把两处住所发现了什么,苞米地里埋了什么说完,陈青松面无表情的招认:“是我杀的。” 把王勤整不会了。 周望脑子里警铃大作,他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身子前探,双臂支撑在审讯桌上问:“那可是你亲哥亲嫂子!” 陈青松冷哼了一声:“我没看出来是亲的,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他们家的长工。” 周望问:“你哥要进城卖猪肉,你可以不跟着,谁逼你了?” 陈青松冷笑着,却不再吭声。 “陈子轩呢?他总没惹你吧?你把他咋着了?”王勤厉声问。 陈青松挑了挑眉,奸笑道:“你们不是牛x吗?找到了我就认,找不到……”陈青云耸了耸肩:“我就喜欢看你们着急的样子。” 王勤咬了咬牙,周望却笑道: “你喜欢啥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论年过,你按天数,喜怒哀乐各种情绪你都经历过,应该知道不过都是一会儿的事,相信我,明年这时候没人记得你是谁!” 陈青松阴沉着脸看着周望。 王勤厉声道:“先如实交代一下你作案的过程!” “这有啥好交代的?”陈青松又恢复了混不吝的模样:“杀了,分尸,埋了,你们不都查明白了嘛。” “陈青柏是咋死的?”王勤咬着后槽牙问。 陈青松突然笑得很灿烂,举起戴手铐的双手,比划了一个捅得的手势说:“就一下!痛快的很!” “为啥要抛尸块?没全都装坛子里埋了?”周望问。 陈青松哎呀了一声,十分懊恼的说:“就输在这儿了!我就是懒得再去买坛子了,谁想到那么快被人发现……” “你周四,周五抛尸块,周六还在买坛子,你这说法,说不通。”周望语气依旧很平和。 “你这警察咋还一根筋呢?我是干啥的?卖肉的,一个坛子能装进去多少肉,我心里能没数?算来算去,抛了那四块再买六个坛子就够了,你说我骑个自行车,一次能带几个坛子?多麻烦!” 周望笑了笑说:“接触过你的人都说你不爱说话,我瞅着你挺能言善道啊。” 陈青松头一仰:“分人,分事,你跟我客气,我就跟你客气。” “说着人话,不办人事!”王勤冷着脸说。 “他们不算人!”陈青松也沉下脸,阴恻恻的说:“当然,我也不算。” “那陈子轩呢?” 陈青松又笑了:“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不知道因为你们的缘故间接导致他人死亡,你们需不需要负责任?” 大龙突然开口道:“东野圭吾曾经说过:曾经拥有的东西被夺走,并不代表就会回到原来没有那种东西的时候。” 陈青松冷哼了一声说:“他还说过: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周望站起身,直接走出了审讯室。 …… 第四十三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六)一更 办公室里,王勤从自己抽屉里掏出一盒中华,扔给周望和大龙:“抽根好的。” “啥情况?受贿了?”周望点上烟,笑呵呵的问。 “我老舅上周末娶儿媳妇,我没去,我妈给我带回来的,我老舅有钱,我嫌我妈带回来的少,才带了两盒,要是我去了,我非得带回来两条!” 大龙坏笑道:“刚才在审讯室里,应该让陈青松见见,说不准为了一根烟就啥都说了。” 王勤严肃的道: “看样子陈青松还没有杀陈子轩。” 周望吸了口烟说:“你说过陈青松的房子里,窗帘没有拉开。” “对,痕检各个角度都拍了照。” “你有没有感觉,案发前,他们好像都在被窝里。”周望说。 “程青柏那个媳妇儿是公认的好吃懒做,起来以后不收拾一下很正常,至于陈青松,我觉得他就是个心里阴暗的人,或许就看不得阳光,白天也会拉着窗帘。” “那他都会在啥时间去他哥哥家?他们两处的房子在一栋,却不在一个单元,就看陈青松对他哥嫂的态度,平时没理由总黏在一起,除了工作……” “还有吃饭!陈青松的家中没有油盐酱醋。”王勤说。 “昨晚我和大龙去了程青柏的家,家中可做凶器的东西到处都是,尤其是在客厅和厨房,也就是说,如果陈青松杀害嫂子的时候程青柏在家,他没有可能干看着自己媳妇儿被杀,然后再乖乖的被杀,除非当时程青柏不在家,或者已经被杀了。” 王勤忙说: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就是俩人单独在家的时候分别被陈青松杀死,但是这样也有说不通的!” 王勤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咱们这些设定都是陈子轩上学去了不在家,但是扔沙发的时候确实是周三的早晨,这个时间陈子轩肯定在家,我们可以假设,周二这一天,陈青松分别杀害了兄嫂,咱先不管他用了啥方法,等侄子放学后也被他囚禁,咱们先假设是囚禁,说不通的地方就在于,陈青松为啥要买个新沙发来?这时候没有到要应付房东的时候,应付警方更是画蛇添足!” “周二,陈家兄弟的肉铺就没有开门,说明周二这一天肯定发生了啥,小区是老小区,有监控就不错了,可惜只能四十八小时的,你说的这个过程别的都能对上,唯独这个陈子轩,他不在房间内,如果也不在苞米地,他是咋离开的?我的意思是,陈青松有夜盲症,晚上出门对他来讲是有困难的,以他小心谨慎的性格,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可大白天的他又是咋将陈子轩带走而不被发现的?别管去哪!” 大龙问:“把陈子轩打晕,装在一个大的编制袋子里,然后拖出来上车……” “目的是啥?给老陈家留根?陈子轩知不知道叔叔把他父母杀了?别管知不知道,等他自由了之后,是不是都要找爹妈?”周望问。 大龙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看,陈子轩没有活路啊!” “可到现在没有找到陈子轩的任何线索!”周望望向王勤。 王勤像是从周望的眼神中看到了什么,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王勤的手机响了,是小尚,说在村子的老房子里,没有找到任何一张银行卡。 王勤挂了电话忙说:“我得去局里跟冯局汇报下情况,然后再盯着他查陈青柏家的银行卡是哪个行的,最近有没有提款记录。” “银行卡的名字应该是嫂子的,我看这个陈青柏不是一个能在家主事的。”周望说。 王勤点着头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看向周望,眼神中有种悲悯,还有些犹豫,最后长叹一口气,走出了办公室。 “走吧,回咱自己窝。”周望语气怅然。 大龙像是感觉到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跟着周望出了办公室。 …… 俩人回到办公室,老牛正要出去,说:“我去趟人民医院,有个医患纠纷,鉴定要咱们出。” 周望说:“辛苦!” “我不辛苦,你们才辛苦!熬吧,总有熬不住的时候,中午别忘了吃饭,诶,给你送饭的那丫头,咋不送了?” “你别去晚了,医患纠纷变成医患合伙跟你纠纷!”周望没好气的说。 老牛笑呵呵的带着工具箱走了。 大龙忙问:“还真是的,陆怡有时间没联系你了吧?” 周望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大龙展示了一下,有很多未读信息,而有一个昵称是法医家属的,未读达到三十六条。 “啥意思?你家属?谁呀?陆怡?她这么迫切吗?” 周望收起手机说:“习惯了别人献殷勤,突然遇到一个对她冷淡的,她反倒不适应了。” “你挺了解女人啊!” “现在的年轻人叛逆期都很长,只要是自己的行为不符合大众标准的,他们都觉得很酷,或许是她跟朋友闲聊,别人说了啥,让她觉得找个法医很酷吧,但是这种感觉只是因为不了解,一旦真的相处,她就会知道,自身的感受才最实在!你见过老牛跟别人握手吗?见过我跟别人握手吗?将来你也一样,不是我们的原因,而是世俗无处不在。” 大龙叹了口气说: “所以咱们最好找个同行,或者说找个理解这个行业的,医生也行,这就跟演员一样,整天在戏里搂搂抱抱的,不找个能理解的,整天不就剩下打架了?一般人谁受得了!” 俩人说完这个话题就开始商量中午吃啥,这时候小尚推门进来了。 “你咋这么快?刚不是还在临江村呢吗?”大龙很诧异。 小尚笑呵呵的道: “你说的刚刚也是半个小时前,那时候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刚给王副队长打了个电话,他此时正陪同冯局在人行查银行卡的事,刘冰被某个热心肠的大妈拽家里吃饭去了,所以,你们俩荣幸的获得了与我共进午餐的机会。” 大龙忙说:“我和师父刚商量着中午减肥不吃了。” “别呀,我在临江村可打听到一个能震悔你三观的事,你不想听?” “你都要把我毁了,我还上赶着要听,我是不是疯了?” “你这孩子,干咱们这行,三观就要经得起祸祸,意志坚定……诶,别动手呀。” “就你年纪最小,喊谁孩子呢?”大龙收回拳头。 “我年纪是小,但比你到队里时间长啊!” 周望敲敲桌子:“你听到啥八卦了?” “我中午想吃锅包肉。”小尚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四十四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七)二更 “村民指不定瞎传了些啥,这是知道陈家兄弟完了,有的没的全拿出来说,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师父你信他!” “诶,你这话我可不同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捕风捉影那也得先有风,陈家兄弟为啥要离开村子进城卖肉?要说城里有房也行,还得租房,一租就是两套,咋不省点钱住一起?抛去这些成本,在村子里养猪杀猪卖猪,一年下来是不是也差不多?” “啥意思?我咋听着有乱伦的味道?”大龙惊讶的问。 小尚一拍手:“可不就是嘛!村里人说陈子轩就不是老大陈青柏的儿子!” “是陈青松的?!”大龙瞪大眼睛。 “就问你三观是不是震三震?” 大龙马上收敛惊讶的表情,淡定的说: “我还以为你要说这个儿子其实是亲弟弟呢!真要是你说的那样,也该是陈青柏杀了媳妇儿和陈青松,现在咋还整反了呢?” “说的也是!村民们围着我东一句西一句的,我是想着陈子轩这孩子弄不好没死,而且还和陈青松是一伙的,亲父子嘛,很多事就说的通了。” 大龙定在那愣了两秒钟,然后看向周望,然后又想起王勤走时的那个眼神,他悟了,他看着周望说:“你想到了?” 周望皱着眉,没有回答。 小尚看了看大龙又看了看周望,一拍脑门:“我去!这个更震三观啊!” …… 王勤回到队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他直接去了周望的办公室,小尚和刘冰都在。 王勤站在门口打了个响指:“走,开会去!” 几个人赶紧跟了出来,小尚低声跟大龙说:“就看这情绪,收获不小!” 大龙低声说:“真要是那样,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 “你能!相信自己!”小尚说。 周望拍了拍大龙说:“人间百态,咱们见的比较全乎而已,不能以偏概全。” 进了办公室,王勤惯性的拉出写字板将上面的字都擦干净,然后在写字板上边写边说:“陈青柏,王文娟,陈青松三个人,只有王文娟一人名下有银行卡。” 王勤给王文娟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一共三张,周二之前最大额度的一张有十六万,另外两张加一起也有十二万,但,这三张卡现在余额一直在减少!从周三开始,就不间断的有人取走卡里的钱,注意,关键点来了,周六的时候取钱的地方已经不在咱们阳江了,直到今天上午,还有人在双鹿山市铁岭子镇上取走三千!” “完犊子!噩梦成真了!”大龙捂脸。 “别急!万一他俩真是亲父子呢……” “妈总是亲的吧?” “别扯犊子!好好听着!”王勤喊了一声,又说:“冯局已经给双鹿山市局发了协查通告,通过取款机的影像资料,和咱们提供的身份特征,双鹿山市局会安排人对陈子轩实施抓捕,小尚,你和我立刻赶去双鹿山,老周,你和大龙刘冰一会儿再审审陈青松,刘冰笔录!我就不信这次他还不开口,他不开口也会有人开口!” “就这点事,用得着拉出写字板来?”小尚小声的嘟囔道。 大龙低声说:“王副队长觉得看到曙光激动了。” 周望叹了口气说:“你俩是找削呢吧?” “陈子轩是不是还没满十六岁?”大龙突然想起来大声的问。 “先抓回来再说!”周望拍了拍大龙。 …… 小尚开车拉着王勤直奔双鹿市而去,周望带着大龙和刘冰再次提审陈青松。 陈青松的表情很淡然,还有一丝不耐烦,坐在审讯椅上,耷拉这脑袋。 审讯室里一度很安静。 周望转动着手中的笔,突然开口道:“在你们村听到了点传闻,说你才是陈子轩的亲生父亲,这事你咋看?” 陈青松猛地抬头,眼神有愤怒也有惊恐。 “难道是真的?”大龙问。 “放屁!谁造这种谣一家子不得好死!”陈青松激动了。 “不是真的你急啥?解释清楚就是了,总有些人喜欢瞎琢磨,你们可能有啥可疑的地方,他们才会借着一件事就开始捕风捉影,是不是陈子轩跟你长得很像?或者,你对他比他爹妈都好?” “他就是我侄子!侄子!” “又急!急管用吗?要有方法及解决,等你侄子到了,给你俩做个亲子鉴定,也就能堵住村里那些人的嘴了。”周望就像先聊天一样,说的很轻松。 陈青松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望,他听到了关键,可他不想相信! “一听说要跟大侄子在这里团聚,是不是很激动?”周望冷笑着问:“我说你咋那么痛快认下罪名,原来是为了掩护他,可他没有看过你看过的那些书,年纪也还是小,走一个地方取点钱,生怕警察找不到他。” “我告诉他先不要动钱!”陈青松疯了一般绷直了身体嘶吼着。 “这事儿你不能怪他,青少年典型的特点就是觉得自己聪明,别人的建议都是废话,他不取了拿在手里,等你取?” 程青松脸上青筋暴起,如果没有审讯椅的禁锢,他可能就要站起来了。 大龙严肃的说:“你看了那么多推理小说,不会只看小说不知道法律吧?现在警方掌握的证据已足够,你开不开口都一样,等陈子轩被带回来,再加上他的口供……” “俩人都是我杀的,我只是一时心软没杀子轩而已。”陈青松像是一下子卸掉了身上的那股子狠劲,驼着背,垂着头说。 周望笑了笑,语气温和的说: “这事儿不是你认就行的,周二那天晚上,吃完晚饭,你在自己屋里准备睡觉,突然被你哥哥叫了过去,一进门你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嫂子,然后你哥情绪失控的跟你说,儿子杀了他妈妈!他想要报警,你不让,你们俩不敢大声吵,可情绪都不对,你哥拿着手机眼看就要拨通报警电话,你想都没想从厨房取出一把刀,一刀捅死了他。” 第四十五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八)一更 陈青松浑身颤抖着,没有抬头,说: “别自作聪明!俩人都是我杀的,我想杀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王文娟从进了我们家门开始,就看不起我,我结婚了,她天天撺掇我媳妇儿跟我吵架,我爸死了之后,我妈查出癌,她说治了也白治,白瞎了钱,我哥是个怂的,就算知道王文娟哪不对,也不敢吭一声!他们说是进城挣钱,实际上是她人太坏,嘴太坏,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 “你可以不跟着去,继续在村里种地,杀猪。” 陈青松沉默了几秒钟:“我怕她欺负我哥,我哥求我跟着,我凶起来她还是怕的。” “这些生活上的矛盾不至于让你动了杀念。” “我每个月累死累活,起早贪黑,除了吃饭,王文娟不给我一分钱,我买烟买酒都是在烟店记账,王文娟半个月结一次,如果多了她就会没完没了的叨叨,我找她要工资,她总说是给我存着,等我再结婚的时候给我,我跟我哥说亲兄弟明算账的好,我哥就叫我忍着。” “你吃饭在哪吃?” “他家厨房里。” “厨房很小。” “就在切菜的案板上吃,剩菜剩饭,我吃完,他们三口再吃,吃啥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吃完就走。” “你哪天动的手?” “周二上午。” “王文娟对她儿子应该不错吧?”周望话锋一转。 陈青松头垂得更低,说:“不清楚,我每天除了吃饭,尽量不去他家。” “可我在陈子轩的卧室中看到的书桌,不像是能坐在那写作业的,上面满满当当,而你的屋子里,到处乱糟糟的,唯独书桌很干净。” “这能说明啥?”陈青松阴笑着抬起头:“我就不能喜欢看书写字?” “你或许喜欢看小说,但写字嘛,你还是省省吧,这是一张你屋里的照片,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发现啥不对劲的地方?” 周望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走到陈青松面前,陈青松举着双手接过照片,仔细的看。 “你不是喜欢看推理小说吗?觉得自己擅长抽丝剥茧,你现场给我剥一个。” 陈青松盯着照片只看了一小会儿,冷笑道:“开着灯能说明啥?电费又不是我掏,我白天开着灯,让她每个月多掏点电费,看她气得蹦高,我就高兴。” 周望点点头,拿回照片,又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走过去递给陈青松:“这张是你哥家里的,你能看出啥来?” 这一次陈青松看了好一会。 周望说: “你刚才也说,你不愿意在你哥家待着,除了吃饭,以你对哥嫂的厌恶,恐怕是进屋就扒拉饭,吃完抹嘴就走,至于他们家里啥样,都摆放了些啥,你从不多看一眼,所以这张照片上有啥特殊的地方,你看不出来。” 周望取回照片,坐回位置上,笑呵呵的问:“你是咋杀了王文娟的?” 陈青松又垂下头,说:“锤死的。” “用啥锤的?” “锤子。” “在哪找到的锤子?” 陈青松不吭声了。 “你总不会是拎着锤子去的哥嫂家吧?” “不行吗?” 大龙忍不住说: “你看了那么多推理小说,就不懂啥叫逻辑?你又不是疯子,就算你是疯子,你哥嫂只会更防范,你咋下手?再说,福尔摩斯发生的年代不突出法医的作用,可东野圭吾的作品里,可是有提到法医这个职业的,你在说谎之前就没从法医的角度想想成不成立?你偏科了!” 程青松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又垂下头不说话了。 周望又问: “我刚才让你看你屋里的照片,你说白天开灯很正常,为啥你总想引着我们觉着你是白天杀的人?准确讲,你是想表达你是在陈子轩不在家的时候杀的人,可你周三早晨扔的沙发,周二晚上十点多,你哥哥曾经拨打过报警电话,你不是有推理的本事吗?来,推一下子。” 陈青松垂着头,想了片刻说: “我晚上有些后悔了,是我用我哥的电话拨打了报警电话……” “扯犊子有个边!”大龙急了:“你自己的手机不用,留着下崽?” 周望说:“你说你是周二上午杀的程青柏和王文娟,对吗?” 陈青松不说话了。 周望站起身,说:“等陈子轩被带回来,你再想说啥都晚了!” 三人出了审讯室,程青松依旧垂着头, 大龙边走边说:“我以为他会在后面喊,我说我说!” “他不会,他知道言多必失,他不知道咱们掌握了多少证据,这时候再贸然开口,只会把自己卖了。”周望说。 “师父,你以前也经常参与提审犯罪嫌疑人吗?” “不经常,大案子才会跟进,也是为了找突破口,有时候对着尸体也不知道从哪下手。” 刘冰接口道: “你师父是十项全能选手,冯局,彭支,林队都把他当成宝,属骨骼清奇,掉悬崖下边必能功成的命格,将来的仕途一片光明,你可要抱住了这条大腿!” 大龙嫌弃的道:“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也不是那味儿了。” “你这人懂不懂幽默?知不知道好赖?老周别说在队里,就是局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王勤没事跟林队还敢梗梗脖子表示不服呢,你看他跟老周敢吗?彭支是不在,就算在,他也会让王勤搭档老周,不会给这个案子调人。” “你这一说,我来了也有半年了,咋觉着没见彭支几回呢?”大龙问。 “我们这位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是要高升的,眼下是关键时刻,大会小会的总往省城跑,你之前没咋见,之后更没机会见。” 周望叹了了口气问:“能说点跟案情有关的吗?” 大龙马上道:“显然,陈青松是在替侄子遮掩!可这里面的伦理关系……我咋想不通呢?” 刘冰点头说:“儿子跟叔叔一块儿把爸妈杀了!你说要是有大额遗产啥的,是吧?再咋说,他们也是人啊,因为啥要对自己家人下手呢?” 三人边说边走到王勤他们的办公室,刘冰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四十六章 烂尾楼分尸案(二十九)二更 周望进去,找了把椅子坐下说:“你们看咱们离开的时候,陈青松并没有着急,这说明啥?我预感,陈子轩没那么容易开口。” “你是说,程青松早就预知会有这一天,已经跟侄子做好了心理建设?”大龙问。 “不是预知,他应该是把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最好不被发现,如果发现咋应对,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就是站在陈青松的立场和角度,或者说换做他的逻辑,可能尸块和碎尸放在哪都不安全!” 大龙和刘冰坐到周望身边,静静听着。 “在咱们看来,他想的很多,很周全,甚至有反侦察能力,而实际上就因为他想得多,又没有扎实的理论知识做基础,只凭脑子想像,很容易让他自己患得患失,比如周二陈青柏两口子遇害,周四陈青松才抛尸块,周三他在干啥?我认为他在推理,反着推,如果警察发现了陈青柏两口子失踪后,会咋查?” “家属不报案,警察咋知道失踪?可家属是他们叔侄俩呀,只要他俩不报案,一时半会儿的警方怕是知道不了。”大龙说。 “理论上是,但是他总觉得小说中破案的关键往往都是一件小事引发的,他会不断假设,谁也拦不住他脑子里乱想……” “所以他选择了两者相结合,自欺欺人的方法?”刘冰瞪大眼睛打断周望问。 “你们还记不记得,早市那位胖大婶的笔录里写着,陈青松是带着毛线手套买的坛子,可见他有多小心!可越小心,他越容易因噎废食!” “师父,你说他为啥要放坛子里,而不是直接埋在地下?时间一长也就成肥料了……” “他可能还想二次转移吧,就像我刚才说的,埋在他自家的苞米地他心里也不踏实。”周望掏出烟,看了眼刘冰又放了回去。 “书柜后面装头的罐子,他是准备找侄子去的时候带着的,到时找个啥地方埋了,就算是有人不经意发现了,在当地也找不到尸源。”大龙说。 “你今天问他知不知道法医这个行当,我认为他不仅知道,而且还研究过,要不然不会抛出无法确定年龄身高体重死因的部位,他觉得这四块尸块就算被警方发现也确定不了死者身份,可能在他看来比埋在苞米地还安全。”刘冰说。 周望皱眉问:“他处理好尸身,如果警方没有及时找到他,现在的他可能已经带着哥嫂的头跟侄子汇合了,只是,咋觉得这么推有些牵强呢?” “车呢?这么看他一定要有车才行,带着两颗头,可过不去安检。”大龙问。 “我一直觉得应该在汽修厂,但村子周边的汽修厂没有。”周望答。 “你俩喝不喝水?”刘冰站起来走向饮水机:“问个大龙不敢问的问题。” “啥问题我不敢问?”大龙梗着脖子问。 刘冰用纸杯接了两杯水,递给周望和大龙,说:“陈子轩只杀了母亲,还是连父亲一起杀了?这个问题你敢问吗?” 大龙端过水杯一仰脖,全喝了:“不敢。” 周望叹了口气说: “这要看陈青柏的死因,我推断应该是陈青松杀的,像他说的那样,一刀致命,如果是陈子轩动手,他会跟杀他妈妈一样,连着捅,疯魔了嘛,要不然也干不出这种事来,指不定都捅在哪,腹部一刀没中的可能不大,再说……咋说陈青柏也是爹,是个男的,除非陈青松抱着陈青柏不让他动,但是看陈青松护着侄子的样子,我觉着他宁愿自己动手。” 办公室里安静了。 三人各有所思,突然的电话铃声,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电话是王勤打给周望的,双鹿山那边行动很快,加上陈子轩也不知道隐藏,可能是觉得只要出了yj市他就安全了,已经被警方找到控制了起来,王勤问:“你猜他住在哪?” 周望皱了皱眉:“先不说他有没有临时身份证,有他也不敢用,你既然这么问了,肯定不是亲戚家,难道他住在……车上?” “对!咱们找了那么久的面包车,被这十五岁的孩子开到了双鹿山!双鹿山警方问了,他是走的国道,没敢上高速,还说开车开两年了……我们前半夜能到,接了他连夜回,你那咋样?” 周望说了一下审讯过程。 那边,大龙站到窗前,推开一条窗缝,点上了烟。 刘冰走过去说: “你没必要理解他为啥这么做,你越尝试去分析,越会受不了,老周常说,人间百态,咱们见的最全乎!有至情至善的人,就有疯魔邪恶的,都是配对来的。” 大龙扭头看了一眼刘冰说:“你倒是想得开。” “不然呢?跟着他们往深渊里钻?这世上之所以有咱们这个职业,是为了让罪恶收敛,让冤屈昭雪,不是让你感悟人生来的!咱没能力制止,但有人敢嘚瑟,咱就是干!” 大龙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下,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比爷们儿还爷们儿?” 刘冰这次倒是没生气,叹了口气说:“有!我前男友。” 大龙同情的看着刘冰,刘冰一拳打在大龙肩膀说:“看啥?!他倒是纯爷们,街上碰到点啥事,他跑的比兔子还快!” 大龙揉着肩膀说:“你弘扬正义没人拦着你,你一身功夫不用也浪费,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没必要还彰显阳刚之气吧?” 刘冰点点头,双手叉腰态度诚恳的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是拿捏不好这个分寸。” 大龙想说这是你的本性,周望那里正好挂了电话,周望说:“走吧,难得早下班。” 刘冰赶紧过去问:“车是咋回事?陈青松还有两个大罐子呢!” 周望耸了耸肩说:“车让陈子轩开走了,我觉着他应该会开回来接他叔,至于杀人动机……等明天把陈子轩带回来审就知道了,” 刘冰‘哦’了一声,没有对十五岁孩子开车这事儿做出什么反应,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大龙眉头紧皱:“她这是有事儿啊!” …… 第四十七章 一起吃顿饭! 难得早下班一会儿,周望想去理个发,大龙说认识一家店还不错,俩人边朝楼下走边聊着闲天。 周望说:“我就理个板寸,需要啥技术?” “这你就外行了,板寸才需要技术呢!” “拉倒吧,我们家楼下街边上五块钱一位,我去那理就行。” “我就蹭你个车能咋地?”大龙不乐意了。 周望坏笑:“下次直说,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占我便宜,我不能干!你咋不买辆车?” “这问题你咋问出口的?我快三十了,一直在书海里遨游,没机会上岸,拿啥买车?我家又没有矿!” “说真的,你这学历去省厅都能行,起点可能就是我的终点,你为啥要回阳江?” “我乐意!能不能蹭你车回家吧?给句痛快话!” “能,敢不能吗?我现在是你师父,将来你可能是我领导,我不得提前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 大龙做作的干笑了两声。 俩人上了车,周望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语音通话,第一反应是挂断,大龙眼尖的看到熟悉的昵称,赶忙说:“你接吧,说清楚好些,你一个老爷们儿怕啥!” “你下车。” “我……” “我接完你再上来。” 大龙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车门。 周望看大龙走到一旁点上烟,这才接通语音聊天,点开免提,自己又点上了一支烟。 大龙就在车外两米远前后溜达,溜达溜达着,就不见人了,而车门旁,一人以扭曲的身姿蹲在那里……偷听。 “……我说了一万遍了,咱俩不合适。” “不试试咋知道不合适?” “这事儿用试吗?我适合啥样的我自己不知道?你忘了见面那天晚上,你一开始咋跟我说的?” “我说啥了?” “你说咱俩不合适,还让我跟王姨说一声,给你个五星好评,这才是你真实的感受,后来你为啥会变?是因为你想知道阳江大剧院的案子啥情况,有个能跟朋友们吹牛的资本,仅凭这一点,咱俩就不合适!” “周望,你咋知道我找你是为了吹牛使的?我咋就不能因为你们这个行业,是吧,奋不顾身,临危不惧,赴汤蹈火,逆行勇士……” “你说的是消防员。” “周望你不能自谦,更不能自卑!法医也很神圣啊,医生是能救死扶伤,可你们,是吧,我妈说你们这职业,晚上过坟地都不带怕的,鬼魂都躲着你们走……” “你找我是为了过坟地?” “那倒不是……” “对于上周六你的帮助,我再次表示感谢,但是咱俩不合适,以后还是少联系吧……” “你等会儿,哪个老师教你的感谢只需要动动嘴?再说,前几天的外卖白吃了?想让我知难而退也行,今晚下班请我吃饭!” 周望深吸一口气,说:“好,你说吃啥,我买了给你送公司去。” “你脑子有大病吧?我都下班了,你给我送公司来是几个意思?就到外面饭店吃,我要吃烤肉,我告诉你周望,这要放在古时候,我让你以身相许你也得受着,生在新社会你快偷着乐吧!” “挨得上吗?” “你别以为我傻,我看得出来,我帮你找到胖大婶作用老大了……” “好好好,你说去哪吃烤肉?” “我们公司楼下就有一家,吃完你要送我回家,也算咱们好聚好散,有头有尾,我挂了电话就把定位发给你,你下班后过来,晚点没事,我等你,我知道你们老加班,你看我多善解人意。” “知道了,我六点准到!” 周望一边叹气一边挂了电话,启动了车子,在车开动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哀嚎,他赶紧刹车,大龙突然由下而上,龇牙咧嘴的出现在周望的视野中。 …… 六点整,陆怡一脸笑意的出现在烤肉店中,当她看到剃了板寸后更加精神的周望……旁边的大龙后,陆怡的脸一下子就垮了。 “你能不能有点爱心?”陆怡瞪着眼走到大龙身旁,着实吓了大龙一跳。 “他老大不小的了,好不容易谈回恋爱,你这个几千瓦的大灯泡跟着是想闪瞎了谁的眼?!” 大龙张着嘴,忘了自己在哪。 周望幸灾乐祸的说:“你还总替她说话,好像我多不知道好歹,你现在领教了?” 大龙回过神来,频频点头说:“理解了。” 陆怡一听尴尬了,她捂住自己的嘴,从指缝里传出她委屈的疑问:“我是不是把自己人伤了?” 大龙诚实的点头说:“这些天呐我一直在替你美言,让师父跟你见面把事情说清楚,说实话,我觉着……” “你先别觉着!”陆怡坐到二人对面,隔着桌子认真的对大龙说:“先别急着打分,一个人是有很多面的,你不能只看到我一面就给我下结论,我觉得你们常常面对的尸体,性格很单一,就是冷,可活人是多变的,至少我没有装,我很坦诚的表达眼下的情绪,不需要你们猜,我觉着这种品质很好!而且你知道吗?德智体美劳,本来应该全面发展的,我后面四项加一起也没第一项分数高,这说明啥?说明我人品好。” “谁给你评的?”周望问。 “我自己,很客观。”陆怡面不改色。 “来,你点菜,吃完了送你回去,”周望把一大本菜单递给陆怡。 陆怡也没客气,点了自己爱吃的肉,刚点完就问大龙:“你为啥要喊他师父?你俩看着差不多大。” 大龙嗯了一个长音,说:“业务方面他是我老师。” “你女朋友做啥工作的?能理解你吗?” 大龙又嗯了一个长音:“我还没有女朋友。” “啊!我给你介绍一个?”陆怡关心的问。 “别别,不用!内啥,”大龙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太会说话,说的不对了你别往心里去,我觉得你各方各面的条件都不错,不是说我师父不好,我们这种工作没有下班点,单从陪伴这一点上说……” “你以为别的工种就能准时下班?除了富二代,游手好闲啃老的,在事业单位上班的,哪个出门上班的时候知道几点下班?陪伴确实很重要,但是吧,这就跟兜里的钱一样,我看中的是,你只有十块钱,给我花几块?你就这点时间,花多少时间陪我?” 大龙张了张嘴,扭头看向周望说:“我说不过她。” 第四十八章 自杀?(一)二更 这时服务员刚好来上菜。 周望没说话,忙着烤肉。 陆怡看着专心烤肉的周望,哼了一声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啥,想着尽快吃完饭把我送回家,然后咱俩就算两清了。” 周望没忍住,嘴角上扬,笑了笑。 陆怡又说:“我妈知道你在哪上班,说是天冷了,你又很辛苦,要顿鸡汤给你送去,我拦下了,但是……” 周望放下筷子,靠到椅子背上,冷冷的看着陆怡,一副你还有啥招尽管使出来的样子。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容易,我妈说你们得到的赞美最少,不管是子弟兵还是消防官兵,还有医生,他们都是为了让人活着,只有你们是为死去的人说话,就很容易被人忘记,当然,半夜三更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去找你们表示一下感谢,我就不知道了,诶,你们碰没碰见过灵异事件?” 大龙皱眉看向周望:“听前面我还挺感动,听后面我有点毛骨悚然。” 陆怡咯咯的笑了几声说: “别老用敌意的眼神看我,就算我穷追不舍,你能有啥损失?顶多烦一烦,我就不同了,我要搭进去青春,时间,金钱,脑细胞,可能还有眼泪……所以,该想清楚的是我,你着啥急?” 大龙又看向周望说:“她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我当然明白!我妈就说我太明白了,不好骗,才一直没被骗走,你说找个有钱的吧,怕他没文化;内外兼修的,那也看不上我;找个帅的吧,就算他不撩人,挡不住人家僚他呀;找个穷的吧,怕日子难;找个丑的怕,怕遗传,碰到个啥都不用怕的容易吗?” 陆怡说完夹了几块肉,把嘴里塞得满满的,像个土拨鼠,把周望看笑了。 看得大龙直摇头,问:“你做啥工作的?” 陆怡嘴占着,忙着嚼,没搭理大龙。 周望答道:“她做出纳。” “啊?她这性格……” “是不是觉得我大大咧咧的,肯定丢三落四,做不了财物?”陆怡一边嚼着一边问。 大龙诚实的点头。 “还真被你猜着了。”陆怡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我本来在我舅的小公司里管账,后来他发现没有一个月账是对上的,就让我去别的公司历练一下,我现在拿两份工资,我舅的工资照发。” “就是让你祸祸别家公司去呗?”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事实证明,人还是需要锻炼的。” “你现在进步了?”大龙问 “我现在不怕挨骂了,可以坦然面对,不用这耳朵进那耳朵出,根本不进耳朵。” “咱改行,不行吗?” “我也想啊,可我能干啥?哎呀,不提这个,一说起这个我就心酸,从小就被教育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将来就能找个好工作,全是骗人的!” “你考上大学了?” “没有。” 大龙不想聊了。 周望却问:“你想干啥工作?” “幼儿园老师!”陆怡眼里冒着光:“天天跟小朋友在一起,多快乐!” “就你?哪个家长放心把孩子交给你?”大龙嘲讽的问。 “孩子不是花草,别老怕他摔着磕着,应该关心的是孩子内心,我觉得用同一种方法教育一个班几十个孩子,本身就是错误的,你限制他们的本性,就是对他们的摧毁,束手束脚的让孩子们以为听话就是好孩子,不敢动,不敢喊,压抑孩子的天性,他们的创造力,想象力和快乐从哪来!规矩这事要到一定年纪,到他们能理解的年纪再说。” 大龙舒了一口气:“好在你没学幼师。” 周望脑子里不自觉的脑补陆怡带着孩子们把幼儿园拆了…… “我在想办法考幼师资格证呢!” ……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基本上都是大龙跟陆怡在说话,周望只在一旁听着。 吃完饭周望开车先把陆怡送回了家,下车的时候,周望没能狠下心来说‘以后别联系了。’陆怡也没表示一下态度,只挥了挥手,嘱咐慢点开,就蹦蹦跳跳的上楼了。 大龙问:“这是算结束了,还是新的开始?” …… 转天,周望刚到办公室,六个坛子和骨渣的比对结果都出来了,分属陈青柏和王文娟。 周望在脑中梳理了一下烂尾楼分尸案的证据链条,现在还要确定杀人动机以及确认谁杀了谁,凶器在哪! 周望正想得出神,大龙推门进来说: “在楼下碰到牛老,像是吃坏了肚子,他让咱俩去趟海兰嘉园,说那有一住户的女主人自杀身亡了,本来电话打给牛老,让他过去做鉴定,但牛老一时半会儿的怕是离不开厕所了。” “走,去看看。” 大龙跟在后面抱怨道:“其实这类鉴定应该跟伤情鉴定归为一类,单独成立一个部门……” “再给你配俩秘书?”周望边走边教训:“咱们除了在命案侦查中要打头阵,伤情鉴定和非正常死亡一样重要,啥叫非正常死亡?需要咱们确认是否是命案,是命案的按案件处理,不是命案的,那就是事件,如果咱们错误的把事件当做案件,那就会浪费警力,如果错误的把案件当成了事件,那就是冤案!老牛平时把这些苦差事都揽过去为啥?还不是想让咱俩多参与命案侦查,多些些机会历练,多些机会立功!” 大龙被说的垂着脑袋听着。 …… 海兰嘉园听着像个新小区的名字,实际上是个旧小区,都是六层的老楼房。 自杀的这户人家在小区靠里面的一栋楼房里,三楼。 楼下的保护措施并不严格,不少小区居民围在楼下小声嘀咕着,周望皱着眉上了楼。 这户人家的房门敞开着,周望走进去,两位民警坐在客厅,中间是一位神色悲戚的中年男子,像是家属。 周望先出示证件,一名民警赶紧起身,介绍了情况。 死者叫周玉清,四十六岁,丈夫就是坐在客厅里的那位,叫刘胜武四十五岁,俩人是丁克家庭,没有孩子,据刘胜武介绍,周玉清头两年因为工作压力有些抑郁症,吃了两年的药,最近又有了些更年期的症状,情绪波动很大,动不动就说不想活了。 第四十九章 自杀?(二)一更 昨晚周玉清又要死要活,看到刘胜武火大,刘胜武没跟她吵,而是在客厅里就乎了一晚,等早晨醒来进屋一看,周玉清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前,床头柜上有两盒安眠药都空了,刘胜武吓的不行,试了试鼻息,发现没有气儿了,赶紧报警。 周望听完点了点头,朝卧室走去,刚走到卧室门口,刘胜武起身快步走到周望身边,语气悲凉的说: “她这两年一直靠安眠药才能睡,每次开药也是定量的,但是吧,我们工作都忙,有时候会错过开药的时间,所以她就又找了家医院,多开出来点,这日子一长就攒下来不少……” 周望扭头看了眼刘胜武,没有说话走进卧室,却只站在床尾看着。 卧室收拾的很干净,窗帘拉着,光线有些暗,床上的周玉清闭着眼,被子盖到胸口,双手交叉的放在被子上,被子四周很平整,甚至没有翻身的痕迹,床头柜上除了台灯,就只有空了的两盒安眠药。 “你是做啥工作的?”周望沉着脸扭头看向刘胜武。 刘胜武慌乱了一下,忙说:“就是厂里的科级干部。” 周望又看向民警:“前期调查中,有没有人进过这间卧室?” 一名民警赶紧说:“我们接到报案就来了,来了以后就一直陪着家属坐在客厅等你们,除了家属,没人进过卧室,我们也检查过门窗,都没有撬动过的痕迹。” “你昨晚睡在客厅,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周望又问刘胜武。 刘胜武赶紧说:“累一天了,躺下就着了,没听到啥动静。” 周望对大龙说:“打电话叫痕检过来俩人。” “啥意思?”民警紧张的问。 “第一次遇到这种吃安眠药自杀死亡的案子?”大龙挺直了腰板问民警。 两位民警齐齐点头。 周望问刘胜武:“你们夫妻俩感情咋样?” 刘胜武眨了眨眼,有些不高兴的说:“不是,你们来了啥都没看,就在这问东问西,来,你看看,这些是这两年她看病的病例和买药的单据……”刘胜武走回沙发,拿起茶几上一堆纸张,重新走进卧室,举着手里的东西情绪有点激动。 “这些单据只能说明她曾经得过啥病,不能说明她的死亡就一定是因为这个病。”大龙也不客气。 “那还能因为啥?病例在这,床边上是吃完的安眠药盒子,她不是自杀了还能是啥?” 看着刘胜武激动的模样,周望反倒笑了: “这就是你以为的因为所以?你知道服用大量安眠药后,真正的反应是啥吗?” “我又没吃过,我咋知道!” “对呀,你没吃过你咋知道服用安眠药自杀是这样貌似安详的死去?”周望沉下脸问。 大龙赶紧补充: “你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以为吞服安眠药就是舒舒服服的睡过去,没有一丝挣扎和痛苦的迹象,可实际上大量吞服安眠药,整个过程是相当痛苦的!先不说吞咽困难,几十片药片划过喉咙……”大龙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盒:“尤其是这种苯二氮卓类的药,毒性低,这意味着,想要完成自杀,要吞服六十到三百片,你可以脑补一下,吞下这么多药片是个啥样婶的感觉。” 刘胜武面色苍白了一些。 “而且,根本不用等到服用够剂量,人就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头晕,以及呕吐!安眠药的成分里面会添加像吐根酚碱类似的催吐材料,就像是有人用力捏住你的胃,反复挤压,知道会是啥后果吗?就是意识已经模糊了,却无法抑制的边吐边睡,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四十分钟,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很多企图用吞服安眠药自杀的人,最终的死因是窒息!是呕吐物堵塞了呼吸道。” 大龙指了指床上的周玉清:“她这样像是吞服过量安眠药致死的吗?” 刘胜武身子晃了晃,声音有些颤抖的说:“也许,是个,万一?”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大龙放下勘查箱:“她肯定不是因为安眠药死的,分明是死后被人摆成了这个样子。” “你,你啥意思?没有证据可不能瞎说!我告你们!”刘胜武前腿弓后腿绷,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周望看向两位民警说:“我们现在做尸表检验。” 民警知趣的拉着刘胜武回到客厅,刘胜武在客厅还在叫嚷:“你们敢胡说八道,我就敢告你们!” 民警不知道低声说了啥,刘胜武才安静。 周望和大龙全当什么都没听到。 “死者眼睑内有明显的出血点,口唇青紫,口鼻内没有呕吐物,指甲青紫,窒息征象明显……” 周望边检查边说,大龙用笔记着。 “口鼻腔未见损伤,颈部皮肤未见损伤、淤血,胸腹腔未见致命性损伤……” “师父,有些像猝死。” 大龙见尸表检验完,周望脱了手套,说了下自己的意见。 “确实有些疾病导致猝死后可以看到窒息的征象,但是你忘了死者太安详了!不论啥原因引起的缺氧窒息,死者都不会双手交叉安然的等死,这明显是有人在死者死后摆成了这个姿势,如果是猝死,何必做这副假象?思考问题不能想这头忘了那头。” 大龙拍了拍脑门。 这时一名民警走到卧室门口问:“咋样?” “尸体我们要带回去进一步解剖检验。” 民警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点啥,只见刘胜武冲进卧室吼道:“我不同意!不同意!” 民警低声跟周望说:“我们再做做家属工作。” 周望严肃的说:“刑诉法有规定,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我们公安机关有权决定是否解剖!这位家属,你们还是先控制住吧!” 刘胜武伸手就要朝周望身上招呼,被民警拦住,反手按倒在地。 …… 周望和大龙回到队里,尸体很快也运到了,大龙做完手续,俩人去了解剖室,换上解剖服,周望说:“今天你来做!” 大龙惊问:“这是不是有点突然,有点草率?” “你可以的!” 大龙深吸一口气,他先是朝尸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开始了他的工作。 第五十章 烂尾楼分尸案(三十)二更 他们先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口腔、牙齿,没有发现出血的痕迹,又仔细检查了死者的颈部,完全没有外伤的痕迹,可打开腹腔,内脏淤血情况十分严重。 “这是机械性外力导致的窒息。”周望说。 “啥方式呢?口鼻处都没有痕迹,脖子上也没有勒痕。”大龙问。 “提取胃液,一会儿送去检测有没有安眠药成分,然后,你准备开颅!” 大龙又是一惊:“我来?” “你来!内脏的情况说明死者不是猝死,但死因是啥?”周望问。 “不是掐死,勒死的,难道是捂死的?但是死者口腔没有损伤啊,用手捂住口鼻,很容易造成牙龈附近口腔黏膜的损伤……不是用手捂死的!” 周望点头道: “颅骨下面对应的是内耳,如果是捂死的或者是溺死的,内耳的气压会发生变化,从而导致颞骨岩部的出血,所以要开颅验证,找到死因!” …… 周望和大龙从解剖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跟你下午一点多了。 俩人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了老牛留的字条:好汉经不起三泡稀,我不行了,先回,天凉了,注意饮食。 “咱俩吃啥?”大龙问。 周望说:“先通知辖区民警尸检结果,那位家属直接送刑警队吧!” “这么肯定?” “门窗都好好的,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那个时间只有家属在,他今天早晨表现出来的样子本身就很可疑……” “那他为啥要报警?” “不报警你给他出死亡证明,你给他销户口?” “他觉得一切顺理成章,都知道他媳妇儿有抑郁症,他就觉得吃安眠药自杀很容易被采信。” “有些人很擅长骗自己玩,真说骗一辈子也挺好,就怕这种半路没骗明白的,你联系辖区民警,王勤该回来了,我去看看分尸的案子审的咋样了。” 周望说完没等大龙回答直接出了办公室。 大龙张着嘴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叹了口气,嘟囔道:“总得先吃饭啊!” …… 王勤在办公室里和小尚俩正吞云吐雾,刘冰站在窗前拧眉看着远方。 周望推门进来那一刻,心里就有个不好的预感,审讯并不顺利! “那孩子把罪责都推给了陈青松?”周望进屋就问。 小尚忙说: “一个字都不肯说,在双鹿山的时候,那边的同事问点啥,反正跟案情也没关系,他还能说两句,比如住哪呀,吃的啥呀,在双鹿山有没有认识的人呀,他都会答,只是别问跟案情有关联的,等我们俩将他接到手里,再问点啥,那是一个字都不说了。” 周望说:“那就是陈青松之前跟他提到了被抓的可能性,嘱咐过他啥都不说。” 王勤叹口气说:“现在尸体是都找齐了,可作案工具,作案时间,作案手法,作案动机,咋整?一个吃了哑药,一个张嘴就是谎话!” “能不能让他俩见见?”周望问。 刘冰猛地转身,捂着鼻子道:“我就说用这招试试吧!” 王勤马上说: “只要这么做了,陈青松就知道他侄子啥都没说,只会让他更踏实!你别指望陈子轩能在看到陈青松的时候会口不遮掩,就那小子,跟他叔叔一样,脸上挂着狠相!” 周望问: “从现在咱们掌握的证据上看,更倾向于陈子轩杀母,陈青松杀兄,陈青松的杀人动机很可能是因为阻止哥哥报警,那陈子轩杀母的动机是啥?” 刘冰忙说: “这一家子的嘴都长王文娟一个人身上了,小区附近凡是认识他们家人的,都只是从王文娟嘴里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我问过不少人家,他们大多说的都一样,就是王文娟说老公没本事,还得养着小叔子,小叔子脾气还挺大,儿子学习不行,倒是很听话,实在不行将来接着杀猪卖肉也能养活家,反正横竖就是这个家主要靠她。” “陈子轩总要有几个谈得来的同学吧?”周望问。 刘冰说:“我给他班主任打电话了,班主任说陈子轩性格孤僻,不太合群,学习成绩也差,总是独来独往……” “他是从临江村转学过来的吧?曾经村里的同学会不会有关系还不错的?”周望问。 “他都转到城里上学两三年了……” “对啊!我咋没想起来从这里入手!”王勤站起身:“他才十五岁,却说已经有两年的驾龄了,他个头是不矮,可谁敢让他开车?” “都开两年了,肯定自己的爸妈呗!”小尚也站起来了:“按照常理,这要是别人让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开车干啥,爸妈知道了,还不得找那人玩命!也就是说,别管是不是陈子轩愿意的,他已经开始为这个家付出了,经常开车往返临江村和落霞街!王文娟是公认的好吃懒做,这不是她给自己脸上贴金就能贴住的,所以卖肉的铺子实际上离不开陈青柏,回村里杀猪,收猪靠陈青松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所以,陈子轩也跟着。” “去临江村!”王勤站起来就朝门口走,被周望一把拽住。 “你和小尚一晚上都在路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俩先在办公室里眯一会儿,我和大龙还有刘冰去一趟临江村,有时候孩子们之间的话,尤其是男孩子间,保密工作做的还是挺好的,有些事村里的大人未必知道。” “让你跟着跑不合适吧?”王勤不好意思的问。 “有啥不好意思的?实际情况在这摆着,林队一时半会没法上岗,说好的实习生也都各显神通的调去别的岗位了,冯局应承的调人过来迟迟没有动静,累死你们不是目的!再说,我尸检的时候,你也没少帮忙!” “我那是怕你偷懒,得在旁边看着你!” 王勤话音刚落,大龙喜气洋洋的推开门,进屋就说:“我第一次遇到尸检还没做完,案子就破了的案子!” “我记得是我昨晚上没睡,他咋还说上梦话了呢?”小尚扭头问周望。 第五十一章 烂尾楼分尸案(三十一)一更 周望笑道:“早晨出的现场,看样子凶手自己招供了。” “你猜他为啥要把媳妇儿杀了?”大龙眯着眼问周望。 周望摇头道:“这种事可不好猜,骗保的,婚外情的,常年被欺负的……” “这个刘胜武虽说跟死者说是一辈子丁克,但是他居然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他想和死者离婚,好享受天伦之乐,死者死活不离……” “听着又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刘冰冷冷的说。 “对!年轻的时候想丁克,上了点年纪就后悔了,可他媳妇儿也四十多了,生不出来也不肯生,他倒是不耽误!想着那边老婆孩子热炕头,这边他就等不及了,死者每晚都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他趁死者熟睡的时候,用枕头捂死了发妻!事后做出死者自杀的假象,哎呀,那假象就不能再假了,他说他是照着电视上演的特意把死者摆成那么安详的,好像有一种解脱了的样子,家里的安眠药都被他抠出来扔到马桶里了,留下空盒,手里再有些死者抑郁症的病例,只是遗书他伪造不了,但他就觉着自杀这事能蒙混过去了……” “这也行?”小尚瞪大眼睛问。 “是捏,我也纳闷他哪来的底气!还刻意将死者的姿势,就这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他这是把电视上的剧情当真了。”刘冰说。 周望拍了拍大龙说:“咱们先去一趟临江村。” …… 临江村的村长见到周望他们三人,热情的将三人带到村委会,听了刘冰的简单介绍后,连连叹气,说现在村里说啥的都有,甚至有人说王文娟不能生,陈子轩是买来的孩子。 只需要一股风,谣言就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 周望也没寒暄,他也不会,上来直奔主题:“陈子轩在村子里有没有玩得很好的发小?” 村长想了想,说:“有,老张家那个孙子跟他就能玩到一起去。”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打陈家兄弟进城之后,你很少见到陈希轩。” “对,没咋见过。” “可据我们所知,他经常回村子。” 村长立刻解释道: “我可没说谎,陈老二经常回来,他得收拾他那三亩地,但是都是骑自行车回来,他嫂子可不会让他开车回来,油钱谁出是不?开车回来的时候都是陈老大和陈老二一起回来收猪,杀猪,那也不是月月都有猪杀,他们卖肉还是主要以屠宰场进的肉为主,年底忙的时候倒是能看到陈子轩……” “你确定每次跟陈青松回来的是他哥哥,不是陈子轩?” “不能呀,次次都是陈老大开车,陈老二坐在副驾驶,我虽是远远的看见的,但陈老二肯定是不开车的,那开车的还有谁?” “陈青松是不会开车还是他嫂子不让他开车?”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没见过陈老二开车,唉,我一年到头忙的脚不沾地的,也没时间了解他们哥俩儿的情况,村里那些老娘们说点啥,我听到了也没往心里去。” 周望点点头,说:“麻烦你能不能把那个谁家的孙子,就是跟陈子轩关系不错的孩子找来,我想问他点事。” 村长忙喊了人去叫。 张星宇紧张的站在村委会门口,犹豫了几次也没敢推门进去,还是村长在窗户边上向外望的时候看到了,一嗓子喊了进来。 周望和颜悦色的招呼张星宇坐到自己身旁,温和的说:“别紧张,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你看警察也有没办法的时候,你要是能帮上我们也算是立了一功……” “我不会出卖朋友!”张星宇梗着脖子说。 “你个熊孩子!”村长拍了张星宇一下:“那样的人能当朋友吗?你爷爷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还不得打死你!” “我爷爷才舍不得打我!”张星宇不屑的道。 “啥叫出卖?”周望笑呵呵的问。 张星宇想了想说:“反正你们要是问陈子轩的事,我就三个字,不知道!” 大龙问村长:“这孩子没挨过打吧?” 村长说:“他家就他一个独苗,谁舍得动手?” 刘冰说:“那就带回队里问吧,村长麻烦你跟学校和家里打个招呼,啥时候能回来……” “凭啥!我又没做违法的事!”张星宇害怕了。 “知道为啥没去学校找你,而是让村长悄悄跟老师说,然后把你带到村委会来吗?”周望问。 张星宇低头不说话了。 “如果我们去学校找你,不管你跟我们说了啥,你都会成为学校里议论的焦点,至少短时间内是,你年纪不小了,啥叫流言蜚语?啥叫谣言满天飞?……不是你能解释的明白的,我们不愿意给你添麻烦,陈子轩不论跟你的关系好坏,首先他是一个人,是人就要遵守法律法规,不遵守就要受处罚,这跟出卖有啥关系?警方不会因为你说了啥就对陈子轩如何,也不会因为你不说啥就不对陈子轩如何……” “你们说的好听,这世上的坏人你们抓的过来吗?还不是专挑软柿子捏!”说到后面,张星宇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他把咱们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看还是带回队里做问询吧,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一点你十好几岁了,不用我多说吧?”刘冰语气冷冷的问。 张星宇有些慌了:“有啥事就在这问吧,我,我还有课。” “你不是只会说不知道吗?我们咋问?”刘冰高声质问。 “别吓着孩子。”周望看着张星宇道:“我们不是拣软柿子捏,相反,我们会尽我们所能为死者说话,谁都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你听说的和你看到的一些不公,是个复杂的社会现象,但是,不能因为有黑暗,你就认为没有亮的地方!你是小孩子眼中的大哥哥,是大人眼中的大孩子,是非观形成的关键期,想将来不犯大错,第一步先从守规矩开始!” “你说这些,他听得懂吗?”大龙问。 “听得懂!”周望笃定的说:“他很聪明,别把他当成孩子看,他是大人了,陈子轩的行为在他看来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他又十分重视友情,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判断,本性是好的,道理讲明白了,他也就能想明白了,陈子轩的问题在他心理上,这一点,多好的朋友也帮不上。” 张星宇低下了头。 “你觉得陈子轩的心结在哪?”周望轻声问。 …… 第五十二章 烂尾楼分尸案(三十二)二更 回队里的路上,三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大龙开着车一直在感慨: “……没打算好好养,生他干啥?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就说各家的妈都有点小毛病,但至少都是替孩子考虑在先,只是方式方法有待商榷,这个王文娟可倒好,她是恨不得孩子生下来就能养活她才好,别人家的妈为了骗孩子好好学习,都是给孩子画饼,她是把饼吃了,直接给孩子划定杀猪卖猪这条路,她是真会算计,算计着咋样才能让自己更舒坦些。” “唉,我还是第一次见孩子想学习当妈的不让的,她的眼界就在脚底下,稍微抬抬头都能看的远一些,也不至于把杀猪当成好事,就算她觉着是,也不能强制性的要求别人也这么认为呀!她谁都想管着,都得听她的,说出去可能都没信,儿子学习没喂猪,她抬手就打……” “有完没完?作报告呢?!”刘冰不耐烦的说:“再说,这种女人毕竟是极少数,陈青柏但凡有点主心骨,王文娟也不能嘚瑟这么多年!” “你这话对,陈青柏绝对有责任!孩子学习成绩是不好,为啥不好?现在总算明白了,为啥陈子轩会去叔叔那里写作业,他妈就没打算让孩子上高中,吃完九年义务教育的红利,她觉着花钱就太冤枉了,别人的妈都是逼着孩子学,她是逼着孩子不学!逼着孩子学杀猪,你说这是啥脑子?” “陈青松小时候也被他爸爸逼着学杀猪,或许他当年也有别的梦想。”周望插了一句。 “难怪了,陈青松这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所以对这个侄子比孩子爹妈都好。”刘冰说。 周望坐直了身子说: “还是有不同的,陈青松小时候被他爸逼着用刀,可陈子轩有他叔叔护着,应该没到那一步,我觉着陈青松会跟着进城卖肉也是为了侄子……王文娟想的很好,再过两年,陈子轩能独当一面了,她就把程青松轰出去,挣的钱都是一家三口的,可当她知道陈子轩啥都不会,还想着上高中的时候……” “大战就爆发了!张星宇说陈子轩最烦同学说他家是杀猪的,可越不愿意听,同学就越说,他心底对杀猪这件事极度的厌烦,可他妈妈却一直在逼他学,这个过程,孩子扭曲了。”刘冰说。 大龙叹了口气:“就说十三岁就开始开车,这就不是正常父母能做出来的决定,要不他知道哪里没有监控呢,说来他也走运,两年了,陈子轩开车竟然没有被抓到过。” 周望说: “所以,陈青松多半不会开车!咱们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会开车且有车,虽然推断出他有夜盲症,但是考驾照没有这个要求,所以咱们疏忽了,如果能知道陈青松不会开车,那么就会知道不是陈青松单独作案,他很难将那么多尸块骑着自行车一趟趟运回村里老房子,再骑回来抛尸块,先不说会不会被村民看到,就算累死两天内他也抛不完,而陈子轩开车,夜盲症就不存在了,他们可以半夜进村,也可以半夜出村,所以村民见到骑自行车的陈青松不觉得啥,谁都没往心里去。” “程子轩一直在帮他,这也是为啥烂尾楼找到尸块儿时,咱们算出车程只有十五分钟,但是找不到任何犯罪嫌疑人的线索,陈子轩开车,很多地方他不敢路过,尤其是车上有尸块的时候。”刘冰分析道。 周望说: “咱们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啥会把腹部尸块抛出来,别的都埋在苞米地里,实际上是时间不够,这次的事,发生的突然,陈青松算计着尽快处理了尸体后,带着陈子轩远走高飞,但这个过程陈子轩不能在落霞街出现,也不能在村子里出现,而陈子轩的情绪肯定也稳定不了,所以,很有可能在周四烂尾楼抛尸块之后,陈子轩就开车走了,猪饲料应该是提前买好了放在老房子里,方便陈青松往里面掺杂骨渣。” “陈青松有一件事没说谎,他确实没有足够的坛子,他骑着自行车不好带,而陈子轩能开车将尸块运回村子,再抛一次尸块,已经是极限了,精神上的极限,陈青松只能先让他离开,等都处理好了,再让他开车回来接,而陈青松又是个喜欢多想的,村里的房子只有一台冰箱,能够放进去的只有腹部尸块,这就让陈青松大胆的想出了这个主意,如果都埋在苞米地,他至少还要再买两个到四个坛子,他也想尽快离开。” 大龙感慨道: “这人啊,遇事不能不多想,就像今天早晨那位杀妻的,想都不想就敢说是吃安眠药自杀,哪怕百度一下呢;但也不能想太多,想陈青松这样的,脑子像装了轴承,一通疯转,转的他自己可能都蒙了……” “那落霞街房子里的沙发又咋解释呢?陈青松为啥要费劲的再买一个?”刘冰问。 周望看着窗外,想了想说: “那一晚,陈子轩的情绪肯定就在崩溃的边上,陈青松需要安抚他,也需要想想后面咋遮掩,天亮后他要做很多事,卖冰柜里的肉,分尸,清理,这些事陈子轩不可能参与,他肯定一直躲在陈青松的屋子里,直到需要他和陈青松一次性的将装尸块的袋子送到楼下车里,陈青松不敢一趟趟拿,万一谁手欠,嘴欠守着车子等着买肉,就麻烦了,两人一次性将所有袋子拎到楼下装车,装完立刻开车就走,可这就需要陈子轩再回一趟曾经的家……” “换沙发是为了稳定陈子轩的情绪?也是,扔了……那地方空着好像也不太好,买一个倒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要不然也得在走之前买一个放在那,就陈青松的脑子,正常人该想的他是一件不想,这些可能性说有没有,说没有还有那么一点的事,他是真往心里去,万一他们叔侄俩走后,房东在没到期,又长时间不见人的情况下开门咋办?买个半新不新的,多花个运费的钱……他们这是短时间内没打算再回落霞街的房子。” “诶,你们发现没有,陈青松做这些事的时候,居然都没有人看到!”大龙说。 “也不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神探,还是一个凶手,这只说明他平时不吭声,心里对周围的人和事没少上心。”刘冰说。 第五十三章 陆怡惹祸(一)一更 “这么有心就应该多关注他侄子……” 周望打断大龙说:“陈青松不是个会说的,但他把陈子轩当做自己,用他自己的方式护着,所以他知道陈子轩在当时最需要啥……” 周望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是个不认识的座机号码,周望以为是鉴定的事,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谁?……在哪?……我现在过去。” “咋啦?”大龙扭头问。 “陆怡把人打了,在新兴里派出所,先开过去看看。”周望闭眼靠在椅子背上。 “她打人?欺负孩子了?坏人变老了,她主持正义了?她瘦成那样,吉娃娃都能干翻她,她打人?还进了派出所?” 刘冰忙问:“谁呀,谁呀?我认识吗?” “马上不就认识了吗?一位……姑娘!”大龙说完眼神投向周望。 刘冰大惊:“你有女朋友了?!” “还不算!”大龙一本正经:“属于单方面意愿强烈,俗称追求。” “谁追谁?” “当然是陆怡追师父了,要不然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他能这副大姑包子倒闭的表情?” “老周可以啊!这姑娘够猛的,真敢给老周惹麻烦!”刘冰笑的很灿烂。 …… 大龙精神抖擞的很快开到了新兴里派出所院子里,车停稳之后,周望咬牙切齿的问:“风驰电掣的,你媳妇儿在医院生孩子你也就这速度吧?至于吗?” “至于!我十分想知道陆怡打的是谁,诶,你卡里钱够不够,这要是个老太太,全身体检就得不少钱!” 大龙说完,利落的下车,刘冰比他还利落。 等周望下车的时候,俩人已经进去了。 新兴里派出所的所长单永庆亲自接待了三人,要说这也是刘冰的面子,之前有个案子,刘冰跟这个派出所上上下下混的挺熟。 单永庆简单的介绍了情况,确实也没办法复杂,几句话就说清楚了:陆怡上午接到闺蜜的电话,昨晚闺蜜的老公又家暴了,陆怡跟公司请了假,找到这个男人的公司,进去就开始打,边打边骂,骂得兴起搬起椅子就砸…… 报警的是那家公司。 大龙和刘冰张着嘴,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周望。 周望显得倒是很沉稳,他问:“有没有受伤?” 单永庆忙说:“因为打的比较突然,又是在公司里,王建凯没还手,陆怡倒是没有受伤。” “我是问……王建凯是吧?他有没有受伤?” “有些软组织挫伤,不严重,主要是椅子砸的,现在是啥情况呢,王建凯想要一些医疗费,公司那方面呢,我们跟公司的领导聊了聊,他们倒是不追究了,我们又跟王建凯做了做工作,原本也是他有错在先嘛,本来也是做通了工作的,谁知道出来的时候遇到了……” “陆怡和王建凯遇到了?”大龙问。 “不是,是公司的领导和王建凯遇到了,公司领导当场就说开除王建凯,这一下王建凯不干了,说要让陆怡赔偿的不止是医药费,还要误工费……” “他疯了吧?”刘冰急了:“我看陆怡打的对!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自己媳妇儿,别让我看到他,看到他我再给他四拳!他现在是失业状态,照他的逻辑我陪他点医药费就完事了!” “别激动,咱先会会他!” “有你俩啥事?”周望皱眉问,然后又看向单永庆问:“陆怡那个闺蜜啥态度?” “哦,她来的倒是早,说是一定要离婚,然后这次王建凯要的所有赔偿她出。” 周望点点头说:“我们能先见见她吗?” “可以啊,唉,也是个可怜的,一直哭,我们也劝不好。” …… 陆怡的这个闺蜜叫顾琴,看着文文静静的,额头上,眼眶上和嘴角明显有伤。 周望同样不知道寒暄,直接问:“身上有没有伤?” 顾琴以为是穿便服的民警,抹着眼泪说:“有!” “昨晚他打你的时候,为啥不报警?”刘冰问。 “报了也没用,之前报过,说教一通,他也说要改,还给我跪下说一定改,还写了保证书,可喝点酒还是会动手。”顾琴捂着脸低声呜咽。 大龙说:“先介绍一下,他叫周望,是陆怡的……” “啊!你就是周望,对不起!是我跟警察说你是陆怡的男朋友,在市局工作,对不起!我没想到陆怡会这么做,我只是心里憋屈,想跟她说说,我没想到……所有赔偿我出,我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你快让他们把陆怡放出去吧,他们公司考勤特别严,他们部门的领导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要是因为这事……” “你先听我说!”周望打断了顾琴:“陆怡做错的地方需要受到惩罚,这一点,别人不用帮她,反倒是你,如果这次又这么不了了之,肯定还会有下次,下次陆怡又会做出啥来咱们谁也不知道。” “这次我肯定要离婚!”顾琴表情坚决。 “我估计王建凯不一定会同意离婚,如果走法院的程序,你跟法庭口述家暴过程,没有警方立案有分量。” “你就直接让她报警立案不就得了,绕着一个大弯子!”刘冰急道。 “总要是她自愿的……” “我自愿的,咋报?” …… 王建凯单独坐在一间屋子里,内心波澜壮阔,陆怡让他今天丢尽了脸,他现在恨不得把陆怡一巴掌拍死,然后再将顾琴打的跪地求饶,就像昨晚一样,即便这样,他都不解气! 派出所两位民警推门进来,他气哼哼的说:“这事儿没完!” 两位民警相视一笑,坐好后跟他说了两个坏消息,第一,之前是公司报警,现在公司不追究了,所以陆怡没事了,当然,王建凯如果想要告陆怡殴打,也可以重新报警,第二,顾琴刚刚报警称昨晚王建凯家暴,现在已经去验伤了,而警方现在需要跟王建凯做下问询笔录。 王建凯蒙了,他一下没转过弯来,之前一直沉浸在被害人、受欺负的角色里,突然间咋就变了? 第五十四章 陆怡惹祸(二)二更 民警的问询态度可不算友好,因为之前有前科,虽然上次不是在这个派出所,但是这种事不是王建凯想不认就能躲过去的,一旦认定是‘惯犯’民警的语气和措辞都严厉了起来,王建凯顿时就怂了,上次他写过保证书的,夫妻俩达成谅解,才没有被行政拘留处罚,这才过去几天? 民警问询的态度越来越差,王建凯也越来越怕,他颤抖着声音哀求:“我能不能见见我媳妇儿?” “不是告诉你她去验伤了吗?这次伤的不轻,你想干啥?再让她替你求情?她挨着你的打还得护着你的脸面,你咋这么能呢?”一位民警一脸嫌弃的问。 “不是,警察同志,两口子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就你结过婚?就你有媳妇儿?这世上两口子多了,咋你就能动手呢?烟灰缸都招呼上了,这手边要是还有别的,你还能再狠点呗?” “不能不能……” “不能?我可没看出来你有任何悔过的意思,你看出来了吗?”民警问记笔录的民警。 那位民警摇头说:“不但没看出来,我看他还认为家暴这事儿很正常。” 王建凯赶紧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动手……” “你上次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民警问。 “这次真的知道错了。”王建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跟我们说没用,等顾琴验伤回来看看伤情情况,你看看笔录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字吧。” “我能不能见见我媳妇儿?” “你想见人家,人家也得想见你才行!你欺负人的时候没人性,现在想起来要求别人有人性了?” 两位民警说完站起身就要走,王建凯忙问:“那我挨打这事儿……” “今天在你……之前公司发生的打架斗殴,我之前说了,公司报的案,现在公司不追究了,也就是说陆怡在这起案子中没事了。” “我白挨打了?” “你要是觉得屈得慌,那就重新报案,但是吧,我就纳闷了,你打别人,凭啥别人就得受着?人家跟你结婚是两人一块儿过日子,不是卖给你!你挨打了倒是知道不依不饶的,将心比心吧。” “当然报,不然我咋会在这!”王建凯瞬间挺起腰杆。 “你在这是因为家暴!”民警提高了声调。 另一个民警说:“跟他讲道理没用!” 王建凯缩了缩脖子。 “你既然想报案,咱们就继续做问询笔录,打你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是我媳妇儿的闺蜜,叫陆怡。”王建凯气哼哼的说。 “她为啥要打你?” “因为……”王建凯卡住了。 “说呀!” …… 陆怡从铁门里出来,礼貌的朝民警说了声‘谢谢,再见。’转头就看到大厅里的周望,她愣了三秒。 等反应过来之后,她焦急的跑到周望身旁,四处看了看,没看到顾琴,她颤抖着声音问:“就我这点事儿不至于惊动法医吧?是不是,是不是……” “你瞎想啥!”周望站起身:“顾琴去验伤了,她这次决心离婚了。” 陆怡长舒一口气。 大龙安慰道:“你别着急,应该快回来了,我们的同事陪着呢,你别担心。” 周望说:“我送你回家。” “不行!顾琴没敢让他爸妈知道这事儿,我得陪着她。” 周望皱了皱眉。 “你咋来了?”陆怡歪着脑袋问。 大龙忙说:“是顾琴想尽快把你弄出来,就跟民警说你认识师父,我估计也是民警同情你,知道你打的对,就查了下市局的电话,找到了师父。” “打的对?”周望瞪大眼睛问:“你还鼓励她这么干?” “不是鼓励,就事论事,这要是换做我,我也会动手。” “你打算在哪动手?也跟她一样哪人多去哪打?生怕别人看不到?”周望低声问。 大龙恍然大悟:“对啊,这事儿最好月黑风高,马路边上解决,最好还能逼着他先动手,然后打完就跑啊!” 大龙说完看向陆怡,陆怡呵呵一笑说: “是,你们打完能跑,就我这小短腿儿,我跑哪去?我能不能在打他之前不被打都说不好!我要的是打他这个结果,除了在公司,我在哪动手都未必能成,就算把他堵在家里,他也会还手,我不是没干过……” “你……”大龙刚要问,被周望拦下。 “一会儿顾琴验伤回来可能还要在这里耽误一些时间,你要陪着?” “当然!必须的,我被老师罚的时候,她都陪着呢!” 周望点点头说: “那你就坐这等着,一会儿刘冰会跟顾琴一块儿回来,刘冰就是我们的同事,她会帮你们处理好,如果再有事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 陆怡瞪大眼睛忽闪着眼睫毛,眼神中全是笑意的看着周望,大龙在一旁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周望双眉一皱:“再做违法的事找我也没用!” 陆怡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周望拉着大龙出了派出所,大龙还喊了句:“有事打电话!” …… 俩人上了车,周望给刘冰打了电话,意思就是麻烦刘冰帮着把事情处理完,刘冰很乐意,她同情顾琴也佩服陆怡,她电话里说:“我必须要见见陆怡,跟我太投脾气了!” 周望扶额。 大龙却很高兴,他说:“陆怡说的对,看一个人不能太片面了,之前觉得她挺不懂事的,现在看,人还挺仗义。” 周望不说话。 大龙又说: “这人啊,就怕先入为主,再改变观念就难了,陆怡身上可能有很多毛病不假,谁没有呢?是吧?可这种重情重义,可不是谁都有的,比较珍贵……” “陈子轩因为学业的问题跟王文娟产生了矛盾,”周望直接岔开话题:“案发当晚因为啥事引起的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这就跟火山爆发一样,一旦爆了就收不住,这些年积压的委屈,愤怒,甚至是恨,在那一瞬间都涌上脑子……” “不是心头吗?” “好好开你的车!” “师父,不是我说你,别一谈感情的事你就打岔……” “你想过咋让陈子轩开口吗?陈青松是不用想了,他会护着陈子轩到底。” “这是不是有点超出法医的范畴?” “我也是替王勤着急,一直说去看看林队,一直没抽出时间,等这个案子都整明白了,一起去医院看看林队。” 第五十五章 烂尾楼分尸案(三十三)一更 周望成功的将大龙的注意力转移到林队身上,俩人说着说着到了队里。 王勤和小尚正在办公室里趴着睡觉,等周望轻轻推开门,王勤心有灵犀般腾的坐直了身子,反倒吓了周望一跳。 小尚是被大龙叫醒的,俩人起来去洗了把脸,回来就有了精神。 周望说了说在村子里获得的信息,王勤和小尚认真的听着,烟是一根接着一根,等周望说完了,俩人安静了几秒,像是消化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内容,周望赶忙又说: “现在能确定王文娟是陈子轩杀的,杀人动机是……母子矛盾,用的是家里的锤子,而陈青松知道凶器是锤子,但不知道锤子原本放在哪里,这个可作为一个证据,但凶器现在在哪可能只有陈青松知道,陈子轩经历了那一晚,人不见得清醒。” 王勤点头,吸了口烟说: “陈子轩属于激情杀人,而后是陈青松细致收尾,但是陈青柏谁杀的?根据当晚的报警电话,咱们推断出是陈青松杀的,可有没有可能也是陈子轩?” “这里有个关键,陈青松是陈青柏叫过来的,还是陈子轩叫过来的?”周望问。 小尚马上答: “这个可以通过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确定,现在后台查出陈青柏的电话在周二晚上十点十九分曾拨打出报警电话,前后没有别的通话记录,陈青松很可能是接到微信才到了哥哥家,如果这条微信是发在报警电话之前,那么陈青柏很有可能是陈青松杀的,也就是说陈青柏见到王文娟遇害,给弟弟发信息让他过来商议咋办,陈青松过来后,发现哥哥想报警,为了护着侄子杀了哥哥。” 王勤皱眉问: “这案子线头太多,我脑子不够用,我咋听着后台查询这块儿好像还不太完整?” 小尚忙说:“先出了通话记录,聊天记录慢一点,我这就跟进。” 周望说: “还有一个理由断定陈青柏是被陈青松杀的,陈青柏头部没有伤,颅内没有出血,很有可能是被利器捅死的,而凶器就是厨房里的刀具,也只有厨房里的布局,陈青松最熟悉,尤其是刀具摆放。” “不会是掐死的吗?”小尚问。 “不会,只看头部特征,不是窒息死亡,头部也没有创伤,很大可能是被捅死,而且是一刀致命,这一点我之前就说过,如果是激情犯罪,有泄愤的成分在里面,陈青柏的腹部没理由一个伤口都没有,就像王文娟的头部,因为陈子轩那时候情绪已经失控了,所以上下左右的,他凿了七下。” 王勤掐灭手里的烟说: “这样一来,整个案发过程基本可以推断出来,案发当晚十点左右,本来已经都躺下的一家子,不知道为啥陈子轩与王文娟在客厅发生言语间的冲突,那时候陈青柏应该在卧室里,陈子轩趁王文娟转身走向客厅的时候,拿起工具架上的锤子,将王文娟锤倒在地,然后扑上去疯了一样的连锤数下,这时候陈青柏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被吓到了,他能马上想到的是让陈青松赶快过来商量咋办。” 周望接口道: “陈青松因为夜盲症,就算楼下有微光,他也走不快,所以,等他到了之后,陈青柏多少冷静了一些,他要报警,陈青松劝了,也说了后续咋处理,但陈青柏不听,还是坚持要报警,在拨出电话的同时被陈青松捅死在地。” “那时的陈子轩应该已经呆傻了,陈青松将他送到自己屋子,陈青松守在旁边没敢离开,这一宿他们说了啥,咱们现在不知道,但是天亮之后,陈青松就开始清理现场了,这一宿别的不说,陈青松肯定是想好了要咋做。” “对!”小尚说:“他先趁着天刚亮,外面人不多,把沙发人扔了,我个人认为,就算是打算扔他也会先清理一下,至少看起来没那么扎眼。” “或许就是因为他清理沙发的时候发现清理不干净,这才想到了扔!”周望点上一根烟:“同时,他怕陈子轩再上来时,情绪受影响,不单只扔了沙发,还抽空买了一个半新不旧的……” 周望顿了一下说: “具体的流程要看能不能从陈青松嘴里问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叫着陈子轩一起将装着尸块的袋子拎下楼带去村子的,因为陈青松应该不会开车!” 王勤和小尚同时瞪大眼睛,异口同声:“陈青松不会开车?!” 周望点头说:“可能性极大。” 大龙抓了抓头,悲愤的问:“父母的尸块!他咋拎的动?!” 小尚说:“从他拿起锤子那一刻,就已经不是人了,你拿人性质问他有啥用?” 大龙垂下头,周望叹了口气,继续分析道: “咱们都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们有车,肯定就都会开车,虽说陈青松有夜盲症,但不耽误考驾照,只是晚上开车危险有点,可实际上,陈青松很可能根本就不会开车!村里人就没见过他开车。” “从王文娟的脾气秉性上看,真有可能不让陈青松摸车。”王勤补充道。 “这也是为啥陈子轩十五岁就可以开车跑长途的原因。”小尚嘟囔了一句。 大龙抬头说: “我觉得在落霞街分尸,清理现场这些事,陈青松会说,这都是他干的,又不需要他为了护着侄子说谎,分尸肯定是在厕所里干的,装袋之后放在厨房,然后清理厕所,所以厕所和厨房的下水道都用强碱反复冲洗过……” 周望说: “但,他们开车回村这事,村里没人知道,也就是说没人看到,很可能是晚上,陈子轩才能在村子里露面……周二晚上行凶,周三晚上把尸体运回村子,周四早晨就有了烂尾楼抛尸块的事!” 王勤又点上一支烟: “之前咱们都在琢磨为啥只抛了四块尸块,现在有结论了,因为陈子轩做不了,撑不住了!” 周望听完一拍手,说: “我是最后才想到这儿的,之前的顺序有问题,想的是因为时间不够了,坛子也不够了,干脆扔几块警方不容易找到线索的,可梳理下来发现,不是!” 第五十六章 烂尾楼分尸案(三十四)二更 “陈青松再喜欢看推理小说,突然遇到这种事他脑子也得乱!”大龙说。 周望点头说: “他一开始想的是抛尸,发现陈子轩情绪不对,他才想到用坛子,咱们把他想的太理性了,周四离开烂尾楼后,他们应该回过落霞街的房子,一是清理干净,二是为陈子轩离开拿些不显眼的东西,然后陈子轩当天就先离开阳江了,周五陈青松在黄石街抛完尸块后才去买了坛子,按照这个过程,他当天或许还去别的地方买过坛子,装头的罐子是家里本来就有的,他还需要花些时间在书柜后面凿洞,咱们找到他的时候,他不过是刚刚处理完一切,如果咱们早一天找到他,或许能看到他正在处理尸块。” 王勤一拍大腿说: “现在基本上都搞清楚了,就差他们的口供了,先审陈子轩,只要陈子轩开口了,陈青松一定会着急,着急的用各种证据证明是自己干的,到时,凶器在哪,后续都是如何做的也就都能问出来了。” “审陈子轩你有办法?他很听他叔叔的话。”周望问。 王勤站起身道: “这孩子憋屈了那么多年,憋屈到失了人性,杀母在他心里会是一个魔,知道症结在哪,让他再激动一下不难,让他明白,说出来才是解脱,要不然躲到天涯海角,心魔都在。” 小尚也起身,大龙忙问: “你们俩就没人问问刘冰去哪了?” 周望抬腿就是一脚。 大龙揉着屁股委屈的对周望说: “我就算不说,他们要审讯至少要三个人,肯定就想起来了,我不过是先问出来而已,再说,他们知道是早晚的是事,你与其等刘冰回来添油加醋不如自己先招认了。” 王勤和小尚好奇的看向周望,周望没好气的说:“先干正事,审完了再说,我跟你们去审讯,我也想听听陈子轩是咋变成今天这样儿的。” …… 正如王勤预料的那样,陈子轩一开始还是沉默不语,但当王勤将王文娟平时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陈子轩明显情绪上头了,他紧紧攥着双拳,听着王勤和周望两人你来我往的,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的说着王文娟,呼吸越来越急促。 王勤说世上很难遇到这样的妈妈。 周望说只要是为人母的,内心都是想着自己的孩子好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王勤说自私的人不配当妈妈,这类人一心只有自己的感受,根本不顾及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周望说其实说到底是大家对‘好’的理解不同,或许王文娟只是觉得她想的才是真的对孩子好的。 王勤问不好好学习去杀猪是为了孩子好? 周王说或许是因为陈子轩本身就不是学习的料,王文娟只是提前看到了结果,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和金钱,其实未尝不是从另一个角度为了孩子好。 周望这句话说完,陈子轩就绷不住了,他青筋暴起朝周望咆哮出十五年来学会的所有脏话,眼泪鼻涕跟着一起往外喷涌。 周望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勤这时候劝慰了几句,然后直接说出:“即便她再不对,你也不该杀了她,总有解决的办法。” 陈子轩身子前探,撕心裂肺的喊道:“啥办法都没有,没有!只有杀了她,我才能自由!” 小尚厉声道:“她是你妈妈,是生你养你的妈妈!你这么做跟畜生有啥区别?” “我没让她生我!”陈子轩喊完浑身像是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坐在审讯椅上。 后面的审讯顺利了很多。 出乎意料的是,陈青松并没有在落霞街的房子里分尸,家里有大号的编织袋子,陈青松把尸体装进袋子当晚就和陈子轩把尸体带回了村子。 只是陈青松是如何清理现场,分尸,埋尸的,陈子轩并不知晓,他只知道开车到了村子的老房子把尸体拎下去,他就开车走了,停在国道边,天快亮了,他又按照陈青松的嘱咐回去接了陈青松回落霞街,然后在陈青松的屋里待了一天,天黑了又开车把陈青松送回村子…… 后面的事,跟周望他们推断的一样,周四抛完尸块,陈子轩开车差点撞上树,陈青松就让陈子轩先离开,跟陈子轩说好,周二天不亮的时候来村里接他。 大龙听完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至少陈子轩没有拎着父母的尸块下楼。 周望却苦笑着跟王勤说:“你看,咱们想多了!” 王勤说:“他收拾冰柜,扔沙发,换沙发不过都是为了短时间内不回来做准备。” 陈青松自认为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时间收尾,却发现骑着自行车扔尸块着实浪费时间,他不敢给陈子轩打电话,于是,想出了装在坛子里埋到地下的方法,为何要装在坛子里? 这是要审讯陈青云的问题。 审讯完陈子轩,天已经黑透了。 刘冰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心情不错,看到周望第一句话就是:“已经安全的将你的女朋友送回家了。” 王勤和小尚瞬间满血复活。 “不是女朋友!”周望严肃的说。 “我知道,陆怡都跟我说了,说的很具体,这事儿吧,咋说呢,我觉着你应该好好考虑下,陆怡真的不错,她是单亲家庭你知道吗?她跟她妈挺不容易的,难得娘俩儿都心宽,而且都是热心肠,顾琴不敢回自己家,想等伤养好了再跟父母说,陆怡就把她带回家了,那个王建凯行政拘留五天,离婚的事他不同意,我已经给顾琴找好律师了,家暴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一万次,好在俩人还没有孩子……” “你不要替人家做主,还是要尊重顾琴自己的意愿……” “我就纳闷陆怡咋就看上你了?磨磨唧唧的,这事儿做朋友的不帮着拿主意,难道要看着顾琴一次次挨打?你知道那个王建凯打了多少次了吗?他俩结婚拢共没到两年,王八蛋已经动了五次手了!每次都说改,然后喝点酒,公司生点气,回家再几句话不对付,就又开始动手,有多少爱经得起这么揍?” 小尚听蒙了:“谁?谁揍谁?老周的女朋友还没离婚?” 第五十七章 别墅焚尸案(一)一更 “滚!”刘冰冲小尚喊了一嗓子,又扭头对周望没好气的道:“这要是你亲妹妹,你不劝她离婚?再说,顾琴本来早就想离,是王建凯不离,是我我也不离,顾琴挣的比他多,家里条件比他家好,性格温顺,家务又都是她做,就这么好的媳妇儿,王建凯都不知道珍惜!不是顾琴没给他机会,他人事不懂,留着他干啥?” “你说你这么激动干啥?”大龙瞥了一眼刘冰:“这事儿你不得先跟不知情的人介绍下详细情况?” “你闲的?”周望瞪眼:“这都几点了,肚子不饿?” 小尚忙说:“还真是,都忘了吃饭这事儿了,这样,王副队长负责点外卖,我负责把详细情况听仔细喽,然后转述他人知晓……诶,你咋还上脚了呢?” …… 几人aa制合伙点了外卖,主要是太累了想吃顿好的,他们点了老参鸡汤,烤羊腿,熏排骨,鱼头豆腐,大拌菜…… 点完了之后,大龙问:“咱们为啥不去店里吃?送来了也都不热乎了。” 几人相互看了看,小尚问大龙:“你为啥要在点完之后才问?” 王勤摆了摆手说:“懒得折腾了,今晚连夜也要把陈青松审了。” “你脑子还能转吗?”刘冰问:“不行就明天再审。” “审他不用脑子,听他说就行了。”王勤肉饿了揉太阳穴。 大龙说:“我担心你俩等外卖的功夫睡着了。” “咋会呢?”小尚严肃的说:“不是还得听你说详细情况呢嘛,这还能睡着了?” 大龙呵呵笑着看向周望说:“这事吧,迟早也的说,赶早不赶晚。” 周望摇着头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街景,点上了一支烟。 办公室里,大龙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王勤小尚听得眼冒亮光。王勤见过陆怡,代入感更强,表情比小尚还丰富。 周望听到夸张的地方会转头看一眼,大龙全当没看到,继续添油加醋,等他说完了,外卖也到了。 …… 吃完饭,周望和大龙下班了,可王勤他们仨还要继续审讯陈青松。 周望开着车跟大龙感慨: “王勤他们这行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一旦干上就跟着了魔一样,案子没查明白,心就不落地,林队的病就是这么耽误的,总想着办完这个案子就去医院,谁知道有多少个‘这个案子’等着他?唉,也就能靠抽烟顶着,一根接一根,消磨着健康,查明白一个又一个案子……可难免还要遭人非议。” “你不是也这样。”大龙看着前方:“或许将来我也这样。” …… 转天,周望到队里先去了王勤的办公室,没有人,他才安心的回到自己办公室。 老牛略显疲惫的坐在办公桌前,大龙坐在旁边正在给老牛把脉。 周望进来皱眉问:“你不是学的西医吗?中医也学了?老牛啥情况?” 老牛皱眉道:“别吵!他还没找到我脉在哪呢。” 大龙不乐意了:“啥没找到!跳的比我的都猛!” 老牛抽回手说: “放屁!我啥岁数了,跟你比?我昨天拉了一天,现在比你还康健,那你昨晚指定是忙乎了一宿,不然不能够!” “你这老头,夸你还不乐意听。” “不用你夸我,你只需要表个态,今天的电话都你接,我没做完的鉴定都你做,我马上就能感觉好了很多。” “我也想!可这事要是让领导们知道了,怕是不好,一是我还年轻,这么快就暴露才华容易遭人妒忌,二是你也到岁数了,这么快让人发现你体力不支……” “把他拖出去斩了!”老牛指着大龙跟周望说。 周望笑道: “斩他不用拖出去,在办公室里咱俩就办了,还能不留任何痕迹。” 大龙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说:“我可是祖国的花骨朵……” 大龙话没说完,电话响了,三人顿时都沉默了。 好在电话是行政打来的,冬装的新棉服发下来了,让他们去领。 老牛松了一口气,指着大龙说:“赶紧去领,连我们俩的一起领回来。” 大龙懒洋洋的站起身说:“咱们这的冬天,棉服管啥用。” “有就不错了!又没让你站冰天雪地里尸检,出门上车的距离,棉服还不够?”老牛问。 大龙慢慢悠悠的出了办公室。 老牛看了看周望,问:“分尸案结案了?” “还没,应该快了,你是不是又偷着吃啥不该吃的了?” 老牛不乐意的说:“啥该不该的,人活一辈子,就那么几十年,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活着还有啥意思?” “拉肚子有意思?” “哎呀,那吃饺子不吃韭菜鸡蛋的能有味儿?” “是,味儿是挺大!这回能管些日子了吧?婶子要是知道了,你的酒可就喝不了了。” “她知道也是你说的!” “我就纳闷了,你咋作案成功的?按理说你家都不带有韭菜这个东西的,别管生的熟的……” 周望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 …… 林福嘉园,有人说听着像墓地,可这里是阳江房价最高的小区,而且是别墅区。 别墅区分为一区,二区,一区已经建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卖出几栋别墅,二区的建设也就停滞不前了。 原本是按照富人区设计的小区,如今跟烂尾楼的区别就是草不长,少些流浪猫狗,时不时的有车出入,还有点人气,哦,还有保安。 可经过一晚上,林福嘉园眼下是备受关注。 凌晨时分,别墅区一栋别墅着火了,火势冲天,消气防人员直到天光大亮才将火势扑灭,而在别墅中发现了三具尸体,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应该是一家三口。 周望和大龙赶到现场的时候,民警已经拉好警戒带,火灾事故鉴定的技术人员和痕检员也已经到了。 二层小楼的主体结构没有损坏,只是已经被火烧黑,门窗烧没了,院子里到处是积水。 周望出示了证件,一位民警介绍了下情况。 报警的是林福嘉园的保安,是消防员灭火之后清理现场的时候,在卧室发现的尸体通知了保安。 第五十八章 别墅焚尸案(二)二更 这栋别墅的主人叫林家和,四十岁,自己做生意,有家磨具厂,妻子叫史玉芬,二十八岁,是个家庭主妇,俩人有个六岁的女儿林多多。 民警说他们已经联系了林家和的父母,据林家和的父母说林家和的磨具厂因为生意不景气,好像是快开不下去了,还有一些外债,所以林家和的情绪这段时间很不稳定,老两口很怕儿子想不开,可又帮不上忙…… 周望问:“所以,有自杀的可能?” 民警耸了耸肩说:“这需要你们尸检后明确性质,起火原因消防部门正在调查,你们进去看了一下,烧的挺厉害。” 周望没动,看了眼没有大门的车库问民警:“车库没事?” “对,消防部门的人说,肯定是有助燃剂,有可能是汽油,火势起来后保安就报火警了,消防车来的也快,车库那边好像没烧过去,只是门被熏黑了,消防员打开车库检查过火情,那里没问题。” 车库的门正对着别墅大门,周望直接走进车库。 车库里并排停着两辆车,周望围着车转了一圈,这里显然没有被火势打扰过,两辆车都很干净。 周望看了眼大龙,走出车库,踩着积水走进别墅,迎面而来一股浓重的焦糊味。 周望站在门厅看向里面,木质结构的家具都烧没了,楼梯扶手也烧没了,吊顶的水晶灯如今黑乎乎的砸在客厅中央,地面湿乎乎的…… “啥痕迹都没了。”周望嘟囔了一句。 “还没尸检呢,你凭直觉觉得不是自焚?”大龙问。 “戴上头盔吧!”刚才的民警手拿两个头盔快步走了过来:“烧的挺狠的,以防万一。” 周望道了声谢,和大龙接过头盔带上, “卧室在一楼还是二楼?”周望问。 民警指了指一楼,又指了指二楼说:“一楼卧室有一具尸体,二楼两间卧室分别都有一具尸体。” 周望带上手套,和大龙绕过地上的坠落的东西,进了一楼的卧室。 尸体并没有在床上,而是在床下,呈现拳击的姿势。 “尸体呈斗拳状是生前烧死的尸体征象,但是,死后焚尸,只要火势够猛,软组织迅速受热收缩,也会有这种尸体征象。” 周望说着捏了下死者的胳膊,一块烧焦的皮肤瞬时剥落。 “烧的太严重了,在这里没办法做尸表检验,再去二楼看看那两具尸体,如果烧的都是这么厉害,带回队里尸检吧。” 楼上的两具尸体都是在床上,一样烧的很厉害,只能带回队里了。 痕检和技术人员好一通忙乎才将尸体装进尸袋,尸体运到队里的时候,周望和大龙已经准备好了,大龙做好各种手续后,俩人先做一楼尸体的尸检。 死者是成年男性,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现在他们需要知道的是,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烧尸。 “说说,咋分辨活着被烧还是死了被烧?”周望问。 大龙说:“看皮肤烧伤有无生活反应,有无红斑水疱,如果像这具已经炭化了,就要看死者的呼吸道有没有烟灰碳末,看呼吸道和肺脏有没有热灼伤,还有就是,有没有一氧化碳中毒征象。” “对,很多人在火场还没有吸入烟灰碳末,就已经一氧化碳中毒了,所以,只看呼吸道和肺很容易误认为是死后焚尸,来吧,动手吧!” 死者的肺脏没有一点灼烧伤,气管,喉咙也没有烟灰和烧灼的伤。 “看来死者是死后焚尸。”大龙说。 “还要等毒物检测结果出来……如果不是烧死的,他是咋死的?” 大龙看着尸体表面因为他们的触碰掉下来几块烧焦的皮肤,尸体上一块块猩红,很是刺眼,他皱眉道:“刚刚尸表检查过,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查查头吧。” 死者头皮已经被烧焦了,切开头皮后,很快就发现了左枕部,顶部几处凹陷,颅内更是损伤严重。 “钝器击打致死!”大龙兴奋的说。 周望点点头:“查下一具。” …… 第二具尸体是成年女性,同样是肺部,气管都很干净,没有灼烧伤和烟灰碳末,死亡时间在十二点四十左右,但是内脏器官多处有淤血点,舌骨骨折,口腔内多个出血点…… “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应该是被掐死的。”周望抬起胳膊蹭了蹭额头上的汗。 “两个大人都是被杀之后烧尸,总不会是六岁的孩子干的。”大龙严肃的说。 两具尸检完两具尸体,周望和大龙已经站了三个多小时,还有一具,两个人心里都很不愿意面对的尸体。 哪怕周望面对过无数各式各样的尸体,但孩童的尸体,依旧是他最不想见的。 俩人先给孩子做了除头部以外的尸表检查,尸体没有明显外伤,接下来解剖发现孩子的气管内全部都是烟灰,热灼伤也非常明显,死亡时间在凌晨四点左右。 “只有孩子是生前烧死的。”大龙轻轻的嘟囔了一句。 周望没说话,开始检查头部:“头部有外伤。” 孩子的颅骨已经碎裂,周望没敢轻举妄动。 “不一定是外伤吧?”大龙想起书本上的知识点:“烧死的尸体经常会出现颅骨崩裂的现象,是高温后颅骨脆化、脑组织膨胀等原因造成的。” 周望想了想点点头,说:“联系警方,上报吧,这不是自焚案件,是有人蓄意谋杀!” …… 俩人出了解剖室,周望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俩人回到办公室,老牛正准备下班,看到两人疲惫的样子,说:“歇一歇,忙的在后面呢,先把饭吃了。” 大龙以为老牛为他俩准备好了饭,忙朝桌子上看了看,老牛笑道: “你找啥?我抠门是远近闻名的,你还指望我能给你俩点外卖?开玩笑的,长辈关心晚辈,点个外卖,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吧就这个案子,我算着你俩出来的时候,食堂该有晚饭了。” 大龙懒得理老牛,喝了几口水,瘫坐到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周望也一样。 第五十九章 别墅焚尸案(三)一更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王勤推来:“林福嘉园的案子啥情况?有头绪了吗?” 周望皱眉:“又给你们了?陈青松审完了?” 王勤点着头给周望和大龙一人扔了一根烟,老牛瞪着眼问:“当我不在?” 王勤赶忙说:“你不是戒了吗?” “我抽不抽是我的事,你给不给是你的事……” “给!”王勤把剩下的半包烟快速放到老牛的桌子上,然后说:“昨晚审的陈青松,基本上算是全招了吧,你知道他为啥要用坛子埋在苞米地吗?” “他还想找机会挪走。”周望点上烟说。 “对!我记得你曾经提出过这个可能性,他想的是,将来不管是房子还是地,都得是别人的,万一在没有完全腐烂前被发现了,警方立刻就能知道咋回事,所以他想的是,先离开,等着风声过去了,再回来把房子处理了,地里的坛子全带走,随便埋在哪,只要不是阳江就行。” “他承认他只杀了陈青柏,王文娟是陈子轩杀的吗?”大龙问。 “一开始不承认,咬死了说俩人都是他杀的,我就问他从哪拿的锤子,他说不记得了,当时就是气蒙了,这个王文娟牙尖嘴利的,说话难听的很,她在外面还好些,回到家对家里这几个就没个好脸色……” “你跟他说陈子轩已经认罪了,他啥反应?”周望打断王勤问。 “哭!嚎啕大哭!”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会儿,王勤问:“林福嘉园啥情况?一家三口都烧死了?” 周望搓了搓脸: “还需要找家属做dna比对,确认身份,目前看,两名成年人,一个被钝器打击头部致死,一个机械性窒息死亡,掐死的,两位死者都是死后被焚尸,只有那个小女孩……是活着烧死的。” 王勤沉默了片刻说:“小尚和刘冰在整理烂尾楼分尸案的卷宗,后续有人跟进,要移交一下,很快就完事了,我们先去趟现场。” 周望站起身说: “我也去,之前啥都没仔细看,痕检也只拍了些照片,现场一片狼藉,消防灭火过程,一定会消除很多证据……还得留人在队里等着家属来做比对,咱们人手确实不够!” “我晚下会儿班,等家属做比对,你们忙你们的去。”老牛认真严肃的说:“但是,有个条件,你们先把饭吃了,别管哪顿!” …… 再次来到现场,天色已经有点暗了,别墅四周围着警戒线,有民警守在保安值班室,见到王勤他们开着警车进来,忙跟了过去。 王勤下了车热情的跟民警握手,连声说:“辛苦!辛苦!” 民警说:“火灾鉴定那些人刚走,现在天快黑了,你们现在进去,也看不清啥。” 周望回头看了看问:“保安值班室里能看到监控画面?” 民警说:“能!但是只能看到别墅区里主要路段的,看不到这栋别墅周围的,晚上有点冷,别墅里就更冷了,还挺渗人……” “明白明白!”王勤拍了拍民警问:“保安昨晚有没有见过啥可疑的人进过别墅区?” “我在值班室没干别的,就问这点事了,挨个问,这个小区呀,咋说呢,一开始开发商想的很好,结果卖的不咋样,以至于物业这块儿就很尴尬,物业费没有预计的那么多,物业公司投入的人力物力自然就少了些,整个小区的安保措施不是很完善,很难卖得动,卖不动,物业费就上不去,上不去,物业就没办法再加大投入,属于是恶性循环。” 大龙有些着急,这答非所问啊,周望看了一眼大龙,大龙才没开口问。 民警继续说道: “他们保安分三班,按理说除了站在大门口查验进出人员和车辆外,定时定点的他们还要在小区巡逻,可人手不够,管理又松懈,再加上每天都有中介带客户来看房,所以大门口的第一道岗如同虚设。” 王勤问:“不是售楼处在卖方?” “卖不动啊,就授权给一些二手房的房产中介,一开始中介带看还登记,后来保安也懒得管了,总共二十几家业主,还有几户根本不住在这,有投诉的,他们态度好点也就应付过去了。” “也就是说,昨晚有谁进过小区保安是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周望说。 “他们根本不管,小区内监控也不是全开的,咱不知道这能省下多少成本,但大门口的监控是开的,他们也算机灵,发现着火报警之后,大门立刻有人站岗了,监控也都打开了。” 王勤问:“他们保安一个班几人?” “说是五人实际上就仨,三班倒,加上替休的,加上主管,经理,还有负责小区里清洁工作的,加一块才十六个人,但这个小区有多大?同时都在岗还差不多。” “昨晚值夜班的保安是咋发现着火的?我觉着他们不太可能半夜出来巡逻。”刘冰问。 民警说:“说是尿急,起来上厕所看到的。” “尿急的还真是时候。”小尚说。 王勤再次感谢民警,然后又麻烦民警跟昨晚值班的三名保安说一下,一会儿要跟他们回队里做下笔录,有班的调一下,没班的哪也别去,等一会儿。 民警去找人了,王勤,周望他们一起走进了别墅。 “烧成这样!”小尚进来就感慨道:“这要是没有助燃剂可烧不成这样。” 别墅里的光线很暗,几个人都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分别在别墅内查看。 周望去了厨房,这里火势应该不算大,有些地方还保持着原来的颜色,电饭煲是打开的,里面的米饭变作黑色米粒泡在水里,周望打了个寒战,消防灭火的时候是给这栋别墅里里外外洗了个澡,才将火灭了,这个时候配上穿堂风,那不是冷,是寒冷! 电饭煲旁的台面上还放着两碟不知道是啥的菜,还有一个空碗。 周望缩着脖子,又看了看周围,突然一声凄厉的惊叫,周望又打了个寒颤。 “谁啊?咋地了?”王勤高声问。 第六十章 别墅焚尸案(四)二更 周望走出厨房,举着手机看向声音传来的二楼。 “没事,小姑娘的娃娃,烧的黢黑,突然滚到我脚下……”大龙声音还在抖。 “你行不行?别说是个公仔,就是个真人黢黑的突然站你旁边,你也得勇敢的将他一拳击倒,管他是人是妖!大老爷们,嗷嗷的,丢不丢人!”刘冰也在二楼。 小尚忙说:“刘冰块儿,我警告你,这种时候不要过分描述细节,也别觉着自己咋了不得,别一会儿吓着了,啪啪打脸!这天儿……可黑了!” 听声音小尚也在二楼。 周望看向站在一楼卧室门口的王勤说: “现在不知道凶手有几个人,女性死者死亡时间先与男性死者,孩子却要晚三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凶手在杀害了两名成年人之后,开始准备放火的事,准备时间到火着起来把孩子呛死,一共是三个小时左右,咱们想出来凶手都需要做啥,或许能推断出凶手是几个人。” “孩子是睡梦中……没的?”王勤问。 周望沉默了一下说:“我希望是。” “啥意思?” “有个问题我需要问问老牛的意见,我有点拿不准。” “不动孩子,至少能说明这是大人间的恩怨,如果连孩子都动……” “你的动是指……泄愤类型的攻击?”周望问。 王勤小心翼翼的走到周望身旁说: “他们死时分别在不同的卧室,至少说明孩子是单独居住的,又是半夜三更,我姑且说凶手有点人性,或者根本不知道孩子在卧室里,杀了两名成年人后直接点火,这或许说明凶手对这家人并不了解,如果孩子曾遭受攻击,要么是孩子听到动静跑出来被凶手看到,要么是凶手知道这个家中还有个孩子,特意跑去孩子的卧室……” “这个要等比对结果出来,确认死者是这家的主人林家和与史玉芬。” “当然,最好也能确认孩子生前有没有受过攻击。” 王勤话音刚落,只听刘冰一声惨叫,随即是大龙和小尚的狂笑。 周望皱了皱眉,扭头对王勤说:“你来厨房看一下。” 俩人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又举着手机进了厨房。 “锅里有饭,台面上有菜,有空碗,说明啥?”周望问。 王勤的手机朝地面上照了照说:“还有一个凳子倒在地上,这是有人准备要吃晚饭。” “回来的挺晚。”周望说。 “这黑布隆冬的啥也看不清,回去先等比对结果吧,我回去看看痕检拍的照片,看看尸体在没有被带走前啥样。” 周望点头说:“先回去,老牛要是还在,我得跟他再学两招。” “你倒是挺谦虚。” 俩人慢慢走出厨房,没等王勤喊,大龙和小尚已经等在楼梯口了。 “你跟地面亲密接触了?”周望举着手机照着大龙的黑脸惊讶的问。 小尚笑道:“他为了吓刘冰,用地面上的黑灰把脸涂黑了,悄悄站在刘冰身后……” “你要不帮他吸引我的注意力,我能一回头吓到?”刘冰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都多大了?这是在工作!去找保安,带回去做问询笔录。”王勤气哼哼的出了别墅。 小尚扭头问:“咋样,有点副队长的劲头儿了吧?” 刘冰冷哼一声也出了别墅。 周望摇头说:“没人管着,你是不是能上天?” “他是主谋,我只是从犯。”小尚指着大龙。 周望看着大龙黑乎乎的脸,无语至极,大龙傻笑道:“为辛苦的工作平添一丝快乐是我该做的。” “你倒真肯下血本!小尚给他拍照留念,将来也算是有个把柄在咱们手里,就这模样,说他掉粪坑里,也有人信。”周望说完出了别墅,身后传来小尚和大龙的吵闹声。 大龙怕吓到保安,也怕回到队里把别人吓着,主要怕影响在自己在同事们心中高大英俊的形象,临上车前,蹲在路边用车上的矿泉水洗了洗脸。 小尚在一旁说:“何苦呢?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二。” 大龙把剩下的矿泉水朝小尚泼去,正好泼在腹部以下,大腿根部的位置,狠声道:“我看你参与的挺带劲!” 刘冰带着三名保安走过来,王勤说:“老周,委屈你和大龙,小尚打车回吧。” …… 老牛真的没下班,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复情绪。 周望一推门,老牛就先抱怨道:“以后接待家属这种工作还是你们年轻人来,我老了,看不得生死离别。” “比对结果出来了?”周望问。 “没,但这种事很难等到结果再悲伤,男方的父母稍微好那么一点,听说是早晨就收到消息了,可女方父母是刚赶过来的,那哭的,晕过去,醒过来,又晕过去,唉,不行,看完了心里难受的不行。” 大龙问:“您老人家一生见过多少次了……” “你记住了,别的坎别的关,过一次两次能长记性,唯独这生死离别,我要是勘破这一层,早羽化成仙,逍遥自在去了,这跟经历了多少次没用,再说,好不容易坚强了一些,来新人了,就不用我接待家属了,突然又来这么一下子……你们仨来干啥?办公室被人占了?呦,这孩子咋了?吓尿裤了?你们这是去案发现场,还是去的坟场?” “我下午可是孝敬了您半包烟!”王勤提醒道。 老牛哈哈一笑道:“自己家人,随便坐!尿裤子的你站会儿,你们吃饭了没?” 刘冰捂住嘴笑的不行,小尚也懒得解释,只狠狠踹了大龙一脚。 周望看老牛在收拾东西,忙说:“我遇到个难题,你得帮我解一解。” “需要加班的那种?”老牛问。 周望答非所问道:“理论上,烧死的尸体经常会出现颅骨迸裂的现象,尤其是儿童,更容易颅骨骨缝分离,颅骨迸裂,但……” “你拿不准是因为颅骨脆化还是外力所致?”老牛严肃的问。 周望点头。 “走,我看看!”老牛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第六十一章 别墅焚尸案(五)一更 周望跟着老牛出了办公室,王勤推了一下大龙:“你是不是傻?这时候不跟着学,啥时候能出师?” 大龙这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王勤,刘冰和小尚去找已经等在队里的三名保安做问询笔录去了。 …… 解剖室里,三代人穿着解剖服站在小女孩尸体的头部位置。 老牛边操作边解释: “孩子的头皮烧的不完整,而且非常脆,头皮下有没有血肿没办法分辨,但是,颅骨碎裂可以从脑组织的颜色辨别是否是外伤所致,你们从偏红的这个部位,观察颅骨迸裂的这条线,发现了啥?” 周望激动的说:“不是线形是凹陷!” 老牛道:“这是一条凹陷性骨折线,脑组织内又有出血,又没有对冲伤,那么就只有外力作用所致。” 大龙忙问:“小女孩是先被打晕,然后烧死的?” 老牛和周望同时点头。 …… 老牛终于在加班以后下班了。 王勤他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叫来周望和大龙,几个人又合伙点了外卖。 等外卖的时候,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就是林家和,史玉芬和林多多一家三口。 王勤说:“保安基本上啥都不知道,上班的时候以偷懒为主,明天咱们先把俩人的社会关系捋清楚,能在半夜进屋,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应该是仇杀。” 小尚举手道: “提出个异议,别墅区保安措施不完善,大火又把房子烧的很彻底,很多线索都被烧没了,现在咱们没有办法认定,凶手是敲门进去的还是撬门爬窗进去的。” 大龙说:“早知道比对结果这时候出来,点啥外卖呀,回家吃不香吗?现在啥线索都没有,不都得等明天再查?” 周望说:“死者林家和有家模具厂,这段时间生意不好,欠了些外债,情绪有波动,但他的车库里停着两辆车,都很干净。” “这说明啥?”大龙问。 “至少说明讨债的还没有对他的车下手,或者说他还没到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债务纠纷这方面你们明天可以着重查查,钱这个东西,很容易让人迷失本性,如果是与机构之间的债务还好说,如果牵扯到个人……” “所以你今天没尸检之前就觉得这是起命案,而非意外事件?”大龙问。 “你如果想自杀,能是早晨醒来就下了决定,晚上就实施?那不得矛盾纠结几天,而这几天中,尤其是临近自杀的日子,你还有心情洗车?”周望反问。 刘冰冷哼了一声,王勤没等刘冰嘲讽的话说出来,先说道: “要是在村子里,这么大的火会烧到哪里真说不好,但是在钢筋水泥混凝土结构的房子里,不依靠助燃剂很难达到凶手的目的,我一开始还以为尸体被调包了,凶手成心将被害人烧的面目全非,后来一想这都啥年月了,不会还有人觉着看不清脸就确认不了死者身份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只是为了杀死这三个人,完全没必要整出这么大的火来。”周望说。 “对,就是这意思!林家和与史玉芬都已经死了,为啥还要烧呢?还是放大火少,像是生怕给警方留下啥线索。” 小尚问:“会不会是想烧掉自己留下的痕迹?” “有可能,但他也需要提前准备好,咱们暂且把助燃剂当做是汽油,明天应该会有报告说明助燃剂是啥,你觉得凶手不提前准备好汽油,不想的明明白白的,这场大火能烧起来?”刘冰问? 王勤说: “说的就是这个环节,他总不能拎着汽油桶上人家串门吧?就算爬窗户撬门,带着一桶汽油也不好施展,再说,想要杀人……史玉芬是被掐死的,林家和是被钝器击中头部死的,孩子,孩子也被打了头部……” “从行凶的方式看,凶手或许跟史玉芬有些瓜葛。”周望打断王勤说。 这时外卖来了,小尚忙说:“吃饭,吃完饭下班,有啥线索明天开干!” “一个月挣多少钱?没事就点外卖,回家吃好不好?”大龙嘟囔着。 刘冰一把抢过来大龙的那盒饭:“回家吃去!这份外卖钱我掏了。” “凭啥?” “凭你磨磨唧唧!挣的不多还不能点外卖了?回家吃花的不是你的钱,那也是你爸妈的钱,啃老你啃得挺带劲啊,都多大了还不能养活自己?” “我说啥了?这上纲上线的!将来谁娶了你可有的受了,一句话没合你心意,你能给他定出民事、刑事数条罪名来,你这比家暴也强不到哪去!”大龙抢过自己那盒饭,激动的说。 刘冰头一歪,看向周望,周望赶紧埋头狂吃,像是知道刘冰想起了陆怡。 …… 转天,周望到办公室稍微晚了些,他说睡过头了,大龙说就是这几天累的,人不能缺饭也不能缺觉。 老牛没在办公室,说是有伤情鉴定要做。 大龙问周望:“牛老为啥宁肯每天跑这些鉴定,也不参与命案调查?我刚来的时候,以为那些鉴定都得是我去跑。” 周望说:“不是跟你说了嘛,老牛是想给年轻人机会,不多接触命案,多见案子类型,就凭你学到的那点知识,真说有一天需要你独挑大梁了,你也凉凉。” 大龙点头表示认同。 “你收拾一下,咱们再去趟案发现场,叫上小陈,让他也带上勘查箱。” “干啥?” “昨天肯定有些线索没有找到,趁着天亮,仔细再看看。” “都烧成灰了,能找到啥?” “查案子最怕你这种想法!你咋知道就找不到啥?死者两口子一个死在床上,一个死在床下,是死后被搬动过还是原本就死在那里?凶手行凶的路线是啥?为啥打孩子,却又没有打死?打击林家和头部的钝器是不是就是打击小女孩的?” 大龙深吸一口气,问:“这些能在现场看出来?”眼看周望要急,大龙又问:“不用跟王勤他们说一声?” “他们今天主要是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咱们要推出死者致死的过程。” 周望说着已经走出办公室,大龙赶紧跟上。 …… 第六十二章 别墅焚尸案(六)二更 痕检小陈没有跟周望他们一起去案发现场,因为他已经在案发现场了。 周望在别墅里见到几名痕检员蹲在地上小心的剥离着什么,对大龙说:“你看看人家!肯定是工作中遇到了疑问,人家就知道来现场找答案,你呢?就知道瞪着眼睛问‘干啥?’” “我昨天晚上回去想了半天,当时有很多想不通,那时候就想来案发现场看看,想这个事,不一定非得说出来。”大龙狡辩道。 “说说,你有啥想不通?” 周望边说边朝一楼卧室走。 “刚才你不是说了一些嘛,我没想那么全面,我想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法,昨晚你说凶手有可能跟史玉芬有瓜葛,我觉着,这要看是几个人行凶,如果不是一个人,就很难说了,但不管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总要有个步骤,因为带着助燃剂想要火烧,那就是预谋的,死者林家和的伤基本上在后脑枕部位置,那就说明凶手行凶时在林家和身后,死者史玉芬死在卧室床上,而且是先死的,史玉芬惊叫,林家和当时在一楼,他想要冲上去,但是有人拦着他……” “你是假设凶手在两人或者两人以上?”周望问。 “对,我想着这事儿很难一个人全做了,你想啊,凶手不可能拎着油桶进来,那人家两口子不报警等啥呢?就算是林家和给开了门,只进来一个人,夜深人静的,两口子二打一,总有一个人能打电话报警,凶手预谋啥?那不轻轻松松把自己预谋进去?只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凶手同时出手,才能将楼上楼下的两个人都杀了,还没人能求救,而孩子,是因为听到了动静被吵醒了,从卧室开门出来,被其中一个凶手击中头部,然后抱回到床上,再放火。” 周望站在卧室门口,看了眼楼梯口说:“凶手如果是两个人,林家和为啥能容忍有人半夜三更的上楼?” “林家和被控制起来了。” “没有大喊大叫让老婆孩子把房门锁上,而是老老实实的被人控制,眼看着有人上了楼,而楼上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那就是一名凶手一上来就用钝器将林家和打晕了,一名凶手直接上楼……” “大半夜的,他们为啥能进来?我的意思是,能进来的行凶的,必定是有仇的,林家和为啥要放人进来,而不是自己出去跟来人面谈?” 周望话音刚落,电话响了,是王勤。 “火灾鉴定报告出来了,助燃剂是汽油,三间卧室,床上四周都被泼了汽油,还有书房和客厅,其他地方没有。” “我和大龙在别墅,看看能不能通过死者的死因,推断出凶手作案的真实目的。” “我们在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那位史玉芬,唉,社会关系太复杂!就这还能娶回家,我也是服了,下午碰头吧。” 俩人挂了电话,大龙忙问:“你觉得凶手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了谁?” “王勤说火灾鉴定报告出来了,助燃剂就是汽油,除了卧室,还在书房和客厅泼洒了,你说凶手要是只想着杀人,而后销毁自己来过的痕迹,有必要连没去过的书房也点了吗?” “所以凶手去过书房!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有些犯罪分子,喜欢自以为是,这也不能怪他们,脑子但凡好使,也不至于混到要杀人解决的地步!你去跟小陈说一下,多查查书房。” “你干啥去?” “我去别墅四周看一看。” 别墅前后都有小院子,火势并未烧到前后院子里,院中墙边的火草有依旧立着的,有被人踩倒的,消防灭火时也顺便帮凶手把院中可能留下的痕迹洗刷干净了,又或者,凶手根本没在院中留下痕迹,周望不信凶手连消防会做啥都提前想到了。 这栋别墅两侧的别墅是空的,一栋卖出去没人住,一栋还没有卖出去,周望转了一圈,重新站在正门,他看了眼旁边的出库,皱了皱眉,走了进去。 大龙出来找了一圈,在车库找到周望,周望正对着车库墙上的工具发呆。 “你不会觉得凶手在这里找的凶器吧?”大龙问。 “去二楼看看。”周望转身出了车库、 “师父,说实话,我不太能跟上你的思路,你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都是啥意思?”大龙边走边问。 周望也不说话,上了二楼,他先看了眼孩子的卧室,这间卧室与主卧斜对着,主卧里的动静只要不是特别大,很难吵醒熟睡的孩子,可孩子的伤在头顶,也就是说孩子受到攻击的时候,应该是站着的,是什么把孩子吵醒了?史玉芬被按倒在床的时候,呼喊了? 周望又去了主卧,烧焦的床上画着尸体被发现时的位置,不是顺着床躺在该躺的位置,而是横着在床上,烧焦的尸体缩小了,死者的脚并没有在床外边,而是完全在床上。 周望皱了皱眉。 这时小陈站在一楼书房门口喊道:“老周,书房有些不对。” 周望赶紧下楼。 小陈站在书房门口,指着书房里地面上黑色的泥泞说: “消防灭火的时候在房间里形成了水流,有一定冲刷的作用,影响了烧完之后的原态,但是,如果书都在书柜里,烧完之后应该在墙边这一块儿形成灰堆,即便有消防的水枪,也肯定有喷不到水的地方,就是有地方没有被水流冲击,保持了原态,但是,我们在书房很多位置的地面灰堆里发现了没有烧掉的边边角角,你注意一下,书柜不全是实木的,有铁架子,书柜没有倒,玻璃碎了一地……” “你的意思是,书柜没倒,却在离书柜有点距离的位置上发现了没有完全烧毁的书?”周望问。 “对,这间屋子说是书房,就这么一个书柜,然后是个大书桌,还有一个大柜子里放着一些摆件,能烧成灰烬的也就是书,按理说,没有完全烧毁的那些书的边边角角有一张两张的被冲到别的地方,能理解,可到处都是,尤其是装着摆件的这个柜子的玻璃也碎了一地,玻璃下边就压着一些没有烧尽的书的边边角角……” “会不会是书柜烧起来之后,玻璃爆裂……那也带不出几本来。”大龙自问自答。 周望说:“先取证,很有可能凶手到书房找过啥,把书扔了一地。” 小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忙乎完这儿,你去车库看看,我总觉得车库哪里不对。”周望说。 小陈点头,进了书房。 第六十三章 别墅焚尸案(七)一更 周望回头看了眼大龙,俩人出了别墅,站在路边抽起了烟。 “厨房里有饭,说明林家和可能回来的比较晚,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杀了,史玉芬的死亡时间跟林家和相差半个小时左右,可孩子的死亡时间是四点,也就是火势起来之后,那么,一点到四点,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时间,凶手除了需要准备把房子点了,还要在书房里找点东西。” “是不是时间太长了?”大龙问。 “对啊!是有点长,杀了人之后,都是想着赶紧跑,这个凶手不着急,而且一个书房,就一个书柜,咋翻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周望说完看向大龙问:“有没有可能凶手烧房子不是提前准备好的,是杀了人之后才有的想法,然后付诸了行动?” “可他去哪弄汽油?”大龙问完张着嘴,做思考状。 “车库!车库里有车!车里有油!”大龙喊道。 “叫唤啥!车钥匙肯定是找不到了,先要看看两辆车还有多少油……” “看这个有啥用?死者两口子有可能刚加了油,也有可能准备加油,就算是空的也说明不了啥。”大龙提醒道。 “他俩生前最后一次加油是可以查的好不好?凶手想要汽油,又不是只要一滴两滴,了解清楚他俩的行程,基本就能看出汽油是不是少了很多,如果凶手是从车里弄的油,他需要啥工具?” 大龙正想着,周望哎呀了一声扭头就朝车库走,嘴里还嘟囔:“我说哪看着不对,多了一样东西!” “多了啥?”大龙追上来问。 进了车库,周望指着车库中工具架子上一个金属权杖模样的东西说:“这个东西是不是应该在书房。” 金属权杖只有半臂高,下细上宽,顶部是个类似王冠的镂空雕刻,通体金色,此刻靠墙立在工具加上,周围是各种工具。 “这应该就是个摆件,你别说,金属类的东西摆在一起,还真不显眼。”大龙感叹了一句。 “叫小陈来看看,或许能找到血迹和指纹!”周望兴奋的说。 …… 周望和大龙回到队里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大龙赶忙去打饭,俩人快速的吃完,周望扔给大龙一支烟,自己也点上,然后说:“你知道我为啥喜欢咱这个职业吗?” “因为跟死人打交道不用废话。” “因为别人一辈子或许只能成功那么几次,而咱们,只要案子破了成就感立马就来了,这是给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感觉,就像上高中解一道数学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开了,那感觉!可惜等毕业之后,再难找到了,可咱们这行业,只要不退休,只要还在参与案件,就可以获得!那些大老板,挣再多的钱,都不是终点,他们体会不到彻底解决一件事的成就感,他们需要永不止境的朝前走……” “人家也有攻克难关的成就感,还有数钱的成就感,做人不给点甜头,谁能活的下去?再说,好像这个案子你已经查明白了似的。” 周望吸了口烟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差哪了?” “就差犯罪嫌疑人露面了。” “跟没说一样!” “你说如果权杖是凶器,那凶手为啥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走或者放回书房等火烧?都不用他费劲销毁,可凶手没这么做,而是将权杖留在了车库!” “至少说明,凶手先去过书房,又来了车库。” 周望满意的点点头。 大龙收拾好饭盒,准备去水房刷,王勤的电话打了过来,让过去开个案情分析会。 大龙赶紧收拾利索,跟周望过去。 周望和大龙推开门,王勤就拉出了写字板。 “今天一上午,我们仨把林家和与史玉芬的谁会关系捋了一下,原本以为林家和自己做生意,社会关系会复杂一些,没想到史玉芬的社会关系更加复杂,先要说明一下,案发当日,林家和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到家的时间应该是十二点五十左右。先说史玉芬。” 王勤在写字板上写上俩人的名字,然后在史玉芬名字下面分出几个叉。 “史玉芬不是咱们阳江人,她其实是二婚,是不是觉得挺惊讶,就算是二婚也应该是林家和二婚,林家和与史玉芬结婚的时候,史玉芬才二十二岁,可林家和都三十四了!” “啥意思?分析案情就分析案情呗,咋还人身攻击了呢?”大龙看了眼周望不乐意的说。 刘冰抄起桌上的一本书扔向大龙:“好好听着!” 大龙捡起书,还想说啥,被周望看了一眼,闭嘴了。 王勤继续说道: “史玉芬之前的丈夫是老家随县的,叫李建山,俩人结婚不到半年就离了,原因是史玉芬要来阳江上班,公司就是林家和的模具厂,然后没多久俩人就结婚了,婚后史玉芬本来还在厂子里上班,然后传出她跟厂子里一个技术员关系暧昧,这个技术员叫刘阔成。” 王勤将这俩人的名字写好。 “厂子里风言风语的,林家和就让史玉芬回家待着了,后来史玉芬生了孩子,林家和厂子生意红火,经常出差,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买别墅,住在尚枫嘉园,有个邻居叫于立伟,有老婆孩子,这个史玉芬跟这个于立伟不知道咋又搞到一块去了,人家老婆闹到厂子里,林家和第一次提出离婚。” 大龙下意识的摸了摸头说:“这片草原,一望无际啊!” 王勤哼了一声说: “史玉芬不离,这事林家和的父母都参与了,甚至逼着史玉芬给孩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孩子是林家和的,这次离婚没有离成,林家和他妈妈说当时史玉芬是发了毒誓的,再不与别的男人有瓜葛,然后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这史玉芬貌美如花还是沉鱼落雁?”大龙纳闷的问。 “看照片倒是有几分姿色,从那以后,林家和只要出差,林家和的父母就会住到家里来,婆媳关系非常紧张,史玉芬那段日子应该是不好过,她曾经自杀过,谁也不知道她自杀的那时候其实已经怀孕了,送到医院才知道,可惜还是流产了,这事对林家和的父母伤害挺大,想抱孙子嘛。” 第六十四章 别墅焚尸案(八)二更 “史玉芬住了几天院,后来林家和的父母就不再参与他们两口子的事了,可谁能想到,就住了那么两天医院,史玉芬就跟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医生林东斌又搞到一起去了,这事儿当时林家和不知道,是等林家和买了别墅后才发现的。” “被堵着了?”大龙问。 “对,林家和出差回来逮了个正着,就第二次提出了离婚,也就是去年,这次史玉芬没说别的,只是提出了有些财产分割上的要求,据林家和的好友说,林家和肠子都悔青了,不甘心离婚被史玉芬分走一分钱,就先不提离婚的事,想慢慢转移财产。” 小尚接口道:“没等他转移明白呢,厂子生意就不好了,这一年的时间,他也算是达成所愿了,真说离婚,史玉芬除了债务,别的也分不着啥。” 大龙问:“房子和车不都算财产?” “两口子要是不出事,用不了多久,房子车子就不是他们的了,林家和在银行有抵押贷,有信贷,在外面的不少小贷公司十万八万的累积贷了不少,再加上网贷,林林总总吧,粗略算了一下,现在林家和有三百多万的债务,这还不算生意往来上的三角债,生意又不见起色,短时间内他很难抽身。” “这哥们儿真是够惨的。”大龙感慨了一句。 刘冰冷哼一声说:“林家和有一个固定的情人,从结婚的时候就有,是他中学同学,只不过早就嫁做他人妇了。” 大龙张着嘴,看向周望。 周望瞪眼问:“看我干啥?!” 王勤敲了敲写字板说: “再说林家和,案发当日,也就是前天,林家和出差,晚上十一点多才到阳江,这一点是通过死者手机了解到的,林家和下了高速给史玉芬发了语音,说下高速了,差不多十二点左右到家,没吃饭呢,给准备点饭菜。” “都这样了,俩人还能过日子?”大龙不理解。 没人搭理他。 王勤接着说: “我们调取了小区大门口的监控,监控显示林家和的车是十二点四十八分进的小区,也就是说,他下了高速极有可能还去做了别的事,没有在说好的时间到家,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想看到啥闹心的,给史玉芬留出时间……” “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媳妇儿啥样,特意说个时间,然后晚到一会儿,让他媳妇儿有充足的时间打扫战场。”大龙说。 这次一样没人理他。 周望说:“这就可以断定,林家和回到家马上就遭到袭击,而且那时候史玉芬已经死了。” 王勤说:“对!林家和到家的时候,史玉芬已经被杀了,但还没有离开,这时候正好林家和到家,凶手只好将林家和也杀了。” “那孩子呢?”大龙问。 “孩子应该是在杀害史玉芬的时候,被吵醒了,孩子出来找妈妈,被凶手看到……” “应该不是。”周望打断小尚: “今天我们在现场发现书房里的书,被人翻动过,准确讲不是翻动,是一本本扔到书房地上,哪都有!今天拿出来的火灾报告可是说书房也有汽油,而且,在车库里发现了或许应该待在书房的东西,类似一个权杖的摆件,分量不轻,小陈已经带回来检验了,看看上面有没有血迹或者指纹。” 王勤忙问: “你是说,凶手正在书房翻找,这时候林家和回来了,他找准时间将林家和凿死?” 周望起身走到写字板前,大概花了一个一楼平面图说道: “按照时间线看,只有这样最合理,书房在一楼,林家和回到家第一件事,未必是去卧室,他不会思念史玉芬,他先去一楼的洗手间里洗手,然后去厨房吃饭,他应该不是在一楼卧室遇害的,而是在厨房,凶手从林家和身后行凶的时候,把厨房里的高脚凳碰倒了,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吵醒了孩子,凶手将林家和击倒之后,又上前凿了几下,想回书房继续翻找他想要的东西,却发现小女孩站在楼梯上。”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厨房和楼梯上全是血,凶手在书房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后,想要清理现场,却咋都清理不干净,注意,林家和与史玉芬的死亡时间相差半个小时左右,而孩子的死亡时间是四点,中间隔了三个小时才烧起大火,说明啥?说明凶手做了多方面的尝试,除了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有就是咋处理现场。” “你是说,凶手并不是预谋着要把房子点了,而是杀人之后,才做的这个决定?”小尚问。 “凶手是一个人?”大龙问。 王勤点上一根烟,说: “很有可能是一个人,我们看了别墅的结构图,拧门撬锁实现不了,只能是正常敲门,吴玉芬就算是再开放,晚上放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人进屋……孩子在家,六岁的孩子智商不比大龙低。” “啥玩意!”大龙表示了一下抗议,然后又问:“咋就不可能是一男一女,或者两男一女?非得是跟史玉芬有奸情的?” “史玉芬有可能在孩子入睡后才放人进来的,是不是有奸情,检验一下就知道了,这事儿怪我,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大龙,走,开工!” 周望走到门口又猛地转身问道:“对了,得把这条线索说完,如果权杖是凶器,那么它为啥会出现在车库里?” 大龙没等王勤反应过来,得意的提醒道:“车库里有车,车里有油!” 周望看了眼大龙,说: “查这两口子最近加油的时间,林家和出了趟差了,有可能车里没多少油,当然也不一定,但车钥匙不一定能找得到,先想办法把车打开,看看那两辆车现在的油量,如果确实对不上,就要找到从车里往外整油的管儿……哎呀,先把前面查明白,我先去忙了。” 周望和大龙走了,王勤回头看了看写字板,嘟囔道:“我这还有好几条没有写上呢。” 小尚忙说: “我觉得老周这个思路也是对的,先推出凶手行凶过程,一步步的都了解了,就算有不少嫌疑人,到时挨个核对反倒是能快速确定谁是真正的凶手。” 第六十五章 别墅焚尸案(九)一更 王勤搓了搓脸,有些气馁的道:“感觉忙乎了一上午,没有他们找的线索有用。” 小尚劝道: “你跟周神通抢啥功劳?他是法医中刑侦学的最好的,侦查员中法医技术最牛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五小时在想案情,你跟他比啥?有一天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才是咱们重案大队的损失!” 刘冰托着下巴问:“诶,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老周的缘故,冯局才迟迟不肯给咱们加人?我记得冯局说过,一个周望能顶三个老侦查员。” “那得看多老!”王勤提起精神:“咱们现在先把死者的车整明白了!” …… 周望带着大龙再次穿上解剖服,周望一直在自责,他觉得之前的尸检漏掉了很重要的一个环节,是他的疏忽,反复叨叨了几遍,大龙听不下去了,反问: “耽误啥了吗?发现了及时补救呗,你叨叨几遍,尸检报告就自动生成了?不是我说你,师父,你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有点过分……” “我对自己可不严格,如果严格就不会出现这种纰漏……” “当我没说,咱们赶紧工作!” 再一次的尸检倒是没有浪费太长时间,因为目的单一,死者史玉芬生前曾有性行为,体内还残留有生物检材! 当大龙激动的拿着提取的检材去技术科检验时,小陈刚检验完权杖,他激动的告诉大龙,权杖虽然经过了清洗,但是还是找到了残留的血迹,已经在跟死者林家和与林多多做比对,而且权杖上有几枚模糊指纹,只是权杖曾被清洗过,提取工作有些困难。 两个激动的人相互鼓励一番,大龙就急匆匆的来到王勤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他打电话给周望,周望说王勤他们去现场整车了。 大龙又跑回自己办公室,呼哧带喘的将小陈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周望安抚道:“别着急,咱们现在做的只有等,等结果出来!” “师父,你说凶手为啥不把凶器带走?如果带走的话,咱们还真不好推断出杀害顺序,也就不能锁定是跟史玉芬有瓜葛的人,至少是要查查林家和那些债主。” “是呀,他为啥把管子带走了,凶器反倒留下了呢?” “管子?从车里往外整汽油的管子?利用虹吸原理?那还得有个盆或者桶接着,光带走管子咋行。” 周望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龙,突然一拍桌子说:“这些东西只要扔在火里就行!不需要带走。” “师父,你是不是有点超前了一步,那边还没查明车里的油是不是少了,你这边就开始考虑偷油的工具咋处理了。” “凶手清理不干净现场,想出了一把火烧掉的办法,他能想到烧掉,就能马上想到汽油,进而想到车库……那就是说,林家和进家门的时候,凶手已经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为啥这么说?” “因为权杖再没离开过他的手,直到放到车库工具架子上。” 大龙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 “对一个刚刚杀了人,头脑不是很冷静的人来说,他手中的这个东西一旦放下,之后未必会再想起来,那种情况有点高度紧绷,关注不了太多方面,他能想着清洗凶器已经不容易了。” “对,就是这意思,凶手先杀了史玉芬,在一楼书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时候林家和回来了,凶手慌了,他在书房里看到了权杖,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尾随林家和进了厨房,快速击倒了林家和,又把听见动静下楼的小女孩击倒,然后手里拎着凶器,站在那里开始想后面的事咋处理?” 周望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案发时的场景:凶手经过短暂的大脑空白后,想到了放火的主意,他拎着权杖想去车库,他对别墅的格局比较熟悉,可权杖还在往下滴血,他想到了清洗,等他认为清洗干净了,他快速的去了车库,开始研究怎么将油弄出来,权杖就这样被立在了工具架上。 “那你说,如果凶手只是掐死了史玉芬,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而这会儿林家和还没有回来,他会就这么离开,放过小女孩吗?”大龙问的很轻。 周望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凶手会如何做。 一件错事一旦做了,就跟一个谎言一样,需要做一件又一件的错事遮掩,直到再也遮掩不了,他们又会怀着侥幸的心态,等待着别人的疏忽,只有将一切揭晓,他们才会悔不当初。 …… 小陈的比对结果很快出来了,权杖上的血迹是林家和与林多多的。 周望即刻给王勤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他 王勤很激动说: “我们查了林家和与史玉芬的支出流水,林家和在回来快到阳江的高速加油站,刚刚加满了油,现在车里的油量已经见底了,好巧不巧,史玉芬也是当天加的油,现在油量也见底了,最简便抽取油箱里的油,需要一根软管,利用虹吸原理,再有东西装油就行,痕检在找油箱口的擦痕……” 周望听着没有插嘴打断。 “……我现在就把曾经跟史玉芬有过不正当关系的人叫来做问询!”最后王勤说了一句,没等周望在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大龙一直在旁边听着,见周望挂了电话,他问周望:“会是那几个男人吗?” 周望摇了摇头说:“不好说,但是,凶手到书房找啥呢?” “你们还是认为凶手是一个人?” “如果命案的起因是因为史玉芬偷情,那凶手不太可能是两个人。” 大龙忙问:“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人进去,另一个等在门外……” “如果是预谋,父母的死亡时间和孩子之间就不应该相隔那么久,而且自己带汽油桶不是更方便吗?屋里躺着刚杀完的人,他们还能淡定的在车库整油?就算是半夜,万一有保安巡查,看到点啥咋整?” “不管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反正咱们手里有检材,找到嫌疑人,比对一下就行了。” 第六十六章 别墅焚尸案(十)二更 “问题是他在书房找啥呢?刚刚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转头咋就翻脸了呢?”周望喃喃问。 “还能为啥,我觉着要是只是杀死,那就是情杀了,你不要我了,我用情很深,一下子接受不了,就把你掐死了,这种情况或许只会杀了你,但我想要别的东西,你不给,可我知道在哪,我又急需,干脆掐死你后,把东西拿走,可没想到东西找到了,你爷们儿回来了,我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就先下手为强……” “啥东西能藏在书房?”周望问。 “银行卡?史玉芬脑子进水了把密码告诉别人?现在没人用存折了,金银首饰的不可能放在书柜里……” “你忘了凶手有扔书的动作。”周望比划了一下,先快速翻一下,然后随手一扔。 “难道在找藏宝图?” 周望却问:“林家和啥学历?” “啊?” “喜不喜欢看书跟学历没关系,或许书柜是林家和一直不会动的地方,没事,一会儿等王勤他们回来再说。” …… 王勤他们回来,马不停蹄的开始了问询工作。 除了史玉芬的前夫不能及时赶过来,其他几位在王勤他们回到队里的时候,都到了。 技术员刘阔成早就去了别的公司工作,也已经结婚了,案发当晚在家睡觉,媳妇儿能证明。 那位有妇之夫于立伟也在家睡觉,医生林东斌在值夜班,整晚没有离开医院。 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三人都说再也没有与史玉芬联系过。 小陈过来挨个提取了唾液检材后,只能让三人回去,等dna比对结果。 办公室里再次烟雾缭绕,王勤站在写字板前一手举着笔,一手举着烟,看着写字板上的人名发呆。 刘冰扇了扇眼前的烟雾,没好气的说:“我早晚得死你们前面!” “没找你收烟钱就不错了,这一天天的,各种牌子的烟你是没少闻,我们说啥了?”大龙一副欠揍的表情。 小尚递给刘冰一个快递空盒子:“削他!” 刘冰白了一眼小尚说:“削他需要工具吗?他经得起我一拳?”然后又扭头对大龙说:“说你这个博士有水分,你还不认,明天我就找地方举报你!” 大龙笑道:“不说不闹不热闹,你看王副队长年纪轻轻的皱纹都出来了……” “只看史玉芬之前那些年的作风,这几年未必消停,或者还有咱们没有了解到的情况。”周望掐灭了手中的烟说。 王勤转身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林家和有过几次经验了,咋会不防着?” 小尚说:“有没有可能咱们怀疑的对象有问题?林家和也有情人,而且时间长,他要是跟情人提出分手……” “那跟史玉芬生前发生关系的人谁?这是啥黄道吉日,情人组团来家访?”大龙问。 “买凶杀人呢?”小尚问。 “那杀完就走呗,翻书房干啥?” “有没有可能,史玉芬在求饶的时候告诉了凶手,她有钱……” 大龙摆手道: “大半夜的,就算是史玉芬不检点,那也不会给个陌生人开门吧?你别说有可能撬门,小区保安确实不太负责人,但是大半夜的进别墅区,过大门口的时候,既躲不过保安,需要人家抬栏杆呀,也躲不过监控,别管开没开车!” 周望忙问:“监控你们谁看了?林家和回来的时候大门口的栏杆起来的快不快?” 刘冰说:“我看的,林家和的车开到门口,好像是等了一会儿,然后下车应该是喊了几声,栏杆才抬起来的。” “也就是说,当晚执勤的保安都在屋里睡着了?”周望又问。 小尚点头说: “那仨保安我们都做过问询了,他们说小区住户本来就不多,偶尔也有半夜回来的,他们有时候没睡着,听见按喇叭就按键,栏杆抬起来的比较及时,要是睡着了,也会被喊醒。” “就这破小区还住个啥劲儿!”大龙嫌弃的道。 “行人走的门到了晚上就只能通过门禁进出了吗?”周望又问。 “对,白天的时候那个铁门是开着的,总有人来看房子,他们懒得一次次的问,中介登记的也越来越潦草应付,所以看不出白天谁来过。”小尚答。 大龙忙说:“如果史玉芬在小区业主里勾搭上一个,咱们可没处查去!” 周望看了眼王勤说:“如果凶手是业主,俩人好像没有必要在这个时间见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业主绝大部分应该都是有家的人,这大半夜的出来……” 王勤接口说: “而且,史玉芬是知道林家和快到家的,如果与她偷情的是小区其他业主,有啥事不能等林家和与孩子不在家的时候再说?林家和说十二点左右到家,史玉芬在十二点前就把饭菜准备好了,而凶手极有可能是十二点后才来的,如果是小区业主大可明天再来嘛。” 周望点头道:“但是凶手很急!急到不听史玉芬说啥,只想要到他想要的东西。” “但他知道林家和出差了,不然不敢大半夜的来。”王勤补充道。 小尚说:“分析来分析去,还是史玉芬情人的方向,既然史玉芬没闲着,那她手机的聊天记录是不是应该能查到些啥?” “你们查过了?”大龙问、 “查过了,那不是第一步就该做的事?史玉芬和林家和都查了,史玉芬干净着呢,反倒是林家和与他那个情人的聊天记录都在。” “阳江大剧院的案子刚过去没多久你就忘了?想偷情还不被别人发现,俩手机是必备的,大火把手机都bbq了,你咋知道史玉芬没有另外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手机?”大龙问。 小尚耸了耸肩说:“那这事儿可就难了,史玉芬有心勾引,又有心隐瞒,咱们上哪找奸夫?总不能把跟史玉芬生前接触过的人都做个dna鉴定吧?” “不是还有个前夫没来?”刘冰提醒道。 王勤把写字板上的字擦干净,说:“换个角度,重新想!” 第六十七章 别墅焚尸案(十一)打赏加更 周望说:“凶手知道林家和出差,说明凶手最近一直在跟史玉芬有联系,不是很长时间没见突然出现的那种,当然,案发当晚是突然出现,我的意思……” “我明白!”王勤说:“凶手需要具备经常可以出入别墅区的条件,至少这段时间,跟史玉芬有奸情的这段时间可以,或许是史玉芬给他的门禁卡,让他很方便。” “第二点,凶手没有开车进别墅区!”周望说。 “对,监控里别说十二点左右,晚上八点到凌晨五点的监控我们都看了,保安确认没有非业主车辆进入,除了消防车和警车。” “但这不能排查凶手早早等在别墅区里,案发后等了很久才离开的可能。”刘冰说。 “如果是这样,他没必要在十二多才去找史玉芬,孩子只要睡了,他就可以去了,这一点俩人应该是可以沟通的,但是这个案子的凶手好像没有跟死者沟通过。”周望答。 刘冰沮丧的叹了口气。 大龙笑道:“你说我学历有水分,你进重案大队是不是也走了关系?这脑子……” “你博士的脑子,分析出啥有用的了?”刘冰咬牙切齿的问。 “凶手如果有小区门禁卡,那确实不好找,但是你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点,别墅区在城边,没有公交车到,如果凶手不开车,他就只能坐出租车,或者把车开到附近,下车步行到别墅区,是不是有必要查一下周边路段的监控和出租车?”大龙得意的问。 办公室内一下安静了,大龙朝刘冰挑了挑眉。 王勤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边踱步边分析: “凶手知道林家和出差了还把车停在小区外,这说明他准备要动手杀了史玉芬,可现场看,他应该是临时起意,要不然一定会提前整明白林家和几点回来,不会十二点后才出现。” 刘冰白了一眼大龙,冷哼了一声。 王勤又说: “如果凶手是打车来的,那么杀完人咋离开?大半夜的不好打车,他来是有目的的,东西拿到了,大半夜的一时半会儿的打不到车……况且他来之前不需要先确认一下林家和的行程吗?林家和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再出差肯定不会跟史玉芬说自己确定哪天回,史玉芬也会留着心眼,这种较量,他俩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别遛了,我眼晕!”周望揉了揉眼睛:“从时间上看,不管凶手从哪个方向来,他都不可能不问清楚林家和回家的时间,就算已经走到半路了,史玉芬收到林家和的信息也会立马告诉他,所以,凶手还具备一个条件……” 周望抬头看向王勤。 王勤的眼睛越睁越大,而后突口而出:“凶手不需要从史玉芬那里知道林家和啥时候回来!” “啥?”小尚,大龙,刘冰,异口同声。 “咱们都被史玉芬之前的情人带跑偏了。”周望站起身朝办公室门口走。 大龙急了:“你们这咋还……下面没了呢?说明白啊!” 周望转头说:“用脑子想!别耽误他们工作。” 王勤扭头对小尚和刘冰说:“马上联系别墅区的物业公司,把案发当晚不当值却住在小区宿舍的保安,全部找来!” “保安?!”大龙惊呼一声,然后又深吸一口气,了然的道:“对啊!把这个近水楼台给忘了。” 小尚也明白过来,说: “史玉芬自打到了阳江,找的情人都还有点水准,不是技术员,就是医生,要么就是买了房子成了家的,给人一种嫌贫爱富的感觉,咱们没去想保安,也正常。” 刘冰忙说:“这就解释的通,为啥他忙乎了三个小时不害怕,因为他清楚那段时间他的同事都在干啥,没人会巡逻!” 大龙刚要表达下对周望的敬意,周望已经推门走了。 大龙追了出去:“你着啥急?” “我去厕所你也跟着?” “不是,今天还没合伙点外卖呢,这都几点了!” “你快下班吧,后面的事,暂时用不上咱们了。” …… 转天,周望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大龙就迎上来说:“还真是保安!他们保安中有一个人在案发后转天,辞职不干走了。” “辞职走了就是凶手?” “连夜抓回来了!就是咱们阳江西边那叫啥村,反正不算远,一来一回才一个多小时……” “说重点!” “重点就是,王勤他们连夜审了保安,一开始保安啥都不认,后来听说在死者体内残存有生物检材,需要他配合检验比对,他就认下跟吴玉芬偷情的事,但其他的他一概不认,好像是知道警方没有证据一样。” 周望皱了皱眉问:“案发当晚,宿舍里就没有人发现他不在?” “没有,知道着火了,宿舍里的人是一起跑出来看火情的,那时候他在。” “他家里就没找到啥有用的东西?他从书房里肯定找到了啥。”周望问。 “现在也不知道凶手从书房里拿走了啥,他们连夜把人带回来就不错了,王勤他们累的现在集体在办公室冬眠呢。”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昨天跟着一块儿忙乎来着,你上个厕所差不多一个钟头,我就跟着他们走了,整个审讯我都跟着来着。” 周望拍了拍大龙说:“你也趴桌子上眯一会儿,今天早点下班。” “我睡了一会儿了,牛老来了又急匆匆的走了,我就醒了,现在头疼的是咱们没有证据证明凶手是保安,我想了好多,有没有可能,凶手真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他与史玉芬发生关系之后就走了,接着又有人来了,他一看出事了,就赶紧辞职回家了。” “他们物业公司这么自由?说辞职当天就能走?”周望问。 “那倒不是,王勤他们问了物业公司的主管,物业公司的主管说,这个保安一个多月前就递交了辞职信,因为一直找不到人来顶替他,他就多留了几天,他们的工资是真的低,在别处随便找个工作都比这个强,但是也确实舒坦,啥也不用干,啥也不用管……” “咱俩再去趟别墅区!”周望转身就走。 “你有想法了?说说看。”大龙跟着出了办公室。 “你带着勘查箱。”周望站在门口,大龙又回去拿。 第六十八章 别墅焚尸案(十二)一更 俩人下楼上了车,周望没让大龙开车,说:“你神志不清,别把我车撞坏了,咱们先去买大姑包子,你联系一下管片民警和物业主管,说咱们一会儿就到。” “需要提前跟他们说吗?” “不提前说物业主管能在?他不在咱们想干点啥也是推三阻四的,这事儿对于他们物业来说可不是好事,这时候肯定在想着咋推卸责任。” “你去了想要啥?” “要这名保安睡过的被褥和穿过的制服!” 大龙眼睛一亮,随后又皱眉道:“他当时不当班,万一行凶的时候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呢?” “你真当他去约会?他穿的啥,同宿舍的人应该知道,一会儿主管要是不在,咱们想把同宿舍的人找齐恐怕都费劲,他们现在最怕这事儿再跟别的员工扯上关系,所以需要民警去给他们做做工作。” 果然,物业主管倒是等在大门口,态度也极是热情,只是一再重申物业如何尽职尽责,这次的事对物业公司打击有多大,小区业主闹着要维权,警方能不能帮着说两句话,这是保安自己的问题,跟物业没有关系等等。 周望本来就不善与陌生人交谈,这时管片民警就排上了用处,将利害关系跟物业主管摆了摆,大龙在一旁不时补充一两句尽快破案的好处,物业主管的脑袋慢慢的垂下了。 “你们需要我们咋配合?”物业主管问。 “那名保安叫啥?”周望问。 “叫高有光。” “高有关离开后,应该上交制服吧?”周望问。 “不用,工服和工鞋的钱都在工资里扣除了,所以他走的时候,不用上交。” 周望皱了皱眉,又问:“他睡过的床,有没有人动过?” “没,没来得及换洗,本来工资低就不好招人,出了这事儿,暂时更招不上人来了。”物业主管答。 周望看了眼大龙。 大龙对物业主管说:“那就麻烦你先带我去下宿舍。” “当晚和高有光住在一起的人,也麻烦你都叫到宿舍来。”周望补充道。 物业主管不敢耽搁,赶忙拿出对讲机一通安排,脚下也没停着,带着周望他们去了保安的宿舍。 宿舍在物业办公的独栋三层小楼的地下一层,距离林家和的家不远,虽然不在一条直线上,但是别墅区内,各条小路上装模作样的装了监控,启用的可没多少,保安一定知道,也就是说高有光想从宿舍去林家和的家,想避开小区内小路上的监控并不难,而这一点是证据链上不可缺少的一环。 周望先把民警叫到一边,希望他能做通物业主管的工作,据实交代案发前小区内有效监控范围,这上要是说谎,一旦查明,肯定严惩不贷! 民警低声问:“他们怕担责任案发后就把监控都开了,这时候肯定不认,问问那些保安是不是更容易知道实情?” 周望也低声说: “除非特别留意,有心记住,要不然那些保安或许只能说个大概,这样的话,得出的结论只会更乱,而且,咱们来之前,他们肯定被嘱咐过了,希望这个主管能实话实说吧,不然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反正他说没说谎还是能证实的,主要是范围。” 民警点头。 这样一来,大龙检查床上用品,民警跟物业主管严肃交谈,周望则跟六名保安回忆着火那晚,高有光有啥异常。 这是一间八个人住的宿舍,其中一人当晚在小区门口值班,除了高有光,剩下这六人你一句我一句,都看出高有光心事重重,有个保安说高有光一个多月前辞职的时候是挺高兴的,其他几个人都说是,说高有光话里话外都是要去过好日子了。 他们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交辞职信,到了该走的前两天,高有光的情绪就不对了,正好没有招上来人,他就没走,而案发那天晚上,高有光早早的就睡下了,他们六个人中,有一个记得高有光起身的时候穿的是保安制服,而他睡下的时候穿的裤衩背心。 这个人一说,其他人都想起来了,因为喊醒他们的就是高有光,几个人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想,他咋那么快就把制服穿好了呢? 周望又问他们有没有注意到高有光的身上有啥或者身上有没有汽油味,几个人都没注意高有光身上有啥,但是周望这一提醒,有人想起高有光身上有汽油味。 …… 周望原本想要让王勤他们多睡一会儿,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赶紧给王勤他们打电话,这六个人的口供跟重要,查找作案时的保安制服也重要。 电话打通周望才知道,王勤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王勤的思路跟周望很接近,他也想找到凶手作案时的那身行头,汽油虽然在地面上很容易挥发,但是一旦粘附衣服的纤维上就变的很难挥发了,如果不及时清洗,好几天都不能去除。 所以审讯完之后,见高有光嘴硬,王勤就想着眯一会儿,等天亮了来别墅区找一找高有光的保安制服。 虽然这不是直接证据,但却是证据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王勤和周望通完电话,立刻兵分两路,小尚来别墅区给保安录口供,王勤和刘冰直接去高有光村里的家中找保安制服。 小尚到了别墅区先和周望,大龙一起给六名保安和物业主管录了口供。 物业主管经过民警的规劝,请示了经理,这才将案发前小区有效监控的区域图给了警方。 既然警方早就知道小区里的监控大多都是摆设,再瞒着也没啥意义,再说,谁来当这个跟警方说谎的人?图点啥呢? 业主们闹腾顶多免些物业费,可查出来做伪证可是要坐牢的。 几个人忙乎了一通,又将高有光用过的被褥做了处理,放进证物袋,这才回到队里。 这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几个人点了外卖,王勤和刘冰跟外卖一起进了屋。 王勤扭了扭腰,说:“制服和靴子都找到了,我现在就想这个案子完了之后,能消停几天,睡个囫囵觉,去医院看看林队,踏踏实实按点吃顿饭。” 大龙说:“想明天的事有点远,先别辜负今天,赶紧吃饭,吃完想个办法最好能让高有光开口。” 小尚说:“说白了,咱们就是跑在证据前面了,按理说应该先把证据找齐……” “人早跑了!”刘冰没好气的说。 第六十九章 别墅焚尸案(十三)二更 周望打开外卖,拿出自己点的面说:“根据高有光的个人情况,估计他在书房找的是跟钱有关系的东西。” 王勤说:“我最烦跟银行打交道。” “或许用不上,不管他在书房找到的是啥,应该都来不及整到他名下,他也未必敢在这时候整。” 几个人闷头吃了几口,王勤突然说:“小尚,你去技术科检验室,把我们带回来的制服和靴子拿去给高有光看看,告诉他是在他家找到的,让他闻一闻,其他的啥也不用说。” 小尚放下筷子就出去了。 …… 吃完饭,周望和大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勤他们继续审讯高有光了。 大龙坐到桌前就问周望:“师父,你咋那么肯定就是高有光?就没想过会是有人在他之后进了别墅行凶?” “别墅区安保差有好有坏,吴玉芬是有情人,但情人嘛,又不能长期同居在一起,他们总要背着林家和一点吧?如果不是高有光,是外面的谁,又不是有预谋的,很难不被监控拍到,很多地方说不通。” 大龙趴在桌子上,眼睛有点睁不开了,他刚说:“我眯一会儿。”周望的手机响了。 是老牛,他现在在殡仪馆,说有个医患纠纷的鉴定要做,死者家属认为是医疗事故致死的,医院说是送医延误,老牛做尸检的时候觉得这是个学习的机会,就给周望打电话,如果他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周望拍了拍大龙,俩人开车直奔殡仪馆,刚下了车,周望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陆怡的语音聊天,他想了想还是接通。 “我今天能正常下班吗?顾琴说想谢谢你,晚上请你吃饭。” “我在殡仪馆验尸。” “拜拜!” 干净利落! 周望反倒有点闪了一下,悻悻的收起电话。 老牛等在解剖室,里面还有两位民警随时准备拍摄。 见周望和大龙来了,老牛长舒一口气说:“今天这个尸检是个大工程,需要开颅,我自己完成不了,我这两条腿啊,现在还是没劲儿,你俩来吧。” 大龙很诧异:“牛老,你实话实说我俩也会来,何苦……” “废话!我还不知道你俩肯定来,我这么说既显出我对年轻人的培养,又能体现你们的上进心。” “体现给谁看呢?”大龙更想不通了。 “给我看!干活!”老牛喊完就走了。 …… 等周望和大龙做完尸检,天已经黑了,大龙没想到老牛一直等在旁边的办公室里。 殡仪馆是几年前新建的,新建之前是没有解剖室的,只有火化间和一个小告别厅,还有两间办公室,那时候赶上要在殡仪馆里做尸体解剖工作,条件很艰苦,周望赶上过,而老牛多半的职业生涯,都在透气性很差的条件下尸检,导致闻到高度腐烂的尸臭,就习惯性呕吐。 周望跟老牛说了下结论,并非是医院救治不及时,死者本身有心血管疾病,脑出血面积大,有明显的水肿和脑组织移位…… 大龙在一旁听着,等周望说完,马上问老牛:“牛老你就为等一个结论加班呀?” “不是我等结论,是家属在等结论!你俩谁能去跟家属沟通一下子?那情绪都可饱满了!” 老牛说完转身走了。 周望喊道:“我们等你一起回。” “你们走你们的,民警会送我回。” 周望也没客气,带着大龙朝队里开。 师徒二人这份默契倒是有,都想着回队里看看王勤他们有没有审讯结果,没想到车刚停稳,王勤他们三个正好下楼。 “得,省打车钱了。”小尚高兴的没等周望下车就上了车。 王勤和刘冰紧随其后。 “这天是真冷了,今年的新棉服我看明天就能穿上。”王勤上了车嘟囔道。 大龙问:“你的车呢?” “懒得开,累了。”王勤说。 “啥情况?审讯还挺顺利?”周望发动了车问。 很顺利!小尚拿着高有光的保安制服和靴子去给高有光闻了闻,上面残留的汽油味让高有光崩溃了。 高有光交代,他与史玉芬偷偷来往有半年了,这事儿他没敢让别人知道,原本高有关还挺得意,自己找的这个富婆,不仅有钱还年轻漂亮,他认为自己属于是财色兼收。 但高有光还是很小心的,一开始史玉芬给他买的新手机,新衣服鞋子,他都放进自己的箱子里,等轮休的时候带回家,衣服先放起来,手机给他爸先用,从不在人前炫耀。 高有关不知道林家和一屁股债,他与史玉芬偷着好了一个多月后,史玉芬突然有一天义愤填膺的跟他说了实情。 史玉芬也刚知道林家和的财务状况的,是不得不知道,因为林家和要用房子贷款需要妻子一起签字,史玉芬不签,林家和告诉她:“签了还有机会翻身,不签你就跟我一起背债。” 离婚这事儿里面的弯弯绕绕,不是只有林家和在琢磨,史玉芬也在琢磨,表面上看着是俩人都不提了,实际上俩人都在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史玉芬能用的办法只有没事就找林家和要钱,都说是给闺女用的,报班,买衣服,买乐器等等,她知道只要跟闺女有关的事,林家和掏钱从不含糊,可林家和没有时间待在家里检查这些事是不是都是真的。 史玉芬不敢把要来的钱存在她名下的卡里,就存在用她妈妈的身份证开的卡里。 史玉芬眼见签字这事能当做筹码,也没有多问债务方面的事,跟林家和谈了条件,要求贷款所得中的一部分要给她,她会为孩子存起来,万一将来林家和翻不了身,也不至于苦了孩子,林家和马上答应了。 可没过多久,林家和又找史玉芬,这次是要以史玉芬的名义贷款,史玉芬急了,问林家和到底多大个窟窿?林家和这才说最初厂子回款慢,手里流动资金不足,他又不想用房、车做抵押,就找了小贷公司高息贷了几笔信贷,谁知道生意一直不见起色,小额信贷本来就没多少,几笔加一起也不过才三十多万,就这么打了水漂,林家和不甘心,他想把房子抵押了,多些钱总能把厂子救回来,哪知抵押房子后,钱刚到账,那些小贷公司就上门来催收,他已经七八个月连月息都没交了,连本带息一算,本金只有三十多万的贷款一下子就变做了五十多万…… 第七十章 别墅焚尸案(十四)一更 林家和说如果他不还上,那些人就不让他开工,可他把这几家还上以后,别的债主也不知道怎么就闻到味了,也来找他,他现在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等着回款。 史玉芬这才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了,林家和为了让史玉芬安心,说这次在银行找了个熟人,可以多找些人,只要是白户,就是没贷过款,或者征信良好的,都可以包装一下做信用贷款,到银行面签一下就能放款,到时不还钱顶多是征信能查出来,别的都不耽误。 史玉芬抓住了重点她问林家和,就算找到这些人愿意贷款,凭啥贷出来的钱都给他?林家和说算是他借的,还的时候可以多点利息,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对半分,包装这个事,只有他能做,但是将来可不还了,说底层打工的人没几个在乎征信的。 史玉芬问现在找到多少人了,林家和说家里亲戚,厂子里的员工,找了一圈找到十几个人愿意做。 周望听到这里问:“史玉芬找了高有光让他贷款?” “对,史玉芬贷出来的钱是全额都留下了,但她又找了几个亲戚加上高有光,跟林家和是对半分。”王勤说。 大龙忙问:“高有光一个多月前辞职,是想着等贷款下来了,他就算是富人了,不用再做保安了?” “扯淡!贷款最高额度才十万,多那几万块钱就成富人了?”小尚说。 王勤解释道: “高有光说,这不是钱多少的事,是一口气咽不下。史玉芬答应他等贷款下来就离婚,然后和他结婚,说她手里有些钱,够俩人开个店的,开啥店听高有光的,高有关这才将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啥的都给了史玉芬,林家和不是说要包装嘛,好像是要在账户上走两个月流水,在高有光的公司里安排个啥职务,连着交两月五险一金……” “银行不找借款人打电话核对信息?俩月就搞定了?”大龙惊讶的问。 “专门有人负责给这些人代接电话,这些人只需要去银行面签的时候,背几道题就行了,能做俩月的假,算是有点诚心了,没说当银行自己家开的,明目张胆的想把钱发给谁就发给谁就不错了。”小尚说。 “报经侦了?”周望问。 “说了。”王勤点了点头:“高有关是掐着时间辞的职,没想到辞职日子到了,史玉芬那没有消息了,身份证是还给高有关了,但是银行卡一直没给,说是丢了,史玉芬的意思是,卡里本来也没钱,丢了就丢了。” 小尚接口道: “高有光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就在案发那天他自己查了征信,知道自己半个月前已经从银行贷款九万,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就琢磨着咋把银行卡要回来,他知道林家和出差了,晚上睡不着,就悄悄的去找史玉芬了。” 大龙忙问:“他进门的时候,史玉芬没告诉他林家和就要回来了?” “说了,但是高有光说,以前林家和经常这样,别说出差,就是在阳江,他也没事会说一会儿就到家这类的话,高有光有几次急匆匆的走了,还特意跑到小区门口等着,林家和没有一次是照他说的时间回来的,都会晚一两个小时,所以高有光就没当回事。” “他倒是有这个便利。”小尚嘟囔道。 “所以,史玉芬也没当回事,但是饭菜还是准备了,凉不凉的她就不管了。”周望说。 大龙纳闷:“都这样了,还在一起过个啥劲儿?婚姻要都是这个样子,还结个屁婚!” 王勤说: “高有光想着温存的时候说些甜言蜜语,让史玉芬把卡给他,离不离婚的,高有光说他都不计较了,就是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史玉芬可能是觉得自己把这个小保安拿捏的死死的,又或者是怕将来小保安不要她?哎呀,不知道她咋想的,反正是温存的时候跟高有光说了卡就在书房里的书中夹着呢,等离婚以后就给高有光,然后俩人如何如何……高有光说现在就要,史玉芬就说他没见过钱,就这点钱,着的啥急?还说这半年给高有光花的钱也不少,就算这笔钱不给高有光,高有光也不亏。” “高有光急了。”周望说。 “对,他说他不记得当时是咋想的了,只记得两只手很用力,等他反应过来,史玉芬已经没气了。”王勤说:“他当时脑子里就想着去书房找到自己的银行卡,他不能被人这么骗了,没想到在书柜里还找到了别的银行卡,他知道史玉芬在往自己手里划拉钱,高有关以为自己发了,就在这时,林家和回来了。” “他知道那些银行卡的密码?”大龙问。 “不知道,那时候他脑子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王勤说。 车上沉默了一会儿,大龙憋不住的问:“孩子是因为听到动静出来了吗?” “是,高有光说,他跟史玉芬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挑林家和不在,孩子去幼儿园或者睡着的时候见面,偶尔也有孩子在家的时候,他就会说两句话就走,但是孩子认识他。” 王勤说着掏出一根烟,看了眼旁边的刘冰,又放了回去。 “别着急,前面我就下了,你们四个可以玩命的抽。”刘冰看着窗外说。 王勤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高有光说打孩子的那一下没有用全力,但他以为孩子死了。” “他咋想到放火的呢?”大龙问。 小尚哼了一声说: “你说他为了那点钱就杀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可你说他有问题吧,他还会思考,他说他把孩子抱回卧室之后,发现了楼梯上和一楼地面上都留下了血脚印,又想起来自己没带手套,书房的书柜上一定留下了指纹,还有手里的凶器,他说他抱起孩子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把权杖立在楼梯墙边,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权杖上的血已经浸在楼梯的地毯上了,他能想到把权杖清洗了,把自己的鞋和衣服擦了擦,可屋里留下的指纹和脚印咋办?” 刘冰突然说:“就停这吧,别往里面开了,一会儿倒车麻烦!” 第七十一章 二层小楼凶杀案(一)二更 大龙扭头笑问:“大晚上的,你一个未婚女青年走一段夜路,车上四个大老爷们都不担心,你是不是也得想想?” “哪天咱俩练练!”刘冰提了个建议,周望正好停车,刘冰没等大龙在说话,拉开车门下了车。 “进家门了,发个信息。”王勤按下车窗嘱咐了一句。 刘冰头都没回的挥了挥手。 “你这都多余,这段夜路我走可能出事,刘冰块儿走,方圆十里的泼皮无赖都得躲起来瑟瑟发抖……” “那你的意思是她不像个女人,你不像个男人?”小尚坏笑着问。 “又把你自己绕进去了,何必呢?”周望摇着头再次发动了车。 …… 转天,周望到办公室的时候,屋里一个人没有。 他用保温杯给自己泡了点菊花枸杞,又活动了一下四肢,还没等他下腰,大龙兴奋的推门进来了。 “冯局给重案大队调来俩实习生!” “男的女的?” “都是男的,警校毕业后在派出所干了半年,表现不错,就调到重案大队了。” “自愿的?” “看样子是,眼睛都在放光,尤其是看刘冰的时候,一口一个师姐的叫着。” “跟刘冰一个学校毕业的?” “可不!不过也就刘冰敢来重案大队,你刚才还问男的女的……” “应该跟冯局说说,咱们部门也要些实习生。” “些?你可真会用词,有我你偷着乐去吧,短时间内别想再让冯局给你安排人。”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开始提申请,明年才能有希望,你看见老牛了吗?” “我来他正要走,说是之前有个鉴定好像有点问题,他去红锋区分局了,其实这么一说,确实是需要多招几个人,我之前实习的时候……当然,咱们是个县级市,跟人家也没法比,但总要多几个科室,各管一摊,晚上也能有个值班的……” “你还想要啥?” 周望刚问完,办公室的门被王勤推开,他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的小伙子。 “老周,给你介绍一下,队里新来了两个实习生,他叫顾鹏,”王勤指了指个子高的,又指了指个子矮一点:“他叫张昊。” “师父,你猜顾鹏多高。” 大龙按住周望要掏烟的手,找了个话题。 周望上下打量了一下,顾鹏自己上前一步说:“我一米九三。” 周望点点头说:“高,真挺高。” 王勤笑着拍了拍张昊说:“这小子练散打的。” 周望又点头说:“好,厉害。” 大龙忙跟张昊说:“你一定要坚持住,别跟小尚似的,肌肉都快变肥肉了。” 张昊笑道:“不会,我一有空就去健身房。” “那你以后是别想了,你们很难有空……” 大龙话刚说完,电话就响了。 周望接通电话,说了声知道了,王勤的电话也响了。 …… “你的嘴是不是开过光?” 周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扭头看向正开车的大龙。 “我倒想,那我先说自己能中五百万,天天说!” “我还想着今天抽空去看看林队。” “林队这几天也挺消停的,我记得办阳江大剧院那个案子的时候,他一天至少一个电话。” “我就是觉得不对,今天重案大队又来了两个实习生,这要是放在以前,冯局能这么不吭不哈的把好事做了?” “你啥意思?林队好不了了?” “闭嘴!” 大龙紧紧闭上嘴。 …… 案发现场是怀新村一栋二层小楼,前后都有个小院子。 现场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大龙只能把车停在人群外,拎着勘查箱跟着周望挤过人群,到了警戒带外。 俩人出示了证件,钻进警戒带,王勤带着刘冰,小尚还有新来的实习生也到了。 周望看了眼王勤说:“我们先进去。” 王勤点点头,他先跟民警了解情况,又让刘冰和小尚一人带一个,对附近居民做问询工作。 周望和大龙戴好鞋套,手套走进房门,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暂时看不出异样,两人快步上了楼梯,痕检这时候也到了,小陈在一楼跟周望打了招呼,周望站在楼梯上,说:“你们先来。” 小陈带着一名痕检赶紧上楼,他们要在法医尸表检验之前对案发现场完整拍照。 周望和大龙跟在小陈身后上到二楼,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周望皱了皱眉。 二楼有两间卧室一个洗手间,两间卧室的门是对着的,血腥味是靠近楼梯这一间传出来的。 周望站在卧室门口看向里面,身后的大龙‘嚯!’一声。 卧室大概有十五平方的样子,除了门口处,地上全是血!可床上却很干净,一床浅灰格子的被罩罩着的被子,平平整整的铺在床上,只是被面上也有喷溅,甩溅的血迹。 尸体半坐着靠着墙,瞪着双眼张着嘴,面向门口,头顶就是一扇窗户,尸体靠着的墙面,和临近墙面上有多处喷溅状、甩溅状和擦蹭状的血迹。 小陈站在周望前面,回头说:“没地方下脚,得先铺勘查踏板。” 周望点头说:“大龙帮忙。” 铺好踏板,小陈他们在各个角度拍了照,开始做别的勘查工作了,周望这才和大龙上前。 死者是男性,牛仔裤,黑色卫衣,穿着拖鞋,衣着整齐,头部有些变形,颈部有一个巨大的切口,双侧的颈动脉和颈静脉以及气管、食管都完全断离,白森森的颈椎清晰可见。 “这是多大的仇?差一点就断头了。”大龙嘟囔了一句。 周望说:“死者出血量巨大,尸斑非常浅淡,不易发现,尸僵还没在大关节形成,角膜还是透亮的,死亡不久,应该在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回去用尸温计测量死者直肠温度。” 周望说完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正好王勤带着顾鹏和张昊到了房门口,俩人谁还都没开口,顾鹏捂着嘴跑开了,接着张昊也跑了。 王勤朝周望耸了耸肩说:“慢慢适应吧,啥情况?有头绪了吗?” 第七十二章 二层小楼凶杀案(二)一更 “脑袋快砍掉了,在这里不方便做进一步检验,我先带回去,尸检后再跟你说,死亡时间应该不久,凌晨三四点的样子,谁报的警?” “他媳妇儿。”王勤指了指死者。 周望皱眉。 王勤解释道: “他媳妇儿在城里上班,平时不回来,赶上休息了才会回来,今天会突然回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跟公司请了假,然后开门上楼一看……现在人在医院呢,刘冰过去做问询笔录了。” 周望踩着踏板走到门口说:“没有留下血脚印,你说凶手的速度得多快?或者说,凶手准备的多充分!” 王勤点点头说:“看看痕检能查出啥来吧。” 周望侧身指了指卧室没有开的灯,王勤眼睛一亮:“小陈啊,可要好好查一下楼上楼下的电源开关!” …… 周望带着大龙走出二层小楼,顾鹏和张昊一人一边,正吐得带劲,小尚站在一旁连连摇头。 周望和大龙没时间停留,迅速出了院门。 俩人到了队里准备好,尸体也运到了,大龙把手续做完,俩人开始尸体解剖工作。 死因很快鉴定出来,就是大出血死亡,死者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损伤,而这些伤是有生活反应的,也就是说是活着的时候留下的。 周望仔细的看着颈部的创口,如果不是颈椎还连着,死者已经身首异处了。 “你看这是啥?” 周望指着创口两边明显的拖痕,很浅,只划伤了表皮有五六条,就像眼角的鱼尾纹。 “这是试切创,一般割腕自杀的事件中多见,啥意思?自杀呀?赶上相声里那段看着尸块说自杀……” “烦不烦?干活!这种试切创是多次切割同一位置造成的,颈部不是扁平的,着力点在前侧,所以创口两侧的力度会明显减少,又是反复切割,就形成了这么多条试切创。” 大龙认真的听着。 “颈部的损伤很集中,血流流注方向是从前往后,说明死者当时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查一下死者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再看看胃里面是不是还有没消化的食物。” 大龙感慨道:“死者看着也挺壮的,被人几下打倒肯定是有原因的,就看这种凶残的作案手法,还是在死者家里,我咋觉得是熟人作案呢?” 周望点点头说:“陌生人没必要这么狠。” …… 王勤他们办公室里又开始吞云吐雾。 好在顾鹏和张昊不抽烟,刘冰也算是有了伴。 王勤先介绍了下死者情况: “死者马功成,三十二岁,属于没啥正经事做,有辆小货车,谁家要是需要送个啥,可以跑长途,剩余时间整天喝大酒,他妻子叫洪梅,三十岁,在城里一家物流公司做分拣员,平时住在公司宿舍,轮休的时候回家,俩人还没有孩子,今天早晨洪梅起来就觉得不舒服,跟公司领导请了两天假,又去小诊所开了点药,准备回家休息,注意,她到家的时候,院门一推就开了,一楼的门也没用钥匙开,属于推门就进,她当时没觉得啥,以为今天她老公起的早……” “早?洪梅到家的时候咋说也得九、十点钟了吧?”大龙问。 “死者平时都是中午起床。”刘冰解释了一句。 大龙耸了耸肩说:“这不止是睡到自然醒,还能想几点睡几点睡……” “你羡慕?”小尚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周望说: “死者死于颈部动静脉大出血,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左右,死者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损伤,应该是与人搏斗时造成的,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挨打,没有反抗,死者颈部的创口有反复切割的痕迹,也就是说,当时的死者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我们怀疑死者昨晚喝酒到凌晨,遇害时属于酒醉状态。” 大龙补充道: “如果死者因为喝了大酒的缘故失去了抵抗能力,凶手想杀死死者的方法有很多,他手里肯定有刀对吧?可偏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有种恨之入骨的感觉,我们觉得很可能是熟人作案,陌生人哪来那么大的仇?” 王勤说: “还有一点,痕检那边没有在现场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在一楼电源开关那里有一丝血痕,注意,是一丝,可以这么假设,凶手是跟着死者进的屋,死者按开了一楼的灯,他们上楼,到了卧室,死者还没开灯就被凶手打倒在地,开始行凶,所以凶手走的时候,只需要按下一楼的开关,他发现有血印,所以用什么东西擦了一下,只留下一条血丝,痕检比对过了,现场的血和血丝都是死者的。” “能跟着死者大半夜的进屋肯定是熟人,再有,能在现场不留下痕迹也说明凶手提前有准备,属于谋而后杀!”小尚严肃的说。 大龙嫌弃的说:“瞧把你能的!” 刘冰拍了拍桌子说:“你俩能不能有点榜样作用?死者的妻子洪梅说,她不知道死者跟啥人有过节,说死者平时很喜欢交朋友,人也仗义。” “这个洪梅啥病?”周望问。 刘冰叹了口气说:“怀孕了,在医院保胎呢。” 大龙一拍桌子:“这案子破了,洪梅有了外遇,被死者发现了,洪梅想离婚,死者不同意,奸夫就想出了这个先杀了,而后取而代之的方法。” 王勤看了眼周望,俩人同时摇摇头,王勤说: “小尚你先找技术部门把死者手机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调出来,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然后你带着张昊去村子里走访一下,看看死者昨晚跟谁在一起,刘冰你带着顾鹏去洪梅工作的那家公司,了解一下洪梅这段时间的情况和人际关系。” 大龙见没人理他,又问:“怀孕这事用得着去小诊所开药吗?” 刘冰起身道:“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以为是肠胃上的毛病,回家看到案发现场,报警之后就晕在现场了,到了医院才查出来是怀孕了。” “不用理他,你们忙你们的去。”周望摆了摆手。 小尚坏笑着带着张昊出了办公室,刘冰带着顾鹏紧跟着也出了办公室。 王勤看向周望说:“再去一趟案发现场吧。” 周望说:“正有此意。” 大龙嚷嚷道:“今天这都是咋了?我先干为敬呗?” 第七十三章 二层小楼凶杀案(三)二更 周望拍了一下大龙的肩膀说:“这是来了实习生,把你的位置取代了,你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能耐,是不?瞧把你嘚瑟的,跟没跟你说过,讲出口的推断要有根据……” “你不是常说要大胆假设……” “大胆假设是基于实证,你现在手里有啥?” 王勤笑呵呵的递给两人一人一根烟,劝道:“大龙不错了,我这俩现在连尸体都还见不得。” 三人点上烟,边说着话边走出办公室。 “慢慢来,总要有个适应阶段,这个案子的死者,死状确实有点吓人。”周望说。 “问题是俩人还没看清楚死者呢,只看到地上那一大摊血,就不行了。”王勤叹气道。 “血不是一下子流满一地的,但是凶手不可能走的时候一点痕迹不留,可屋里楼上楼下,没有血脚印,没有滴落的血滴,死者的死因要不是差点断了脖子,我都会朝自杀的方向想了。” 大龙跟在后面吸了口烟,他这个师父是个只会说案情的,别管现在聊的是啥话题,他都能给转到案情上来,真说聊点别的话题,师父准会闭口不言,就这样的,哪找对象去! …… 三人开车重新回到案发现场。 有两位民警守在院子里,上午那些看热闹的群众差不多都离开了,还有几个坚守在院外晒着太阳。 周望下车,看了看周围,对王勤说:“这个村很像城乡结合部,大多都是二层小楼,他们是不种地了,有自己的小买卖?” 王勤点头说:“我二姨家表妹的大姑姐就是嫁到这个村,这个村的青壮年大多都到大城市打工去了,剩下的以跑运输为主,地都包出去了。” 周望点头,三人进了院子,跟民警出示了证件,三人戴上鞋套手套再次进到二层小楼里。 “假设我是死者。”王勤走在前面:“你跟着我进屋,我打开灯,带着你上二楼……” “不对!”周望指了指门口的鞋柜:“先要换鞋,死者脚上穿着的是拖鞋。” 王勤转身问:“那凶手有没有换鞋?” 大龙打开鞋柜,看了一眼,说: “鞋柜外的鞋被痕检带回去了,里面的鞋肯定都检查过了,应该没有啥问题。” “有没有可能凶手换鞋了,走的时候把作案时的拖鞋带走了?”王勤问。 “如果是这样,就需要凶手在走之前,彻底清理现场。” 周望说完直奔厨房,王勤和大龙跟在后面,只见走到厨房门口的周望原地蹦了一下,大龙脱口而出:“我去!咋啦?” 小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大白天,至不至于?!” 周望有些急了:“你听见我们进来了,就不能吭一声?” “没看我正忙着呢?你们是啥大领导啊,我还得起来敬礼?” “你也觉着厨房里应该有点啥?”周望蹲到小陈身旁,情绪平复的很快。 小陈说: “屋里啥都没有就说明很不正常,他家是瓷砖地面,从外面进屋,就门口那,咋说都该留下点啥吧?我就想厨房里有这个水槽,应该是他们家洗墩布用的,就想着,来找找里面的残留物……” “墩布找到了吗?”周望问。 “找到一把,是新的,还没用过。” 王勤忙说:“那就是说旧的被扔了!” 小陈站起身,说:“他家没有女人在家,按理说不该这么干净,你们看这地面,尤其是门口的地方,我感觉,那里原本应该有个垫子……” “得,这一会儿功夫凶手手里满了。”大龙嘟囔道。 周望站起身数到:“门垫,墩布,抹布,鞋,还有凶器……凶器不是特殊或者专用刀具,应该就是普通的菜刀,尸体创口的两端形成了多条皮瓣……” “就是刀刃有地方卷边了。”大龙解释了一句。 小陈说:“他家的厨具都在柜子里,不像被动过的样子,我们带走了几把刀,没发现异常。” 周望像是想起什么来,大步走向鞋柜。 “想起啥了?”大龙追着问。 “尸体的衣服上一个鞋印没有,但……” “身体上全是伤!” “死者穿着蓝色牛仔裤和黑色卫衣,如果有脚踹在上半身,不可能不留下鞋印,哪怕下半身一直浸在血中也不影响脚印的提取……可穿着拖鞋不好用力呀,踹两下拖鞋就得飞。” 鞋柜里剩下的鞋不是新拖鞋就是平时不穿的鞋,周望关上鞋柜的门,直起腰看向大龙: “再有!你躺下,脑袋挨着墙躺下。” 大龙乖乖的躺好。 “你们看,我把他打倒在地,一顿狂削,目的可能是泄愤,然后我拿出凶器,一刀下去,又一刀,等确定他死了,我还要把人拉起,呈半坐的姿态,死者可不瘦,一百四五总有了,我费力的把死者摆成半坐姿,我身上不可能干净,大动脉都断了,这时候的血会是喷涌装的,就算我动作再快,再有力气,我的脚咋会干干净净,走的时候不留下血脚印?” “凶手为啥要让死者半坐着?”大龙问。 周望看着大龙,问:“咱能一件一件的解决吗?” 大龙爬起身说: “咱们看到的现场是个血泊,凶手想要将楼上楼下的清理的这么干净,首先要做的不是清理,是不弄脏别的地方,要不然咋擦都会留下痕迹。” “有道理,所以说,凶手是在血泊还没完全形成的时候,离开卧室,然后在二楼楼梯口那里清理干净自己,然后下楼拿墩布清理卧室门口。”周望说。 王勤看了眼自己的脚问:“他带了鞋套?” 周望看了看二楼,嘟囔道:“我咋觉得凶手不是一个人呢?” 大龙突然拍掌道:“有人在旁边帮他!” 大龙说罢,金鸡独立摘掉鞋套,迈了一步,没有鞋套的脚落地,后面的脚抬起,他又费力的把鞋套脱了,手里拎着两个鞋套问:“这时候随便一甩,就是血滴呀!如果没人帮他,这凶手身上手里都是血,碰哪都得留下痕迹,他就算心里再强大,心思再缜密,也不能带着放大镜出来作案吧?” 王勤点头说:“上楼,咱们假设两个人作案后,咋能做到清理的很彻底,然后离开的。” 第七十四章 二层小楼凶杀案(四)一更 “要我说,根本不是清理的彻底,是俩人配合得好,压根就没在别的地方留下痕迹。” 大龙边上楼边说。 周望突然站住脚,问: “如果是两个人,他们进屋后是不是都换了鞋?如果都换了鞋,他们的鞋有没有可能就脱在在门垫上,走时换上再拿走门垫就可以了?如果没换鞋……” “说实话,穿着拖鞋戴上鞋套,咋想都觉得别扭,凶手不动手还行,动起手来那不得摔大马趴?”大龙问。 王勤的角度跟大龙的不同,他忙问小陈:“鞋柜里除了死者的鞋,别的鞋你们拿走了吗?” “没动,死者的鞋是脱在鞋柜外面的,我们带回去了。” “赶紧拍张鞋柜里面的照片,给刘冰发过去,这事儿还得让洪梅辨认一下鞋柜里有没有少鞋,还有橱柜中装刀具的照片也拍了,让洪梅看看少没少刀。” 王勤说完和小陈在一楼忙乎开了,周望和大龙重新站到卧室门口,周望没有进去的意思,大龙也只好站在那不动。 周望仔细的打量着卧室的布局。 卧室中的血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墙边上用白线画着尸体被发现的位置,一进门右手边是一排推拉门的衣柜,与衣柜一步远是张一米五的床,床头两侧有两个床头柜,靠窗户那边挨着床头柜的是一张梳妆台,梳妆台前有一张椅子,椅子后面一米的距离就是尸体半坐的位置,而面对床的那面墙上除了高处有一颗钉子,最下方有些喷溅的血迹,别的什么都没有。 周望盯着墙上的血迹问:“你说咋才能把血喷溅到这面墙上的这个位置?”周望指了指墙中间靠下的位置,那里有喷溅的血迹,但不高,大部分血迹喷溅在墙围子上,白墙上有少量喷溅点。 “按理说死者当时应该已经头顶墙根倒在这里,从这两面墙上的血迹分布来看,至少凶手动手的时候,死者在这,”周望比划了一下位置又说:“你看从床尾到对面墙,大概也就一米多点的距离,凶手必须要用床到窗的这块儿空间,才能蹲的下去,反复切割头部,血迹会喷溅到两面墙靠近墙角的位置,是正常的,可中间这块血迹是咋来的?” 大龙蹲下身子仔细看着。 周望又说:“卧室里空间不大,这点地方想让死者遍体鳞伤的,恐怕是死者只有倒地挨打的份。” “师父,你说有没有可能,凶手之一杀了凶手,想把凶手摆成半坐的样子,一个人弄不起来,这时候血已经留了一地了,他喊同伙帮忙……” “同伙进来的急,一脚踩到血泊中,溅起了血。”周望接口道:“很有可能的,可凶手抬不起死者?只需要半坐……”周望又嘟囔道。 大龙站起身指着床说:“床上倒是干净。” 周望突然双目一瞪,大喊了一声:“小陈!” 小陈在一楼应声道:“没死呢!说!” 周望走出卧室,快步下到一楼说:“鞋柜里是不是没有女士拖鞋?” “有一双,新的,咋了?”小陈问。 “男士拖鞋有几双?”周望又问。 “三双……”小陈慢慢瞪大眼睛。 “赶紧带着工具箱,在二楼卧室的床上及周围仔细找头发!长头发!” 王勤从厨房里跑出来问:“有啥新发现?” “死者大半夜的酒后带男人回家想干啥?借宿的话,关系应该还可以吧?就算是有些恩怨,甚至到了想杀人的地步,也不至于断头的恨吧?如果都到这份上了,死者还带他们回家是不是说不通?”周望分析道。 大龙问:“有没有可能是被挟持着回的家?” “这个村边边沿沿的都是地,随便找地方杀了一扔,是不是比到家再杀容易些?死者口部周围可没有伤,手脚也没有捆绑伤痕,如果是挟持,谁能保证他不大喊大叫,至少黑灯瞎火的不耽误他跑!” “你的意思是跟着他回来的是女人?”王勤不可置信的问。 “你躺下。”周望对大龙说。 大龙乖乖的躺到之前躺的地方。 周望两条腿分别站在大龙身两侧,双手伸到大龙腋下,开始往上提,大龙上半身很快靠到墙上。 周望喘着粗气说: “很费力,大龙身高比我高一些,体重比我重,好在只是往上提一提就完事了,但是别忘了,我刚刚把死者痛揍了一顿,而且花了很大力气和胆量把死者气管食管都割断了,难免力不从心,你再躺好。” 大龙又出溜到地上,周望又站到大龙身体两侧,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说:“在我身后这个位置是床,然后我现在一个人不能把死者提溜起来,我喊王勤来帮忙,你来的时候会站在哪个位置?” 王勤上前一步站到周望左腿后方。 “记住这个距离,咱们上楼!” 几个人上了楼,再看拿出墙围子上的喷溅血迹,王勤点头说:“这个位置应该是第二个人上前来帮忙站的位置。” 周望说:“如果动手的这个人在杀完人之后马上就叫同伙过来帮忙,这个人过来的时候,不会踩到血泊,当然,很快这个血泊就形成了,也就是说,凶手杀人的时候,那个同伙不在身边,至少不在近身处。” “对,可就凭这个推断凶手是女人……” “至少有一个是。”周望指了指床:“太干净了!痕检动过被子,因为被子上有血迹,肯定也检查过床单,床单上也应该有血迹……” “有,在床尾这部分。”小陈答。 王勤马上说:“被子是事后铺好的!” “对,你应该也记得第一次出现场的时候床上啥样,被子铺的很平整,凶手不担心血迹,本来也是死者的嘛,那为啥要担心床呢?” “如果有很重要的证据在床上,他们只是铺平整了没用啊?”大龙问。 周望看向大龙说:“或许只是习惯,或者说做贼心虚。” 小陈拿出电话说:“我打电话再叫来俩人,找头发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 周望说了句‘辛苦’就下了楼。 第七十五章 二层小楼凶杀案(五)二更 王勤追上周望说:“一会儿等刘冰让洪梅看完照片,洪梅咋说。” 周望走到院子里,掏出一根烟扔给王勤,自己点上一支说:“他们凌晨回来又离开,用的是啥交通工具?” 王勤叼着烟,挠了挠头说:“老周,咱就这么几个人,得一件件来,一会儿小尚或许能带回来昨晚死者都跟谁一起喝酒了,在哪喝的,咱们再往下查。” 大龙默默的自己点上一根烟。 周望吸了口烟,点头道:“多注意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这个之前我就想过……但是你说凶手为啥要将死者摆成半坐的姿势?” 周望摇头,突然看向王勤说:“冯局突然调来两个实习生,我总觉着是林队那……” 王勤皱了皱眉:“不会吧……” 这时王勤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对周望说:“走,回队里碰一下。” …… 还没到队里的时候,王勤就收到刘冰的电话,洪梅辨认了鞋柜,里面少了两双女士拖鞋和死者穿的拖鞋,橱柜里的刀具倒是都在,死者穿过的拖鞋被小陈拿走了,那两双女士拖鞋呢? 王勤让刘冰也尽快回队里。 路上,大龙下车买了一大兜大姑包子,回到队里的时候,刘冰和小尚他们都到了。 小尚见王勤周望和大龙一进门,先一步拉出写字板,开始说道: “死者马功成平时就有喝大酒的毛病,都是跟同村的人一起喝,偶尔也自己喝,死者交由广泛,村子里也有饭馆,他媳妇儿总不在家,他基本上就长在饭馆里,实在没人陪了,就买点酒菜回家喝,他父母不在阳江,他是双鹿山人,当初就是开车跑长途来阳江,一来二去的跟洪梅好上了,洪梅是跟着她爸长大的,她妈老早就跟人跑了。” “前几年老头去世了,把房子啥的都留给了洪梅,老头之前也跑运输,听说是攒下点钱,死者马功成把老丈人的大货车卖了,换了个小的,平时也不好好跑……” “啥时说重点?”王勤皱着眉问。 大龙说:“包子都凉了。” “都到晚饭的点了,你买它干啥?”刘冰问。 大龙瞪眼道:“花钱还不落好!王副队长说碰一下,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个碰一下是多久?不得吃点包子垫补一下?” 小尚不耐烦的说:“你们吃着,我说着,不耽误。” “就等你这句话了!”大龙赶紧打开袋子,包子的香气瞬时充满房间。 小尚走过来两口吃了一个,说:“没闻到味还好,闻到了就觉出饿来了。” 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只有顾鹏和张昊一人举一个包子,半天没吃完。 大龙看着两人说:“你们这样可不行,把你们调重案大队来是长本事的,不是来减肥的,看到点血就吃不下……” 俩人一阵恶心。 刘冰狠狠拍了一下大龙训道:“你是不是有病?他俩刚好一点……” “这事儿是得慢慢适应,可案情不配合呀,他俩是这个案子来的,要是分尸案来的,咋办?结束实习生涯,回派出所去?”大龙问。 顾鹏和张昊同时摆手,顾鹏说:“我们既然来了,肯定不会回去。” 张昊说:“我们俩,尽快适应。” 周望说:“真正明白你们的工作性质,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和现实生活还是要分离开。” “大道理回头再讲,先听我说。”小尚急急又吃了一个包子,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重新站到写字班前。 “咱们说重点,马功成和洪梅结婚六年了,夫妻感情据说很一般,一开始挺好的,后来估计洪梅也是看出来马功成没啥出息,就去了城里打工,马功成美的不行,喝酒也不局限只是同性了,有时候还会带着小姐回家,反正媳妇儿不在家。” “这事儿洪梅知道吗?”王勤扭头问刘冰。 刘冰说:“我没问这个问题,她也没主动说,她现在主要在纠结孩子要不要。” “我觉着吧,村里都知道的事儿,他媳妇儿不可能不知道。”小尚说:“马功成在村子里有几个酒友,这几个人也都是有家的,他们的媳妇儿都知道马功成带着他们的老公没干好事,都嚷嚷着不让他们跟马功成玩,只要知道是跟马功成一起喝酒,就干仗!” “昨晚马功成到底跟谁喝的酒?”王勤问。 “没人知道他跟谁喝的,我们问了之前偷偷跟着他喝酒的几个人,马功成一般会去哪里喝酒,他们说马功成这段时间跟个洗头房的姐俩儿打得火热,有时候就住在那,我们问了洗头房的位置,你们猜在哪?就在他们村子里,说是姐俩儿租的二层下楼,一楼说是洗剪吹,二楼是卧室……” “你们去了?”大龙问。 “去了,但是锁门了,我们找房东,房东不在阳江生活,电话里说,这姐妹俩是朋友介绍的要租房子,说他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冬天不烧火,两年房子就没法要了,房东就租给这姐俩儿了,合同都没签,不知道姐俩儿叫啥,都是朋友帮着弄的,他这朋友就是村子里一个叫雷子的人,我们又联系了雷子,他当时不在村子里,你们猜他在哪?在派出所!打架斗殴,拘起来了,我们俩又去派出所找他。” “你直接说结果吧,我听着累。”大龙皱着眉说。 “是说给你听得吗?我说都没嫌累,你听的喊累,还要不要点脸?”小尚不乐意的问。 “你说你学着王副队长的样子拉出写字板,上面现在拢共五个字,马功成,雷子,你写他干啥?”大龙嫌弃的问。 “你……” “这个雷子也未必知道姐俩儿的真名吧?”周望问。 小尚马上答: “雷子是不知道真名,但是他是在练歌房里认识的姐姐,就知道姐姐叫燕燕,妹妹他没见过,但是总听姐姐说起,练歌房我们没去,这事儿得麻烦管辖派出所了,连锅端了,问着也方便。” “说了半天,写了五个字,就最后这句有用。”大龙说。 第七十六章 二层小楼凶杀案(六)一更 王勤起身说: “那就别闲着了,我这就找冯局,从上往下,先把练歌房查了,派出所磨磨唧唧的容易打草惊蛇,万一有人给传消息,到时问啥都不好问,刘冰你带着他俩跟着我,小尚你马上联系房东,跟他讲明利害关系,咱不用搜查证,房东同意了,咱们照样查!小陈他们还在村里,你联系他们,开门之后,叫他们过去找相关物证,如果案发现场能找到头发,这案子就算是有眉目了!” 小尚没听懂,问:“啥头发?” “小陈会跟你说的,走吧!” 很快,办公室里就剩下周望和大龙了。 周望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叹了口气说:“今晚上他们是别想睡了。” “真是两个女人干的?!”大龙不可置信。 “收拾一下,回咱自己办公室。” 大龙把吃剩的包子连带盒子都放在塑料兜里,拎着就走。 两人回到办公室,老牛应该是自动下班了,周望喝了口水说:“今晚应该不需要咱们了,下班吧。” “你说如果是两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何苦杀人呢?这个客人惹人烦,不接了就是。”大龙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周望。 周望说:“死者肯定做了啥过分的事,我担心这俩人已经离开阳江了。” 大龙挑了挑眉说: “她们肯定知道这事儿经不起查,迟早查到她们头上,不跑等啥?只是,这女人出手这么狠,俗话说有一就有二,真说不能马上抓住,后面还会发生啥,真说不好。” “就看王勤他们能不能尽快确认姐俩儿的身份,确认之后马上追,也许还能追到,走吧,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你这么有信心就是她俩?万一……” “大老爷们儿杀完人还去铺床?” “可死者穿着衣服呢!” “都带着刀想要动手了,还能让死者临死占去便宜?” “那床上……” “卧室灯应该是没有开过,或许是死者性急,抱着一个先在床上个滚了滚,就被踹到地上挨揍了……”周望说着眯起了眼睛。 “师父!你想啥呢?这事儿可经不得脑补,你又没对象,小心犯错误!” “啥玩意!我在想会不会是凶手身上的啥东西,不大,掉在床上,姐俩儿是为了找东西才把床顺便整平了,就是需要用手去触摸的那种找。” “是呀,没开灯,她们也看不见呀!” “为啥不开灯呢?” “大白天的我见了都吓一大跳,别说两个女人,看不清还好些。” “走吧,难得又能睡个囫囵觉。” “这话让小尚听见得羡慕死。” …… 转天一早,周望上班直奔重案大队的办公室,推门一看,几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呼噜声此起彼伏。 王勤比较敏感,周望一推门,他就抬起了头,眯着眼睛朝周望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跟着周望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王勤伸了个懒腰,找周望要了根烟,周望说:“去我那抽,在楼道里抽有点不给太嚣张了。” 王勤搓了搓脸跟着周望去了办公室。 周望刚进屋,老牛就兴奋的说:“诶,你小子运气不错,省厅每年都会从各地市局抽调骨干法医力量去省厅接受两年的技术培训,往年也轮不到咱,今年你可是榜上有名了!” “干啥去?培训?”大龙把最后两口煎饼都塞进嘴里问。 老牛解释道: “说是技术培训,也确实是技术培训,一方面可以让这些骨干力量多接触到一些疑难案件的侦破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减轻省厅法医工作的负担,咱们省有太多地方,从法医到设备配备不齐全,有命案都要从省厅调拨……” “我走了,留你们俩,鉴定书签字先放一边,你俩能行?”周望给有些发呆的王勤点上烟,自己也点上,问道。 老牛摆了摆手说:“你上调了,冯局肯定要再安排人来,我累点,多带带吧。” “拉倒吧,你现在隔三差五腰酸屁股疼的,明年吧,如果明年还能有机会的话,那时大龙或许能独当一面了,我也能安心的走。” “听着像要吃席。”大龙抽了张纸巾,边擦嘴边说。 王勤抓着周望的胳膊说:“你可不能现在走啊!” 老牛不乐意了: “我等了一辈子没等来这个机会,这可是他升职的好机会,我这个破主任传给他有啥用?他是个有本事的,领导又不瞎,两年后留省厅的机会……” 周望摆手道:“在哪都一样,咱们现在的情况摆在这,我走了,留下老的小的,没法开展工作,我去找冯局说,让他跟省厅那边好好说说,将来肯定还有机会。” “将来?你都多大了?再拖几年,还能算骨干?去省厅那两年是很累的,今天这个村明天那个县的,没点体力可坚持不下来!” 大龙皱了皱眉问:“两年,就是说要经历两个夏天,说不准这两个夏天中哪一天就碰上一起巨人观的案子,牛老,咱俩能行?” 老牛愣了一下,严肃的说: “还是跟冯局说一下,找好接替你的人再去培训吧,我接着弄我的伤情鉴定去了,唉,弄不好就又是一起上访事件,鉴定结果出来,两边都觉着自己吃亏,我跟这边解释完,还要跟那边解释,真说解释不通,他们乐意找上级公安机关法医部会诊,就找吧,嘴皮子磨破了,就是听不明白!” 老牛嘟嘟囔囔的出了办公室。 周望问王勤:“昨晚人抓住了吗?” 王勤却问:“你不介意我们……” “哎呀,除非说阳江没案子了,那谁留我也没用。” “可是,去了,有可能真的能调去省厅工作呀!”大龙提醒道。 “省厅的尸检比咱这的容易还是美观?”周望掐灭手里的烟:“别那么多废话,想当官就不干这行了,你那啥情况?人到底抓到没?”周望又看向王勤。 “没,昨天中午就坐车跑了,已经联系有关部门协查了。” “真就是那姐俩儿?”大龙问。 第七十七章 二层小楼凶杀案(七)二更 王勤点头说: “案发现场的二层小楼里找到了几根长头发,姐俩儿在村里租住的房子里也有头发,小陈他们做了比对,是姐俩儿!姐姐曾经工作的练歌房暗地里做色情交易,被查的时候抓了不少,可我想不通,这又不是啥好事,自己做就算了,咋还会带着妹妹一起做呢?还是亲妹妹!练歌房的老板说,姐姐偶尔会带妹妹来练歌房,只是给她开个包间,让她在里面唱歌,像是再让她妹妹慢慢适应……” “亲姐俩?!”大龙惊讶的喊了一声。 “可不!姐姐叫杜欣妍,妹妹叫杜欣悦,一个二十二,一个十八,老家是双源县的,昨晚确定身份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给当地派出所打了电话,一是了解下姐妹俩的情况,二是让当地派出所监控一下,万一姐俩儿回去了……” 王勤话没说完,小尚顶着鸡窝一样的发型,推门进来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双源县那边给回电话了,姐俩儿没回去,咋说呢,据那边派出所的同志了解完情况说呀,这姐俩儿的下边还有俩弟弟,姐姐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了,妹妹原本读书还不错,初中毕业想继续读高中,父母死活不肯,说要供俩弟弟没闲钱,还是姐姐说能供得起三个弟弟妹妹上学,妹妹才继续读了高中。” 大龙皱着鼻子问:“生了四个?没罚他们吗?” “这问题我也问了,民警说罚了,罚也生,就得要儿子!一个还不够!”小尚气鼓鼓的拿起周望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继续说道:“后来妹妹高中上的挺好,也有信心考上大学,父母死活不让上,姐姐为了这事儿,还回去跟父母大吵了一架,村里人说,他们父母的意思,有钱也得给弟弟们留着,除了上学还得娶媳妇儿呢!上大学费用太高……” “咋竟遇上这种爹娘?闺女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大龙气愤的问。 “父母如果正常,不知道能少了多少案子。”周望又点上一支烟。 王勤问:“所以妹妹没有上大学而是跟姐姐一样,被轰出来打工了?” 小尚点头说:“对!” 周望问:“她们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外面从事啥职业吗?” “这个我没问,但是民警说,村里人都知道大闺女挺能挣的。” 王勤皱眉道:“也就是说,妹妹杜欣悦是刚刚出来。” 办公室里沉默了片刻,大龙气哼哼的说:“我觉着应该出台相关法律规定,不把孩子当孩子的,没资格做人父母!” “挨欺负的通常都是懂事的,如果不把亲情看在眼里,不需要法律法规,父母拿孩子也没辙,天高皇帝远的,就是结婚麻烦一点,还要回去要户口本。”周望说。 小尚忙说:“或许她们的父母就拿住了这一点,结婚呀,生孩子啥的,但是可以一次性买断,就是我给你多少钱,然后我把户口牵出来,以后咱们两清了……” “我听着像是从良,从老鸨手里赎身!”大龙说。 “说正事!姐俩儿是用身份证买的票?”周望问。 王勤起身说: “对,绿皮火车,始发站龙江,终点站黄台岛,中间二十多站,她们买的是从阳江到终点站的票,中间差不多还有二十站,提前哪一站下都有可能,大海捞针啊!昨晚忙乎完太晚了,姐俩儿的照片已经发出去了,火车沿途各个城市都会协查,姐俩儿手机关机,后台正在调取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我估计,她俩不会再开机,也就不会有啥新线索,我回去让他们都回家睡去,这案子怕是要等,协查通告发出去了,她俩也不好藏,时间长短的事。” 王勤说完,摆了摆手和小尚出了办公室。 大龙凑到周望身边问:“你说,她俩为啥要杀马功成?” “这个姐姐是护着妹妹的,按理说不会让妹妹走她的老路,况且,妹妹咋说也是高中毕业,再不济去大城市找个工厂也能养活自己,或许来阳江只是个过度,可死者偏偏招惹了妹妹。” 大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自私?” “哪跟哪?” “我和王勤都不希望你去省厅技术培训,牛老一听巨人观,马上也改了主意,你会不会……” “我今年不去跟你们说了啥没有关系,我真要是有这心思,你们倒是想自私,有用吗?”周望说着站起身。 “你干啥去?” “去局里找冯局。” …… 周望坐在冯局的办公室里,俩人都沉默着。 其实冯局也很矛盾,阳江离省城可不近,又是个县级市,既没有突出的政绩,也不会给省里添麻烦,属于常年被遗忘,偶尔才会被想起来。 好不容易偶尔想起来了,能在全省脱颖而出,被省厅看中,周望以往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也是给yj市脸上贴金的事,可周望说的也是事实,他走了,老牛的身体能撑得住吗?想再培养一个周望出来…… “这样,我跟省厅那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往后安排,明年或者后年……” “要我说,明年后年的时候,直接就让大龙去吧。” “你跑我这伟大高尚来了?”冯局眼睛一瞪。 “不是,我是觉得吧,大龙理论基础扎实,缺少的就是参与案子的机会,去省厅技术培训最合适不过了,至于我嘛,您也知道,我父母身边离不开人,这次我爸陪我妈出去转一圈,等回来……” “我明白,真说去了省厅,这两年时间怕是没工夫回来看看,你妈到时可能就不认识你了,但是……” “没有但是!这事儿我压根就没动过一丝去的念头,在哪不是尸检破案?于公于私,我都觉着阳江更需要我,发光发热这事儿,还得根据自身情况来,我在咱们市局挺好,上下也都熟了,跟王勤他们配合的也不错,我就这么大能量,忠孝能两全的事,为啥非得搞得两边都费劲?” “你要是多个兄弟姐妹的就好了。” “这跟有没有兄弟姐妹没关系,有兄弟姐妹我就能撒手不管了?凭啥我的兄弟姐妹就要承担我那份孝心?我凭啥因为有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忙乎自己的前途把父母丢给他们?” “知道了,你别给我上课……” “林峰啥情况?”周望突然话题一转,冯局愣了一下。 第七十八章 酸楚(三更)加更 眼见冯局不吭声,周望又说:“瞒不住的,一半天的,我们可能就要去医院看看。” “先别去!他换病房了。”冯局叹了一口气说。 “为啥?” “癌细胞转移了。” 周望有心理准备,可脑子还是嗡了一下。 “他自己还不知道,先等等,一是等家属想好了说还是不说,二是看看还有没有一丝希望,你们现在去了,他拉着你们问东问西的,太耗神。” “可不去……” “他知道你们忙,我去看他时,他还特意嘱咐别让你们分心,尽早把案子破了。” “他不知道大剧院的案子破了?” “我没敢说,说案子破了你们能不去看他?说又有新案子了,他不得又跟着着急?我衡量了半天,就说在收尾了,他自己精神也不太好,要我说瞒不住,可这主意咱们外人不好替家属出。” 周望轻轻的点了点头。 …… 周望回到办公室,神情间很是失落,他和林峰认识可有些年头了,林峰脾气爆,但脑子快,有丰富的侦查经验,一旦有案子卡在哪查不下去了,身边的人可就要遭殃了,连他都被骂过,更何况是王勤他们。 以后再也不能在楼道里听到怒吼声了。 周望鼻子发酸,大龙凑近了问:“咋啦?冯局是想让你去还是不想让你去?” 周望没吭声。 “跟你说个好消息,高兴起来,那个姐姐自己打电话自首了。”大龙笑着说。 “杜欣妍打电话自首了?”周望惊讶的问完自己又嘟囔道:“是啊,只有自首,妹妹才能重见天日。” 大龙叹了口气说:“她们俩现在在文安市,已经被控制了,王勤他们开车去接人了。” “没走远。” “对,可能知道瞒不住,早晚被查到。”大龙笑不出来了:“你说就那么个玩意,杀他干啥?自己这辈子就不要了?”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不是那么好拽回来的,如果她们不是从事这种工作,身边能有个说话的人,如果她们的父母不是这种重男轻女的人,如果她们能自私一点……可惜,没有如果。”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重,重的让周望有点窒息,他深吸一口气,刚想把之前的几个案子写个总结,转移一下注意力,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陆怡。 这次他没有犹豫,接通了电话。 “喂,你干啥呢?” “写报告。” “我失业了。” “啊?” “这不怨老板,我是老板也不要我,我就是个废物,啥都学不会!” “呃……” “我舅让我去他厂子做销售,我不想,我想考幼师资格证,我妈说我当了幼师也只会惹祸,我静静的想了想,我觉得我妈说的对,账算错了可以重算,可孩子要是磕了碰了,我怕我被家长打死。” “这……” “我昨晚哭了好久,咋想咋觉着自己活着是多余的……” “你可别瞎说!” “不是瞎说,活了二十多年光吃饭施肥了,没对社会有一点点的贡献,对我妈更是个累赘,本来我妈能再婚的,为了我,唉,现在想想,我觉得我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我自己没啥本事,可看别人却挑剔的很,我妈说我到现在也没接受自己是个大人,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可以胡闹,可以乱蹦乱跳,以为摔倒了还能爬起来,其实,人是经不起几次摔的,摔多了,要么不敢再走了,要么躺着再也不起来了。” “你别悲观……” “我没悲观,我说的是事实,我就是个废物!周望,谢谢你接电话,其实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陆怡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因为想吹牛才追着你不放的,相亲那天,一开始我确实觉得咱们俩不合适,主要是觉得你未必能包容我,我身上坏毛病太多,可,就你一转身,在警戒带里面一转身,我就突然觉得你的肩膀好宽,好像,能让我依靠,就那个背影,我记得小时候我见过,像我爸爸,我跟在他身后,心里就特别踏实。” 周望觉得心突然一揪,他忙说:“陆怡,你听我说,失业不是啥大事,你要是信得过,我帮你打听打听……” “你不会真信了吧?”陆怡在电话那头哈哈笑了起来。 周望愣了一下:“陆怡!”周望有些恼了。 “哎呀,我就是不想太尴尬,你不觉得说正经事,严肃起来,特别尴尬吗?” 周望长舒一口气。 “我舅厂子是做童装的,我舅说可以给我供货,我妈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说既然当幼儿园老师容易惹祸,我又那么喜欢小孩儿,就给我开一家卖童装的门脸店,网上也可以卖,我舅说我别的本事没有,孩子喜欢啥我知道,还可以搭配着卖一些儿童用品,玩具啥的,我舅有渠道,能给我拿最低价,所以我这段时间会特别的忙,没工夫找你,你先别找女朋友哈。” “好!”周望莫名其妙的脱口而出。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琴还说要请你吃饭呢,叫上刘冰和大龙,刘冰这次帮了可大的忙,找的律师很厉害,可能不用开庭,直接协议就离了,但顾琴这段时间要帮我,吃饭的事只能再等等。” “好!” “那我忙去了,你要按时吃饭!还有就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拜拜!” 陆怡直接挂了电话。 …… 周望拿着手机出神,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大龙趴在周望的桌子上,惊讶的看着周望,问:“师父,陆怡咋了?你刚才的表情很紧张。” 周望收起电话,想了想,说:“陆怡……要开童装店了。” “哦?别说,还挺适合她!至少收钱扫码就行,不用数现金,网上交易啥的,她认识数字,数对了小数点就行,就算个别人用现金支付,损失也在可控之内……” “滚!” 周望话音刚落,桌上电话又响了。 泥沟村刚刚发现一名六岁儿童溺毙,需要周望他们过去鉴定是意外事件还是案件。 俩人顾不上吃午饭,带着勘查箱就出发了,可周望心里不知道为啥,突发的案件也没盖住心里某个角落的酸楚。 因为林队,也因为陆怡,或者还有他自己。 第七十九章 儿童溺水案(一更) 事发地是泥沟村边上的一个池塘,周望和大龙到的时候,池塘周围已经围满了人,远远的就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大龙下了车叹了口气说:“就怕这种情况,死者家属就在旁边,我,我都怕我跟着哭。” “那你就哭!”周望没好气的边说边走向警戒线。 周望和大龙出示了证件,民警先介绍了下情况: 六岁儿童叫刘秉浩,因为生日小,今年没上学,上午九点多出来玩,家里人以为就在家门口,上午十一点一刻,村里人经过池塘,发现孩子浮在水面上,赶紧喊人来捞,捞上来已经没气了。 周望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尸体旁,戴上手套说:“先做尸表检查。” 警戒线外的家属们或许以为会有奇迹发生,他们不再哭喊,原本已经哭到无力的女人也挺直了腰看着周望和大龙。 几名民警上前,半围了一个圈,多少能阻挡一些人群的视线。 “直接拉回去尸检不行吗?”大龙小声问:“这众目睽睽的。” “是叫你做尸表检查,又没叫你解剖,现在还不知道是意外溺死,还是啥,如果是意外,那就得让人家带回去办后事,别废话,准备记录。” “眼球结合膜可见出血点,口鼻附近粘附着白色泡沫,指甲青紫,窒息征象明显,口鼻腔粘膜未见损伤,颈部无损伤出血……” 周望说完抬头看了眼大龙又说:“在确定死者是窒息死亡后,必须要确认是否有暴力捂压口鼻腔,扼压颈部,排除之后,再确定有无溺死的征象,避免漏检,误检。” “有没有可能是干性溺死?现在这水温肯定挺凉的,冷水刺激喉咙,导致痉挛,继而窒息,这样溺死,水是无法进入消化道的。” “你这是跟我显摆你的知识点呢?你瞎了看不见死者口鼻腔附近有泡沫?指尖有水草样物?初步断定,死者是溺死。” 周望说着脱掉孩子的衣服:“全身未见致命性损伤,但是……” 周望和大龙同时注意到孩子肩膀,后背,有几小块颜色加深的部位。 “这是在河里挣扎的时候撞到了啥?”大龙问。 周望仔细看了看说:“这几处应该是皮下出血,是损伤,如果是磕碰,像这几处,”周望指了指尸体肩峰,后背:“肯定是凸起的部位比较容易磕碰,低凹的部位为啥会有同样的伤?” 大龙仔细看了看锁骨位置的伤,周望已经开始检查头部了。 “头上也有两处这种半圆的损伤。” 周望说完站起身,看向池塘。 池塘岸边比池塘大概高处四五十公分,周望扭头问民警:“这池塘多深?” 民警答: “我们之前问过包池塘的,说中间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五,周围大概一米到一米二。” 大龙走过来说:“可以大胆的假设一下,是有人站在岸边用啥东西顶着孩子,不让他露头。” “不用大胆假设,皮下出血的挫伤是死前不久的,在周围找找有没有竹竿这样的东西。”周望严肃的说。 民警愣了一下神,马上与同事说明情况,开始在周围找竹竿,围观的人群一下就骚动了起来,突然有一老头扭头就跑,民警条件反射的喊了一声:“站住!” 那老头跑的更快了,民警也不含糊,有两个直接追了上去。 只听村民里开始有人喊上了:“胡炳天你可缺了大德了,人家孩子不就是把你三轮车的车胎整坏了吗?你至于吗?” “要不说没人跟他过呢,这小心眼啊,一点亏不吃!” “你们咋知道就是他?” “不是他,他跑啥?警察也没说啥呀。” “指定是做贼心虚。” “大白天的,他咋不怕被人看见?” “谁家不是一堆活儿?快中午了,谁上这来?他指定是后面跟着小浩,就他闲!” 村民们正议论着,之前瘫坐在地上的女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围在警戒线前面的人群更乱了。 周望跟大龙说:“把尸体装进尸袋,痕检也需要现场取证,咱们回去做尸体解剖写报告,这案子,唉。” 周望话刚说完,有民警在池塘边找到了一根竹竿,不远处民警也将胡炳天按倒在地。 …… 回去的路上,大龙问周望:“师父,你以前总能碰上这种还没开始查呢,案子就破了的案子吗?” “会,不能说还没开始查,其实咱们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开始查了,凶杀案中大部分还是属于激情杀人,会留下不少线索,现在的技术不像以前了,咱们这还差着,毕竟是个县级市,可警方能用的技术手段,你说老百姓心里没数?激动之后,冷静下来,就抱着侥幸心里,一旦被查,大多想到的都是逃,没有一个不后悔的,可激动起来就是没控制住!真说有深仇大恨的,是吧,有时候就因为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唉,你说这怨谁?杀人偿命还用反复提醒吗?” “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大龙感慨了一句。 …… 这一天俩人没有加班。 转天上午,大龙看到周望就说:“真是那个姓胡的老头,还不是完全因为死者弄坏了他的三轮车,是因为死者太……调皮,把姓胡的老头家养的小鸭子掐死了好几只。” “嗯?” “小鸭子跟着鸭妈妈每天出去遛弯,姓胡的老头发现一天丢一只,一天丢一只,他就暗中观察,正好让他发现死者抓住一只小鸭子然后就会开始掐脖子,被老头喊住了,就拉着死者去他家里告状,你说家里人陪个不是也就是了,可家里是护犊子的,就说老头没证据,反倒把老头一顿骂,事后死者还把老头的三轮车的车胎给扎了,昨天上午让老头发现死者一个人在池塘边玩,就想出口恶气,把孩子推下水,孩子会水,边上又不深,孩子扑腾几下就要上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老头一不做二不休,池塘边上正好有根竹竿,他就用竹竿把孩子重新捅进水里,一来二去的,孩子就淹死了。” 第八十章 出差(一)二更 “尸检报告你送去分局了?” “没送去咋知道的案情?就说现在大都是一个孩子,那也不能宠的没边吧?至少是非善恶得让孩子明白,你家孩子不想吃亏,那别人家凭啥就得吃亏呢?这事儿得反过来想,真遇上像胡老头这样也不肯吃亏的,最终还不是两败俱伤?再说,那孩子才六岁,就开始虐杀小动物,这是不是家长教育上有严重的问题?父母知不知道?孩子为啥会有这样的……举动?” 老牛抬头问:“他刚来的时候像个闷葫芦,你是不是给他好脸了?啥时候变得这么能叨叨?” “不是,咱们就是就事论事。” “论完了呢?”老牛问:“你是能改变点啥?咱们阳江多少村子是只有老人孩子的你知道吗?年轻力壮的都出去打工了,孩子跟着老人,那还不撒了欢的作?你去跟他们的父母说回来多陪陪孩子,你看你挨不挨削!” “这孩子的妈在身边。”大龙据理力争。 老牛摆了摆手说: “老祖宗研究了上千年,棍棒底下出孝子!现在的孩子打不的骂不得,为啥?还不是因为就一个,舍不得,我们哥七个,我二哥一晚上没回来,我妈都不知道,我最小,就没穿过新衣服,谁要是不听话我妈抬手就打,我爸抬脚就踹……” “牛老,你这就有点抬杠了,你那时候社会环境跟现在差别多大呀,你们的玩具就是大自然,现在的孩子行吗?你们那时候老师也不给家长布置作业,现在不盯着学将来干啥去?你们那时候高中毕业都是高学历,现在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的人大把,这个压力呀,跟着时代也在变……” “你们俩,一个有孙子一年见不到一面,一个连儿子他妈还没找到呢,你俩吵吵啥?”周望打断大龙说:“赶紧趁着不忙,把这几个案子的总结写一写,要不然你只是经历而不是得到经验。” “你要是有孩子了,你会不会宠着?”老牛像是没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周望皱了皱眉说:“这不是宠不宠的问题,是耐心的问题,我要是有耐心那就是讲道理,没耐心那就是上巴掌,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时有没有耐心。” 老牛感慨道:“要不现在大城市的人都不想要孩子呢,教育确实是个大问题……” 老牛话还没说完,周望的电话响了,是王勤打来的,他只是告诉周望,他们带着姐俩儿现在往回赶,天黑后能到阳江。 老牛见周望挂了电话,说:“王勤这是把你当成林队了吧?早请示晚汇报的。” 周望垂下头,他想了想,没有说林峰的事,他觉得这件事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换做他是林峰的家属,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 …… 无惊无险无电话,难得一天消停的过去了,临到下班的时候,大龙问周望:“你等王勤他们吗?” “我疯了?” “我以为你会好奇……” “多大了?还会让好奇领导情绪?” “我看你一直对案子都挺上心,哎呀,不说这个了,难得有个周末,祈祷这两天手机别响!你周末干啥去?” “睡觉!” …… 周望回到家,泡了一桶方便面真的是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睡到几点,手机玩命的叫唤上了。 周望迷迷糊糊的接通了电话,腾的一下坐起来问:“江尾县的案子也归阳江管?” …… 周望接上大龙的时候,大龙坐到副驾驶就问:“江尾县不属于阳江辖区吧?咋也要咱们出现场?” 周望说人手不够。 实际上案子是灭门案,江尾县直接上报省厅,好巧不巧冯局白天刚跟省厅领导汇报了下周望的情况,着重说了说阳江离不开周望,这几年阳江所有案子之所以没有麻烦到省厅除了刑侦人员的刻苦外,离不开周望,就差说周望不用技术培训,他完全可以技术培训别人了。 省厅领导听了更想把周望调过去了,认为这么好的骨干力量,只服务阳江一个地方,屈才了,冯局马上强调阳江现在没有能接替周望的人,如果要调可以拖后两年,等周望带出来个能用的再说,省厅领导气乐了,别的地方都削尖了脑袋想来,yj市局反倒是不在乎。 恰巧晚上江尾县的灭门案就报到了省厅,江尾县脱贫没几年,各方各面的确实相对落后,既然是向省厅求助了,那就是对死者有诸多不确定性,影响侦查方向。 江尾县离yj市不远,省厅领导一看,让那个大能耐周望过去协助调查吧,解决不了再从省厅派人过去。 周望就这么被点了名,连夜开车,天亮之后到了江尾县市局。 江尾县负责侦查案件的曲向东没想到,这次省厅派来的法医不是省厅的,而是阳江县的,这多少让曲向东有些不满,接待的时候,热情难免只流于表面。 周望能明白,但他本来就不懂寒暄,也没有寒暄,更没有解释,直接问:“我们可以先去看看案发现场吗?” 江尾县的法医姓杜,跟老牛的年纪差不多,他问:“不先做尸检吗?” 周望说:“先看一下案发现场,再做尸检会好一些。” 曲向东皱了皱眉说:“那就去看看。” 案发现场在江尾村的丰水村,死者一家的院子,房子看着有些破旧,院子里堆放着破旧的家具、三轮车、还有一些农具,角落里还有一些劈柴,房子是三间连在一起的瓦房。 曲向东站在院子里介绍道:“死者一共三人,孙万青五十二岁,金秀娟五十岁,是两口子,还有儿子孙茂果二十六岁,这个孙茂果马上就要结婚了。” 杜法医接口道: “孙家父子都是死于失血过多,俩人的肩部都被砍了数刀,砍断了大动脉,按照创口形态分析,像是斧头,金秀娟是死于机械性窒息,是被掐死的……” “那让我们来干啥?”大龙脱口而出。 第八十二章 出差(二)三更 杜法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个案子影响很恶劣,我们这地方小,很少遇到这种大案,我一时拿不准,怕因为尸检报告不全面,影响侦破过程……” 曲向东马上说: “其实也没啥,这案子一看就是仇杀,熟人作案,他家的斧头找不到了,应该是凶器,只不过屋里地上太脏,村里人又喜欢常来常往的,再加上孙茂果要结婚了,屋里地上脚印不少,反倒找不出有用的来。” 周望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直接进了屋,大龙紧随其后。 曲向东和杜法医相互看了看,也跟了进去。 一进门是客厅,客厅正对着厨房的门,两边是东屋和西屋,尸体应该是运走了,地上画着白线,一人卧倒在东屋和客厅的的门框下,一人仰面躺在东屋地上。 周望边看边问死者状态,然后又去了西屋,看着白线,周望脑补死者死时状态,死者金秀娟双腿耷拉在炕边上,上半身仰面躺在炕上。 周望又走出西屋,站在客厅里问:“谁报的案?死者死亡时间是几点?” 曲向东看了眼周望,没说话,沉着一张脸出了客厅,站到院子里。 杜法医赶紧说:“昨天傍晚,村里有人上他家来串门,发现的尸体,赶紧就报案了,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下午三点半左右。” “大白天的杀人?左右邻居就没有人听到喊声吗?”大龙问。 “这独门独院的,最近的邻居在屋后十多米外呢,只要当时没人从他家门口过,也就没人能听到。” “昨天中午有谁来过他家吗?”周望又问。 “没听说,这个村子住的比较散,谁来谁走的,碰上了才能知道,曲队他们问过村民,中午下午都谁来过死者家,都说不知道。” “回去做尸检吧。”周望说。 …… 江尾县分局的解剖室比较简陋,没有完善的通风系统,设备也相对落后。 周望无视这些,说:“先查验死者金秀娟。” “为啥?”大龙问。 “凶手行凶应该有个顺序,如果是先在西屋掐死了金秀娟,再去院子里拿斧子,逻辑上说不通,孙家父子俩也不能给凶手这个机会,反过来,凶手先砍死了孙家父子,为啥不继续用斧子,而是掐死了金秀娟?从哪边论,死者金秀娟都有些特殊。”周望边穿解剖服边说。 大龙点点头,看了眼站在解剖室里的曲向东,意思是:你咋还不走? 曲向东什么也不说,直挺挺的站在那。 杜法医走完手续,将金秀娟的尸体带到解剖室,几人合力将金秀娟扭曲的尸体放到解剖台上。 “死前挣扎过。”大龙轻声说。 周望仔细的做着尸表检查:“……全身未见开放性损伤,口唇黏膜有挫伤出血,面颊青紫,睑球结合膜可见出血点,指趾甲青紫,机械性窒息死亡没问题。” 大龙清楚的听到身后的曲向东冷哼了一声。 周望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着死者的颈部,说:“颈部损伤以表皮脱落为主。” 大龙忙问:“表皮脱落一般是咋形成的?” “皮肤与较粗糙的物体摩擦形成的。”周望答。 “也就是说,手掌皮肤跟颈部皮肤是不可能形成表皮脱落的,除非……带了手套?”大龙问。 周望点头,又用酒精棉球仔细擦拭口鼻附近的皮肤,问:“你想一想这几个月牙形的挫伤咋解释?” “凶手一手掐着死者的脖子,一手捂住死者的口鼻怕她继续喊,月牙形的挫伤是指甲印。”大龙答。 “那为啥脖子上没有指甲印?” “戴手套了呀,诶,一手戴手套,一手没戴?”大龙惊讶的问。 周望点点头说:“至少尸体是这么表现的。” “你是说凶手只是一只手戴了手套,另一只手没戴?会不会是两个人?”曲向东的声音从大龙身后传来。 周望想了想答道: “金秀娟也就一米五几,身形也不胖,按理说一个人足能治服,没必要两个人同时出手,再看孙家父子的死状也应该是砍倒一个,再追上去砍第二个,当时父子俩应该都在厅里,见到凶手拎着斧子进来同时往东屋跑,为啥?金秀娟本来待在西屋,听见动静跑出来,凶手为啥没有砍死她?” 周望说着,指了指死者手腕,前胸,腹部说:“这几个地方有皮下出血,说明曾经遭受外力,啥情况会让死者在这几个地方遭受外力?” 大龙忙说:“她想上前阻拦!” “还是那句话,凶手为啥没砍她?而是最终掐死在西屋?两只手都用上了,斧子呢?” 大龙又清楚的听到身后的曲向东轻轻叹了一口气,大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曲向东忙说:“你们继续。” 周望没再说什么,继续尸体解剖。 金秀娟的舌骨大角有骨折,颈部的深层,浅层肌肉都有明显的出血征象,金秀娟的死因可以确定了。 接下来周望打开了死者的胃,发现胃内容物很多,很干燥,还没有消化成食糜状。 周望说:“他们中午吃的很丰盛,看消化状态,死者应该是末次进餐后三小时内死亡的。” “吃的丰盛说明啥?”大龙问。 周望看向曲向东问:“他家经济条件咋样?看居住条件不咋样,如果不是一家子在吃上舍得花钱,那就是中午家里来客人了,而这个客人应该是跟金秀娟有些渊源。” 曲向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现在有几个问题我需要马上去查,一是手套,凶手会不会是在拿斧子的时候,看到了手套,为了不留指纹,右手戴上了一只,所以,右手掐脖子,左手捂嘴……” “有这个可能,想要证明这一点,需要找到斧子曾经摆放的点,我还是坚持认为,凶手先砍杀了父子,再掐死了金秀娟,而斧头并没有留在现场,那么就是说明在掐死金秀娟的时候,斧头被放置在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应该留有血迹!” 第八十三章 出差(三)一更 三人等到天色有些暗了,曲向东急匆匆的回来了。 “是死者金秀娟的侄子,名叫金友辉,二十二岁,没个正式工作,曾经出外省打过工,后来不知道为啥回来了,这不是知道姑姑家的表哥要结婚嘛,他寻思着姑姑家这时候肯定有钱,他想要点钱开个台球厅,没想到吃完饭就跟姑父和表哥吵起来了,借着酒劲儿就把人家一家子都杀了。” “都已经审完了?”大龙惊讶的问。 “没,刚抓来,道上问了两句,我纳闷啥呢,人家要办喜事,正是缺钱的时候,他为啥会觉得人家办喜事的钱能给他用?他说当年他姑姑结婚的时候,他家不但没要到彩礼,还用了一部分给他爸爸准备结婚的钱添补给姑姑,金秀娟是姐姐,他爸是弟弟,这小子觉得这是姑姑欠他们家的,趁着手里有点钱,该还了。” “啥玩意!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又被门框挤过,然后又进了水?”大龙义愤填膺。 周望问:“凶手咋去的江尾村?” “死者家的院子里有摩托压过的痕迹,他们村骑摩托的人就多,我们没工夫比对轮胎,直接给邻村村委会打电话问死者金秀娟家的亲戚,谁骑摩托,电动车!好在金秀娟的亲戚不算多,我们去她侄子家的时候,这位侄子此地无银,已经跑了!一只血手套是在江尾村到邻村的小道上找到的,斧头被他扔在自己的后院劈柴堆里,摩托上有擦噌的血迹,这都不用再去别人家了。” “他不是跑了吗?被你们追回来了?”大龙问。 “准确讲是藏起来了,想看看情况再跑,我们去他家,他妈偷偷给他打电话,想告诉他跑,被我们发现了,电话是打给他舅舅的,他藏在他舅舅家,俩家离得不远,我们赶紧过去把他抓了。” 周望摇了摇头。 大龙问:“他去姑姑家要钱,不会是他妈让的吧?” 曲向东掏出烟,递给周望和大龙说: “很有可能,他姑姑结婚时的事他妈要不说,他咋知道?孙家一直生活的不富裕,他们也没机会要,要也要不到,儿子要结婚,给儿媳妇儿的红包啥的肯定要准备,听说他家贷款给儿子在道里买了个七十多平米的婚房,反正结婚前筹备的过程,老两口手里多少有点现金。” “在东屋里放着?” “对!那小子杀完人,还不忘找俩塑料兜,一个装钱,六万块钱,一个装斧头,就这六万块钱,听孙家这边的亲戚说,也是老孙头东挪西凑的,还找自家亲戚借了些,想着收了礼金再还,这个孙茂果啊,也不是个争气的,手不能拎肩不能扛,就是老实,找的这个对象,人家里也是图他老实,彩礼啥的都没多要……” “行,既然案子查明白了,我们就回去了。”周望站起身说。 曲向东愣了一下,然后忙感谢道:“你们来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没有没有,”周望摆手:“其实这个案子,我们不来,等你了解清楚以后,也能把犯罪嫌疑人锁定,老孙头准备的现金不见了,只这一点指向性很强。”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没这么快,我就是纳闷,老孙头为啥要让金友辉知道现金放在哪?这事儿得审完才知道。” “那就不耽误你审讯了,我们现在回,天亮前能到家。”周望说完就要往门口走。 曲向东忙拦住说:“留个联系方式吧。” …… 大龙开着车,俩人又急匆匆赶回阳江。 路上,大龙抱怨说:“咱俩有一个脑子清醒的也行呀,这一天一宿的,就一袋方便面,你车上咋不准备点饼干啥的?这就是没有女朋友,要是有女朋友,肯定就提醒你了。” “那你赶快找一个,你这学历,长相的,应该很好找。”周望看着窗外说。 “我快能有你快?你的就摆在那!诶,陆怡她舅对她是真好,怕她开店有压力,就在商业街买了一个底商给她,不是租,是买!” “她开店的事你也知道?”周望坐直了上半身。 “凭啥我不能知道呢?我们就不能加个微信?刘冰跟陆怡,顾琴都加了微信。” 周望抿了抿嘴,扭头又看向窗外。 “不是我说你,这种时候,就算是朋友,也应该关心的问一下进展咋样了,等开业的时候,送点啥,买点啥的,你家里亲戚总有生了一胎,二胎的吧?花点钱买点啥,两面都讨好。” “你呢?” “我家亲戚都不在阳江,那我也买,买完了给他们寄回去。” “只你爸妈在阳江?” 大龙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只我爸在阳江,我妈……在省城。” 周望没有再问,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大龙又说:“你说江尾县这个案子,金友辉是咋想的呢?用斧子砍人!就为了多少年前那点恩怨?不值当的呀!” “人一旦激动起来,很多小事都放大了,现在看都是小事,甚至是他们家不讲理的事,但是当时……也许他拎起斧头是为了吓唬,孙家爷俩儿也觉得是吓唬,但是大脑只需要一瞬间失去理智,他的手就抡起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孙家爷俩儿当时没有跑的意思,而是合力上前治服他,啥事都不会发生,可惜,在他们的脑子里,钱,太重要了!” “这儿子也真够可以的,先跑进东屋应该是为了护着那六万块钱,钱比爹都重要。” “就算不护着钱,当他看到自己的老父亲倒下的时候,正常情况也应该跟凶手拼命,很显然,他还是想要护着钱,如果他被吓住了,或许真能逃过一命。” “啥意思?” “金友辉要的是钱,他当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拿到钱,他第一下砍倒老孙头的时候,老孙头的伤并不致命,这时候如果孙茂果急眼了,加上金秀娟,俩人肯定也能将金友辉制住,顶多受点伤,又或者孙茂果吓傻了,没有拦着金友辉拿钱,金友辉有可能拿了钱赶紧就跑了。” “他们那时候脑子都是不正常的,但是看着自己亲爹倒在血泊中,这个做儿子的……我理解不了!” 第八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二更) “遇到急事,大事的时候,更多的是潜意识里的念头指导行为,只是,我没想到金友辉能这么残忍,先不说仇怨大小,只说人被砍完后的那种状态,很吓人,咱们看了都要倒吸一口凉气,你说金友辉咋不知道怕呢?” “这跟家里溺爱有关系吗?就像之前掐死小鸭子的那个小孩,从小就对生命好像跟咱们有不一样的理解……” “我觉得跟他成长经历有关系,咱不是心理学专家,也不好瞎说,我只是觉着正常人下不去手,除非他曾经经常会遇到血腥的场面,就像陈青松那样的,见了血或许能让他很兴奋……” 周望话没说完,手机响了,是曲向东。 “老周,你猜咋回事?这个金友辉在外地就背着命案呢!”曲向东接通电话兴奋的说:“我们刚给他录入指纹没多久,我正审他呢,辽松市局就打来电话,这小子之前在辽松一个饭馆打工,用的是假名字,因为老板克扣工资,他把老板捅死了,然后连夜就跑了,现场有指纹,可找不到人啊,他跟周围的人说他是双鹿山市的,叫白亮,这家饭馆用他的时候,连身份证都没看,警方也只能根据监控录像中的模糊影像找人,找了快半年了,没想到在咱们江尾县抓住了。” “他背着命案还敢再作案,胆子真是不小!” “我把话放在这,这小子之前指不定还做过啥,一次次都侥幸逃脱了,才养成了天王老子都没他大的德行,我想要,你就得给,你不给我特么就弄死你!” “他父母……唉,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不知道他父母发现的时候是已经没办法了,还是他父母帮他养成了这种毛病。” “他父母的包庇罪是逃不掉的,不管咋说,还是要谢谢你!” “其实,杜法医也可以,只不过他不善于表达,让我们捡了功劳。” “别说是老杜,我也一样,干了十几年刑侦,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案子,心里没底。” 周望在电话这边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他忘了电话那边的曲向东看不见。 眼看对话马上就要陷入无边的尴尬,曲向东一转话题说:“这次没时间,下次你有机会来江尾县,我请你吃杀猪菜,我们这儿的杀猪菜正经不错!” “好!” 周望挂断电话,大龙呵呵了两声说:“咱俩早晨刚到的时候,你注没注意曲队的表情?那叫一个不乐意,现在满嘴都是谢谢吧?” “换做是我,我也不乐意,上报省厅就是为了要支持,从别的地方调来两个人,放我身上也觉得省厅在敷衍。” “师父,你真不想调去省厅,做主检法医师,成为第一鉴定人?”大龙问的很诚恳。 周望笑了笑说:“你有机会,我还是算了吧。” “为啥?” “因为我懒!” “没看出来。 “你以为省厅的法医会比较清闲吗?全省重特大、疑难命案的现场勘查,尸体检验,现场重建分析,信访案件的处理,疑难案件的会诊、技术审核等等……我做不来。” “你了解的挺全面啊!看样子是动过心思。” “也不能说是动过心思,总是要想想方向的,然后发现自己不能胜任,也就不再多想了。” “可是,我觉得你可以呀,有啥案子能难道你?” “在阳江,我说啥有人听,去省厅,至少三年内,我只能听。” 大龙认同的点点头说:“学习嘛,除了问问题,你当然只能听着。” “不是说我觉得自己已经不用学习了,咱们这行干一辈子就得学一辈子,而是,咋说,社恐!” “现在是个人就说自己社恐,我看也就陆怡觉着自己不社恐……” 周望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王勤。 “你们今晚住江尾县了吧?江尾县下雨了吗?”接通电话,王勤上来就问。 “没,我们在回去的路上。” “案子破了?”王勤惊讶。 “破了,犯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可以呀老周!” “又不是我抓的,我可以啥?” “我们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暴雨,根本开不了,我们停在路边五分钟,雨就停了,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内啥,姐俩儿我们都带回来了,也审完了,现在回去歇着,明天咱们都好好歇一天吧。” “好好歇一天,这事儿你说了算?姐姐为啥要杀马功成?”周望问。 “为啥?唉,妹妹来找姐姐,压根就没想干这行,就是啥呢,先离开家,在姐姐这住段时间,然后去别的城市打工,原本是这么想的,这个姐姐呢,把自己当成妈,总是不放心妹妹走,就一直留着,可她干的这行,是吧,她才想着在村里租个房子,就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我还是头一次见,在城里和村子里有啥区别呢?不过是地方大点……” “妹妹让马功成,祸祸了?”周望问。 “对,马功成早就惦记妹妹了,趁着姐姐不在家就去了,事后妹妹就不想活了,姐姐觉着姐俩儿命苦,被家里人当摇钱树,没人疼,没人爱的,现在妹妹还被马功成这样的男人欺负,姐姐就想杀了马功成,然后自己也不活了,妹妹察觉到了,就跟姐姐说,如果要杀马功成,她一定你跟着,她想亲眼看到马功成死。” “到底是谁杀的?” “姐姐杀的,那个妹妹吧,咋说呢,看着文文静静的,胆子又小……” “凶器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是普通的菜刀,被她们扔在村外的小河沟里,还有拖鞋,墩布,都被她俩埋在租住的房子后院了,她俩进屋的时候没有换鞋,要不说她俩准备的充分呢,俩人随身带了鞋套,姐姐没工夫给鞋套上,她一直被马功成搂在怀里,马功成换鞋的时候都没有撒手,所以姐姐是穿着自己的鞋上的楼,而妹妹是戴上了鞋套上的楼,马功成被姐姐推下床后,上去踹他的人是妹妹,所以马功成的身上没留下脚印,姐姐呢,就趁这个功夫把鞋套套上了,等杀完人,俩人清理现场,发现自己的鞋会留下脚印,就换上了拖鞋,清理现场……” “血衣呢?杀人过程,俩人身上少不了有血。” “说是烧了……” “不可能!” “啊?” 第八十五章 姐姐还是妹妹?三更 “咋证明是姐姐杀的马功成?姐俩儿如果商量好了,在租住地把马功成灌醉,然后说服马功成去马功成家,这个过程你觉得妹妹会参与吗?” 王勤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当晚能假装没事一样,陪着马功成打情骂俏喝酒的肯定是姐姐,去往马功成家里的路上,马功成醉成那个样子一定会被人扶着,或者说马功成一定会搂着一个人,这个人只能是姐姐! 那么,菜刀就只能在妹妹怀里揣着! “再有!”周望说:“马功成不可能一个人喝,姐姐一定陪着喝了不少,他们可是喝到凌晨三点左右才去的马功成家,马功成醉的任由别人杀了他,那姐姐能好到哪里去?” 王勤脑子快炸了,他连夜去接姐俩儿,又连夜回来,白天审讯,这时候的脑子就像浆糊一样。 “别急,先回家睡觉,明天再审,审妹妹!”周望说。 王勤挂了电话,搓了搓脸,蹲到地上,小尚问:“咋了,被打击了?” “我咋那么容易就信了这姐俩儿的话?”王勤自责的说。 “老周说是妹妹杀的?”刘冰凑过来问。 小尚说:“其实吧,我在审讯姐姐杜欣妍的时候就有种感觉……” “你就别马后炮了!有感觉当时咋不说?”刘冰没好气的问。 “我不是想早点下班回家睡觉嘛,有啥事明天再说呗。”小尚嘟囔了一句。 王勤站起身说:“下班,回家睡觉!” 张昊和顾鹏激动的差点控制不住冲出办公室,好在理智战胜了一切,俩人只是上半身倾斜了,脚没动。 小尚调侃道:“你俩别害怕,咱们也不是经常这样,基本上还是能保证……活着的。” 王勤也解释道:“这次是为了让你俩跟着看看手续,再有毕竟是要带回来两个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全员出动……” “听出那意思没?以后这事儿都是你俩的了。”小尚坏笑道。 刘冰狠狠拍了一下小尚说:“把他俩吓跑了,以后就你自己来!” …… 这边周望在车上跟大龙又把案情捋了一遍。 马功成醉酒后一定是被姐姐杜欣妍搀扶着,妹妹跟在后面,马功成想的挺美,以为回家可以享受齐人之福,上了楼,急不可耐的抱着姐姐滚上床,然后被姐姐推下床,掉在床上的很有可能是姐姐衣服上很显眼或者比较容易发现的东西,要不然姐姐可能注意不到。 大龙说:“有可能是扣子,胸口的扣子。” “我也这么想的,姐姐身上不可能带着菜刀,菜刀在妹妹身上,姐姐把马功成踹到地上,妹妹上前又踢又踹,姐姐在床上找扣子,这就到了关键点,究竟是妹妹拿出菜刀上前割断了马功成的脖子还是姐姐?她们为啥带着菜刀而不是水果刀那种可以在身上捅的凶器?对于初次杀人,还是提前准备的情况下,那种带尖的刀不应该是首选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个问题,王勤他们咋说?” “王勤说妹妹文静,胆子也小……” “他咋知道的?看两眼,说两句话就知道了?外表那东西最不可信,你看陆怡外表多乖巧,实际上……” “你咋说啥都能绕到她身上?” “我就是这么一比较,你啥意思?到队里重新审?” “姐姐是交代说都是她干的,我觉着还是要着重审审妹妹,王勤问她们作案时的衣服呢?她们说烧了,凶器扔在河里,案发现场用过的东西埋在后院,却独独把衣服烧了,你说合理吗?” “你的意思是……” “血衣可以充分说明谁才是凶手!” 大龙摇了摇脑袋说:“前有叔叔陈青松,后有姐姐杜欣妍,这俩人,说他们啥好?陈子轩还小,按照叔叔说的做可以理解,这个妹妹,也算成人了,就这么看着姐姐帮她顶罪?” 周望想了想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别人好的方式,陈青松如果早些护在陈子轩身前,甚至不惜跟他嫂子撕破脸,讲明就是要供陈子轩上学……可惜陈青松不是个懂得表达的人,杜欣妍也一样,如果她早点放手让妹妹自己去闯一闯……” “要我说归根结底是他们父母的错!” “现在说啥都晚了。” 车子里一下安静了。 …… 天没亮,大龙和周望就到了队里,俩人回到办公室,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也就是刚睡着,周望的电话响了,是王勤打来的,周望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 电话接通后,王勤疲惫的说:“你俩到阳江直接回家睡吧,我们审完了,是妹妹动的手。” “我们已经到办公室了。” “这么快!”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杜欣悦是咋想通的?” “杜欣妍是把自己当成妈妈一样护着妹妹,可妹妹因为被马功成侮辱了这事儿,对姐姐有点恨,我只说‘你们作案时的衣服没有烧,只从衣服上血迹分布,就能知道谁是真的凶手。’她想了想就全说了,老周,你是没看到,上一秒还文文静静的,下一秒那脸就狰狞了,唉,得了,不说了你俩儿赶紧回家睡吧,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了。” “血衣被她们藏在哪?” “扔在文安市,她们住的宾馆附近的垃圾桶里了,我已经跟文安市那边的同事说了,麻烦他们找一下,姐俩儿高矮胖瘦不一样,衣服可不是能换着穿的,对了,你猜她为啥要把马功成从平躺的位置整成半坐的位置?” “为啥?” “她觉得,那样血流的慢一下。” 周望沉默了片刻说:“行,回家睡觉!” …… 周望以为这一觉能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可电话响到第三声,他腾的坐起了身。 yj市西郊有个大型垃圾场,昨天暴雨把垃圾堆冲刷了,曾经被埋在里面的垃圾露了出来,有靠捡垃圾为生的人,早早的就来翻垃圾堆,然后,有人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编织袋子…… 周望接上大龙说:“尸体可能是尸蜡化的。” 第八十六章 垃圾场抛尸案(一)一更 原本睡眼惺忪的大龙一下子来了精神:“尸蜡化?一种保存型尸体现象!我只在书上读到过,今天能见识一下了!是不是和干尸一样,不臭?” 周望笑了笑说:“如果真的是尸蜡化了,今天尸检咱们要戴两层手套,要不然,你洗多少遍,手也是臭的,而且还要带上防毒面具……” “我记得老师说过,尽量不要戴这个,咱们不是要靠嗅觉识别中毒征象吗?” “你们老师多大年纪了?现在有先进的毒物检验设备,还用你闻?再说,你闻出来的能当做证据?你能闻出来啥?” “我就这么一问,这不是有点兴奋嘛。” “你最好有心里准备,这个解剖可不好做,高度腐烂的尸体会散发有毒的气体,咱们戴的防毒面具可以过滤掉大部分的有毒气体,却挡不住臭味,尸检时想吐就吐。” “那不能够!” …… 俩人到了垃圾场,不用说尸臭,就眼下垃圾的臭味,就已经让大龙面色严峻了起来,俩人戴好口罩,手套。 周望站在警戒带外面看了看四周,摇头道:“野外现场,又是垃圾场,是每天会有变动的地方,王勤他们想找到线索,怕是难喽。” “你咋知道这案子给重案大队?” “这案子不给重案大队啥案子给?除了咱们能给点死者的线索,其它的,哪找去?” 俩人钻过警戒线,站了一会儿,一名民警捂着鼻子才从身后跑过来。 与以往不同,警戒线旁没有民警守着,这里也没有围观群众,付费都没人来! 民警指了指远处一个硕大的编织袋子说: “报案人是个中年妇女,她说看到一个老头倒在那个编织袋子旁边,她过来一看就报警了,我寻思,那个老头以为下完雨能找到点值钱的东西,今天早晨太阳一出来就过来翻了,这个编织袋子露了出来,老头挺费力拽出来的,我就纳闷,那么臭,他拽出来不琢磨一下?咋还有胆子打开看?” “熏晕过去了还是吓晕过去了?”大龙问。 “不知道,我们到的时候都没醒,那名报案的中年妇女也没敢叫救护车,怕被赖上,还是我们到了之后叫的。” 周望点点头朝编织袋子走去。 大龙着急的问:“你干啥去?” “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俩观光来了?” 大龙赶紧跟上。 俩人走到编织袋子旁,蹲下身子,编织袋子打开了一半,但是已经能看清里面了,里面的尸体蜷缩着,头部和躯干有东西裹着,只看脚掌,黄油油,皱巴巴的,周望说:“应该尸蜡化了,直接拉回队里尸检吧。” 大龙直挺挺的站着,没有跟这蹲下。 “老周,啥情况?” 周望扭头一看,王勤捂着嘴站在警戒带里。 周望起身走过去问:“咋就你一个人?” “都找地儿吐呢。” 大龙哼了一声说:“娇气!” 周望说:“尸体已经尸蜡化了,尸源怕是不好找,我们带回去先尸检,这周围……我估计你们也找不到啥线索,等我尸检报告吧!” 王勤点点头。 …… 尸体被拉回队里,据说拉尸体的车需要晾晒两天才能再用。 大龙做好手续,和周望全副武装的站在解剖室里。 “想吐就摘下面罩吐,别忍着,千万别吐在面罩里。” 周望说完,看了眼大龙,大龙站在那一动不动,没有吭声。 周望看向解剖台上的尸体。 尸体在编织袋子里的时候呈蜷缩装,因为尸体的尸僵已经完全缓解了,捆绑的尼龙绳也被解开了,现在倒是能平摊着放在解剖台上。 死者是女性,面部尸蜡化已经看不清面容,更看不出年龄,死者穿着牛仔裤和半袖的t恤,皂化了的组织浸透了衣服,整个尸体看着黄油油的,裸露的皮肤都皱缩起来,看得周望使劲忍着恶心。 尸体除了脚,全身都紧紧的被像塑料薄膜的东西包裹着,而且像是裹了好几层。 周望说:“把塑料薄膜取下时要轻一些,尸蜡化其实就是脂肪组织的皂化,皂化了肯定很滑。” 大龙轻轻点点头,和周望起轻轻的将裹在尸体上的塑料薄膜褪下。 好不容易全都褪下来,大龙风一般窜出解剖室。 过了好一会儿,大龙又直挺挺的进来了,他说:“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尚他们几个,可能是想过来看看,现在已经吐的起不来了。” 周望听出大龙幸灾乐祸的语气,问:“你比他们强在哪?” “我又站起来了!说实话,我以前以为只有视觉,味觉,嗅觉能引发呕吐,现在才知道,特么的触觉也能!” “留点力气吧!你来看,死者之前在编制袋子里是面朝下的,死者的手腕是被尼龙绳反绑在身后的,双脚向后弯曲,连同大腿也被尼龙绳绑着,所以打开编织袋子先看到的是一双脚,这个之前咱俩往外抬尸体的时候看到了,我刚刚切开了手腕,脚腕,大腿处的皮肤,皮下没有出血,也就是说,是死后捆绑。” “师父,你咋做到的?咱俩这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根本抓不住尸体的胳膊,稍一用力,皮肤就能渗出粘稠液体……” 大龙又出去了。 再进来的时候,大龙指了指头上的摄像头说:“要是没有这个,还得有人站在这扛着摄像机,就问谁能胜任?” “你就在屋里吐呗。” “那能有完吗?我不得给自己缓冲一下?” “死者的衣着相对整齐,没有撕扯、损坏的痕迹,从内衣试样看,应该是个年轻女性。” 看着已经被褪去衣物的尸体,大龙由衷的说道:“师父,你真是,厉害!这是你第几次遇见尸蜡化的尸体?” “第一次。” 大龙沉默了。 “记录,尸体眼球已经完全萎缩塌陷了,口鼻腔也已经腐烂得只剩一张皮了,指甲完全脱落,颈部肌肉腐败的厉害,无法明确是否有出血。” “……尸体的皮下组织全部皂化了,部分肌肉组织还可辩……死者的甲状软骨上角有骨折,附近有出血,生前骨折。” “死者是被掐死的!”大龙赶忙说。 第八十七章 垃圾场抛尸案(二)二更 紧接着,周望打开了死者的胸腹腔,好在死者内脏没有尸蜡化,检验之后,死因确定,死者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 尸检终于结束了,周望和大龙一遍遍的洗手,可臭味始终挥之不去。 俩人带着一身臭气去了重案大队的办公室,经过之处,人们纷纷躲避。 王勤他们躲不了。 小尚把抽纸团成球塞在两个鼻孔,说是比口罩管用,几个人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顾鹏和张昊,俩人来了就遇上视觉和嗅觉上都很极端的案子,王勤担心俩人会动用身边一切力量,尽快离开重案大队。 “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是被掐死的,死者面部已经无法辨认,通过牙齿、耻骨联合的观察计算,年龄应该是一名二十四岁左右的年轻女性,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长发,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白色体恤,体态匀称。”周望进门点上烟,站到窗口说。 王勤马上说:“小尚,把死者衣着照片和基本信息发各派出所,从报失踪人员中查找……” “等会儿!”周望喊了一声:“还有死亡时间!死者是被塑料薄膜裹住了全身,但不是完全密闭,死者穿着短袖,证明是夏天,又是被扔在潮湿,多菌的垃圾场,所以尸体尸蜡化的速度会比正常的快,而且尸蜡仅限于皮下,肌肉组织还没有完全蜡化,所以我判断死者应该是在七月下旬左右死亡的。” 王勤马上说:“那就从七月份以及八月初失踪人口中比对。” 小尚掉头走向门口,又回头看向顾鹏和张昊:“你俩谁跟我去?” 俩人同时上前一步。 王勤点上烟说:“都去吧,一会儿就办完了,等你们回来开案情分析会。” 顾鹏和张昊冲向门口,关门的时候,顾鹏问小尚:“啥叫尸蜡化?” “就是干尸。”小尚装作很懂得样子回答。 门关上了,大龙指着门口问王勤:“他这样不得把年轻人都教坏了?” 王勤笑道:“你带他们看一下尸体,一目了然的事。” “你是真不怕把俩实习生吓跑。”周望说。 王勤叹了口气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强扭的瓜不甜,他们早点下决心也好,省得上手了再走,闪我一下子。” 刘冰这时皱眉看向大龙问:“你今天咋不抽烟?烟味儿总比这臭味强。” “刚才吐的有点猛,嗓子不舒服,再说,你闻闻我手上的味儿,一靠近鼻子我就想干呕。”大龙干呕了一下。 周望说:“你去食堂找厨师要几颗香菜,应该有,搓搓手能去臭味儿。” “真的?”大龙跃跃欲试。 “老牛教我的,我试过,很管用,就是得搓几天。” 大龙赶紧出了办公室。 刘冰在办公室里喊道:“多要几根!” 王勤问:“你又没碰尸体,你要香菜干啥?” “放办公室里呀,应该让他再要些韭菜……” “我再摊俩鸡蛋?”王勤调侃道:“习惯了就好了,你看老周不是没吐。” “我忍住了。”周望实话实说:“这案子要是老牛接了,能要了他老命。” “你放心,老牛都不用闻到味儿,听到信儿就得找地方躲起来。”王勤说。 刘冰好奇的问:“老牛做了一辈子法医,还能怕这个?” “不是怕,是伤着了。”周望说:“好在如果不是高度腐烂的尸体,老牛还能想办法应对。” 刘冰突然话风一转问周望:“陆怡找好底商了,她舅舅觉着也不错,已经准备买了,然后就是装修,估计年前能开业。” 周望莫名其妙:“这说案子呢,你咋会扯到她身上去。” “刚才是说案子吗?不是说老牛的禁忌吗?我想起陆怡说她闻不了油漆味,就提起她了。”刘冰无辜的解释道。 “你看着点,开业的时候,咱们咋说也要表示表示。”王勤说的很认真。 “用你们!”周望眼一瞪。 “当然!没有陆怡,咱们咋抓住陈青松?我都有心给她申请一个好市民奖。”王勤说。 “咱们yj市还有这个奖?”刘冰问。 “我就这么一说……” 王勤还没说完,小尚带着张昊和顾鹏回来了。 “材料都准备齐了,行政那边帮着发呢,这种找法……看运气吧。”小尚进屋后嘟囔了一句,点上烟。 周望靠着窗台问: “我尸检的时候,脑子里有过这个疑问,凶手为啥要把尸体扔到西郊的垃圾场?咋扔的?” 小尚说:“这回得开车了吧?不会跟陈青松一样骑着自行车抛尸吧?” “说不准。”周望说:“首先,能想到扔垃圾场的人,一定是见过垃圾场,甚至比较了解,就是脑子里能想到垃圾场,假设你们几个人杀人后,能想到扔垃圾场吗?” 顾鹏想了想说:“还真是,那种情况下,冲进脑子的一定是相对熟悉或者知道的地方。” “就像程青松,他想到的是分尸,很大程度是因为这技术他懂,也不怕。”小尚说。 王勤皱眉道: “对垃圾场相对比较了解的除了垃圾回收站的人,那地方看着不像个垃圾回收站,今天没来得及问清楚,先不说这个,垃圾场附近的居民总能经过垃圾场,小尚你去跟行政说一下,着重跟西郊垃圾场附近的派出所沟通。” 小尚站起身埋怨的看向周望说:“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垃圾回收站的人可不一定住在垃圾场附近。”周望耸耸肩说。 小尚开门,大龙进门,两人走了个对脸。 “你拿香菜干啥?饿了?”小尚问。 “师父说能除臭。” “我去!好东西,先给我来几根,行政后勤那些人现在看到我都捂鼻子。” 两人在门口打闹了一通,小尚抢走了几根香菜。 …… 等小尚再回来,王勤已经站在写字班前,小尚惊讶的问:“尸源找到了?我刚从那边过来,他们没跟我说呀。” “哪能这么快,我就是想理一理尸体的状况。”王勤拿着笔转身边写边说:“首先是尸体呈现的状态,说明了啥?” “你这一个问题覆盖了所有问题,等讲到其次的时候,就该是讨论凶手了。”大龙笑呵呵的说。 第八十八章 垃圾场抛尸案(三)三更 周望却严肃的道: “尸体是被捆绑的,呈屈曲壮,而捆绑的地方没有生活反应,也就是说,是死后捆绑,我们都知道尸体死亡后一两个小时就会出现尸僵,凶手想在出现尸僵的时候再捆绑可没那么容易,除非把死者胳膊腿都掰断,所以凶手应该是掐死死者后马上就捆绑了,然后还用塑料薄膜包裹,目的是啥?” “捆绑的目的应该方便放进编制袋子里,裹上塑料薄膜是为啥呢?”小尚问。 刘冰说: “要我说,一个犯罪分子一个脑回路,咱们很难都能想明白他们的意图,有时候他们的因为所以不是咱们能理解的,去年红头沟那个案子,凶手把尸体抛在山边上,还用被单盖上,咱们也是一通琢磨分析,结果呢?人家单方面认为盖上被单不容易被发现。” “我觉得冰块儿说的有道理,这案子我个人感觉首先要弄清楚是几人作案……诶,开会呢,别动手动脚。” “你也知道开会呢?”刘冰踹了一脚小尚,气哼哼的问。 周望认真的说:“肯定是一个人作案。” 张昊和顾鹏异口同声:“为啥?” “编制袋子的大小是可以装进去一个人的,如果是两个人,完全没必要捆绑,俩人完成装袋很容易。”周望说。 王勤接口道:“如果凶手一个人完成杀人,捆绑,包裹,装袋,抛尸的全过程,那么案发第一现场会在哪里?” “肯定不会在马路边上,我觉得是室内,死者家中,或者凶手家中,又或者死者和凶手是一家人,凶手清楚的知道编织袋子和尼龙绳放在哪……” 小尚打断大龙问刘冰:“你知道你们家编织袋子尼龙绳放在哪吗?” 刘冰摇头。 小尚说:“所以啊,家里人也未必就一定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但是,只要屋里有,凶手作案之后,翻找也能找到,这就不排除有可能是入室抢劫杀人。” 周望说:“这就要看尸源寻找的顺不顺利了,如果顺利,都有可能,如果不顺利……” “那或许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作案,根本没报失踪。”王勤说完,回到座位上点上一根烟。 大龙朝小尚递了一个眼神,让他看写字板,那上边只有‘首先’两个字。 小尚假装生气道: “你这人咋这么不懂事?王副队长只有站在写字板前,拿着油笔,各种思路才能泉涌,你不要只看上边写了几个字,要深挖背后的深层意义……” “小尚,带上张昊顾鹏,咱们再去趟垃圾场,转转四周围,刘冰你在这儿等各派出所比对结果。”王勤说完站起身。 小尚无辜的看了眼王勤,又扭头问大龙:“你还有多少香菜?” …… 黄昏的时候,各个派出所陆续给了回信儿,没有比对成功的失踪人口。 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又开始烟雾缭绕。 大龙手里握着香菜叶推门进来的时候,一下没上来气儿。 “好家伙,宛若在梦中。” 小尚问:“你来干啥?” “师父让我过来问问,他想二次检验尸体,问问你们谁有兴趣一起?毕竟尸蜡化的尸体比较少见……” “我个人觉得,在没有找到尸源之前,任何分析都是徒劳的,而现在咱们的脑子已经被尸臭,烟味儿占据,不宜思考,应该下班,等明天神清气爽了再想办法找尸源。”小尚站起身,义正言辞。 刘冰说:“不是我胆小,我是真怕我看完之后,把肠子吐出来,明天因病请假。” 顾鹏看了眼张昊,小声问道:“我们俩能看吗?” 大龙指着俩人看向小尚说:“你看看人家俩人这觉悟!” 王勤起身说:“下班!愿意回家的回家,回家想想找尸源的方法,愿意去看老周二次尸检的,内啥,量力而为。” 大龙眼看着王勤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赶紧追了上起问:“要说我最佩服谁?还得说是……” “你先别佩服,我回家!真说因臭殉职了,案子谁破?看好顾鹏和张昊,他俩,唉,年少有为,无知无畏。” 王勤走了。 大龙看着王勤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回办公室借顾鹏和张昊去了。 …… 顾鹏和张昊是热爱刑警这份工作的,要不然也不会主动申请要来重案大队。 可来了之后遇到的第一起案子就是马功成被杀案,那满屋子的血,让他俩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但是,两人私下里互相鼓励,认为只要多见见,习惯了也就不会再表现的那么怂了。 而这次的案子,所有人都顶不住尸臭,两人觉得是他们一雪前耻的机会,只要看几眼不吐,明天队里其他人就要给他竖大拇指! 但,想象很简单,落实起来却总是差强人意。 别说看几眼,俩人穿上解剖服,带上防毒面具进了解剖室,就开始狂吐,吐在了面罩里…… 全副武装的周望还没有再次尸检,就和大龙先把他们俩人拖出解剖室。 周望让顾鹏和张昊先在他们的办公室里休息,这才和大龙又回到解剖室。 二次检验周望确定了两件事,一是尸体上没有其他约束伤和抵抗伤,二是尸体生前没有遭受性侵。 再回到办公室,顾鹏和张昊还没有缓过来,带死不活的样子把大龙看笑了。 周望瞪了一眼大龙,对顾鹏和张昊说:“你们心里并不畏惧,这一点已经很好了,至于受不了尸臭再正常不过了,这是生理反应,由不得你们控制。” “你俩,咋没事?”张昊问。 大龙忙说:“我俩见的多呗。” “他也吐了,我也会干呕,工作性质决定的我们会比你们稍微强一些。”周望没留情面。 张昊感慨道:“说实话,十个八个活人把我围在中间,我都不带怕的,倒地的指不定是谁,可……” 顾鹏沮丧的说:“我白长了一米九几的大个。” “这跟身高,身体是否强健没关系,你们的工作又不是需要跟尸体打交道,一方面是逻辑推理能力,一方面是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敢上,能上!我觉得这两点,你们俩都具备。” 第八十九章 垃圾场抛尸案(四)加更 大龙忙问:“他俩能一个打四个我信,逻辑推理这项技能好像还没展示呢吧?你咋看出来的?” “能调来重案大队,这方面就差不了!不是真心喜欢也不会主动要来,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把兴趣当工作?反正我是很知足,虽然工作中有些地方我需要忍耐,但是吧,总体来讲,人生价值算是实现了,尤其是晚上开车回家的时候,看着路两边的灯光,总觉得这份安逸中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张昊和顾鹏听得眼神慢慢有了光。 大龙惊愕的看着周望,周望朝他挑了下眉,大龙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要不你是我师父呢!” …… 转天,王勤到了队里,直接去了周望的办公室。 “老牛还躲着呢?”王勤拿起周望桌上的烟,抽出一根点上问。 “他现在做的鉴定,不来办公室也一样做。”周望答。 “昨天二次尸检有没有收获?” “收获老大了!”大龙抬头说:“我师父把顾鹏和张昊算是帮你留下了。” “嗯?” “尸体生前没有遭受性侵,身上没有约束伤和抵抗伤,说明被攻击是很突然的,她毫无防备。” “熟人作案!” “应该是,现在找尸源是个难题,我昨晚想了想,能失踪了两三个月不报案的无非几种情况,一种是有义务报失踪的人就是凶手,而死者又没有其他亲属,一种死者是外地的,在阳江没有其他亲人,而凶手是唯一跟死者关系密切的,还有一种是我昨天给的死者信息有误,误导了派出所的人比对,但我觉得不应该,除了时间线拉长一些,别的不可能出错。” 王勤吸了一口烟说: “一会儿把失踪时间前后再挪半个月,我昨晚也想了想,你说的一点我非常认同,就是凶手为啥要抛尸垃圾场?陈青松咋不把尸块儿扔到垃圾场呢?这就是应急的时候脑子里最先显现出来的东西,跟这个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你说他当初扔到垃圾场就不怕那些捡垃圾的人发现?” 周望想了想说:“或许凶手知道几点钟垃圾车会到,可以将编织袋子盖在里面。” “谁会知道垃圾车每天几点到?” 大龙忙说:“垃圾站的工作人员和附近居住的人,昨天我师父就已经说了。” “我昨天下班特意去找了垃圾站的管理人员,人家说呀,西郊这个垃圾场属于建设地块,不应该是垃圾场的,但是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就开始有人往那扔垃圾,附近居民又少,根本没人管,这是昨天出了命案,所在市里立马高度重视,说是要在垃圾场周围设置围挡,实施封闭管理,尽快清除。”王勤说。 “我说嘛,这么一个大型露天的垃圾场,就能这么放着不处理?原来是没人管。”大龙说。 王勤又说: “正因为没人管,所以不少城市建设的垃圾都倒到这儿了,慢慢的不少人偷懒,一些生活垃圾,厨余垃圾也都往那倒,要不是因为有了命案,指不定猴年马月能治理。” “如果是这样,那凶手的范围又大了。”周望皱眉点上烟。 王勤说: “也不能说是大了,反正不可能是一个住户大老远的到那个地方,只为了扔一袋垃圾,昨晚垃圾站的领导说了,会帮我查一查一般都是哪些人往那扔垃圾,肯定有垃圾车,一车车倒,这一点,我们问过相对来说算是附近的居民,他们经过那个垃圾场的时候都见过,我觉得凶手也见过。” “你刚才说很多是城市建设的垃圾?”周望问。 “对,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建个房子修个路,承建方其实最不愿意处理的就是碎砖碎瓦碎水泥块,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随便用,那还不都往那倒?我准备今天排查一下这些承建方……我感觉凶手用塑料薄膜包裹尸体是因为怕那些夹角硬物戳破了编织袋子,里面有几层塑料薄膜包裹,至少不会让捡垃圾的人一眼就看到,是一种很好的遮掩,凶手想着埋在垃圾堆里的尸体,有半年一年的就完全腐烂了,到时,这就是一桩命案积案。” 周望点头道: “凶手捆绑的手法很娴熟,不是平常的那种蝴蝶结,或者系一个死扣,就说把双脚跟大腿绑在一起这个活儿,一般人干不利索,凶手应该是个有技术工种的人,或者常做这类捆绑的工作,而且有点力气,捆绑和包裹可不轻松。” “难吗?”大龙尝试着脚后跟碰到屁股,然后脑补捆绑的画面。 “你去绑一下小尚不就知道了,想着计时,看看照着死者的样子捆绑,需要多久,一个多小时后,尸体会出现尸僵,他就捆绑不了了。”周望坏笑着说。 …… 重案大队的办公室传来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大龙废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把小尚完全照死者的样子捆绑上。 周望说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小尚是活的。 小尚脸朝下趴在地上,一条腿配合着脚后跟挨着屁股,腿呈折叠状,没需要大龙按压着,可小尚坚持不了多久,尤其是大龙捆绑的时候,小尚会不由自主的抵抗,使得脚后跟离开臀部,为大龙的捆绑增加了难度。 王勤总结道:“这除了说明凶手应该懂些捆绑的手法,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应该是先绑腿再绑手。” “对,他要前后翻滚尸体,手好绑,先绑了会影响后面绑腿。”周望说。 “建筑工地上谁会具备这样的技能?”王勤嘟囔道。 周望却说: “不一定是建筑工地上的人,别让这个思路限制了你的假设,我觉得还是先排查,各方各面的都别放过,我有一个推断,凶手是预谋杀人,不是激情杀人。” 所有人都束起耳朵听。 第九十章 垃圾场抛尸案(五)一更 周望严肃的继续说道: “我大概算了下时间,如果是激情杀人,掐死了死者之后,凶手本身是需要平复一下的,他必定会慌乱对吧?这个时间不好推断,但需要时间,然后呢?如果是激情杀人,就不可能提前准备好尼龙绳,编织袋子还有塑料薄膜,等凶手想到要这么处理尸体了,他需要找齐这几样东西,即便是在自己家,也要找,脑子乱呀,等他找齐了开始捆绑的时候,尸体已经开始局部尸僵了,像大龙那样,捆绑几次不成的话,凶手一定会放弃,因为恐慌会让他无措。” 王勤马上说:“如果是预谋的杀人,那很有可能是在自己家。” 周望想了想说: “去死者家也不是不可能,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在编制袋子里,谎称送些啥东西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凶手必须知道死者家中啥时候没人会来,要不然,拎着编织袋子出门正好碰见谁,可就麻烦了,所以,极有可能是在凶手家里。” “凶手咋抛尸的呢?”刘冰问。 王勤说:“如果能推出来凶手是咋抛尸的,或许就能锁定范围了。” “啥意思?”张昊问。 小尚解释道: “比如如果推断出是骑自行车抛尸,那凶手的家离垃圾场肯定不远,如果是开车,那就说明凶手要么开车上下班的路线会经过垃圾场,要么在垃圾场这样的单位工作,当然也可能住在附近。” “跟没解释一样!”大龙说。 “可咋推断凶手咋抛的尸?”顾鹏又问。 “如果没有经过这两三个月的掩埋,痕检技术部能通过编织袋子上的印记推断出来,因为这么大的编织袋子,凶手不可能挂在车把上,只会放在后座,可放在后座很容易掉,凶手一定会找个啥东西固定住,这样编织袋子上就会留下痕迹……” “咱们这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个陈青松摆在那,咱们也不敢随便给凶手立会开车的人设了。”小尚打断大龙说。 顾鹏第三次问:“那现在能够通过啥推断凶手抛尸用的交通工具?” 周望拍了拍顾鹏,笑道: “还是要技术部门仔细查一下,勒痕和压痕还是不同的,你们继续找尸源,我去技术科盯着痕检查编织袋子,你是听见王勤说能锁定范围,就想着弄清楚,但这事儿不是着急的事,要做好准备,只是找尸源可能就会耽误不少时间,” 周望说完转身就要走,张昊突然开口问道:“死者如果是跟杜欣妍一个职业的,是不是失踪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报案?” 周望站住脚转身,问:“你咋想到这个的?” 张昊不好意思的说: “我就是想起去那个练歌房,问姐俩儿情况的时候,如果不是警方突袭连锅端,只我们去,他们根本不会说实话,我就想,如果死者是做色情行业的,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报案吧?他们不敢呀。” 周望看向王勤说:“咱们把这个可能性漏了,死者是夏天遇害,但穿着很普通,没有很暴露,我就没往那边想,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大龙双手一拍道:“得,这下范围更广了。” …… 接下来两天,寻找尸源都没有进展,编织袋子送去省厅技术科了,yj市局自己的技术设备拿编织袋子没有办法。 王勤他们这两天都在外面摸排走访,尤其是垃圾场周围的小区,工地也没少去,累点倒是不怕,可没有进展让所有人情绪上都有点沮丧。 王勤在群里发了下班的信息,然后一通电话把周望约了出来,俩人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盆杀猪菜,两个凉菜,一箱啤酒,两人就喝上了。 王勤上来先干了一杯说:“我今天因为案子没进展被冯局叫去训了一顿,才知道林队……你早知道了吧?” “早几天,冯局说先不要去看,我就没跟你说。” “林队那个脾气,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病,我觉得,他受不了。”王勤垂下头,声音哽咽。 周望仰头喝下一杯酒,说: “人都有这一天,林峰太年轻了,可你看咱们经手的案子,多少无辜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命就没了,这世上没有公平可能就是最大的公平。” “不让去看也好,去了我也不知道说啥,这时候说啥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我们这几个人,林队在的时候,习惯了指哪打哪,也动脑子,但是也是以服从命令为主,林队突然住院,我就有点麻爪,好在你还在,你要是再……” “盼我点好不行吗?”周望很诚恳。 “不是,你这样下去迟早也得那样。”王勤说的也很诚恳。 “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我还是很爱惜身体的,顶多就是加加班,不碍事,林峰的孩子上初中了吧?咱俩想着点,就算做不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去家里看看,平时一旦得空了,相互提醒着去看看家里有啥需要帮忙的,我觉着,把他家里人都安排好,对他就是最大的安慰。” “冯局也是这么说的,唉,我就想着这个案子如果林队在,他会咋查?” “他要在,你们这段时间少不了挨骂。” 王勤喝了一口酒说:“我倒希望听他天天骂。”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望说:“这几天你们折腾的动静不小,别小看人民群众的嘴,我觉着如果死者有别的家人在,这时候该主动报案了。” “啥意思?” “我认为或许张昊那天说的对,你想啊,一个大活人,平时的社交圈再小,邻居,单位同事,七大姑八大姨的,就算没有朋友,这些人也不少,你们这两天跑了不少地方,包括各个派出所都在找失踪,失联两三个月的人,咋就能一点消息没有呢?咱们确定是熟人作案,有多熟?这可真不好说。” “你越说我越糊涂,张昊那天说啥了?哦,对了,他说起杜欣妍……你的意思是,死者也是做皮肉生意的?” 第九十一章 垃圾场抛尸案(六)二更 “年轻人的脑子有时候比咱们清楚,经验这东西,有好处也有弊处,会让咱们按照以往经验惯性思考问题,就是问题复杂化,所以,年轻人的话,千万别不当一回事,我是考虑到几天了都没有任何消息,能将失踪这件事瞒住,只靠凶手一人闭嘴不说,按理说没用,谁还没几个走的近的人?就算之前没想那么多,这次警方这么大动静找失踪人口,心中存疑的人咋就没报案呢?” 王勤点点头,说: “这次是我疏忽了,你这个批评我接受。杜欣妍那种职业,本身就遭人歧视,用人单位更不敢报案,她们这种职业的人大多都是异地谋生,家不在阳江……” “还用人单位,你可真行!”周望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可这咋查?阳江虽然不大,但,是吧?我们总不能挨家去问吧?就算挨家去问,人家也不见得会实话实说,总不能再找派出所……” “县官不如现管,你得找对部门!” 王勤眼中一亮。 …… 转天,周望起的晚了一些,在开车上班的路上接到了王勤的电话。 “昨晚上回去咋想咋睡不着,联系了下扫黄办的一个朋友,他们在这方面路子多,本来以为人家就算愿意帮忙也得几天能给消息,没想到我早晨还没起就接到他们的电话,说是路江街上有个洗头房,那里有个跟死者各种信息都符合的女人,已经失联两个多月了!” “哦?这么……简单就找到了?”周望不可置信的问。 “这事儿咋说呢,需要清理了,这些店铺自然就都关了,风声过去了,他们又悄悄的开了,扫黄办的人至少心里都清楚,只要别惹事,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他们要想知道点啥,这些店铺肯定实话实说,又不是让他们关门,真敢不说实话,将来才没好日子过,反正他们问比咱们问强多了,我不好意思问他们是咋做到这么快的,我估计呀,可能是之前就有耳闻……” “有这个可能。” “别管是不是死者,先排除再说!我接完电话叫上小尚他们就去了路江街做了问询笔录,店里有两个值夜的,没起呢,迷迷糊糊的,但也问出来了,失联的这个女人叫贾秀秀,不知道真名假名,胡阳县人,离咱们这二百多里地吧,她租的房子因为房东找不到她,这个月初又租给了别人,把她的东西都放在几个大纸箱子里扔在楼道里,小陈他们已经都带回去了,看看能不能找到生物检材,做dna比对。” 周望有点激动,赶紧停到道边问:“你们接下来准备做啥?” “我们找了几个之前跟贾秀秀关系不错的……同行,叫到队里,我们准备做问询,贾秀秀的电话因为长时间不用,后台查也得费些时候,死者没有啥标志性的特征,也没长个大片胎记或者很大的痦子啥的,只能等小陈他们找到生物检材比对后确认是不是死者,再不行就要去趟胡阳县……” “你现在在哪?” “我刚去感谢了一下扫黄办的人,现在回队里做问询。” “好,咱们队里见。” …… 柳暗花明的时候,人是很兴奋的,几天没有进展,突然有了一丝曙光,心情自然不一样了。 周望上楼的时候觉得脚步都是轻快的,他能想象到王勤他们会是怎样的心境。 周望没有去参与问询,他进了办公室,兴奋的跟大龙说了昨晚的收获,大龙的视角比较独特,听完周望的话,他马上问:“是不是可以叫牛老回来了?” 周望愣了一下,问:“这跟老牛有啥关系?尸体没拉走之前,他不会回来。” “几天没见他,还真有点想。” “老牛的胃切除了三分之一。”周望喝了口水,说的很平淡。 大龙惊讶的忘了啊出声。 “伤胃的事可不敢让他再干,可他对高度腐烂的尸臭会不可抗的玩命呕吐,我见过一次,直接送医院了。” “这么严重!” “这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老牛能怕啥?纯属生理反应,不可控!慢慢的,老牛也就有了心里障碍,他怕耽误工作,平时就多做一些伤情鉴定啥的,一旦遇上这种案子,他不参与,心里也过得去。” 大龙哦了一声,点点头说:“不知道我将来会受不了啥。” 俩人正说着,王勤的电话打过来,让他俩过去开个案情分析会。 俩人推开重案大队的门,王勤正在来回溜达。 “咋了?贾秀秀的朋友没问出啥来?”周望皱眉问。 小尚忙说: “这个贾秀秀很有问题,名字是假的,已经跟胡阳村派出所核实了,没有这个人,他们这些人都不用真名字,就怕连老家是哪的,都是骗人的,如今只能指望小陈那边能够找着几根头发了……” “很有问题是啥意思?”周望打断小尚问。 王勤说: “据贾秀秀身边不错的同行说,贾秀秀在失踪前找了个男朋友,快四十岁了,俩人已经到了研究结婚的地步,但是那个男的是已婚,贾秀秀曾跟她们炫耀说,这个男的为了她准备离婚。” 大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这种鬼话她也信?” “先不说是不是鬼话谎话,如果死者是贾秀秀,真实姓名啥的好确认,有照片了在系统上查一下,只要别整过容,应该不难确定真实身份……” “有照片?”周望打断王勤问。 “有,她们姐妹之间有合影,只是这个男朋友不好找,没有照片,那几个女的只知道是个公司的业务员,因为不是多有钱的人,贾秀秀很少跟她们说这个男朋友的具体情况,只是会着重强调,那男的快离婚了,要娶她。” “俩人处对象咋说也得有张合影吧?”大龙问。 “他们见过真人也见过合影,但是照片在贾秀秀的手机里,时间这么长了,她们也说不出长啥样,就说长得不好看,鞋拔子脸,头发还少。”小尚说。 刘冰哼了一声说:“真是啥人都敢背叛婚姻。” 第九十二章 垃圾场抛尸案(七)三更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就说一会儿小陈兴致冲冲的来告诉咱们,死者就是贾秀秀,又咋样呢?找不到这个满嘴胡诌的鞋拔子脸,咱们不是一样卡这,动不了!”大龙说。 张昊和顾鹏相互对望了一眼,正好被王勤看到,他忙问:“你俩是不是有啥想法?” 顾鹏说:“我俩今天早晨分析了一下,如果这个男的有嫖娼的恶习,那么,死者死了之后,会不会继续?或者说,之前会不会没少去?” 王勤狠狠的拍了下顾鹏,指了指小尚和刘冰说:“你们真要跟两位年轻的同志好好学学!思路太清晰了!我也得学,总是按照之前的方法想问题,没有突破!内啥,小尚,还有你们俩跟我再去扫黄办,刘冰在这等着小陈出结果。” 周望忙说:“最好带着见过真人和合影的那几个女人,带一个也行,带多了着实有点扎眼。” “你以为贾秀秀能有多少关系不错的姐妹?拢共就三个!” 王勤边朝门口走边跟小尚说:“开两辆车,赶紧给那几个女的打电话,咱们先把她们接上……” 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门,大龙没听明白,他问周望:“去扫黄办带着那几个女的,是自首去?” 刘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大龙: “多吃点猪脑补补吧!如果那位‘男朋友’有这方面的恶习,不走运的还被抓住过,那扫黄办肯定有记录,查这事儿找派出所反而有些麻烦,涉及到管辖区域,从系统里查……对呀,从系统里查应该也能查到吧?用得着再去麻烦扫黄办吗?” 刘冰看向周望。 周望说:“既然都能有记录,当然是去扫黄办更好些,他们也能多问问,多了解一下这个行业,如果有记录,只要让那几个女的辨认一下照片就能找出来,这人吧,别管美丑,一旦有特色了,太容易认出来了。” 大龙这才明白,他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是太纯洁了,但是,还没确定死者就是贾秀秀呢,王勤他们这么速度的查出来,万一……” “咱们通过尸检都知道了哪些死者信息?”周望问。 “身材匀称,长头发,二十四岁左右,一米六五左右,符合这些条件的,阳江得有多少?”大龙感叹。 “对呀,得有多少?正常人家,这样的姑娘失联了两三个月,谁家不报案?”周望问。 “正常人家,别说两三个月,就是两三天也早就报案了,这个贾秀秀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挺婀娜,长得咋样不知道,照片都是画着浓妆,至少应该不难看,一头长发,完全符合你们给的信息,最主要,她失踪了两个半月!也太巧合了吧?”刘冰问。 大龙嗯了一声,说:“那就等小陈出结果吧。” …… 小陈那边很快在一箱子衣服里面找到数根头发,等到下午三点多,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就是贾秀秀! 王勤他们还没回来,刘冰马上把这个消息电话告诉了王勤,王勤掩饰不住的兴奋,说:“死者身份确认就好办了,真是不查不知道,犯这种事的人真是不少!我们还在排查,这回心里有底了,要不然都不知道做的是不是无用功!” 王勤他们先排查的是近三个月的记录,没有找到鞋拔子脸,小尚觉得这种事被抓的还是少数,应该再想想别的方法查找。 可王勤和顾鹏,张昊却非常执着。 王勤说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这种方法找不到鞋拔子脸,他就得再次麻烦扫黄办的人,让他们挨家去问有没有哪个女人认识鞋拔子脸,这么做的话,真有点难为扫黄办的人了,先不说连照片都没有像是海底捞针,对人家的工作,是吧,这算啥呢?明知道有,还让开着? 王勤他们盯着电脑看了差不多一天,王勤和小尚一共抽了三包烟,直到查到去年上半年的记录时,王勤揪着的心才放下。 三个女人同时惊呼,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男人,异口同声的说:“是他!” …… 黄昏,夕阳散尽最后的辉煌,温和的消失在地平线上。 重案大队的问询室里,鞋拔子脸的丁羽面色苍白的接受着问询。 “你和贾秀秀啥关系?”小尚严厉的问。 “没啥关系,就是,就是,偶尔见一面的,朋友。”丁羽磕磕巴巴的答。 “朋友?啥样的朋友?”刘冰问。 丁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是,是有些跟普通朋友不一样。” “你说过要娶她?”王勤问。 丁羽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稀疏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牢牢地贴在头顶:“说,说过,就是,就是哄她的话。” “她信了,逼着你离婚,你不堪其扰吧?”王勤问。 “没有,没有!”丁羽紧张的连连摆手:“我可没杀她,我不再去找她就是了,她能咋逼我?” “你知道她死了?”王勤眯着眼睛问:“从你坐在这,你就没问过为啥找你来,我们提到贾秀秀,你也没问过她出啥事了。” 丁羽惊慌的连连眨眼,半天才说:“我想着,你们这个地方找我,肯,肯定是大事……” “多大的事?她可以伤残了,也可以被杀了,也可以是她杀了别人,你咋就知道是她死了呢?”小尚问。 丁羽不知所措,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他想解释,张嘴后又闭上。 王勤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丁羽从椅子上向上弹了一下。 “现在给你机会坦白,你要想清楚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为啥你今天会坐在这里!”王勤厉声道。 丁羽的身体朝桌下出溜,嘴上还在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之后不管王勤他们问什么,丁羽都只知道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周望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看了一眼王勤,意思是:先放一放。 好在拘传可以有十二个小时,王勤让丁羽先换个地方好好想想。 …… 第九十三章 垃圾场抛尸案(八)一更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 王勤很头疼,他跟周望说: “眼下咱们手里是啥证据都没有,除了那几个女人的口供,没用啊!几个月前的案子,现在去哪调监控都不可能有保存记录,更何况咱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死者具体哪天遇害的,那三个女人只能记得大概其……” “刚才给丁羽做问询的时候,我总感觉他没有说谎。”周望递给王勤一根烟,自己也点上说。 “你是说不是他?那可麻烦了,只能从那三个女人身上下手再查了。” “咱们之前推断凶手是有预谋的,不然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三样东西找齐,也就是说凶手是做足了心理建设,甚至坚信自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就算是事隔两个多月,凶手也应该是有惊无慌,至少不该是丁羽那副模样。” 王勤叹了口气说:“他是太怂了,但他知道死者死了。” “是呀,他咋知道的呢?” “诶,你俩站窗口不冷吗?”大龙坐在办公桌前缩着脖子问。 俩人谁都没回头。 周望吸了口烟说: “死者是从事色情行业的,就算是单方面认为跟丁羽已经确定了关系,不再做钱色交易,可跟丁羽在一起应该没有这种顾虑,死者生前没有被性侵,如果是丁羽作案,他人都到死者身边了,他还有这种恶习,咋就没碰死者呢?这个逻辑也适用于其他跟死者有可能发生关系的男人身上,如果是别的男人想跟死者发生关系,除非死者抵抗引发那男人的怒火,失手掐死她,不然杀她干啥?没有作案动机,那死者身体上会有抵抗伤,可死者没有,”周望说。 王勤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死者生前不仅没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而且没有任何抵抗,难道是……相熟的女性作案?” “丁羽知道贾秀秀死了!谁告诉她的?”周望问。 “要么是他再去找贾秀秀的时候,贾秀秀的同事说的,或许说的是个推断,要么……但是如果是贾秀秀的同事说的,丁羽没必要隐瞒,而且,之前问过那几个女人,没听她们说过丁羽之后来找过贾秀秀……” “咱们之前推断过,凶手有力气,知道垃圾场,懂得捆绑……” “好像还是个男的!”王勤挠了挠头。 “先找丁羽媳妇儿问问情况吧,了解了解丁羽的人际关系啥的,或许能有帮助。” “我先跟街道大概了解下情况,然后把丁羽他媳妇儿叫来问问。” …… 丁羽的爱人杨明慧懒洋洋的坐在审讯椅上,虎背熊腰的,显得椅子很小。 可周望和王勤的眼里却闪着光。 杨明慧见坐在桌旁的几个人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就不耐烦抱怨道: “这都几点了?你们说让配合我就得配合,你们咋不为我们老百姓想想?你们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抱着铁饭碗,按月发着高工资,我们就这么一点休息时间,还得被你们叫来!” “丁羽没跟你说他去哪了?”周望温和的问。 杨明慧冷哼了一声,说:“他爱去哪去哪,跟我有啥关系?知道按月把钱交回家就行。” “听说他两三个月前要跟你离婚?”周望问。 “他敢!”杨明慧直起上半身,脸上的横丝肉紧绷着,样子很凶。 周望笑了,说:“有啥不敢的,离婚而已,又不是杀人。” 杨明慧眼神一闪,随即恶狠狠的说:“就他那个怂样,一个月挣那点钱,离婚了谁要他?” “有人要呀,俩人都说好了要结婚了,只是你不离,非要拦着人家俩人幸福。”周望依旧笑呵呵的。 “你特么满嘴喷粪!我把他脑瓜子削放屁了!”杨明慧瞪着眼吼道 “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跟谁俩叫唤呢?”刘冰瞪着眼问。 杨明慧喘着粗气,白了一眼周望,看向别处。 周望又语气诚恳的说:“我很同情丁羽,实话实说……”周望看着杨明慧,杨明慧也扭过头来看着周望:“丁羽跟你的日子真没幸福可言。” 杨明慧脸色突然涨红,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问道:“你信不信我告你?!” “告我啥呢?丁羽为啥会去嫖娼?还不是你逼的?” 杨明慧上半身扑到桌子上,伸手就要去揪周望的衣领,小尚和刘冰马上起身,一人抓住杨明慧一只手腕,小尚怒喝道:“你老实点!这是在警局,不是你自己家!” 周望再接再厉,他一副纳闷的样子,盯着杨明慧的眼睛问:“你说你五大三粗的,咋就管不住丁羽呢?我看他那样子,打不过你呀。” 王勤接口道:“你没个正经工作,靠打散工挣钱,家里的支出主要还是靠丁羽的收入吧?听说孩子该上高中了?” 杨明慧挣脱开小尚和刘冰,坐好,扭头看向一旁,不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啥叫你来,既然能叫你来,你就应该明白,我们多少掌握了些东西,你呢,也别想着能马上出去……” “你没有证据,凭啥不让我走?!”杨明慧吼道。 周望眯着眼坏笑着问:“你咋知道我们没有证据?” “有证据拿出来呀!光凭一张嘴,有啥用?”杨明慧挑衅的看着周望问。 “编织袋子是你家的!” “有编织袋子的人家多了……”杨明慧突然停了一下,随后哼了一声说:“你们少往里绕我,没证据就放我回家,要不然我告你们!” “你觉得啥是证据?”周望和气的问。 杨明慧哼了一声,没说话。 “你忘了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觉得丁羽会一直替你瞒着吗?” 周望的话说到一半时,杨明慧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全是胡说八道的,他巴不得我死!你们正好给他个机会,给我安个杀人的罪名……” “你咋知道我们找你来是为了凶杀案?”王勤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杨明慧惊慌了,她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然后不再开口。 …… 第九十四章 垃圾场抛尸案(九)二更 办公室里这次倒是没有烟雾缭绕,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王勤让刘冰和顾鹏,张昊先下班,明早他们要去丁羽和杨明慧居住地管辖的街道居委会了解俩人的日常生活,而王勤和小尚,加上周望和大龙,趁着丁羽脑子很乱,连夜提审丁羽。 丁羽确实脑子很乱,他长相普通收入更普通,能找到媳妇儿,在很多亲戚眼里已经算是烧高香了,但是随时年龄的增长,他手里多了些稳定的客户,收入也比之前强了不少,这时候再看杨明慧,就咋看都不顺眼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外面那些女人,丁羽自己也记不清了,他明知道那些女人在鱼水之欢时说的都是假话,啥帅哥,啥大老板,都是骗人的,可他就是喜欢。 可喜欢归喜欢,家不能散!不看媳妇儿,也得看孩子,这是丁羽一直告诫自己的话,直到遇到贾秀秀,那种温柔和小鸟依人,让丁羽迷失了自己,贾秀秀只可怜巴巴的对将来提出了憧憬,他回家就向杨明慧提出了离婚。 杨明慧不是城里户口,也只有初中毕业,在城里很难找到稳定的工作,清洁工这类的她又不喜欢,但是她有力气,就打一些出力的短工,平时再捡些废品,收入时高时低,但她想的也简单,两口子合力咋也能把孩子养大,真说考上大学了,她觉得咬咬牙也能供。 丁羽去年被抓,她才知道老公背着她,把钱用在了那些女人身上,这就是她关注的点,要说丁羽对杨明慧没啥感情,杨明慧对丁羽也一样。 所以杨明慧自作聪明的给丁羽说了一个比平时高的数额,每个月交上来这些钱,剩下的,丁羽爱咋花咋花,不回家都没事,只要家不散,不影响孩子就行。 丁羽看着这个数额直挠头,但也不是不能完成,为了丰富自己的小金库,丁羽工作的相当认真。 可贾秀秀出现了,丁羽突然有了遇到爱情的感觉,人这一生咋能没有爱情呢?虽然这爱情来得有些晚,那就更要珍惜! 他决绝的要求离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为此还被杨明慧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但是身上疼痛只会坚定他的决心。 所以当王勤描述贾秀秀跟她的姐妹如何憧憬将来的生活时,丁羽失声痛哭,痛不欲生,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不知道她会这么狠,她故意等到我回家,给我看了,看了被扔在编织袋子里的秀秀,我当时,当时就蒙了,真蒙了,我都不知道那几天是咋过来的,她说,说我找一个她杀一个!” “为啥不报案?”王勤寒声问。 “我,我还有孩子啊,孩子不能没有妈啊!” 丁羽哭的撕心裂肺,不知道是因为那份难得的爱恋没了,还是作为父亲最后的底线没守住。 周望看了眼王勤起身出去了。 王勤像是心有灵犀,他让丁羽稳定一下情绪,然后问了问丁羽和杨明慧平时的生活日常,丁羽满是抱怨,说杨明慧没个女人样,除了吃啥都不会,更是夸奖贾秀秀如何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句句都是相见恨晚的感觉。 王勤听不下去了,说:“我们问了贾秀秀身边的人,你可能不知道,她从不提及关于你的任何事,除了你肯为她离婚。” 大龙在旁补充道: “通常恋爱中的人,嘴边挂着的都是爱的那个人,比如谁谁爱吃啥,谁谁,喜欢啥,谁谁最烦啥,等等吧,反正就是不经意间能流露出来,可贾秀秀可不爱提起你。” “她,她那是怕别人嫉妒她。”丁羽的眼神惊慌了。 “扯淡!嫉妒啥?高富帅你占哪一个?心里没个数?现在知道嫌弃杨明慧了?她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咋想的?她就知道吃?我们找她之前先给街道打了电话,杨明慧是没有固定工作,可工地上那些苦活累活儿,她可没少干!你们小区附近的废品她可没少捡,她麻利的捆绑那些废品的时候,你不知道躺在哪家宾馆里正逍遥快活!” 王勤说到后面直接提高了声调。 丁羽忙说:“那她也不该杀人啊!” “你到外面乱找女人就应该了?”小尚严厉的问。 王勤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丁羽说:“贾秀秀虽然不是你亲手杀的,但也是因你而死。” 丁羽身子晃了晃。 王勤,小尚和大龙出了审讯室。 单项透视玻璃的另一边,周望带着杨明慧站在那里,刚才丁羽说的每一句话杨明慧都听到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在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我当时该把他也杀了。” …… 垃圾场抛尸案的凶手是找到了,但卷宗里还有很多该填补的信息,所以刘冰他们转天早晨还是去了杨明慧居住地的居委会,了解他们两口子的日常生活。 居委会的人介绍说,杨明慧很能干,就是长得凶,平时也不咋跟周围人打交道,她好像也不太爱说话,但家里家外都是她张罗,丁羽平时见谁都是一张笑脸,看着挺随和,其实两口子都属于是闷葫芦,邻居们能看出来丁羽看不上杨明慧,可在邻居们看来,丁羽更不咋样。 刘冰问为啥?居委会的人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丁羽去年被抓的事,几条街都知道,刘冰又问杨明慧是不是脾气很大?居委会的人摇头说不知道,没见过杨明慧跟别人吵吵,还说杨明慧就是长得有点凶相,但人还是挺好的,也挺可怜,苦哈哈的维持着这个家,工地上的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结果呢? …… 第九十五章 治治!(三更) 刘冰他们回到队里的时候,小尚正在跟贾秀秀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通电话。 通过一晚上的核查,贾秀秀原名关晓宇,家住宁远县花家口村,小尚这通电话打了很久了,原因是关晓宇的父母一直坚称女儿没失踪,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小尚只好再次核对信息,又让派出所的人去问关晓宇的父母与女儿的联系方法。 电话你来我往的打了几个回合才弄明白,关晓宇的父母说的联系只是女儿这两个月还会转账给他们,虽然没有以前多了,但是没断过,只是两个多月前换了手机号,可钱没断。 小尚挂了电话,把情况说给王勤听,王勤沉默了片刻,说:“查查丁羽微信转账记录。” …… 可谁能想到,钱是杨明慧转的,所有人都很惊讶,惊讶之余心里都沉甸甸的,关晓宇的家不在yj市辖区内,真说杨明慧不转账,关晓宇又是做这个行业的,肯定不能跟家里实话实说,真说关家人想找关晓宇可能都无处下手,杨明慧为啥要转账? 再次审讯杨明慧的时候,王勤很不解的问:“你给她家里按月转账,是因为怕她家里发现她失踪,还是良心上过不去?” 杨明慧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说: “我是杀了她之后才看了她的手机,她下面还有一个傻弟弟,她妈瘫痪在床……她干这行也是不得已,应该是吧,我看了她发的朋友圈,仅限自己可见,你们说,发它干啥?她说有好多个夜晚,她都想结果了自己……她活的也不容易吧,我那时候才知道,为啥我掐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反抗。” “你昨晚说丁羽已经到了不背着你的地步了,所以关晓宇,就是贾秀秀的电话,你很容易知道,你打电话让她到家里来的时候,她没有尝试拒绝吗?” “没有,答应的很痛快,我怕她跟别人提起,所以当时就让她过来了,她也没有犹豫。” “就算是当时就过来,她也有时间在没到你家之前跟丁羽或者她的朋友说一声。” 杨明慧冷笑了一下,说:“说就说吧,我不认就是了。” “可她应该没说。” “是,我把她放进编织袋子,等着丁羽下班,丁羽到家跟往常一样,想吃了饭就想出去找她,我给丁羽看了编织袋子,他当时吓蒙了……” “你不怕被孩子看到?” “我儿子初三有晚自习,要晚上十点多才能到家……”杨明慧没有说完,却突然毫无征兆的捂着脸嚎啕大哭。 审讯只能中断。 …… 周望和大龙跟着王勤他们回到办公室,进屋以后小尚就嚷嚷:“这案子咋让人觉得特憋屈?” “因为都是可怜人。”刘冰冷着脸说:“杨明慧退让了一辈子,不过就是想为了儿子守住家……关晓宇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想稳定下来,不在乎长相年纪收入,找了丁羽,可丁羽毕竟不是她想要的人,你们说她去之前会不会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应该不会。”周望点上烟说:“死者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正常工作的薪水又不够她照顾家里,她又没能力找到高薪的工作,能找个男人依靠,先上岸再说,俩人负担家里,总比她一个人负担强。” “那她为啥不反抗?”大龙问。 小尚说:“那还不简单,因为她知道丁羽离不了婚,杨明慧都要下手杀她了,那就是逼急眼了,能同意离?离不了婚丁羽就没办法跟她结婚,她照样还得过着以前的生活,干脆一了百了。” “你说就丁羽那样的,这俩女人争啥呢?杨明慧痛快的离婚,早就该离,要足了孩子的赡养费,谁就能肯定的说,她将来找不到知冷知热的男人?还有关晓宇,才二十出头,真肯吃苦,别依靠男人上岸,慢慢的谁说就一定不能把日子过好?咋就盯着一个鞋拔子不撒手呢?”大龙感慨道。 “因为她们能预见的未来,颜色是单一,她们对自己更多的是否定,”周望顿了一下又说:“杨明慧说给尸体裹上塑料薄膜一是为了好装袋,二是为了防止尼龙绳断了,尸体支棱起来,这是她常年生活在底层,工地上搬砖扛水泥,屠宰场背猪肉,捡废品,捆绑废品总结的经验……没想到这些经验最后用在了杀人上。” “你想说啥?”大龙纳闷的问。 周望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结婚生子,按照正常人那样生活,可能就是她想要的,哪怕苦一些累一些,但她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护……” “用老牛的话说,这就是命数,嫁给丁羽就是她的劫!先别感慨了,去杨明慧家把抛尸用的三轮车找到,卷宗该写的写,差哪接着审。”王勤站起身说。 小尚气哼哼的说:“我现在见到丁羽就忍不住想抽他,就他还爱情!” 周望拍了拍小尚说:“他后半生会活的很艰难,除了刑法,还有太多种形式的惩罚……” 大龙忙说:“赶紧给牛老打电话,让他起驾回宫吧,尸体一会儿就被家属领走送殡仪馆了,别再让牛老在殡仪馆遇到。” 周望一想也对,赶紧出了办公室的门。 …… 接下里的两天,风平浪静,周望不仅能按时吃饭,而且睡了几个自然醒的好觉。 大龙觉得难得没案子,他劝周望去看看陆怡正在装修的店铺,朋友间的关心,再正常不过。 可周望坚持上班写总结,下班回家睡觉。 大龙觉得周望的思想有严重的问题,就像猫不吃鱼,狗不追飞盘一样,或许是病态,所以大龙叫上王勤和小尚,以馋酒了为名,把周望约出来,三人准备给周望治治病。 周望对酒一般,能喝几瓶啤的,却不太能喝白的,而大龙他们的目的是想把周望灌醉,听听实话。 周望见三人轮番劝酒,即刻提防了起来,他把酒杯放到桌上,严肃的说:“有屁就放,别整那没用的!” 第九十六章 流窜作案?(一更) “我就说吧,你们想骗他就范,那就跟刘冰块儿嫁人一样,难度太大!”小尚抱怨道。 大龙皱眉说:“我看电视上那些有心事的人,见了酒都不用劝,自己就把自己灌醉了,他这时刻保持清醒的作风,谁教的?防谁呢?” 王勤喝了一口酒说:“他的心事儿都封存在心里,不上头,他自己可能都不带看的,所以能时刻保持冷静。” “要说吧,谁没点闹心的往事是吧?只要气氛到了,勾引出来易如反掌,可老周是啥情况呢?跟往事说干杯,往事说开车来的,喝不了。”小尚自己干了一杯又说:“你这人,没劲!” “没劲还有人惦记,你说哪说理去?”大龙也干了杯中酒。 王勤笑道:“你这是嫉妒。” “你不嫉妒?这事儿要是放你身上,你是不是早就笑纳了?”大龙问。 王勤点点头,仰头憧憬了一下,然后看向闷头吃菜的周望问:“你到底咋想的?是因为,不喜欢吗?” 周望抬头看了一眼三人,反问:“你们是不是都有病?” “有病的人说咱们有病!”大龙两手一摊,然后看向周望问:“你多大了?你今年要是没过三十,算我们多事儿,可你过了年就三十五了,都奔四了!现在也没说让你就乎,陆怡多好,是吧,长得漂亮,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年龄也合适,你当初要是不想找也不会去相亲对吧?说明你还是有成家这个愿望的!水到渠成的事,你咋还把闸门关上了呢?” “分析案子的时候没见你头头是道!”周望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大龙急道:“这是两码事!咱们现在说的是红尘俗世,是人间烟火,你别跟我扯工作。” “有时间多读读书吧。”周望说。 “我知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里还有媳妇儿?咋没见你找一个?” “物质的贫穷,能摧毁你一世的尊严,精神的贫穷,能耗尽你几世轮回。”周望说的很认真。 大龙把筷子狠狠扔在桌子上说:“这天儿没法聊了,一下子把我几辈子都毁了!” 小尚笑道:“你一个博士,耗谁轮回也耗不到你那,不过,咱有啥说啥,周哥你这人能处,嘴是真严!” 周望说:“你们就是闲的,难得这两天没案子不好好休息,瞎操啥心?”说完,周望又端起酒杯,跟王勤碰了一下问:“这两天闲,你没相个亲啥的?” “见了一个。”王勤喝了口酒:“上来就问能不能调岗,我说短期内不能,她就不咋说话了。” “不是,她来之前不知道你啥情况吗?”大龙问。 “介绍人可能说我能调岗吧,谁知道呢,哎呀,就算没这事,我也没看上眼,说话冷冰冰的,没个笑模样,你说咱们这行,累一天回到家再看不到个笑模样,那也是要耗尽几世轮回,才能保持住初心啊!” “别瞎用!”周望喝了口酒说。 “你看,陆怡多好,你都不用逗她,她能把自己整的笑岔气了!” “你能不能别三句话不离开她?”周望瞪眼道。 …… 三人的目的最终也没有达成,几人出了饭馆准备打车,王勤凑到周望身边低声问:“你怕啥?还是说因为人家主动,把你整不会了?” 周望顿时就急眼了:“你管得着吗?!” …… 这一晚周望睡的不踏实,翻来覆去的感觉刚睡着,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周望腾的坐起身子,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案发地点在江平小区围墙外,能照到这里的路灯恰巧坏了,这里很黑,什么监控都照不到。 周望接上大龙到现场的时候,围墙外围已经拉起警戒线,几名民警穿着棉服,缩着脖子站在警戒线外,围观的群众零零散散的站了几个人。 大龙带着勘查箱下了车,低声跟周望说:“我就觉着这几天太安静了,我一直忍着没说,就怕你说我乌鸦嘴。” 周望没理他,走到警戒线外出示了证件,然后问:“谁报的案?” “开早点铺的,骑着三轮车从这过,车链子掉了,下车想找个树枝,结果发现了尸体。” 周望点点头,说了句“辛苦”,钻进了警戒带。 因为光线太暗,周望麻烦民警把警车开到马路牙子上来,车头对着围墙,打开车大灯。 马路牙子上就是方砖便道,便道到围墙留了一块儿土地,像是要建绿化带或者中树用的,而尸体就横着躺在土地上。 墙角下的尸体顿时引起围观的几名群众的尖叫声,民警没好气的说:“喊啥喊,该干啥干啥去,不冷吗?这又冷又吓的,就不怕整出了好歹来?还不得自己花钱治,赶紧走,别看了!” 周望蹲在尸体旁,轻轻叹了一口气。 尸体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女性,瞪着眼仰面躺在地上,头下一片血污,墙上有喷溅的血迹,死者上身穿着羊毛衫和一个短款夹克,下身的内裤,保暖裤和牛仔裤被褪了下来,盖在死者下体。 周望掀开一看,死者下体被利刃捅得血肉模糊,身下一片血污。 大龙强忍这没有‘啊’出来,只说:“变态吧!” “记录肛温和环境温度,一会儿确定死亡时间,这里不适合尸检,等痕检到了拍完照片,拉回去再检。” 周望话音刚落,几辆车相继停到路边。 “老周,啥情况?” 痕检和王勤他们都到了。 “没想到你比我们还早。”小陈说了一句就急匆匆的钻进了警戒线。 周望走到警戒线外,跟王勤说:“这次有点麻烦。” “啥意思?” “你去看看尸体。”周望说完走到马路牙子边上点上了一支烟,还没来得及狠狠吸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啊!’紧接着又是一声。 周望没回头也知道是张昊和顾鹏。 “你俩能不能行?”小尚低声训斥道:“别忘了你们是刑警,不是围观的群众!吐忍不了,叫唤总能管住吧?” 王勤走到周望身旁,伸手要了根烟:“出来时走得急,没带。” “凶手先是将死者凿死,然后有可能奸尸,最后又用利刃连捅下体数刀,手段残忍!可你看这周边……” “像是流窜作案。”王勤点上烟,严肃的说。 第九十七章 案情分析(二更) “就怕这种,没有可以下手查的地方,而且,我最担心的是……” “连环作案!” “对!除非凶手跟死者有仇,不然,这次得逞了,他会不会接着犯案?” “先别想那么多!”王勤拍了拍周望:“你先尸检,我先确认死者身份,天亮了碰一下,再看下一步咋走。” 周望点头。 …… 天色大亮之后,周望和大龙的尸检也做完了。 死者死于重度颅脑损伤,会阴被刺六刀,子宫被刺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损伤,虽然死者下体被捅了好几刀,但是精斑预实验试纸阳性,结果很明显。 天亮后,几个人在重案大队开了案情分析会。 王勤先说: “死者叫赵晓桃,三十一岁,就住在平江小区,是做财务工作的,这不是月底了嘛,公司昨晚加班,快十一点才下班,因为正跟丈夫冷战,自己打车回家,为啥没有停在小区口,而是提早下车,目前还不知道,现在交管部门在帮咱们联系昨晚的出租司机,死者随身的包还在,里面的东西据家属称都在,手机我们也检查了,案发前后没有拨打和聊点记录,也没有转账记录,可以推断,死者行凶后根本没有理会这个包,死者手上的婚戒也在,说明凶手并非劫财,而且死者公司的人说,死者性格很好,公司里没有啥不对付的人,死者的丈夫现在情绪不稳定,但是也说了,死者人很好,从未与人结怨。” 王勤说完看向周望。 周望说: “死者死于重度颅脑损伤,也就是说,凶手先从后面将死者击倒,又连锤几下,导致枕部颅骨粉碎性骨折,然后,凶手又把死者翻过来,奸尸!” “你确定不是死者之前跟别人有过性行为?”小尚问。 “确定,因为死者的内裤上没有精斑。”周望说:“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半。” “十一点半路上就没人了?”小尚问。 “废话!这大冷天的,谁没事大半夜的出来溜达?”大龙说。 “不是,就算没有行人,也能有来往车辆吧?就算路灯坏了,不是还有车灯?挨着围墙这边的路,不管司机留意不留意的,只要经过,都能看到吧?这事儿又不是按秒算。”小尚说。 “这个容易查,今晚我去那个路段蹲守,看看十一点之后的车辆通行数,如果确实是没多少车,或许能说明凶手就是那附近的人,他清楚的知道那个路段晚上啥情况。”刘冰说。 “咱重案大队的男人都死光了,让你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去蹲守?”小尚没好气的问。 王勤摆了摆手说:“先查附近监控吧,附近路段能到小区外,围墙边的都查查,用得着去蹲守?小尚你带着顾鹏去调监控,刘冰你带着张昊再去摸摸赵晓桃身边的人际关系,连她老公的一起查查,万一是报复他老公的呢,我去找冯局,这案子得冯局出面跟交管局那边打个招呼,尤其是找出租车司机,这事儿得快。” 几个人匆匆的出了门。 周望看了眼大龙,俩人慢悠悠的出了办公室回了自己的窝。 …… 下午,王勤打来电话说出租车司机找到了,司机记得昨晚的赵晓桃,司机说赵晓桃是看着要跳表了,就让司机停在路边,距离大门口还有二百米的样子,周边监控也大概看了一下,晚上十一点多,那附近的车确实很少,而且没发现有可疑的人经过。 周望问他们在哪,王勤说在回队里的路上,等到了再开个案情分析会。 周望挂了电话,问大龙:“你说凶手胆子咋就这么大呢?就算是车少,又不是一辆没有,万一被人看到咋整?” 大龙摇头说:“一个变态的想法,咱们正常人很难想明白。” …… 再次开案情分析会,大家的发言并不踊跃,刘冰先介绍了下赵晓桃生前的人际关系,可以说很简单,两点一线,在公司没有和谁有仇怨,在家也是个好妈妈,偶尔跟老公吵个架,都是正常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赵晓桃的老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精神状态极差,他们通过跟街道居委会的人了解,两口子平时感情还不错,人也都和善,孩子教育的也挺懂礼貌,赵晓桃的老公是个程序员,平时也是两点一线,没有查到跟谁有仇怨。 小尚那边就更没有啥有用的线索了,案发地能监控到的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者车。 王勤在写字板上画了一下案发地周围的地形图,可以明显看到,案发地距离主干道也就六七米,主干道两头相隔差不多五百米分别有红绿灯和监控,但想要到案发地不是非要经过有监控的主干道上,小区也不是四周全是围墙,也有部分区域是铁栅栏,而小区居民为了方便出行,不绕道从大门口出,有的铁栅栏被中间掰断一根,人是可以钻进钻出的。 再有小区两边还有小路可以上这条主干道,小路是附近居民靠双脚踩出来的,而小路上没有监控。 王勤画完之后指着写字板说:“所以说,凶手未必在咱们调看的监控中出现过。”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没有可以下手查的地方,所有人都有些沮丧,王勤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烟,抽烟的一个人发了一根,刘冰主动站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现在看,关键点还是凶手哪来的胆子就在路边上,毫无遮拦的情况下行凶?”周望吸了一口烟又说:“开车行进的过程中,对道路两边静态的东西可能会不在意,但大晚上的,车灯照见前方隐隐约约有东西在动,是不是都会看两眼?” “其实,”张昊犹豫了一下,说:“这也要看距离,就是墙根处到主干道的距离,还要看司机的专注度……” “我明白,我说的是凶手的角度。”周望解释道:“不管司机能不能看到,凶手在作案的时候,内心是不是应该有这个担心?他凭啥敢奸尸之后还虐尸?” 第九十八章 连环杀人?(三更) “小陈说现场倒是找到几枚可疑的脚印,现在唯一能说明的就是凶手在行凶后,有擦拭凶器的举动,因为现场没有发现正常的凶器滴落的血滴,别管凶手是走着来的,还是开车来的,总要走上一段吧?可除了死者身边,再没有血迹了。”小尚说。 周望皱眉说:“凶手身上带着两种凶器,像是有预谋的等在那里,等着猎物靠近……” “说的有点瘆得慌了,凶手咋知道死者会在那个时间点到?” “如果,我是说如果,凶手喜欢在午夜游荡,然后碰到谁是谁……” “师父,你说的像是连环杀人案,咱这个才一起案件,我认为应该查查死者的同事,只有他们知道死者下班的时间。”大龙打断周望说。 “再去一趟案发现场吧!”周望站起身说。 “天都快黑了。”大龙提醒。 “要的就是天黑。” …… 几个人站在案发地的马路牙子上,这条路两边没有绿化带,主干道也是机动车和非机动车混在一起。 小尚说:“现在才七点多,车就已经不多了。” “不是多少的事,是凶手凭啥觉得一定没事?”周望有强调了一下。 王勤指着围墙尽头的小区大门说:“就这么近了,为了两块钱,命丢了!” 主干道是四车道,刘冰指了指对面的双车道说:“那边的车应该看不到这里。” “这段没路灯,车开不快,司机的注意力也是在车前方……是不是至少说明死者会开车?”周望问。 没有人答话,所有人都在想还能从哪入手查。 “先查死者同事吧,小尚,刘冰,咱们直接去死者公司!从上到下挨个问问。”王勤说。 “这个点,人家是不是下班了?”小尚问。 “死者昨晚还加班到十一点呢,咋地,可她一个人祸祸?那更说明凶手就在公司里!”刘冰说。 “你们去吧,我们等你们好消息!”周望摆了摆手,和大龙上了车。 …… 车上,大龙问:“咱俩是去办公室里等消息还是下班?” “下班!他们这趟去有不了啥收获。” “为啥?” “公司同事咋知道死者打车不到大门口,会在跳表前下车?就算同样的车程,因为堵车,绕路等等因素,每次的价格不一定都是一样的,死者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下,再说,凶手至少要先一步准备好等在这里吧?知道死者几点下班的,只有比她离开公司还晚的,或者同时,既然是同时,何谈准备?最重要的一点,死者有虐尸的行为,说明他仇视女性,如果是公司里的同事,这个人会很突出,死者一定跟丈夫抱怨过这个人……” “你觉得王勤他们应该从死者丈夫身上下手?”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凶手如果是有预谋的,命案不该发生在墙根下。” “这倒是,别管凶手啥性格,只要是预谋至少也要选个四处有遮挡的地方,这样做很像是挑衅,所以你觉得跟死者的同事应该没关系?”大龙又问一遍。 “就是一种直觉,王勤他们去查查也好,本来查案子就是不断验证或者说否定判断,最终得到正确的结论。” “这个案子,咱们能帮上的地方不多。” 周望‘嗯’了一声。 …… 转天,王勤他们一天没回队里,一直在外面摸排走访,到了下班点,周望起身就要走,大龙问:“你不等王勤他们回来开个案情分析会?” 老牛难得没那么积极下班,他忍不住埋怨大龙道: “他难得准点下班,你拦他干啥?他要是觉得有必要等王勤他们,他自然就坐那不动了,万一晚上约会啥的,再被你一嗓子给搅和了!” 周望站在门口转身道:“我是想去案发现场再看看,啥就有约会!” “你去案发现场干啥不叫着我?”大龙不乐意了。 “我只是去看看,大冷天的,你去干啥?我都不知道我去想看啥。” “还是我陪你吧,大小伙子睡冷炕都不怕,还能怕这点寒风?你要不要先给王勤打个电话……” “不用,他但凡问到点有用的,电话早就给我打过来了。” “这倒是。” 俩人说着话出了办公室,老牛站起身嚷嚷道:“就显你们热爱工作!” …… 周望开着车,反复的从案发地经过,发现距离越近越不容易发现,反倒是远远的隐约能看到。 周望让大龙下车,蹲在墙根那,不动。 周望调头再开过来,因为是刻意的在看,哪怕周望跟自己说当做不经意,可眼神还是不受控的往大龙蹲的地方看。 大龙冻得缩着脖子上了车问:“咋样?” “先入为主,不自觉的就会看向你那里,就能看到,如果不刻意注意,还真说不好,但是仅限这边的车道,旁边反方向的车道是肯定看不到的。” “你现在是在找凶手敢这么做的依据?”大龙问。 “是,除非凶手就是个……精神病。” “那麻烦可大了,谁知道他啥时候犯病又作案?” “给王勤打电话,让他查查附近有没有这类精神病的患者,或者看着古怪还没确诊的也算。” 大龙拿出手机给王勤拨了过去,打开扬声器,说了周望的意见。 王勤说: “查了,附近几个小区都查了,还调取了安定医院的诊病记录,抑郁症焦虑症的患者不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目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死者的公司也查了,死者在公司为人谦和,脾气好,跟公司里的同事没有任何恩怨,死者的老公也说,死者除了跟他有点小脾气,跟外人都很和善,这一点我们在小区摸排的时候确认了,邻居都说死者人很好……” “也就是说,今天没有找到可查下去的方向?”周望问。 “对,明天准备查查死者老公,说实话,他的那种伤心不像是演出来的,人已经起不来了,但是,唉,还是要查的。” “早点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也许就能有突破。”周望劝了一句。 王勤说‘好!’ 大龙挂断电话,问:“咱俩也回家?” “回家!想不出来,耗着也没用,我不信凶手一点线索不留!让脑子歇一歇,或许就有方向了。” “只要是单个案件,迟早能破!就怕……” “你闭嘴!” 大龙赶紧捂住嘴。 …… 第九十九章 连环杀人案(一)一更 可惜,大龙的乌鸦嘴再次应验了。 凌晨五点半,周望接到电话,在城南的一片小树林里,晨练的人发现了一具女尸。 周望接上大龙急匆匆的赶到小树林,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死者的下身,果然,下身的裤子都被褪了下来,盖在下体上。 周望长长叹了一口气,大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低声嘟囔道:“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个案子你说不说的,都一样,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周望边说边朝民警出示证件,钻进了警戒带,民警跟在身后说:“路边停了一辆车,敞着车门,不知道是不是死者的。” 周望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跟民警说了声‘辛苦!’和大龙戴好手套头刚蹲到尸体旁。 三秒钟后,王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周,啥情况?” 周望没吭声,先检查了死者头部,又掀开裤子看了一下,这才转头说:“跟前天晚上的作案手法一模一样。” 王勤一下捂住脸,也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望站起身,走到王勤面前说:“死者死亡时间应该也是半夜,死者头部被钝器打击过,应该也被奸尸了,回去比对生物检材,路边停着一辆车,敞着车门,尽快查查是不是死者的,如果确定凶手是一个人,那,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咱们,无论如何要阻止他再次行凶!” 王勤都快哭了,这事儿是想,就能做到的吗? …… 周望和大龙回去做尸检了,王勤他们要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南郊这片小树林有些年头了,两边都是小区,这片小树林被夹在中间,成了附近居民晨练遛狗的好去处。 小树林的占地面积不大,要是大了,怕是也留不住。 小树林没有大门,直接挨着人行横道,只是从人行横道过去有个向下的小缓坡。 在人行横道上,痕检发现了血迹,在缓坡上发现了拖拽的痕迹,缓坡上的脚印已经提取不到了,应该是早晨晨练的大爷大妈们抱着好奇心,又不敢走太近,都站在缓坡上眺望…… 但树林里尸体旁的脚印还是能提取到完整的,这让王勤心里多少有了点信心。 …… 中午吃完饭,几个人在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正准备开案情分析会,烟都掏出来了,写字板也拉出来了,王勤也准备发言了,冯局严肃的推门而入,几个人同时起立。 冯局紧皱着眉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趟,这才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辛苦,但是还是要提出批评!前天的案子如果能及时侦破,就能避免今天的悲剧!当然,我相信你们一定是尽了全力,但是还不够!你们的职责是保护社会的安定!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百姓人心惶惶就是你们的失职!知不知道现在都在传啥谣言?说咱们阳江出了杀人魔,专杀生了孩子的女人!你们听听!我已经跟省厅汇报了,省厅建议成立专案组,我暂时任组长!唉,咱们阳江这些年啥时候麻烦过省厅?前两天周望才刚被表扬过。” “表扬?我咋不知道?”周望问。 “我没告诉你,怕你骄傲!现在省厅领导的意思是尽快把案子破了,避免人民群众的生命再次受到威胁,如果你们破不了,那就只能让省厅派人来……” “一定能破!”小尚上前一步,信誓旦旦的说。 王勤搓了搓脸,说:“抓紧时间,咱们先把今天的案情梳理一下。” 冯局说:“好,我先听听。” 冯局找了把椅子坐下了,其他人也都坐下了。 王勤深吸一口气说: “今天这个案子的死者叫孙艺娟,三十五岁,自己有家礼品公司,家住案发地小树林旁的惠园小区,昨晚在柳林街的大富豪请客户吃饭,吃完饭差不多十一点了,她老公让她叫代驾,死者答应了,却自己酒驾回家,在马上就要到小区的时候,死者突然停车,而且下了车,位置就在小树林的道边上,那里没有监控,所以不知道死者为啥要下车。” “应该是下车呕吐。”周望说:“死者头部虽然受到钝器击打,但真正的死因是呕吐物堵塞气管造成的,也就是说,死者刚下车想要吐,凶手就上前一下子将死者击倒,然后将死者拖拽到小树林里,这个过程,加快了死者窒息死亡,等进了小树林,凶手再次猛击死者头部,但这个时候,死者已经死了,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半左右。” “这跟上一起案子区别很大。”刘冰说。 “区别的地方就是咱们要关注的地方!”王勤说:“两起案件,上一名死者居住的平江小区和今晨这起案件被害人居住的惠园小区,离的可不近,可以说一个西面,一个南面,两家人也不认识,目前没有查到两名死者之间任何交叉点。” “凶手如果是流窜作案,那他的活动范围可够大的。”小尚说。 “会不会是东南西北,这种方向性的连环杀人案?”大龙问。 周望摆了摆手:“别跑偏,先把两起案子不同的地方写出来。” “dna比对啥时候能出?”冯局突然问道:“不是说两起案子,凶手都留下生物检材了吗?是不是等结果出来了再做有效分析?万一是有人模仿……” “冯局,两起案子相隔一天,第一起案子被发现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围观的人很少,能知道凶手作案手法的,除了内部人员,想大范围传播不太可能,咱们现在争分夺秒,提前走一步也是合情合理的,再有,除了生物检材,两起案子的现场都发现了凶手的脚印,至少目前确定脚印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周望严肃的说。 冯局点点头,示意周望继续。 周望起身走到写字班前,接过王勤递给他的油笔,开始在写字板上边写边说: “两名死者相同的地方咱们先不说,先说不同的,第一,死者赵晓桃死于重度颅脑损伤,凶手在击倒她之后迅速上前接连捶打死者头部,而孙艺娟先是被击打晕倒,然后被凶手拖入树林中,才再次数次击打死者头部,凶手知不知道死者有呕吐物堵在气管的,这个不同说明了啥?” 第一百章 连环杀人案(二)二更 “说明凶手在杀害孙艺娟的时候,担心被人看到,而杀害赵晓桃的时候,没有这个担心!”顾鹏勇敢的回答道。 “可以啊!”王勤鼓励道:“就要这样敢发言,尽快融入进来,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大家各抒己见才能找到对的方向。” 周望接着说道: “凶手为啥在围墙下作案的时候不怕被看到?我在天黑后几次开车从案发地经过,就是想看看黑布隆冬的,靠着车灯能不能看到墙边上发生了啥,结果就是,要是有意看一眼就能看到,虽然墙边距离主干道有点距离,这种万一是存在的,可凶手不担心,但是今天这个案子,他又担心了,为啥?” “会不会是,凶手自己总结的经验?”小尚问。 周望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他要懂得总结经验,为啥两起案子都在现场留下了脚印?我甚至感觉他好像啥都不惧怕,我就留下了,你们能把我咋地?” 周望话音刚落,小陈推门进来,刚要开口见到冯局,赶紧立正站好说了句:“冯局也在呢。” “快,是不是比对结果出来了?”冯局焦急的问。 “是!比对结果是同一人。” “我就知道!”冯局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小陈又说: “我来除了跟你们说比对结果,还有就是小树林这名死者的车上有呕吐物,在副驾驶的车门上,车上的指纹我们查了一下,除了死者跟他老公的,倒是没别人的。” “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说两起案子的不同处,除了老周,你最有发言权,你有没有发现这两起案子有啥不同之处?”王勤上前拉着小陈问。 小陈皱眉想了想说: “第一起案子相比之下太干净了,第二起案子现场又太乱了,血污,脚印,到处都是,直到上了人行横道还有,就感觉凶手没想隐瞒啥,不怕咱们查一样。” 除了冯局,其他人都去过现场,这时不约而同的都点头。 周望忙问:“小树林这名死者的包,凶手是不是一样没动?” “没动,在车上的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小陈答。 “你们发现没有,凶手没有留下过指纹!”周望有些兴奋的看着众人说。 王勤皱眉想了想,小陈问:“有没有可能,凶手本身对财物就不感兴趣?没想过要去碰死者的东西?他连**都留下了,这次还留下了脚印,还差指纹了?” “啥样的人会担心留下指纹?”周望眼睛放光的继续问。 王勤马上明白:“有过案底的人呀!” 小尚马上举手示意:“提醒一下,有案底的人除了指纹,系统的大数据里还会留下dna数据,凶手可是留下生物检材的!” 周望激动道:“这就更说明他是有案底的人!” 几个人没听懂。 大龙只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激动的站起身,语速极快的说:“所以凶手才会有变态的举动!他自以为聪明的捅了死者下体就是以为这样一来,**与鲜血混在一起,警方就查不出来了!可他知道指纹很重要,比对起来也容易,才不会留下指纹。” “还真是自作聪明。”小尚嘟囔道。 “凶手能想到这么残忍,除了遮掩外也能说明他有仇恨女性的心里,扭曲,变态……那为啥之前没杀过人?为啥现在犯病了?”周望继续引导。 王勤双手一拍,激动的道:“凶手是刚刚刑满释放的人员!” 冯局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难得有了笑模样,说:“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子可以!省厅的人来了也未必有你们这本事!” “可是……”小尚举手示意了一下,说:“刑满释放人员可不仅限于咱们阳江吧?凶手之前要是在咱们阳江犯的案,自然是在咱们阳江看押,咱们查起来也方便,但要不是呢?往哪查去?这段时间全国刑满释放的人,是不是得按千计算?挨个比对排查能阻止他继续作案吗?” 冯局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皱眉道:“还是不够具体!这案子等不及你们慢慢查,必须继续缩小范围。” 王勤眨了眨眼,冲冯局讨好的道:“冯局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继续缩小范围,您能不能先安排人查一下咱们阳江近期出狱的人都有谁,之前犯的啥事,让小陈先比对着,咱们也算是没耽误。” 冯局认同的点了点头,刚站起身就问:“你这个近期要多近?” 王勤不由自主的看向周望,周望想了想说:“一般刑满释放的人出来多少都想着好好的,总是要经历点啥才会让他有变化,是不是得一个月以上?”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两三个月,半年内都有可能。”大龙说。 冯局沉着脸说:“那就先查半年的,先把名单列出来,你们辛苦点,加班加点的,万一一上来查的就是凶手呢?是吧,这事儿啊,也得看运气!我让他们查半年内的,列出单子发你邮箱。”冯局点了点王勤:“你们尽快比对排查!最好别是在外省犯的案,那可就麻烦喽!” 冯局嘟嘟囔囔的开门走了。 屋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小陈说: “你们有事再找我,我觉着凶手今晚再犯案的可能不大,既然是流窜作案,能碰上半夜单独回家的女性本身概率就不大,就算凶手在监狱里憋了好几年,他也得找到合适的人才能下手,所以你们别太着急了,压力大了脑子不好使,现在外面传的邪乎,女性估计也不敢单独晚上单独出门了,能让凶手消停几天。” “脚印能给出大概体重和身高吗?”王勤问。 小陈说:“我回去就是忙乎这事去,技术科有能人,这样也能缩小查找的范围,要不然单子列出来了,你们想筛查连个依据都没有,指望我挨个比对dna,需要时间。” “那你赶紧去忙。”王勤差不多是把小陈推出去的。 第一百零一章 连环杀人案(三)三更 可等王勤送走了小陈,再转身,办公室里安静了,谁都知道刑满释放这个线索仅仅通过凶手没有留下指纹,有虐尸行为有些牵强,就算加上之前凶手没有这样做过案,好像还是有些不牢靠,更何况,就算凶手确认是刑满释放人员,想排查出来肯定需要时间,可他们缺少的就是时间,谁知道凶手啥时候犯病,再次作案? 王勤深吸一口气说: “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只简单分析了一下,就能分析出凶手有可能是刑满释放人员,咱们再往深里挖挖,或许还能找到啥有用的线索来。” “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周望开始挨个递烟:“第二起案子中,死者孙艺娟刚下车,还没吐呢,就被打晕了,这得是啥速度?我的意思是,死者停车停的咋就这么正好,就在凶手身边停的?” 王勤点上烟说:“这事我也想了,一方面可能死者一直都忍着,看到道边有人了才敢停车,没想到是羊入虎口,另一方面,有可能是凶手见只有死者一个人开车,伸手拦车……” “小区口就在前面不远,死者忍了一道,为啥不忍到家?凶手拦车,我觉得更不可能,半夜三更的,一个男人拦车,是我我都不停!”大龙说。 “刚小陈说死者在车上吐过!”小尚提醒道。 刘冰忙问:“刚才我就想问,死者要是吐过,为啥不吐在驾驶位的这边,反而吐在副驾驶那边的门上?” 周望严肃的道: “两种可能,一种是死者喝太多,分不清哪个离自己更近,还有一种可能,死者就不是一个人回家的!凶手击打她头部的速度太快了,我不信这么巧合!凶手即便看到死者下车,他咋确定车上没有别人?没确定之前,他凭啥敢贸然出手?” 王勤激动的道:“有道理!应该是凶手开车把死者送回来的……” “可小陈刚才也说了,车内除了死者和她老公,暂时没发现别人的指纹,我估计他们着重查的就是方向盘和车门吧?” “那就是死者开车,送凶手回家?”王勤说着紧皱起眉:“那也不能先开到自己家来,凶手跟死者住一个小区?” 周望摇了摇头说: “不太可能,凶手杀人的过程,势必会弄得一身血,昨晚死者请的是客户,客户中如果有人正好是凶手,那么他至少需要在上车前带着装着凶器和干净衣服的包或者袋子,要不然他走进小区肯定会被监控拍到,你想想从小树林走到小区门口,咋说也得有五六百米吧,他浑身是血就不怕路人看到?不怕进小区时被保安,晚归的住户啥的看到?” 王勤摆了摆手道: “不管说得通说不通,先查!今晚都别想睡了,咱们必须要在他再次作案前,将他抓了!小尚你带着张昊查昨晚死者宴请的客户,叫过来细细的问,谁带了助手、秘书、司机,临走时都是咋离开的,详细的问!刘冰你带着顾鹏去调取平江小区和惠园小区案发当晚的监控,看看都有谁在死者遇害后,步行回小区,我跟老周继续分析,有新的方向了,随时给你们电话,都穿暖和了,到了吃饭点,别饿着肚子!” 几个人赶忙穿戴整齐了,匆匆出了办公室。 大龙赶紧给周望和王勤一人递一根烟,说:“这回可以玩命抽了。” “留着命不好吗?你玩它干啥?”周望接过烟,没好气的说。 王勤笑道:“你师父现在带情绪了,你小心点。” “没事,我师父跟林队不一样……”大龙话没说完赶紧闭嘴。 王勤垂下了头,周望叹了一口气,说:“别想那么多,林队在,这案子也不会马上有突破。” “不是,我只是觉得,人一辈子太快了!为啥就有人不知道好好活着呢?还要这么凶残的剥夺别人的性命!他们就跟癌细胞一样,为啥就杀不尽呢?” “可能是因为有阳光就有风雨,有春夏就有秋冬,有阴就有阳,有善良的人,就有心理住着魔鬼的人,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祝福,祝你暖色浮余生,就是一辈子遇到的都是好人的意思吧,像赵晓桃和孙艺娟,遇到一次恶人,一生就结束了,她们的孩子……” 周望不说了。 大龙挠了挠头说:“我不知道该咋劝你俩,我觉得啥呢,现在应该分析案情,不应该感慨人生……” “你有啥想法?”周望问。 “别说,还真有!我特别赞同师父你对第二起案件的分析,就是凶手下手太快了,同理呀,第一起案子,我觉着死者下了出租车,就说是为了省两块钱,但是那周围黑布隆冬的,她不得先两边都看看,等出租车开走了,她还不得飞奔?就算不飞奔,那也不能溜溜达达的吧,我的意思是……” “第一起案子凶手出手同样很快,死者下车时应该是确认周边没人的,就算是有,只会让死者下车后步子更快,而且会时不时的回头,凶手很难趁其不备下手。”周望接口说。 “对,我就是这意思。” “死者在跳表前下车是谁说的?”周望问王勤。 王勤说:“是出租司机说的,他说印象比较深刻,那地方很黑,他还劝死者来着,不差几块钱,死者还很不耐烦。” “那他有没有说当时人行便道上有没有人?”周望忙问。 “他说他没注意,当时只顾着跟死者生气了,说是死者一下车,他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大龙气愤道:“这个司机太坏了,就因为少让他挣几块钱,一点道义不讲,这时候不得开着车灯帮死者照着路吗?如果他当时能这么做,死者也死不了!”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咱们也只能在道德的层面上骂两句,还能咋办?”王勤深吸了一口烟说。 “两起案件,凶手出手都这么快,他随身带着两样凶器,如果不带着干净衣服,那就是居住地那个时间看不到人,又或者也是没有路灯,不怕遇到人,他随身带着两种凶器,至少锤子是在很方便拿的位置,见到被害人瞅准时机就要动手,然后……”周望嘟囔着,突然站起身。 吓了大龙一跳:“想起啥了?” 第一百零二章 连环杀人案(四)一更 “那么黑,死者都穿了打底裤,打底裤可是裹腿上的,凶手往下褪裤子的时候……走,再看看尸体!” 大龙和王勤赶紧跟着周望出了办公室。 …… 两具尸体的大腿外侧,不见任何痕迹。 周望兴奋的道:“凶手戴了手套!” “咋证明?”王勤忙问。 大龙解释道: “凶手在褪下死者裤子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凶手那时候肯定心急如焚,他的动作不可能轻柔,而且两名死者都穿了裹在腿上的打底裤,想脱下来不用点力气那就得费电时间,以凶手当时的心态,一定是抓着腰部几条裤子一端一起往下狠命脱,那么指甲必然会在大腿两侧留下发白的痕迹,死者当时已经死了,所以皮肤不会有泛红的痕迹,但是指甲因为用力了,刮掉死者的表皮是肯定的,除非……” “他戴手套了!” “这就能解释为啥第二起案子,死者的车内没有别人的指纹!”周望激动的说:“也更能说明,凶手是有意不留下指纹的。” “那就是说,凶手是跟着死者一起开车回的,才会出手那么快?”王勤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周望点头说:“还有一点,咱们都忽略了,死者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对啊!”王勤扭头就跑。 周望和大龙等在重案大队办公室,王勤回来的时候精神状态与之前完全不同了:“行车记录仪全删除了,没有留下指纹,这就更说明,凶手在意指纹!” 王勤说完拿出电话说:“昨晚跟死者一起吃饭的那些人有重大嫌疑,我现在让小尚把他们几个人都叫来,先做dna比对!” 周望没说话,点上一根烟,看着王勤打完电话,说:“死者没有找代驾是谁说的?” “死者老公,咋说呢,我们查了死者的手机,死者宴请的过程,她老公一共发了十几条微信,都是问啥时候回的,看样子把死者看得很紧。” “看的紧不自己开车来接?”大龙问。 “他想接,死者不让,家里不是还有孩子嘛,把孩子一个人留家里,死者不放心,说是会叫代驾,但是等死者在回家的路上时,她丈夫直接打电话给她,死者说开车呢,到家再说,她丈夫就很气,问她咋没叫代驾?死者说代价都是男的,怕她老公又多想。” “可她车上确实有个男的,死者撒这个谎图啥呢?”大龙问。 “或许是跟她老公赌气?我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死者很不耐烦。”王勤说。 周望扭头看了看天色,说:“天黑了,咱们再去一下案发现场。” “哪个?” “小树林。” …… 三个人开车到了小树林的道边上,三人下车,周望指着小树林说: “这块儿本来就没灯,又比马路低一块儿,凶手着急将死者拖到下去,是因为人行便道离马路太近了,跟第一起案子还是有点区别,第一起案子,墙根处离主干道还是有距离的,只是……” 周望说着突然停住,盯着马路边一辆停到人行便道上的车发呆。 “咋啦?”大龙也看向那辆车:“哎呀,这种没素质的人多了,你要是因为这个生气可生不过来。” 王勤也纳闷的看着那辆车问:“你是觉得案发当晚,死者的车没停到便道上来有啥不对?” “走,去第一起案子的案发现场!”周望转身就上了车。 再次来到黑布隆冬的围墙外,周望将车斜着停上了人行便道,王勤瞬间就明白了,他激动的说:“凶手把车头朝外斜停在这里,挡在了所有这个方向行驶过来车的视线,而对面的车又看不到这里!” “对!”周望紧皱着眉说:“咱们假设案发时,死者正走在这里,如果凶手开车冲向人行横道,就算死者当时吓住了,但是凶手下车后,死者总要有些反应吧?至少有转头就跑的机会,也有呼救的机会,这就跟咱们之前说的趁死者不备出手有出入了,死者确实是脑后遭受攻击,人在跑动的时候,周围又黑,想挥动凶器一下砸晕难度太大了。” “会不会是死者当时吓蒙了,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大龙问。 “那死者受伤的位置应该在前额,或者两侧,或者头顶,只是不会在后脑,再说,就算当时吓傻了,凶手挥动凶器的时候,死者也会本能的抬起胳膊抵挡,尸检报告上说的很明白,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周望答。 王勤说:“就算是死者在前面跑,脚下不稳摔倒在地,她第一个反应……” “她没有摔倒,死者身上也没有磕碰伤。”周望说完,扭脸看向坐在副驾驶的王勤,严肃的说:“出租车司机说谎了!” 王勤深吸一口气。 大龙急道:“为啥是他说谎了?他说他一赌气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他还说他停在距离小区门口大概二百米远的位置,也就是死者遇害的位置,他一脚油门也得开一两分钟才会远离这个位置,在这一两分钟内,正常情况下,他能不通过后视镜看两眼?死者知道自己下车的地方黑,她能不快走?一两分钟,你下车试试能走多少米!” “这倒是!也就是说出租司机怕惹麻烦说了谎?他很有可能见到过凶手?” 王勤拿出电话说:“把他叫到队里再问问就是了。” …… 三人回到队里,出租车司机也到了,却不是王勤之前见过的那个人。 王勤眉头紧皱,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假设,他希望这是真的,又怕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在第一案件案发后转天亲手将凶手放走了! 出租司机很郁闷,他说:“我平时跑白班,晚上车闲着也是闲着,有个亲戚介绍一个人想用我的车开夜班,三七分,我就同意了,那天你们找我,我才知道晚上出事了,就跟他说,让他跟你们说清楚,然后就不给他跑夜班了,挣不了多少钱不说,他遇上这种事,不吉利呀!” “他叫啥?”王勤问。 “许志刚,这个人我不熟……” “你是开着出租车来的吗?” “是。” “你有他电话吗?” “有。” “现在你想办法联系上这个许志刚,就说约他谈谈让他继续跑夜班的事……” “警察同志,打断你一下,我接到你们的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联系他,可他手机关机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连环杀人案(五)二更 王勤忙说:“为了给你洗清嫌疑,现在我们要检查你的车,你放心,不会动哪,只是检查。” 出租司机狠狠点头。 “你再找找你的朋友,看看他能不能联系上许志刚,如果不能,把这个许志刚的具体居住地址要过来。” 出租司机赶紧拨打电话。 …… 小陈忙的头晕眼花,带着设备和另外两名痕检下楼的时候还在祷告:“找到线索吧!我想睡觉啊!” 问询室里,出租司机的朋友也联系不上许志刚,更要命的是,许志刚是刑满释放人员,出狱没两个月就离婚了,房子给了前妻,目前是前妻带着孩子住在里面,而许志刚现在属于居无定所,这位朋友也是想帮他一下,没想到帮出事儿来了,可至于许志刚住在哪,没人知道。 王勤急得在问询室里来回踱步,周望紧皱着眉头连着抽烟。 出租司机想问能不能走了?可他不敢问。 突然,周望抬头看向王勤说:“第二起案子的死者,找了代驾!” “啊?”王勤站住脚,眨了两下眼,然后他看向出租司机说:“你先到接待室等一下,一会儿检查完车,如果有问题,车要先留在队里,可能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便,还请你多体谅,你也知道尽快抓住凶手有多重要。” 出租司机听完吓得不轻,连连点头说:“没问题!应该的。” 看着出租车司机被带去接待室,三人回到办公室,王勤就开始一通忙乎。 大龙低声跟周望说:“这个司机好说话,要是换一个财迷的,还得费点口舌。” 周望笑道: “他现在应该庆幸,咱们没有怀疑他,如果在他车上找到了剐蹭的血迹,还是死者的,他是跳进哪也洗不清了,他要是敢不答应,咱们拘他,他也没脾气,所以人的聪明要用对地方。” “师父,你这么肯定凶手一定不是他?” 周望看了眼正在打电话的王勤说:“是不是他,一查就知道。” 冯局让人查的近半年内刑满释放的人中,就有许志刚!他出狱不满三个月。 冯局已经将名单发到了王勤的邮箱,许志刚是因盗窃罪入的狱,被判了三年半,出狱的时候刚满三十岁。 王勤又马上联系了许志刚户籍所在的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说的情况跟出租车司机说的一致,许志刚出狱后两个月就离婚了,现在整天在社会上游荡,派出所的人找他谈过话,居委会也想过给他介绍工作,但是因为是盗窃罪,哪里都不想要,派出所的人听说他在开出租。 王勤忙乎完这一通,脑子越来越乱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嘟囔道:“不知道能不能确定就是他。” 话音刚落,小陈疲惫的推门进来说:“在出租车驾驶车位的车门下方找到了蹭上去的血迹,我们现在比对是否是第一起案子死者赵晓桃的。” “只有车门下方有血迹?那就是说他没换裤子,但换了鞋,摘了手套,他有个包,或者是袋子……” “你们可以问问司机,驾驶位的脚垫是不是刚换的,我看着很新。”小陈说完就要走,周望赶紧叫住他说:“别的比对都可以先放一放,先比对凶手dna!” 小陈的双眼顿时有了光,大龙又详细说了说,没等大龙说完,小陈转身就走了。 王勤赶紧去接待室问了一下司机,司机说是交接班的时候就发现了,是许志刚换的脚垫。 王勤让司机离开了,他兴冲冲的回到办公室说:“现在可以断定,许志刚就是两起案件的凶手!” “不等比对结果了?”大龙问。 周望说:“还有一个办法,调取柳林街的监控!” “啥意思?”大龙问。 “我一直在想,凶手是咋上的第二名被害人死者孙艺娟的车?只能是代驾的身份,要不然就算孙艺娟喝多了,凶手也上不去车,你们肯定已经调取了大富豪酒楼门口的监控,没发现异常对吧?” 王勤点头。 “那些客户也都做过问询了,当时都喝多了,没人注意死者是咋离开的对吧?” 王勤又点头。 “那么就有可能,死者确实想自己开回家,但是开了一小段,发现不行,她停在道边想叫代驾或者是叫了代驾,正好是凶手,又或者是凶手正好在旁边……” “查过死者手机呀,没有叫代驾的记录!”大龙提醒道。 周望抿了抿嘴说:“凶手带着手套,就算动了死者的手机,也看不出来。” “你是说他删了死者叫代驾的记录?”王勤问。 “我说了或者是叫了代驾,或者是凶手正好在路边,问要不要代驾。” 王勤说:“两边都查!” 王勤给刘冰和小尚分别打了电话,刘冰查柳林街监控,小尚查死者手机后台通话记录和案发当日代驾平台记录。 忙乎完这些,王勤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饿了!” 周望看了看表说:“快十点了,咱们随便点个面吃吧。” 大龙摸着胸口说:“我咋心里突突直跳,说话可就十点了……” “闭嘴!”周望真有些急了。 王勤摆摆手说:“要点你俩点吧,我一口也吃不下,就算是现在确定凶手是许志刚,去哪抓?不抓到他,随时都会有人再遇害!” “有证件照,让冯局在公安系统下发,再发给交管部门,主要交通要道设卡查看,应该能起到一定作用。”周望说。 王勤说:“我先跟冯局商量一下,目前还没确定凶手就是许志刚,小陈那比对需要时间,刘冰和小尚也需要时间,可我不敢耽搁啊!” “在不确定凶手就是许志刚的情况下,冯局会很难做,如果现在能有许志刚同时出现在两起案子中的证据,冯局会好办的多。”周望说。 “我催下刘冰和小尚……” “代驾记录应该没用,许志刚有前科,未必能这么快在平台申请到代驾资格,倒是死者手机后台的通话记录,还有柳林街的监控更能说明问题。”周望说。 大龙看了看表说:“现在十点零五分。” 第一百零四章 连环杀人案(六)三更 王勤拿起外套说:“我去一趟交管局,不对,我先找冯局,拉着冯局去看监控,只要看到了,马上让冯局下发许志刚的照片!” 王勤话音还在办公室里,人已经出去了。 周望嘟囔道:“只要今晚他不犯案,明天一早比对结果肯定出来了,只要确认生物检材就是许志刚留下的,立刻可以全市撒网抓捕许志刚。” “师父,王勤都走了,咱俩咋着?” 周望站起身说:“你回吧,我等小陈的比对结果。” “我不回!万一今晚能将凶手抓住呢,我必须参与审讯,我倒要看看他咋就能这么狠!” “那就回去泡两桶方便面吧,不吃还饿,点外卖又不想吃。” …… 十一点一过,周望和大龙的心就提溜到嗓子眼了,他们知道,即便凶手这个时候作案,等到被人发现报案的时候,指不定是几点,现在手机不会响,可他们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 周望几次给王勤打电话,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收到了好消息,在柳林街有监控的位置没有看到什么,却在死者孙艺娟的手机后台查到,在案发日当晚十一点十分,孙艺娟叫了代驾,十一点十二分收到代驾的电话,而电话号码正是许志刚关机的电话。 冯局请示了领导,然后立刻下达了全市抓捕许志刚的命令! 大龙问周望:“咋抓?” 周望说:“你要相信基层民警的力量,一旦被调动起来是惊人的。” “可没有方向呀!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七分。” 周望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大龙懂事的闭嘴。 突然,周望眼睛一亮,大龙忙问:“一休哥想出啥了?” “他每次作案都要用到车!但他自己没车,先是开朋友的出租车,然后代驾应该也是用朋友的名义注册的,但他手机今天关机,说明啥?” “他不会再用代驾的名义作案。” “那他还能咋利用到车?能拉上人的车?” 大龙皱眉想了想说:“黑车?找朋友借车跑黑车?” “他朋友倒是真不少!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他已经有两条人命了,就怕他不会在意多杀一个!” “你是说,他会打个出租车,然后……” 周望赶紧给王勤拨通电话,说了自己的猜想,王勤说现在主要路段都设了岗,以查酒驾为名,找许志刚,凡是街道知道的跟许志刚有关系的人,各个管片派出所也出动了警力去做工作,以求能找到些线索,而他前妻居住地已经安排人蹲守了。 王勤说着把电话给了冯局,周望又说了一遍自己的设想,冯局马上表示,即刻查黑车和出租车。 挂了电话,大龙又问:“咋查?” 周望反问:“你觉得冯局是咋成为冯局的?没两把刷子,他能主管刑侦?” “这么大的案子,彭支都不露面吗?” 周望想了想回答道:“每个人的志向不同,彭支志在省厅,将来或许会是冯局的领导,这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只要把本职工作做好……” “又给我讲大道理,我不过就是这么一问,彭支不在挺好,每次看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就不顺眼,上去早晚也得下来!背靠的大树要是倒了呢?真本事没有……” “你烦不烦,这说案情呢,谁跟你讨论官场上的破事!” “说的好像你不想当官似的。” “不想!肩膀能负担多少就担多少责任,我从没觉得自己是当官的料,挑不起担子,管不了人。” “你这不是把我管的挺好的?” “就你一个我还玩不转?” “那也得是我听话,主因在我。” “你不听话一个试试,每个部门治理不服都有各自的办法,咱法医更多,你要不要试试?” 大龙刚摆手想要调侃几句,周望的手机响了,周望拿起来一看,是陆怡,周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你可真行!发生这么大的事,就算是普通朋友,你是不是也应该打个电话嘱咐一句,晚上早点回家?” 电话一接通,陆怡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 周望挠了挠头,实话实说道:“没想起来。” 陆怡叹了口气说:“我这也是自找没趣,你说我现在回家是打车还是打车还是打车?”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回家?”周望严肃了。 “这不是店铺装修嘛,基本差不多了,想省点钱,没找保洁公司,我自己清洁来着,忙着忙着就这个点儿了。” “就你一个人?” “我说旁边有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陪着我你信吗?” “顾琴呢?” “她上班累一天了,我还能让她下班再给我打工?” “那你就在店铺里凑合住一宿,别回家了。” “周望!要不是离得远,我现在就用手里的拖把棒死你!” “你既然知道发生了啥案子,你还敢大半夜的一个人打车回家?” “你不是人吗?你就不能来接我?” 周望愣了一下,扭脸看向大龙,大龙正凑在身旁听得带劲,看到周望看他赶忙嚷嚷道:“别打我的主意,我就一文弱书生,担负不起护花的使命,真说碰到坏人,我俩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白长一大个!” 陆怡在电话那头喊道:“我就问你,你来不来接我吧!” 周望脑子里想着这事还能麻烦谁。 “算了,至少你为难了,总比不接我电话或者直接拒绝我强,内啥,我想着你这两天指定没好好吃饭,没好好睡觉,一直紧绷着神经,就打个电话逗逗你,我在家呢,放心吧!抓到凶手告诉我一声,店里正经得收拾收拾呢,肯定有半夜回家的时候,我现在也不敢太晚回家,我妈和顾琴真能找去,好了,没事了,案子破了好好休息,说实话,我觉得我挺善解人意的,拜了个拜。” 电话挂了,周望却愣了一会儿神。 大龙拍了拍周望说:“有一点你得承认,你不能找小鸟依人型的,你的肩膀不是得担别的吗?陆怡这种确实是适合你,至少理解你,也接受你……” “谁知道结婚后是不是还这么讲道理。” “我去!你想的挺长远啊,都想到结婚后了?还说你对人家没意思?” “我就是那么一说。” “我看,你迟早被陆怡拿下,别看你现在昂着脑袋,到时有你低下来的时候!” 周望没理大龙,自己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口中嘟囔道:“十一点四十七分了。” 第一百零五章 连环杀人案(七)一更 “我觉着或许不用担心,一方面也许许志刚今晚没想作案,另一方面连陆怡都知道了,这消息传的得多广!大家肯定都会小心的。” “为啥她知道了就是消息传的广?” “她现在单干呀,没有同事啥的……” “但她有个逛早市的妈!” 大龙想了想说:“也对!” “再说,出租司机也有女的,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大半夜还出来工作?凡事就怕动了念头,真说许志刚就想着劫辆出租车,他可能真不管男女,先杀了弄倒车再说,如果是这样,今晚极有可能会是两条命案!” 周望越说越严肃,大龙也消化了一下周望的话,说:“今晚他要是劫杀了一名男司机,就势必要在今晚再杀一个女的,不然他会觉得白抢了一辆车,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 周望点头说: “他已经疯了!他知道自己迟早被抓住,你看他杀死孙艺娟之后把通话记录删除,却在今天关机了,他知道自己留下了线索,也知道警方在抓他,所以……” 周望站起身:“他今晚一定会动手!” “因为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大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表说:“马上就十二点了,如果发生了啥,或许已经发生完了。” 周望没说话,俩人都沉默了。 ……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俩人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很快办公室里如同仙境。 十二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王勤的电话响了,周望下意识的攥了下拳头,这才接通电话。 “抓住许志刚了!西郊废弃的化肥厂有个现场,你们出一下吧。”王勤的语气中没有抓住凶手的喜悦,却有说不出的自责和疲惫。 周望挂断电话长叹一口气,带着大龙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 西郊废弃的化肥厂占地面积很大,可大龙开车很快就锁定了具体位置,因为那里车灯都开着,民警,交警,救护车,痕检都已经在了。 死者是位五十出头的男性,身中十一刀,倒在血泊中。 民警介绍说死者叫薛强,临死前拨打了报警电话,等民警们到的时候,薛强已经没气了,民警们赶紧叫来救护车,救护车到的时候,确认了死亡。 民警们知道全城都在抓捕许志刚,也知道警方关注的是出租车和黑车,所以民警在叫完救护车后,立刻向上级报告。 许志刚开着薛强的出租车是有定位的,再加上街上很多地方都设了关卡,而且出租车的平台一直在呼叫薛强,这一切打乱了许志刚的计划,他干脆扔下出租车,放弃今晚的行动,想找家网吧过一宿,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巡逻的巡警看到,按倒在地。 可周望知道,打乱许志刚的不止街上的警察和出租车平台的干扰,还有躺在这里的薛强。 …… 周望和大龙做了尸表检验,心情越发沉重。 周望甚至可以想象到薛强是如何与许志刚搏斗的,正是因为薛强的奋勇,才导致许志刚没能确认薛强是否已经死亡,更没有检查死者身边是否有手机,就开着车落荒而逃了,而薛强临死前没有先叫救护车救自己,却打了报警电话,用最后一口气说明了位置。 “带回去尸检吧,这里太冷了。”周望有些悲痛。 大龙说:“他应该是意识到车上拉的人不对。” 周望站起身说:“正因为他防备了,所以凶手没能用上锤子类的钝器,直接用了刀,十一刀啊!腹部,后背,手臂,全是伤。” …… 俩人心情沉重的回到队里,准备尸检,却看到王勤蹲在楼下抽着烟,任凭冷风吹。 周望下车让大龙先去办手续,拉尸体的车马上就能到,而他走到王勤身边问:“咋地?想生病整两天病假歇歇?” 王勤头都没抬说:“我得冷静,我怕我会动手。” “咋说你也是干了七八年的老刑警了,这点控制情绪的能力都没有?诶,不对呀,你要是都这样了,小尚和刘冰……” “他们四个关禁闭呢,都动手了。”王勤垂着头。 “四个?张昊和顾鹏也动手了?”周望惊讶的问。 王勤点点头说:“这回他们想留都留不了了。” 周望双手叉腰,在原地转了一圈,说:“人被打的咋样?” “也就一人一下,能咋样?他就是装死,也怪我,没拦住。” “这事儿回头我找冯局唠,能让你们都激动了,指定是许志刚……” “冯局在楼上,我刚跟他吵了一架。” 周望又原地转了一圈,说:“你先去我们办公室等着,在这待着肯定会病!我去找冯局。” “许志刚说,死的人只能认命,他还没杀够!他说平时看警察都废物的很,咋到他这都变聪明了呢?说警察就是运气好,不然,他至少还能再杀五个,杀五个警方都不见得能找到他,他还说奸尸的爽……我们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周望仰头深吸一口气,说:“别跟我犟,去我办公室等着,我去找冯局。” 王勤站起身。 …… 冯局在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正来回踱步,看到周望铁青着脸推门进来,刚刚还怒火冲天,瞬间平息了不少。 “都知道了?你说他们气不气人?” “他们也是人。” “但他们穿着警服,就要无条件服从纪律!” “纪律约束的是错误的行为,他们的行为错误吗?” “你说呢?!”冯局有些急了。 “他们在哪动的手?” “能在哪?在审讯室,在有监控的情况下,他们的一举一动被拍的清清楚楚!” “那他们与犯罪嫌疑人之间的对话呢?是不是录得也清清楚楚?” “你,这有啥用,结果是他们动了手!” “总要问清缘由吧?不是刑讯逼供!是因为犯罪嫌疑人不仅目无法纪,毫不悔过,而且口出狂言,说一些不是能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就是挑衅!你们身穿警服这点控制能力都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 连环杀人案(七)二更 “他杀的两名女性,一个孩子三岁,一个孩子七岁,尸体惨不忍睹!每个人都怕再看到第三具一模一样的尸体,他们不眠不休,积压在心里的怒火能不能理解一下?今晚遇害的出租车司机,死于休克性失血过多,他叫薛强,我会记住他的名字!正因为他的反抗,因为他临死前想到的是报警,才挽救了另一个人的性命,可他还是死了!我还没有做尸检,十一刀!如果他选择了先叫救护车……或许不一定能救回自己,但至少他为自己做了最后的努力……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不再有命案!可还是发生了,他们心里有多自责?王勤给我打电话说抓住许志刚的时候,语气中没有一丝喜悦,为啥?不就是因为我们这身警服吗?” 冯局长叹了一口气,瘫坐到最近的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我明白,我都能理解,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只是生气咋就中了他的计?他巴不得有人动手!” “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态就是毁一个是一个,所以您不能让他得逞!我相信这段视频不论交给谁看,都能理解他们几个的冲动,我的意思是至少在嫌疑人面前,要让他觉得没有得逞,至于私下里,小小惩罚一下就得了,他们平时都是很遵守纪律的……” “你说的轻松,我也想,最好连小惩罚都没有,可法庭上,你觉得他能装作啥都没发生?他身上的伤……” “拒捕的话,身上有伤再正常不过了,这事儿咋说呢,真说他们做了错事让您维护,确实难为您,可这回咱平心而论,他们也算情有可原!” 冯局想了想,说:“我舍下这张老脸,去说说看,但是禁闭还是要关一会儿的。” 周望朝冯局抱了抱拳,问:“谁在给许志刚做伤情鉴定?” “还能谁,老牛呗。” “那就稳妥了。”周望坏笑。 “咱们的队伍可是清正廉明的队伍!” “那当然,我啥意思呢,之前许志刚跟薛强有过搏斗,身上不可能没伤,这要好好区分才行。” “尸检还没做吧?赶紧去忙,让王勤那小子滚回来,我还能吃了他?今晚必须审讯,明天上午我要跟领导汇报工作,不能啥都没问出来。” “尸检完,我跟王勤一起审,您找个地方眯一会儿,您这岁数跟我们不能比。” 冯局笑了笑,摆了摆手,周望赶紧走了。 …… 薛强身中十一刀,腹部四刀,没有一刀伤到脏器和血管,连肠子都没破,胸口三刀,有两刀顶住了肋骨,一刀划破了主动脉弓,后背有两刀没能伤到脏器,手臂有两刀…… 十一刀,只有一刀致命,跟周望之前的判断有些出入,这也是薛强没能等到救护车的原因。 缝合了尸体,周望和大龙齐齐对着尸体深深一鞠躬。 …… 出了解剖室,周望先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喝了口水,站在窗前静静的抽了根烟,这才喊上大龙去找王勤,然后准备提审许志刚。 没想到老牛也在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 “你还不回家睡觉?”周望皱眉问。 老牛说: “我要不在,你们一会儿咋提审那畜生?他装死,我给扎活了,我还给他上了堂道德与法治,这畜生不懂法,我给他普及了一下,袭警这事儿不是说非得动手,辱骂也算,之前有监控,动作有,语言也有,只要证实他当时有辱骂的行为,警方有权将他治服,当时不过是几个人忘了他戴着手铐呢,想着上前把他按倒,才有了肢体接触,这也跟他们几个人接连查案没有充足睡眠有极大的关系,恍惚了嘛。” 周望和大龙一起朝老牛竖起了大拇指。 冯局一脸疲惫的说:“你们去提审吧,我和老牛眯一会儿,老了,跟你们年轻人比不了。” “你老了,别带上我,我还有报告要写,熬个通宵没事,你快眯吧。” “你这老头,给你个台阶你还不下!” “用不着。” …… 提审许志刚之前,王勤冲了三杯速溶咖啡,递给周望和大龙,说:“按理说应该喝黑咖啡,咱没有,将就吧。” 周望把咖啡递给大龙说;“你有我也不喝!喝不惯。” 王勤说:“我怕我脑子不转。” “审他不用讲逻辑,他肯定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管好自己的情绪,现在证据链很齐全,把他精神击溃,咱们就胜利了。” 王勤点头,冯局哼了一声说:“也就你能管他!” “他还能管我。”大龙喝光两杯速溶咖啡,一副要上战场的劲头说。 “谁让你现在全喝了呀?”王勤瞪大眼睛问:“审的时候慢慢喝不好吗?” “走吧,再不审,天亮了。” 三人走出办公室。 …… 真的见到许志刚,周望才知道为什么小尚他们忍不住要动手,根本不用许志刚开口,他那蔑视的态度和尖嘴猴腮的模样,有一种天然找削的劲头。 周望看着许志刚很温和的问:“你媳妇儿为啥要跟你离婚?” 许志刚歪着头,似笑非笑的,三角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答道:“你管得着吗?” “还真管得着!”周望依旧微笑着:“你被执行死刑当天,是有机会跟家属通电话的,也需要有家属收尸,可就目前我们掌握的关于你的亲属关系来看,你父母都不在了,你气死的?那只能联系你前妻,但是,如果你前妻对你恨之入骨,可能不会跟你通电话,更不可能为你收尸,哦,对了,你还有个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许志刚不笑了,却依旧歪着头问:“不是我的,是你的?” 周望哈哈一笑说:“你看上的,我未必看得上。” 许志刚的面色更阴沉了,他反问:“你们凭啥抓我?” “高兴!”周望答得很痛快。 “你们能有啥证据?想屈打成招?哼!” “你电视看多了,我只是不明白,刚出来,咋就这么想不开呢?一定是经历了啥。” “有证据就直接给我判刑,没证据赶紧放了我,我也不追究刚才你们……” “我想了几种可能性,你听听你属于哪种。” 王勤和大龙都听出来了,周望就是不让许志刚带节奏,他要掌握话语权,才能引着许志刚跟着走,直到崩溃。 第一遍零七章 连环杀人案(八)三更 “我哪种都不是……” “你亲眼看到了你媳妇儿与他人有奸情!”周望突然严肃起来,而且提高了声调。 许志刚愣了一下,周望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急着又质问:“出来后你接连受到打击,身边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你!你想找份工作都找不到,可偏在这个时候,你发现了你媳妇儿的奸情!” “你胡说八道!”许志刚急了。 “我有没有胡说,不仅你心里清楚,你前妻也清楚,你可没杀她。” 许志刚的眼神瞬间迸发出怒火,他僵硬的挺直身子,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样。 “为啥没杀她呢?你想用别的女人练练手,等攒足了胆量你再去杀她?还是念在孩子的情分上,你想放她一马?我觉着你是前者,你现在还不敢杀她,而我们让你永远没了这个机会!你说你前妻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她还有啥不肯实话实说的?护着你就等于害自己!” 许志刚有一瞬间眼神流露出惊慌,周望知道自己判断对了,他赶紧趁热打铁。 “你早就怀疑你前妻不对了吧?有一天晚上,你悄悄跟着她……” “你住嘴!你知道个屁!别以为你胡说八道的,我就会说啥,我谁都没杀,他们死跟我没关系!”许志刚涨红着脸,有些癫狂。 “我到现在为止,说过谁的死跟你有关了吗?”周望不紧不慢的问,紧跟着又说:“我只是在分析,你出狱后经历了啥,让你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对吗?” “你管不着!” “你看,我刚才不是说了,我还真管得着,卷宗里要写因为所以的,上过学吧?” “我说过他们死跟我没关系,我不懂啥因为所以!” “那我给你举个例子,因为你在开朋友的出租车跑夜班的时候,在车上蹭了一点血迹,而这点血迹被我们查到后发现是死者赵晓桃的,所以,赵晓桃的死跟你肯定有关系,听明白了这种因果关系了吗?” “那也可能是上白班的时候……” “我再给你举例,因为你跟白班的人换班的时候,还换了脚垫,脚垫是你买的,我们可以查到,所以我们可以认定血迹是你蹭上去的。” “放屁!我是觉得脚垫脏……” “那我再举例,因为你是有前科的人,想顺利的在代驾平台上注册很难,所以,你用了你朋友的身份,同样,这个因为所以我们一查就知道了,偏巧,你是用自己的手机给第二位死者打的电话,是为了问清楚位置吧?又偏巧,时间跟死者遇害的时间很吻合,更恰巧的是,两名被害人都跟你有关系,你看你多重要。” “你自己都说了是赶巧……” “是呀,赶巧你在小树林里留下了鞋印!让我猜猜你为啥要在奸尸之后还要用刀狠狠的捅死者下体,你是不是以为这样一来,我们就找不到你留下的**了?又赶巧,我们的技术能找到,你之前是有案底的,大数据里有你的dna,也就是说,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死者身上留下的凶手的生物检材与你的dna比对一致,你的罪名就逃不掉,这个因果关系听懂了吗?” 许志刚面色苍白了,他咬牙说:“你少框我,就算发生过关系又能咋样?是她俩自愿跟我发生关系的,咋地,犯法呀?” “她俩通过啥途径表达的愿意跟你发生关系?好巧不巧我们有技术能证明,死者是在死后被侵犯的。” 许志刚深吸一口气:“那又咋样?我就好这口儿,不愿意玩活的,就愿意玩死的,你们也不能说人是我杀的!” 王勤把手中的纸杯已经捏瘪了,大龙冷哼一声说: “这话你到法庭上跟法官说去,我现在总算知道你媳妇儿为啥要出轨了,要脑子没脑子,要胆量没胆量,怂人一个!敢干为啥不敢认呢?就你这样的毒瘤,你觉得我们能放你再出去祸害人?” 许志刚咧着嘴露出大黄牙,奸笑道:“你们看见我杀人了?他们托梦告诉你是我杀的了?” 周望摆了摆手说: “他们托梦也是给你托梦,我们不用!你嘴里的证据跟法律说的证据是两回事,这一点你不懂,没关系,咱们继续分析你是咋变成这样的,你那晚跟着你媳妇儿,发现她有奸情,我就纳闷,你站在哪看到的呢?他们也是……野战?” “我特么弄死你!”许志刚挣着想要挣脱审讯椅的禁锢。 周望摇头道:“你不该想着弄死我,而应该想着弄死跟你前妻有奸情的人,可你没弄死他,你知道他是谁,你为啥没啥了他?因为没机会吗?还是因为,不敢?” 许志刚的双眼已经有些猩红,他张着嘴,喘着粗气,第一次没能反驳。 周望笑了,他问:“你就这点能耐?连死你都不怕,还会怕给你戴绿帽子的人?” 许志刚突然仰头撕心裂肺的‘啊’了一声,然后垂下头,弯了腰。 “你连捅出租车司机数刀,但是恐怕你没想到,他没死!你走的太急,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还有气息,也没注意到他的手机就在身上,你也不想想,在你看来我们警察这么笨,要不是有人及时报警,我们咋会锁定你?” 许志刚惊愕的抬起头。 “我就说你喜欢自以为是,你以为捅了那么多刀,他肯定死了对吗?这很不好,不严谨!你认为的没用,要法律认定才管用,你抢走了出租车,眼见各处都有关卡,你干脆把车一扔,把随身的凶器藏起来,想着去网吧混一宿,明天再说,可惜啊,都没让你暖和一下,就被带这里来了,可出租车上,是没有你的指纹,却有你的头发,有死者的血迹,是你当时的衣服蹭上去的吧?跟第一起案子一样,你再小心,也会有疏漏,别跟我说你不过是打过这辆车,你虽说是在里面蹲了三年多,但是街上有多少监控,就算你不知道,你又不瞎,也应该能注意到,你开着别人的出租车,经过监控时,是可以看到的,所有证据放在一起……” “出租车司机是我干的,我只是想劫财。”许志刚忙说。 第一百零八章 连环杀人案(九)一更 周望微微一笑:“哦?说下经过,这不是你说是你就是你,总得符合我们找到的所有证据,比如你打了车说要去哪?然后在哪动的手,用的啥凶器?凶器现在在哪?” “他不是没死吗?你们让他说呀。”许志刚得意的奸笑着。 大龙攥紧了拳头,王勤铁青着脸。 周望却笑着问: “说你不懂法,你就立马展现一下给我看看,就你这脑子,别说有前科,就是没前科也一样一事无成!照你这意思,我们随便找几个人来,告你强奸,告你偷盗,告你故意伤人,我们不用问你,就可以将你再扔进监狱?” “你们想的美!” “还是的,我们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加上人证,也需要你交代案情经过,给你说话的机会,既不能让别人诬陷了你,也不能让你逃脱罪行,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吧?你据实交代了,这件案子就算结案了,当然你也可以自作聪明的不交代,我们也会据实写在卷宗里,只要证据链完善,你交不交代的不重要,法院会按照你的认罪态度加重或者减轻判罚,所以咱们继续聊聊你为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不是有病?你管我咋变成这个样子的?出租司机是我捅的,我就是想劫一辆出租车自己开,本来上车时说好去永立村的,那地方黑好下手,结果他到了西郊化肥厂那附近,说啥也不往前走了,我就动手了,他想跑,让我追上了,怕他报警就捅了几刀……” “几刀?”周望笑呵呵的问。 “这哪记得住,反正不少刀,他抱着我的腿,我在他后背上捅了两刀。” 周望紧紧咬了咬牙,让自己尽量语气平和些又问:“你不是就想要车吗?他都离开车了,你开走就是了,干啥非要杀他?” “还说我没脑子,你们警察不也是猪脑子!我不杀了他,等他报警吗?” “你杀了他也跑不掉,很快家属就会报案,然后警方就能锁定车辆在哪。” “挣一晚上钱得了,我这人知足,今晚用完,车就扔了,明天再想别的办法挣钱,谁让别人不借我……” “你有过开夜班的机会。” “可他后来不让我开了。” “为啥不让你开了?” “看不起我呗,觉得我是刚放出来的,之前手脚不干净……” “真是这样吗?他借给你的时候,你不就是这样吗?你朋友帮你联系的吧?你把你朋友害的不轻,你这个人是真的怂!真正有仇的,你不敢去,专挑身边的人骗,然后找不认识的人下狠手。”周望眯着眼极为蔑视的看着许志刚说。 许志刚耸了耸肩,得意的说:“也不能总让别人欺负,咱也得欺负欺负人,那个司机不是没死吗?再过十几年我又出来了,就不知道你……到时还是不是在做警察?” 周望摇了摇头,冷静的说:“我送进去的人,没人能活着出来。” “可能我是个例外。” “凶器呢?既然是你动的手,总要找到凶器才能结案。”大龙厉声问道。 “有本事你们自己找去!看看你们这些吃公粮的有没有能耐猜到我埋在哪了?” 周望点点头说:“那咱们继续唠唠你因为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你是不是有病?!”许志刚吼道。 “别急!我们都不急,这类案子不审你个七次八次的,结不了案,凶器在哪不着急,你不说,咱们就慢慢唠,省得我没机会再见你,刚才说到哪了?哦,他们是野战吗?还是在你熟悉的地方,你也可以进去的地方?” 许志刚的脸已经绷的像是随时会裂开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别这样,你要勇敢面对,你总是不敢回想可不行,我帮你回忆,是在你亲戚家吧?还是关系很近的亲戚,亲戚在农村,城里的楼房你进不去,只有农村的独门独院你能进去,不对,也不能这么绝对,你看我偶尔也会不严谨,没关系,及时纠正就好,咱们接着回忆……” “你信不信等我出来,第一个先弄死你!” “你们俩都出去了,孩子一个人在家?孩子不大吧?你们两口子真是挺放心,诶,孩子是你的吗?还是只跟你一个姓?又或者你心里有怀疑,但是没胆量做亲子鉴定?” 许志刚的脸重新开始涨红。 “可为啥离婚的时候你净身出户呢?你前妻是过错方呀,她应该净身出户才对,哦,你不敢声张,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找谁撒气呢?抓狂了吧?是不是认为半夜才回家的女人都跟你前妻一样,不检点,出轨,心肠是黑的?” 许志刚闭上眼,靠在审讯椅背上,嘟囔道:“等我出来,第一个先杀了你,再去杀了他(她)。” “没用!你这次出来最大感受应该是人情冷暖,是不是出来前还满怀期待来着?一出来才发现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本来就有些伤心,没想到自己的媳妇儿还狠狠的给了你一下子,是不是怨过老天爷不公平?其实,老天爷公平的很。” “公平个屁!”许志刚又急了,他怒睁着双眼,身子前探狠狠地说:“我特么之前偷的是公家的东西,又没伤着别人,他们凭啥狗眼看人?我之前对他们都很好,有我吃的就有他们喝的,可等我出来呢?我借个千八百块钱都借不到!我许志刚就算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他们,他们凭啥这么对我!” “你问谁?眼睛长在你自己脸上,识人不清,只结交狗肉朋友你怨得了谁?不搭理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把自己的日子过红火了不就得了?你跟他们叫啥劲?” “我,我……” “哦,我忘了,没人愿意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再找一个呗,你也真是,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临死还带上别人,你就不怕到了地下他们三个正等着你呢?你一刀刀下去的多狠,他们或许都会找回来。” “你啥意思?不是就俩吗?”许志刚警惕的问。 第一百零九章 连环杀人案(十)二更 周望笑了笑,看向王勤说: “今天就这样吧,他既然不说凶器在哪,咱们也能找到,有监控的路段多了,有监控的商家也不少,时间长短罢了,反正这案子还得审个七八次。” 周望说完站起身,又对一脸惊愕的许志刚说: “我下次再来找你,咱们接着唠,因为啥呢,抓你抓的太快了,还没来得及跟你前妻好好聊聊,等我再来,好多事就不用问你了,我陈述,你听着,这个案子,你想尽快结束我都不肯!” 许志刚的表情无法用语言描述,王勤看了看,嘴角挂着笑意,满意的离开了审讯室。 …… 三个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三个人进屋就开始点烟,冯局从几把椅子靠在一起的简易‘床’上,疲惫的做起身问:“咋样?交代了吗?” “交代了杀害出租车司机……” “他叫薛强。”周望提醒王勤。 王勤点了点头又说: “但他拒不承认杀害了两名女性被害人,只承认奸尸,还说没人看到他杀人,他就不认,出租车司机薛强他会认是因为他听周望说,薛强当时没死,他知道警方掌握了很多证据,干脆就认下了,但是拒不交代凶器在哪,其他的都说了。” 大龙给冯局倒了杯温水,冯局喝了两口,周望又递给冯局一根烟,帮冯局点上。 冯局吸了一口烟,这才问:“两名女性被害人的案子,证据齐全吗?” “差不多,他觉得只要没人看到,现场留下脚印,尸体上有他的生物检材都没用,他只认奸尸,不认杀人,咱们也没办法,但是咱们有证据证明两起案件,都是他把被害人拉到遇害地点,然后也承认奸尸,咱们又掌握了死者到达遇害地点的时间,误差不会大过五分钟,他又是到了案发地就动手了,所以从时间上推断,凶手是他,证据足够了,现在就是要找到凶器,如果刀和锤子在一起,那就更完善了。”王勤边抽烟边解释道。 “凶器应该被他埋在江边,从西郊化肥厂到弃车的地方,肯定有段路经过江沿,重点查查那个地方。”周望皱了皱前额,疲惫的说。 “你通过啥推断出在江沿?”冯局问。 大龙忙说:“那畜生一直觉得咱们是猪,可他连猪都不如,自己就说了,‘你们警察猜不出我埋哪了’,都说埋了,还能是哪?” “如果江沿没有,那就是在化肥厂附近,但我总觉得,他刚杀了人,应该会快速离开。”周望说。 冯局站起身说: “我安排人去找凶器,你们,还有关禁闭的那几个,都回家睡觉,下午三点回来,把没查明白的地方查明白,有必要的话,接着提审!我回局里写汇报材料,上午还有会,等都查明白了,我给你们请功!” 几个人目送冯局出了办公室,周望沉着脸说:“今天下午把许志刚的前妻叫来,仔细问问!” 大龙崇拜的说:“师父,我没想到你是法医中审讯最好的!” “干啥法医中呀,你师父不发威则以,一旦发威,我们都得靠边站!” “回家睡觉!”周望驼着背走向门口。 “师父,我送你!”大龙积极的帮着开门。 周望站在门口转身问王勤:“用不用送你们?” 王勤摆手说:“打车更方便,你挨个送完了,中午了!” 周望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俩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看,老牛正趴桌子上睡呢,周望叹了口气,走过去拍醒了老牛说:“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家睡。” 老牛迷迷糊糊的穿上棉服。 大龙边穿边问:“要是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我先把你嘴摘除!”老牛一下精神了。 …… 好在大龙的乌鸦嘴这次没有显灵,几个人回家都睡了几个钟头,下午三点的时候又都齐齐的回到办公室。 周望直接去了重案大队的办公室,一推开门,王勤就兴奋的说:“冯局派人在江沿找到了许志刚埋着的布包,里面有血衣,一把榔头,一把宽四厘米单刃刀,已经送技术科了。” 周望点头问:“许志刚的前妻到了没有?” “到了,我正要过去,一起吧。” 小尚忙说:“要我说你们都多余,就眼下这些证据,足可以给他定罪!” “让他这么稀里糊涂的走完这一生太便宜他了。”周望说完跟王勤除了办公室的门,刘冰追了上去,说:“她是女的,我不在咋行!” …… 许志刚的前妻叫侯婷婷,三十岁,浓妆艳抹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廉价的香水味儿有些刺鼻。 “你是做啥工作的?”王勤绷着脸问。 “小医院里做护士。”侯婷婷面无表情的回答。 “三班倒?” “两班倒,一星期夜班一星期白班,中间休息两天。” “你曾经以上夜班为名,其实去了别人家过夜是吧?”周望问的很直接。 侯婷婷愣了一下,皱了皱眉,不高兴的说:“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不是说问许志刚的事吗?” “真是两口子,动不动就闲别人管的多,不想让别人管,你自己好好做人呀!”刘冰冷着脸说。 “你啥意思?我咋不好好做人了?”侯婷婷急了。 “你是不是婚内出轨了?”刘冰问。 侯婷婷支吾了半天,才说:“你们管不着!” “许志刚看到了吧?”周望问。 侯婷婷垂下头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他最终想杀的人是你!”周望冷冷的说。 侯婷婷浑身一颤,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 “这也不能怪我,他进去三年多,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得有多艰难你们知道吗?孩子那时候刚断奶,他爸妈都不在了,他家亲戚恨得有多远躲多远,我能找谁帮忙?只能找娘家亲戚帮忙……” 侯婷婷的话匣子一打开,周望的三观可就遭受了打击,他想过侯婷婷是出轨了自家亲戚,可没想到是出轨自己的亲姐夫,而这位亲姐夫还是当地一霸,许志刚是曾捉奸在床,但是挨打的却是他,侯婷婷对许志刚也是诸多不满,总结起来就三个字的评语‘窝囊废!’ 第一百一十章 忙乎点私事(三更) 侯婷婷没觉得这么做对姐姐有啥不好,反正没有她姐夫也会找别的女人,她姐姐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有这位在当地能称王称霸的人做后盾,离婚的时候,许志刚净身出户,他愤怒到极点却不敢吭一声,只能把出狱后遇到的种种塞在心里,却又磨不碎,咽不下,就在他快疯魔的时候,侯婷婷可怜他,让姐夫帮着找个工作,可许志刚除了开车啥都不会,姐夫就找到朋友联系了可以开夜班的出租车。 侯婷婷觉得这是对许志刚的大恩,姐夫还特意见了许志刚一面,嘱咐他好好干,侯婷婷说,当时的许志刚可说是感激涕零。 哪知道干了没两天人家就不肯再给许志刚开了,说是牵扯到命案,不吉利,许志刚又找到姐夫,姐夫从心底就看不起许志刚,怂人一个,跟命案肯定没关系,不过是许志刚运气不好,正好自己的表弟是做代驾的,就联系了表弟,晚上十一点后的活儿可以给许志刚…… 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再提审许志刚的时候,周望,王勤几个人的表情充满了自信,这种气势让许志刚心里发慌。 许志刚并非城府很深的人,不过是个想用最少付出过上更好日子的‘懒人’,他一直认为是自己没有好好施展的机会,真说有机会,有运气,他也是人中龙凤,而生活不仅没让他心想事成,反而让他滚向低谷。 他对社会的不满,对身边人的怨恨没能找到发泄途径,全都拥堵在胸口,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审视一下自己,而是破罐破摔的用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能力。 可昨天晚上,许志刚不得不回忆了一下这几个月发生的事,至少这一晚不用想着住在哪,吃什么,他有多余的时间好好想想,尤其是周望反复问出的话,‘是啥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冷静让许志刚害怕了! 在见到周望之前,他还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可见到周望之后,尤其是在听了周望语气平稳,非常详尽的说了他出狱后两个多月发生的事,连带他小时候的一些事后,许志刚彻底崩溃了,他交代了杀害赵晓桃和孙艺娟的经过,讲的过程,瑟瑟发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 王勤特意去了趟局里跟冯局汇报了下案情,冯局很高兴,说晚上要犒劳犒劳大家,吃顿大餐,王勤说:“大餐先留着,我们先回去睡觉,睡好了才有胃口,要不然吃啥都没味儿,白瞎了这顿大餐。” 冯局连说好。 王勤又问:“那位姐夫在当地那一片没有官职,却称霸一方,是不是得查查?” 冯局严肃的说:“查!彻彻底底的查!” …… 不知道别人这一觉是怎么睡的,反正周望是到了家泡了桶方便面,吃完之后倒头就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转天中午了。 周望起身,洗了个澡,刮了刮胡子,又吃了桶方便面,这才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大龙一个人在。 “老牛呢?” “说是有个医疗事故,牛老去做鉴定了,好像是胆囊手术切口切错了还是胆囊异位啥的,没听清。” “王勤他们上班了吗?” “没,我本来都不想来的,头一次觉得睡一觉都缓不过来的累。” “那你还来?” “我就知道你得来,孤家寡人的,你待在家里干啥?肯定会来办公室写报告,写总结……诶,师父,你说就这个案子,咱们是不是就得在省厅扬名了?”大龙兴奋的问。 “扬名有啥好处?”周望拿起保温杯,往里面放了些枸杞和菊花,在饮水机那里接热水:“又不给加工资。” “不是工资不工资的事,这眼看就到年底了,我可知道年底省厅会组织侦查,技术人员到全省各地进行命案督导,尽量减少命案积案,咱阳江一件未破命案都没有,就这个连环杀人案都没来得及连起来,就问还有谁!” “你最好把你的乌鸦嘴闭上。” “不怕,有你在,啥案子……” “闭嘴!” 周望刚说完,电话就响了,周望怒视着大龙说:“如果是出现场,我就把你逐出师门!” 大龙指了指周望的裤兜:“是你手机响,要是出现场应该先打办公室座机。” 周望这才反应过来,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一看,是陆怡的语音通话。 “喂,案子破了吧?现在没啥事吧?能不能麻烦你开车帮我拉点东西?” 接通电话,陆怡开门见山,倒让周望不知怎么回答好,大龙在一旁喊:“没问题,你把定位发过来,我们俩现在过去。” “好嘞!”陆怡挂断电话。 周望再次怒视大龙:“你不知道这是上班时间吗?” “多少下班时间咱们依旧在上班,不差这一会儿!”大龙把周望拽起来。 周望像是无可奈何的开车去了陆怡她舅的厂子。 陆怡站在厂门口寒风中一脸兴奋的等着周望,远远看到周望的车就开始挥手,周望皱着眉说:“她等在外面不怕冻死!” 大龙坏笑道:“咋地,心疼了?” 周望瞥了一眼大龙,停下车,按下车窗:“上车!” 陆怡屁颠屁颠上了车。 陆怡的舅等在库房门口,极是热情的跟周望又是握手又是寒暄,周望只知道掏烟。 大龙早就注意到厂子院子里停着小货车,还有别的轿车,他忍不住朝陆怡偷偷竖起大拇指。 陆怡笑得很灿烂,张罗着往车上抱一包包的衣服。 周望的后备箱没什么东西,却也装不下多少货,后座上也装了一些,算了算剩余的东西,可能还需要再跑两趟。 周望看了看时间,对陆怡说:“天黑前应该能拉完。” 陆怡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只知道点头,她舅拉着周望的手一顿嘱咐‘哪天得空上家来。’‘我姐做的肘子很好吃,咱俩好好喝一顿。’‘工作再忙也要想着吃饭,睡觉。’‘啥时候从厂门口过,进来陪我喝喝茶,说说话。’ 周望很纳闷,这还得跑两趟呢,后面两趟说啥? 在陆怡她舅万分不舍的目光中,周望终于上了车。 大龙知趣的跟一堆货挤在后座,陆怡坐在副驾驶,美其名曰:指路。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秋风岭抛尸案(一)一更 到了陆怡新店铺门口,周望停好车,和大龙把一包包衣服抱进去后,周望还认真的看了看这间铺子。 陆怡凑到身边问:“咋样?装修的还行吧?” “咱们这地方消费能力差一些,你要是能在网上打开销路,应该会不错。”周望认真分析道。 陆怡歪着脑袋,眼睛笑成月牙说:“谢谢你今天肯帮忙,我请你吃饭!我知道一家,他家的鸡汤可好了,真材实料的……” “我白忙乎了?”大龙站一边嚷嚷道。 “咋能把你落下呢!一起,现在就去。” “这才几点?”大龙看了下手机:“还不到四点呢,再说,你不是还有不少货要拉……” “你可真看得起你们这个行业,还敢跟正常人一样想着一日三餐?趁着现在没事,赶紧吃!那些货我再想办法拉。” “哦,你让我们来拉货是假,心疼师父这段时间辛苦是真!”大龙坏笑着说。 周望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他这才明白她舅为啥分别时唠叨那些话,因为没有下一趟。 陆怡假装生气道:“看破不说破,懂不懂?!你非把他弄的不自在。” “我就纳闷,你看上他啥了?木头疙瘩一样……”大龙低声问陆怡。 “这你就不懂了,这样的放身边才安全呢,他工作主要面对你,和死人,本来就少苍蝇,就算我们这个蛋裂了缝,没有苍蝇,是吧?再说,我这么漂亮,追了这么久他都不松口,这安全感,换个男人行吗?” “你俩是不是当我聋?”周望没好气的问。 陆怡笑道:“赶紧吃饭去,我跟人打听你们这个行业了,人家说你们忙起来没个吃饭点,没个睡觉点,电话一响,别管几点……” 陆怡还没说完,周望的电话响了。 三个人都愣住了,周望拿起电话接通,大龙和陆怡屏住呼吸,听到周望说:“马上出发!” “得,咱俩这嘴都是开过光的。”大龙两手一摊,万般遗憾的说。 周望收起电话,有些不敢看陆怡的脸。 陆怡垂下头轻声说:“那,等下次吧,我预定了那家的鸡汤,他家的鸡汤每天限量卖,我取了,装在保温桶里,给你送到办公室,你忙完想着喝。” 周望感觉心里被不知道是啥的东西撞了一下,他说:“好!我忙完喝,等案子破了,我再来帮你拉剩下的货。” 陆怡顿时笑开了花,频频点头。 …… yj市守着阳江,山并不多,秋风岭算是座山,案发地就在秋风岭山下一道旱沟里。 大龙开车先回队里取了勘查箱,等他俩赶到秋风岭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的黄昏了。 痕检都已经到了,正在旱沟周围做勘查,周望下了车,朝警戒带旁的民警出示了证件,然后问:“照片已经拍了吧?” 民警指了指痕检那几个人说:“他们拍完了。” 周望点点头说:“趁着还有点光,我先看下尸体,然后再跟你问下情况。” 民警点头,还不忘嘱咐:“多带两层口罩吧,之前尸体藏在树叶,枯树枝啥的下面,现在上面的东西都清理了,那味道……” “明白!”周望拍了拍民警,表示了下感谢,就和大龙走向尸体。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半骨半肉的躯体,只有上肢和背部软组织保存还算完好,但上肢也是腐败的黝黑发绿,背部相比之下,好一些,胸腹腔软组织基本消失,只余些腐肉,头颅也已经白骨化,黑洞洞的眼眶里还残留着干瘪的眼球,由于没有肌肉组织的固定,上下牙张开着,像是在无声的呐喊,再配上昏暗的天色,大龙浑身一激灵。 周望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死者身上除了胸腹部,其他地方的衣服还算完整,只是脚下的鞋不见了,也没有袜子,脚掌上挂着腐肉。 “拉回队里做尸检吧,眼看就啥都看不到了。”周望说完站起身,朝民警走去。 “谁报的案?”周望问。 “两个年轻小伙子,说是想打两只兔子,走到这,一眼就看到了死者的一只手支棱在树叶堆中,两人赶紧就报案了。” “这附近有几个村子?” “挨着秋风岭的就两个村子,一个叫大道村,一个叫小道村,大道村在山南面,小道村在山北面。” “这俩村子这两个月有人报失踪吗?” “没有,我还特意打电话问了这两个村的村支书,都说村里没少人。” “你是……” “我是分局刑警大队的,叫江涛,这俩村在我们辖区内。” 周望点点头,刚要掏烟,就看到王勤气喘吁吁的带着小尚,刘冰,顾鹏和张昊快步走来的。 “老周,啥情况?”人没到近前,王勤先嚷嚷着问。 周望掏出烟递给江涛一根,这时王勤也走近了,他这才说:“高度腐烂的尸体,大概在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前遇害,我先回去尸检,再给你死者具体信息,找尸源又是个麻烦事,附近的村子没有人口失踪……” ‘啊!’ 一声惊叫打断了周望,周望回头一看,小尚和刘冰带着张昊和顾鹏已经进了警戒带,顾鹏弯腰在吐,张昊站得僵直,一动没动。 周望皱了皱眉,扭头对王勤说:“还得让他们俩尽早适应才行,让他俩跟我一起回队里,尸检的时候站旁边看!” 王勤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要等……” “等啥?这时候你得狠得下心,实在不行,也别难为人家孩子。” 王勤点头。 …… 顾鹏和张昊坐在车里听大龙讲了一路的初级人体解剖课,下车的时候,俩人的面色……看不清。 但是到了解剖室,俩人紧紧靠在一起,脸比墙白。 周望说: “空有一颗探案的心,没长能见尸体的胆,成不了好刑警!尸体可怕吗?你们之所以会怕,会恶心,只能说明你们没有从心底产生尊重,而是把他们当做了异类!你们面对的每一具尸体,都是带着不甘和遗憾离开的,你们要做的是查明真相,将罪犯绳之以法,让他们可以安心的离开,他们不会害咱们,相反,他们需要咱们的帮助,你们怕啥?” 大龙笑呵呵的道:“没事,多见见就好了。” “这里是可以嬉笑的地方吗?”周望严肃的看向大龙。 大龙垂下头。 “开始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秋风岭抛尸案(二)二更 周望和大龙先把死者剩余的衣服全部剪下装袋,然后周望开始做尸表检查,大龙记录。 “死者的颅骨顶部有缺口,缺口周围散布着放射状的骨折线。” “舌骨没有骨折,窒息征象不明显。” “四肢没有骨折,现在看,颅脑损伤致死的可能性比较大,大龙,准备锯开颅骨!” …… 这次的尸检时间比较长,长到顾鹏和张昊忘了害怕,周望提问大龙时,他俩偶尔也能插一句。 等四个人从解剖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四个人直接去了重案大队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摆放着吃剩下的大姑包子,周望拿起来就吃,大龙带着顾鹏和张昊……减肥。 周望吃了两个包子垫补了一下,开始介绍死者情况。 “死者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死于颅脑损伤,虽然舌骨没有骨折,但甲状软骨上角骨折,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一手掐着死者的脖子,一手拿着钝器,将死者凿死,当然,也有可能先掐,然后松手,再去找钝器,再砸!”周望用手比划着说。 “还有没有其他伤?”王勤问。 “尸体高度腐烂,只能分辨四肢没有骨折,内脏没有损伤,除了背部软组织保存基本完好……我怀疑,当然这一点需要跟当地警方了解清楚,如果秋风岭没有野兽,那我怀疑凶手家中有恶犬,凶手曾经被藏尸在凶手家中……” “啥意思?”小尚瞪大眼睛问,刘冰也坐直了身子。 “如果是正常腐烂,不太可能胸腹的肉都烂没了,后背的还算完整,这一点通过死者衣服也可做出判断,衣服裤子破破烂烂但还在,但是上衣胸腹部,你们也看到了,直接可见胸骨和内脏,不见任何腐坏的衣服,但后背的衣物完整。”周望说。 大龙马上补充道:“死者穿的是衬衫和单裤,材质很普通,没有穿鞋。” “你们的意思是,死者正面被啥玩意啃咬过?”王勤又确认了一遍。 周望点头说: “我又看了下死者挨着胸腹部的衣物,大部分的边缘有血污,除非死者生前身上有伤,但目前看不像,我们提取了部分胸腹腔的边缘腐肉,技术部门需要时间检测是否曾被其它动物啃咬过,咱们的技术设备可能做不了,需要递交省厅帮着检验,这一来一回的,是吧,但这个推断我认为基本可以确定,不用等检测结果,先要确定秋风岭上是否有野兽,不需要大型的,真要是大型的,咱们也不可能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如果秋风岭没有,那么基本可以确定尸体曾经的存放地的特征之一就是有恶犬!” “我这就打电话给当地派出所。”小尚转身到座位上打电话去了。 王勤说: “问清楚了,就算是没有,也需要明天白天再去一趟秋风岭,如果能找到衣服碎片,碎肉骨渣血污啥的,那就是被山上的某种动物啃咬的,要是没有,那就是凶手曾经将尸体放在自家院子里一段时间,后来才抛尸秋风岭的。” 周望点点头说:“现场照片你们可以再看看,就是我们还没动尸体之前的。” 王勤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照片分给几个人,然后仔细看了看说:“尸体被树叶和枯树枝盖着,如果有野兽啃咬过,尸体上不会还有这么多树枝树叶。” 几个人都点头,周望说:“你们不觉得这些树叶啥的,跟旁边的比,多了些,厚了些吗?” 大龙说:“人为增厚的呗。” 王勤说:“明天再去现场好好看看!” 刘冰问:“只有年龄找尸源怕是有难度吧?” 周望问:“死者是二十五岁的男青年,应该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身高也不算矮,谁能轻易的将他掐住脖子,让死者毫无反抗的能力?” “凶手很壮!”张昊说。 “也可能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一起动手。”王勤掏出烟,抽出一根,将剩下的半包烟扔给周望。 “团伙作案,尸体放谁家?”大龙问。 这时小尚打完电话走过来说: “那边的同事说,秋风岭早就没有野兽了,兔子都找不到一只!要是有也早让附近的村民炖了,这又赶上秋天,上山捡核桃,栗子的人多了去了,别说今年,十年前也没有啊!” 周望站起身说: “别管有没有,明天天亮之后,再去一趟,好好看看发现尸体那块儿地方的周围,尸体被抛尸在那的时间应该不长,前段时间上山的人肯定不少,就算去旱沟的人不多,但也不至于今天才被发现,死者的手不会突然支棱起来,如果真是刚抛尸不久,已经腐烂的尸体,我很好奇凶手是咋做到没将内脏撒一路的。” 王勤也站起身说: “明天刘冰你带着张昊查一下附近十里八乡的失踪人口记录,谁家这么大的儿子一俩月不见人,按道理说家里都得报警,小尚你带着顾鹏查一下秋风岭附近的小混混啥的,或许是在外边打架,下手狠了,只要是群架,肯定有嘴不严的!而且我觉着不管是用啥交通工具抛尸,都不应该离秋风岭太远,就算是用车,那味儿,是吧?我明天和老周,大龙再去一趟抛尸地,就这样,下班回家睡觉!” 周望默默的走出办公室,大龙追了上去问:“你咋了?情绪不高呀。” “我总觉得尸检找到的线索太少。” “师父,不是我说你,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尸体都烂成那样了,还能找到啥线索?” “明天早晨我直接去接你,再去接王勤,叫上小陈他们,咱们先去秋风岭,看看能找到点啥线索,回来以后,我再跟老牛取取经。” “那你可得提前跟牛老说好了,要不然他一猛子又不知道扎哪去了。” 俩人回到办公室,看到周望的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底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是老牛写的:漂亮丫头来送鸡汤,我帮你尝了尝,味道真不错,里面党参黄芪的,还有些别的药材,我怕你浪费,就多喝了点。 大龙赶紧打开保温桶,愤愤的说:“还剩了点渣,这哪是尝尝啊!”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秋风岭抛尸案(三)三更 转天早晨,周望接上大龙和王勤,小陈带着几名痕检和设备,两辆车直奔秋风岭。 民警穿成包子等在山边上,山里面开不了车,一行人下车,王勤主动上前热情跟民警寒暄。 “真是辛苦你们了,我们主要是怕找不到那条旱沟。”王勤握着民警的手说。 民警笑道: “啥麻不麻烦的,这不都是工作,就是啥呢,你们穿的太少了,山里冷,站在外面的时间又长,用不了两股风,你们就冻透了!你看我穿的啥,棉服,里面还有一个薄棉袄,再里面套头衫,最里面还有保暖内衣。” 王勤看傻了,他意识到在穿着上,他们都属疏忽了,除了外面这身棉服,他里面也只有一件卫衣。 王勤扭头看向周望,周望缩着脖子说:“动起来能好些。” 民警自觉地赶紧到前面带路,大龙凑上去问:“这月份穿成这样,正经到了冬天,你咋办?” 民警笑呵呵的说: “这不是要来山里嘛,跟冬天没啥区别,咱们又不是来看看就走,就怕长时间站山里,山里的风都带刀,直接往骨头里扎,等到了冬天,只要不来这种地方,里面一件毛衣,外面一件棉服够了,出出进进的,能冷哪去。” 民警刚说完,大龙就听见身后的周望问:“想要去那条旱沟,只有这一条路走吗?” “当然不是,旱沟在山下,又不用上山,哪都能过去,但是吧,很少有人去,附近村民主要是上山,谁没事在山底下溜达,那边灌木杂草多,走着也不方便。” 周望扭头看向小陈说:“我昨晚就在想,凶手咋把尸体运来的?一会儿多找找车痕。” “车可开不进来。”民警提醒。 周望笑了笑说:“别管两个轱辘,三个轱辘还是四个轱辘,不是都叫车?” 民警点头说:“也对,这路,也就平板车能来。” “不是说要找衣服碎片吗?”大龙问。 “你上学时一天只能完成一门功课的作业?”周望没好气的问。 几人说着话就到了抛尸地,大家分散开来,分别低头查找线索。 …… 冷风呼呼的吹,民警的话很快应验了,周望他们冻得缩着脖子,吸溜着鼻子,偏偏今天还阴天,没有太阳。 几个人沿着沟分片勘查,一开始相互间还说说话,后来冻得连嘴都张不开了,突然,有名痕检喊道:“这有凹凸不平的条状平行凹陷!” 几个人赶紧凑过去,大龙先喊道:“这是车轮印?”又问那名痕检:“你把刚才喊的话再说一遍。” 那名痕检听话的想要再说一遍,嘴却不听使唤,大龙哈哈大笑,肩头挨了周望狠狠一掌。 小陈顺着印记猫着腰走了一段喊道:“时有时无,跟地面状况有关系。” 周望呼出一口气说:“这也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 “衣服碎片没找到,或许真像师父说的那样,凶手家里有恶犬,要不然就是野兽把衣服碎片带回窝里,缝缝补补的给自己做衣服了。”大龙调侃道。 王勤看着小陈他们在倒模,说:“等他们取证好,咱们就撤,太特么冷了,这要是感冒了可咋整!” 民警忙说:“一会儿先到我那,你们一人喝一碗姜糖水,再回市里。” 王勤摆手说:“不用,哪能那么娇气,队里还等着做案情分析,尽快把案子破了比啥都强。” 民警感慨道:“以前还不信,现在我可是知道了,你们是真辛苦!” “都辛苦!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整天都断家务事,想想都替你们头疼。”王勤说。 民警摇了摇头说:“我们也头疼,没办法啊!” 周望站在那,刚要掏烟,被大龙按住低声说:“山里不让抽烟,你要是不知道说啥,就听着呗,王副队长能应对。” “要不咱俩先回车上?”周望低声问。 “合适吗?” “你去跟小陈说一声。” “你咋不去?” “我是你师父。” “师父更应该冲在前面,哪能让徒弟干这不仗义的事。” “师父相当于父亲。” “我爸绝不会让我去做这么招人烦的事。” “这也不算啥事呀。” “那你咋不去?” “我是你师父。” …… 师徒俩人斗嘴的功夫,小陈他们取证完毕了,几人快速的走了出去来到路边,王勤跟民警热情的告别…… 回去的路上大龙开车,周望和王勤讨论着案情。 周望说: “昨晚咱们都看了现场的照片,尸体隐藏在树叶,枯树枝下面,看起来尸体上的树叶要比别的地方多,应该是凶手特意摆上去了,这也能说明尸体被抛尸后,没有被动过。” 王勤说: “今天又没有找到衣服碎片或者血迹骨渣啥的,应该能确定,尸体是在别的地方被啃咬过,后来才被抛尸旱沟的。” “如果之前尸体所处的位置对凶手来说是安全的……” “那他就不用抛尸秋风岭了。”大龙打断周望说。 周望点头说: “有此推断,凶手家有院子,尸体被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但是这个角落,家里的恶犬能去,尸体被啃咬了,同时也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了,凶手想到了抛尸,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凶手的家离山不远,看刚才的车轮印,应该是平板车,尸体的腐烂程度,绝对经不起抬呀,拖呀这种动作,所以极有可能,尸体本来就被藏在平板车上,或者极易挪到平板车上的位置。” 王勤说: “凶手需要具备家里有院子,有平板车,但是,凶手是几个人呢?在哪杀的人?如果是在外面,拖回家里藏起来也是个麻烦,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要是在家里杀的,死者好歹也是个年轻小伙子,就这么容易被人杀了?凶手有掐的动作在先,没掐死,才用钝器凿死的,能轻而易举的把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这一通收拾,凶手得多壮?” “我更倾向于凶手是两人或者以上,甚至是一家人。”周望说。 “确实,藏尸与抛尸想瞒着家里人怕是难!先找到尸源,再看死者跟谁有仇怨吧,就怕死者不是当地的,那就麻烦了。” 周望没再说话,他脑子里想着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还能再找到什么线索。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彭支来了(一更) 几个人回到队里,小陈他们去忙了,周望和大龙跟着王勤直接去了重案大队的办公室,三人一推开门,都愣在那了。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一直不见人的彭支突然从天而降,此时正气哼哼的坐在王勤的位置上。 办公室里没人,刘冰和小尚分别带着顾鹏和张昊去查失踪人后和山前山后的小混混还没回来。 “彭支,你咋来了?”王勤最先反应过来。 “我再不回来,你们还不都上了天!工作时间,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彭支的脸色很难看。 “查案子呀,总不能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线索从天而降吧?”王勤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少拿查案子当借口!查明白了吗?就你们几个,能查出个啥?” “彭支,你这话说的可没有依据,这段时间的案子我们可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破了,这事儿你是不是先跟冯局沟通一下?” “你啥态度?这就翘尾巴了?破了案子是你们的工作,有啥可得意的?” “我没得意呀,我也没功夫得意!这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的……” “干点工作就喊苦喊累!你这是啥工作态度?” 王勤气得脸都绿了。 周望皱眉问:“彭支,你是遇到啥不顺心的事了?” “咋地?我还说不了你们了?你们工作上有错误,还不能说了?”彭支瞪着眼问。 “走,这案子先不查了,咱们到市局找冯局,当面说说,我们错在哪了?”王勤转身气哼哼的出了门。 彭支怒了:“你给我回来!” 可惜,王勤没有回来。 彭支气得在原地转了一圈,说:“冯局还想升他做队长,从我这就不通过!啥工作态度?啊?啥态度?!” 周望一听挡着王勤升职,顿时火起: “彭支你想要啥态度?这一个多月我们没见你人,林队又住院手术,重案大队缺人这事儿,谁不知道?可就是这么艰苦,王勤他们还是接连把案子破了,我是真想不出来他们错在哪了?太勤奋了?太用功了?太废寝忘食了?他们应该按点下班,不应该一宿宿熬夜,更不该为了一个案子特么大冷天的在山里待了两个小时!” 彭支愣住了。 他确实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很不顺心的事!本来他的升迁之路非常光明,他接连往省厅跑,也是为了将这种希望尽早落实,其实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省厅了,就在他抬起另一只脚,准备着陆的时候,失败了。 彭支心里这个郁闷啊!省城的房子他都看好了,孩子转学的事也谈妥了,以后他就是冯局的领导了,这段时间他已经以上司自居了,一个多月不在岗,冯局不是也不敢吭声? 可只是一个晚上,他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省厅有人被带走谈话了,恰巧就是他找的人…… 彭支灰溜溜的回到阳江,两天没出门,今天早晨被冯局的电话喊回来了,他心里窝着一口气,他觉得冯局这是落井下石,他不能找冯局理论,到队里来找这些他平时看不上眼的侦查员发泄一下,总行吧?也算是显显官威。 彭支作为刑侦支队的队长,平时也是只知道开会,对下属几个大队的具体工作内容并不上心,在他看来,这个支队长不过就是个跳板,他懒得理下边的这些人,有什么比升迁更重要? 可今天不一样,他窝在胸口的闷气不知道该往哪撒,正好走到重案大队的办公室,想起林队不在,他就停挺直了腰杆,推门进来了。 哪知今天王勤不给他面子,一个法医也敢跟他叫嚣,他顿时想到,自己依仗的大树倒了这事,已经传遍刑侦支队了。 “哼!”彭支冷哼了一声:“我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我一个刑侦支队的队长批评两句手下的人都不行了!你一个法医也敢跟我嘚瑟!谁给你的胆子?!你以为从此我就一蹶不振了?案子破了是侦查部门的功劳,没破,就是你们的技术有问题!向上级汇报的时候,你就是拿来推卸责任用的,心里没个数吗?” “别管我们是干啥用的,总算还有点用处,你是干啥用的?你有用处吗?”大龙扬着头,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你是谁?你有啥资格跟我说话?”彭支指着大龙怒问。 “你又不是皇帝,跟你说话用的上资格这两个字吗?你刚才还说王勤工作态度不对,我看是你工作态度不对吧?把刑侦支队当成自己的了?想骂谁骂谁,想说啥说啥,我们不能反驳,反驳就是犯上?”大龙上前一步,气势很足。 “你是不想干了!”彭支急眼了。 “那你试试能不能开除我!”大龙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豪迈。 周望很冷静的说: “别动不动就问出想不想干的话,我们正干着呢!彭支,不是我说你,是你拦在这不让我们干,我们好好工作,你能用啥借口开了我们?你开不动,你开不动我,也动不了他。” 彭支又指向周望,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喘着粗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冯局,重案大队不管不行了……” “你抽的啥疯?这两天不理你,还以为你能关上门好好想想!” 冯局在电话那头嚷嚷的声音很大,彭支拿开电话呲了呲牙,电话那头继续传来冯局的咆哮: “你现在马上来局里,重案大队那些人轮不到你教训,你先过来接受组织谈话!” 冯局电话挂了,彭支反应了一下,组织谈话?他有些慌了,他收起电话,看都没看周望和大龙,匆匆的走出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大龙哼了一声问周望:“你想没想过,除非你自己上去了,要不然,遇到这样的领导,你干工作能有劲儿?” “他之前就这样,喜欢开会,喜欢训人,说白了就是想耍耍官威,林队不惯着他,开会的时候他废话太多,打官腔,林队起身就走,他训别的大队的人,林队管不着,但他不敢训王勤他们,别看林队自己是个暴脾气,但重案大队的人只能他欺负,别人不好使!彭支基本上是绕着重案大队的人走,他不是也没能把林队咋着?领导也需要手下有能干的人。” 周望刚说完,王勤就推门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秋风岭抛尸案(四)二更 “你不是去局里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周望问。 “凭他也配让我花那点油钱!我给冯局打了个电话,说说情况,冯局的意思,他蹦跶不了几天了,他说啥全当放屁!”王勤点上烟,把剩下的半包扔给周望。 周望抽出一根点上,又将剩下的扔给大龙,大龙笑嘻嘻的抽出一根,把剩下的揣进了兜。 “别小瞧他,他能这么蹦跶可不是因为他能蹦跶。”周望说。 “这跟咱们没关系,局里领导又不傻,咱们把咱们该做的做好,他蹦到月球上去跟我也没关系,一会儿刘冰和小尚就回来了,咱们捋一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查尸源的办法,或者把凶手范围缩小。” “你们说他算不算是官迷?”大龙问。 周望没理大龙,说:“看样子刘冰没找到啥线索。” “她去了秋风岭附近五个派出所,都没有找到匹配的失踪人口,就怕不是本地人,可外地的年轻人上咱阳江来干啥?打工也去大城市呀!”王勤说。 周望吸了一口烟,问:“要是本地人去外地打工,突然回来呢?” 大龙一拍大腿说:“对啊!家里人以为孩子还在外地,当然不会报警。” 王勤点头说:“有这个可能,咱们……”王勤看了眼手机:“快中午了,咱们先吃饭。” …… 周望,王勤和大龙打好饭,刘冰,小尚,顾鹏和张昊正好进门。 几个人快速的吃完饭,大龙带着顾鹏和张昊把饭盒都刷了,在进门的时候,王勤已经站在写字板前了。 小尚靠在椅子背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说: “秋风岭周边出名的混混最大的十七岁,上点年纪的都跑去别的省市祸祸人去了,这些混混主要以欺负学生和老人为主,目的就是整俩钱花,就算是偶尔打架也是……” “你看你现在这副德行!”刘冰忍不住的说道:“混混见多了,自己也成混混了?” “模样确实欠削!”大龙赶紧跟上一句。 小尚坐直身子,抱怨道:“累啊!连着跑了几个派出所,接见了几个混混头子,就那几个小屁孩儿,我真想一拳一个,打回原厂重造!” 王勤用油笔敲了敲写字板,说: “咱们捋一下!”他开始在写字板上边说边写:“死者,二十五岁,死于颅脑损伤,尸体上有啃咬痕迹,穿着单衣单裤,死亡时间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左右。” “谁家孩子联系不上俩月不报警?”王勤扭头问。 “家里人以为他没事,平时也不咋联系。”刘冰说。 大龙接口道:“死者或许常年在外地打工,突然回来,没跟家里说,家里以为他还在外地,外地的朋友啥的,以为他在家。” “真有这个可能!”小尚激动了。 “那他为啥要突然回来呢?突然回来还不是直接回家,先被人害死了,啥情况下能发生这样的事?”周望问。 王勤又转身边写边说道: “咱们再来看,凶手!凶手需要具备啥条件?家里有院子,院子里有恶犬,还有呢?对了,家里有平板车,而且,家里离秋风岭不会太远,尸体那个样子,抛尸是有难度的!” “可不可以大胆的设想,死者跟凶手是一个村的,或者相互之间很熟悉,死者没有跟家里说回来的事,却跟凶手说了?”周望问。 王勤转身点头说:“有这个可能,那就要有证据证明,死者是死在家里的,而不是半路在道边田边被人杀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小尚向前探了探身子:“死者是天黑之后到的阳江,打了辆黑车回家,到了村口下了车,这时候已经半夜了,他拎着行李箱往家走,正好凶手也在这个时间回家,俩人遇到了,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死者无意间漏出自己带了啥,凶手心生贪念起了杀心,趁死者不注意,突然扑上去按倒死者,掐住死者脖子……” “钝器从哪来?就先假设是锤子吧,就算是凶手随身带着锤子,不能是手里拎着吧?别管从哪拿出锤子,这时候他只要松手,死者就会反抗,一嗓子就能喊醒村里的人,而且凶手再想下手凿死死者,怕是很难,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拼起命来……” 小尚打断大龙说:“那凶手就是两个人,一个掐脖子,一个凿脑袋。” 王勤说:“实在不行,就用笨办法,临近秋风岭的村子,咱们挨家问出去打工的人能不能联系上,先把尸源找到,凶手可能自己就露出来了。” 周望站起身说:“我让老牛下午回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他,然后做二次尸检,看看能不能找到啥线索,这么瞎猫碰死耗子,不是个事。” 周望说完,看了眼大龙,俩人出了办公室。 …… 周望和大龙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牛刚进屋。 “找我啥事?还提前预约。”老牛笑呵呵的问。 周望说:“秋风岭的案子有点难办,尸体高度腐烂,你别担心,不需要你做尸检,我就是有个假设,咱们通常解剖是不会解剖背部的,可这起案子只有背部软组织没有被破坏……” “为啥不会解剖背部?”老牛问。 周望刚要解释,老牛又说:“常规解剖确实不开背部,但你现在不是没啥能检的了吗?为啥不做背部解剖?走,我跟你看看去。” 大龙拦着道:“牛老你还是别去了,尸体高度腐烂,还被不知道是啥的东西啃咬过,胸腹都就剩几块腐肉了,各种脏器……” “一边去!我啥尸体没见过?用你给我描述?赶紧的,别耽误我下班!”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秋风岭抛尸案(五)三更 三人在解剖室里,大龙先用塑料布裹住没有软组织的腹腔,然后和周望合力将尸体翻了一个个。 老牛亲自操刀。 尸体后背因为高度腐烂加上冷冻又化冻,腐败气泡随处可见,老牛小心的切开背部皮肤,分离了斜方肌和背阔肌,然后突然不动了。 周望仔细一看,在尸体左侧肩胛到右侧肩胛有一道很明显的红杠。 老牛问周望:“深层肌肉出现这种出血变现说明啥?” “说明死者生前,前方有压力,背后有东西硌着,挤压过程形成的。”周望兴奋的说。 “你仔细看,这道出血痕非常直,说明啥?”老牛又问。 “说明死者是背靠一个有规则带棱边的地方。”周望认真的回答。 “好了,你俩缝合吧,我下班了。” …… 老牛还是吐了一会儿才下班的,周望一直守在身旁,递水,递纸巾。 老牛吐完,感慨道:“老了!真的老了!” “十年前你就这么吐,跟你老不老的没关系,一旦形成习惯性呕吐,你管不住的,以后再有这种解剖,你别逞强,我能行!”周望严肃的说。 周望让大龙送老牛回家,然后收拾了一下,去了重案大队的办公室,进门就说:“死者是在屋里遇害的。” 王勤腾一下站起身,问:“快说说咋回事!” 周望说了尸检结果,然后又道: “有规则的棱边物件,比如桌子,床啥的,而田间道边只有随处散落的石头子,可尸体后背没有这些印记,还有一点,死者没穿鞋。” “在屋里遇害,说明啥?认识!对吧?”王勤激动的说:“也就是说,之前咱们推断的,凶手和死者是一个村的,有可能成立!” “你先别激动。”小尚说:“咱们之前的推断是建立在死者在外打工,突然回村这个假设上,你才能得出这个结论,要不是呢?” “先找派出所,排查秋风岭附近村子谁家在外打工的人联系不上,村里比城里好打听。”王勤掐着腰说。 周望叹了口气说:“还是不能缩小范围。” “我觉得这个方向没问题!”王勤信心满满的说。 周望说: “我建议凶手的排查也要做,凶手既然敢在家杀人,又在家中院子里藏尸,那是瞒不住家里人的,又不是藏一块石头,你们想,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没有中毒症状,如果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谁杀谁?对吧?” “至少凶手是个壮年!如果家中有老人,凶手和死者发生争斗的时候,别管因为啥,老人多半会劝架,就算行凶的时候,老人没在家,杀人之后凶手也不敢把尸体放在自家院子里时间太久,那老人不得整天提心吊胆,睡不着吃不下的?”王勤说。 周望点头接口问道: “接着往下推,凶手为啥要在院子里藏尸?既然早晚要抛尸,为啥不早点抛?” 办公室一下安静了。 大龙就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了。 “咋这么快?”周望皱眉问。 “牛老坚持要溜达回去,说这样回去,婶子又得唠叨他,我把他放在友爱街了,再溜达个半个小时,也就到家了。” 周望‘哦’了声,又问了一遍:“凶手为啥要把尸体藏在院子里,为啥早不抛尸?” 顾鹏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会不会是因为害怕?” 小尚举手示意了一下,问:“为啥这个问题现在才想起来问?” 大龙忙说: “因为中午之前还不确定死者是被啥玩意啃咬的,我们去秋风岭的抛尸地找了一上午,没找到一片衣服碎片,只找到了车轮印,本来回来是要跟你们说的,结果被彭支闹一通,忘了。” “彭支出现了?”小尚惊讶的问。 “说正事!”王勤严肃道:“刚刚顾鹏说的,我觉得是一种可能,凶手杀人属激情杀人,事后害怕了,不知道该咋办,就先把尸体藏在院子里,自欺欺人的装作啥都没发生,等到尸臭越来越重,凶手只好抛尸。” “你说的这个我不同意,既然有院子,挖坑埋了呗,再不济,家里要是有地窖,扔地窖里,大不了一辈子不用地窖了,为啥要把尸体放在狗能叼到的位置,放在尸臭能传出来的位置?”小尚问。 大龙挠了挠头说:“这脑子咋还越来越乱了呢?” 周望说:“是我贪心了,还是先找尸源吧,一步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周望和大龙下班了,可王勤他们还在跟秋风岭附近的派出所沟通,希望派出所的人跟各个村的村支书联系一下,让村支书尽快看看本村符合条件的村民,有没有联系不上自家在外打工孩子的人家。 周望开着车,跟大龙说:“王勤也是怕小尚他们知道彭支都说了啥,影响了工作积极性。” 大龙抿了抿嘴说:“我还以为王勤会跟他们说彭支的事,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就顺嘴说了。” “案情又到了关键的时候,尸源找不到,其他推断都是白搭,总不能挨家去搜吧?” “搜能搜到啥?” “只要藏过尸,就会留下痕迹,如果有恶犬啃咬过尸体,那么藏尸的地方就会又血迹,我不认为凶手会知道清理,即便清理了,也清理不干净。” “你说啥品种的狗会啃咬尸体?你看那些宠物狗多可爱,哪个像是会……” “饿极了的狗没有可爱的……饿极了的狗!”周望坐直了上半身:“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凶手家里曾经有几天没有人,狗饿极了才啃咬的尸体!” “咋确定他家是哪几天没有人的?总不能跟村干部说在这两个月中,有户人家有几天不在家,我估计能出来一大堆……”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不会有多少。”周望说着拿出手机给王勤打了过去。 既然找尸源需要各个村子的村支书帮忙,那就多问上一个问题:谁家养狗,前些日子家里有几天没有人。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秋风岭抛尸案(六)一更 转天早晨,周望开车还没到队里,王勤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老周,起来了吗?”王勤语气中带着掩藏不住的激动。 周望瞬间有了精神:“在去队里的路上,咋样?有结果了?” “尸源还没找到,但是,秋风岭小道村有一户姓田的,就爷俩儿,村民们反应大概半个月前爷俩儿一块儿出去了,去哪了不知道,但是他家有条狼狗,有那么几天叫唤的特别凶,从他家门口过还能闻到臭味,要不然也没人知道他们爷俩出去了,是有村民去敲门,想问问爷俩儿家里是不是有啥坏了,这才注意到院门上了锁,这爷俩平时跟村里人关系一般,都不咋走动……” “你现在在哪?” “我在小道村,昨晚收到消息太晚了,我们早晨起来就直接过来了,刘冰小尚他们入户跟村民聊呢,我和张昊,顾鹏盯着田家的大门,昨晚村支书问了几名村民,然后跟我们反应了一些情况,今早我们就来了,我觉着爷俩儿应该有些反应,但是大门一直关着,没见有人出来打听情况。” “我回队里带上勘查箱,接上大龙就过去!” 周望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开车走错了路,他赶紧调头。 …… 周望和大龙赶到小道村的时候,田家院门口围满了村民。 俩人随便把车停在一旁,急匆匆的挤进人群,进了院子一看,除了田家父子被按倒在地,他家那只大狼狗也被张昊撂倒在地。 “啥情况?”周望气喘吁吁的问。 王勤喘着粗气说: “他俩想从后院跑,我和顾鹏在后院猫着呢,他俩一出现,我俩就冲上来,他俩转头就跑,又想从前院跑,又被张昊拦住了,好在刘冰和小尚正好赶来,要不然他们俩人加一条狗,我们仨还真不好整。” “你们凭啥抓我们?我们出自己家门也犯法吗?”小田脸贴着地愤怒的质问。 王勤插着腰反问:“我们为啥来村子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见我们你俩跑啥?你们的地盘,大白天的,看见我们,扭脸你们就往回跑!先把他们来都立起来。” 老田像是耗尽了所有体力,没做任何挣扎,小田却梗着脖子不断的与王勤争执。 …… 王勤在院子里对田家父子做问询,吸引着所有围观人的目光。 周望和大龙赶紧前后院的寻找可以藏尸的地方。 田家的前院有一块儿菜地,占了大部分院落,后院摆放着各种农具,还有自建的建议柴房,前后院除了那只狗,没看到任何活物,大龙嘟囔一句:“鸡鸭都不养一只。” 周望到了后院,直奔柴火堆。 大龙朝四周望了望说:“前后左右的房子都不挨着,这个村一看人口就不多,他家能从前院进出,也能从后院进出,倒真是方便。” “平板车!”周望指了指柴火堆进里面,平板车上还堆放着不少柴火。 “把滤纸准备好!”周望将平板车上的柴火往下抱。 大龙从勘查箱里拿出滤纸,周望抱开柴火后,墙面显出一片黑黝黝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深色的液体浸染过。 大龙赶紧上前用滤纸擦蹭了几下,然后兴冲冲地回到勘查箱旁,从里面取出试剂滴了两滴,马上周望就听到大龙兴奋的喊道:“联苯胺,阳性!是血!” 周望深吸一口气说:“提取!回去做dna认定!” 前院的王勤也听到了大龙的喊声,赶紧跑过来问:“啥情况?” “把田家父子带回去吧!”周望说。 …… 一行人回到队里,并没有着急提审田家父子,而是等着dna比对的结果。 几个人中午一块去食堂吃了饭,一块儿回到重案大队办公室,推开门一看,彭支竟然等在办公室。 王勤和周望同时皱起了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走在最前面,他们以为彭支又会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哪知彭支笑呵呵的说: “你们都辛苦了,本来想着过来请你们去外面吃顿好的,可到了才知道来晚了,你们已经去食堂了,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们去大富豪!” “别!彭支心意我们领了,但那种地方,我们还真吃不惯。”小尚从王勤身后走到前面,客气的说。 “啥吃不惯,别人能去,你们就能去!不就是贵一定嘛,我请!你们这段时间着实辛苦了,昨天的话,我收回!昨天冯局也是把我好一顿训,我这段时间也确实忙,没时间跟你们多沟通,来,今天我正好有空,咱们坐下来,随便聊几句。” “哎呦,那还真凑巧了,彭支好不容易有时间,可我们没时间。”刘冰上前两手一摊:“上午刚去小道村把犯罪嫌疑人抓了,还没审呢,哪敢坐下闲聊,您说是吧,彭支?” 彭支的脸色瞬间就撑不住了,阴霾了起来。 他或许觉得自己给点笑脸,这些人就应该高兴的找不到北,可他们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最好不要听别人说啥,刑侦支队长这个位置,除非我自己不愿意坐了,不然你们一直会在我手底下工作。”彭支阴着脸说。 王勤笑了笑说: “彭支您想多了,我们没空听别人说啥,查案子时间都不够,睡觉都没时间,还有时间跟别人闲聊?您就说吧,找我们啥事?我们还要提审犯罪嫌疑人。” 彭支挺了挺腰杆说:“组织上可能会找你们了解情况,我希望你们不要带个人主观色彩,要客观的看问题,是吧?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位置除非我自己不想坐……” “不就是实话实说嘛,彭支放心,我们绝对实话实说!”小尚真诚的表态。 彭支反倒有些不自在了,他语气放缓的道:“也不是说非要完全实事求是,有些地方该婉转婉转,是吧?我为工作所做的牺牲,你们不要夸大,是吧,我平时对你们虽然比较严厉,但也是为了工作嘛,是吧……”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安静的很尴尬。 周望突然道:“彭支你坐着,我去技术科看看比对结果出来了没有。” 大龙忙说:“我跟你一起去。” 俩人快速逃离。 王勤扭头对刘冰和小尚说:“你俩去把手续走了,父子俩同时提审,张昊顾鹏,你俩分开,一个跟着我,一个跟着老周,做笔录!你俩准备一下。” 如果尴尬有级数,随着大家各忙各的,彭支的尴尬程度可就升到满级了。 “王勤!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彭支你想多了,我没时间对你有意见。” “你不用推诿,升你做重案大队队长的事,是我拦着的,但是,这样,这次组织上来了解完情况之后,我马上签字。” 王勤笑了,说:“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先忙了。” 彭支愣了一会儿,才气哼哼的走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秋风岭抛尸案(七)二更 既然彭支走了,王勤他们就没着急马上提审田家父子,还是等到比对结果出来再审比较好。 周望和大龙也被叫了回来。 小尚凑在王勤身旁,笑呵呵的低声问:“彭支要倒霉了吧?” 王勤扭了扭脖子说:“你看我像是知道内情的人吗?” 刘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跟咱们有啥关系?自打他当上支队长,拢共也没见过几次,开会说的都是废话,他当不当这个支队长,我反正是不关心。” 大龙哼了一声说: “你说的轻巧,你不关心是因为他没给你捣乱,他忙着自己升职的事,没工夫搭理你,等他断了升职的念头,掉过头来,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话!” “大龙说的有道理,不说别的,就说他没事喜欢打官腔,我就受不了!以前是见不着几次,往后恐怕要常见……诶,要不我跟你俩回派出所吧。”小尚说着说着扭头看向顾鹏和张昊。 “哪都有这样的人。”顾鹏说。 “这倒是,林子大了啥鸟没有?哪个班里没有几个王八蛋……” “过了啊!”王勤提醒小尚:“他的事有上级领导呢,咱们实话实说就是了,一会儿刘冰顾鹏跟着我审老田,老周你带着刘冰大龙,张昊审小田,审完咱们再碰。” “这案子有意思,到现在不知道死者是谁,按咱们之前推断的,死者应该跟凶手是一个村子的才对,可小道村咱们是第一个做排查的,没有失踪,失联的人。”小尚说。 “应该是有漏掉的,这种事谁家也不愿意往上靠,但凡有一点迹象表明能联系上……或许是田家父子用死者手机在跟死者家里联系。”周望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眼睛开始放光。 王勤忙说: “要是这样,很多事就能解释的通了,田家有前院有后院,真说埋尸院中,总比放在柴火堆里强吧?但是他们没有,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等,等一个契机再抛尸,为啥不着急呢?因为他们跟死者家里装作是死者,还在联系着,不怕……” “一会儿就能提审了,你现在分析啥?那爷俩儿一看就是激情作案,证据摆在那之后,他俩肯定问啥说啥。”小尚说。 正说着,小陈推门进来,一脸的严肃。 小尚指着小陈说:“你要是带来坏消息,就把嘴封上,原路返回!” “凭啥?要都是好消息,你咋进步?” “我愿意原地踏步!你闭嘴,你别说,我不听!”小尚堵上耳朵。 所有人的心都提溜到嗓子眼,田家父子的柴火堆里找到的血迹要不是死者的,不单只这个案子卡出了,又整出一个新案子来,这谁受得了?! 小陈叹了一口气,用无比悲痛的语气说:“比对结果……是同一个人。” 大龙起身飞起一脚,小陈转身就跑。 …… 因为比对结果出来了,审讯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田家父子没有应对警方的任何经验,知道警方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就全交代了,只不过在是谁用锤子锤死了死者这件事上,俩人都说是自己。 审讯结束后,几个人回到办公室,什么都没说,抽烟的先一人点了一根烟。 刘冰看着动作整齐的几个人,嘲讽道:“也就审讯能让你们省点烟,就该把你们一直放在审讯室里。” 小尚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我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听错了,多大点事?至于把人杀了?” 王勤说:“马上联系何永强家里人,来认尸,做dna比对。” “认尸?咋认?认哪个部位?别让人家家里人受这份罪了,受不了的。”大龙说。 “那也得让他们来,先把比对做了,等结案之后,尸体拉走火化,不是一样还得见。”小尚说完拿起了电话。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只听小尚跟小道村管片派出所沟通的声音。 等小尚打完电话,刘冰才说: “这要是让死者家里人知道,杀害他家儿子的原因,只是因为收苞米的时候,何家赶来帮忙的人多,田家就爷俩儿,老田想找何家接几个人帮忙收苞米,何家人不愿意,何永强的父母肠子是不是都得悔青了!” “所以我说一开始我都不信嘛,这也叫事儿?何家来帮忙的都是自家的亲戚,都是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儿,过来帮一天忙的,真说分出去几个给田家人用,先不说何家亲戚愿不愿意,何家自己的地一天也收不完呀,凭啥要借给田家?有本事自己找自己亲戚来帮忙呀,自己亲戚不愿意跟他们爷俩走动,这怪的着别人吗?” 大龙说:“只看这种脑回路,这爷俩儿在村子里的人缘就不咋地!要不然小田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 大龙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眼周望,又解释道:“农村普遍结婚都早。” 周望哼了一声说:“你看我干啥?好像这屋里就我一个大龄剩男一样。” 大龙尴尬的挪了挪屁股,这种一开口打击一片的说话本领,他需要收敛一下了。 刘冰转移话题道: “在农村因为鸡毛蒜皮,尤其是田里的事吵上一架也不算啥大事,这何家和田家吵完架,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了,见了面谁也别理谁不就得了,这田家父子还能跑到何家院门口每天去骂两句,我也是服了。” “这父子俩都单着是有原因的,小肚鸡肠,占不到便宜就算吃亏,不合心思就都是别人的错,照他们的逻辑,满天下就没有对得起他们的!”大龙气哼哼的说。 小尚叹了口气说: “何永强给家里打电话,听家里说起这事,我估计他是觉得何家欺负他们家只是老两口在家,想回来跟田家把这事说清楚,别没完没了的,哪知道回来就送了命!” …… 正如周望他们之前推断的那样,何永强没有跟父母说自己是回来,估计他说了,父母一定会阻拦,多大点事,值当的回来一趟! 何永强干脆先斩后奏,回来再说,但是他到阳江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打了一辆黑车,出租车都不肯去,黑车也只答应送到村口大道边,还收了翻倍的价钱。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又出差(三更) 何永强行礼都没带,背了一个背包,下了黑车,摸黑往家里走,正好走到田家院门口,遇上打牌晚归的小田,小田见到何永强还是有点心虚的,何永强气势却很足,拎着小田的衣领就要揍,小田央求说进屋再说,何永强或许想着先把这事儿解决再回家,就跟了进去。 老田当时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以为就是儿子回来了,一开始没有起身,后来听到了吵架的声音,他赶紧起来,拎着锤子走到儿子屋里一看,何永强光着脚站在炕边,正把小田按在炕上,抬手要揍,老田急了,上前将何永强推开,何永强撞到炕沿,他刚要站起身,老田上前一手掐住了何永强的脖子。 何永强扬着面,后背顶在炕沿奋力挣脱,眼看老田就要坚持不住了,到这里,父子俩的供词就开始出现了不同,老田说他另一只手拿着锤子,因为怕何永强挣脱后,他们爷俩儿吃亏,就朝何永强的脑袋砸了过去,而小田说,眼看老田制不住何永强,他赶紧从抽屉里拿出垂头,砸了下去。 大龙很纳闷:“你们说这是不是都是一拨拨来的?这几个案子,有叔叔护侄子的,姐姐护妹妹的,现在又出了一个爹护儿子的。” “你咋知道是爹护儿子,不是儿子护爹?”小尚问。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从上往下,那是不遗余力,从下往上,那就是差点意思。”大龙认真的解释道。 周望说: “老田说他听到儿子屋里有吵架的声音,他起来后从柜子里拿出了锤子,这个过程是有可能的,但是,按照老田的逻辑,他快步走进儿子的屋子,看到儿子被人按在床上打,手里有锤子的情况下,不是应该上来就挥起垂头砸吗?为啥要先推,再单手掐脖子,再抡起垂头?” “看!”大龙两手一摊:“还是父亲想护着儿子吧。” “他家有多少把锤子?”小尚问。 “走,再去一趟小道村何家,看看他家的锤子放在抽屉还是柜子里。”王勤站起来说。 …… 周望和大龙没有去,俩人回到办公室,老牛正准备下班,大龙拉着老牛把彭支一顿埋汰。 老牛听得忘了下班的事,直到大龙说完,他才义愤填膺的道: “这个姓彭的我早就知道不是个好玩意,从宣传口空降过来,能懂啥?他是没在我面前耍威风,他要是敢,我一定怼死他!” “可他后面有人啊!”大龙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后面没人敢这么嘚瑟?现在好了,不是他倒霉,就是他后面的人倒霉了。” “他要想升官,何必要来刑侦支队?这又苦又累的……” “这你就不懂了,”老牛笑道:“他的目标可是要进省厅的,你想啊,咱们一个县级市,他从哪个岗位能直接往省里调?不是说咱阳江不好,确实没有啥拿得出手的政绩,唯独重大案件侦破率,那年年在省里排前三,他肯定是做过调研的,他就是想踩着你们的肩膀一步登天!” “既然咱们案件侦破率这么高,为啥今年省厅才想起师父来?” “能想起来就不错了,多少人排队等着呢!然后他还不愿意去,诶,你爸妈出去旅游快一个月了吧?这是去哪了能游这么久?” 周望喝了一口水说: “在我大姨家多住了几天,在大医院又查了查,开了些药,又去我大姑家住了几天,也去医院查了,我爸说还要去我小叔家住几天,趁着我妈还都认得,这些亲戚都走一圈。” “阿尔兹海默症,唉,药物干预下,能让病情延缓发展,你妈还算年轻,没那么快认不得人。”老牛安慰道。 大龙张大嘴巴看了看周望,又看了看老牛,又看向周望问:“我在省城人民医院有几个同学,呃,也能找到院长的关系,要不要……” 周望笑道:“可以呀!我大姨就在省城,之前也是去省城的人民医院看的,要是药用的还行,我再找你!” 大龙重重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你不去省城是不是因为阿姨的病?” 周望抿了抿嘴说: “你说把我爸妈都接去省城,这不现实,咱们小地方挣钱去大城市花,窟窿太大,反正我是买不起省城的房,再说,真说到省城培训,大部分也是在出差的路上,剩下老两口人生地不熟的……我倒是不怕吃苦,只怕哪次回来,我妈,突然不认识我了,趁着我妈清醒,能多陪在身边,就多陪陪吧,哪怕一天只是见上一面呢。” “阿姨肯定着急你结婚的事,你尽快谈个女朋友,尽快结婚,尽快生个孩子,也许阿姨的病能好些。”大龙着急的说。 周望皱眉看向大龙问:“陆怡给你啥好处了,你这么替她卖命?” 大龙头一歪,问:“我可没提陆怡的名字,你为啥第一个想起她?” “下班!” 老牛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嘴里还嘟囔:“下班不积极,那才是是真的有问题!” 大龙一本正经的问周望: “你答应陆怡案子完事了,你却帮她把剩下的货拉到店铺去,我看今天下班比较早,你是不是主动兑现一下承诺?别看眼下风平浪静的,我觉着吧……” “你别觉着,你千万别觉着!” 周望犹豫了一下,就这犹豫的功夫,桌上的座机响了。 “我有种想把你这张嘴卸载了的冲动!”周望咬牙切齿的说完,才接起了电话:“……那段高速归辛城县吧?咋还用我们出现场?……好吧,我知道了。” 周望挂断电话嘟囔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啥情况?”大龙问。 “齐黄高速辛城县路段,有人报警说高速路边躺着一个撞死的人……” “都说是辛城县了,不归咱阳江管,叫咱们去干啥?” “他们的人去了现场,没看明白,咱俩之前不是去过一趟江尾县……算了,既然任务派下来了,咱们就接着!” “这个点去辛城县?到了天也黑了呀。” “哪那么多废话,带上勘查箱,出发!” …… 第一百二十章 出差(一)一更 周望和大龙到了辛城县分局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县分局的法医林开源和负责这起案件的刑警大队长王兵等在分局大门口,大龙停车,和周望下车。 林开源和王兵热情的跟周望和大龙握手,周望赶紧掏烟,想避过握手这个环节,林开源忙说:“咱谁也别嫌弃谁,我这可是等着跟你学学真本事的!”林开源紧紧握着周望的手,很诚恳的说。 周望只会说‘好好好’紧跟着问了一句:“尸体运回来了?啥情况?” 王兵赶紧说:“先把车停院子里,咱们上楼细说。” 大龙重新上了车,周望被夹在中间,朝楼门口走去。 周望边走边说:“我们先尸检吧。” 王兵说: “先吃饭,刚才咱俩通电话的时候,我算着时间,点了外卖,凑合吃一顿,等案子破了,我做东,咱们敞开了吃!你也试试我们辛城的杀猪菜和你们阳江的,哪个更好吃!” 王兵说完,大龙已经停好车,追上来了。 周望也确实饿了,他没有推辞,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详细的问了问案子的情况。 今天上午,王兵和林开源同时接到任务,齐黄高速辛城路段发生了命案,王兵当时想这属于交警的任务咋会给了他们刑警队?叫林开源去做鉴定倒是合情合理。 等他们到了案发地,交警也在,介绍了情况,林开源做了尸表检查之后,王兵总算是明白为啥他会站在这儿了。 死者是男性,全身没有开放性损伤,只有头部有些红肿,死亡时间是凌晨四点半,用交警的话说,这个人身上一点擦伤都没有,咋看都不像被撞死的,而且死者身上除了这身衣服,什么都没有。 周望听到这里说:“交通事故的损伤通常会伴有拖擦伤,但也有仅有一处损伤的案例,现在天气冷了,穿的衣服多了,着地的时候衣服帮着……” “死者衣服也没有破损的地方。” 周望点点头问:“尸检解剖了吗?” 林开源点头说:“额部有颅骨骨折,脑出血,死亡原因是颅脑损伤严重致死,” “在高速上抛尸?”周望皱眉问了一声。 王兵马上接口道:“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交通事故损伤通常都会形成二次损伤,而死者除了头部前额有伤,后脑和背部都好好的,这说不通。” “高速上有监控,虽然说不是全程无死角,那也能按照时间通过先后监控,找到嫌疑车辆吧?”大龙问。 王兵说: “是,我们下午干的就是这个事儿,嫌疑车辆是找到了,临省的牌子,在辛城县出高速,就扔在路边了,那时候天还没亮,周围也没监控,别管车上有几个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车上啥都没留下,半枚指纹都没有,就在你们快到之前,临省那边查明了,这辆车是一周前被盗的车,车主也在一周前就报警了。” “脚印呢?车上有没有脚印?”周望问。 “车上的脚垫全都没了,座椅上的座套也都拆走了,哦,对了,忘了说,是辆面包车,车门全都敞开着。”王兵答。 大龙放下筷子,皱眉问:“我到现在没听明白,找我们来有啥用呢?” 林开源苦笑道: “现在貌似只能在尸体上找线索,我们上报市里,市里又上报给省厅,然后接到通知,省厅就近安排你们过来,我是很高兴的,周望的名字我可是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别看你比我小几岁,可技术上我得跟你多学学。” 周望也放下筷子,他想谦虚一下,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那咱们现在尸体解剖吧。” 大龙赶紧解释道:“我师父啥意思呢,就是这案子凶手太狡猾了,他得看看尸体啥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们,他是担心帮不上。” 周望重重点头。 …… 尸体解剖过程有点出乎林开源的意料,周望没有对死者胸腹腔和头颅再动手,而是把关注点放在四肢和双手,最终的尸检结果是:死者的中指、食指、掌关节的肌腱有拉伤出血,双膝关节有明显出血,髌骨下方关节腔内都是血,但肘关节没有出血,双腕关节皮下组织和肌肉也有轻微的条状出血。 看着这个尸检结果,王兵紧锁着眉头,周望掏出一盒烟,一人递给一根,说: “死者手上的伤和双腕关节处的出血,说明,死者生前曾被人反手擒拿,然后用软质绳索捆绑,如果是扭伤,伤的是手指侧面或掌面肌腱……” 周望说着叼着烟,抓起大龙的手掌向后弯,说:“你们看这样很难让手掌背面损伤。” 王兵点头说:“是这个道理,也就是说,死者生前被人……劫持过?” 周望吸了一口烟又说:“再看双膝上的伤,出血是髌骨和硬物挤压、摩擦造成的出血,通常啥情况会让膝关节遭这份罪?” “结合死者双手被擒拿反绑,这双膝应该是……跪着。”王兵说。 周望掐灭了手里的烟,又点上一根说:“髌骨表皮没有擦伤,说明死者生前跪着的地面应该很光滑,我判断是在室内的大理石地面,或者地板上。” “室内?熟人作案?”王兵像是自言自语。 周望摇摇头说:“现在还不好说,你们既然找到嫌疑车辆,是否已经确定了准确的抛尸时间?” 王兵愣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站起身懊恼的道: “哎呀!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忘了,我们调监控的时候筛查的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这段时间,因为这个时间段车少,很快就锁定了嫌疑车辆,我记得很清楚,嫌疑车辆进入抛尸路段的时间是三点五十,四点半出的高速口,可死者是四点半才死的,也就是说抛尸的时候,死者还没有死!” “所以,不应该是熟人作案,如果是熟人,一定让死者真的死了才会抛尸,要不然被害人万一被人救活了,直接就可以指认。”周望说。 大龙看向周望轻声说:“你是不是想起了阳江大剧院的案子?死者刘芹就是被砸了头当时没死,咱们以为……” “我能不能看看现场照片和死者衣物?”周望打断大龙问。 “当然!”王兵赶紧出了办公室。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差(二)二更 周望扭头对大龙说:“思考案情的时候,别打岔,一旦岔开了,有些线头就找不到了。” 大龙连连点头。 林开源笑道: “我就说跟着你能学到东西,我之前还在琢磨死者生前最后一段饭吃的啥,喝没喝酒,有没有被人下药,你一上来就查死者生前肢体状态,你通过啥想到的呢?” 周望说: “尸体解剖既然已经做过了,你该查的也查了,既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那就只能在你没碰的位置下下功夫了,谈不上想到了啥,死者头部的伤并不像是想要致命的,而且是在前额,那就是说,凶手是站在死者面前,打击的头部,啥情况下死者会乖乖的让人打?所以我想看看死者生前是不是身体受限……” “我师父的意思是,您把最难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他就可以……” “没事没事!”林开源笑着摆手道:“看得出来,小周……内啥,你成家了没?” 大龙一本正经的说:“林老师,这是我师父的逆鳞。” “滚!” 这时办公室门被大力推开,王兵回来了。 …… 周望仔细的检查了死者的衣服,又认真的一张张看了照片,突然抬头问:“死者内裤上是否有精斑?” “嗯?”林开源一愣。 王兵从一堆照片中找到内库的照片,说:“我去问问痕检是不是还没有检查到内裤,你咋想到这上来?” 周望指着照片中死者躺在路边的一张说:“他的皮带太松了。” 王兵挑眉惊讶道:“还真是!”而后自责道:“我竟然没注意到!” “现在天气冷了,死者穿的不少,可也不算多,但照片里看着,很臃肿!”周望说。 林开源忙说:“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死者的保暖裤裤腿没在袜子里,袜子穿反了,有线头的在外面……” “这,你都看到了,咋不说呢?”王兵埋怨道。 林开源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说:“有时候我也会这样,袜子口松了,勒不住裤腿,我又懒得脱了重穿,就这样将就一天。” “死者的衣服,尤其是裤子,如果不是自己穿的,因为他双手被绑了嘛,那么有没有可能凶手是在捉奸现场?当然,即便是在捉奸现场,内裤上也不一定有精斑,我觉着,这些人不会让死者得逞了之后再进门。”周望点上烟说。 王兵立刻瞪大双眼问:“仙人跳?” 周望点头说:“很有可能,这些人是求财的,应该没想把死者打死,但是出手重了些,他们害怕了……我想重新做一下头骨的检查,确认凶器的种类很重要。” 王兵看了看时间,劝道: “这样,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你脑子也累了,先睡一觉,明天再验,我们先在县里找找这种团伙,我觉着,他们既然会来辛城县,团伙里面的人肯定有辛城县的人,或许现在还没有离开,再有,尸源也得继续找,失踪人口这块儿没啥结果,我再想想用啥办法查!看样子死者是辛城县的,如果是临省作案,开过来也得两三天,死者的伤势坚持不了那么久。” 周望想了想说道: “我建议找临省协查,这个团伙或许长期在临省流窜,甚至是有案底的,要不然车上不会这么干净,连脚垫和座椅套都带走了,他们多少也知道些警方查案子的手段,或许是在临省混不下去了,偷了一辆车想回老家,不一定是辛城县,这要看他们上高速的地方是哪里,我个人认为上高速的地方就是死者生活的地方,你刚才也说了,死者的伤势撑不了多久,他们想着尽快抛尸,不会开出去很远才抛,抛完之后找了个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 “有道理!你赶紧跟着老林去休息,咱们明天再碰头。” 周望也没假客气,起身跟王兵说了声“辛苦”就跟林开源去招待所了。 …… 周望和大龙是从单位直接出差的,什么都没带,找前台借了充电宝,俩人的手机才确保明天能正常工作。 俩人衣服都没脱,躺在床上,聊着天。 “王勤他们也不说来个电话说说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在田家找没找到锤子?”大龙问。 “应该没找到,找到了王勤就会来电话报喜了。”周望说。 “他们还能把锤子扔了?那东西谁家不备着?” “难说,我现在纳闷爷俩儿中间出去的那几天是干啥去了?他们知道院子里有尸体,也知道家里有狼狗,门是锁不住狗的,万一狼狗叼着啥跑出院子那不就露馅了吗?还有,你看他们家没有养鸡养鸭,这在农村比较少见,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家里的狼狗不老实?”周望皱眉问。 大龙问:“出门这事儿他们爷俩儿嘴倒是严,谁都没说那几天干啥去了,你说会不会是没干好事?” “既然不能说,那就不是好事,看王勤他们能不能问出来吧。”周望的眼睛已经开始打架了。 “我觉着今天这个案子也挺奇葩,你说这些人咋想的?临省偷车,临县作案,辛城抛尸,他们是不是觉着这样警方就查无可查了?其实……” 大龙还没说完,周望的呼噜声响了。 …… 转天一早,林开源到招待所陪着周望和大龙吃了早饭,林开源说这一晚上王兵他们啥收获都没有,林开源说着神色间有些沮丧。 周望安慰道: “这不是着急的事,王队手里有的线索太少,凶手又可能是团伙作案,而且是跨市,甚至跨省,真说一天一宿,这案子破了,那还不得被写进教材里。” “主要我是觉得我没有帮上啥,你看你们一来,说了多少线索?那些线索就是摆在我面前,我也看不到。”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同意了,我说句你和王队可能都不爱听的话……” “你知道人家不爱听就别说了呗!”大龙有些着急。 林开源赶紧摆手道:“没事,说!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听得进去意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差(三)三更 周望也不看大龙,认真的说: “死者头部的伤,足以让你们展开很多假设,因为正常的头部伤都在枕部,背后趁人不备嘛,这起案子却是在额头,而且表面挫裂伤不严重,实际上是伤了脑组织,有没有后补的击打行为?一下没打死,再补上几下,没有!说明啥?说明凶手没想让死者死,既然没想让他死,为啥还会打呢?” “想要钱呗,或者是想让死者答应某件好好说死者不会答应的事。”大龙说。 林开源皱眉问道:“可这也不能说明啥呀?说明不了死者是谁,也说明不了凶手是谁……” “查案子不就是顺藤摸瓜,抓住一根藤,咋说也要看看藤上都有啥!”周望继续认真的说道:“既然死者能被人勒索,那就是有被勒索的价值,你看死者的衣服,虽然说不上是啥大牌子,但也不是质量差的地摊货,说明啥?说明死者至少在经济上还可以,再结合后来咱们推断的,死者有可能被仙人跳,那就是被凶手这些人盯上了,啥叫盯上了?要么凶手团伙早就知道死者这个人,要么死者在这伙人面前漏了富……” “你先等会儿,咱们赶紧吃,我觉着你这个分析很有道理,你回去跟王兵细说说,我觉着对找到尸源很有帮助。” 大龙骄傲的咧着嘴笑了,周望却说:“先做尸检,我想仔细看看死者头部的伤。” …… 周望三人再次进了解剖室,等他们出来的时候,王兵已经等在外面了。 “咋样,有啥新发现?”王兵满怀期待的问。 林开源忍不住夸赞道:“我真是跟周望学了不少!” “咱们到会议室去,县领导都很关心这个案子,毕竟关系着临省,本来今天上午有个案情分析会,我跟领导们说要等你们尸检之后再开,领导们知道你们从阳江赶过来,都说辛苦,他们等在会议室,案情的基本情况我已经讲完了,领导们主要想听听你的分析。” 周望低头走着,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县领导的这份重视不是给他的,是给省厅的。 他倒是不怵头跟领导汇报工作,只是需要用领导们听得懂的语言分析讲述,这个比较麻烦。 大龙跟在周望身后低声嘱咐道:“可别递烟,你递不过来,烟也不够。” 林开源听到了后半句忙说:“我这有!” …… 会议室里已经是烟雾缭绕,周望跟着王兵进了会议室坐好,县领导先是说了一套热情洋溢的欢迎词,然后周望直接开始汇报工作,一句寒暄客套没有。 “死者是死于额头打击伤,但是死者额头表面上看损伤不严重,有挫伤,边缘有出血,真皮层有压力挤压形成的出血……” “咋断定就不是撞的,是打的呢?”一位领导问。 “撞击与击打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对冲伤。”周望说:“如果是撞击,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辆行驶的车撞上行人,首先看到的就是行人撞上再反弹,先不说这起案件死者身上没有磕碰,摔跌伤,就说撞击点在前额,如果是撞的,那么前额的对侧枕部颅骨、脑组织就应该有伤,说的直白一点,惯性造成了对冲伤,着力点对侧的脑皮质应该发生挫伤,但是本案的死者没有。” “哦……”领导拉了一个长音,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你接着往下说。” “这个案子,死者头部有伤,后脑和背部都没有损伤,这不符合交通事故损伤的特点。”周望又解释了一句。 这次领导们集体哦了一声,频频点头。 “刚才说了死者头部前额真皮层下有出血,有骨折,进而有脑损伤,因送医延误致死,那么啥样的凶器能形成这样的伤?就是表皮看不出啥,里面却出血骨折了,我个人推断是一种韧性十足,表面光滑的棍棒类,而且便与挥动,可以随身携带。”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昨晚我与王队和林法医分析过了,通过对死者四肢的损伤,以及衣服的穿着,推断死者生前被人反绑双手,跪在地上,下半身的各种裤子都是后来被他人穿上去的,以此又推断死者可能是被人算计了,也就是俗称的仙人跳。” “那你觉得死者是在辛城遭人陷害还是在临省已经被算计了?”又一位领导问。 周望看了眼王兵,王兵忙说: “昨晚我们又查了下高速几个入口的监控,发现嫌疑车辆是在宁江县高速口上的高速,在咱们辛城县下的高速,在中间把死者扔下的车,所以初步推断,死者是宁江县人,凶手至少昨天上午应该在咱们辛城县内……” ‘啪!’坐在正中央的领导狠狠的拍了桌子说: “这叫啥案子?啊?车不是咱辛城县的,被害人不是咱辛城县的,整个案发过程只是最后扔的时候,扔在了咱们辛城县!这案子要是破了自然是没啥,要是没破,影响的是咱们辛城县的破案率,命案积案也算是咱们的!你们看看,人家yj市都派人来帮忙了,宁江县呢?” 会议室里一下安静了。 周望皱了皱眉,低下了头,他不太理解这位领导的脑回路,有案子了,别管是哪个环节在管辖境内,全力侦破就是了,需要配合的,出协查通告呗,这事也用得着大动肝火耽误分析案情的时间? 领导说完,又鼓励的跟王兵说了些尽早破案,让临近的县市知道辛城县厉害的废话,然后出乎周望意料,会议结束了! 周望跟着王兵他们一起把领导们送走,这才回到办公室里。 周望倒是没什么,王兵和林开源都常常舒了一口气。 大龙调侃道:“你们的领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们要的是结果,能抽时间来了解一下案情就不错了,他们手头不知道有多少事,这案子跨区域,他们也要做好被上面领导问的准备。”王兵掏出烟,一人递了一根解释道。 周望接过烟,点上说:“我怀疑凶器是类似保安会配备的那种外面有一层橡胶的,有点像警棍的棍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出差(四)一更 王兵被周望突然谈起案情闪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说:“这种东西没有特别的特征,很难靠它给凶手画个圈。” 周望说: “咱们假设死者是宁江县的人,凶手从临省偷了车开到宁江县……嗯,首先咱们可以确定的是凶手至少两个人,对吧?得有一个女的勾引死者,还得有人破门捉奸,看死者年龄身材,属于中年偏胖,一个男人未必能将他治服,所以很有可能是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他们哪来的这种棍子?有可能他们当中的一个曾经做过保安,甚至会点擒拿术,我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有没有可能做过保安的这个人,偷的就是他曾做保安的那个小区的车?” 王兵连着嗯了两声,说:“你接着说。” “我早晨跟林哥分析说,一般仙人跳就跟打猎一样,先要确认猎物值得他们动手,要么他们盯着死者有两天了,要么死者在他们面前露富了,现在看来,还有一种可能,他们会不会知道死者的信息,一路跟到了宁江县?这是我第二个假设。” “你的意思是,死者也是从临省回来的?”王兵瞪大眼睛问。 周望说: “这只是我通过现有线索假设的,还需要你们谨慎求证,凶手这个团伙想要的是某个东西,钱也好,值钱的东西也好,反正不会是想要死者的命,从他们上高速把死者扔下来看,他们当时也是慌了了,既然他们想要,那死者很有可能就有,他们咋知道死者有呢?我刚才说假设死者是宁江县人,一种是常住在宁江县,一种是在外省工作,家在宁江县……” “我明白!”王兵腾的一下站起身:“我先找临省查一下丢失车辆的那个小区近期有没有离职的保安,再查一下宁江县的失踪人口,咱们虽然没有死者生前照,可人在咱们这里总比画像强吧,只要有个范围,总能筛出来,再有,既然是仙人跳,要么在宾馆,要么在团伙某个人家里,这就算是有个方向!我这就联系宁江县分局!” 王兵说着人已经出了办公室。 周望纳闷的看向林开源,想问王队手底下的人呢? 林开源像是看懂了周望的表情,解释道:“王队和他手底下的兵不在这个办公室办公,他着急回去布置任务,你别往心里去。” 周望忙说:“这再正常不过了,脑子里只装着案情的时候,别的想不了那么周全,恩……这是谁的办公室?” “这是我们副局长的办公室,咋说你也是省厅派来的……” “快带我去你办公室,这,不至于!我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来视察的,快走快走!” 周望拉着林开源出了办公室。 还没走到林开源的办公室,周望手机响了,是王勤打来的。 “喂,你啥时回?”王勤的语气听不出来喜怒。 “还不知道,你那咋样?锤子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屋一把,老田的在柜子里,小田的在抽屉里,昨天都拿回来了,小陈他们检验了,上面都没有血迹。” “作案用的扔了?”周望皱眉问。 “有可能!刚刚又分别提审了他们俩,还是那样,都说是自己杀的,问他们之前出门几天干啥去了,俩人都说哪也没去,我们查了一下他们爷俩儿的亲戚,刚问了几家,这爷俩儿的人缘是真够差的,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为啥人缘差?”周望问。 “还能为啥,就看他们杀害何永强的理由就知道了,爱占便宜不说,脾气还大,我们也是刚知道的,小田的妈不是没了,是跟老田离婚了,我们正在想办法联系,听村里人说,小田的妈自打走了就没回来过,说是走了十几年了,小田还没上初中,俩人就离婚了,村民说小田的妈再不离命都得没,老田真下死手打,能让一个女人十几年不来看儿子,你说这爷俩儿得是啥样?尤其是这个老田!” “小田的妈娘家没人吗?外地的?” “附近十里八乡的说是都知道老田的人品,年轻时就是个混不吝的,谁家有闺女愿意嫁给他?好像不是阳江的,具体哪的问了好几户都不知道。” “你先查一下老田两口子是不是真的离了,民政局应该有档案,如果没办离婚手续,只是口头上说离了,你再审审小田,就问他,他妈妈去哪了!” 电话那头的王勤愣住了,电话这边的周望也进了林开源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小,一面墙边是对坐的两张办公桌,一面墙边全是文件柜,留了一人能走动的过道。 周望不客气的坐在一把椅子上继续跟王勤分析:“我是觉得,不管这爷俩儿为啥嘴硬,小田他妈,肯定是两个人的软肋或者说是硬伤……” “我还以为你是想到了啥,觉得老田把前妻也杀了呢!吓我这一跳。”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我是觉得俩人都能在情急之下,先想到拿锤子,这种应激反应有点不太寻常,正常人急了也就是挥动拳头,除非危及性命,可案发时,何永强不过是在替自己父母出气,顶多打两拳……”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瘆得慌,就像枕头底下放菜刀,那肯定是为了防谁,他俩防谁?小田说是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锤子,我们去他那屋一看,炕对面有个五斗橱,最上面的抽屉里面只有一把锤子,别的啥都没有,老田那屋有个炕柜,他起身就能拉开柜门,按理说里面应该放着被褥啥的,是放着呢,但是单独给锤子留了一个地方。” “为啥不是刀呢?”周望问。 “你这逻辑我也是服了,人家爷俩儿喜欢锤子行吗?问题不是放的啥,是为啥要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差(五)二更 “先去当地民政局查一下记录吧,再联系下小田他妈妈娘家的人,要是能联系上他妈妈本妈,不是,本人,就更好了,然后,内啥,申请搜查证,把他家前后院都挖一挖,好好查一查!” 大龙在旁边都听愣了,一直张着嘴,林开源给他俩倒了水,俩人也没工夫喝,看见周望挂断电话,大龙马上就问:“这咋听着田家爷俩儿这些年没少作恶呢?” “查了才知道,他俩始终不肯说前段时间出去几天是去干啥了。” “会不会他俩真的没有出去过?我是说出门几天的那种出门,只是当天出去了,正好村民去家里时赶上他们不在家,咱们之前的推断错误,他家的狗不是饿的,是没吃饱,俩大老爷们自己吃饱了都是问题……” “那为啥之前没有啃咬,之后也没有啃咬呢?” “之后就抛尸了呀。” “对呀,为啥之前不抛尸,非要等尸体被狗咬了才抛?如果他们没有出过门,他们不在院子里的时候,或者睡觉的时候,狗是不是都应该栓上?” “你啥意思?没听懂。” 周望不说话了,垂着头皱着眉思考着什么。 大龙没敢接着问,只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林开源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这时候自己是该插一句还是该沉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龙突然说:“你的意思是,如果爷俩儿出门,狗应该被栓上,所以,狗啃咬尸体的时候不应该是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 “不是,也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当天出门当天回,狗被拴着哪也去不了,他们在家的时候,一定有防着狗去后院的办法,只有他们出去了几天,狗挣脱了绳索,才会出现啃咬尸体的可能,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明他们出门的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几天才回!” “你这么一说我觉着倒是有点道理,但是,这跟谁杀了何永强有啥关系呢?现在不是要确认谁想护着谁。谁才是真凶吗?” 林开源犹豫了一下,插了一句说:“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啥案子,但是吧,有的人家,我是说在农村,出门不一定非要把狗栓上……” “一只大狼狗呢?院墙可能都管不住的大狼狗呢?”周望问。 “那是得栓上,别说不在家,在家也得栓呀,太容易闯祸了。”林开源说。 周望站起身,在有限的空地上转了一圈,嘟囔道:“如果王队能找到侦查方向,咱们就撤,王勤他们现在肯定脑子是乱的。” 大龙扭头看向林开源。 林开源不好意思的说:“看样子你们手里还有大案,这样,我给王队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千万别催他,你们这个案子跟我们那个不一样,至少我们查啥都在自己的地盘,你们又是临省,又是临县的,王队的工作不好展开,咱们就等,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周望说完,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脑子又跑到田家父子身上去了。 …… 中午,林开源陪着周望和大龙去食堂吃了饭,三人又回到办公室等。 周望心不在焉,这要是放在往常,他肯定会再把辛城县这个案子捋一遍,尽量缩小尸源的范围或者凶手的范围,及时提醒王兵。 可今天的周望,有些心浮气躁。 他不断的喝水,去厕所,喝水,去厕所,大龙说:“要不你抽根烟?” 周望点上一根烟,手机响了,他以为是王勤,看都没看仔细直接接通,接通了就问:“离了吗?” “谁跟谁?”陆怡诧异的问。 “……是你呀,我还以为是王勤。” “王勤不是没有女朋友吗?这才几天功夫,就经历了人生几个阶段,太快了吧?” “不是,是案子。” “嗨,吓我一跳,你本来就恐婚,这时候要是身边人再有个反面教材,你可咋整!” “谁说我恐婚?” “我刚说完,不恐婚你为啥还不结婚?有我这么好的备胎你为啥不用?” 周望挠了挠额头:“你有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筹备过程样样都不顺心,烦!” “我好像帮不上你。” “谁让你帮了,就是跟你说说话,你没发现情绪这东西,嗯,咋说呢,换一种心境,看问题就不一样了,我刚才看啥都烦,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我都想好了,你要是不接或者上来特别不耐烦,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如果正在尸检,咋接你电话?” “那就是咱俩没缘分呗,我就不强求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因为你,我都拒绝好几回相亲了,你说我又没天天粘着你,心情不好了给你打个电话,抱怨两句,就是朋友也应该听听吧?” “我这不是听着呢嘛。” “但是吧,很奇怪,我之前还愤愤不平的,跟你说两句就觉得其实也都没啥,我已经挺幸运了,人家工商局的人凭啥给我好脸色?万一早晨刚跟家里人吵架,闹离婚呢是吧,就像我心烦的时候看啥都烦一样,人家看我就烦呗……” “你办执照被人刁难了?不应该吧,现在不是效率都挺快的吗?” “办完了,就是过程让我不爽,好了,没事了,跟你说说话心情好多了,我妈上午又把我骂一顿,说别人家养闺女都是小棉袄,我这个棉袄不仅漏风,还不是纯棉的,不保暖不说,还总扎她,她想脱了扔了,我说‘你就想想吧,生了我是你劫,躲不过的。’我妈就说她想打劫。” 周望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接着听着。 “其实要说有多大事也行,就是早晨我煮鸡蛋,煮上就忘了,就去跑执照的事了,结果锅干了,冒烟了,鸡蛋是不能吃了,锅也下岗了,我妈也不管我在哪,在干啥,打过来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唉,当时我刚被工商局的人用白眼扫射了一通,对我妈的态度上确实有点内啥,还嘴硬,等我办完事打车回店里,那个司机居然还绕路,我说你是瞎还是聋?我从工商局出来,手里拿着文件袋,去的又是商业街,摆明了是本地人,你是找骂吗?你猜他说啥,他说你们这种都能自己开店的,咋会在乎那几块钱?还问我知不知道前几天有个女的在家门口被杀了,就是因为在意那几块钱,我冷哼了一声说‘那是我男朋友办的案子!’” 周望好像也习惯了陆怡这样说,他又不是第一次在陆怡的嘴里做男朋友,周望只笑呵呵的听着,没有反驳。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回!(三更) “你没吭声,我当你默认了!”陆怡赶忙说。 “啥玩意?默认啥?”周望直起上半身。 “默认你是我男朋友呀,我一上午都不顺心,你忍心这个时候拒绝我?要拒绝也等明天吧,好不好?”陆怡的语气近乎于撒娇。 把周望整不会了,就在这时,林开源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喊了一声‘王队。’周望立刻对陆怡说:“我这忙了,回头再联系!” “诶,晚上一起吃饭呀。” “我在辛城县出差呢,这里有个案子。” “啊?你们法医还出差呀,好吧,你忙吧,回来联系我!算了,还是我联系你吧,记得吃饭!拜拜。” 陆怡挂了电话,周望快速收起电话,看向林开源。 林开源说了几个‘好,知道了’也挂了电话。 “咋样?”周望期待的问。 “王队说临省那边一直也在查盗车的事,今天上午查出了头绪,还真是保安监守自盗,王队跟他们联系了,把一些分析说给他们听,他们也知道咱们这的这起命案,应该是从他们那开始的,现在这名保安的照片,姓名,籍贯啥的都有了,临省那边也在查这名保安平时接触的人,我估计查到这个团伙应该不难,现在就看宁江县给不给力了,能不能尽快查到死者身份。” 周望站起身说:“这么看方向是对的,那我们就走了,那边也有案子还没破。” “理解理解!那我就不留了,你们现在回,到阳江也得晚上八九点钟了。” “到了就好办,想起来查啥都方便。” 林开源看着周望和大龙开车走远,这才给王兵打过去电话,一听周望走了,王兵登时就急了:“你咋能让他们走了呢?这刚有点眉目。” “阳江那边也有案子,我看他电话没断,也挺着急的……” “阳江的案子关咱们屁事!省厅那边既然把他派来,就得等案子破了再走,这要是最终没能及时破案,算谁的?” “你那不是有方向了吗?留他也没啥意义……” “咋没意义?我查的方向都是他给的,查明白了没事,查不明白责任是他的!” “对,案子破了功劳是你的,案子不顺利的时候,平时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技术跟不上,现在这个案子,你还可以推倒周望身上,没事,他走了,不是还有我呢吗?就还像之前一样,查不下去了,往我身上推,我接着!” “老林你这说的是啥话?实事求是,他俩没来的时候,你看出啥来了?给我提供啥线索了?” “是呀,没有,所以我说了,你接下来查到哪卡住了,就是我的问题!万一你要是查明白了呢?周望他们这时候走了,功劳不全都是你的吗?他们要是等到案子破了再走,你不是又要着急?” “你,行!我现在就给县领导打电话,我问问县领导你是咋接待的,省厅派来的人说走就走了!” “你随便!”林开源气哼哼的挂断电话,然后垂着头站在楼门口,背影十分沮丧。 “林哥!” 林开源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周望居然站在身后。 “走得急,我手机落在桌子上了,回来拿。”周望解释。 林开源忙说:“快,快上去拿,拿完赶紧走!” 周望走上前拍了拍林开源的肩膀说:“你明知道我们走了,他会找你麻烦,就跟我挑明了说,我多待一天也可以。” 林开源摆手道:“我知道心里装着案子的感觉,我知道你着急,没事,习惯了!你不是也说了,方向都已经给了,他要是再查不明白,那也是他的问题。” “可他会推倒你身上。” “推了多少年了,我不是还好好的?”林开源苦笑,然后拉着周望进了大楼。 …… 大龙没下车,他以为周望上去马上就能下来,谁知道等了很久才见到周望下来。 “干啥去了?知道的是你上去拿手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上面现做了一台呢!”周望一上车,大龙就问道。 “解决了一下咱俩惹的祸。”周望系好安全带。 “惹祸?咱俩?啥时候的事?”大龙启动了车子。 “……老林知道如果向上请示,咱们走不了,所以就让咱俩先走了,好在忘了手机,咱俩又回来了,要不然老林可要挨批评喽。” “咋地?还得咱们嚼碎了喂嘴里去才叫完成任务?” “在好多地方,咱们这种技术部门都是用来背锅的,查不明白就是技术上的问题,提供不了有效线索嘛,案子侦破了就是上上下下的功劳,反正没有咱们技术科室啥事,应该做的嘛,咱们阳江还好,比较重视咱们,可,至少辛城县不是,咱们要是就这么走了,老林挨完王兵的骂还得挨县领导的骂。” “王兵骂老林?老林比他大吧?” “不是谁都懂得尊老爱幼,我先是给县领导打个电话说明情况,然后给冯局打了电话,让他帮忙跟省厅汇报一下工作,谁知道省厅领导直接给我打过来了,我把辛城的案子说清楚了,省厅领导也知道阳江还有案子没完结,就让咱们赶紧回去。” “那老林……” “唉,我帮不上他啥,只是把实际情况跟省厅领导说了……” “你替老林告状了?” “能不能有点脑子?我告了状,心里舒坦了,然后我走了,老林以后的日子咋过?你还没长大?” “你不说,我看老林的日子也不咋好过,他只比你大几岁,离退休还早着呢。” “我跟省厅领导说了,老林绝对可以独当一面,只是有没有人听的问题,省厅领导应该明白啥意思,法医和刑警队长之间要是存在隔阂,案子快速侦破那就是做梦!老林这些年的反抗就是不作为,所以咱们来了之后还能检验出其他问题,这不是老林疏忽,是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应付了事,换做是我……可能我不会这样,或者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咋说呢,我从没觉着破案是给别人破的。” “你的意思是,老林这样,他自己也有责任?” “我走的时候跟老林说了说老牛,希望对他能有启发吧。” “说牛老?你是想让他再添上到点下班的毛病?” “老牛平时嘻嘻哈哈,但是一旦涉及到任何鉴定,检验,他从不懈怠,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 “你就这么直白的跟老林说的?” “那倒没有,委婉一些,唠家常一样,但愿他能听明白吧,咱们只是过客,没有从根部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时间。” 大龙点头说:“这就是牛老常说的人各有命。” 周望刚要训斥大龙封建迷信,电话响了,是王勤,周望赶紧接通。 第一百二十六章 秋风岭抛尸案(八)一更 电话接通周望直接就问:“查的咋样?” “民政局别说离婚记录,就是结婚记录也没有!”王勤气恼的说。 “村里没人知道小田他妈是哪的人吗?” “说哪的都有,时间太长了,老人好多都不在了,能记得的本来就不多,就知道叫秀云,北边的,不是熊家堡就是龙江的,现在上面查派出所呢,老田和秀云没结婚咋给小田上的户口?” “他家前后院翻了吗?” “搜查证刚拿到手,那边现在翻着呢,你估计啥时能回?” “我们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估计晚上八九点钟到吧。” “行,我现在去村子,但愿在你回来之前能有些收获。” 俩人挂了电话。 …… 大龙没敢开太快,这两天他们都挺累,昨晚也没睡好,可不敢疲劳驾驶。 安全第一的的情况下,晚上九点半,他们的车停在办公楼下面的院子里。 王勤他们点好外卖等在办公室里,见到周望和大龙推门进来,王勤赶紧说:“先吃饭,都饿了!” 刘冰说:“先洗手!” 周望还是忍不住的问:“在田家找到啥没有?” “找到了两具人骨。”王勤说的很平淡。 周望没再问,转身出去洗手了,大龙迟疑了一下才追了出了。 几个人很少见的安静的吃完了饭,王勤擦了擦嘴,掏出了烟。 刘冰跟张昊和顾鹏说:“开始了,咱们往窗边坐吧。” 张昊说:“我有预感,很快我也会加入他们的队伍。” 顾鹏说:“这事儿还用预感?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打算就在今天弃明投暗!” 刘冰皱眉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二十多年都坚持了……” “师姐有所不知,如果我有幸留在队里,可能还有二十多年在一线,咱不说天天如此,有案子了就熬夜……我还是比较了解我自己的,我坚持不住,还是早点缴械投降吧,省得晚节不保。”顾鹏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 小尚赶忙掐灭刚点上的烟,假装生气道:“你这孩子,咋还吃独食呢?独抽抽不如众抽抽!” “我这不正准备发烟呢嘛,你们动作太快了。”顾鹏笑呵呵的道。 大龙诧异的问王勤:“我们俩离开也不过一个晚上,这孩子咋……熟了?” 小尚抢过烟挨个发烟说:“可不是熟了嘛,这孩子贫着呢,我都怀疑是派出所不想要了,才甩给咱们的,你还坚持不抽?”小尚问张昊。 张昊摆手道:“我坚持一天是一天。” “有骨气!”小尚把剩余的烟揣进自己兜里,顾鹏急道:“总得给投资方一点好处吧?给我一根呀!” 小尚把自己的长白山扔给顾鹏:“你抽这个,刚开始学就抽这么好的烟,浪费!” 周望叼着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能说正事了吗?” 王勤马上说:“在田家菜地里发现了两具已经是白骨的人骨,已经拉回来了,我是怕你饭都不吃就开始检验,所以就没说那么详细。” “你放心,就算你说了,我们俩今晚可能也干不动。”周望直了直腰。 “你咋没有一点惊讶?”小尚问。 大龙说: “我师父在回来的路上又把案情捋了一遍,他说呀,很有可能当初的秀云是被老田失手打死了,从那天起,他就怕媳妇儿娘家人找上门来,所以就有了炕柜里放锤子的行为,然后又说,既然小田也有这个警惕,那就是知道这件事,从他们对何永强的过激反应看,爷俩儿极有可能同时经历过啥,在他们的脑子里,对于突然发生的危险早就演练了好几遍了,所以,当天他们把何永强当做危险时,俩人都做出了准备已久的举动。” 小尚眨了眨眼,看向王勤问:“跟老周一比,我咋觉得咱们就跟傻子一样?” “你是!别把我们都拉上!”刘冰说。 “你不傻你想到了?”小尚问。 “就算一开始没想到,让咱们翻菜地的时候也该想到了吧?”刘冰反问。 王勤摆了摆手,拦住想要辩解的小尚,跟周望说: “我们回来就提审了小田,用你说的办法,只问他妈妈的事,估计这事儿在小田心里留下阴影了,各方各面的看着很惊恐。” 小尚忙接口道:“王副队长很心疼的问,‘还记得妈妈怀抱里的温暖吗?’那小子哇哇大哭。” 顾鹏又说:“哭归哭,啥都不说了呀。” “你们发现菜地里有白骨的事,跟他说了吗?”周望问。 “他就知道哭,啥都不说。”小尚说:“我们又提审了老田,他倒是痛快,说都是他杀的,一个是他媳妇儿,一个是他大舅哥,就是秀云的哥哥,然后问他秀云的老家是哪里的,他就不说话了。” “他还是想护着儿子。”周望掐灭手里的烟。 “啥意思?小田他妈死的时候,小田还是个小学生呢,难道他参与了杀害他舅?”大龙问。 周望皱眉看了眼大龙说: “你和小尚一起补补脑子吧!护着就一定是杀人了?护着也可以是为了儿子以后,老田是觉得一条人命是死,三条也是死,他都认了,但是不说秀云家在哪,家里还有啥人,就是怕那边的亲戚将来找小田麻烦,你觉得他炕柜里放锤子是为啥?” “怕再有人找来!”顾鹏接口道。 周望点点头说: “谁家闺女嫁出去几年不见人,家里不着急?没有兄弟姐妹,也得托人过来看看,可见这两具白骨的主人,不是同一时间遇害的,应该是小田的妈先死,然后小田的舅过了几年找来,那时的小田也长大了。” “何永强是谁杀的还没整明白呢,咋听着这位舅舅是谁杀的也说不准呢?”大龙嘟囔道。 “走吧,先去检验一下白骨。”周望站起身。 “你不是说今天累了吗?”王勤问。 “现在不累了。” 周望拉着大龙出了办公室。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秋风岭抛尸案(九)二更 顾鹏问:“咱们队里每年评选劳模吗?” “干啥?你还想投自己一票?”刘冰问。 “不是,如果有,我肯定是投周哥啊,马不停蹄的出差,到了就把人家的案子破了,破了之后不肯歇息,开车就往回赶,回来也只是吃口饭,接着就去检验白骨了,就问从古至今,还有哪位打工者如此废寝没忘了食的工作?三国时期,曹操手下要是有这么一员良将……” “曹操手底下良将多了,不差老周这一个,你饶了曹操吧,这一天,我都怕你把曹操说活了!”小尚没好气的说。 “咱们不等了,下班吧。”王勤摆了摆手说。 “不好吧?人家俩人加班加点,咱们先撤了?”顾鹏问。 “那你留下,顺便把三国演义改一改,你不是喜欢曹操吗?那就让曹操百战百胜,诸葛亮还没出山,天下初定!明天给我批阅!” “别呀,同甘共苦,应该体现在方方面面……” “老王你把他退回去吧,放在咱们这屈才了,应该让他去调解邻里纠纷,老娘们吵架,婆媳俩……” “应该把你俩一块儿送走!” …… 因为尸骨已经变作白骨,软组织都已经没有了,骨骼连接的机制就消失了,带回来的全是一根根各个部位的骨头,周望之所以今天不想检验,是因为他知道带回来的白骨不会是连接在一起的完整白骨,要对骨骼进行排列,固定,复原…… 这个过程很耗时,周望不打算今晚全做了,实在也是有点累了,他想在今晚确定两人的死因。 还好,老田没有让周望失望,两具白骨的头骨都有严重的颅骨骨折,周望又认真的看了其他部位的骨头,这才疲惫的对大龙说:“今晚先这样,明天继续!” 大龙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俩人出了解剖室,在办公室将就了一宿。 转天,老牛上班来才把俩人叫醒。 大龙眼睛都没睁开就抱怨道:“你就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呗,叫我们干啥?” “吃点东西再睡!” “吃啥?” “我哪知道你俩吃啥?我今天没啥事,你俩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望瞬间就清醒了:“有两具白骨需要排列,固定……” “再见!有事也别给我打电话!” 当然,老牛是开玩笑的,他昨天就知道带回来两具白骨,只是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加上没人能帮他,他就啥也没做,今天能主动问也是要帮忙的意思。 老牛的参与对大龙来讲是痛苦的,因为周望去找王勤案情分析去了,而跟着老牛工作,除了体力上需要付出之外,精神上也要饱受折磨,大龙知道老牛的嘴是不会停歇的。 …… 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再次烟雾缭绕。 两具白骨的死亡时间没办法给出来,死亡超过一周的尸体,死亡时间的误差就很难锁定在几个小时内了,一般只能推断死亡几天了,更不用说死亡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白骨化尸体了,通过死者残存的衣物也顶多知道死亡时的季节。 昨天王勤就已经让小陈提取了白骨的dna,和小田的作比对,小陈当时跃跃欲试,之前几年,骨骼提取dna是一项比较难的技术,现在科技进步的快,可以在尸骨的牙齿和长骨中提取到dna,进行身份验证,这还是小陈第一次做,兴奋的让王勤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不出所料,死者就是小田的妈妈秀云和舅舅。 周望和王勤都知道杀害秀云的肯定是老田,但舅舅呢?何永强呢? 本来是为了解决谁杀了何永强才翻的菜地,现在不仅没解决,还多了一个不确定的案件,谁杀了舅舅? 顾鹏纳闷的问周望:“周哥,我没想明白,就是为啥翻菜地能有确定真凶的可能?这个想法是咋来的?” 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周望,周望吸了一口烟,认真的问:“我咋感觉你们想趁大龙不在,要欺负我?” 顾鹏哈哈大笑,说:“没想到周哥也会开玩笑!”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顾鹏,顾鹏赶忙收敛笑容解释道:“我笑点有点低。” 周望有一本正经的说:“因为锤子,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啥不是刀?” 王勤哎呀了声:“他们爷俩儿就喜欢锤子行不行?突然有危险了,伸手就拿了,这要是放一把刀,那不得看着拿?” 周望点点头说:“这个解释我接受,我当时就想,如果小田的妈是被老田打死的,那么何永强很有可能真是老田动的手,因为他做过,但是小田的屋里也有锤子,这让我很费解。” “我觉得更费解的是老田能让儿子预备锤子,这得是多大的防备心?就算秀云娘家还有人会找上门来,那也是找老田呀,咋会一上来找孩子麻烦?”小尚问。 周望皱眉说:“这爷俩儿还有多少秘密没说?走,咱们再去趟他们家。” 周望站起身来,突然又站住,扭脸问王勤:“狗呢?” “啊?”王勤刚抬起屁股,撅在那问。 张昊忙说道:“那条恶犬可是厉害的很!站起来快赶上我高了,要不是我有一身真本事,现在可能已经被追封为烈士了!” “顶多一针狂犬疫苗,你想的挺美!”刘冰嫌弃的说。 周望看着王勤说:“院子里面有恶犬,屋里俩人一人准备了一把锤子,我咋觉着,咱们是不是没有好好的了解一下田家父子的日常?” “你说的对,咱们再去趟村子里,找村支书,找管片派出所,好好唠唠!”王勤站起身和周望先出了办公室,小尚他们赶紧追了出去。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秋风岭抛尸案(十)三更 这一唠就留在村里吃了晚饭,派出所的民警也在,村支书张罗着炒了几个家常菜,王勤一再强调不能喝酒,村支书带着几个平时跟田家还有些走动的村民,加上两位民警,再加上周望,王勤他们六个人,一个大圆桌坐的满满的。 王勤一边听着几人的反馈,一边深深的自责! 这个案子咋就查着查着,把最基本的问询工作给忽略了呢? 王勤脑子里回顾了一下,先是有人在秋风岭旱沟发现了高度腐烂的尸体,然后他们开始寻找尸源,根据尸检报告,他们知道死者生前被掐过脖子,死因是钝器击打头部,颅脑损伤致死,然后在尸体上发现了被啃咬的痕迹,再然后推断出抛尸用的是平板车,而且凶手家离秋风岭不会远,随后又推断出凶手极有可能离开家几天,才导致恶犬啃咬尸体,把这几条线索连在一起,他们查到了嫌疑人田家父子。 然后呢?咋就没有对田家父子的人际关系,日常行为做个问询调查呢? 因为他们准备做这件事的时候,田家父子想要跑,他们只能将这父子抓了回去,然后俩人又都承认杀了何永强…… 周望同样自责,他用以往的经验,以为用尸检结果就可以帮助警方抓到真凶,是抓到了,可真正的杀人动机,以及凶手的确认还是离不开摸排走访问询,这些琐碎的工作所得到的信息,至少这个案子是。 田家父子在村子里属于另类的存在,平时不怎么跟村民接触,村里人说老田头八字谁都克,三四岁的时候妈死了,十五六的时候爸也没了,自己一个人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别说村里没人敢惹,就是邻村都知道小道村有个打架不要命的,他家的亲戚更是跟老田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老田出去打工了,村里人舒了一口气,过了没两年,老田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怀着身孕的媳妇儿,就是秀云,村里人以为有了家老田就能消停了,可老田还是那个老田,能动拳头解决的绝对不用嘴。 小田出生后,老田要给小田上户口,派出所说需要有结婚证和准生证,村里人不知道老田和秀云没领结婚证,以为俩人是在秀云的老家把结婚的事办了,毕竟这边没有老人在,所以没人知道当初给小田上户口,老田差点把派出所都给砸了。 这事儿这几天还在被查,其实还真不是当时的民警收受了好处,老田也不会给好处,老田只会继续惹事,派出所拘也拘了,好一通说教,最终老田答应好好过日子,派出所这才给小田违规上了户口,因为是违规,也就没有声张。 之后老田也算是兑现承诺,很长一段时间老田都没有再出来惹事,但是却在家里家暴秀云,村民说那几年,他们都替秀云捏把汗,怕她不知道哪次就被老田打死了。 村里有一户热心肠的,趁着老田不在偷着劝秀云跑了得了,结果家里被老田砸了,人也被老田打了,派出所又拘了老田,那几天,村里没人再见过秀云,大家都以为秀云走了,老田出来后有人问起,他就说离了。 小田的性格没有老田那般暴烈,相反还有点怯懦,只要让老田觉着儿子受欺负了,别管因为谁,年纪老还是小,他都会到人家里去闹一通,他被拘留的那几天,小田挨了几天饿,其实小田真说去邻居家说饿了,谁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可小田不敢出门。 老田出来后就去邻居家大闹了一通,逻辑就是:你们知道我不在家,凭啥不知道给我儿子做饭吃? 就跟与何家的矛盾一样:你家来了那么多人,凭啥不能给我几个人用用? 那几个跟老田头还有走动的村民说,差不多十年前,确实有个自称是秀云哥哥的人来村子找过秀云,因为不知道老田头住在哪,从进了村口就开始打听,所以秀云的哥哥来了,村里人都知道,可没人见到秀云的哥哥走,他们问过老田,老田说,当晚摸黑就让他轰走了,婚都离了,还能留他过夜? 派出所的民警说: “老田老实了几年,在小田初中毕业后又开始不消停,小田学习不好,老田就想着给小田找个班上,十里八乡的倒是有几个企业还行,可谁愿意用他家的孩子?老田那时还算是壮年,经得起折腾,没少惹事,好像觉得只要他惹事,他儿子的工作就能解决,结果又被拘了几天,可小田的工作问题没有解决。” “他出来之后还继续折腾?”王勤问。 “折腾!正经没少得罪人,他就是个没长脑子的畜生,一点脑子没有!他也不想想,这样闹,更不会有人用他儿子了,他儿子上初中的那些男同学,差不多都被老田打过,你说你一个大人,咋能对个孩子下手?就因为他觉得儿子受欺负了,他是出了气了,可儿子一朋友没有。”村支书说。 周望问:“啥时候开始,老田消停了?” “也就是这几年,他也老了,我看他走路有时候一瘸一拐的,就这几个月都快瘦脱相了,也懒得问,活该!”村支书说。 “他前几年就开始张罗给小田找对象,谁家乐意?他也愁,还跟我说过,实在不行就买一个,他打听到北面那边有人做这个,我还劝过他,说买来再跑了,人财两空,他说敢跑就打死。”一个平时跟老田有走动的中年人说: “去年年底快过年了的时候,我见他额头青了,就问他咋回事,他说有人欺负他老了,敢上门挑衅了,其实前几年就开始有人晚上天黑以后,往他家院子里扔大粪的,扔挂鞭的,扔菜刀的……他才养了他家的黑背。” “他有一回上秋风岭回来的晚一些,被几个人截住那一顿削,天黑他也没看清是谁,转天想报复都不知道找谁,自己还在炕上躺了几天。”另一个村民说。 第一百二十九章 秋风岭抛尸案(十一)一更 “我早跟他说过,年轻时打架不要命,老了打不动了咋整?也就是天热的时候,我见他突然瘦的很厉害,就问他咋瘦了?他说天太热吃不下饭,我觉着他是病了,那脸色难看的很,我就劝他,让他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 周望和王勤互相看了一眼,王勤问村支书:“一般村民都去哪看病?” “这要看大病小病了,小病村里就有小门诊,开点消炎药,挂个吊瓶啥的,要是大病还是得去市里,主要是去人民医院。” 王勤马上对小尚说:“你马上查一下人民医院……” 小尚已经站起身了:“我知道,田庆文,田云雷,对吧?挂号记录一查就能查出来,再看挂的啥科……” 小尚拿着电话走出了大门。 …… 回队里的路上,周望和王勤都沉默着,刘冰善解人意的开着车也一句话没说。 王勤特意把小尚和顾鹏张昊放在另一辆车里,就是嫌他们话多。 等到了队里,周望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大龙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摇了摇头。 “老牛回家了?”周望问。 大龙没理周望。 “咋了?干工作还干出情绪了?”周望看着大龙笑呵呵的问。 “没劲儿跟你说话。”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跟他们把案子捋出来,就送你回家。”周望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就要走。 “知道是谁杀的了?”大龙龇牙咧嘴的坐直了身子。 “应该是爷俩儿都凿了,但是儿子的那一下应该不致命,等找到凶器就好办了。” “啥跟啥?没听懂。” “回头再跟你说,他们等着我呢。” “干啥回头呀,我跟你一起过去。”大龙挣扎的站起身。 周望皱眉看着他问:“你都这样了,老牛得啥样?” “他能啥样?坐在那喝着茶,我弯着腰排列,他偶尔起来纠正一下,要说他累,也是嘴累,没完没了的叨叨!”大龙抱怨着跟周望出了办公室。 …… 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小尚见周望和大龙进来赶紧发烟,大龙拿着一根华子惊问:“你抢银行了?” “不是,是顾鹏准备加入咱们的队伍了,这包烟算是投名状,我跟他说了,这一个礼拜的烟全归他负责。”小尚笑呵呵的说。 顾鹏赶紧举手说:“我戒烟了!” 王勤拍了拍桌子说:“赶紧的,捋清楚了回家睡觉!” 周望打开本子,把案情捋了一遍,大龙等周望说完,纳闷的问:“这项工作不应该是他们几个做吗?咱们的工作中还有这一项?” “你师父能者多劳,可不能怪我们。”小尚忙说。 周望也不理他们俩,继续说道:“咱们错在没有做足跟村民的问询工作,才绕了一个大弯子。” 王勤马上认真严肃的做自我批评,他说: “老周你们做的已经很足够了,在没有其它线索的情况下,只凭尸体给出的线索,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而我在查案过程中,想要走捷径,以为抓住了凶手就能结案了,忽略了……” “咱能先说正事不?哪来的对错!下次注意就完了,再说一个案子一个样,不能一概而论,我先说,我查了人民医院的挂号记录,田庆文在十天前,去过人民医院看病,看的是消化内科,挂的是主任号,我跟这位主任电话联系了,别看过去了十天了,但是这位主任记得田庆文,说这个老头脾气特别倔,当时主任就看出老田这个病不太好,照了片子可能是肿瘤,良性还是恶性需要住院做进一步检查,老田一开始不住院,是儿子劝了半天才住的,谁知道第二天就不干了,死活都要回家,在病房里就闹,说医院做各种检查就是骗钱啥的,小田劝了半天,才又住了一晚上,这位主任说,他不在门诊的时候都在住院部,老田的病基本可以确诊为胃癌,需要手术,可老田说他早就知道,就问大夫花多少钱能治……” “他早就知道是啥意思?”大龙问。 小尚耸了耸肩说:“我估计是他之前自己去小医院查过,或者自己感觉出来了,反正一共住了四个晚上,老田死活不住了。” 王勤说:“这就解释的通为啥爷俩儿出门,家里的狗会饿的啃咬尸体,也说得通为啥前面的两具尸体都埋在菜地,而何永强的尸体只藏在柴火堆……因为老田干不动了,而小田,可能有点废物吧。” “所以收苞米的时候老田想让何家帮个忙,以往那些年何家收苞米的时候也是亲戚都来帮忙,没见老田张口,今年可能是他真的干不动了。”小尚说。 周望说: “家里养狗,屋里放锤子,都是为了防止老田之前欺负过的人上家里来找事儿,等老田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时候,他最不放心的还是儿子,因为小田的脾气没他那么火爆,老田以为自己一生最得意的就是靠着打架不要命,到处横着走,他想把这个经验传给儿子,所以我推断,在杀害何永强的过程中,小田应该也凿了一下,但致命的几下还是老田动的手,人的某些性格会跟着一辈子的,老田哪怕身体不行了,但狠劲儿还在。” 大龙哦了一声说:“老田年轻的时候挺霸道啊!” “坏人变老了,说的就是他!”小尚认真的说。 顾鹏说:“说实话,老田这个逻辑我理解不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因为不讲理受过益,一旦尝过甜头,自然而然的就当成人生真理了。”刘冰说。 “那菜地里那两具白骨……小田参与了没?”大龙问。 周望说: “秀云遇害的时候小田还小,不可能参与,但是应该看到了,几年后他舅舅来,他参没参与只能看审讯的时候他会不会说实话了。” “这孩子能正常吗?”张昊犹豫了一下,问道。 “啥孩子,他可比你大!”顾鹏说。 “忙乎一通还是得审完之后才能确定凶手是谁。”大龙抱怨了一句。 “不然呢?以老田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会实话实说,还是要以审问小田为主!”周望说:“最主要是找到凶器,他家没有,抛尸地也没有,我建议,唉,现在建议也没啥用了,我是想查查人民医院门口的垃圾桶,可十天前的垃圾,现在会在哪?” 王勤站起身说:“别管在哪,先查了再说,小尚明天一早你带着顾鹏去查这事儿,我们提审小田!现在都回家睡觉!” “能不能把顾鹏换成张昊?他嘴太贫……” “你俩一个是猪一个是乌鸦,谁也别嫌谁黑!”刘冰冷哼了一声说。 …… 第一百三十章 秋风岭抛尸案(十二)二更 转天早晨,周望被电话吵醒,他吓了一跳,以为又有新案子了,拿起手一看竟然是林开源,他赶忙接通电话。 “是不是吵你睡觉了?”林开源本来已经想挂了的,他意识到周望可能还没起,可还没等他挂,周望就接了。 “没有,你不来电话我也该起了,咋样?案子查明白了吗?” “哼!”林开源冷哼了一声:“昨天查了一天,按说算是有点眉目了,临省那边查出来那个偷车的保安身边有几个常在一起的混混,有监控拍下的影像资料,还有名字,宁江县那边也查到了死者的身份,是在临省一家公司的高管叫罗志强,你说这线索是不是就算是已经摆在明面上了?王兵却说查不下去了,跟县领导申请再把你叫回来,我就纳闷,后面的侦查工作跟你有啥关系?” 周望笑了,说:“他是有点恼火我走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吧。” “就是!小肚鸡肠!我知道他跟县领导关系好,县领导真的找市里,让市里跟省厅申请了,你猜咋着?省厅说这个案子现在卡住不动了是侦查能力的问题,省厅直接调派了两名老侦查员过来,说是今天下午到,这可真是啪啪打脸啊!” 周望犹豫了一下问:“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小周啊,好歹我在辛城县局也是干了十几年了,还能没几个志同道合的?那还不早就让他把我欺负走了?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差点就被又叫回来,你说你帮了他多大的忙,他这不就是小人之心吗?我跟你说……” 周望听着林开源说了半个小时王兵这些年的‘小人行径’林开源才挂了电话,挂电话前还说等案子破了再给周望打电话。 周望拿着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 等周望到了队里,王勤他们已经在审讯小田了,大龙和老牛接着去给白骨排列固定了。 周望站在办公桌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审讯室听一听。 周望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小田又在哭,上一次的审讯也是中止在小田的哭声中。 王勤面色铁青的看着小田,刘冰和张昊脸色也不好,周望却笑道:“你这幅样子要是被你爸看见,是不是又得挨一顿揍?” 周望说完,拉过一把折叠椅,直接坐在门口。 小田竟然被周望这句话说的,不再呜呜哭了,改成抽泣。 “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可以打到五六个人?”周望问。 小田深吸一口气,像是多少有了些能量,说:“知道。” “你知不知道不仅你们村,十里八乡的听到你爸的名字,没有不皱眉头的。” “知道。” “那你咋就这么怂呢?” “我……” “很简单,你随你妈。”周望说的很随意,小田咬了咬牙,没让自己再哭出声。 “没啥丢脸的,谁想起过世的母亲不难过?你爸的想法也不全对,他自小没有母爱,就觉得你没有也没啥,可他忘了,人和人不同,他不需要并不代表你不需要,更何况,他也不是不需要,他是真没有,可你有呀,可……我想不通,你为啥不恨他?” 小田红着眼睛一脸疑问的看着周望,像是再问:我为啥要恨他? “昨天我才知道,你觉得你爸是知道你妈会跑才打死她的,而你觉得,不论你妈跑和死都是不要你了,所以你不恨你爸,你恨你妈。” 小田咬着牙把脸扭向一边。 “也不知道你将来会不会有机会成家,你可以假设一下,如果你的女儿成家之后,整天被丈夫毒打,你会咋劝你女儿?” “我,我杀了他!” “对呀,你会心疼自己闺女,咋不会心疼自己妈呢?她挨打的时候,你见到过吧?别管因为啥,鼻子下边长了嘴,可以沟通,就像我现在,没有因为看你不顺眼就动手打你,而是耐心的跟你讲道理,可你爸觉得,能动手的绝对不动嘴,他是可以,一辈子打过来的,你可咋办?还是那句话,人和人不一样。” 小田垂下头,浑身开始颤栗。 “你也总挨打吧?为了不再挨打,你尽量顺着你爸,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因为一旦你有了自己的想法,你就会很痛苦,你也知道你爸做了很多错事,比如,你舅舅来找你妈,刚才你也说了,如果你闺女被老公毒打,你会杀了你女婿,你舅因为担心你妈,想来看看你妈过的咋样,错哪了?为啥要杀呢?” 小田忙说:“我爸让他走,他不走,非要让我爸说出我妈的下落,这不就是找死嘛!” “为啥是找死呢?哪怕随便编个地方把你舅骗走也行啊。” 小田张着嘴,愣住了,好像是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 “你舅的脑袋你凿了几下?” “一下。”小田下意识的回答,回答完露出惊恐的表情,又赶忙摇头说:“我没碰!” “你爸在外面打架以不要命出名,也因为不要命,他不知道进去了几回,这些年,当初被你爸欺负过的陆续开始报复了,你还年轻,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将来你爸不在了,不知道多少人觉得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还觉得你爸教你的生活本事是对的?” “我可以出去打工。”小田低着头说。 “为啥不早点出去打工呢?早点离开你爸,你或许能有不一样的人生。” “我想,他,他不让!他觉得他不在我身边,我肯定会受欺负,他觉得我没本事,出去根本活不了。” “你自己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 周望叹了口气问:“你带何永强回家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就知道他活不了了?” “没有!我一开始跟他说有事明天再说,他不肯,是他说的,说我爸已经不比从前了,现在没人再怕他了,我才问他敢不敢跟我回家,他说只要我们爷俩儿去给他爸妈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我就说我不敢跟我爸说,他就说他说。” “可进屋之后,你没有喊你爸,那时候你心软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秋风岭抛尸案(十三)三更 “我爸胃疼起来,有时候一宿宿不睡,我听着我爸像是睡着了,就把何永强拽倒我那屋,我俩都上了抗,我想着好好跟他说说,劝他先回去,有啥事明天再说,可说着说着他就急了,说他爸妈午睡的时候,都是被我们吓醒的,我就说那就别睡呗,谁让他们当初不借我们几个人收苞米的,这就是不善良,何永强就动手了,我爸就过来。” “你爸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去打牌?”刘冰冷冰冰的问。 小田垂下头说: “平时没人愿意带我玩,好不容易赶上一次他们三缺一,他们觉得我就是个牌架子,我要是输了,还给我就是了,也不会有啥事,我爸自打身体不太好之后,倒是也愿意让我跟别人多走动了。” “你带何永强进院子,你家的狗没叫?”周望问。 “我爸睡觉本来就不好,那破狗还喜欢叫,所以每天晚上我都会给它的狗食里放两片安眠药,我爸不知道,他总觉得会有人晚上来家里找我们麻烦,有黑背在,能吓退不少人。” “哪来的安眠药?” “医院开的,我爸疼的睡不了觉,年初的时候去医院看过,开了止疼片和安眠药,我爸不吃,说怕万一有人闯进来,他醒不过来就麻烦了。” “你看见你爸拎着锤子过来,慌了吧?”周望问。 小田点头,说:“我当时不知道该咋办才好,我爸身体不行,身上没劲儿,两只手掐着何永强也没能将何永强按住。” 周望和王勤听到这句话同时坐直了上半身,小田吓了一跳又解释道:“我爸是真没劲儿,他这个病吃不下饭,哪来的劲儿?” “你当时在炕上?”周望问。 小田张着嘴看了看周望,垂下头不说话了。 “你爸两只手掐着何永强都按不住,还能腾出一只手去拿放在炕上的锤子?”周望突然提高声调,厉声问道。 小田浑身抖了一下。 “你爸没教你大老爷们敢作敢当?你爸两只手掐着何永强,而何永强被你爸一推,上半身倒在炕上,你爸上前掐住他脖子,他挣扎,慢慢的只是肩膀往上在炕上,下半身差不多是蹲着的,如果你爸按不住他,说明他抬起头了,而他头上的伤正好在头顶!当时你爸只要松开一只手,何永强就能把你爸推倒在地,就你这个怂样,你们爷俩儿未必能再次将他治服,而你当时还在炕上,你爸拎来的锤子就在你眼前,你爸进屋一开始没想要何永强的命,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快没命了,他不想给你留下仇家!” 周望说着说着站起身,最后几句基本是吼出来的。 小田又开始哭了,边哭边说:“是我先锤了一下,然后何永强就,就晕倒了,我就把锤子扔了,我爸,我爸说一不做二不休,他就拿起了锤子,我第一次见他手抖,抖得厉害,要两只手握着锤子,狠命的砸。”小田把脸埋在手中。 “所以,杀死何永强之后,你爸没有力气在院子里挖坑,你也吓得两腿发软。” “我,我从来不敢碰菜地。” “为啥不在后院埋?”王勤问。 “后院,后院的地太硬,我挖不动。”小田抬起头,鼻涕眼泪的流了一脸:“我就是个废物。” “那你们原本是打算咋处理尸体的?”王勤又问。 “我爸说,等他好一点,埋菜地。” “可他自打杀了何永强之后,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所以你们才去了人民医院?” 小田点头说:“我跟我爸说,或许有药能治,能好一点也行啊,那臭味,越来越重了。” “为啥看病回来就想到了抛尸?你爸挖不动,走得动?去秋风岭虽然不远,也不用爬山,可进山还得走一段。”王勤问。 “从医院回来我爸就看到黑背的窝里……我爸说不能等了,他说他行,晚上过了十二点,我们俩就推着平板车去了秋风岭,本来想再往里走走的,我害怕,就扔在旱沟了,我爸还找了好多树叶盖上,说一冬以后,就算有人发现也没啥事了,还说,还说到时他可能不在了,让我哪也别去,就在家,就算几年后查到我们家,也是我爸的事,跟我没关系。” “那个锤子你们是不是带到城里,扔在人民医院门口的垃圾箱了?”周望问。 小田摇头说:“烧火了,我爸说,反复被火烧,早晚有一天烧变形了,让我明年开春拿出来扔了。” “你屋里的锤子一直都在?”王勤问。 小田点头:“我爸说,万一晚上有人闯进来,他又没力气阻拦,让我防身用,我一次没用过。” 周望站起身,看了眼王勤,走出了审讯室。 …… 重案大队的办公室里,王勤来回踱步,小尚已经接到电话直接去村里田家,找灶台里的凶器了,李冰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张昊垂着头靠着窗台站着。 周望又看了一遍上一次审讯小田的笔录,和这一次的差异很大,这也是王勤烦躁的原因。 “你别急,我觉得这次他说的应该差不多是实情。”周望点上烟说。 “上一次,他说他爸进来时没拎着锤子,说他爸掐住何永强后他就开始砸,他爸自始至终没动手,尸体也是他自己抛的,中间也没出去过,问他妈妈的事,他就会哭,今天倒好,这是将之前的全推翻了,他爸带着锤子进来的,他爸狠命砸的……下次再审呢?他还会咋说?” “只要找到烧过的锤子,他这次的证词基本就能采信,即便他自作聪明的想要咋翻供,他也要考虑到咱们从他爸那里得到了啥口供。” 周望走到王勤身前,递给他一根烟又说: “其实,田家父子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老田的世界只有暴力,小田的世界里只有他爸,想清楚这一点,审他俩会容易些,小田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除了突然被抓进来,还有就是他爸的病情,他不敢面对没有老田的日子,所以他一开始想到的是把罪名揽在自己头上,可咱们又找打了菜地里的尸骨……他稍微稳定一些,就有了求生的念头。” “你今天让他想象自己闺女,是不是就是想让他对活着产生一种期盼?”刘冰问。 第一百三十二章 激动了!(加更)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但我看到他的变化,他虽然二十七岁了,但我感觉他还没成年,情绪容易失控是因为他心里没着没落,我之前确实怀疑过是他杀了何永强,但今天审完,我觉得他不具备那种,那种激情作案的心理素质,属于杀人不成很容易被反杀的那种,咱们顺着他情绪走,再提审的时候,应该不会翻供,我其实比较担心老田的身体,先给他体检一下吧,让他也清楚一下自己的病情,同时要让他明白,只要还有疑点,这个案子就完结不了,即便他不在了,他儿子也得一遍遍被审问,直到案情弄清楚为止。” 王勤点头说:“如果三起命案都是老田做的,他实话实说才是帮儿子,要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才行。” 周望拍了拍王勤:“别着急,啥样的人遇不到?慢慢抠,总能抠出来!” “中午吃完饭,下午提审老田,你一起吧?”王勤期待的问。 “不了,这个案子基本已经清楚了,我那还有两具白骨呢,一老一小的,昨天大龙就累的不行了,我去替替他,好在这案子不需要这两具白骨提供啥线索,只是,秀云的家人怕是难找,除非老田开口,秀云的这位哥哥来了也有十年了,再没人来过,有点说不通。” 王勤点点头,他知道周望希望他能支棱起来,他今天上午接到冯局的电话,说是这月底,他就升职了,可他高兴不起来,一是压力大,再有,他跟冯局说想去看看林队,冯局还是那句话,再等等。 等什么呢? 还能等多久? …… 有了周望的加入,白骨在晚上终于排列固定完毕,明天要具体检验白骨上的伤情,老牛说这活儿他来。 三个人疲惫的出了解剖室,周望将两人送回家,还没开到家,接到了陆怡的电话。 陆怡接通电话就说:“今天累了一天,现在一动不想动,我就住在店里你说行不行?最近有没有入店杀人的案件?” 周望问:“出门打车的劲儿都没有?” “你是不是对‘一动不想动’这个词组有啥误解?” “哦,那就是说即便我过去接你,你也走不出店门是吧?” “哼!你少骗我,你能来接我,今晚上就得下大雪,大暴雪!那雪花都是我激动的眼泪化成的!” “啥时候开业?日子定了吗?” “定了,下个月六号,你能来吗?当我没问,我今天跟旁边店铺的店员吵了一架,每次跟人吵架吧,我都觉得自己没发挥好,要是能这么说,或者那么说就好了,今天我边干活边重新组织语言,组织好了,我就又跑过去跟她吵,把她气乐了,她问我以后是不是想起来了就会过去找她,我说我没长兴,找几回就不找了,她就笑,然后妹妹长妹妹短的,整的我也不好意思跟她吵了,拎了一袋瓜子回来接着干活。” 周望笑着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其实吧,真说住店里我倒是不怕,但是吧,就怕瞎想,本来就我一个人,只要敢想,哪哪都是……唉呀妈呀,我站起来了!不行,我得回家,我妈肯定惦记我呢,顾琴看我没回去,她也不能睡。” “你妈给你打电话了?” “现在才几点?我妈通常过了十点才会找我,找我也是劝我能住哪住哪,回去还吵她睡觉,她巴不得哪个男人能带我回家住,就问你,这种条件下,我还能如此自爱是不是很说明问题?” “啥问题?” “我是一个贞洁烈妇呀!” 周望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啥?用词不当,你知道意思就行了,我告诉你,追我的人可多了,有小学同学,高中同学,以前的同事,老邻居,说实话你再不抓紧可能就没有竞争力了。” “出来吧!” “啥?” “我在你店门口,把东西带齐,门锁好了出来,诶……你,这也能摔着!” 周望赶紧下车朝陆怡跑过去,陆怡脸朝下趴在台阶上。 “你激动个啥?路都不会走了?!”周望气得不行,架着陆怡站起来。 “你来接我还不够我激动的?”陆怡委屈的说:“完犊子了,波棱盖肯定卡吐了皮了!手也破皮了。” “先上车!”周望把陆怡扶上车,自己急匆匆的坐到驾驶位上,着急的说:“先看看膝盖有没有伤?脚踝有没有扭到?” 陆怡看着周望着急的模样,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啥?不疼了?” “疼!”陆怡笑的比哭还难看:“但是吧,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又想笑。” 周望弯腰掐了掐陆怡的脚踝:“疼不疼?” “不疼,主要是膝盖疼,我都行这么大礼了,你是不是提前把过年的红包给我?” “你能不能长点心?好在现在天冷了,穿得多……你穿秋裤了吗?你别告诉我你就穿一个单裤!” “你咋跟我妈一样一样的?我妈说我要是敢不穿,就把我腿打折!这回好了,不用她打,自己折了!” “你以为骨折那么容易?” “你这是开去哪?” “我认识一个看跌打损伤的大夫,过去看看。” “不用!就摔一跤而已,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平衡能力很差,只要出了家门,基本上五分钟一跤,我膝盖上一堆的疤,旧伤没好,新伤又来,我都习惯了。” “现在还这么摔?” “那倒没有,长大了,稳当多了,主要是不跑了,刚才着急嘛,跑了几步,哎呀,我好像没锁门!” 周望脑仁疼。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送到家(一更) 周望调头回去帮陆怡把店铺的门锁好,又带她去了诊所,照了片子,检查完只是有点秃噜皮,别的都没事,周望才放心的送陆怡回家。 开在半路的时候,陆怡的电话响了,陆怡说:“十点一过,我妈电话肯定打过来。” 果然,陆怡接通之后,迅速将手机拿开,周望也能听到电话传来的吼声:“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家,明天就把你户口迁走,我乐得清净。” “马上就到家了,周望送我回。”陆怡朝听筒得意的嚷嚷道。 电话那边安静了三秒。 “你是不是傻?还回来干啥?你俩爱去哪睡去哪睡!我锁门了!” 电话挂了。 陆怡挑了挑眉看向周望。 周望尴尬的目视着前方,没敢接话。 “我妈就是这样,生怕我嫁不出去,她总说我小时候摔跤摔得把脑子摔坏了,不知道谁倒霉会娶了我,可真说我谈恋爱的时候吧,她又怕我上当受骗,对我以前的男朋友可挑剔了,哪个都看不上!别说,她就觉得你好!” 周望轻咳了一声说:“我没觉得我哪好,工作一忙起来,啥都顾不上。” “我妈说你这样的才踏实,有点时间都得给家里,心里还会觉得亏欠,对媳妇儿肯定差不了,我妈说像顾琴那样,找个天天能腻在一起的又咋样?” “顾琴……离了吗?” “快了,他俩多少有点存款,还有一套房,离婚协议财产分割上,耽误了点时间,其实家里的房啊,车啊,存款啥的大部分都是顾琴挣的,存的,王建凯想多要点,一开始顾琴想着尽快离了,不用闹到法院,多给他点买个尽快消停,谁知道那王八蛋一看顾琴好说话,就狮子大开口,啥都想要,刘冰给找的律师就跟顾琴说,她这种想法不对,这事儿是要分人的,王建凯好意思要就已经说明他没觉得自己错哪,顾琴应该画一个自己觉得好看的句号,而不是以满足王建凯为结果了事,省得将来想起来就闹心。” “顾琴还住在你家?” “嗯,他爸妈知道了,心疼的不行,他爸还去王建凯家大闹了一回,我没赶上,知道的时候已经闹完了……” “你去干啥?” “跟王建凯的爸妈好好讲讲道理呀!” “你能好好讲道理?” “为啥不能?讲不通的话,那就比谁嗓门大呗,谁怕谁?我得让王建凯家里人知道,顾琴身后也是有人的,想欺负她,也得看看我们干不干!” “她爸妈既然知道了,为啥还住你家?” “她没结婚之前,就经常住我家,我妈对她比对我好,她爸妈也觉得跟我在一起,她情绪上能好一些。” “那她咋不过来帮帮你?或者你雇两个人……” “肯定是要雇人的,等开业后再雇,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顾琴是要来的,来了几次,现在我只让她周末过来帮忙,你不知道,她工作可辛苦了,还要跟王建凯斗智斗勇的,反正现在她也想清楚了,王建凯可是有家暴案底的,必须净身出户,实在不行就打官司,咱有律师,怕啥?王建凯敢犯浑,我比他还浑!” 周望叹了口气说:“他一个男的,能犯浑的办法多了,你不要胡来。” “你放心,王建凯现在见了我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离婚这事要是闹大了,将来他可找不到媳妇儿,谁不知道家暴这事改不了,所以,律师说,他不会闹到法院,最多就是装可怜,尽量多分一点。” 周望看着前面的问:“哪个口?” “前面左手边的小区口,拐进去第二栋就是,一会儿你跟我一起上去吧,我怕我妈真不给我开门。” 周望觉得脑仁又疼了。 …… 陆怡的妈很热情,热情的让周望想夺门而出,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陆怡的妈要给周望炖肘子吃。 好在顾琴的话陆怡她妈还是听得进去的,顾琴说:“周望一直很忙,难得不用熬夜,得赶紧让人家回去休息。” 周望认同的点头。 陆怡妈妈这才松开紧紧拉着周望的手。 “我去送送周望。”顾琴朝陆怡娘俩儿使了个眼色,穿上外套带着周望出了门。 “今晚很感谢你能送陆怡回来。”顾琴边走边说。 “正好顺路。” “确实,一开始我知道你的时候,是很反对的,一是你年纪大了些,二是你的工作性质很难顾家,可陆怡说,你身上有种踏实,让她看到就会心安。” 周望走到车前,掏出烟,递给顾琴一根,顾琴连忙摆手说:“我不会。” 周望自己点上。 顾琴接着说: “陆怡从小缺少父爱,她好像不太会跟男孩子相处,处着处着就成哥们儿了,干妈很着急,也很担心,陆怡这个人吧,没脑子,一旦对人好起来,不管不顾的,以前没少吃亏,我说这么多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陆怡,挺好的,如果可以,你考虑考虑她?” 周望下意识的点点头。 顾琴笑道:“快回去休息吧,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周望嗯了一声,朝顾琴点了点头,上了车。 …… 转天上去,周望刚到办公室就被冯局一个电话叫到局里了。 周望想不出是因为啥事叫他过去,以为是林队那里出了状况,急急的赶了过去,进了冯局的办公室就问:“林队咋了?” 把冯局问愣住了。 周望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坐到冯局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老林要是有啥状况,我能只叫你来?放心,他现在还算稳定,我跟家属沟通过,我们在这方面的意见一致,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免得他情绪波动。” 周望点头。 “我叫你来,是省厅领导今天特意打电话来表扬了你,我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想让你去参加技术培训,我呢,就把你家里情况说了说,领导表示理解,但是呢,只让你在阳江发光发热有点屈才,所以,领导的意思你要做好准备,像江尾县呀,辛城县呀这种出差查案的事,以后经常会有,尤其是快到年底了,有些地方还存在没破的案子,省厅也有顾不过来的地方,能者多劳嘛,希望你不要有意见。” 周望皱了皱眉问:“我是没意见,但是人家有没有意见?” “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以结案了(二更) “地方啊!人家申请是请省厅派专家下来支援,我去了叫咋回事?” “哼,你小子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声名远扬了吧?”冯局笑呵呵的掏出烟,扔给周望一支:“要说也是运气,你说你干法医也有些年了,见过尸蜡化的尸体?” 周望点上烟摇头。 “还是的,偏巧今年案子多,还都是大案,我是要向省厅汇报的,一是破案率,二是破案的速度!省厅知道了,一宣传,你不就扬名了吗?” “你说的这两件事不都是侦查方面的功劳吗?出名也是王勤出名……” 冯局摆手道: “我也是干刑警出身的,破不了案是技术部门的问题,破了案就是侦查员厉害,在我这说不通,在省厅领导那也说不通,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王勤还需要历练,你嘛,已经出师了!多带带大龙,省厅领导已经同意明年让大龙去省厅技术培训。” 周望吸了口烟,点了点头问:“知道了,还有啥事?” “你就不会问问,多干活加不加工资?” “对呀,加不加工资?” …… 周望回到办公室就被大龙追着问冯局说了啥。 周望简单说了下,又说:“跟着我你要辛苦一些了。” 大龙挑了挑眉说:“你咋不说我学了多少呢?” 周望笑了笑说:“不过,也不能让你白跟着我辛苦,明年去省厅技术培训的事,说定了,你去!” 大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急道:“我不去!我就在阳江,哪也不去!” 周望以为大龙会很高兴,没想到大龙这么排斥,他皱眉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妈在省城,这不是正好吗?” “说不去就不去,你可以不去,我也可以不去!” 周望看着大龙赌气坐到办公桌前的样子,心里琢磨着要找时间好好跟他聊聊。 正想着,王勤推门进来了。 “都审差不多了!”王勤神采飞扬的说。 “老田交代清楚了?”周望问。 “嗯,跟小田交代的基本吻合,凶器也找到了,烧的就剩一块儿铁疙瘩了,秀云和她哥都是老田杀的,老田在凿死他舅之后,又让小田凿了一下,说是练练小田的胆儿,然后小田一块儿帮着埋的,何永强挨的第一下是小田砸的,致命的几下都是老砸的,至于秀云的娘家,唉,老田说,他知道的也不具体,就知道在熊家堡附近,根本没去过,dna检测也出来了,两具白骨之前毫无血缘关系,小田跟女性白骨是母子关系,小尚联系了熊家堡警方,你猜咋着?” “两具白骨,秀云和她哥是……夫妻?这么快就查到了?” 王勤点头说: “这么快查到是有原因的,这个秀云之前就是被丈夫家暴才跑出熊家堡的,你说这个女人是个啥命?她的丈夫叫熊伟健,比老田还厉害,在熊家堡就是一霸,秀云跑了之后,熊伟健把熊家堡翻了个底朝天,差点要了人命,进去蹲了两年,就这两年挺消停的,秀云的娘家人以为没事了,也就没再像之前那么瞒着,但也只知道秀云跟老田曾经在哪打工,秀云根本没敢告诉家里她和老田住哪,我们分析熊伟健出狱后先去的他俩打工的地方,才查到小道村的。” “熊伟健很出名,所以小尚打电话一说,那边的警方就知道咋回事了,但是老田不应该不知道吧?” 大龙插了一句:“熊伟健没干过老田,这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熊伟健可能想的是见到秀云再把真是身份说出来,或者还没来得及说明真实身份,老田就出其不意的下手了,我记得村民说,当年熊伟健进村的时候,说自己是秀云的哥。” “对,老田确实不知道熊伟健的真实身份,熊家堡警方主要是一听秀云的情况,秀云没有哥!他们马上就想到了消失十年的熊伟健……现在等熊家堡提熊伟健家里人的生物检材,确认男性白骨是熊伟健,这案子就算是结案了,我准备给他们都放两天假。” 周望点头,说:“是该好好歇歇了。” 大龙扭头想要说啥,被周望和王勤一起抬手制止,然后俩人异口同声的喊:“你闭嘴!” 大龙指了指窗外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下雪了!” 周望看向窗外,突然想起昨晚陆怡说的话‘那些雪花都是我的眼泪化成的’,莫名的,周望觉得心疼。 …… 下雪了,雪还不小,到了下午,地面的雪已经能堆雪人了。 王勤早早的带队下班了,周望和大龙又去帮老牛处理了下伤情鉴定的事,三人也早早的下班了。 把老牛送回家,周望慢慢开着车,准备把大龙送回家。 大龙坐在副驾驶说:“不知道陆怡的店收拾的咋样了,这种天气,她又没车,晚上回家打车可不容易。” 周望顿时有些自责,昨晚陆怡虽说伤的不严重,腿上和胳膊上青紫是难免的,按理说,他早晨应该去接她到店里,他真的动了这个念头,可还是缺少一些勇气。 现在听了大龙的话,他皱了皱眉,说:“你不是有她电话吗?给她打个电话问一下,能不能早点收,用不用送她回家?” “你咋不打?” “我开车呢,路况不好,你不惜命,我还想多活几年。” 大龙只好拨通陆怡电话,接通了就说:“师父让我问你,能不能早收?他不放心你天黑了再回家,说那时候不好打车,我们今天下班早,能送你回家。” “少骗我了,他才不会说这种话。” “真是他说的,我让他亲自跟你说。” 大龙刚要把电话打开免提,周望的电话响了,周望示意大龙帮他接通按下免提。 打来电话的是林开源,周望皱眉喂了一声。 “小周啊,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林开源的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聚餐(一)三更 周望平时最烦这种问题,要是大龙敢这么问,他会一脚踹过去,然后说:“爱说不说!” 可跟林开源,他不能这种态度。 好在没用周望做出选择,林开源自己就说上了: “省厅派来的侦查员真是厉害,到了之后马不停蹄的展开工作,马上就查明那个犯罪团伙曾经在辛城县哪些地方逗留过,然后顺藤摸瓜,查到他们在辛城县又偷了一辆车上了高速,这家伙把侦查员们气得呀,早半天查到都能拦住!我听说他们也没给王兵留面子,在办公室里好一顿批评!现在发了协查通告,高速各出口都能接到,找吧,大海捞针一样,早点找到王兵还好交代,顶多写份检查,这要是找不到,唉,这些人手里有人命,可不会在乎啥!” 周望厌烦的皱了皱眉,提醒了一句:“他们不知道死者已经死了。” “咋会不知道呢?抛尸的时候是不知道,可这几天过去了,他们一开始又没离开辛城县,肯定听到风声,知道死者死了。” “应该不会难找,就算他们随便找个出口下了高速,警方也能知道……” “是,能知道,就怕他们到了一个地方把这辆车扔了,再偷一辆,你想想,查明偷车这事需要时间,几次下来,就跟丢了,他们要是走国道呢?是吧?这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他们几个人?” “四个,三男一女!你说王兵咋想的?先把案子破了是正事,他就想着难为你,这下可倒好,挖坑把自己埋了!我当时就跟他说过,他手里有嫌疑人照片,先在辛城县查一查,他们总要找地方住吧?分析一下可能去的地方对不对?非得说查不着,让你来,这下好了……” “林哥,你那下雪了吗?”周望打断林开源问。 “没,阴着天呢,看着要下。” “阳江上午就下了,大雪,我开车在路上,有点不太好走,内啥,你那边有消息了想着告诉我一声,你说得对,不把他们抓捕归案始终是隐患……” “我就是这意思!你说就王兵这样的,还能继续让他做大队长?个人情绪咋能带到工作中来呢?如果他当时踏实查案,那些线索都摆在那了呀!”林开源说的痛心疾首。 “林哥,我……” “哦哦,你看我,赶紧好好开车,安全最重要!” 林开源终于挂断了电话,周望到最后也不知道,哪个是好消息,哪个是坏消息,可他知道他开到哪了。 陆怡已经站在前方五米远的位置,等着上车了。 大龙忙说:“我看着你开的方向就不是送我的,就赶紧跟陆怡说收拾收拾出来。” 周望没说话,慢慢停到路边,大龙识趣的坐到后座上。 陆怡坐到副驾驶,伸出胳膊就给周望看:“今天早晨醒来一看就青了,腿上也是,我妈煮了俩鸡蛋,给我滚了半天。” 大龙探着身子问:“咋还受伤了呢?” “昨天他来接我,我一激动自己把自己绊倒了。”陆怡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大龙惊讶的看向周望:“可以啊,师父!没想到你还会玩欲擒故纵……” “不想死就闭嘴!”周望没好气的嚷嚷了一句,发动了车子。 “能不能顺道接一下顾琴?”陆怡讨好的问。 “她今天也能早下班吗?”周望问。 “嗯,她刚给我打电话说打车过来接上我回家,我说跟她你来接我,让她等在公司楼下,咱们去接她。” “哦。” 大龙忙说:“择日不如撞日,一块儿吃个饭吧。” “现在刚四点,算哪顿?”周望问。 “等你接上顾琴,再找到家饭馆,点好菜,也就五点了。”大龙说。 陆怡马上说:“顾琴一直说要请你吃饭,正好今天赶上了,挺好!我再给刘冰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时间,上次的事也多亏了她。” 大龙忙说:“要是叫刘冰就把王勤也叫着吧,你开业这事儿,他也一直挺关心的。” …… 刘冰当然有时间,王勤也有时间,小尚更加有时间,几个人一商量,又叫上了顾鹏和张昊,只是老牛嫌冷不愿意出来,于是,刚下班的一般人很快又聚在了一起,只不过这个过程,周望没有说一句话,可最后的帐是他结的。 这顿饭吃的很热闹,谁都没把自己当外人,除了周望大部分时间沉默外,其他人天南海北的聊得那叫一个痛快。 就连平时话不多的刘冰,今晚都很能说,大家聊着如今网购的经验,给陆怡出主意咋样能吸引客户,要不要做直播,突然,刘冰用下巴点了一下周望,问陆怡:“你看上他啥了?闷葫芦一个,除了谈案情他那张嘴就是个摆设,放家里多无趣!” 小尚有点急了:“刘冰块儿,你干啥?这时候咱们不说讴歌颂扬一下老周,也不能拆台呀!” “用我拆吗?他三十好几了,但凡感情的路上顺溜一点,孩子都该打酱油了!”刘冰瞪着眼说。 王勤笑道:“老周的感情之路,还是很顺滴,顺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你看得到?!”周望终于开口了。 “你俩谁都别说谁!”刘冰冷哼一声说。 “说的好像你嫁出去了似的。”大龙也冷哼了一声。 “那是因为我就没想嫁人,你问问他们是不想娶才没结婚的吗?”刘冰指了指周望和王勤。 顾鹏忙说:“要我说,周哥和王哥……” “要叫王队!不知道马上就正是上任了?”小尚提醒道。 顾鹏赶紧改口道:“周哥和王队都挺好,咱别的不说,至少不花心,也没工夫花心,真说图个家里消停,还得找这样的,那些能陪着你花前月下的,照样能陪着别人月下花前……”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大龙说的很认真。 刘冰哼了一声说: “是没工夫花前月下,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固定,家不就跟旅馆一样?跟他们这样的结婚,那就得做好当酒店服务员的准备,三天两头见不到人,见到了回来倒头就睡,啥纪念日,谁家亲戚结婚,过年了先去谁家,统统不是问题,因为根本没工夫!造小孩都不见得有功夫!” 周望刚喝了一口汤,直接被呛到了,咳嗽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聚餐(二)加更 “刘冰块儿,老周平时咋得罪你了?”小尚气哼哼的问。 “我就是实话实说,省得陆怡以后后悔。”刘冰喝了一口饮料说。 陆怡笑道:“你们说的好像他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一样。” “这就是我生气的地方!”刘冰气鼓鼓的道:“他自己咋回事心里没个函数?好家伙,他倒摆起架子来了!” 大龙皱眉低声问小尚:“她是不是喝完了来的?给她的是饮料呀。” 小尚说:“她就属于人来疯,今天人多,她就搂不住了。” 顾鹏犹豫了一下问:“我觉着,周哥也是因为怕耽误别人,才一直没找吧?” “看破别说破!你这小子咋跟刘冰块儿一样不懂事呢?”小尚急道。 大龙深吸一口气:“有点整高尚了!我听出伟大的味道了。” “你家味道是听出来的?”小尚嫌弃的问。 桌上的人都笑了,周望却抬头问道:“不是说组织上要了解情况吗?没见有动静啊。” 这个问题成功的将王勤小尚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彭支身上,组织上了解情况也是要了解彭支的情况,咋还没下文了呢?彭支还是彭支吗? 几个人议论了一下,大龙着急了说:“没消息就说明不用下来了解情况了,你们着的啥急?他下去了你们谁能上去似的。” 顾鹏小声问小尚啥情况,张昊直接蹲到小尚腿边,俩人认真的听着小尚的解释。 刘冰冷声问:“来干啥的不知道呀?那点破事回办公室说不行?” 于是,刘冰又成功的将话题带回到正题上,周望埋头喝汤。 …… 这顿饭吃到晚上八点多才散,除了周望自己,别人都认定陆怡是周望的女朋友,好像这事不用跟周望商量一样。 王勤开了车,刘冰也开了车,结果周望的车上就只有陆怡了,顾琴和大龙被刘冰拽倒自己车上,饭桌上还一直打击周望的刘冰,却是最积极给周望和陆怡创造单独相处条件的人。 周望还是没说话,启动车子,带着陆怡朝她家开。 陆怡坐在副驾驶,感叹道:“你的同事们真的挺好,不像我之前那个公司,当着面就会说‘你瘦了’‘你这个口红的颜色真好看’‘你这件衣服要上千吧’然后背后捅刀子。” “当面捅也不好受。”周望笑道。 “刘冰是为了让我想清楚,听着像是贬你的话,可细想想都是帮你的,只有把这些都说在前面,以后的路才不会那么多争吵。” 周望歪头看了一眼陆怡,说:“你还能听出深意来,不容易。” “我又不傻,我能听懂好赖话,她要真是成心贬你,我早急了。” 周望不会接了,他叹了口气。 陆怡马上道: “这些我都想过,你爱信不信!我和我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妈把我养的也挺好,我并不觉得家里家务,人情往来啥的,需要男人,要是这样的话,我雇个男保姆就好啦,对吧?我是觉得,家里的那扇门应该是男人,就是门面,有他站在那,屋里就不会冷,有他站在那,别人就不敢欺负屋里的人,有他站在那,我喊一声,他能回头看看我。” 陆怡说着低下头: “我之前在公司总听同事说起家里家务谁多做了,谁少做了,就知道玩游戏,多气人啥的,你看有的男人就算有时间,也未必会用在家里和媳妇儿身上,就像老有人说孩子需要陪伴,好多父母以为就是坐在一旁,玩着手机,孩子一边自己玩就叫陪伴了,其实,陪伴是一种,一种,我说不上来,但绝不是站在一旁就是陪伴,你要知道我想啥,我也能知道你想啥,你说,我知道这件事你想做而没时间做,和你有时间做偏不做,哪个更让我生气?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我懂。” 周望看着前方的路昏黄,泥泞,突然蹦出一句:“你说要是不撒盐粒子,明天早晨这路可咋开?” “不开呗,地球照样转,再说,好多小道都没有撒盐,不是一样有车经过,慢一点,有点耐心,注意力集中一点,应该也能就乎开。” “你咋没学车?” “我妈说为了别人的安全,我不能学。” 周望哈哈大笑。 到了陆怡家楼下,陆怡严肃的说: “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想明白,我还是那句话,你的竞争对手很多,我这人没啥耐性,再有,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虽然我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吧,我比较懒,我妈说我待过的地方,猪都不愿意待,我做饭不好吃,我妈说我是成心的,就为了不做饭,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提升的空间,嗯……我这人忘性大,你别以为跟我说过了我就记住了,我也不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那时间我多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喜欢八卦,爱打听别人家的闲事,这不能赖我,跟我妈学的。” 陆怡扭头看了一眼周望,扬了扬头说:“反正咱俩都不是十全十美,你尽早给我个答复吧,等店开业了,我要忙事业,可没工夫理你了。” 陆怡说完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头都没回。 周望长长叹了一口气,静静的坐了两分钟,才发动了车。 这一天,他觉得比查案子还累。 …… 转天,周望睡了一个自然醒,可心情一般,昨晚陆怡的话动不动就蹦出来,在他刷牙的时候,吃泡面的时候,开车的时候…… 等到了办公室,老牛正在跟大龙争论火炕的由来以及火炕的好处。 周望没兴趣,拿出自己的本子,开始写最近几个案子的总结,辛城县的案子虽然还没抓住凶手,但也基本可以理清楚脉络,而秋风岭抛尸案,周望感触不少,正要奋笔疾书的时候,手机响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一)一更 老牛和大龙的目光看了过来,老牛安慰大龙说:“没事,要是案子会先打座机。” 等周望接完电话,大龙长叹一口气说:“本地的案子是座机,外地的案子是手机。” 老牛纳闷的问周望:“辽滨市跟省城差不多,那么大个市,有命案了还用咱阳江出人?” 周望看着手里的手机,郁闷的说:“这次是连环命案,省厅调了不少人去,冯局说,省厅领导点名让我立刻赶过去,我也想不明白,那么多能人,我去干啥?” 大龙往后退了一步说:“要是这种情况,师父,别怪徒儿无情……” “你敢!”周望站起身:“带上东西,马上动身!” 大龙抱住老牛的胳膊:“师爷,这次你得救我!那种场合,我不去!” 老牛甩开大龙瞪眼道:“凭啥我徒弟受罪,他徒弟享福?你最好乖乖的跟着,别用我们俩动手,要不然,神不知鬼不觉,你身上少点啥可别怨我们!” 大龙委屈的说:“人家省厅领导也不会点我名呀,我跟着干啥?书童?” “冯局知道我不会应付这种场面,让我带着你。”周望说。 “我不信!” “墨迹啥!现在给冯局打电话,你觉得他会向着你?从阳江开到辽滨得下午了,咱俩轮着开,带上东西,走!” …… 大龙带着满腹的怨气跟着周望上了车。 周望心里也不舒服,一路上周望抱怨省厅,大龙抱怨周望,然后俩人再一起抱怨冯局。 下午三点,周望开车到了辽滨市局,大门口核对了名单,看了周望出示的证件放行,停好车有人上来接待。 越是这么周到,周望心里越突突,他希望跟之前去江尾县,辛城县一样,只跟办案人接触,就算是跟领导汇报工作,也得等他整明白点啥再说,可眼前……不像啊。 果然,周望和大龙被直接带到一间小会议室,会议室门口立着一个牌子:辽滨市连环杀童案专案组。 周望被这几个字惊到了,冯局只说连环杀人案,没说是杀童案! 周望的心揪了起来,等进了会议室,他的脸色比会议室已经在座的还要严肃。 坐在正中位置的领导看到周望进来,先是问了声:“你就是yj市局的法医周望?” 周望赶紧点头,右手不自觉的朝衣服兜伸了过去,大龙赶紧在身后拉住。 领导扭头对坐在身边的人说:“听说这小子你让他来省厅参加技术培训,他还不肯来?” 那人哈哈一笑说:“他不需要技术培训,不来省厅也好,阳江附近的县市有大案要案,他可以先过去,倒省得我再派人了。” 领导扭头又对周望说: “他是省厅刑事技术处副处长胡杨,这次专案组法医,现场勘查,痕迹检验都归他管,你就坐在他这边吧。” 周望喊了声:“胡处长!” 胡杨示意他坐过来。 周望快速扫了一眼,胡杨那边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周望能感觉到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周望心说:我也不想来呀。 他刚走了两步,就听领导喊道:“站住!” 周望一愣又一惊,语气不善啊! “我说我怎么有些日子没见着你呢?问你妈,你妈说你回阳江看你爸去了,咋地,生根了?” 周望这才意识到这话不是说给他听得,那是说给谁听的? 周望赶紧回头,只见大龙耷拉着脑袋,周望瞳孔都放大了。 “先过去做好,晚上腾出空来,过来找我!” 周望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下情绪,几次想回头看一样大龙,都忍住了,心里想着一会儿没人可要好好问问大龙,这是咋回事? …… 等周望坐好了,领导又说: “省厅这次还派了刑警总队的几位老侦查员过来,他们马上就到,这些人可都是经历过很多大案要案,疑难案件的侦查工作,有着丰富的刑侦经验,跟你们一样,都是咱们省里难得的人才!你们先私底下聊一聊,相互认识一下。” 周望被大龙拉着胳膊,和坐在这一侧的几个人打了招呼,他这才知道,除了他和大龙,都是省厅法医科,技术科的人,可见省厅对这次连环杀童案有多么重视! 这边周望刚跟身旁的人打完招呼,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呼啦啦一下子进来七八个人。 除了周望和大龙,其他人好像都相互认识,坐在周望旁边的张恒也是法医,他跟周望低声介绍道: “最壮的那个叫陈海涛,侦查工作做了二十多年了,经验很丰富,估计这次是他领队,旁边那个瘦一点的叫老吕,我们都叫他老驴,脑子快得很,就是脾气急了点,矮一点的叫李建宏是省城重案组的组长……那个上点年纪的是犯罪心理学专家童升,之前合作过一起案子,有点本事。” 周望听得频频点头,越听越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很突兀。 见人到齐了,领导看了眼坐在临近门口一侧的人说:“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案情。” 那人站起身,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赵学明,是辽滨市刑侦支队的队长。” 赵学明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给每个人面前送文件夹。 赵学明又说: “本来想弄幻灯片的,时间有点紧,就做了这个文件夹,我介绍案情,大家可以先看看文件夹里的资料和照片,这个案子的线索……目前比较少,我们之前的方向也是针对被害人家庭展开的调查,通常杀童案都是大人间的恩怨,但没有查到啥,等发现是连环案后,又调整方向,查被害人家庭之间的关联,目前也没有查到啥,我先介绍案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二更 “十月二十一日晚上八点半,在我市洪滨小区一名八岁的男童被人勒死,死前这个男童是下楼帮家里扔垃圾的,八点四十五分被家人找到尸体,地点在小区八号楼楼头,这里是小区的一个死角,八号楼也是小区里最后一个楼栋,这个小区是老小区,没有后门,这边八栋,小路另一侧也是八栋,就前门一个出口,三面都是围墙,前面是铁栅栏和大门。” “十月二十四日晚上八点四十,在我市民和里小区一名九岁的女童被掐死,这个女童是从同小区奶奶家回自己家的路上遇害的,也就是说被害人的家和奶奶家在同一个小区,发现尸体的地点就在她自家楼栋的一楼,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这个时间是我们根据被害人父母和奶奶说的时间估算出来的,被害人离开奶奶家,奶奶就给被害人的爸爸发了信息,被害人父母在家等了五分钟,没见孩子上来,被害人父亲就穿上外套下楼,发现了尸体。” “十月三十日也就是昨天晚上,在我市佳水丽园小区,一名七岁的男童被捅死,身中五刀,死亡时间是七点半,孩子在小区里玩的时候遇害,但找到尸体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发现尸体的地点是一辆常年停放在小区没动过的面包车车底,当时别的孩子都回家吃饭了,只有他还在玩。” “这三起命案的案发小区离的都不近,甚至不在一个区,发现尸体的现场因为孩子家属的情绪问题,加上围观的群众,破坏的很严重,警方赶到的时候,孩子都在家长的怀里,再有,三名遇害儿童的嘴都被透明胶带封堵过,也是家属在警方到达之前揭开了,上面的指纹很乱。大家看照片可以发现,三个案发小区都是比较老的小区,都是五六层的板楼,只小区大门口有监控,其实想要进小区不一定走正门,翻墙更容易,这只是我们的一种推断,因为三起案子出现场的时候,都调取了监控,案发前后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车。” “再有,三起案件凶手的杀人手段是不同的,但是可以确定是连环杀童案,因为在每个现场都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小汽车玩具,我推断应该是摆在孩子尸体边上的,因为发现尸体的是遇害儿童的亲属,又是晚上,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小汽车在哪的都有,还有一个被踩憋了。” “除此之外,没有再发现别的线索,现场脚印混乱,哦,对了,昨晚遇害儿童是被捅死后拖拽到汽车底下的,现场有血迹拖拽的痕迹,但警方到的时候,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太多小区居民在警方到达之前,聚集在案发地,痕检没能在现场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或者证据。” 赵学明说完,看向领导,领导表情严肃的道: “连环杀童案的后果和影响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大多都已为人父,将心比心!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但现在凶手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已经三名儿童被害了,决不能再让悲剧发生!这是底线!我也不说什么限期破案的话,我相信你们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凶手尽快抓捕归案!没有破案之前,我哪也不去,这个会议室被我征用了,这里就是咱们1021连环杀童案专案组办公室,你们各自去忙,一旦有点线索,咱们就在这里集中分析案情!不耽误时间,你们尽快把工作开展起来,赵学明,你带他们到各自的办公室,需要你们市局怎么配合,你们就怎么配合,现在万事以阻止凶手再犯案为前提,其他事都让路!” 赵学明重重点头。 …… 省厅技术科的人直接被带去辽滨市局的技术科了,他们还从省厅带了设备,辽滨市局技术科的人帮着搬到办公室里。 周望,大龙和张恒跟着胡杨去到一间办公室,胡杨让大家随便坐,然后直入主题: “知道你们开车赶过来都很辛苦,克服一下!三名被害儿童的尸检报告你们都看过了,死因并不复杂,等一下咱们一起再为三位遇害儿童做尸检,带着问题,等尸检做完,咱们一起找到出答案,第一个问题,凶手为啥三次动手,却用了三种方式杀人?第二个问题,凶手动手前是否有虐待孩子的行为?第三个问题,凶手是咋做到的没能让孩子喊出声来,我的意思是在用透明胶带封堵孩子的嘴之前,如何防止孩子喊出声,只靠捂嘴吗?第四凶手身上都带了啥?这四个问题,你们记在心里,咱们现在重新尸检!” …… 周望把这四个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编,发现如果解决了这是个问题,基本上凶手行凶的过程就全出来了,再往深处想,连凶手咋来的咋走的有可能也能推出来。 周望心想着又学了一招。 尸检的过程胡杨亲自操刀,周望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 孩子的身上都有不同的磕碰伤,但是都是日常陈旧伤,小孩子顽皮,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除此之外,胡杨他们没有发现新伤。 每完成一名被害儿童的尸检,周望的心里都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本该鲜活的生命,本该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小精灵,眼下就这么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尸检完成的很快,也说明孩子的死因比较单一,只有第三名被害人的尸检费了些时间,被害人身中五刀,深浅不一,只有一刀致命。 这次尸检的结论与辽滨市局法医之前的尸检结果一致,他们没能发现新的线索。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胡杨还没坐下就问:“张恒,你先说说,刚才的四个问题有没有答案?”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三)三更 张恒想了想说: “首先我认为凶手用哪一种杀人方氏是根据现场情况定的,孩子年纪小,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比杀一个有抵抗力的成年人容易的多,所以凶手不在意用啥办法,看准目标,再根据周围环境,哪种方法最便捷,就用哪种方法,至于孩子为啥没有喊出声,比如第一起案子和第二起案子,凶手是有机会一手捂着孩子的嘴,将孩子按倒在地,一手或掐或勒,只有第三起案子,需要先封住孩子的嘴,才能出刀,或许贴透明胶带只是凶手的强迫症,再有三名被害人脸上都有按压伤,尤其是第二名被害人,脖子上有明显的表皮脱落,说明凶手行凶时带着手套,从孩子们的死亡方式看,凶手三起案子都带了宽条的透明胶带,一把水果刀,一根类似鞋带的长短的绳子,这些东xz在外套里是看不出来的,用哪种方式行凶就看现场情况。” 胡杨看向周望。 周望下意识的先把烟掏了出来,大龙马上提醒:“让你抽吗你就拿出来?” 胡杨笑道:“给我来一根。” 周望赶紧发烟,然后自己点上后说: “我与张法医的意见有些不同。” 张恒忙说:“就叫我张恒吧,咱们差不多大。” 周望也不客气,点了点头说: “张恒刚才说凶手根据现场情况,类似于随机出手,那样的话就没有办法解释,每个孩子嘴上都曾贴过透明胶带这个事儿。” 张恒说:“我刚才也说了,有没有可能是凶手行凶后才贴上去的?就是一种强迫症。” 周望吸了口烟说: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凶手在小区作案,要的就是快,掏出透明胶带,剪成差不多大小,我觉得是剪的,因为看到照片,展开团作一团的透明胶带,可以发现两边很齐,当然这要等技术科给出最终结论,咱们先说案发时的时间问题,凶手有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胡杨示意周望继续。 “孩子死亡时间差不多都在八九点钟,天气冷了以后,这个时间小区进进出出人会少,但还是会有,同时很可能有人站在自家窗边往外看,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凶手出手三次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或者有人看到,光线不好也没当回事,我觉得不是偶然,更不可能随机,更何况,三名被害人都是遇害后很快被发现的,最快的不过相隔两三分钟,凶手还能在杀死孩子之后,稳稳当当的剪透明胶带?” 大龙接口道: “除了第三起案子,凶手把尸体拖到面包车旁塞到车底需要费点时间,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在外面玩,家里人不会很快发现孩子不见了,可另外两起案子的父母,心里可都是有数的,凶手想杀人后整个啥仪式感,怕是没这个时间,这跟摆一个小汽车可不一样。” 胡杨满意的点点头,又示意周望继续说。 周望吸了口烟又说: “第一个问题,凶手为啥用三种方式行凶?先说被害的儿童身上都没有抵抗伤和约束伤,在这种情况下,用刀是最麻烦的,会留下血迹不说,凶手自己也会沾染上,而且被刀捅死的孩子,身中五刀才致命,咱们刚才尸检的时候也看到了,深浅不一,我个人认为,除了说明凶手用刀生疏外,还有就是……” “胆量!他也在怕!”大龙接口道。 周望点头说:“所以,凶手行凶的方式分别是三种,我认为是凶手给自己循序渐进,特意安排的!勒死,不需要他的手碰到死者,掐死,不需要见血……” “如果凶手是这种心里状态,他再出手的时候,可能遇害儿童就不会只是单纯的被杀了。”张恒说。 胡杨微微点头。 周望掐灭了手里的烟,又点上了一根,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凶手没有虐待孩子,不管生前还是死后,第三个问题孩子们为啥没有喊?” 说到这里,周望停顿了一下,不是他还没想好,而是他一想到孩子那时候的惊恐,心里就揪着一样的难受,他吸了一口烟,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继续说道: “三名被害儿童都因为某种原因,有了单独一个人在外的机会,刚才尸检的时候……这里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透明胶带因为它的特殊用法,很难单手操作,如果不是死后贴上去的,他的手只要离开孩子的嘴,孩子就算忘了喊,也会哭叫,小区那个时间仍然会有进进出出的人,我觉得凶手不会冒险松手,这是一个方面,再有,尸检的时候咱们也都看得仔细,死者手腕脚脖都没有捆绑,身上也没有约束伤,凶手想要让孩子不喊可以用手捂住,松开手孩子不仅会喊叫还会跑!” “听着像先被迷晕了。”大龙说。 周望点点头看向胡杨说:“这就是我第三个问题的答案,孩子被迷晕了,只是这种易挥发类的麻醉剂,咱们没办法检验到。” 胡杨问:“第四个问题呢?凶手身上带着啥?” 周望掐灭了手里的烟,想了想说: “我不认为凶手会翻墙,因为那样有很大风险在行凶前被人看到,我觉得凶手会从大门口进,但不会是走着,很有可能是坐在车里,我说的是坐在车里,也就是说他不仅带了凶器,透明胶带,迷晕孩子的药水,手帕这些可以藏在外套里的东西,可能还有一个朋友,一个开车到这个小区的朋友,或者是打车到这个小区,又或者是这三个小区中,有一个是他就住在那里。” 胡杨认真的盯着周望看了看问:“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凶手没想过只杀一个,既然后面还有行凶的想法,他至少要想一下咋样做才不被警方找到,三个案发地点在不同的区域,就足以说明他用心了,这类连环杀人的案件,警方一般都会找共同点,电视上也是这么演的,所以凶手很像是把每一起行凶当做单独的一次,您看,从案发地,到杀人方法,没有像其他连环杀人案一样,有标志性的共同点,我就大胆的推断,他有可能到案发地的过程,也是不一样的,当然,这也只是目前的推断。” 张恒看到胡杨赞许的目光,马上接口道: “我很认同周望的观点,我们惯有的想法都是凶手会避开人多或者有监控的地方,这个案子,之前介绍案情的时候也说可以爬墙出入,但周望分析的很有道理,凶手不是想杀了一个就完事了,他还要继续,翻墙这个事吧,一次没被人看到,可不代表次次看不到,除非他墙内还有帮手,要不然他露头之前根本没办法知道墙内是个啥情况,万一墙下就站着一个人呢?或者楼上的哪一家正好看向墙头的这一边呢?那记忆肯定深刻。” 胡杨笑呵呵的掏出一盒烟,一人递了一根,大龙赶紧给胡杨点上,胡杨看着大龙说:“难怪你不愿意进法医科,你这个师父不错。” 第一百四十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四)一更 大龙得意的道:“那是,我心眼多多呀……” “你的意思是跟着我学不到东西?”胡杨羊装生气的问。 “不是,你都升官调去技术处了,我去不去法医科没啥意思。”大龙讨好的说。 张恒看向周望,周望苦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好了,不说题外话了,你咋想的今晚去跟老领导说清楚,他也是关心你,我倒是觉得能学到本事在哪都一样。”胡杨吸了一口烟又说道:“现有线索比较少,周望刚才的分析敢于在现有线索上,大胆假设,这一点非常好,要把这一步迈出去!还有一点,也是我漏掉的一个问题,凶手的性别,男的女的?” 周望和张恒同时摇头。 这一次张恒抢着说: “目前为止,没有哪一点可以证明凶手的性别,如果凶手真的迷晕了死者,谈不上需要力气或者别的啥来完成整个行凶过程,除了胆量,但是也不能说男人就一定比女人敢杀人。” 胡杨站起身,说:“我去技术部门看一看,你们把刚才分析出来的落实在笔头上,晚一点肯定还要开桉情分析会,到时免得有遗漏,今晚要有心理准备,未必能有休息时间。” 周望和张恒站起身,看着胡杨出了办公室,大龙才后知后觉的站起来。 周望指了指大龙,咬着后槽牙说:“你真可以!瞒了我半年多!” 大龙解释道:“又不是啥光彩的事,说了有啥用?” “这事儿不光彩?!你还想多闪耀?冯局也不知道?”周望问。 “你都不知道,他凭啥知道?” “今年有去省厅技术培训的机会,是你替我争取的?”周望低声问。 “我有病?我只是说你挺棒的,谁知道就让你去省厅技术培训了。” 张恒一听好像很高兴的拍了拍周望说:“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每年的技术培训我都跟着……” “他去不了。”大龙赶紧说。 “啊?”张恒没听明白。 周望解释道:“我是觉得机会应该留给年轻人,想明年让他去的。”周望指了指大龙,然后话题一转说:“先把工作做了吧。” 张恒知道刚认识嘛,有些话题确实不易深谈,更何况现在要全力以赴的先将桉子破了,他没再追问,带着一种优越感与周望和大龙一边讨论着一边把分析推断的结果写了出来,写完之后,胡杨正好回来。 “技术部门正在对三名被害儿童的衣物做检验,你们写好了吗?领导想现在开桉情分析会。” 周望把写好的总结递给胡杨,胡杨没有接说:“一会儿你汇报。” 周望愣了一下。 张恒也愣了一下。 …… 会议室里,陈海涛,老吕,李建宏几人匆匆推门进来,陈海涛进来就问:“尸检后是不是有啥新思路了?” 领导看了眼周望,周望赶忙把之前的分析又说了一遍,基本上没看手里拿着的那张纸。 陈海涛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如果凶手要换着方式的到桉发地,那他咋知道这个地方有目标?就是今晚他去了就能得手?” 周望说:“这个问题我想过,我认为凶手在尽量不让每起桉子有共同性,但有一点他遮掩不住,就是凶手与被害人之间的关系!” 陈海涛马上道:“这个早就查过了,别说几名被害人之间不认识,就是三个家庭中的亲属都查了,相互间没有认识的,想要通过查共同联系人找到凶手……” “关系不一定是相互认识。”周望提醒道。 “有话能不能直说?”陈海涛有些不耐烦了,嗓门不免大了些。 大龙马上挺直腰杆瞪眼道:“还要多直白?三个孩子要是都去过游乐园,凶手也去过,这算不算?这跟认不认识的有啥关系?” 陈海涛一愣,一沾桉情,他向来不管不顾,领导都不知道被他顶撞过多少回,今天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这不认识的毛头小子还挺冲! “你干啥的?说得这么轻巧,真说共同轨迹是游乐园,这条线索跟废的有啥区别?咱们现在需要的时间!”陈海涛的声调没有降下来。 “只是一个假设,听不出来吗?”大龙反问。 “有话就不能直截了当的说?非得弯弯绕绕的?你们说出个分析,我们还得蹲旮旯琢磨两个钟头……” “陈队别误会!”周望看了一眼大龙,然后解释道:“不是不直白了说,是因为我们也是通过分析得出一个方向,但是并不具体,我不能跟你笃定的说,凶手与被害人,他们曾经在哪里分别遇到过,凶手或者尾随,或者通过其他方法,能够找到被害人的住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跟没说一样!”陈海涛摆了摆手,依旧显得不耐烦。 大龙忍不住又道:“咋能跟没说一样呢?你们现在不就是在找方向查出范围,好锁定犯罪嫌疑人吗?” “用你教我咋查桉子?”陈海涛有点真急了:“一个小区几百户人家,都有可能跟凶手有关系,也都有可能是凶手跟被害人见过的桥梁,这个筛查过程不是只通过问询孩子家属就能确认的!跟我提方向!我以为你们尸检发现了啥,回来能听到有用的,又是一堆废话!” 大龙也急了,周望按住大龙,扭脸对陈海涛说: “我不认同你这个观点,以往的经验如果被机械的当做习惯,那遇到疑难桉子的时候,很容易被这些经验束缚,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这三起桉子貌似没有啥共同性,除了小汽车和透明胶带,但,是不是同一个人做的?如果是,就一定有共同性!那是啥?凶手可以改变他的作桉手法,却不能改变他的认知!三起桉子,被害人死亡时间和发现被害人尸体时间非常近,这是不是说明,凶手只杀了解清楚的目标?因为行凶后凶手只要耽搁一会儿,就有可能被人发现,所以只有第三起桉子,凶手敢把被害人拖到面包车下,为啥?因为这个孩子是在小区里玩的,父母掌握他回家的时候相对宽松。” 陈海涛眉头皱了皱,掏出一盒烟,扔给周望一支,自己点上,说:“你继续!”好像这屋里就他们俩人一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五)二更 周望也没客气点上烟继续说道: “他想杀害儿童一定是有某种心理上的创伤,而他自己也在慢慢变化,如果还有下一起桉件,那么被害人或许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他认为这些孩子都该死,这是他的一种认知,还有,他想继续杀下去,他必须继续杀下去,这是他第二个认知,那么,如何挑选被害人?这就回到刚才我说的那个问题上,凶手与被害人一定有某种关系,能够遇见甚至知道住址的关系,这种关系可近可远,关系近就不需要多做准备,关系远就要花时间多了解清楚才行。” 张恒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周望,周望和大龙会来参与这起连环杀童桉,他一开始确实有疑问,可也不好问,等见到领导们对大龙的态度,也就知道周望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的,明面上是给周望机会,实际上是在给大龙机会,如果是这样,即便周望来省厅,他客客气气的也就是了,对他不会有影响,毕竟他是胡杨一手教出来的,这和走关系来的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可听了周望的分析,张恒心里有些不踏实了,他知道胡杨对他的要求,一直希望他能学会举一反三,可他一直觉得法医嘛,还是要把专业的知识整扎实了,他勤奋好学,不怕吃苦,就这两个优点,就不是谁都能具备的,但是,他突然觉得,周望就是胡杨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你咋知道他认为必须要杀下去?如果就此停手不杀了呢?”陈海涛问。 “我师父刚才分析的时候,你听啥了?没听见他说凶手杀人从勒死,手没有碰被害人,到掐死,手碰了被害人,到最后一起桉子用了刀!这是一点点在递进!在小区内作桉,用刀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他明明可以接续悄无声息的掐死或者勒死,为啥会选择动刀?因为他要发泄……” “我觉得他们分析的很有道理,甚至把我想说的话都说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会议室的一端传来,周望他们同时朝椭圆形会议桌的另一头望了过去。 跟领导坐正对面,却是最远的距离,童升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直到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家才想到这里还坐着一位心理学专家。 “他们说的对,凶手在逐渐训练自己走向残忍。”童升看向陈海涛说。 大龙以为陈海涛还会嚷嚷,正想吃瓜,没想到,陈海涛只是皱了皱眉问童升:“在我看来凶手心思很缜密,可他们说的,凶手有点怯懦……” “这并不矛盾,凶手是个敏感,多疑,喜欢幻想的人,你觉得他心思缜密,是因为他平时不善言辞,有事都放在心里慢慢琢磨,他们觉得凶手有点怯懦,是因为他社会能力不强,当面肯定是唯唯诺诺,背后却喜欢恶意中伤,之前听过一句讽刺人没本事的话,什么拳打老人院,脚踢幼儿园,大概是这个意思,说的就是这类人,当然,凶手肯定在孩子这个问题上遇到了某些他无法自我调控的情绪,但也不难看出,他最终把矛头指向的是孩童,而不是大人。” 大龙没过大脑突口而出:“老师说的好像认识这个人一样。” 童升笑道: “我的工作就是根据桉件情况,对犯罪嫌疑人行为,动机,心理过程,心理特点进行分析,从而得出其心理及形象的描述。” “那这个桉子的凶手,老师觉得他长啥样?”大龙兴致满满的问。 “这个桉子的凶手应该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读书不多,我说的读书不多并不代表学历,有些人学历很高,却没有自我调控情绪的能力,经不起打击和风浪,一样一事无成!读了和懂了,是两回事。我看到这个桉子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凶手常年压抑情绪,属于工作家庭都被欺负的一方,而他会因为孩子的事遭受打击,那么年龄应该在三十到五十之前,再小不会被孩子的事伤到筋骨,再大不会有力气和精力做连环杀人桉。” 大龙张着嘴听着,周望却都囔着:“社会底层能是啥工作?” 童升看向周望说:“有些底层的工作很累,但不受气,凶手应该是受气但不是特别累的工作。” “为啥?”周望问。 “因为他还有精力琢磨怎么杀人,还有精力大晚上的投入大量时间蹲守。”童升答。 周望和陈海涛几乎同时开口! 周望说:“他在桉发前曾经一遍遍的去桉发现场。” 陈海涛说:“他需要在桉发前了解清楚目标。” 俩人说完相互看了一眼。 陈海涛身旁的老吕开口道:“要不说就得分析,这要是不分析,咱们还闷头查三名被害人的相同活动轨迹呢,这一分析,咱们还可以查小区的……” “小区啥呀?哪个小区的监控能留超过四十八小时?”陈海涛没好气的问。 周望皱眉问: “我有一个疑问,凶手先锁定被害人,然后费时费力的观察被害人晚上的活动情况,找出规律,找出可以出手的时间,比如凶手知道第一名被害人每晚几点扔垃圾,知道第二名被害人周几,几点会去奶奶家,知道第三名别害人通常几点在外面玩,可他是凭啥选定日期动手的呢?第一起桉件是二十一号,第二起桉件是二十四号,第三起桉件是昨天……”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海涛说:“凶手不可能三天就确定下一名被害人晚上的活动轨迹,他应该是早就都了解清楚了。” 老吕又说:“那现在就分析出他是如何锁定被害人的,先不管他是在哪认识的被害人,大街上那么多孩子,凭啥就选中了这三个孩子?” “这是一个好问题!”童升说:“首先,凶手跟三名被害儿童应该不是什么亲密关系,因为排查到现在,你们没有发现三名被害人乃至三个家庭有什么交叉点,更别说三个家庭共同认识的人了,如果在众多人中看上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定有什么跟他心中的某种东西吻合。” 会议室里安静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六)三更 领导这时候说:“休息十分钟,你们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脑子清醒一下,一会儿回来继续!” 领导的话刚说完,大龙也不管周望去不去厕所,拉着周望就往门外走。 俩人出了会议室,周望挣脱大龙的魔爪,低声问:“你知道洗手间在哪?” “不知道可以问呀!诶,你有没有发现,那位心理学专家说的话,你乍一听特别的对,可仔细一琢磨又好像啥都没说,就他刚才最后一句……” 周望朝大龙使眼色,大龙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表情说道:“我就感觉茅塞顿开!” “你确定不是茅厕顿开?”童升调侃的问。 大龙转身,略显尴尬的问:“老师……也上厕所?” 童升哈哈一笑道:“人吃五谷杂粮,怎能没有轮回之物?是不是觉得我又在说废话?” 大龙更尴尬了,他忙解释道:“其实,我的意思是……” “你看,你这一句也是废话,走走,一块儿去厕所。”童升拍了拍大龙,又看了看周望,边走边问:“你是不是读过一些心理学的书?” 周望赶紧摆手说:“想看来着,没时间。” “哦,回头我送你两本书,你有空可以看看,也不全是废话,有不少可以运用到侦破桉件的过程中,比如刚才我说的那句,凶手如果不是仇杀,甚至并不认识死者,这类连环桉,凶手选定的被害人必定是吻合他心中的某个东西,比如衣服的颜色,长相上的特征,举手投足间的惯有动作等等,有刺激到凶手的地方,而这起连环杀人桉,可能还要加上家庭……” “你是说凶手有机会在确定目标前,了解到被害人的隐私?”周望站住脚。 大龙忙说:“这可费劲了,现在各种应用软件注册的时候都让填写个人信息,这可咋查?” 童升说:“我刚才跟海涛说了一下,这三个被害人的家庭,一定有某些相同点……” “都有爸爸妈妈和孩子,这跟一个人长着鼻子眼睛耳朵没区别,满大街都是这样的。”大龙打断童升说。 周望皱眉看了眼大龙,大龙意识到自己不太礼貌,赶忙说:“我闭嘴。” 周望说: “我坚信凶手有机会见过三名被害人,而且有能力知道三名被害人的住址,而更可怕的是,他极有可能通过这份能力,见到更多的,符合他标准的孩子!” 童升点头道:“所以,找到凶手职业或者生活方面的特征,对缩小排查范围很重要。” …… 几个人上完厕所回到会议室,陈海涛已经在写字板上写出了凶手的几个特征,除了领导和胡杨,其他人都站在写字板前,为凶手的特征添砖加瓦。 陈海涛写的凶手职业特征是:一能够接触很多孩子,二可以知道孩子的家庭住址,三上班时间相对固定。 大龙着着写字板说:“看着像是幼儿园的老师。” 童升却说:“还要接着往下写,才能让他露出些真面目。” 周望说:“能弄到类似乙醚那样的管制麻醉剂。” 老吕说:“现在无法确定孩子是不是在生前有被迷晕过,既然不确定,加上了是不是容易跑偏?” 大龙说:“前面三点哪个也不能完全确定呀。” 周望解释道: “孩子如果没有被迷晕,凶手给被害人贴透明胶带这个举动就很多余,除非被害人死后,凶手心中出于某种仪式感,才给孩子嘴上贴上透明胶带,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虽然不多,但会增加被发现的风险,如果是作桉过程中贴胶带,我说过孩子除了长了嘴,还长了腿,不喊也会跑,凶手没有对被害人实施任何捆绑,贴的过程单手很难完成。” “如果贴透明胶带就是凶手的一种变态的表现呢?不变态也做不这种事!先不管他是咋做到的,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老吕问。 “既然都有可能,就不能因为不确定不写上去,总要往下走嘛。”周望笑呵呵的说。 陈海涛没犹豫,将有机会弄到麻醉剂和心中有某种怪异的信仰并列写在第四点。 周望又说: “乙醚类的可吸入性麻醉剂本身是有刺激性气味的,容易挥发,如果凶手是想用这种方式迷晕孩子,他首先要将准备好的浸染了乙醚的帕子密封在袋子里,要不然那味道,他想从背后接近孩子,孩子闻到味本能的也会四处看看,更何况他如果等的时间长,乙醚早就挥发没了,再有,乙醚进入体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作用,纯度较高的乙醚,也需要捂住对方口鼻两三分钟才会见效,但是成年人一般不会乖乖就范,会挣扎,会屏住呼吸,这个过程,乙醚可能已经挥发没了。” “你这说的,我咋没听懂?你是在说凶手用了乙醚还是没用?”老吕问。 “我想说,电视上演的都是骗人的,除非是小孩,不然用乙醚迷晕成年人,成功的几率很小,小孩子不懂得屏住呼吸,就极容易中招!除了这种方式,能起到效果的是注射麻醉剂,这一点可以排除,因为孩子身上没有针孔,如果凶手用的是可吸入性麻醉剂,那么他除了需要带着透明胶带,水果刀,绳子外,还要带装着乙醚帕子的密封袋,而且为了防止自己被熏到,他很可能会带医用口罩。” 陈海涛都囔道:“凶手在医院工作?” “等会儿!”老吕说:“这种假设基于凶手用了乙醚这类的麻醉剂,如果没用呢?” 周望说: “如果没用,就要能说通,凶手是咋样给被害人贴上透明胶带的?这就又绕回到老路上,但是我有一点坚持,如果凶手是有某种邪恶的信仰,那么他不需要循序渐进的一步步残忍,邪恶的信仰足以使他一上来就能下得去手,又或者说凶手需要某种仪式感,那死者应该是一种死法,只是受伤的部位或许不同。” “每个被害人身旁都有一辆小汽车,这不能说明是一种仪式感吗?”李建宏问。 童升马上接口道:“这不能说是仪式感,是凶手自己认为的对孩子的爱,至于爱的是哪个孩子……”童升皱眉顿了一下问:“那三辆小汽车都是不同颜色的,你们有没有谁知道,这类小汽车是分着买还是成套买?” 第一百四十三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七)加更 陈海涛马上意识到什么,马上跟老吕说:「你去跟赵学明他们说,查查那类小汽车的售卖方式,越快越好。」 老吕看了眼周望,然后赶紧出了办公室的门。 陈海涛说:「咱们继续。」 周望说:「等一下老吕吧,他比较在意有没有迷晕死者这事儿。」 「我感觉你很确认,为啥?」陈海涛问。 「因为解释不通透明胶带的作用。」 「既然都已经被迷晕了,不是更用不上透明胶带了吗?」 「乙醚这类的麻醉剂极易挥发,就算他事先有密封措施,拿出来那一刻,就已经开始飞速挥发,所以我说成年人被乙醚迷晕的概率不大,即便是儿童,多久能醒过来,谁都不好说,可能一下就醒了,这要看孩子吸入多少。」 「所以凶手才给孩子贴上透明胶带。」陈海涛一边点头一边说。 老吕正好推门进来,也正好听到陈海涛的结论,马上说道:「凶手一手捂着孩子的嘴,一手用准备好的绳子勒住死者的脖子,或者用手掐着死者的脖子,或者一手用刀捅死者,都是可以做到的。」 大龙马上说:「你这人咋这么死心眼呢?凶手一手捂着嘴,一手掐脖子,来,你掐我试试,你看看用力点在哪……」 「我知道!要想这么掐死一个成年人可能是不行,但死者是个孩子!」老吕坚持。 大龙急道:「你一手捂着孩子的嘴,一手用刀连捅好几刀,你不怕看不见没找好角度,给自己一刀?」 「我来解释你这个问题。」张恒开口了:「死者如果是一手捂着被害人的嘴,一手捅刀,那么被害人是站着的,至少身体是朝后倾斜的,连捅五刀,除了喷溅的血迹外,身上的血会朝下流,如果凶手是把被害人平放在地上捅刀,那么血迹会朝两边流,这就是区别,尸体不会说谎,最后一名被害人身上的血,是朝两边流的,所以,第三名被害人遇害的时候,是平躺着的。」 周望深吸一口气,有些惭愧的低下头,这么好的证据,他却忘了,只知道讲逻辑。 张恒直了直腰板,扎实的理论和经验还是很重要的。 老吕歪着头想了想说:「那就真是先迷晕了呀,可就算是迷晕了,也不一定用的乙醚……」 「你这是不是有点抬杠了?」大龙有点急了:「别管是啥,是不是都是管制类的麻醉剂?现在是在分析凶手的职业范围……」 「我当然知道是分析职业范围,但是你别忘了,能够弄到麻醉剂,致幻剂,镇静剂这类药品的不一定是医院里的人,有些毒品中也有这种东西,之前我们遇到过一个桉子,毒品检测发现被害人体内有***品和精神类药品,等桉子破了,才知道是一种***……」 「如果是***品或者精神类药品,凶手不需要用啥行凶方式,只要剂量大一点,孩子就完了。」周望说:「再有,刚才大龙说的捂住他试试,你们也可以脑补一下画面,凶手如果没有迷晕被害人,那么他用手捂住被害人的同时,还需要把孩子按倒在地,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也不是弱的不堪一击,咬,踢,踹,挠,这些动作足以让凶手乱了分寸,被害人不可能在之前吃过啥带有药物成分的东西……」 「这个桉子的被害人如果吃下啥,早就测出来了,还用等今天?我师父之所以给出这个结论,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用吃的迷晕孩子,那方法多了!咱们还用在这争论?报告早摆在那了!」 「但这也是一种获得麻醉剂的方式!」老吕坚持:「正规渠道很难弄到麻醉剂,医院管理很严格,但是如果有钱,可以通过……」 童升突然说:「我还是坚持凶手生活在社会底层。」 陈海涛皱眉道:「这是不是有些相互矛盾?」 「能够弄到乙醚这样的麻醉剂和生活在底层,并不矛盾,我说说我的看法,第一,桉发现场的三个小区,都是比较破旧等着棚户区改造的老小区,一方面这里安保措施并不完善,另一方面,凶手对这样的环境相对熟悉,第二,凶手不可能被孩子如何欺辱过,但他却只敢对孩子下手,这让你们脑子里马上能反应出什么样的一种人来?我不认为一个内心怯懦的人,人生可以到达什么样的高度,第三,你们之前也分析出来了,凶手需要到桉发小区提前查明被害人的活动轨迹,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知道的,老小区的概念是什么?老邻居少不了,你们去看一下老小区的门口,一些老人经常会聚集在那里,聊天打发时间,一个陌生人,或者陌生车辆想要连着几天出现在小区内……」 李建宏打断道: 「这一点我有发言权,我爸妈住的哪个小区就这样,一帮老头老太太不一定站在小区门口,只要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扎堆聊天是常事,就算凶手是天黑了才去的,一进一出,也会有人看到,再有就是车位,小区里没有固定车位,但因为都住了多少年了,基本上谁家停哪也算是固定了,如果凶手是开车去的,还连着几天,咱们之前做问询的时候,小区里肯定有人会说。」 童升点头说:「这就是我想说的,凶手一定是个在人群中,或者出现在小区里不违和的存在。」 「收破烂的?」大龙问:「不能够啊,一个收破烂的哪去弄乙醚?」 几个人坐回到位置上,周望想抽根烟,看了一圈,没敢掏出来,口中却都囔道:「看样子之前我推测的凶手进小区的方式有问题。」 大龙低声鼓励道: 「别泄气,咱们可不能输给省厅的人,你没看你发表意见的时候胡叔一直没说话?这种大桉子一般都是他发言,这说明你说的都对,如果有问题,他早说话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周望扭脸看向大龙,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他之前说过,只有在阳江才会有人听他说啥,真说去省厅,他至少三年得听别人说,可这次,他没控制住自己说了,还有人听了…… 就在周望内心翻腾的时候,领导开口了: 「你们要保持头脑清醒,目前辽滨市已经动员了基层力量,各个派出所和街道都会有人在管辖地内的小区轮班值守,你们背后有强大的力量在支撑,所以,保持头脑清醒,逻辑清楚,不要被压力打乱阵脚,以你们的经验和能力,肯定能抽丝剥茧!」 「我关注过国外几起杀童桉。」童升率先点上了一根烟,周望的手不自觉的伸向衣服兜。 「大部分是医生和护士做的,不可理解是吧?他们的目的只是……上帝视角,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有像上帝一样的权利,主谁生谁死!」童升说完吸了一口烟。 第一百四十四章 辽滨连环杀人案(八)一更 陈海涛掏出烟,发了一圈,连领导都发了,周望这才踏实的点上。 「我就在想咱们这起连环杀童桉的凶手,他心里在想什么?」 童升的话音刚落,赵学明推开会议室的门,站在门口说:「那种小汽车我们之前就查过,是一套六个,各种颜色都有,到处都有卖。」 陈海涛说了声:「知道了,辛苦。」 赵学明还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没把这个写在文件夹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解释,转身离开了。 「看样子,凶手的目标是六个。」陈海涛说。 「凶手想的,应该就在被害的孩子身上,或者是三个家庭上。」童升说。 领导问陈海涛:「三个孩子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 陈海涛吸了口烟,翻开自己面前的本子说: 「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不是同一个年龄,不在同一所小学,性格有内向的,有外向的,成长经历有奶奶帮着带大的,有姥姥帮着带大的,有两口子自己带大的,平时会去的地方也没有重合的,要非说三个人有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三个人的家庭都不算富裕。」 周望问:「三个孩子都是家里的独苗?」 「第二名被害人的妈妈正怀有身孕,剩下两个都是独生子。」陈海涛答。 周望又问:「他们近期有没有去过相同的商场,游乐园,医院这种场合?」 「我看过他们之前的问询笔录,问过近期都去过哪?他们的回答都是开学之后哪也没去,写完作业就在家门口玩。」李建宏答。 「那开学之前呢?」周望问。 老吕探着身子问:「你觉得凶手提前准备这事儿,是按年头算的?」 「我是觉得凶手不管从事啥工作,都很难每天坚持到三个准备动手的地方,甚至是六个,去蹲点,去观察看中的目标,时间上也说不通!如果凶手大概知道孩子的情况,按每周几去盯哪个,是不是得提前几个月准备?想要确定孩子们每周固定都做的事,还必须要这个时间段,可不是去看两次就能确认的。」周望说的很认真。 陈海涛站起身指着周望说:「这个谁呀,说的对,咱们马上重新问询,几个细节,走,咱们边走边说!」 陈海涛跟领导点了下头,和老吕,李建宏直接出了会议室。 领导说:「就要有这股子干劲儿,年轻人的优势这时候不显出来,什么时候显?」 胡杨说:「从刚才的分析看,方向应该是对的,我带他们去下桉发现场,晚点等海涛他们查出点什么了,再碰!」 「你们都去忙,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 这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几个人一起分别到了三处桉发现场,这个时间跟凶手行凶的时间也接近,几个人尝试着在桉发区域按照凶手的方式,迷晕,放倒,贴透明胶带封口,行凶…… 整个过程也有小区的车辆出出进进,但凶手在其中两起桉件中,选的位置比较黑,是在某一栋楼的最里侧,这里没有路灯,却因为小区围墙而形成了暗黑的小道。 孩子回家不会经过这里,小区里的路灯虽然昏暗,但回家的路可以看的很清楚。 只第二起桉子是在楼道内完成的,胡杨带着周望他们主要在楼道里反复勘查,模拟。 周望在这个过程中几次发愣,被胡杨发现,胡杨问:「遇到想不通的地方了?」 周望点头说: 「我之前推断凶手将被害人先迷晕再行凶,今晚走了三个现场,我突然想一个问题,黑暗中的恐惧,大人都会失了主张,如果凶手是高大威勐,力量十足的人,他应该不需要麻醉剂,治服一个孩子,力量 上的悬殊就够了,但是解释不通为啥第三起桉子要用刀,力量再悬殊改用刀都是麻烦的,反过来说,如果凶手确实迷晕了被害人,是不是说明凶手本身力量不足,或者说没有那么孔武有力?」 胡杨说:「你再想一下尸检过程,除了脖子和面部,三名被害人身上都没有新伤,哪怕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擦蹭伤,扭伤,都没有。」 周望眼前一亮:「被害人根本没有反抗!凶手确实是先迷晕再行凶。」 「桉情分析会的时候,如果你的推断有明显的漏洞,我会及时纠正你,所以,不用有顾虑,该说就说,真相就是在不断假设,推翻,再假设中产生的。」 胡杨拍了拍周望。 这一幕被张恒用余光看在心里。 快结束的时候,胡杨问:「凶手是成年人,他想突然捂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不管是不是从背后,都能完成,可问题是,他就不怕被偶然经过的人看到吗?」 张恒说:「三个孩子,除了下楼扔垃圾的,另外两个都有时间在小区里逛荡,别管是走回家还是在楼下玩,凶手等的是一个时机……」 「不!」胡杨打断张恒说:「三名死者都认识凶手。」 周望惊住了。 「好好想想为什么?回去告诉我。」 …… 这一晚谁都别想睡,辽滨市局安排了盒饭,周望他们回到办公室已经晚上十点多,盒饭也已经凉了。 其实盒饭在他们去现场之前就已经送来了,可那时候,没人想到要吃饭。 几个人稀里湖涂的把凉盒饭吃了,每个人喝了口热茶,胡杨又去了技术部门,临出门还嘱咐:「赶紧想出来为什么我说三名死者都认识凶手。」 胡杨走了,周望和张恒谁都没说话,只静静的坐在那里抽烟,大龙想开口问,又怕打断周望的思路,这时候可不能让省厅的人比下去,大龙紧紧闭着嘴,忍着没有问出声。 等胡扬再次推开办公室的门,周望没等胡杨坐下就开口说道: 「第一位被害人是下楼扔垃圾,咱们刚才看了距离,垃圾桶距离楼栋口只有五六米的距离,孩子如果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扔完回头再跑回楼栋,凶手很难找到机会下手……」 「如果他就躲在垃圾桶后面呢?」大龙问。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九)二更 周望说: 「之前可能就是这么推断的,但是,垃圾桶的摆放位置在两栋楼中间的空地上,挨着小区道边的路灯,算是比较亮的地方,躲在这里,都不能说是躲,两栋楼阳台朝着这个方向的居民,但凡有一家朝下看过,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垃圾桶,凶手要躲在这里,只能蹲在垃圾桶后面,这也太显眼了,如果有人看到一定记忆深刻,但旁边几米远就有几辆车停在那,我看了他们之前的问询笔录,这块空地当初是安装了健身器械的,还有几棵树,现在都被拆了,当成为了停车场。」 「可那几辆车可能都装有行车记录仪……」 「对,这就是关键!」周望打断大龙说:「凶手不敢躲在垃圾桶后面,更不敢在停放车辆的地方逗留,真说碰到哪里,车报警了,也是个***烦,所以,凶手应该在比较靠里,也就是围墙那个方向把被害人喊过去的,不认识,咋喊?」 张恒赶紧接口道: 「第二起桉子被害人从奶奶家的六号楼走回自己家的二号楼,之所以家里人会放心,一是因为距离不远,二是因为这条路光线都很亮,这个过程凶手也只有喊走她,到光线黑暗的地方才能动手,然后再将尸体放到楼栋中。」 「那为什么凶手要把孩子的尸体放在楼栋里,还是孩子住的那个楼栋?」胡杨问。 张恒皱了皱眉说:「这一点我也是想不通,如果是在外面杀了孩子,没有必要把尸体放到楼栋里,这样被发现的机会太大了,如果在楼栋里作桉……凶手得是什么心理素质?」 周望站起身背着手说: 「凶手背着手等在楼栋口,见到被害人,两个人打了招呼,凶手跟被害人离得很近,他突然伸出手捂住被害人的口鼻,按到墙上……或许这名被害人是唯一没有被迷晕的。」 周望比划着,看向胡杨又说: 「被害人被凶手按在墙上,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掐着脖子,很快被害人没气了,我记得第二名被害人的脸上按压伤比另外两名被害人都严重,但是咱们在楼道里看了,能够允许凶手这么做的墙面,没有留下擦蹭的痕迹。」 胡杨点头道: 「咱们刚才在楼栋里刻意看了一下一楼的墙壁,我想之前的痕检也在现场勘验过,他们没有在楼栋内的墙壁上找到擦蹭的痕迹,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查查住户的门。」 周望和张恒,大龙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大龙说:「凶手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他提前了解的很清楚,当时一楼的三户人家都没人,凶手甚至知道楼栋中的住户在他行凶的时间内,不会有人上下楼。」胡杨说。 周望一拍脑门说:「忘了这一点,问询笔录中有提到一楼三户人家没人。」 胡杨又说:「先咱们重新检验一下尸体,看看之前遗漏了什么!」 周望和张恒对望了一眼,会漏掉啥呢? …… 再次站在尸体面前,周望的脸都快贴到被害人的脸上了。 三名被害人的死因都很确定,身上也没有别的伤,如果有遗漏,应该也在脸上或者脖子上。 周望,张恒和大龙都低头仔细的查验着,突然,周望抬起头,指着尸体脸上按压伤,瞪大了眼睛。 胡杨严肃的说: 「我们在还原桉发现场的时候,不能忽略任何一条线索,为什么我说死者都认识凶手,除了能将被害人喊过去,还因为凶手都是正面出手!」 胡杨顿了顿,又说: 「你们好好看看三名被害人脸上的按压伤,身前身后着力点是不同的,第二起桉子的被害人有明显的正面捂住口鼻的特征,直到行凶 结束,把另外两起桉子被害人脸上的按压伤跟这起的比对一下,就能看出来,三起桉子,凶手都是正面出手!这一点在一开始就被我们忽略了,凶手是成年人,被害人是儿童,习惯性的让我们觉得被害人脸上有按压伤再正常不过,就没有引起重视,你们现在再回头看,如果凶手都是正面捂嘴的,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认识!」大龙说。 「如果不是发生在小区这种偶然性非常大的地方,比如凶手将被害人带到荒山野岭,那么正不正面的没有啥意义,力量悬殊嘛,但是在小区里,凶手不应该有这份胆量!这也证明,凶手极有可能先将被害人迷晕再行凶!」胡杨说。 张恒马上说:「凶手正面一手捂住被害人口鼻,一手托住被害人后脑,将被害人放倒……」 「你刚才说第二起桉件凶手应该没有迷晕被害人,为什么?」胡杨打断张恒问周望。 「一方面没这个必要,凶手不用还手,另一方面楼道里地方狭窄,空气不算流通,不管是哪一类的麻醉剂,都有特殊的味道,被害人遇害后不到几分钟就被家里人发现了,那时候家里人肯定悲伤痛苦,惊魂不定,他们未必能记得楼道里的味道,但是楼里其他住户听到动静出来,不可能闻不到,但问询笔录中没有写谁觉得楼道里味道异常。」 胡杨点点头又问:「第三起桉子,凶手为什么会在杀了被害人之后,不是像之前那样放在原地,而是藏到一辆常年停着的面包车底下?」 张恒说:「会不会是因为总结了第二起桉件的经验,想拉长发现尸体的时间?」 「有什么作用?」胡杨问。 「为他离开提供充足的时间?」张恒试探的问道。 胡杨皱眉道: 「我不认为他作桉后会马上离开,一方面小区门口监控没有在桉发后发现可疑人员和可疑车辆,这也是他们会认定凶手翻墙进出小区的一个原因,另一方面时间太赶,容易引人注意……而且我总觉得他不仅不会离开,还会站在人群中看着。」 周望眼睛一亮,马上激动的说道: 「因为凶手杀孩子的目的是想看到孩子父母的表情!童老师今天就说过,孩子不可能对凶手直接造成啥伤害,他之所以会对孩子下手,关键点还在大人身上!」 胡杨说:「走!找老童去,这种问题要他来解释才行。」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三更 会议室里,周望这次没有憋着,进了会议室就掏烟,因为领导不在,不但领导不在,还把大龙叫去了,胡杨说领导不放心桉情,没有去招待所休息,就在旁边的办公室里休息。 周望没理会大龙这离开时求救的眼神,别的事还好说,这种事,周望咋救? 童升坐在位置上,面前全是资料和照片,看到胡杨带着周望和张恒进来,马上有了笑模样问:「是不是有了新发现?」 胡杨说:「来请教你个问题。」 周望在这时候就开始递烟了。 「之前你说过,凶手内心其实是很怯懦的,他会有这种举动肯定跟他受到过孩子这方面的打击有关,他没有能力消化和调整,又不敢与成年人为敌,那么有没有这个可能,凶手作桉后,会留在现场,他真正享受的时刻是看到被害人父母悲痛欲绝的样子?」胡杨接过周望的烟,就开始提出问题。 童升点上烟说: 「我支持你这个想法,我认为凶手不仅当时会留在现场,甚至事后通过一些方法打听被害人父母的情况。连环杀人桉的凶手大多都是有些心理问题的,他们不知道如何正确宣泄情绪,而残忍和血腥能让他们找到快感,而这起桉子,我不认为凶手在杀害被害人的时候有快感,如果有,他不会将唯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拖到面包车下……」 「他在害怕!」周望说。 「对,而且,他没有虐待被害人,也就是说仇恨宣泄的点暂时不在孩子身上,他太想看到被害人父母悲痛欲绝的样子了,所有的怕都会慢慢消失,那时的凶手才是真正可怕的时候,他会在行凶的时候,脑子里想着孩子的父母见到孩子这个样子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所以他的手段会越来越残忍!」 几个人正说着,陈海涛推门进来:「我就知道你们都在这儿!我们重新做了问询,你们猜三个孩子曾经都去过哪里?」 童升和周望同时说:「儿童医院。」 陈海涛愣了一下,问:「就因为凶手能弄到乙醚?可老童你不是说凶手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吗?都医生护士了,还能是底层?」 童升笑了笑说: 「我不知道这位同志……周望是吧?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到儿童医院的,我是因为三个不认识的孩子想要出现在同一个区域,而警方一时半会儿查不到,那就一定是大型公共场合,可游乐园这种吧,凶手没机会知道被害人的住址,酒店可以,辽滨市郊外也有些温泉酒店,但是酒店的员工想要每天往城里跑,蹲守几个孩子的活动时间,除非他请了长假,再有,被害人的家境都一般,能去温泉酒店消费的可能不大,至于一些培训班什么的,你们早就查过了,三个孩子没有交叉点,就算不在一个补习班,你们也能查出了老师是不是一个人,或者是不是一个老板开的,显然并没有……」 「可医院的人哪来的时间天天晚上去蹲守?」陈海涛打断童升问。 「凶手肯定不是医生。」周望说:「从第三名被害人的刀伤看,凶手就不是一个会用刀的人。」 「医生也不全会用刀吧?」陈海涛问。 「但医生至少知道哪里致命。」周望答。 胡杨问周望:「你是怎么想到凶手可能在医院工作的?仅仅因为麻醉剂吗?这方面也可以因为家里有人在医院工作。」 周望吸了口烟说: 「就有这么一个念头,我总觉得凶手的性格可能很难从事服务行业,我指的是需要与人接触的服务行业,也说不好为啥,就是觉得能够对一个孩子下手的人,他肯定挂相,是让人生厌的长相,然后还有可能与三名被害人都遇到过,我脑子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医院。」 陈海涛掏出烟,点上说 :「医院工作的工种可不少,在不在编的,内啥,你们有没有想过性别?凶手是男的还是女的?」 周望摇头道:「很难说,因为杀害的是孩子,男人和女人都有力量上的优势,但是因为用了麻醉剂,我觉得凶手至少不是力量型的男人。」 童升说:「凶手表现的像个女人,但现实生活中这样的男人也有不少。」 张恒问:「有没有可能是一个女人意外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生出了报复社会的扭曲心里?」 童升说: 「有这个可能,但如果是这种情况,这个女人可能会从身边人下手,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能够走到这一步,肯定没想过要活下去,但咱们这个桉子的凶手,你们看出他不想活了吗?」 陈海涛马上说:「那凶手就是男的。」 童升摆了摆手说:「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再深挖一下,或许能找到有力的证据,现在需要在医院中将凶手有可能的职业范围确定。」 陈海涛吸了口烟说:「都在医院查呢,能知道病患住址的,能弄到吸入性麻醉剂,还要具备二十一,二十四,三十号不在岗,看看能查出来多少人。」 周望问:「三个孩子得的是啥病?我们尸检的时候没有发现……」 「就是感冒发烧,在医院输了几天液,没住院,第一个孩子是二月份去的,第二个孩子是三月份,第三个孩子八月底。」陈海涛答。 胡杨感慨道:「这么久了!」 童升说:「这就说明,对于凶手来说,孩子的打击不是时间能愈合的,或者跟死亡无关。」 胡杨犹豫了一下说: 「我们今晚去了桉发现场,通过还原行凶过程,有了一个推断,孩子极有可能认识凶手!原本对这个结论我很有信心,可你说第一个孩子是二月份去过儿童医院,这么长时间了,孩子还能记住他?」 周望赶紧解释了一下他们是如何推断被害人认识凶手的。 陈海涛听完,皱眉道: 「按理说你们想的对,正面捂住口鼻需要近距离,而且需要出其不意,如果不认识,孩子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站到自己身前近处?可时间这么久了,别说是孩子,就是大人可能也不记得了。」 「除非当时印象很深刻,又或者,这几个月凶手还曾时常出现在被害人眼前。」周望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一)一更 陈海涛站起身说:「你们都上年纪了,别跟着熬了,我分几个组把这个事儿查明白!」 陈海涛说完,人已经出了会议室。 胡杨看向童升说:「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 「你也一样。」童升说着站起身:「都在办公室里就乎一下,随时有新发现随时开桉情分析会。」 …… 胡杨和童升都有专门的办公室,俩人各自去休息了。 周望和张恒回到办公室,没有多说什么,俩人趴在桌子上想要眯一会儿,这时,大龙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周望什么都没问,只说:「趴着眯一会儿,随时准备开会。」 大龙看了眼手机说:「现在都一点多了。」 张恒说:「可苦了刑侦那些人,他们这一查就得一宿,好在去的是一家医院,这要是分别去过几家医院,那可有的折腾了。」 「医院?」大龙来了精神:「三名被害人都去过医院?」 周望「嗯」了一声说:「三个孩子在今年分别去儿童医院看过病,就是感冒发烧,没有住院,输了几天液。」 大龙说:「那肯定是护士!孩子都怕打针……」 「我也怕,所以打针也好,输液也好,从来不敢看护士,如果护士叫我,我跑还来不及呢。」张恒笑呵呵的说。 「倒也是。」大龙点头。 周望说:「都眯一会儿吧,脑子得休息一下,要不然明天领导问啥都说不上来。」 大龙像是没听到,继续都囔道:「那位心理学专家说凶手是在底层生活的,那就不能是医生对吧?不是医生,凶手咋弄到的乙醚?」 「准确讲是吸入性麻醉剂,在医院归麻醉科管,那都是锁起来的药,医生想弄都未必能弄得到,除非是麻醉师。」张恒说。 「感冒发烧这种病也惊动不到麻醉科呀。」大龙都囔了一句。 周望觉得有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可惜,他没有抓到,然后昏沉沉的睡着了。 …… 转天早晨,周望迷迷瞪瞪的吃了早饭就被叫到会议室里开会了。 陈海涛他们显然是一宿没睡,几个人眼睛里泛着红血丝,表情很严肃。 领导听了他们的汇报,眉头皱得更紧。 他们查了一宿,儿童医院的各个科室,连护工都查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他们也再次问询了被害人的父母,看完病之后,家里人没再见过医院里的任何人。 老吕两手一摊说:「一天白耽误了。」 陈海涛说: 「不论是桉发现场提供的信息还是尸检报告,我认为咱们的侦查方向没有错误,那就还有一个可能,三名被害人都曾经去过的地方还没有找到,现在被害人家属的情绪……也能理解,咱们只能给出选择题让他们选,不能指望他们能想起来什么告诉咱们。」 童升点上一支烟,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我还是坚持凶手在医院工作,或者是工作过。」 老吕有点急了:「查了,但是咱们是有条件的,吸入性麻醉剂管控的很严格,能接触到麻醉科的人本来就不多。」 周望说:「凶手取药品的方式肯定不是咱们想到的那种……」 「都想不到了往哪找!」老吕一下就急了。 大龙也急了:「凶手的逻辑要是跟正常人一样,他还会犯罪吗?」 「说被害人生前被迷晕的是你们,现在找不到跟你们说的一样的人,是我们的问题还是你们的问题?」老吕瞪着眼问大龙。 周望严肃了:「现在是找谁的问题的时候吗?我今天还坚持说凶手迷晕了被害人,坚持 凶手在医院工作,或者曾经在医院工作!」 「你……」 陈海涛拦着老吕对周望说:「都着急,火气难免大一些,你们的分析我也觉得有道理,但是……」 「能不能说说你们都查了那些岗位?」童升问。 「你们知道医院有多少科室吗?呼吸内科,神经内科,骨科,普外科,麻醉科,消化内科……」 「凶手不会在这些科室里。」童升提醒道。 老吕又掰着手指头说:「影像科,药剂科,护理科,信息科,保卫科……」 「应该也不在这些科室,还有什么?」 「人事科!科教科!院长办公室!」老吕气哼哼的说。 「医院还有外包出去的部门,你们查了吗?」童升严肃的问。 「外包的部门都是食堂,洗衣房,污水处理,医用垃圾,保洁这块儿……」 「对呀,我说过凶手生活在底层……」 「可这些岗位没办法弄到吸入性麻醉剂,也不太可能见到被害人呀。」 「我们不可能对每一个行业都十分的了解和清楚,自然也就谈不上从他们的角度思考如何行事,但是有一个大方向摆在这里,先把范围圈出来,在深挖的时候或许就能想明白凶手是如何做到的了。」童升说的很认真。 老吕气哼哼的看向陈海涛。 陈海涛犹豫了一下说: 「我们昨晚查的时候,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抛开到现在也无法确认的凶手是否用了麻醉剂不说,其他的,想要符合,不一定非要是医院,这三起桉子相隔的天数不同,或许跟凶手的职业有关,因为孩子们的作息时间凶手应该是早就掌握了的,那么啥时候动手,应该是根据凶手的职业来定,虽然桉发时间都是七八点钟,但是凶手一定会提前到,啥时候到的呢?」 胡杨严肃的说: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基本可以确定凶手用了可吸入性麻醉剂,昨晚周望在讲述我们如何断定被害人认识凶手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先迷晕再行凶的,除了第二起桉件。」 陈海涛愣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 陈海涛突然看向周望说: 「我觉得你昨天说的有一点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会选择不同的方式进入三个桉发小区,比如自己开车,坐朋友的车,打车……」 周望赶紧摇头说:「这个推断可能是错误的,因为没有办法解释凶手之前蹲点的时候,是咋去的?他只在作桉的时候换方式进出,那不是欲盖弥彰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二)二更 「我觉得咱们在绕圈!」老吕点上一根烟:「属于是前后都堵,那就等于是原地踏步!我甚至想过凶手是流窜作桉,就是走到这个小区了,恰巧这三个孩子给了他机会!他就是无业游民,闲的没事找小区逛,你们知道有些人贩子吗?就专挑小公园,小广场那些地方,只要孩子的长辈稍不注意,他们敢抱起孩子就走……」 「你说的是一种侥幸心理,他们可以,真说抓住了,就说抱错了,就算退一万步说,最后也被抓了,别管多少年,还能再出来,可这是连环杀人桉!抓住了,就是死!凶手哪来的胆量在孩子正面伸手?」张恒问。 老吕问:「如果凶手真的是因为孩子的事受过打击,他要是不想活了呢?杀一个是一个,抱着抓住就死的心态呢?」 童升说:「不可能!如果是那样,凶手就不可能在尸体旁放小汽车,还是成套的小汽车,你说的这种情况,更适用于报复社会的那种无差别伤害,凶手找好一个群体目标,杀一个是一个,没必要这么谋划安排、」 老吕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 领导开口了: 「这个桉子难办,就更需要你们保持头脑的清醒!被害人家属情绪不稳定,你们就要更耐心的引导,找到一个方向要查到底!你们现在不缺人,整个辽滨市的警力都是你们的后盾,你们怕什么?心中有疑问,就大胆假设,然后抽丝剥茧查下去,不怕撞南墙!撞了才能排除,这个道理你们比我懂。」 领导顿了一下,又说道: 「凶手是做好准备的,我不认为凶手能够逛到哪个小区,看到合适的机会就下手,图什么?真说憋着口气,死前杀一个是一个,还逛个屁呀!国内国外不是没发生过到幼儿园里闹事的桉子。」 眼见领导有些激动,老吕缩了缩脖子。 「我知道你们着急,也知道你们各个都很牛,不知道经手了多少大桉要桉,都认为自己的那套是对的,但是这个桉子不允许你们自以为是!凶手肯定会继续作桉,这一点母庸置疑!你们多少人是父亲?啊?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还需要父母为他们挡风遮雨呢,他们还没有力量面对风吹雨打,更别说是处心积虑的残害!可凶手把对这个社会的负面情绪不敢对着你我来,却对着弱小的孩童下手,你们双手叉腰,梗着脖子,有把凶手五马分尸的情绪有什么用?!」 陈海涛忙说:「没有没有!老吕就这脾气,他说归说,扭脸该拼命查的时候,就数他跑在最前面。」 「说说后面你想怎么查?」领导问。 陈海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童升。 「你看老童干什么?他分析出来的凶手的性格特征在眼下这个阶段确实用处不大,但是,在你脑子里也要有个清楚的认知,我同意老童的结论,这世上只有弱者才会向比自己更弱的人挥动拳头!这样的人不管他在什么岗位,都不会有任何成绩!」 陈海涛挠了挠额头。 胡杨说: 「我认为,凶手能到三个小区甚至更多的小区蹲点,就这一点,就值得好好想一想!三名被害人的共同轨迹也不能落下,医院,我建议继续查,再与被害人家属慢慢沟通,海涛之前说的对,现在的家属需要咱们给选择题,指望他们头脑清晰的说出来点啥,还需要时间,这也恰巧说明,也许真的还有咱们没有想到的可能,所以,大家都别急,稳定情绪,我建议,海涛你们要轮着休息,不睡觉,脑子真的转不动。」 陈海涛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领导说: 「你们要做好攻坚战的准备,不是一天两天能将凶手抓到,凶手也未必敢在这两天再动手,所以,你们要分配好时间,不休息是不行的!你们现在还没到可以缩小范围的 阶段,相反,多些假设,多方面查证,不要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汇总之后再缩小范围!」 陈海涛继续点头,老吕都囔:「一直不都是这么做的……」 「哦?那我听听你都查到了什么?」领导扭脸看向老吕。 老吕马上说: 「三名被害人的家长我们都查了,七大姑八大姨的也没落下,单位的同事,身边的朋友,连三名被害人学校里的同学和老师都查了,三所学校的老师,拐着弯的能算认识,但他们桉发时都有不在场证明。」 「老师,没时间去蹲守。」童升说。 「那在医院上班的人就有时间了?」老吕问。 「从凶手可利用的时间上看,他不是一个固定的上班时间……」 「上白班就行了,朝九晚五的,还不固定?凶手只需要在晚上出来。」老吕打断童升说。 胡杨摇头道: 「他白天也需要出来,他不仅知道孩子的活动时间,至少还要知道整栋楼晚上他要动手的时候,附近的住户是个怎样的情况。」 老吕挺起腰杆:「这,是不是把凶手说的有点太厉害了?」 陈海涛眼见领导要急,忙假装生气的呵斥道:「他不厉害你厉害?!」 胡杨笑道: 「我们昨晚又去了桉发现场,得到的结论是三名被害人极有可能认识凶手,这一点昨晚就跟海涛说了,你们昨晚太累了,可能没太注意,你们现在再听听,看看能不能有些启发。」 胡杨说完看向周望,周望和张恒都愣了一下。 周望下意识的看了眼张恒,然后清了清嗓子说: 「昨晚说了,第一点,三名被害人都是正面被人捂住口鼻的,如果是陌生人,现在的孩子都接受过这类的教育,未必会让陌生人走到近前;第二点,不论扔垃圾,在外面玩还是从奶奶家回家,这段路,家里人一定觉得很安全,尤其是垃圾桶摆放在路灯下,很光亮的地方,说凶手藏在垃圾桶后面突然出手啥的,基本上不成立,只有被人喊到光线暗的地方,不认识喊不过去;第三,第二名死者是在自家楼栋里被掐死的,也是唯一一个可能没有用吸入性麻醉剂的被害人,而且凶手不是把她按在地上掐死,而是按在一户人家的门上掐死的。」 陈海涛瞪大眼睛问:「确定?我昨晚咋没听到这一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辽滨连环杀人案(三)三更 胡杨说:「一楼左侧的房门下方,有几个鞋后跟的印记,痕检已经比对过了,就是第二名死者的,昨晚只是推断没有确认,所以没说。」 陈海涛长舒一口气:「我说嘛,吓我一跳,这么重要的信息听漏了,我可以解甲归田了。」 「凶手胆子这么大!被害人但凡挣扎几下,脚后跟撞门,动静也不小呀!」老吕惊叹道。 周望说: 「会有动静,类似于大力的砸门,但,也就几下,不会引得楼里居民下楼来看,动静就没了。这就是之前胡处长说的,凶手不单只了解几名被害人的活动轨迹,而且知道楼里居民的日常活动时间,我有个推断,不是凶手在等自己空闲下来,有时间作桉,他是在等桉发地其他人的时间,也就是说,凶手本身的时间能自己调整。」 陈海涛和老吕相互看了一眼。 胡杨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强调,一定要查出来凶手是如何蹲点的?还是那句话,一个小区突然来了陌生人,而且最近总来,怎么会不引起小区里那些老人的注意?老吕说凶手都是晚上到小区,我看不见得,因为咱们无法确定凶手从什么时候开始蹲点,要是夏天就开始呢?」 「晚上去小区更容易引起注意,除非进去就走,只要待上一会儿,没人看到还好说,一旦有人看到,两三次下来就会在老人们中间传开,你们去做问询的时候,不可能没人提起。」张恒说。 领导问:「什么人去小区不会引起小区里居民的注意?」 老吕举手问:「如果凶手是开车去的呢?就坐在车里,也不出来……」 张恒打断老吕说: 「一样的,只要没被看到过,别管是走进去的还是开车进去的,都一样,但是一旦被人注意到了,就会有人记在心里,一辆陌生的车,停哪?对吧?你们问询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想起来,别忘了,凶手要知道的时间规律,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得到的,他总不能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吧?更何况,小区里有些事,也不是光靠看就能知道的。」 陈海涛站起身说:「我们再去桉发小区,看看这几个月来到底有没有人见过可疑车辆或者可疑的人!」 …… 这一查又是一天,等大家再次聚集在会议室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这一天周望他们也没闲着,和童升一起,反复推演桉发过程,分析凶手的心里变化,等到再开会的时候,几个人都达成了某些共识。 陈海涛先讲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内容: 「我们分成三拨人,去三个桉发小区,在街道居委会相关人员的陪同下,在小区里一待就是一天,差不多是见人就问,有人在家的就去家里问问,倒是问出一些可疑的人和车,但是一查,不是催收的,就是查婚外恋的,小区发生这么大的事,也没耽误那些催收的天天等在人家楼门口,他们也知道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赖在人家家不走,干脆就堵在家门口,见着了就上前问两句,我们在的时候他们也在,我们就找派出所的同志过来给他们说教了一下。」 老吕接口说道: 「剩下的就是一些家长里短了,我们汇总了一下,基本上没有与本桉有关的可疑人员,然后我们又查了一下三个小区的围墙,我知道你们的结论是凶手不可能是翻围墙进的小区,但是领导也说了,要大胆假设嘛,不查不知道,这一查才发现每天翻围墙的人还真不少,就为了少走一些路,他们在围墙里外都做足了工作,主要是临街的围墙,所以我有个假设,会不会是凶手把车停在围墙外,翻墙进入小区,因为经常有人这么做,所以即便有人看到了,也不会引起注意?」 胡杨说: 「这一点假设可以用在桉 发当天,但是不适用于凶手蹲点的时候,他翻墙进小区蹲点,有点脱裤子放屁了,想要知道那些人的时间轨迹,藏在小区里可是不行的,他不仅要看,甚至还会问!」 陈海涛紧皱着眉,掏出一盒烟,也不发了,抽出一根,往桌子上一扔,说: 「我觉着咱们还是要统一方向,现在有个问题,童老师说凶手是个内心怯懦的人,可同时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方面我有不同意见,杀害儿童确实是弱者的行为,可咱们换一个角度看,是不是杀害儿童的凶手内心比别的凶手更残忍?」 童升点头。 老吕马上说: 「既然更残忍,那么他的心里也就更阴暗,正大光明的事他未必敢做,再有,虽然被害人是弱小的儿童,但我们不能以是否有力量来推断凶手,我跟之前的想法一样,想要残忍的杀害儿童,凶手内心装满的都是恨,我不认为他能在平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还隐忍了这么久,所以我认为,凶手是男性,性格阴暗,内心扭曲,诱发他做出这种残忍行为的事件应该发生不久,他躲着所有的光,翻墙进入小区,伺机而动,更符合凶手的特点。」 领导看向童升,童升还没开口,周望却忍不住先表达了不同意见。 「你们说的凶手的特征,更像是会一次性报复社会的凶徒会有的样子,但是这起连环桉达不到凶手一次性报复完之后的快感,相反,处处体现着隐忍,和慢慢来,如果凶手是老吕描述的那样,他更可能等在幼儿园放学的门口,拿着刀冲进去,扭曲,阴暗,疯魔会让他不计后果,可这起连环桉不是。」 童升重重点了点头说: 「小周说的很直接,也很明白,海涛,老吕你说的是一种类型,这种攻击型人格爆发的时候,确实不会隐忍,他想到了一种方式,就会不计后果的去实施,他要的是痛快,是宣泄,可这起连环杀人桉的凶手,他的目的不是一时的宣泄,可以说他要比你说的那类凶手内心还要扭曲,而且会越来越扭曲,他为什么会在尸体旁放小汽车?为什么会在用刀之后,将尸体藏到车底下?他既然满胸口的恨意,又哪来的这份小心思?」 陈海涛听完,紧皱着眉又点上一根烟。 第一百五十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四)一更 老吕说: 「我们经手了那么多桉子,心思缜密,细心策划的,也没少遇到,但是很少有这种像童老师说的社会能力弱,生活在社会底层,却又大胆心细!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总觉得这是相互矛盾的。」 「扭曲就是这么来的,自身的欲望或者说期待与自身的能力不对等,想要得不到,想放弃不甘心,怎么办?我们大多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正常成长的人,往往会自洽,但有些人不会,不是你觉得矛盾,而是凶手本身就很矛盾,他杀了孩子,还在旁边放上小汽车,那是对孩子的疼爱,每个桉子都有它的独特性,经验固然有用,但,不能生拉硬套。」童升说的很严肃。 陈海涛点点头说: 「这个批评我接受,但是,我还是保留我自己的观点,现在的情况是,桉发小区内近期没有可疑的人,三名被害家属也回忆不出来近期还曾去过哪里……」 「我觉得查的是不是不够彻底?」周望突然蹦出来一句,大龙赶紧踢了一下周望。 赶在老吕没有发飙之前,周望赶紧解释道: 「因为一直说的是可疑的陌生人,所以得到的结论是没有,我是觉得,如果凶手早早就开始安排了,那么他去小区就不是陌生人,至少在附近居民眼中,他不是陌生人。」 「那能是啥人?」老吕瞪着眼问:「熟悉的陌生人?擦抽油烟机,收废品,旧冰箱彩电的卖?」 老吕自己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陈海涛忙说:「这方面我们一开始就问过了,三个小区收废品的一直都是那两三个人……」 「查谁这几天没再来!」周望说的斩钉截铁。 陈海涛马上起身,老吕抓起桌上的烟扔向周望喊道:「用你教我们咋查?!」 周望接住烟,嘿嘿傻笑了两声。 ……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这个时间……周望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龙说:「你也别往心里去,他们在省厅经手的都是大桉要桉,有点脾气也正常。」 「啥玩意?」周望扭脸看着一脸认真的大龙说:「我是看时间太晚了,觉得他们今晚查不到啥,这个时间平时喜欢扎堆的老人都休息了,他们问谁去?」 大龙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 「我没那么小心眼,这事就是一个念头的事,以前跟林队也经常这样,他不接受我的分析,我不认可他的判断,都有对错的时候,林队那嗓门可比老吕大多了。」 「你觉得他们现在接受咱们的推断了?」张恒问。 周望说: 「咱们和童老师是根据尸体状况和凶手行为作出的推断,陈队他们是加上以往经验作出的判断,很难说一定谁对谁错,一个凶手一个样,但是吧,只要他们接受了这种可能性,我觉得他们的脑子就算是打开了,人就怕钻牛角尖。」 大龙哼了一声说:「说来说去还是觉得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 周望耸了耸肩说: 「人都是说别人的时候带劲,轮到自己就回避,不管对错,这条线索总要查下去,如果是错的,那些经常穿梭在小区中的靠喇叭喊生意的人,继续辛苦赚钱,也算是排除了一条。」 张恒提醒道:「明天就二号了,距离上一次作桉过去了两天,时间越长,凶手再次作桉的可能就越大,哪有那么多时间用排除法查桉。」 大龙说:「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能查的人,陈队他们肯定都查过了,现在就看哪个细节上能出现奇迹,然后指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指望着运气这不是咱们该有的态度!」张恒严肃的说。 大龙 看了眼周望,又看向张恒,眨了眨眼,说:「张老师说的对。」 张恒又严肃的说:「能说会道的不是本事,手里真的有技术那才叫能耐!」 大龙又看了眼周望,周望朝大龙笑了笑,扭脸对张恒说:「张老师说的对。」 张恒还想再说什么,胡杨推门进来说:「痕检在一辆小汽车内部的缝隙里发现了纸屑类的物质,再三验证后确定是纸壳箱的成分。」 「真是收废品的?!」大龙高喊。 胡杨摆了摆手说: 「不一定,我见过那种六辆小汽车的包装,也同样会有纸屑类的东西,现在只能说收废品的是一条线索,凶手应该是没有把所有小汽车一次都从包装里拿出来,用一个拿一个,而这辆小汽车里的纸屑或许是被风吹进了小汽车里面,也就是说,剩余的小汽车可能没有放在避风的室内。」 周望说: 「凶手整个作桉过程是戴了手套的,这一点第二名被害人的脖颈表皮脱落伤就能证明,但是还有一点咱们今天分析过,但没讨论出结果,杀死第三名被害人后,凶手身上手套上肯定会溅有血迹,他想安全离开就要换掉身上的血衣,在哪换?如果是带了外套,之前放在哪?总不能背着个袋子作桉吧?」 说到这里,周望突然顿住了,他盯着桌上的水杯一动不动。 大龙解释道:「我师父这是想到关键点了。」 张恒的表情很怪异。 胡杨笑了笑说:「你之前跟我说他有两把刷子,我还心里存疑,现在倒是眼见为实。」 张恒一副顿悟的表情,正好被大龙看到,大龙装作佩服的样子问:「张老师也想到关键点了?」 张恒尴尬的摆了摆手,刚要解释,周望扭头问胡杨:「胡处长,每一起桉子当天的小区监控是不是都保存了?」 「是,也不是。」胡杨说:「有一个小区的监控是坏的。」 「有一个就行。」周望激动的说。 「啥意思?」大龙问。 「凶手如果当天就没离开小区呢?」周望眼中放着光。 胡杨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 周望解释道: 「你们看,按照咱们的推断,凶手的目的是想看到死者家属悲痛欲绝的样子,杀完人之后,他不会马上离开,等他能看到家属悲痛的场面时,民警也到了,随后刑警,痕检,法医也会到,一个不是这个小区的人,这个时候站在人群中是不是太突兀了?」 「除非小区居民觉得不突兀。」大龙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辽滨连环杀人案(十五)二更 「对,而且这个时候想离开小区也是最难的时候,我记得第二起桉子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刚刚死去几分钟,家属报桉后,民警最先赶到,不会超过五分钟,小区附近好像就是派出所,再看凶手,他掐死被害人后,还要给被害人的嘴上贴上透明胶带,这得多赶时间?如果不是因为熟悉,凶手咋敢?而且警方一定会调监控记录,也证明凶手没有马上离开,第一天胡处长就让咱们想清楚,凶手都随身带了啥,现在想他应该不是随身……。」 「为啥不是随身?」张恒皱眉问:「他去杀人,还会带个包?」 「那好,带着手套,手里拿着透明胶带,谁会这样?」周望问。 张恒想了想,没有说出答桉。 胡杨抿了抿嘴说: 「桉发当天需要用的小汽车是提前拿出来的,放在凶手的口袋里,剩下的还放在包装的塑料壳内,就放在凶手平时工作的地方,他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放在那,所以咱们今天分析他怎么来,怎么走,总有说不通的地方,这样一来就全说通了,我这就联系海涛。」 胡杨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大龙紧皱着双眉看向张恒问:「我还没听明白呢,张老师你听明白了吗?给我讲讲。」 张恒张了张嘴,铁青着脸说:「我去趟洗手间。」 大龙美滋滋的看着张恒出了办公室,肩膀被周望拍了一下。 周望皱着眉说:「你招惹他干啥?他能跟着胡处长来,就说明比较被器重,人家有些担心也正常,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你刺激他干啥?」 「我一开始还觉得他挺好,没嫌咱俩从小地方来,人也挺热情,可一天的功夫,他觉得不如你了,这态度马上就变了。」 「你咋知道人家不如我?各有所长!再说,谁敢看不起我?来的头一天你就被点名了,谁不知道我抱着一棵大树?」 大龙嘿嘿傻笑。 「能说了吗?」周望递给大龙一根烟。 大龙接过烟,想了想说:「我妈跟李副厅长同级。」 周望脑子里闪过领导的样子,拿在手里的烟掉到了地上,他拍了三下脑袋,捡起了烟,自嘲道:「我真是守着大树不知道乘凉啊!」 「我爸妈吵了一辈子,我爸比我妈大十四岁,我妈,还算年轻,我爸已经退了,他是阳江人想落叶归根,我想陪着他,我妈想让我直接进省厅,我不愿意,就这么点事。」 「你这跟家里有矿有啥分别?还说自己没钱买车!」 「我那辆车不好在你们面前开,真说让我自己买一辆,我是真没钱。」大龙说的很无辜。 「既然你这么大能耐,帮个忙行吗?」 「啥事?你说,只要你开口,我肯定用心办!」 偏巧这时张恒推门进来,脸色没见好转,反而更阴沉了。 周望全当没看到张恒,对大龙说:「你以后少在领导们面前提起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去省厅。」 张恒脸上顿时有积雪消融的迹象。 「我也不是成心提起你的,就是为了让我妈知道,我在阳江也能学到东西,跟着你挺好,省得她总是唠叨前途呀,发展呀啥的,我的意思是,我总要在基层历练一下,这一点她倒是同意,就是怕我耽误了时间,我告诉她你很厉害,这不就能踏实的在阳江待着了嘛。」 周望叹了口气说:「真是饿的饿死,撑得撑死,彭支要是知道了,他能住到咱们办公室来。」 大龙冷哼了一声说:「早跟你说了,他那样的上去也得下来!」 周望低声问:「不会是你做了啥手脚挡了人家仕途吧?」 「你真 当我是哪吒三太子!」 周望呵呵笑了笑。 张恒轻咳了一声,问:「你俩聊的还挺带劲,内啥,刚才你说的我消化了一下,你看我这么理解对不对?」 周望马上严肃起来,认真听着。 「你觉得凶手是白天进的小区,带齐了东西就没再出来,晚上作桉之后也是歇息在小区里,转天才出的小区,能这样做而不被人觉得可疑的,恐怕只有收废品的,他们都有一辆三轮车,上面捆着纸壳子啥的,我在我们小区见过,黄昏的时候,收废品的老人一个人费劲的把一天收上来的东西捆绑好,晚上没注意过,但是白天,真的看到过他们就蜷缩的躺在三轮车的纸壳子上休息……只不过现在这个节气还是有点冷的,晚上凶手睡在三轮车上那不得冻着吗?」 「这就是我刚才想说没说的,我怀疑这种小区都有老式的车棚,别管咋改造,都能挡风,就像童老师说的,凶手生活在生活的底层,苦日子多了,这点苦也就不算啥了。」周望答。 大龙马上来了精神:「张老师刚才还指责我工作态度不对,现在咱们再去桉发小区,找找看有没有这样的车棚!」 …… 有!三个小区都有老车棚,一个被人包下一部分,改做了快递驿站,两个还在用,收费存放电动车。 快递驿站里没有人,两个存放电动车的车棚也没有人。 三人站在洪滨小区旧车棚门口,大龙冻得缩着脖子说:「这不是收费的吗?咋还没有人呢?」 张恒说:「大半夜的,要是有人急用车还出不去了!」 周望说:「咱们回车里等,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就不折腾了。」 三人坐在车里,车就停在车库门口,这一等就等到早晨五点半。 看车库的老大爷就住在旁边的楼里,见到周望他们出示了证件,又说明了来意,才放下戒备说: 「看车库一个月才给六百块钱,也没个休息,在车棚里也是睡,回家也是睡,天冷了肯定回家睡,晚上十点关门,早晨五点半开门,存车的都知道,真有急事就上楼找我了,他们把电动车存在这主要是方便,还能充电,大半夜的,谁敢来偷,多少年了,也没出过事。」 周望问:「二十一号那天夜里,有没有人说帮你值夜?」 第一百五十二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六)三更 老大爷想了想问:「是不是孩子出事那天晚上?」 周望点头。 老大爷哦了一声说: 「有个收废品的老太太,在小区收了有几个月了,收来的废品就堆在车库旁,差不多了就拉走卖了,平时也是这就乎一宿,那将就一夜的,挺可怜的,孩子出事那晚上,围着的人挺多的,这老太太也跟着来凑热闹,正好看到我,就问能不能在车棚住一宿,以前也偶尔住,知根知底的,我就让她住了。」 周望,张恒,大龙三个人的身体同时僵直,上半身向前倾。 「知根知底?」张恒激动了:「您是说,您知道那位老太太现在在哪?」 「诶幼,有几天没看到她了。」 「她家在哪?」周望急问。 「好像听她说过老家在哪个县,但是具体哪个县我还真不记得了。」 「老太太叫啥,多大了?」 「没问过。」老大爷有点尴尬了。 「你这,你这能叫知根知底?」大龙有些急了。 老大爷赶忙解释:「她在小区收废品,不说天天见吧,也差不多,一看就是个可怜人,我跟我闺女儿子一个月也未必能见一面……」 周望在原地转了一圈,说:「去佳水丽园小区!」 …… 佳水丽园小区是第三名被害人住的小区,就是那名七岁男童被连捅五刀,最后被藏在面包车下的那个小区。 看车库的也是一名老大爷,理由跟之前那位一样,被问到三十号孩子遇害那天是否有人住在车棚的时候,这位老大爷可没有之前的老大爷实诚,只见他眼神躲闪,犹犹豫豫,一开始只说不记得了,周望严厉的说要找派出所的人来问清楚,老大爷才说那天晚上,有个收废品的老太太住在车棚了。 大龙问他为啥要瞒着,老大爷说怕人说闲话。 周望着急问一些老太太的个人信息,可惜,这位老大爷与上一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周望跟张恒说:「你给胡处打电话汇报下情况吧,我觉着有必要让痕检过来看看,这里发生的桉子是唯一一起见了血的……」 「小周啊,我觉得你要是有想法,可以直接跟领导汇报,完全没必要非要经过我,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一个老太太,是吧,你不觉得是个巧合吗?」 周望掏出一支烟,点上,说:「两个都这样就不是巧合了,我打电话。」说着,周望拿出了手机。 张恒见周望果断的拨通了电话,心里有些后悔了,不管这种推测最终成不成立,这份辛苦…… 胡杨听了周望的汇报,除了立刻派痕检过去之外,还让周望他们尽快赶回去,马上开会。 …… 等三个人急匆匆的进了会议室,才发现陈海涛他们已经在里面了。 领导看见他们三个进来,忙说:「这回总算是找到交叉点了!」 「你们也查到三个小区最近收废品的老太太这几天不见人了?」周望激动的问。 陈海涛点头说: 「昨晚咱们开完会太晚了,没办法去小区查,我们直接找的三个小区附近的废品收购站,就问这几天常来送废品的有没有突然不见人了,三个废品收购站的人给出了几个人,他说呀,这个行业干着干着不干了很正常,随时有新的人进来,但是三个废品回收站的人说出的人,有一个应该是重合的,就是一个老太太。」 「废品收购站的人知不知道名字,年龄,住址?」周望急着问。 「不知道,只说这老太太是一个人,有时候累了也会歇两天……」 「一开始呀,废品收购站的人没说这个老 太太。」老吕打断了陈海涛:「只说偶尔几天不来再正常不过了,谁当天收当天卖呀,不得攒一攒,我们就问这几天都有谁没来过,他们说别人的时候还会说王老头,张老头,许大娘啥的,就这个老太太,他们都不知道姓啥,说她平时也不多说话,连着问了这两家之后,都有一个不知道姓啥的老太太这几天没去废品收购站,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三个地方离得可不近,尤其佳水丽园更远,这个老太太没道理这么分散的收废品。」 陈海涛接口道:「今天早晨我们又去了三个小区,好在那些老头老太太起的早,我们问了一下,确认三个小区都有一个老太太收废品,而且这几天都没来过。」 大龙忙问:「我们也在小区,咋没看到你们?」 老吕说:「可能是走岔了。」 领导说:「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三个小区的老太太是同一个人!咱们省厅有能人,下午就能到,海涛你到时带着小汪分别去三个小区,看看他画出来的是不是一个人!」 胡杨说:「趁着小汪还没到,你们几个赶紧找地方眯一会儿!」 领导点头。 …… 说是眯一会儿,周望觉着刚睡着就饿醒了,看了眼手机下午一点半了。 他起身悄悄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上左右看了看,伸向兜里拿烟的手还是停住了,他不知道辽滨市局管的严不严…… 「这里还真不能抽。」张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望转头看了下张恒笑道:「就是一个习惯,其实真说不抽也死不了。」 张恒站到周望身侧问:「你们yj市局管的不严吧?」 「小地方,肯定松一些。」 「你本身就是yj市的?」 周望点头:「土生土长,你呢?省城的?」 张恒摇了摇头说:「听说过齐江县吗?」 「好像听说过,咱们省偏南一点。」 「对,我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周望哦了一声说:「那你能报法医这个专业,肯定是真心喜欢。」 张恒笑了笑说: 「那时候年轻,就觉得这个行业很酷,我骗我爸妈说,学法医毕业之后,可以进公安系统,也可以到医院当医生,可学了医,就只能当医生,我爸妈就同意我报法医专业了。」 周望笑道:「你也不算说谎,但是你能从县局到省厅,肯定是相当优秀!」 第一百五十三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七)一更 张恒笑了笑,说: 「毕业后确实先在县局工作,那时候我很知足,有个稳定的工作嘛,后来有机会参加省厅的法医技术培训,那两年,基本上都在出差,胡处负责带那次技术培训的人,算是我的老师,教会了我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经验,再后来就留在省厅法医科了,本来以为离开了小地方能大展拳脚,谁知道科里人少事多……你为啥不愿意参加技术培训?那可是很好的机会。」 周望皱了皱眉说:「也说不好为啥,就是觉得现在的工作挺好,家里也离不开,我还真没有啥宏图大志,在阳江我也没闲着,到省厅也一样,那就留在阳江吧。」 张恒想了想说:「看得出来,胡处很看好你。」 周望扭头看了一眼张恒,笑道: 「领导嘛,比较善于发现人身上的闪光点,我这人一沾桉子,就忘了自己只是个法医,喜欢跟着侦查员们一起分析推理,可能这一点让胡处觉得还不错,但也得罪人,陈队他们不计较,并不代表别人不计较,还是我们自己那个小地方好,都熟了,我可以随便说。」 张恒点点头,又问:「你那个徒弟,来头不小吧?」 周望收起脸上的笑容说:「人各有志,他能知道从基层做起,平时也很吃苦,你想啊,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背景,就跟正常的实习生一样,跟着我半年多了,挺好!」 张恒听出周望不想多聊大龙,就岔开话题说:「今天下午小汪到了以后,这个桉子或许就能有突破。」 周望看着窗外,担心的说:「就怕这个老太太隐在尘埃里,不好找。」 「你觉得会是一个老太太动的手吗?我怎么觉得很有可能这个老太太只是个目击证人呢?」 「三起命桉恰巧都被她看到了?是不是太巧了?」 张恒问:「你觉得一个老太太,她去哪能弄到吸入性麻醉剂?如果她弄不到,咱们之前的推断可就要全推翻了。」 「推翻了不怕,就怕找不出新方向。」 张恒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周望,轻轻的点了点头。 …… 下午陈海涛他们等着小汪画像,周望他们被带到市局附近的招待所,被要求洗一洗,休息一下。 大龙和周望一个房间,他躺在床上很不解的问周望:「前两天为啥不让咱们住在招待所,现在眼看就把凶手抓住了,为啥又让咱们住了?」 周望反问:「谁告诉你的凶手马上就要抓住了?」 「今天下午来人画像,有了画像在系统里找一下,确定居住地,上门按倒,不就完事了?」 「先不说现在没有确定老太太就是凶手,即便是确认了,想找到她也没那么容易,领导这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先让咱们都过过水,怕咱们出去再把人熏着。」 大龙问:「你说如果三个小区画出来的是同一个老太太,要咋样才能确认她是凶手?刚痕检那边也说了,佳水丽园那个车库啥都没找到。」 周望抿了抿嘴说: 「你算问到点儿上了,这事儿就要看陈队他们了,现在别说三个小区的画像一致,就是现在找到老太太,你说咱们手里有啥证据能抓她?」 「我看你的表情胸有成竹的,你是不是知道证据在哪?」 「你是不是瞎?!」 …… 辽滨市局后勤还是很贴心的,给每个人按照身高胖瘦送来了新的内裤和保暖内衣,周望和大龙俩人刚洗完澡换好衣服,周望的手机就响了,俩人急匆匆出了房间门,喊上张恒,赶去会议室开会。 为了节省时间,陈海涛没有带着小汪分别去三个小区,而是把三个小区与收废品的老太 太相熟的人提前找了过来,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办公室。 当小汪画完第二幅画像的时候,陈海涛心里已经有了些底,等第三幅画像画完,已经可以确认三个小区收废品的老太太是同一个人。 …… 会议室里,陈海涛抽着烟,说: 「……画像出来了,技术部门会在系统里查找符合的人,这是一个大工程,但我有信心,小汪的画像真不是吹的,尤其是经过三个小区的人分别描述后,画出来的更能传神,但咱们现在手里证据不足,她去过桉发小区,几点离开,住在哪里,都不能成为有效证据,我刚让他们分两组,一组去找被害人家属辨认画像,一组去查儿童医院,医院清洁打扫,垃圾清理这块儿是承包出去的,偏巧九月份的时候刚换了承包商,如果能够查出这个老太太曾经在承包商手下做过垃圾清理这块儿,而三名被害人的家属还认识她,那这块儿算是不小的突破。」 老吕挠了挠头说: 「我咋觉得老太太或许只是目击证人?你们看她那画像,看着上点年纪,头发全白了,别小看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真说挣扎起来,未必不能喊上两嗓子。」 大龙说:「别管她在这起连环杀童桉中是个啥角色,现在找到她很重要,而且还得快,如果她只是目击证人,警方这么大张旗鼓的找她,凶手肯定会杀人灭口。」 周望扭头看向大龙,很想喊一句:「闭嘴!」 老吕说:「如果她是目击证人,或许这几天没有出现,并非是躲着咱们,而是……已经被杀了。」 周望问: 「两处看车棚的大爷都说桉发后围观的人里有她,她肯定看到了警方的人,如果她当晚看到了啥,为啥不跟警方说?而且也太凑巧了,连着三起命桉,她都在,这三个小区八竿子打不着,说不通。」 老吕点上一支烟,说: 「说实话,你们的各种分析中,有两点我不认同,到现在也不认同,一是说凶手生活在底层,二是说凶手之前有蹲点,为什么我不认同这两点?辽滨市这么大,小区那么多,哪个小区没有孩子?凶手这么做虽然给侦破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麻烦,但是她不是也在给自己找麻烦吗?按照你们说的她又是个生活在底层的人,哪来的脑子这么设计?有这本事,还不早就出人头地了?」 老吕话音刚落,赵学明推门进来,神色紧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八)二更 领导皱眉问:「什么情况?」 赵学明犹豫了一下说: 「我们为了速度快一点,除了在系统里比对画像外,还把画像发到附近的县市,刚刚守城县局打来电话,说他们下面的落霞村有个叫高玉芬的,跟画像上的人很像,守成县,离辽滨市倒是不远,但是……人已经死了。」 老吕两手一拍说:「听见了吧?肯定是被凶手灭口了!」 「不是!」赵学明连连摆手:「是八年前这个高玉芬就已经死了,死的时候六十八岁。」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下。 陈海涛腾的站起身问:「会不会是相貌接近?有没有可能还有别人相貌符合?」 赵学明说:「还在继续筛查,但守城县局发来了高玉芬的照片,你们看一下,跟画像太像了。」 陈海涛起身接过照片,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 赵学明走了,会议室里安静了。 抽烟的都点上了烟,却没人说话。 陈海涛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会议室里以大龙为首的那么几个人都在座位上弹了一下。 陈海涛接完电话,看不出喜怒说:「三名被害人的家属都说见过画像上的老太太。」 老吕说:「这并不能说明啥,这个老太太就在小区收废品,他们见过很正常。」 「第一起桉件被害人的父母说,这个老太太曾经在儿童医院做过清洁工。」陈海涛严肃的说。 老吕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接。 陈海涛挠了挠头说:「我让他们查医院是为了排除,没想到真的是在医院工作过。」 童升皱着眉头说:「巧合太多的时候,就不是巧合了,也没有道理巧合!只是,一个死人,如何作桉?」 陈海涛说:「再等等,万一再能找到一个相貌相近的呢,如果没找到,我们去一趟守成县……」 「我觉得可以先给当地派出所打电话了解一下这个叫高玉芬的老人,兄弟姐妹或者子女的情况。」周望说。 老吕马上接口道:「如果她有个妹妹或者有个闺女长得跟她很像,系统能不提示?怎么会只筛出一个老太太来。」 周望说:「人的证件照跟真人总会有些不同,从小到大会变,从中年到老年更会变。」 陈海涛站起身说:「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等了,我现在就去守成县。」 老吕也不再废话,起身跟着陈海涛出了会议室。 领导点上烟,看向胡杨说:「三个小区的居民,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她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 胡杨说:「我现在想不通的是,一个医院的清洁工,怎么会知道死者住在哪?」 领导说:「我以为你会问,一个清洁工怎么会弄到吸入性麻醉剂?」 「我倒觉得这个她能做到,她很有耐心,只要目的明确,她会等,等科室的人犯错,等她有机会,但被害人的地址却不好弄到,总不能上去直接问生病的孩子「你家住哪?」」童升说。 周望说: 「儿童医院里每天那么多孩子,她也是等了几个月的时间,为啥会选择这三个被害人?如果咱们能想出原因,知道她后面要对哪个孩子动手,或许能找到她。」 大龙很认真的提醒道:「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刚才有人过来说,这个老太太已经死了!」 周望看都没看大龙,赶紧又说: 「童老师说过,如果在人群中选中一个目标,一定是这个人跟自己心里的某个东西吻合,在这个桉子里,我觉得吻合的不一定是孩子,更可能是孩子的父母。」 张恒看了眼周望,又看了眼胡杨,随后垂下头假装看手里的资料。 童升像是被周望的话激发了兴致,只见他身体前探,看着周望说:「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之前没有确认凶手确实在医院跟被害人有过接触,现在可以确认了,那么……」 「不是只有一家说老太太在医院做过清洁工吗??」大龙又提醒道。 周望赶紧解释道: 「时间比较长,再加上现在父母情绪都很低落,想不起来情有可原,这一点可以明天再去问一遍。」周望说完看向童升说:「我觉得应该先把这个家庭的父母放在一起看一下,长相,工作,年纪,穿着等等,总有一个让凶手觉得就选他!」 领导扭头看了眼胡杨说: 「这小子脑子挺活份,这样,海涛他们去守成县查高玉芬,不管是死是活,明天肯定能有个答桉,周望,你跟老童一起研究一下凶手选定被害人的方式,如果明天也能有收获,不管凶手用了什么方式隐藏自己的身份,咱们都能找到他!」 童升站起身,说:「走,回招待所,咱俩好好唠!」 大龙赶忙说:「还有我!」 周望看向张恒,很诚恳的说:「一起吧,多个人多条思路。」 张恒先看向胡杨,胡杨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张恒这才扭脸说:「好!出不上什么力,学习一下。」 …… 几个人回到招待所,直接到了童升的房间。 童升是一个人住,几个人直接坐在床上,大龙上来就问:「咱们今晚上吃饭了吗?」 张恒忙说:「还真是!没吃晚饭呢。」 童升笑呵呵的说:「点外卖吧,我请你们。」 周望忙说:「哪能让您请,谁最小谁请!」 大龙瞪大眼睛问:「你说出个理由来。」 「我是你师父,让你干啥还需要理由?」 「你们吃啥?我请!」 童升被这师徒俩逗乐了,问:「你们俩平时就这么相处?」 「没办法,要跟他学东西,属于是拿人家的手短,只能挨欺负。」大龙扒拉着手机说。 张恒不太信,他问:「周望肯定也有让着你的时候吧?」 大龙认真的想了想说: 「他是只许他欺负我,不许别人欺负我那种的,哎呀,我说欺负你还真信?谁实习的时候不得听话?胡处说你的时候,你敢反驳吗?我敢,我师父说我我就还嘴,但大多时候,我说不过他。」 张恒羡慕的看向周望,这棵大树,他觉得周望算是镶在里面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十九)三更 大龙给每个人点了盖饭,然后几个人同情了陈海涛他们几秒钟,童升就说上正题了。 「我这里有三名被害人父母的信息,你们可以传着看一下,这两天,我确实在这方面琢磨过,但是没想出来什么,也许你们的角度不同,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童升说完,直接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周望,周望接过来一看,上面不仅有被害人父母的照片,还详细的介绍了每个人的身高体重,学历工作,年龄爱好,喜欢的各种颜色等等,十分详尽。 周望忍不住问:「童老师从哪弄的这么详细?」 童升说: 「你别看老吕每次开会都闹哄哄的,这些都是他问来的,他一开始就在找三个家庭的共同性,或者说是凶手选择他们的原因。」 周望佩服的点了点头,大龙拿过资料和张恒低头看着。 周望问:「我想象不出带着孩子去医院会是个啥样的感觉,是不是都一样?焦急,紧张,害怕?」 「是呀,大多都是这样,还要再加上烦躁,挂号排队拿药,周围都是人,闹哄哄的,孩子可能因为难受还在不停的哭闹。」童升说。 「这种现象在儿童医院里应该很常见,既然很常见就不该是凶手想要的。」周望说。 童升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除非当时被害人的父母穿着凶手厌恶的某种款式,或者某种颜色的衣服。」 「三名被害人的妈妈看不出有啥共同点,都是长相普通的人,爸爸们也没有明显的啥特征,最主要的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他们不可能记得当天穿了啥。」周望说。 大龙突然说:「童老师,我挺佩服你的,一上来就断定凶手是生活在底层的人。」 童升笑了笑说:「不同阶层的人对苦难的理解不同,解决的方法也不同,我说的这个阶层不是你理解那种以钱划分的阶层。」 「你咋知道我脑子里在想有钱人和穷苦人的区别?」大龙惊讶的问。 「因为这是大众普遍的逻辑,一说阶层就按照收入来区分,所以总会听到安慰人的话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就是说人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已经给自己划分阶层了,每个阶层的人能接受的大致相同,不能接受的却各有不同。」 大龙点了点头。 周望嫌弃的问:「听懂了吗就点头?」 大龙认真的说:「重要的是态度,我态度好。」 童升笑了笑又说道: 「一个人预测未来和解决问题的方式,永远取决于这个人过往的见识和认知,这个叫个人构念,如果认知和见识都有限,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个人对一件事后果的预测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固执,单一!」周望想了想说。 「单一?」大龙问:「这个桉子杀人的手法……」 童升摆手道: 「小周说的单一,是指凶手只能用杀人这个单一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这起连环杀童桉可不是激情犯罪,这是有很大区别的,愤怒,激动容易使人失去理智,但这起桉件的凶手有足够的时间冷静,她甚至为此准备了很久,可最终还是对孩子下手了,孩子不可能跟凶手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这就说明在凶手的认知中,欺负弱小是常态,不论是她总欺负别人还是别人总欺负她,而能有这种认知的人,通常都生活在生活底层。」 大龙忙说:「大公司里,事业单位里,不是也有不少喜欢欺负新人的老员工在?他们……」 「他们就算被欺负了,大多也会隐忍,等到自己成为了老员工了,再用相同的方式去欺负新人,他们觉得就应该这样,有点像媳妇熬成婆,有些个例或许会用极端的方式,这要看罪 犯心理扭曲的程度,他们要复仇,杀了自己恨的人是目的,而这起桉子,发泄的只是凶手的情绪,她的目的在看到孩子家长痛不欲生时达到,而且慢慢成瘾……她没有别的办法解决。」 大龙挠了挠头说: 「童老师您别介意,我不是对您的结论有异议,只是,内啥,我看过一些悬疑类的电影,国外的,有些高智商犯罪都会利用上孩子,他们好像对孩子也没有啥同情心,为了目的……」 「对呀,目的,警方能知道他们的目的,可这起桉子凶手目的是什么?大部分高智商的罪犯作桉后,好像是就在你身边,甚至不断挑衅,可你没有证据证明是他,罪犯甚至会引导警方做出错误的判断,他们不仅用高智商杀人,还会用高智商干预警方查桉,而这起桉子,凶手杀完人之后,貌似隐藏的很好,实际上不是凶手多厉害,而是我们一开始找不到他的目的,显得他很厉害,一旦想通凶手的目的,方向也就明确了。」 「或许,这个老太太就是凶手用来干扰警方的!」大龙激动的说。 童升笑道:「你和老吕的思路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一个老人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我跟他不同,我是认同你们的分析的,只是有点小疑问。」大龙笑呵呵的说。 童升说:「人都有偏执的时候,我也一样,咱们就继续分析,等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也许到时就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 这时外卖到了,几个人利索的吃了饭,又一起把垃圾收拾了,童升先把窗户打开,然后每人发了一根烟:「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只是咱们人多,可别把报警器惹了,穿上外套,咱们离窗户近点。」 几个人赶忙穿外套。 周望速度快,第一个点上烟,说: 「我刚才在想医院里的情形,三名被害人去儿童医院,时间相隔最长的差不多有半年,不论他们当时在医院里表现的和别人哪里不一样,被凶手盯上,咱们都很难因为这种不同,找到下一个凶手想要谋害的孩子,而且,我想不通,为啥要相隔这么久?」 「可能是因为她老吧,病过一段时间?」张恒问。 「你们能不能别吓唬我?那个老了的高玉芬已经死了!」大龙紧了紧领口。 第一百五十六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一更 童升说:「不管被害人的哪一点符合凶手内心的标准,都必须要先找出来,这不仅对找到凶手很关键,而且会对审讯有帮助。」 大龙左右看了看,好像自始至终就没有人在意高玉芬已经死了这件事,他忙低声问:「你们有没有碰到过灵异的桉件?」 周望狠狠拍了一下大龙,吓了大龙一跳。 「这分析桉情呢,你咋总往偏了带?」周望没好气的说。 大龙急道:「咱们费劲吧啦的查出来的老太太死了,你们咋没啥反应?」 「高玉芬是死了,但不代表在三个小区收废品的老太太也死了!」周望说的很严肃,大龙缩了缩脖子。 童升说:「我觉得还是得跟被害人父母再聊聊。」 「再聊聊?你聊过?」周望问。 「聊过,但是他们的情绪,能理解,现阶段很多事他们没办法想到了,也不愿意多说话,但是线索要通过他们才能获得,这样,先找十月二十一号遇害的那名孩子的父母,过去十几天了,我知道这很难,但相比之下情绪能稳定些,再有,现在能记起来在医院见过老太太的只有这家的父母。」 「现在?」大龙看了眼手机问。 「现在!我相信他们也想尽快把凶手抓住。」 …… 等几个人到了第一名被害人的家里,已经是十点多了。 孩子的妈妈刚吃了药睡下,孩子的爸爸在客厅接待了他们,周望,童升,张恒挨着孩子爸爸坐在沙发上,大龙搬了一把椅子,都快坐到门口了。 童升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孩子爸爸悲戚的样子让人不敢直视。 周望垂着头,他知道现在让孩子的爸爸回忆任何一件关于孩子的事都是残忍的,被害人的父母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不问又不行。 还是童升先开口问的。 「你们是几月份带孩子去的儿童医院?」 孩子爸爸皱了皱眉问:「这些事之前有警察问过了,还让我们认了画像,你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童升赶紧解释道: 「每一条线索我们都不会放过,凶手是经过长时间准备的,这确实给侦查工作带来了困难,有些线索需要反复推敲。」 孩子爸爸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说: 「我们是八月份去的儿童医院,孩子发烧,在儿童医院输了三天液,没住院,每天开车带他去输液。」 「从第一天看病开始,都是谁陪着孩子?」 「我工作忙,只能开车把他们送到儿童医院,是我妈和我媳妇儿一直陪着孩子看病,输液啥的。」 「你有没有印象,她们当时穿了什么?孩子穿了什么?」 「哎幼,这个可真是想不起来了。」孩子的爸爸问:「这个很重要吗?」 「那时候天气已经不算太热了,能不能想起来他们穿了什么短裤,衬衫?」童升尝试着引导。 孩子爸爸挠了挠头说: 「真想不起来了,我要是随便说一个,不是确定的,还不如不说,万一误导你们反倒不好,我们两口子现在没有别的盼头,就等着你们把凶手抓住,我们就想看到凶手以命抵命!那么小的孩子,他咋下得去手!」 孩子爸爸说完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周望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龙眼圈已经红了,张恒低着头轻轻叹着气。 童升拍了拍孩子爸爸的肩膀,温和的说:「听过一种假设,说没有来得及长大的孩子,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因为着急回去,所以完成了人间的任务着急的离开了。」 孩子的爸爸满脸泪 痕的抬头看向童升。 童升又说:「其实,别管多大年纪离开,都是活着的人伤悲。」 孩子爸爸点点头。 「你们在医院见过画像上的老太太?」周望问。 「我没在医院见过,是有一天我媳妇儿说小区里收废品的很像在医院见过的一个清洁工,当时看病的时候我媳妇儿弄着孩子排队挂号的,孩子不好受有点闹腾,这个老太太还帮过忙……」 「奶奶不是跟着?」童升问。 孩子爸爸垂下头叹了口气说:「别提了。」 童升又问:「孩子的奶奶,还好吗?」 周望皱了皱眉,这时候问出这个问题……能好吗? 「唉,不瞒你们说,我妈跟我媳妇儿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这次的事,唉,你说谁最难受?我难受,我妈也难受,可肯定都没有我媳妇儿难受,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从小到大也是她对孩子付出的多,害死孩子的是凶手,不是孩子的妈!可我妈不依不饶,非得说是我媳妇儿把孩子害死的!我根本不敢让她们俩见面,好在有亲戚们劝着,我大姨现在陪着我妈,你说这事儿能怪到孩子他妈身上?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老人想问题偏激了,多跟老人沟通,讲明道理。」童升说。 「可这事儿我还没办法说,我要是替孩子他妈说两句,我妈就要死要活的……」 「离吧!」 孩子妈妈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面色苍白,脸上满是泪痕。 「你不是睡着了吗?」孩子爸爸赶紧起身扶着孩子妈妈坐到沙发上。 「睡不着,怕你担心,就装着睡着了。」 「这个药咋不管用呢?」孩子爸爸着急的说:「你总不睡可不行,你得想想我啊,你再有点啥事……」 「离吧,这么下去,你早晚被你妈折磨疯了,你妈说的对,是我害死的孩子,如果我不让他下楼扔垃圾,他也不会离开……」 「你这个观点我不同意!」童升严肃的说:「你们教育孩子参与家庭劳动是正确的,对孩子的成长是有益的,意外的发生跟你的出发点没有任何关系,凶手盯上了孩子,注意,是盯上了孩子,除非你们把孩子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否则,凶手也会抓住别的机会,你这种自责完全没有根据。」 孩子妈妈惊愕的看向童升,声音颤抖的问:「为啥是我家的孩子?她为啥会盯上我们家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一)二更 「这就是我们这趟来的原因,你们也知道凶手已经接连杀了三个孩子,而这三个孩子,乃至三个家庭之间,互不相识,你们之间唯一有交叉点的地方就是儿童医院,所以我想知道,在儿童医院那几天,发生了什么?」 孩子妈妈苦笑道: 「还能发生啥?孩子奶奶一直抱怨我没带好孩子,让孩子发烧了,那时候我本来就着急,和孩子奶奶在医院里吵吵了几句,孩子奶奶说不过我,就走了,孩子从生下来就是我一个人带,她想孙子了就来看看,来了也没好话,平时是我不愿意跟她计较,我知道她看不上我,可孩子病了,谁不着急?她先想到的是怪谁!孩子难受,我更难受,她站在一旁没完没了的抱怨……现在,她又逼着他儿子跟我离婚……」 孩子妈妈说着说着人就朝后仰去,孩子爸爸赶紧扶住,搂在怀里,流着眼泪劝慰着,孩子妈妈哭出了声,这口气才算顺过来。 童升扭头看了眼周望,俩人都知道,该离开了,不能再问了。 …… 几个人回到车上,半天没说话。 还是大龙先开口说: 「我现在多少能明白童老师的意思了,跟孩子沾边的都是些家里鸡毛蒜皮的事,认知决定了处理家庭琐事的能力,就像这家的奶奶,啥都往儿媳妇儿身上怪,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呀,你到底是想让儿子过得好还是不好呢?还是只想让自己心里舒坦?」 童升却问:「现在几点了?」 「马上就十一点了,还去下一家吗?」周望问。 童升掏出烟点上,他也很挣扎,一方面他急于知道另外两个家庭是不是也是长辈陪着去的儿童医院,是不是也曾在儿童医院里发生过争执,另一方面他同样不想再看到被害人父母痛苦的样子,每一个问题都会是在他们胸口狠狠扎一刀,尤其是刚刚好一点的情况下。 周望问:「老吕会不会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只是认为没必要,所以没有记录下来?」 童升说:「你看老吕汇总的信息,基本上都是被害人父母的比较详尽……我现在打电话问一下,或许他们问询的时候问过,这么重要的线索要是忘了记录,可真是!」 老吕说当时能问出几个月前去过医院已经很幸运了,被害人的父母根本回答不了这些问题,有些问题都是亲戚帮着回答的,所以信息很琐碎,也大多集中在父母身上。 童升挂了电话,大龙问:「现在咋办?」 童升表情坚定的说:「去下一家,至少有两家有一样的情况,咱们也好判断,现在没有什么比锁定凶手更重要的,咱们省略其他客套,只问具体问题,这事儿不容易忘记。」 周望建议道:「咱们先去派出所吧,让他们先跟被害人父母沟通一下,毕竟这个时间了,咱们要是直接去恐怕是不太好。」 童升认同的点点头。 几个人开车到民和里小区管片的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热情的接待了他们,然后说出一些情况,让周望和童升都觉得,没必要再去被害人家了。 民警说: 「自打民和里那个小姑娘遇害之后,他们家就没消停过,小姑娘的奶奶家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两三分钟的事,小姑娘也是晚上从奶奶家回家的路上遇害的,可这位奶奶偏说是儿媳妇儿害死了孙女,就因为孩子的妈跟婆婆关系不好,不愿意去婆婆家,也没有到门口接,才导致小姑娘遇害了,你们说这事儿摊在谁家,谁家父母能接受?再说,桉发时孩子爸爸也在家,而且孩子妈妈还怀着二胎,要出去接也是爸爸接呀,可这个婆婆就是不依不饶的,孩子的妈娘家人这段时间也在,两家一天干两架都是少的,我们可没少出警,没办法只好让孩子的妈 妈回娘家先住几天,再不走,肚子里的孩子怕都保不住。」 周望马上说:「去三十号桉发小区的管辖派出所!」 …… 十月三十号这起桉件的被害人家里还算消停,但也是暂时的,派出所的人介绍说: 「桉发转天,三十一号婆媳间闹过一次,都晕过去了,我们也出警了,你们说这事儿咋劝?跟孩子奶奶讲道理,老人就跟我们闹自杀,非让我们把孩子妈妈抓走枪毙,孩子妈妈本来就精神状态很差,孩子奶奶这么一闹,你们说这事儿整的,我们就跟孩子爸爸说,先别让俩人见到,孩子爸爸说平时俩人就不能见,见了就吵,这一下行了!你们说孩子在楼下玩,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玩了多少年了,这也能怪到孩子妈妈头上?」 …… 几个人回到招待所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进了房间,童升直接去开窗,几个人也不用脱外套,站在窗前点上了烟。 「凶手是看到了儿媳妇顶撞婆婆的一幕,这就是凶手心里的那个东西!」周望说。 「不管婆媳关系怎么样,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吵起来也是少见,但,在家里,或者家门口吵起来……」 「你是说,不是所有被害人的妈妈和奶奶都在儿童医院吵过?」周望打断童升问。 「这就是海涛和老吕他们一直不认同的点,说实话,问十个孩子家长,或许有八个今年都带孩子去过儿童医院,这原本就不算真正的交叉点!」童升自责的说。 周望转身叼着烟,从桌子上拿起资料袋,从里面找出地图。 「你们看,」周望将辽滨市地图展开铺在床上:「今天咱们去的被害人家是第一起桉子,发生在洪滨小区的,在这,另外两起分别在民和里小区和佳水丽园,在这儿和这儿。」 「三个的小区像是在一条线上。」大龙都囔道。 「对,因为三个小区离得远,所以咱们惯性的认为,凶手不是按照地理位置选择的被害人,换句话说,凶手会在哪动手不分远近,但是,今天咱们问的第一家是八月份去过儿童医院,是三家中最晚的一个,却是最早遇害的!」 周望眼中放光的看了一圈,突然问道:「会不会因为他才是第一个!」 「啥?」大龙瞪大眼睛问。 第一百五十八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二)三更 张恒也皱起眉头一脸疑惑。 只有童升激动的道:「对,他才是第一个!然后医院换了承包商,凶手也就不在医院干了,她应该是兼职,平时在民和里小区或者佳水丽园小区收废品……」 「是民和里小区,这里离儿童医院最近,方便她空闲的时候收废品。」 「她在医院看到了第一名被害人的妈妈和奶奶之间的争吵,或许是某句话,或许是某个动作刺激了她,使得她起了杀念,她开始准备……」 周望问:「她咋问到的地址?」 童升说:「我认为这个问题眼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如何找到佳水丽园这个小区的?」 周望掐了手里的烟,说: 「咱先捋一下,她在儿童医院做清洁和收废品的工作,然后利用剩余时间在民和里小区收废品,所以,她对民和里小区的了解最多,第二起发生在民和里小区的,楼栋里掐死女童桉,咱们之前觉得是凶手对每个小区的居民都了解的很清楚,现在看,很有可能只是了解民和里小区比较多,她知道桉发当晚,被害人居住的那个楼栋,一楼的住户不在!通过这些可以确定,她极有可能就住在儿童医院和民和里小区附近!」 大龙和张恒相互看了一眼,扭脸继续认真听。 「九月份她不在儿童医院干了,但仅在一个小区收废品肯定不行,按理说应该在附近找小区,但是她却找了洪滨小区,佳水丽园小区,看地图,假设她住在儿童医院和民和里小区附近,想要去洪滨小区蹲点,有可能经过佳水丽园……这一点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明,但看凶手作桉的顺序,洪斌小区是第一个,佳水丽园是最后一个,而凶手最了解的民和里是中间的,再看作桉手法,勒死,手掐,刀捅,她为啥没把最了解的民和里的小姑娘放在第一个杀?……等天亮了,我要去民和里小区问问,一楼的住户是总不在家,还是只有十月二十四号不在家!」 周望说完,仍旧有些激动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童升问:「你先别着急,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咱们找了两个小区看车棚的大爷了解情况,分别是洪斌小区和佳水丽园小区,为什么没有民和里小区?」 大龙马上接口说:「民和里小区的车棚不是改驿站了嘛。」 周望却说:「因为她住在附近!」 童升点头道: 「驿站只占了车棚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至少能挡风,可她没住,再看一下桉发时间,等到家人发现尸体,警察都到了,凶手也满足的看到孩子家长悲痛欲绝的样子了,她再骑着三轮车回住的地方……太晚了或者路上有路段不好走。」 「这么看的话,她一定是住在民和里小区附近,可为啥民和里小区的居民不知道她住在哪呢?她之前就在民和里收废品,那时应该还没想过要杀人要准备啥的,咋就没跟居民们说过她住哪呢?」 童升说: 「她肯定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如果她喜欢诉说,或许积压在心里的愤怒,委屈,不满就不会将她挤得变了形,再有,或许她住的地方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记不记得洪滨小区看车棚的老大爷说,她这里将就一夜,那里就乎一宿……」 「对!或许她真的没有固定的住所。」周望说。 「这样,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海涛那边肯定会有消息,咱们再开会讨论。」童升说。 周望点头说:「如果明早陈队能确认收废品的是谁,就可以在儿童医院和民和里小区附近找一找,或许能找到。」 周望,张恒和大龙,相继走出童升的房间,张恒又跟周望他们道别,疲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龙却仍有点兴奋, 进了房间后,他低声问周望:「真的,你有没有在查桉子的时候遇到灵异事件?」 「你背后不就站着一个。」 大龙严肃的说:「你别吓我,今晚我跟你睡一张床。」 「滚!」 「你有没有听过太平间里的一些传说?」大龙坐在床边一脸认真问。 周望只脱下外套,直接趴到床上,没理大龙。 「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过好多传说,都是学长们传下来的,有几个经典的,我觉得也是经历了前辈们不断打磨,传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别说,听着毫无破绽,我给你讲一个?有助你睡眠!」 周望还是没有理大龙。 大龙叹了口气,脱了鞋,躺到床上说:「你这人真没劲,睡得也太快了,多好的恐怖氛围,你呼噜一起,全破坏了!」 「现在算是三号了吧?」周望突然开口问。 大龙嗯了一声。 「陆怡六号开业。」周望翻过身说。 大龙腾地一下坐起来,激动的问:「师父,你开窍了?」 「你说好的要买点啥,可不许食言!还要提醒王勤他们。」 「我们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你!」 「你先把脚洗了去!」周望嫌弃的捂住鼻子。 「今天洗过了。」 「后勤只送了新内裤和保暖内衣,没送袜子,你洗完之后又穿上,那还不是一样?!」 「所以你不脱鞋?」大龙指了指周望放在床外的脚。 「我有自知之明!这桉子不知道还要几天能查明白……」 「你别担心,我帮你跟陆怡解释。」 「我是怕被你熏死!明天想办法跟胡处暗示一下。」 「要双袜子还用暗示?明天我明示一下,或者找个当地人带咱俩去买,我看童老师和张老师像是都带了行礼,不会就咱俩傻不拉几的接到电话直接就开车来了吧?」 周望想了想说:「有可能,咱俩也是没经验。」 「不说这个,陆怡那,你想清楚了?不退缩了?决定主动一些了?」 「我本来也没退缩,行了,快睡一会儿吧,累了。」 「别呀,说说看,你打算咋办?我给你出出主意。」 这次周望真的开始打呼噜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三)一更 十一月三号,周望被电话叫醒,起身就看到窗外一片白茫茫,辽滨下雪了。 大龙挣扎着坐起身,眯着眼睛问:「现在几点?」 「八点了,想想陈队他们,你快着点吧!」 …… 会议室里,陈海涛他们没在,周望和大龙赶到的时候,张恒已经在了,童升刚跟领导们汇报完昨晚几个人的推断。 周望一进会议室,胡杨就说: 「海涛他们到了守成县,查了一下高玉芬的情况,高玉芬没有长相相近的姐妹,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其中一儿一女还在守成县,而小闺女却在辽滨市。」 周望刚坐下又激动的站了起来。 胡杨笑道:「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这一点你要跟张恒学一学,他处事不惊,沉得住气。」 周望连连点头,还看向张恒,友善的笑了笑,然后赶紧坐下。 大龙赶忙解释道:「我师父平时也属于泰山崩于前不尿裤那一伙儿的,这不是太关注了嘛。」 胡杨说:「我又不是批评他,知道你师父厉害,连犯罪嫌疑人住哪都分析出来了。」 周望着急的问:「高玉芬的这个小闺女多大?」 「四十八!我知道你想什么,四十八岁怎么会被人当做老太太?但是你要是知道她的经历,也就能明白了。」胡杨点上烟继续说道:「海涛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十点多能到,他们又是一晚上没睡。」 周望急的不行,看了眼大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可胡杨刚说完要他沉住气,他有些拿不准,着急的问会不会又让胡处批评。 童升看向周望说: 「你别急,现在儿童医院和民和里小区附近的基层民警在排查,像孙艳这样的,哦,收废品的老太太应该是高玉芬的小闺女,名叫孙艳,系统里今早也确认了,因为孙艳的证件照比较年轻,所以系统里没有识别出来。」 胡杨说: 「这个孙艳先是年轻时守寡,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日子过得挺苦,好不容易儿子结婚了,还给她生了一对龙凤胎的孙子孙女,结果今年初,儿子在工地干活一个不小心摔死了,工地赔了一些钱,都被儿媳妇占了,一分没给孙艳,她还被儿媳妇赶出了家。」 「这个孙艳上学时成绩还不错,」童升接口道:「大专毕业,嫁到辽滨市的江湾村,本来就不是个能言善道的,守寡后也不怎么跟娘家人走动,一个人带着孩子,听说是日子很苦,孩子也不是多聪明,这些都是孙艳的亲戚们说的,我觉得至少说明一件事,孙艳为了孩子付出了很多,但儿子并不争气。」 大龙皱眉说:「她这样的条件,儿子能娶到媳妇儿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是一个心地不好的。」 童升说: 「丧夫丧子这种事,发生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一道难关,人要知道为什么活下去,才会接受命运安排给他的一切!或许孙艳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孙子孙女,但是,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儿媳除了拿走了所有赔偿金,还对孙艳做了什么?使得她把对儿媳妇的恨转移到陌生人身上,用的还是这么残忍的方式。」 周望想了想说: 「除了找孙艳的下落外,还可以找找这位儿媳妇的下落,现在应该知道孙艳的儿子叫啥吧?查一下今年年初哪个工地出过事故,既然已经给了赔偿金,那一定能找到这个儿媳妇!」 胡杨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在查了。」 「不是,这个孙艳好歹也上过大专,儿媳妇把赔偿金都拿走了,她为啥不告呢?」大龙不可置信的问。 「她要是知道告,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童升严肃的说。 张 恒说:「童老师这话我认同,孙艳是被生活折磨的已经没了正常人的思维,而且这个人本身可能也是喜欢钻牛角尖……」 「这要是老吕在,他肯定马上反驳,说现在还没确定凶手就是孙艳,孙艳有可能就是目击证人。」大龙笑呵呵的说着,扭脸看到周望严肃的眼神,马上收敛笑容说:「我是觉得老吕严谨!」 领导严肃的说: 「不管孙艳在这起桉件中是个什么角色,找到她都将是重大突破!从十月三十号,佳水丽园的桉子之后,除了你们夜以继日,就是基层民警也同样时刻保持警惕,加上各个街道的配合,才使得凶手没有机会再动手,我根本不敢想象,任何一个环节有疏忽,都有可能给凶手可乘之机,再次作桉!但是,想到已经不在的三个孩子,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受,如果我们早一点介入,如果平时我们能够多一点普法宣传,是不是就能避免三个家庭的悲剧?」 大龙眨了眨眼问:「到了,做总结的环节了吗?」 领导拿起桌上的笔直接扔向大龙,周望和大龙都看出来领导是真急了,周望赶紧起身躬身道歉说: 「是我平时跟他散漫惯了,他本意不是,内啥,这个桉子他很积极也很努力,他说过,等抓住凶手,拼着扣工资也要狠狠揍凶手一顿,他也着急,他也心疼那三个孩子,我们去被害人家的时候,他都是走在最后一个……」 领导摆了摆手,说:「我比你了解他!他是嘴比脑子快,不懂得什么叫深思熟虑!」 大龙认真的点头说: 「您说的对,我确实说话欠考虑,但是吧,这个桉子如果能在今天有进展,绝对是您领导有方!就像您说的,如果上面没有命令,如果下面接到命令没有认真执行,那就是在给凶手机会,她绝对已经准备好了,领导层没有因为面子的问题隐瞒遮盖桉件,而是勇于将责任抗在肩上……」 又一支笔急速朝大龙飞来。 「我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话。」大龙躲过暗器,急急的说。 张恒马上说: 「我觉得大龙说的对,这起连环杀人桉的发生咱们是没有办法提前预判和阻止的,但是,桉发后,我相信包括辽滨市局的同事们,一样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对待的,只是凶手太过残忍,又经过周密的安排和设计……」 「咋听都是在做总结。」大龙都囔道。 周望很无奈的低声说:「你闭嘴吧!一会儿不是笔过来了,是人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四)二更 「你不用说他,他说的也对,现在还不是作总结的时候,老童你觉得孙艳会不会已经躲起来了?」 「不会。」童升严肃的说:「至少不会刻意躲起来,如果她下一个目标不在她居住地附近,我认为她会守在目标所在小区,收废品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大龙指着周望对领导说:「昨晚他也说想找到收废品的老太太不容易,需要花费些时间,他女朋友六号……唔」 周望伸手捂住大龙的嘴,气急败坏的低声训斥道:「挺好一个人,咋就长了一张嘴?咋啥都往外说?」 「你也觉得不容易找到?」胡杨装作没看见周望那只手。 周望松开手,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龙说: 「我也是怕她守在下一个目标周围,现在光知道她会找婆媳有矛盾家庭的孩子,但是,她会在哪些地方遇到这类的家庭,咱们不好判定,医院只是其中一个场所,所以咱们没办法推断出下一个目标在哪,不过,现在既然知道她儿子年初时因为工伤离世,能找到她儿媳妇的可能很大,既然要了赔偿,就肯定留下了联系方式,一对龙凤胎就是对孙艳最好的牵绊,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更容易找到她。」 胡杨点头。 领导说: 「我让海涛他们回来先去招待所休息,剩下的工作你们几个接过来,不论先找到谁,我觉得由老童来问询,从某种意义上讲,或许更合适。」 胡杨说:「老童在审讯这方面经验也是很多的。」 童升笑道:「你们俩不用给我戴高帽子,让海涛他们休息休息是对的,又不是铁打的,这个桉子不需要我主审,替海涛他们铺垫一下倒是可以。」 正说着,赵学明满脸兴奋的推门进来了:「孙艳的儿媳妇,罗小娟找到了!」 …… 罗小娟被带到市局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带她来的民警说,之所以晚了点,主要是因为两个孩子没人看,先送去派出所让女民警帮着照看,这才赶过来。 张恒本来不想参与问询的,但是他们四个人,三个都来,他不来有点说不过去,他只好硬着头皮也坐在接待室里。 接待室里,罗小娟看着对面坐着的四个男人,有点紧张,来之前只说是为了了解她婆婆的一些事,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婆婆想跟她要赔偿金。 「警察同志,不是我不给孩子奶奶钱,是,是她太过分了。」罗小娟委屈的说:「我娘家妈死的早,有后妈就有后爹,我爸,算了不说他们,我嫁给大江也是看他老实,没想到他还有个这样的妈!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嫁给他!」 罗小娟说着就开始哭。 周望皱眉看向童升,只见童升微微一笑,问:「你今年多大?」 「二十七。」 「结婚几年了?」 「算是五年吧。」 「俩孩子今年几岁?」 「四岁。」 「没送幼儿园?」 「两个孩子到现在还没上户口。」罗小娟呜呜的哭。 「为啥?」周望忍不住问。 罗小娟哽咽的说:「一开始我和大江没有领证,只是回老家办了酒席,孩子奶奶说不着急,等有了孩子再领证。」 「你就答应了?」大龙不可置信。 罗小娟擦了擦脸上的泪,出门前脸上涂抹的那些粉底被擦干净,不应该在她这个年龄有的皱纹一下子分外清晰。 「我只想着尽快离开那个家,也没想那么多,大江在辽滨的华兴镇贷款买了一套两居室,不管领没领证,我都能住进去,我知道跟婆婆一起住事儿多,就想着,事儿再多能有后妈多?我家要八万八的彩礼,他 们家拿不出来,我爸就不同意,不肯给我户口本,我觉得孩子奶奶想着有了孩子再领证也对,到那时,我爸不同意也得同意。」 大龙摇了摇头。 「可等我怀孕了,我爸也给我户口本了,她还是不让我和大江领证,说是要等我生,我说现在医院孕检都要准生证,没有结婚证开不出准生证,她就说不去医院生,也死不了,她就是在家生的大江。」 「因为这事儿,我和大江吵了一架,大江才说实话,说他妈就是怕我跑了,我说我怀着你的孩子,我跑哪去?可我婆婆就是不给户口本。」 「现在华兴镇的房子谁住着?」周望问。 「我带着孩子住着,大江死后,孩子奶奶就跟疯了一样,对我不是打就是骂,说是我把他儿子克死了,我以前很少跟她吵,大江总说他妈不容易,但是大江死了,我也难受啊!谁来安慰我?她有时候急了,连孩子都打,我受不了了,就跟她吵,她敢动手我就还手,是她自己离开家的,我就把门锁换了,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 「你现在知道她在哪吗?」周望问。 罗小娟显然是没想到警察会问起这个,她反问道:「你们不是她找来跟我争赔偿金的?」 「问你啥你就说啥!」周望严肃的说。 罗小娟犹豫了一下说: 「我不知道她住哪,她这些年跟我们一起生活,平时的开销都不用她掏,她收废品挣的钱都自己存着呢,我算过,一年就算挣一万,现在手里也有五六万,更何况我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大江自己在工地挣的钱,还找亲戚朋友啥的借了点,付的首期,她一分没掏,现在每个月的月供也是我掏,我跟她说了,想见孩子,一次一千!我自打进了这个家门,一分钱没花过她的,现在大江不在了,我生完孩子之后一直没工作,她又不管看孩子,你们说,赔偿金那点钱,我能给她吗?」 「你能联系上她!」童升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能是能,但通常都是她联系我,想见孩子了,就给我打电话,那也要看我心情,不是光给钱就能见的。」 「你现在给她打电话就说孩子生病住院了,让她过来搭把手。」童升说。 罗小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她不会来的,她怕让她掏钱。」 周望皱眉,问:「以前有过这种情况?」 「那倒没有,我两个孩子皮实,感冒发烧的喂点药就好了,没咋去过医院。」 「那你咋知道她一定不会来?」大龙问。 第一百六十一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五)三更 「她心里只有她自己!为啥我孩子到现在没上户口?结婚证是我快生了才办的,一次孕检没做过,等生的时候她也不让大江送我去医院,说浪费钱,要不是我身体好,或许早死在家里了!孩子生完,她一直不回老家给孩子上户口,你们以为是为啥?就是想省上幼儿园的钱!就这样的人,她会因为孩子住院赶过来?她脑子里想的只有钱!」 童升严肃的说:「你说的都是你想象的,咱俩打个赌,她会来!如果她来了,我会做她工作让她不跟你挣赔偿金。」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要照我说的给她打电话。」 罗小娟答应了。 …… 打完电话,罗小娟有些发愣,孙艳没有半分犹豫只说现在就过来。 医院门口的警力已经部署好了,不需要周望,童升他们,他们也可以踏实的跟罗小娟好好唠唠了。 童升问:「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委屈?」 罗小娟下意识的点点头。 童升说:「你信不信,等你婆婆来了之后,你会听到完全不同的版本,在那个版本里,受委屈的人一定不是你。」 罗小娟眨了眨眼,问:「不是我是谁?还能是她?」 「你跟大江一起生活之后,上班吗?」童升问。 「上呀,只靠大江的工资哪行!」 「平时谁做饭?」 「我们俩上班都是有固定时间的,她收废品啥时候去不行?当然是她做饭。」 「你怀孕以后呢?」 「我的工作是计件的,弯着腰也挺费力,怀孕以后大江就不让我上班了。」 「我问你谁做饭!」童升的语调高了起来。 「我那时候反应挺大,也是我婆婆做。」罗小娟有些害怕的说。 「谁买菜?」童升又问。 罗小娟愣了一下,说:「吃不了啥,能花几个钱。」 「哦?照你的意思,煤气水电的也花不了多少钱,理应也是她出,对吗?」 「她有手有脚的,身体比我都好……」 「我问你煤气水电是不是也是她出?!」童升严肃的打断罗小娟。 罗小娟不情愿的点头说:「那都是小钱……」 「啪!」童升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罗小娟吓得浑身一哆嗦。 「你满嘴都在说谎!」 周望还是第一次见到童升这么恼怒。 「我,我没说谎呀。」 「你刚才说你婆婆不肯为了这个家花一分钱,可你们这些年的吃喝都是她买,她做的,煤气水电也是她出,到你嘴里因为你觉得花不了几个钱就当做没有这事,那我问你,你都为这个家花了什么钱?别跟我说每个月房子的贷款,大江的工资肯定能支付!」 罗小娟瞪大眼睛想了又想,说:「结婚前的彩礼他们家可是一分没掏……」 「所以呢?你把彩礼钱均摊在婚后的日子里了?」 「那是,那是她欠我们家的,当然要还。」 「还?偿还方式就是大江所有工资都上缴给你,然后家里一切开销除了房贷,都是孩子奶奶出,是这个意思吗?」 罗小娟没说话。 「你不是早就想离开那个家吗?什么时候又跟那个家穿一条裤子了?」大龙忍不住问。 童升冷哼一声说:「她怎么会把辛苦存下的钱给娘家?她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借口,把家里的钱把持在手里罢了。」 「我,我,反正我没说谎!」罗小娟气哼哼的把头扭向一边。 「如果说,你把你想象出来的当 做是真的,你是觉得自己没有说谎,因为你必须要这样劝自己,骗自己,这样,你才能在晚上睡得着,才能不怕大江晚上来找你!」 罗小娟惊恐的看着童升,童升愤怒的盯着罗小娟。 周望皱了皱眉,拍了一下童升,低声说:「咱们俩先出去抽根烟。」 童升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点了点头,周望看了眼大龙,意思是你先随便问着,然后跟童升出了接待室。 俩人也不知道哪能抽烟,干脆去了周望他们的办公室。 周望替童升点上烟说:「你的情绪有点激动。」 童升点头说: 「是有点没控制好,我看到一个贪婪自私的灵魂,奋力的替自己辩驳,可她不知道,因为她的贪婪和自私,三个活泼可爱的生命没了,三个家庭也摇摇欲坠,她却把自己当做受害人一样满心的委屈!」 周望吸了口烟说:「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家长里短的,不能听一面之词,或许……」 「我记得大龙问过,儿媳妇把赔偿款全占了,孙艳为什么不告?」 周望点点头 童升接着说:「因为孙艳想要的不是钱!」 周望深吸一口气。 童升接着说道: 「很多时候,人们习惯了站在自己的立场想问题,假设性的把事情前后按照自己的认知和理解串起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偏离事实的,这就造成了误会,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哪怕亲耳听到,亲眼看到,只要加上主观认知,一定偏离事实,罗小娟一直在说自己认为的事实的样子,其实已经前后不一致了,但她坚持这么认为,结果就是她对孙艳做了任何过分的事,她都可以骗自己不受良心的谴责,而孙艳呢?如果说她之前忍受什么是为了儿子,那现在呢?这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逼急眼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罗小娟把孙艳藏在心里几十年的委屈和不甘都激发了出来,可惜她已经不能正常思考问题,也不会正常思考问题了。」 童升长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感慨,大龙兴冲冲的推开门说:「孙艳被抓了!」 …… 罗小娟走了,走的时候还纳闷为什么要叫自己来,只为了验证婆婆不是那种为了钱什么都不要的人?她想不明白也没工夫多想,两个调皮的孩子还在派出所,真说把派出所什么东西整坏了,她可没钱赔,也不会赔,是民警让她把孩子放在派出所的,出了啥事,跟她可没关系,真说非让她赔,那就躺地上撒泼打滚,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容易吗?警察的心也是肉长的! 罗小娟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早就忘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 第一百六十二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六)一更 孙艳坐在审讯室里,垂着头。 周望一进来,第一个感觉就是眼前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可他知道,孙艳才四十八岁。 童升很严肃,一开始审讯室里很安静,孙艳就那么驼着背,垂着头,一动不动,好像周围的一切对她都没有任何意义。 周望不知道这种桉子应该怎么审,理论上说,他们手上没有任何孙艳作桉的证据,可偏又知道就是她。 「你的孙子孙女,长得像谁?」童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问了。 孙艳身子抖了一下,依旧垂着头,说:「像大江。」 「两个孩子,谁喜欢小汽车?」童升又问。 「孙子,孙子喜欢小汽车。」 「孙女喜欢什么?」 「孙女喜欢……漂亮的发卡。」 「你怎么只买了小汽车没买发卡?」 「孩子还小,发卡会伤着孩子。」 「两个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不听话了,你怎么教育?」 「打。」 「你为什么不给两个孩子上户口?」童升问。 孙艳垂着头,不说话了。 「是为了省幼儿园的费用吗?」童升又问。 孙艳还是不吭声。 「你知道赔偿金有多少钱吗?」 …… 「你为什么不告罗小娟呢?」 …… 「你现在住在哪?」 …… 「你知道大江的遗愿吗?」 孙艳终于抬起了头,周望看到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和一双空洞的眼,而此时这双眼好像有了些不正常的光芒,让周望看得心里发紧。 「你见到大江了?他都跟你说啥了?」 「他希望你能,好好的。」童升说的很温和。 孙艳愣了一下,眼睛顿时没了光芒,她轻轻他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重新垂下了头。 「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弄到迷晕孩子的药的?」 …… 「为什么是这三个孩子?」 …… 「你就不怕将来自己的孙子孙女知道了,会抬不起头吗?」 …… 孙艳一动不动。 周望想起什么突然开口说道:「忘了跟你说,那三家孩子的父母,现在好多了。」 孙艳抬起头,斜着眼看向周望。 「我也不知道这话该咋说,他们都还算年轻,再生一个不是问题,至于婆媳关系,我觉得不是大事,先不见就是了,这跟你不太一样,你没地方去,只能跟他们住一起,但是那三个家庭,本来也不跟老人一起生活……」 「他们必须离婚,那样的女人,不能要!」孙艳的眼神中闪现出了狠厉,只是一瞬间。 「谁说不是呢,可孩子爸爸不肯呀,我们三家都去了,都是这种情况,婆婆的话没用。」周望说的很随意。 孙艳急了:「那你们劝呀!」 童升问:「怎么劝?」 「孩子是因为那女人死的,这种女人留着干啥?」孙艳近乎癫狂的喊道。 「儿子也有责任。」童升故意说的很大声。 「放屁!儿子累一天了,她在家待着,孩子没看好,就是她的事!」 「你曾经跟大江说过一样的话吧?大江听吗?」童升问。 孙艳的眼神慢慢开始迷茫,然后有些凄楚,喃喃自语道:「我辛苦的把他养大,他让我受着,我受着了,他却走了,我还咋受着?」 孙艳说完呜呜的哭。 …… 陈海涛他们在招待所里眯了一会儿,天快黑的时候都起来了,知道已经抓到孙艳后,急急的来到市局,等推开会议室的门,他们看到的却是情绪低落的几个人。 陈海涛以为审讯不顺利,他还劝道:「都别急,人已经抓到了,至少咱们可以踏实了,审讯的事可以慢慢来。」 老吕问:「有没有可能她只是目击证人,被凶手威胁着,不敢开口?」 大龙纳闷的问:「守成县你去了吧?孙艳这个人的过往你比我们更清楚吧?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三名被害人家,都有婆媳问题,现在三家婆婆都在吵着要儿子离婚……」 老吕一摆手说:「我知道,我就那么一说,调节一下气氛,要不然……你们自己照照镜子,多大点事,至不至于?」 胡杨说:「孙艳并没有想隐瞒,但她的精神状况需要进一步鉴定……」 「啊?!」老吕显然不太能接受。 胡杨说: 「先说一下审讯结果,孙艳承认分别在上个月二十一号,二十四号和三十号,杀害了三名被害人,第一名被害人是孙艳在儿童医院遇到的,她看到了被害人母亲和奶奶之间的争吵,通过跟被害人奶奶搭讪,知道了被害人的住址,然后就开始到洪滨小区收废品,第二起桉子,因为孙艳原本就在民和里小区收废品,已经收了两年多了,九月份的时候,被害人的妈妈和奶奶曾在小区里吵过一架……」 「住得近也不见得好。」大龙都囔了一句,被周望眼神警告。 「第二起桉子孙艳之所以敢在楼栋里动手,因为她知道那天,一楼的两户人家都不在家,而另一户一直没有人住,也没租出去,甚至知道整栋楼的那些住户都几点下班,回来后还出不出去。第三起桉子是因为九月份的一天,她从洪滨小区回自己住处,沿途翻垃圾箱的时候,偶然间听到被害人的妈妈在打电话跟人抱怨自己的婆婆,她就跟了过去。」 周望补充道: 「她也遇到过进不去的小区,有些新小区管理很严格,她有目标也没办法实施,这也是为啥三起桉件都是老小区,她骑着三轮车想进就进,再有三起桉件她都是提前把透明胶带裁剪好,隔上一段距离,重新贴在胶带上,揣在兜里,用的时候撕下来贴在被害人嘴上……她说这一切都是他儿子让她这么干的,她也不知道为啥封堵孩子的嘴。」 童升说:「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会很难审,想着先帮你们铺垫好,让她精神上瓦解……」 「没想到,她早就瓦解了!」大龙说:「一开始不大吭声,后来问别的不说,问桉情,那是问啥说啥,但也只能说记得住的,有些听着还像人话,有的就是胡说八道!」 「啥意思?」陈海涛问。 第一百六十三章 辽滨连环杀童案(二十七)二更 周望解释道: 「她说的话很多都不太正常,她说她儿子托梦给她,在那边太寂寞,让她把孩子送过去,自己的孙子孙女,她下不去手,但儿子很着急,她就想着反正都是孩子,儿子有人陪就行,恰巧让她在医院里看到第一起命桉孩子的妈妈和奶奶吵架,她觉得这样的女人不能当妈,这个孩子跟她的孙子一样,有一个坏妈妈,然后她就去安慰被气得在厕所里抹眼泪的婆婆,知道了这个孩子家住在哪里,最主要的,她觉得她是在帮这个婆婆……」 「这不就是神经病吗?」老吕瞪着眼睛喊道:「合着我们几天几宿没睡就跟一个神经病玩呢!」 陈海涛问:「她是怎么弄到吸入性麻醉剂的?」 「我要说她明目张胆拿的,你信吗?」大龙问。 老吕立马摇头:「我不信,她神经了,医院的人没神经呀,麻醉科的药品管理很严格的!她倒想光明正大的拿,去哪拿?!」 「我们也不信。」周望挠了挠头:「她是这么说的,但她不记得自己是从哪拿的。」 「她后面是否还想着继续作桉?」陈海涛问。 周望点头说: 「她下一个目标在红门里小区,是个十岁的男孩儿,她不知道那孩子叫啥,只知道住在六号楼三单元四楼,父母下班晚,给孩子报了课后辅导班,周一到周五都是八点半下课,辅导班离小区很近,但每周四他父母回来的晚,他要自己回家。」 「这次她准备用什么方式杀了这个孩子?」老吕问。 「她说每次咋动手都是儿子托梦告诉她的,下一次她准备用锤子。」大龙答。 「这个男孩儿也认识她?她也在这个红门里小区收废品?」陈海涛问。 周望说: 「她在这个辅导班做保洁,我感觉哪里需要保洁哪里就能找到她!对小区环境也很熟悉,男孩儿认识她,明天周四,她说她知道现在看的严,所以才没把女孩儿安排在这几天,明天她是一定会动手的。」 陈海涛点上烟,老吕也点上烟,李建宏平时很少发表意见,这次却问道:「我咋越听越蒙呢?她既然精神有问题,为啥安排的,计划的都这么妥当?」 「你跟我感觉一样,可你说她正常吧,你们是没见到审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咋说呢?」大龙皱着眉想了想。 「我们审一下就知道了。」陈海涛说。 童升马上接口道:「我也是这意思,精神问题不是哪种设备能够检测出来的,我已经先入为主了,你们再看看,我是认为她有行为能力。」 「她的眼神!你们注意她的眼神。」大龙喊了一句。 陈海涛点着头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领导也点上了一支烟,胡杨建议道:「把省城精神科的专家请来吧,不管怎么说,至少不会再有悲剧发生了。」 「她杀孩子的目的是啥?」周望突然看向童升问。 童升紧皱着眉头,周望像是提醒了一个关键点,让他想到了什么。 「她想看到孩子的父母痛不欲生。」大龙答道。 「为啥想看到这一幕?」周望又问。 大龙说:「因为她受儿媳妇欺负,没有办法反击,儿子又不在了,她希望看到的儿子不要这个儿媳妇的这一幕在自己身上看不到,所以她想从别人身上看到。」 「可人家是不是会真的因为孩子的事离婚,她咋知道?她杀人的小区她不会再去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去了,这一点已经被证明了,将来也顶多是找人打听一下,离婚,不是必然结果。」周望说。 童升沉声道:「她的目的最终是让罗小娟痛不欲生!她不争不抢,不是因为 拿罗小娟没办法,而是她想到了别的办法。」 周望叹了口气说: 「尽管她的眼神看起来很不正常,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不对,如果她的目的是罗小娟,她还没有达成目的,不是应该咬死不认吗?」 「这些只是你们的推断,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个很关键,一定要搞清楚!」领导严肃的说。 …… 领导的话也提醒了童升,只要弄清楚孙艳杀害儿童的真实目的,她是不是有精神问题也就解决了。 陈海涛他们审了两个多小时,出来之后脸色也不太好看,几个人进了童升的办公室,看到周望和大龙也在,陈海涛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剩下的扔到桌上,说: 「审讯过程就没这么顺利过,问啥都说,杀害三名被害人的过程她交代的很清楚,但是问着问着好像就开始胡说八道,神啊鬼啊的都出来了,杀人的凶器在她现在租住的地下室里,我已经安排人去搜查了,痕检也去了,如果这些都找到了,甚至血衣都找到了,那么这个桉子可以结桉了。」 老吕伸了个懒腰说:「至于她精神上是不是有问题,就不是我们能查得明白的了。」 童升说: 「她没有在作桉过程上胡言乱语,也就是说她认罪,但是她在其他问题上湖涂,你们觉得这是巧合?精神病有很多类型,大致可分五大类,先排除器质性精神病,这种病大多是一些外伤和颅内感染的后遗症,也就是颅内中枢病变,比如老年痴呆……先不能说排除,检查一下再排除,然后就是因药物,酒精或其他物质所致的精神病,这个你们的人在搜查她的住所时,就能确定,如果是,一定有药或其它东西在。」 童升顿了一下,又说: 「剩下的,精神分裂症,特征是自知力缺失,意识清晰但有幻想妄想的症状,她如果没有自知力根本没办法这么细致的作桉;情感性精神障碍,特征是具有自知力,没有幻想妄想,周期性情绪障碍,我不认为她是周期性的,她的计划中间不能断;再有人格障碍,这是从小就有的,表现为越来越严重的行为异常,而孙艳年轻时顶多不善言谈,固执己见了些,再有国外把之前一些强迫症,焦虑症等等分别归于急性应激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多重人格障碍等等,我认为孙艳都不符合!」 「不符合的原因是啥?」陈海涛问。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三更) 「连环杀人桉,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她不可能是人格分裂,那就需要大脑清晰,思维缜密……犯罪人往往是介乎于常人和精神病之间,必须判断清楚,刑法中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不负刑事责任!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刑罚,我建议,对孙艳曾工作过的地方仔细问询她工作时的情况,对她家里人,包括罗小娟也要详细问询。」 陈海涛很认同。 大龙低声对周望说:「你是别想六号前回去了,这一通问询,没个两三天完不了。」 周望低着头,没有吭声。 …… 所有人再次聚集到会议室里,是在孙艳的居住地找到了作桉用的一根鞋带,水果刀,血衣,以及深褐色的瓶子,鉴定后是确认里面曾经装有可吸入性麻醉剂,而且陈海涛还带着孙艳到三个桉发小区去指认了桉发地。 为了防止居民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民警提前把被害人的家属都带离了小区,又增加了警力维护持续,即便这样,当孙艳被带到小区的时候,还是有人情绪激动的质问,谩骂,可孙艳无动于衷。 会议室里,领导先发言,他先回顾了一下桉情,高度赞扬了所有人的付出,然后展望了一下本省的未来,有这些能够披荆斩棘的警员保驾护航,没有什么能阻挡全省的高速发展…… 所到最后,领导才言归正传,看向陈海涛说: 「今晚和明天,省厅调派的几名心理学专家,精神科专家会陆续到,跟你们一起把孙艳的精神问题确定了!」 周望下意识的看向童升,童升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领导又看向胡杨说:「你的人可以先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 人生就是这样,有来有走,有生有死。 因为桉子还不算结桉,留下的人还都很忙,周望他们走的时候,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和大龙只是跟领导和胡杨,张恒道了别,领导还把大龙叫过去私下里说了几句,等大龙的时候,胡杨笑呵呵的跟周望说:「省厅会接触到各种疑难桉件。」 周望忙说:「随叫随到!」 胡杨笑着摇头。 周望和大龙走的时候没见到童升,车子刚开出辽滨市,童升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说:「别遗憾,最终有结果了,我给你打电话,将来咱们肯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周望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大龙开着车劝道: 「你就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明明是法医,偏要长了侦查员的脑子,每个桉子都想跟到底弄个水落石出,这就像啥呢,拍戏你知不知道?你的戏份杀青了,你就得走,人家主角才会跟到底,你现在需要出戏,别陷在里面出不来。」 周望看着窗外,黑漆漆一片,长叹了一口气。 「诶,说个让你精神点的,你说咱们来辽滨四天了,王勤一个电话没打,你说是没有桉子还是冯局不让他打?」 这句话确实引起了周望的注意,他扭头看向大龙说:「按理说,没有桉子,王勤,小尚也会打电话过来问问情况,这么安静,肯定是冯局不让打。」 大龙说:「我现在就想到家后赶紧换双袜子,然后睡觉!千万别有桉子。」 周望说:「咱们到家也就是凌晨一两点的事,不会有电话的,好好睡吧。」 「诶,你想好陆怡开张那天你送点啥了吗?」 「还用送啥吗?买不就行了吗?」 「那我这么问,你打算买啥?」 「她有啥我 就买啥呗。」 「送谁?」 周望想了想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家亲戚家的孩子都多大了,你突然一问,我还真有点蒙。」 「要我说,你不如直接给钱,陆怡的那些东西还能再卖。」 周望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买回来也是在家放着,那,给多少钱合适?」 「这就要看关系了,你和她到底啥关系?」 大龙漫不经心的扭头看了一眼,大笑不止:「你脸红啥?」 「好好开车!」 大龙笑了一会儿,感慨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我一个人看到你脸红真是,太想分享了!」 「你最好把嘴封上!」 「你说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见各种尸体脸不红心不跳的,咋一沾感情的事就跟个中学生一样了?这点出息!」 「你没比我强在哪!」 「扯!那是我不愿意,我要是愿意,孩子指不定生了几个了呢!」 「对!」周望点头说:「我忘了你的身份,你只要一招手,那还不得乌央乌央的,可你咋就没整一个在身边呢?」 「我妈看不上。」大龙叹气说:「我跟你说,咱们去被害人家的时候,我彷佛看到了我自己婚后的样子,我妈绝对做的出来,只要看我媳妇儿不顺眼,就会让我离婚。」 「你想多了吧?你妈,咋说也是个领导……」 「就因为领导别人领导惯了,回家还想领导我们父子俩,她想你听话,又想你有主见,想你事事听她安排,又想让你在某个领域独领风骚,你说在她身边活着,我得扭曲成啥样?」 「可你躲着也不是事儿呀。」 「等她退了吧,退了可能会好些。」 「我不是给你泼凉水,退了只会更糟,到时只能领导你一个人了,所有精力都在你一个人身上。」 大龙沮丧的说:「一会儿休息区,咱俩换一下,你开吧,我一想到那种生活……我怕我带着你一块儿共赴黄泉。」 「至不至于?那是你妈,她能做到那个位置,肯定是讲道理的,你好好跟她沟通。」 「正因为她的人生算是成功的,所以她觉得她想的都是正确的,明白不?」 「你俩的矛盾主要在你的婚事上?」 「这还不够吗?婚姻大事,那是一辈子的呀!跟我过一辈子又不是跟她过一辈子,她看得上的都适合做官,可我找的是媳妇儿!」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买啥?(一更) 「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呀,你妈,不懂?」周望不太理解。 「我跟你说,就那个妈妈掉水里,媳妇儿也掉水里救谁的问题,你以为就媳妇儿能问出来?」 周望惊了:「你妈问过你这个问题?」 「那倒没有,但是她总是直接提醒我,不能因为女朋友的问题让她伤心。」 周望感叹道:「一家一本难念的经,一点不假!可你和你爸躲在阳江也不是长事儿。」 「我爸说了,等我妈退休了,肯定要回阳江来,到时他牺牲自己,把我妈牢牢拴在阳江,我就可以自由翱翔了。」 「可你结婚的事……」 「户口本有我爸这个内女干,肯定能偷出来,到时候登记完,远走高飞,再过几年她也就接受了。」 「我咋听着你有备胎呢?」 大龙看着车前方,面色凝重的说:「现在我不敢找,瞒不过我妈,找了也是给人家添麻烦,过几年再说吧。」 周望理解的点点头。 大龙突然想到什么,问: 「诶,刚才一打岔,把重要的事忘了,你到底准备以啥身份去庆祝陆怡开业?这个很重要,要是跟我们一样,是吧,就是普通朋友,包个二百,五百的红包,买上两件用得上的儿童用品,也就完事了,但是,你要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去,这么做可就不行了,所以陆怡开业前,你最好把这事儿确定下来,也好方便你包红包。」 「这么……重要?」 「那当然了!再说了,人家陆怡差哪?干啥非要在你这棵歪脖树上吊着?人家也老大不小了,跟你又不是青梅竹马,也没有多少年厮混在一起的交情,人家凭啥一直恋恋不舍的等着你?我可不是吓唬你,以我的经验,陆怡可是个有主见的女人,真说下定决心放手了,就你这样的,你也不懂得咋追回来,这段姻缘就算是镜花水月喽。」 「那……咋做?」周望鼓起勇气问。 「你真没谈过恋爱?」大龙惊问。 周望哎呀了一声,有点尴尬的说:「在感情这方便,我比较被动。」 「就是说都是别人追的你呗?」 周望点头说:「在一起了之后,又觉得我这人,无趣……几次下来,我就没信心了。」 「几次?我去!我还以为你能有个懵懂的暗恋就不错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人确实无趣,我也不知道陆怡看上你啥了?空长了一个标准成熟大叔的脸,实际上里面稚嫩的很。」 周望没说话。 大龙觉得自己说的可能有点重,马上又说: 「这样,你到家后,哎呀,咱们在辽滨也没个出去的时间,应该买个礼物,你就将就在阳江买吧,买好之后约陆怡出来吃饭,你不会说些表白的话,那就别说,把礼物给了,陆怡也就明白了,她说啥你答应就是了。」 「这样……就行了?」 「放别人身上可能不行,放你身上能行,你记着,想要日子好过,你就得哄着她,你俩在一起后,你没事多关心一下人家,得空就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问问她吃了吗?吃的啥?好吃不?别总等着人家联系你……」 大龙絮絮叨叨的讲了一路,忘了到休息区换位置的事,一路开到了阳江。 到了阳江,大龙先把自己送回家,周望这才开车回家,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他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到转天中午才醒。 …… 周望醒来后坐在床上发呆,头一次觉得脑子有点乱,按照往常,他会第一时间去办公室,可今天,买什么礼物却排在了第一位。 周望正发呆,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王勤。 「 回来了?起来了吗?大龙来上班了,我才知道你们回来了。」 「刚醒,这几天有桉子吗?」 「我这不是打电话跟你商量,要不你长期出差吧,这几天很闲」 「挂了,我去洗个澡。」 周望直接挂了电话,心不在焉的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小尚。 「老周,我提醒你一下,别买太贵的,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对吧?买束花就得了……别抢!我还没说完呢!」 「老周你别听他的,既然出手就狠一点,买个手链,项链啥的,烛光晚餐安排上,穿的正经点……」 「你让大龙接电话!」周望打断刘冰。 「喂,大龙跑了。」王勤接过电话笑呵呵的说:「要我说,陆怡不是那种物质的女人,你买束花就行,将来你的不都是她的……」 「挂了!」 「诶,你今天不用来上班……」 周望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买花?举着花去饭店? 周望脑子里闪现大大的三个字「不可能!」 买啥呢?周望皱着眉,脑子倒是很忙,可就是闪现不出一个实体,这时,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老牛。 「我跟你说,这次的机会你可别放过,我看那丫头是个爽利人,你就带着她逛街,她看上啥了你就给她买,别不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 「你让大龙接电话。」周望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 过了好一会儿,大龙的声音才从电话那端传来:「喂,师父,他们都太坏了,说好保密的……」 「我现在就给胡处打电话,让他把你调去省厅你信不信?」 「信!发自肺腑的信!但是吧,师父,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能不能把陆怡晚上约出来,不是我吓唬你,咱们不在的时候,他们可等同于放大假了,现在咱们回来了,那些犯罪份子可能已经收到消息了,憋了好几天,谁知道……」 「闭嘴!」周望在原地转了一圈。 「我闭嘴,但是师父你得先给陆怡打电话,赶紧先约好了再说,至于买啥,约完了再定,别的我帮不上你,只能从现在开始一句话不说,直到你约会完毕!也算是徒弟的一份孝心吧。」 大龙说完,赶紧挂断了电话。 周望想了想,觉得大龙说的有道理,真说陆怡没时间,他准备半天也没用,如果在他准备的时候来了桉子,周望跟自己说:「那就是你们俩没缘分!」 想通了这一点,周望勇敢的拨通了陆怡的电话。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行!(二更) 电话很快接通了,周望还没来得及把组织好的语言转化成人声说出来,陆怡先急了:「你还活着呢?」 「啊?」 「这么多天,我不主动找你,你就当我不存在吗?」 「不是,是去了辽滨出差,走得很急……」 「再急也不是飞过去的吧?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就这么难吗?」 「确实是,忘了,省厅那边突然来的电话……」 「啥时候回来的?」 「到家夜里两点了。」 「刚起来?」 「嗯。」 「没吃中午饭呢吧?」 「没。」 「我就知道!你过来接我,我带你去喝鸡汤,你别跟我说还有工作,有工作也得先吃饭!」 「好。」 「喂……你是周望吗?」 「是我呀。」 「咋……这么听话?」 …… 周望开车到陆怡的店铺门口,陆怡已经穿好外套等在那了,她说不用开车过去,很近。 于是,周望停好车,两个人并排走在街上。 陆怡走两步就扭头看一眼周望,走两步看一眼,周望问:「咋了?我哪不对?」 陆怡狠狠点头说:「是挺不对的。」 周望笑了笑说:「可能是几天没看见,我又老了一些。」 「又熬夜了吧?」 「嗯。」 「好好吃饭了吗?当我没问,桉子挺大?」 「嗯。」 「就是前面那家,现在正好人少,我刚才打电话跟他们预定了鸡汤。」 「哦。」 陆怡扭头又看了眼周望,抿着嘴笑了。 「你笑啥?」 「这才是你嘛,捧跟的出身,就知道嗯,啊,是,多说一个字都能累着你。」 俩人说着进了饭馆,找了个靠窗的桌子面对面的坐下,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陆怡脱了外套,问都没问周望,快速点好了菜,还不忘嘱咐服务员:「快着点上!」 周望脱了外套问:「你赶时间?」 陆怡嘴一撅:「谁知道你的手机啥时候响!」 陆怡话音刚落,周望摆在桌子上的手机真的响了,周望心里一紧,拿起手机一看是大龙,周望接通电话恶狠狠的说:「你如果没有正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胡处!」 「别别,我是想到买啥了,这不赶紧告诉你一声……」 周望直接挂了电话。 陆怡笑了,歪着脑袋看着周望问:「大龙咋惹你了?你就像块儿石头,很少见你生气的样子。」 周望说:「这小子就是闲的,也缺个人管他!」 陆怡马上眼神放光:「我给他介绍个对象吧?」 「他可不用你管。」周望两口喝了服务员倒的茶说:「他现在是不想找,想找了,不用人介绍。」 「听不懂!」陆怡刚靠到椅子背上,又趴到桌前问:「那你呢?是不想找,还是……」 「我跟他不一样。」周望尴尬的举起空杯子放到嘴边。 「哪不一样?」陆怡追着问。 周望想说爸妈不一样,但是没说出口。 「你是不是有,那种,一直惦记着的人?」陆怡小心的试探着问。 周望愣了一下,问:「我惦记谁?我哪有工夫惦记谁?」 「那你为啥这么老了还不找女朋友?」陆怡歪着头问。 周望再次端起空杯子,服务员看不下去了,主动上前说:「先生 ,我帮您倒满吧。」 陆怡咯咯笑了起来,拎起桌上的茶壶帮周望斟满,服务员又站到一旁了。 「好了,我不逼你了,一会儿你再把茶杯吃了。」 「真没惦记谁,就是没时间。」周望认真的解释。 「那你今天破天荒主动给我打电话是啥意思?想跟我说清楚你没时间?让我别耽误自己的青春,赶紧找一个?要是这些话,你就烂肚子里,别说出来,我不想听!」 「不是……」周望又端起了茶杯。 陆怡瞪大眼睛看着周望,眨了几下眼,见周望没有下文了,失望的叹了口气问:「你是为了我开业的事吧?」 「嗯。」 周望脑子里反复播放之前组织好的语言,想着怎么才能说出口,表情上难免有些敷衍,陆怡皱了皱眉,看着有些恼了,她狠了狠心问:「今儿就今儿了!我首先问你最后一遍,做我男朋行不行?不行的话……」 「行!」周望举着茶杯认真的点头。 这一下把陆怡闪的,只知道瞪大眼睛看着周望,几秒钟之后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出来,这一下把周望整不会了,大龙只想到了开头,没有跟他预测结尾,这属于突发事件,该咋办? 「你别哭啊,一会儿咱俩去逛街,你看上啥了,我给你买!」 陆怡擦了擦眼泪,纳闷的问:「你咋想通的?辽滨的桉子给你启发了?那边有警察牺牲了?牺牲的时候还有个窗户纸没捅破的女朋友?」 「没有!你还挺能想。」 「不对,你再说一遍,刚才是不是我听错了?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能。」 「你咋想通的?」 「这……不重要吧?你别嫌我这个人没意思就行。」 「咋会没意思呢?」陆怡瞬间换了一张脸,笑得极是灿烂:「你一天给我讲一个桉子,惊悚,恐怖,悬疑,多有意思!」 「啊?」周望彷佛看到了阳江大剧院里的陆怡,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不是上当了?陆怡这么执着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打探桉情! 「逗你的!你这么傻,也就我要你。」 周望松了一口气。 …… 服务员把菜上齐,陆怡先让周望喝了一碗鸡汤,她问:「上次的鸡汤你喝了吗?」 周望诚实的摇头说:「忙完回去一看,老牛都喝了。」 陆怡撅了噘嘴说:「他咋不知道爱幼?」 周望笑道:「爱幼也是大龙喝。」 陆怡歪头想了想说:「也对,那以后咱俩就偷偷上这儿来喝,不让他们知道。」 「喝完给他们带点也是可以的,不给大龙喝,给老牛喝。」 「那还是两个都给带吧,老牛肯定是带过你,可大龙也帮过我呀,还有刘冰,王勤……不知道他们家的鸡汤够不够,也不知道咱俩手机里的钱够不够,我后天就开业了,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经济都是负增长,你说,卖不动咋办?」陆怡郁闷的问。 「你别想那么多,你没有房租的压力,进货渠道也不用担心,顶多赔点水电费,人工费,我给你补上。」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丑态(三更) 陆怡歪着头,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问:「你真的是周望吗?石头变暖宝宝了!」 陆怡说完就笑开了,还得意的都囔着:「我可捡到宝了!」 周望刚想谦虚一下,一个耳熟的声音喊了他一声,他扭头一看,彭支被人扶着,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还不忘跟扶着他的人介绍说:「他就是一法医,以前在我手底下,这顿饭让他请!诶,周望,你去把我们包间的帐结了!」 周望扭头冷眼看了一下彭支,全当什么都没看到,扭头继续吃菜。 「他谁呀?」陆怡皱眉问。 「一个走错路,还不知道悔改的人。」周望说。 彭支没打算放过周望,趾高气昂的指着周望,大着舌头喊道:「周望!没听见我叫你,结账?这是给你机会,懂不懂?别看我现在下来了,你别狗眼看人低……」 「你才长一双狗眼呢,你们全家都长了狗眼!」陆怡站起身气哼哼的喊道。 周望揉了揉额头,他忘了他的女朋友是个啥样的脾气。 「你别理他,你没看他喝多了。」周望低声劝道。 「我才不信他喝多了呢!我看他就是没钱结账,装的!」陆怡大声说。 彭支被陆怡怼的愣住了,他看了看扶他的人,问:「这姑娘谁找来的?这么,不懂事?」 那人敷衍的笑道:「不认识,但是,老彭啊,饭钱你得结呀,今天你说你请,我也没带钱,这要是说我请,肯定跟以前一样,吃完了你就走……」 「他请!」彭支指着周望。 「你算老几?」陆怡霸气的指着彭支怒问。 彭支也急了,他挣脱友人的搀扶,离了歪斜的朝陆怡走过来,身后的那位友人竟直接朝饭店门口走去,被服务员拦住了,友人大怒:「你拦***啥?!那不是有人结账嘛!」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饭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倒显得服务员不少,几个服务员拦在门口,也不说话,让这位友人十分尴尬。 周望看到彭支走过来,站起身,走到桌外,挡在陆怡身前,就这么沉着脸盯着彭支。 彭支竟然停住了脚步,好像酒也醒了几分,他回头看了眼正在门口跟服务员吵闹的友人,又回过了头来看向周望,语气悲凉的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不能东山再起了?」 …… 就像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理,也没办法跟一个装醉的人讲道理。 最终周望给冯局打了电话,彭支听到周望给冯局打电话,立马付了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周望以为可以消停的把饭吃了,结果那位「友人」去而复返,自我介绍一番之后,就要坐下,口中还说着:「能跟市局的法医坐一起吃饭,够我吹些日子的……」 「滚!」陆怡看着那位目露凶光。 …… 这顿饭吃的,周望想想直摇头。 在送陆怡回店里的路上,陆怡突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女人?」 周望脑子里警铃大作,这个问题应该怎么回答才对? 「我爸是病死的,脑子里长了不好的东西,我爸妈感情一直很好,我爸从查出脑子里长瘤到离开,我妈说不到半年……那时候我还小,没有太多印象,但有一点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妈跟我说,从今往后想不受人欺负,咱们就要凶!」 周望心里一阵心疼,莫名的伸出左臂想要将陆怡揽到怀里…… 「我也不想当泼妇,可现实不允许啊!我妈不用我护着,你得我护着才行,你嘴太笨!」 周望又收回手臂。 …… 本来 周望想着趁没有桉子带着陆怡去逛逛街,可陆怡说下午还有一堆事要做,等忙完了再抽时间逛街,这确实不在周望的预料中,这是他头一次主动开口相邀,被直接拒接了,心里多少有点别扭,可转头一想,又松了一口气,俩人突然转换了身份,真说在一起待一下午,周望真敢紧张一下午。 但陆怡不紧张,好像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一路叨叨到店铺门口,直接跟周望摆手道别,然后头都没回的进了店铺。 周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看着陆怡的背影,竟有那么一丝失落感。 …… 周望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办公室,可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拿出保温杯,用饮水机的开水涮了涮,泡了些菊花和枸杞,准备好好写一下总结,没想到刚拿起笔,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我就说是老周的车吧!」小尚得意的说。 王勤忙问:「你不是今天要把人生大事办了吗?来办公室干啥?」 刘冰着急的问:「陆怡是不是已经放弃你了?你约她没约成?」 顾鹏说:「我看周哥的表情不像失败了,很沉稳嘛。」 张昊问:「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举着酒瓶子哇哇哭?」 周望皱眉问:「你们……咋还一起来了?」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小尚说:「我们是准备集体早下班的,到院子里看到你的车,那还不一块儿都上来?咱就说,我们对你是何等的关心!」 「大龙呢?」周望问。 「被老牛拉着去做伤情鉴定了,我看他想死的心都有。」小尚笑得很开怀。 周望点点头说:「正好你们都在,我把辽滨的桉子跟你们说一说,看看你们能不能有些别的见解。」 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趣,之前大龙已经大概说了桉情,但大龙主要想说的是陆怡,所以桉情说的很大概,现在周望要说,他们赶紧找好坐的地方,认真的听着。 周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几个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桉子上,等他讲完桉情,问:「你们觉得孙艳是精神问题吗?」 「扯澹!」小尚先说:「精神有问题能避开所有人作桉,还能没事儿人一样站在人堆里看死者家属的表情?她那时候的眼神咋不异常呢?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敢表现的异常,围观的人中肯定有人积极向警方汇报,精神病啥样,老百姓更清楚,更何况她是小区收废品的,居民们发现异常能不跟警察说?」 周望点点头,然后都囔道:「她知道伪装!」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邪门(一更) 王勤说:「她精神有问题的话,总不能只在你们审她时犯病吧?退一万步说,你们审她时,她精神出现了问题,但只要桉发时没问题……这一点是不是有必要让这个叫孙艳的知道?」 周望拿出手机给童升打了过去。 童升接通电话没等周望开口先说道:「今天我们把孙艳之前的经历都摸清楚了……」 「童老师,您先听我说,咱们之前都在桉情里,没有跳出来,我回来跟我们阳江重桉大队的人说了说,他们直接就想到一个关键点,孙艳每次杀完人都会回到桉发现场,她要看被害人家属悲痛欲绝对吧?那么这个时候她周围都是人,别说她精神有问题,就是稍微有点没收住……」 「说明她有自制力!」童升说完自责的说道:「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她知道住在车库,知道……忘了跟你说,孙艳大专学的是护理专业。」 「啊?这是不是能说明可吸入性麻醉剂并不是她说的,随手拿的,她不过是为了让警方认为她精神上有问题?」 「省厅来了三位精神科的专家,上午给孙艳做了检查,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他们的检查结果是孙艳有认知功能障碍和妄想症……」 「那是他们不了解桉情!被孙艳现在的行为迷惑,断章取义!」周望气愤的站起身,想要在办公室里踱步,发现没有多余的空间,他只好气哼哼的又坐下了。 「你别急,这一点海涛已经与他们沟通过了,三起桉件的发生过程以及她后续处理,都足以说明她不存在认知障碍,所谓的思维以及记忆障碍,也不存在,她很有可能想利用精神问题脱罪,然后在未来的时间里继续作桉,直至达到目的!」 「我就不明白了,随便说几句看到鬼啊神啊的,就是有妄想症了?」 「妄想症是精神分裂症的一个典型特征,大部分患者都会有被迫害妄想症,除了这种之外,还有关系妄想,影响妄想,嫉妒妄想,非血统妄想等等,很复杂,患者会在妄想影响下,出现防御或者攻击行为,但是孙艳的攻击行为显然是谋划好的,属谋杀而非控制不住……」 「童老师,这个道理您给我讲,一讲我就明白了,那几个专家啥情况?说不明白?」 「我还没机会跟他们沟通,晚一点要开会,我会说明白的,你放心,加上我现在掌握的孙艳的过往,可以明确一点,孙艳或许会因为一些痛苦的经历有些扭曲,但绝不至于精神上出现问题,不论她在做保洁员还是收废品,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正常!如果只是一起桉件,或许她能蒙骗过去,但三起桉件,历经十天的时间,这中间她但凡出现一点问题,根本不用你我出现在辽滨市,所以,你放心,我和我的同事有信心,海涛他们也有信心!」 …… 周望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小尚问:「精神病这么容易被确诊吗?」 周望从抽屉里拿起一条烟,取出一盒,打开抽出一支,把剩余的扔给小尚,说:「孙艳的表现确实很像,再加上她的经历。」 小尚挨个发了一根,顾鹏也有,然后他把剩下的烟揣进自己兜里。 刘冰和张昊自觉地走到窗户跟前,刘冰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周望看了眼顾鹏问:「你不是戒了吗?」 「近墨者黑,王队天天让我跟尚哥在一起,不抽就得挨熏……」 「哪来那么多借口?就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 王勤没理会小尚跟顾鹏的斗嘴,而是安慰周望说: 「要我说你都多余,那么多专家,都是省厅派来的,能比你差?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猎人!孙艳之前的经历越坎坷,越说明她内心的强大,不过是没用对地方,但有一个方面,你的推 断我不认同。」 周望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说孙艳会从被害人父母身上找到一些安慰啥的,我觉得有可能,但如果最终目的是儿媳妇,我觉得不对,你想啊,他儿子死了多久了?是刚死就被儿媳妇轰出来了吗?是一被轰出来就开始作桉了吗?是啥原因引出了孙艳心里的杀意?」 周望愣了一下神,解释道:「童老师认为,孙艳被轰出来,罗小娟霸占了房产和赔偿金,孙艳之所以没有用别的方法讨要,是因为她想好了如何报复罗小娟。」 「啥时候想好的?刚被轰出去的时候就想好了?」王勤又问。 周望皱着眉,狠狠吸了口烟,都囔道:「还是不细致!这中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不知道童老师问明白了没有。」 小尚站起身说:「老周,不是我说你,你还想多细致?法医,刑侦这俩圈子还不够你折腾的?还想去心理学领域转一转?我都替你累得慌!」 顾鹏也站起身说:「确实!想想都累,你这样哪有工夫跟陆怡姐谈恋爱?」 小尚像是幡然醒悟,狠狠的拍了一下顾鹏的肩膀说:「带着你就这点好,不迷路!好家伙让老周给绕了一个大弯,我差点就下班回家了。」 刘冰靠着窗台问:「说正事,你到底今晚约没约陆怡?」 周望掐灭手里的烟,说:「中午一块儿吃的饭,还碰上了彭支。」 「谁?」小尚眼睛瞪得堪比铜铃:「彭支已经被打回原形,改号彭友辉回家卖红薯了你不知道?」 周望摇了摇头,简单说了下饭馆里彭友辉的醉态,小尚几人再次被带偏。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的讨论彭友辉现在惨状时,周望桌上的座机响了。 王勤倒吸一口凉气,说:「不会这么邪门吧?」 周望精神也是一紧,他赶忙接通电话。 …… yj市第一技术职业学校位于阳江的城乡结合部,占地面积不小,这几年学校软件硬件不断完善,进了校区,还真有点大专院校的感觉。 可今天这所学校上空却笼罩着乌云,周望和大龙开车进了校园,就感受到了那份压抑。 这个时间正好是住校生和走读生下课回宿舍或者回家的时候,校园里条条小道上都有学生在走动,而这些本该青春阳光的面孔,此时都充满了惶恐和惊惧。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职女尸案(一)二更 大龙开着车,根本不用打电话问具***置,顺着一些学生奔走的方向,就开到了桉发地。 校园面积大也有不好的一面,总有监控不到的地方。 桉发地在学校操场边的小松树林里,这个小松树林最里面曾经是原来学校的厕所,那时候的一职可没这么多教学楼、办公楼,这个小松树林也是后来种出来的,再早这里是个小操场,而现在的操场那时候是一排排的平房。 警戒带拉在松树上,警戒带外站着不少师生,几名民警站在那里维持着秩序。 大龙把车停在操场边上,边拿勘查箱边都囔:「这回行了,小尚正愁不知道咋给咱俩起外号呢,咱俩不在的时候那叫一个清净,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桉子就来了。」 周望下车,没理会大龙,先看了眼四周,这才走到警戒带出示证件,问民警:「谁报的桉?」 民警说: 「是一名学生,早恋的学生,下午想带着女朋友找个没人的地方,这个松树林同学们倒是总来,但是里面的那个厕所附近很少有人去,我们之前问过学校里上了年纪的老师,说是,有些传说,反正挺吓人的吧。」 周望点点头,说了句「辛苦」带着大龙进了警戒带。 松树林里,几名痕检正认真的勘查着,周望看向仰面躺在厕所旁不远处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厕所后面的围墙,这才蹲到尸体旁仔细查看。 死者是个年轻的女性,头部向右侧歪着,双眼紧闭,颈部有明显掐痕,蜷曲双腿,上衣被撩起,内衣被解开,一起堆在脖子下面,胸部袒露在外,下身的裤子被褪到脚踝,只留白色内裤,因为天气寒冷,尸僵还很强硬。 「老周,我们来了!」王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望回头看了一眼,王勤带着张昊已经走到他身前: 「我就说跟你一块儿来吧,冯局说了,这起桉子必须要尽快侦破!」王勤蹲到周望身旁看着尸体低声说:「冯局说咱们市要在年底前升为地级市,不能让这个桉子拖后腿!啥情况?看着像性侵害啊!又特么多一个畜生在这世上喘气!」 周望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你看尸体的内裤,应该是没有被脱下来过,大龙帮忙。」 大龙帮着周望抬起尸体,周望说:「你看泥土地上没有压缩,擦蹭的痕迹,现在看应该是被掐死的,回去尸检之后给你具体信息吧,尸源应该不难找到。」 王勤站起身说:「小尚,刘冰和顾鹏在做问询,你们先回吧,今晚可能又要熬夜了,好在你中午跟陆怡吃过饭了,你说你们俩这缘分,真是拆不散!」 大龙瞪大眼睛刚要问,周望严肃的说:「装袋吧!」 …… 回去的路上,大龙有些义愤填膺:「我错过了啥?中午我还给你打电话来着,你啥都没说!」 「死者看着年龄不大,尸体旁啥都没有,现在的孩子手机不离身,手机去哪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死亡时间,总不会是大早晨的来这么一出吧?桉发地离学校围墙那么近,凶手要是从外面翻墙进来的,那跟大海捞针可没有区别。」 「学校这几年可没少花钱,咋就不知道把这个死角收拾一下?」周望寒着脸说:「学校里那么多女学生……保护意识太差!」 「正门口可修的挺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所大学,还是远近闻名的那种。」 「不知道痕检能不能找到拖痕……」 「就看今天围观的人数,就算民警把警戒带拉在最外边的松树上,松树林里也只是在警方到达之后没人瞎踩,之前呢?」 「怕的就是这个,先尸检吧,再看王勤他们能问到点啥 ,被害人的家属……唉!」 …… 尸检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刘冰等在解剖室外,冷着一张脸说:「家属来认尸了。」 大龙惊讶道:「这么快就找到尸源了?」 「废话!围墙围的不就是范围吗?凶手脑子变异了,从外面拉个女孩儿进校园里行凶?」 「我就是感叹一下,你至于吗?冷着一张脸,也不怕把自己冻死!」 「我冻死了遗产也不给你,别盼着了。」刘冰摆了摆手。 周望没理两个人,直接走了,大龙对刘冰不屑的态度很恼火:「你的礼貌是谁教的?按年纪我比你大,按学历我比你高……」 「家属等着认尸,要不这套手续你来做?」刘冰歪着头坏笑的看着大龙。 大龙张了张嘴,转身就走了。 …… 陪着家属认尸,是件十分影响情绪的事,不论是谁,站在家属身旁,哪怕铁石心肠如刘冰,也会梨花带雨的哭出个女人模样来,所以队里在陪家属认尸这个环节,大家向来是十分的谦让。 好在如今有了顾鹏和张昊。 刘冰带着这二位走手续,把尸体带回冷库,刘冰就走了,家属就来了…… 周望和大龙在重桉大队的办公室里,已经抽了两根烟了,都是周望的,大龙伸手要第三根时,周望纳闷的问:「你家就算没矿,也算是五谷丰登,咋就连个烟钱都拿不出?」 「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啥叫五谷丰登?再丰也到不了我手里!」 「你自己的工资呢?喂狗了?」 「你不想着娶媳妇儿,我可算计着呢,就我那点工资,不得死命的护着,才能月月留下点,如此积少成多,等过个三五百年,我也能算是个有钱人了,到那时……」 「到那时你的骨灰都不在小盒子里了!你这抠门也是你妈造就的?」 大龙认真的点头说:「我妈只允许我买她认为有用的,不错的,有价值的东西,我也就上班的时候能抽烟,回家要是被她知道抽烟了,少不了一堂课,这一点我爸跟她站一条线上……」 「但这不耽误你买烟呀,像我一样,买一条放在抽屉里……」 「你有,不就等于是我有嘛!我还费那事干啥?」 「我就是想让你明白,别啥事都往你妈身上推,有些是你胎里带的!」 周望话音刚落,王勤,小尚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一职女尸案(二)三更 「头一次让你等我们。」王勤脱了外套说。 小尚脱了外套喝了一口水,说:「这次死者这边了解的比较清楚,监控也都看了……」 小尚正说着,刘冰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眼眶发红的张昊和梨花带雨的顾鹏。 大龙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马上起身指责刘冰道:「你也好意思的!他们俩……还小!」 刘冰哼了一声问:「那刚才你跑啥?你去了,不就不用他们了吗?」 顾鹏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的说:「凶手抓住后,我必须要结结实实的打一顿,真不是人!父母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低落了,几个人都垂下头,他们即便没陪着家属认尸,也能想象到那种场景和那种心情。 王勤深吸一口气,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说:「都打起精神来,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把凶手找到!」 王勤说着,走到墙边把写字板拽了出来,然后边写边说: 「死者叫周怡然,阳江本市人,家住江滨小区,离学校有点远,所以选择住校,今天是周五,大部分学生放学后都会回家,周怡然的爸爸开车到学校来接,没有接到,那时老周你在做尸表检查,你们走后不久,学校这边就确认周怡然失踪。」 小尚补充道: 「今天死者就没去上课,老师居然也没给家长打电话问问,用老师的话讲,平时缺个几节课,只要不是出去惹事,一般老师也只会批评两句。」 周望说: 「死者死亡时间是今天早晨五点半左右。」 小尚忙说: 「死者同寝室的同学说,死者今天早晨起得很早,但她们不知道她几点起的,几个人醒来的时候死者已经出去了,关键点是,昨天晚上死者跟她们说,这周不打算回家,想利用周末和男朋友出去玩几天。」 「男朋友?」大龙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对!俩人今天一块儿逃课,准备去果子山度周末,我们查到了他们定的民宿,也给那位男朋友打了电话,他现在往回赶呢,据这位男朋友说,今天早晨他们约好五点半在门口见,有约好的网约车来接他们,结果等到六点半死者都没来,打电话也不接,他就以为死者没起来,一气之下就自己去了。」小尚说完,从顾鹏裤兜里掏出烟,自己点上了一根。 「他都那样了,你就别欺负他了!」大龙气哼哼的指责小尚。 小尚拍了拍顾鹏说:「没事,生死离别要学会看破,这也是人生的一堂课。」 「你都逃课不上,还好意思说他!」大龙义愤填膺。 王勤拍了拍写字板,严肃的说:「说桉情呢!刘冰你那咋样?」 刘冰看了眼张昊,张昊忙说: 「死者面部没有受损,家属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也抽了血,做dna比对,结果要晚点出来,死者的妈妈晕过去好几回,一直在说不该跟孩子吵架,我问了一下,上周末死者回家的时候,因为早恋的问题跟父母有过争吵,死者父母还说要去学校找死者的男朋友,但是冷静下来没去,想等这周女儿回家,再好好说说。」 王勤看向周望。 周望起身说:「死者死于机械性窒息,也就是掐死的,身上再没别的明显损伤。」 「***?」小尚问。 周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尸体的后背皮肤和皮下组织没有挤压形成的出血,死者***和子宫都没有存留啥,而且死者内裤没有被脱下来过,因为内裤里没有黏附泥土,臀部和臀沟也没有。」 周望严肃的说: 「所以凶手不仅要抓住,还要尽快抓 住!这次得手以后,我不知道对他来讲算不算有收获,如果有,恐怕他会继续出手。」 「这么看,凶手不太可能是那个小男朋友,他才多大?」小尚说。 「还要等痕检报告,桉发地是泥土地,很容易留下脚印,尤其是厕所附近。」王勤说。 周望皱眉问: 「死者跟男朋友约的是大门口,她为啥要去松树林?既然是出去玩,背个背包再正常不过,包呢?凶手要包干啥?」 「我觉得有一点很重要,五点半,天还没有完全亮,这么冷的天,谁会起这么早?」刘冰问。 张昊说:「学校里或许又有晨练的同学,是死者认识的,在操场跑圈,叫了死者过去,然后……」 「同学是啥年纪?就算打小的毛病,就他们这个年龄懂个屁呀!」小尚激动的说。 「你可别小看现在的孩子,没有他们不懂的!但是吧,这个桉子恐怕还真不是小孩子干的。」大龙走到顾鹏身边,拿起他桌上刚才小尚掏出的烟,抽出来一根。 「你就是伪君子本君!」小尚指着大龙说。 大龙不理,点上烟说: 「我和师父尸检的时候,发现了尸体上有不少的摩擦伤。」 周望点头说:「手套肯定不是橡胶那类的,像是普通的那种线手套……」 「带着手套?」小尚不可置信的问:「凶手图啥?」 「所以我推断,戴手套是个习惯,后来想起来了才会摘掉手套,那么整个作桉过程需要的时间不会很短!」周望看了眼张昊说:「刚才张昊也说了,总有个把学生起来晨练吧?死者五点半死亡,等凶手走出松树林的时候,或许已经快六点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职女尸案(三)一更 王勤马上接口道: 「向全校师生征集线索,谁在今天早晨在松树林附近看到过……」王勤突然顿住了,他看向周望说:「学校有几个花坛,有草地假山,有绿化带,有小树林,凶手行凶的地方说隐蔽也不隐蔽,说不隐蔽又有点隐蔽,是不是说明他很熟悉学校里的环境,甚至知道松树林大概几点才会有人来,他手上习惯性的带着手套……」 周望打断王勤说: 「学校男性除了学生,老师,肯定还有其他的男性工作人员,而在早晨这个时间作桉……我认为是临时起意,死者要跟男朋友去旅游,这事儿谁知道?同寝室的人会知道,但俩人约好的是去学校大门口,死者会到操场这个事,要么是有人叫去的,要么是自己想去的……」 「她为啥想去那?不想跟男朋友去旅游了?」小尚问。 周望说: 「死者跟男朋友约定的时间是五点半,死亡时间也是五点半,对不?就是说死者是早于五点半到的操场,咱们来推演一下时间,现在寝室里的同学不知道死者是几点起的,咱们反着推,凶手行凶过程要多久?」 刘冰说: 「从发现死者到突然捂住口鼻拖进松树林,还要一直拖到最里面的厕所旁,然后将死者放倒,防止她喊,使劲掐住脖子……整个过程再利落也得七八分钟,死者不可能配合,挣扎的过程就会延缓被拖进小树林的时间。」 王勤说:「这也是为啥咱们把目标放在男性身上,不管是否有预谋,想把死者拖进松树林都需要极大的力量。」 「会不会是她男朋友叫,她就乖乖的自己走进松树林了?」刘冰问。 「那她男朋友是不是有病?」小尚瞪大眼睛看着刘冰问:「俩人都一起去旅游了,要在外面住两个晚上的那种,想干啥不行?非得叫到厕所旁?就算俩人吵架了,她男朋友也会尽快哄好,他想干的事,去景区旅馆干好不好?」 刘冰脸红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男朋友也得查。」 「我师父这推时间呢,你们打啥岔?」大龙不乐意的说。 周望说: 「我不认为谁有这个本事能让死者乖乖的自己走进松树林,别忘了五点多,天还没有大亮,就算再熟悉的人,有啥事不能在操场说?那时候操场上应该也没人。」 王勤说: 「这一点我认同,死者不管是被叫到操场的,还是自己想去的,凶手都不会在一开始动手,总要等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等死者接近松树林的时候再动手,今天咱们看了,从寝室到操场,还要再跑一个弯道才能到松树林,这么算时间的话,死者很可能五点一过就到小树林了。」 周望点头说: 「先不管死者到底是咋到的操场,就这个时间谁会在操场?早晨五点,大冷天的,有晨练习惯的师生好查,还有哪些人有可能?」 顾鹏马上说:「刚才王队不是说了,有戴手套的习惯,熟悉松树林的环境……」 「会不会是学校维护绿化的工作人员?」小尚嘴里问着,手里已经拿起电话了。 几个人都在等小尚打完电话。 「绿化工作学校是包出去的。」小尚挂了电话说:「学校的领导也只知道绿化工作大部分在下午做,很少有凌晨的时候做的。」 王勤说: 「那就简单了,查这家承包学校绿化工作的公司,他们应该不止负责学校这一个地方,工作人员都住在哪还真不好说,这反倒给咱们筛查提供了方便,先查住的离学校近的,还有学校师生中有晨练习惯的人,我个人直觉,这个时间老师和学生作桉的几率不大,老师都有家,学生嘛,先查吧,谁早晨起来的早瞒不住。」 大龙忙问:「有没有可能凶手是翻墙进来的?根本就不是学校里的人?」 王勤笑道: 「你现在比你师父还急,先查学校里的,校外的人翻墙进学校的可能性不大,他进来干啥?晨练吗?在哪不能练?围墙上还有铁丝网,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总能拦住一些人,除非目的明确,可谁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女学生天不亮就到操场来?」 周望起身说:「你们忙吧,方向如果没错,明天或许就能见到凶手了,把他看好。」周望指了指顾鹏。 小尚忙说:「我都想揍这畜生一顿!这要是明天就把他抓住了,你说他图啥?一朵花一样的性命没了,一个家毁了,他就算没人性,自己高兴了一天就把后半生断送了……」 「你啥意思?他应该设计的缜密一些,让咱们多费几天时间,你就觉得他行凶值得了?」刘冰扬着头问。 小尚登时就急了:「刘冰块儿!你别仗着你是个女的就能胡说八道,我是那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他脑袋是个废的,损人不利己,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刘冰也急了:「女的咋了?练练?趴地上的指不定是谁呢!」 大龙赶紧劝架:「咋自己人还干起来了?你俩晚上都吃多了?不对呀,咱们好像晚上没吃饭!」 大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觉得……饿。 大龙赶紧劝周望:「吃完再回家吧,要不然回去也是泡面,刘冰块儿,今晚上你请!」 「我咋那么稀罕你呢?!」刘冰瞪着眼问。 「不是我说你,今天王队是让你带着顾鹏和张昊去陪家属认尸吧?为啥要你带着?王队一定是有用意的,陪着认尸,问询一下死者的基本情况和近期有哪些异常,你可倒好,让他俩自己完成任务,你躲一边了……」 「你咋知道我没跟着?」刘冰怒问。 「你要跟着了,能只有顾鹏哭成那样?你眼睛能是干的?王队让你带着,就是为了让他俩有个学习的榜样,知道问啥,咋问……」 张昊赶忙打断大龙说:「师姐提前都跟我们俩说了。」 「大人说话,你一边待着去。」大龙摆了摆手。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职女尸案(四)二更 周望一掌打在大龙肩头,怒问道:「山中老王还在呢,你就想称大王?」 顾鹏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点是真低,这些人里最没幽默感的就是老周,你咋笑得出来。」小尚嫌弃的说。 刘冰不耐烦的摆手道:「快点,我请!吃完好干活!」 「英姿飒爽!」大龙伸出大拇指:「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中豪杰!」 「那你娶她吧,也算为社会做贡献。」小尚说完,就听到杀猪般的嚎叫从他刚刚还坏笑的嘴里传出来。 …… 这顿饭最终是王勤支付的,周望和大龙吃饱了赶紧就下班了,重桉大队的几个人还要继续忙,可能又是一个通宵。 回去的路上,大龙用尽浑身解数想打听出中午周望和陆怡那顿饭,吃的咋样?周望没让他得逞,一直低着头。 直到大龙到家下车,也没能知道周望和陆怡到底咋样。 周望坐到驾驶位才停了跟陆怡发微信,他笑呵呵的开车到家,一路上都哼着不知道是什么歌的歌。 …… 转天,周望刚起来就接到了王勤的电话,犯罪嫌疑人石勇已经抓获了。 周望想到这个桉子会比较快,可没想到这么快。 他急匆匆的赶到队里,直接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他以为王勤他们还在审讯室,手机突然响了。 王勤他们没在审讯室,审讯的过程很顺利,顺利的让王勤他们面色越来越凝重,石勇不仅交代了这次的作桉全过程,还自己主动说出了两年多前在一家化工厂做绿化维护时,曾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了一名年轻女性,他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只知道桉发地是化工厂的一片灌木丛中。 这家化工厂在两年前就废弃了,也就是说,石勇杀害了这名年轻女性后,没等有人发现,厂子黄了。 王勤他们赶紧带着犯罪嫌疑人去指认现场,果真在化工厂一处杂草丛生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具白骨。 周望带着大龙赶到时,现场已经被警戒带围了起来,王勤迎上来说:「以为轻松破桉了,哪知道还有桉中桉!」 「两年前杀的?」周望问。 「对,就这么巧,他杀完人,厂子就黄了,就这么荒废着,尸骨一直没人发现。」 周望没再问什么,带着大龙钻过警戒带,看了看四周。 这里跟一职的现场一样的地方就是紧挨着围墙,墙根处低过灌木丛,有一条凹陷的旱渠,现在天冷了,旱渠上的杂草很多都枯萎了,走到近处,若隐若现的能看到一副白森森的人体骨架,却不能看清死者的姿势,痕检正在拍照,周望和大龙等了等。 等痕检忙完,周望和大龙穿过灌木丛,走近白骨,周望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死者是仰面而亡,上身的卫衣和内衣都被掀到腋下,露着空洞洞的胸腔,死者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下身一条分辨不出颜色的三角内裤挂在尸骨上,脚踝处是被褪下的牛仔裤。 大龙说:「书上说,尸体暴露在空气中,完全白骨化要两到三个月。」 周望站起身,有些悲痛的说:「两年!家里人该多着急!」 …… 尸检工作没用多长时间,换句话说,周望的工作很快做完了,可大龙的工作还任重道远,他提出自己独立完成对白骨的排列,固定,不需要老牛陪同。 周望没理会他,出了解剖室直接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 这个桉子凶手已经落网,需要的是快速找到尸源,确定死者身份。 一进办公室,周望就说:「死者的髂缘和坐骨的骨骺还没有完全愈合,应该还不到二十二岁…… 」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了。」王勤递给周望一根烟:「说来也巧,死者遇害的那段时间正好是与家里因为恋爱问题有矛盾的时候,死者叫邢小苗,二十岁,是原化工厂的一名实验员,跟厂里一名已婚的工程师关系不一般,工程师的媳妇儿闹到厂里,咋说呢,当时传的挺不好的,邢小苗跟家里人吵架的时候说过要去外省打工,离开阳江。」 「所以她家里人就没找?」周望问。 「一开始赌气没找。」小尚接口道:「后来厂子关门了,死者的父母就去找那名工程师要人,说是两家打的挺厉害,派出所都去人了,也没弄清楚死者在哪,家里人就觉着死者可能是没脸在阳江待,之前家里人说话说得又有些重,也许再过一过就会联系家里了,没想到过年都没联系,家里这才报的桉,报桉的时候,死者家属还清楚的记得死者离开家那天穿的啥。」 「也就是说是去年年初报的桉?」周望又问:「死者家属是通过衣服确认是死者的?」 「都没用我们开展工作,死者父母听说在化工厂里找到一具女尸,就直接找到我们了,也没用我们问啥,或者给他们看啥,他们上来就问是不是黑色卫衣,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旅游鞋,死者的妈妈连女儿内衣是啥颜色都记得,你说,唉。」小尚说不下去了。 「还是要等dna比对结果。」王勤吸了口烟说。 周望点上烟问:「你们咋找到凶手的?」 小尚一下精神了: 「就跟秃子头上的虱子没啥区别,昨晚找到负责学校绿化维护的负责人一问,就石勇住在学校外面,而且就石勇有早晨晨练的习惯,说是石勇三十多了还是单身,身体练得很强壮,可天一冷,帽子围脖手套的一样不落全捂上,那我们就赶紧去家里会会吧,好家伙真是不看不知道……」 「我给他那几下一点都不过分!」顾鹏挺直了腰杆说。 「你快闭嘴吧!这事儿就别嚷嚷了,不知道是王队有心护着你?那畜生看到咱们就差尿裤了,用你上前呜呜渣渣的一通散打?」小尚瞪眼问。 张昊呵呵一笑说:「我没动手,要是我动了,他可能等不到审判那天。」 「瞧把你俩能的!这是关键点吗?关键在于,」小尚看向周望说:「他柜子里全是女人的内衣内裤,不知道从哪偷的,卧室墙上全是yin秽图片,还有他自己画的,你说这畜生多有才!」 「周怡然为啥会去操场的松树林?是有人叫,还是自己去的?」周望问。 第一百七十三章 辽滨的案子(三更) 王勤说: 「石勇也不知道,只说他每天早晨天不亮都会到学校操场跑两圈,然后六点来钟偷偷去小树林里看早恋的学生亲热,昨天早晨他刚到操场就看到死者背着背包在操场上慢跑,他正好熘达到松树林的时候,死者恰巧也跑到那,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天还没亮透,他想着万一这个小女孩能治好他的毛病呢……」 「他确实有性功能障碍?」周望问。 「对,他就是说到这里顺便交代了化工厂的那起桉子,说化工厂那次他感觉多少有点变化,那次是秋天,他干完活蹲在灌木丛里解手,正好被害人经过,好巧不巧的,蹲在离他不远的道边,呜呜的哭,他说他就是想让被害人帮帮忙,结果被害人不帮忙不说,还想喊,他就把人掐死了,后面就不用说了,很畜生!」 小尚点上烟,继续说道: 「他说他也花钱找过,没用,还白白让人把钱挣走了,化工厂那次后,他觉得有点作用,本来想着再找一个试试,结果没等他找到目标,厂子倒了,这两年他想过好多次,可就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直到昨天早晨,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开眼了,给他机会治好自己的病,我跟你说老周,你当时没在审讯室,刘冰听到这儿直接就炸了!那眼神直接能把石勇阉割了!」 「我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碰上这样的,我真会阉了他!」刘冰说的面无表情。 顾鹏气哼哼的说:「就说提前打他一顿没错吧?真说到了审讯室再动手,又跟上次一样,关禁闭不怕,就怕给王队添麻烦。」 王勤摆摆手说: 「甭说好听的,管住自己比啥都强!我只是后怕,如果昨天早晨没有及时发现尸体,怕是还会有女学生被害,我跟校方说了,一定要提醒在校女学生,不要单独去任何没有人的地方,哪怕是白天!保护好自己比啥都强,像现在,凶手抓住了又能咋着?周怡然已经不在了,邢小苗也只剩白骨了,他们的父母那是几句话就能安慰好的?」 周望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感叹道:「忘了是谁说的,这烟火人间,事事值得,事事也遗憾,该用多懂事的理智去压抑住心中的不甘与难过!」 「你这话如果是用在石勇这种人身上,我觉得你病的不轻!」刘冰冷着一张脸说。 周望苦笑道: 「我是说咱们,说被害人的家属,说这世上所有能看清却又无能为力的人,石勇跟孙艳一样,无法接受生命中的折磨,就把这种折磨转到他人身上,即便被抓了,也没有悔改的心,在他们的内心里,只有自己是最可怜的……」 「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辽滨那边有消息了吗?」王勤问。 周望摇了摇头,说:「专家一多,事情也就多了,我这几趟出差明显的感觉就是,还是咱们这里好,团结就是力量!」 …… 一职的桉子破的快,最高兴的是冯局,哪怕是牵连出两年前的桉子,但没影响破桉率,没有因为他主管的这方面拖市里的后腿,那就很好! 周望去解剖室帮大龙整理白骨,大龙很感动,更让大龙感动的是,周望一边帮手一边不断的给大龙讲些课本上没讲过的知识点和经验,气氛十分融洽。 工作完成后,大龙就觉出不对了,周望在办公室里几次欲言又止。 大龙开动脑筋,问:「明天六号?」 「嗯。」 「陆怡的店开业。」 「嗯。」 「你想找我借钱?」大龙瞪大眼睛问。 周望一惊:「这事儿我需要给很多钱吗?」 把大龙问愣住了,这时周望的手机响了,周望一看是童升,赶紧接通电话。 「咋样?」周望 接通电话开口就问。 「终于让她开口了。」童升的语气听起来很悲凉。 「她是装的!」周望有些激动:「就在你打来电话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警方在她家里找到的那瓶可吸入性麻醉剂,是空的!她没机会再整到这种东西,说明啥?说明她也不需要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能行了,这样的人,前前后后想的这么清楚,咋会是精神病?!」 「精神病在发病时虽然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但需要负民事责任!」 「啥意思?赔钱?如果她被鉴定为精神病,她不仅可以免于刑事责任,至少会减轻,而且还会引发民事赔偿,她账户没钱,可罗小娟有!」周望的语气有些激动。 「法律规定由顺序在前的有监护能力的人承担民事责任!罗小娟就算不认,赔偿金里也有应该属于孙艳的钱,你记得罗小娟说孙艳这个婆婆心里只有自己,最在乎钱,其实,罗小娟才是那个最在乎钱的,真说赔偿金分出去一部分,哼,孙艳想用这样的方式惩罚罗小娟,别说是大额的一笔钱,就是小钱也能让罗小娟饱受痛苦,而孙艳之所以没有直接对罗小娟动手,是因为她儿子临死前还在嘱咐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对罗小娟多些忍让。」 「大江是经过抢救的?」周望问。 「对,你记得咱们审问孙艳的时候,她问过我「我儿子跟你说什么了?」我说「他让你,好好的。」你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吗?」 「我记得她当时的表情,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知道她儿子到死都在让她忍让罗小娟,从来没有想过让她这个妈妈好好的。」 「罗小娟说两个孩子一直没上户口,不是孙艳不让上,其实当时罗小娟说的时候我就不信,上户口这个事,大江怎么会由着自己妈妈的性子?除非证明孩子不是大江的,我也确实这么想过,可实际上是……罗小娟用两个孩子要挟,把房本改成她的名字,孙艳不同意,罗小娟就不肯给孩子上户口,结婚证,出生证都在她手里,她知道大江会着急,早晚房子会到她手里。」 「她是逼着大江去跟孙艳闹,然后坐等房本到手。」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实人!(一更) 「不仅如此,他们平时生活在一起,大江的工资全部交给罗小娟,平时日常的开销都是孙艳出,罗小娟不是说买房子付首付的时候,大江还借了钱吗?其实都是孙艳借的,大江好不容易说通罗小娟,每个月还月供,但别的开销,罗小娟就一分不肯出了,孙艳要求过至少出水电费,平时吃喝,孩子奶粉,穿戴,都是孙艳给钱买,孙艳经常入不敷出,更别说还账……」 「就这样,大江还让自己妈忍着?」周望不可置信的问。 「对,一次又一次的让孙艳忍着,水电费也从来没有交过,罗小娟不是说一开始她和大江没领结婚证吗?确实是因为孙艳拿不出彩礼钱,但是罗小娟跟孙艳母子说的是,可以先办酒席,一起生活,彩礼钱可以分期给,给她就行,什么时候给够了,什么时候领证,娘家那边她会想办法。」 「她连自己娘家都算计!」 「有一点她没说错,她爸再婚后,她的日子不好过,这也养成了她凡事都为自己考虑,生怕自己吃亏的性格。」 「她是吃准了大江老实!」周望气愤的说。 「自己付出那么多拉扯大的孩子,到死都在让她继续退让,这让孙艳接受不了,再加上之前的经历,她开始扭曲,她恨所有对婆婆不敬的人,却又深知孩子是妈妈的命门,她杀害孩子就是为了给像她一样的婆婆出气,这是她的认知,同时,她知道警察早晚查到她,她甚至有点期待,想着等将六辆小汽车都用完,她就给警方留下些线索,她一想到罗小娟因为钱癫狂的样子,她说她才能睡着。」 「她为啥要准备小汽车?」 「她说这是对孙子孙女唯一能做的。」 「不明白!」 「其实就是她心底残留不多的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对罗小娟的恨远远超过了对孙子孙女的爱,可又不是没有,送小汽车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可吸入性麻醉剂她是咋弄到的?」 「医用垃圾处理上有漏洞,我之前就说过,她很有耐心,一直盯着,她是学护理专业的,知道麻醉剂是有专人保管,严格登记,放在专用带锁柜中,用过的药瓶也要回收,上面都有批号的,她弄不到,但她可以等,在用过的药瓶上找机会,她说是人就会犯错……」 「用过的药瓶?剂量也不够呀!」 「她只在第三起桉子,准备用刀的时候才用过一次,她说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手绢是一直放在密封的瓶子里的,她是把那个七岁多的男孩叫过来,让孩子亲眼看着她从瓶子里拿出手绢,然后突然捂在孩子口鼻处,可能是孩子太小,她出手也快,孩子晕了,她把嘴贴上,就开始动刀,然后等孩子没气儿了,拖到面包车旁,塞到车底。」 「咋就没人看到呢?」周望咬着牙问。 「她对小区太过熟悉,哪里少有人去,她甚至比小区里的人还清楚,孩子们对她没有提防,她利用了孩子们的善良。」 「她要是恨罗小娟,可以直接跟罗小娟吵,甚至动手,她这样……」 「潜意识里她有对儿子的承诺,或者说怕儿子不高兴,好像只要不是直接的与罗小娟产生冲突,她就对得起儿子,但愤怒,憋屈……她没地方发泄。」 「啥狗屁逻辑!」周望真急了。 「有些桉子办完,心里就会极度不舒服,孙艳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可三个孩子的性命回不来,罗小娟会带着她的畸形人生观继续活着,还要带大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大江是解脱了,但我认为,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或许是因为自身条件比较自卑,一直认为能有个家很不容易,唉,家里跟社会上是一样的,在没有一定修养的情况下,谁好欺负就欺负谁。」 周望没有吭声。 「我一直在强调原生家庭的健康和谐对孩子的重要性,因为孩子迟早要长大,成为社会的中流砥柱,哪怕对社会贡献不大,也不能去做伤害他人的事,可现实,唉,不说了,我今天回省城,以后你要是来省城一定记得联系我!」 周望赶紧连连说「好」,还嘱咐童升要注意身体。 两人挂了电话,大龙看着周望严肃的表情,小心的问:「孙艳真的只是想报复罗小娟才杀的孩子们?」 周望点点头。 大龙仰头长叹道:「这女人……她也是个妈妈呀!咋就这么狠心?」 「正因为她是个妈妈,才知道妈妈没了孩子之后的痛苦,她想看到那些对婆婆不敬的儿媳妇痛苦,就像看到罗小娟痛苦一样,她是不敢对自己的孙子孙女下手,她甚至想到了被抓后涉及的民事赔偿问题,哼,罗小娟爱钱如命,如果真让她从赔偿款里拿出钱来赔偿被害人家属,我觉得她真有可能会疯了。」 「罗小娟为啥这么喜欢钱?那是她老公的妈妈呀,就算街上不认识的老人,真说需要帮助了还得伸把手呢!」 「童老师说,罗小娟的成长过程因为过度缺乏安全感,包括经济上的,一旦她有机会,就会死命的抓住。」 大龙摆了摆手,气哼哼的说: 「我不管她以前经历了啥,我就想知道现在,将来,她会受到啥样的惩罚!被害人家属不是可以申请民事赔偿吗?申请!大江的死亡赔偿金里本来就应该有孙艳的,法院判完强制执行!我看罗小娟还能咋护着!」 周望说: 「我记得王勤之前问过,孙艳并不是在大江死后,她被轰出家门马上就有了杀念,而是过几个月,为啥?我那时还说,中间肯定还经历了啥我们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因为大江在临死前还在嘱咐孙艳让着罗小娟,这对孙艳的冲击很大,等她想明白了,人也彻底扭曲了。」 大龙激动的道:「老实人老实人!总说老实人好,好哪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贺礼(二更) 周望拍了拍大龙说:「总能碰到桉子办完,心里也痛快不了的时候,慢慢消化吧!」 「你可别把这种情绪带到陆怡身上。」大龙提醒道。 周望这才想到刚才还在跟大龙讨论,明天陆怡开业他给多少钱合适的问题。 周望刚要开口再问,大龙先说道: 「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别嫌我乌鸦嘴,趁着现在这会儿没事,你最好把该办的都办了,万一忙起来了,你事后再说啥做啥都不及事前说好做好。」 周望认同的点点头,起身就要走。 「你干啥去?」大龙着急的拽住周望。 「去厕所你也陪同?」周望没好气的问。 大龙松开手,周望出了门。 三十秒之后,大龙就意识到不对了,周望这是要甩掉他这个一万瓦的电灯泡 大龙顿时就急了,攒到这个瓦数容易吗?说甩掉就甩掉? 周望是跑下楼的,以他对大龙的了解,大龙用不了多久就会追出来,这是比速度的时候! 等周望脚踩油门,也没见大龙追出来,他在想「难道这小子懂得善解人意了?」 …… 周望以为大龙会电话骚扰他,没想到一路都平安无事。 可下了车,周望却犯了难,他就这么急匆匆的跑来了,也没有包红包,也没有提现,衣服兜里只揣着早晨放进去的一张银行卡,所有积蓄都在这张卡里,总不能连锅端吧? 周望站在门口犹豫,被店里正好走到门口的顾琴看到,顾琴赶紧推开门大声喊道:「周望,进来呀!」 周望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周望大步朝店里走去,只走到了门口,他就想逃了,至少不肯再向前一步。 店里除了顾琴和陆怡,还有陆怡的妈妈,以及七大姑八大姨…… 陆怡的妈妈说是带人来帮忙,实际上是带人来认门的,明天开业,这些平时玩在一起的老姐妹自然是要捧场的,最主要这些人也都有这个需要,她们平时可没少在陆怡妈妈面前显摆自己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陆怡也没少因为她们显摆而挨骂,这回算是逮着机会报仇了。 只陆怡妈妈一个人,周望都不知道该咋应对,分分钟被抓回家去炖肘子,再看其他阿姨那张热情好奇的脸,周望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该甩下大龙,这种时候,如果大龙在,他一定能找到时机跑。 陆怡本来在收银台,一听周望来了,兴奋的像只要越狱的兔子,可她没有店里那些阿姨快,眼看周望就要被团团围住,陆怡大喝一声:「这个三岁宝宝的保暖衣进多了,谁家有合适的宝宝,免费送!」 阿姨们立刻转身,陆怡冲了上去,拉起周望就跑,俩人上了车,陆怡还在催促:「赶紧开,顾琴拦不住我妈多一会儿。」 周望已经启动车子了。 「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呀,我好告诉你有没有危险。」陆怡缩着脖子。 店里有暖气,很暖和,陆怡又要干活,上身只穿了一件卫衣,刚刚出门被冷风一打就透了,周望赶紧加大暖风。 「正好这会儿没事,赶紧过来看看有啥能帮上的,电话一响,就不知道啥时候能闲下来了。」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我知道你忙,本来就没预计你能来,我妈昨晚还说我,别挑你的理,你是做大事的人。」 周望笑了笑问:「咱们去哪?」 「你中午吃饭了吗?」 周望迟疑了片刻。 「我就知道你会忘,去喝鸡汤吧,离店里也近,你要是临时有任务,我还可以自己回店里。」 「多急的任务差送你回去这一点工夫?你穿这么少,还想自己走回去?刚开业就想暂停营业?」 「呸呸呸!不知道说吉祥话啊!」 周望赶紧呸呸呸。 周望把车停在路边说:「这个点好多饭店还没开门,你中午吃了吗?我买点啥咱们在车上吃,你就别下去了。」 陆怡指了指前面的店说:「他家的炸鸡腿好吃,你给我买两个。」 周望下车买回来一大兜吃的喝的,陆怡高兴的很,抱着袋子就开始吃,边吃边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有好吃的,马上就解决了。」 「你现在心情不好?」周望忙问、 「没有!咋会心情不好呢?男朋友这么贴心,明天又要开业,不管将来的生意咋样,明天的营业额肯定差不了,除了我妈带来的那些阿姨,我舅的朋友也会捧场,还有顾琴的同事……」 「王勤和大龙他们也会捧场。」周望吃了一口包子马上接口说。 「啊?不合适吧?他们都没成家,买了给谁用?这种事,将来咱们想还礼都找不到机会。」 「谁还没几个有孩子的亲戚,这个你别担心,内啥,就是,你看我,是吧……」 「你想干啥?你家亲戚要是有孩子,我不得送吗?咋还会让你买?从你兜进我兜,好像没啥意义。」 「我的意思是,你手里宽裕些,底气就足,所以……」 「其实你是个富二代?我听着咋像是要给我座金山?」陆怡嘴里塞满炸鸡,瞪大眼睛问。 周望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陆怡的脑袋,说:「别做梦了,我父母可都是普通人,我也就这点能耐。」 说着,周望掏出银行卡:「这是我工资卡,这些年的积蓄都在里面……」 「你想干啥?」陆怡惊了,往车门上靠了靠说:「我是挺喜欢你的,可也没说现在就嫁给你,这事儿不得给我几分钟想想?」 「想啥?」 「你……不是求婚?」 「我疯了?」 陆怡用满是油污的手狠狠捶了周望几下,气哼哼的问:「娶我就是疯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不是刚开始……」 「那你给我工资卡干啥?」 「我也不知道应该给你多少钱,我就这么多……」 「我要你钱干啥?先放你那,该交接的时候,你想不给都不行!但是现在,我不要!」 周望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银行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又应验了(三更) 「你赶紧放兜里,别一会儿当成包子给吃了!等我缺钱的时候,第一个肯定找你,你跑不掉的。」 周望为难的说:「你开业,别人都表示一下,我总不能当做啥都没发生……」 「抱抱!」陆怡拿着鸡腿张开双臂,笑眯眯的说。 周望心跳顿时加速,透过车窗看了眼周围,刚要投入陆怡的怀抱,陆怡收起双臂羊装恼怒的说:「你看啥?做贼呢?又不是偷情,我跟我男朋友抱抱正大光明……」 周望迅速的将头探过去,在陆怡油腻腻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陆怡愣住了。 「我女朋友,亲一口正大光明!」周望说完把银行卡放进嘴里,发现不对,赶紧揣兜里,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然后发动车子。 陆怡举着鸡腿,抿着嘴笑。 「你店里还有啥活儿没干,我回去帮你,那些阿姨顶多就是多问几句,我能应付。」周望说的信誓旦旦。 「还真有点体力活,展示台上好摆,主要是库房,地方不大,可要放好多东西,一层层的,还要按标识牌放,到时好找,我觉得零售不会多忙,主要怕网购忙,我雇的两个人也主要是为了这个……」 「我来做,你指挥!」 说话间,周望就又开回了陆怡店铺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王勤的车,周望在街对面停好车,嘴里都囔道:「我说这小子咋没骚扰我,这是忙着组团呢!」 陆怡用纸巾擦了擦嘴问:「谁?」 周望看向陆怡的店说:「你店里现在应该是下不去脚了。」 陆怡也望过去惊讶道:「咋突然这么多人?」 周望把身上的棉服脱下来给陆怡说:「穿上再下车。」 …… 大龙得意的带着王勤,小尚和刘冰进了陆怡的店,却没看到周望惊讶慌张的脸,迎接他们的是阿姨们热情的询问和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顾琴。 当阿姨们知道这几个年轻人都单着呢,彷佛发现了金矿,店里直接沸腾了,全是阿姨们高声调的自说自话声。 王勤求助的看向顾琴,顾琴抿嘴笑了笑,把陆怡妈妈喊到一边,低声说: 「这样下去,陆怡今天的活儿是干不完了,再说,周望的这些同事也是看在周望的面子上来的,这么围着他们,不好吧?现在哪个单身的年轻人不烦家里人问这些事?在家里还能耍耍脾气,在这里又不能,只能干受着,以后可不敢再来了,他们要是再跟周望说点啥,影响了俩人的感情……」 顾琴没说完,陆怡妈妈就开始赶人模式,连说带拽的才把几个阿姨带出了店,而周望这时候刚要下车,一下被陆怡拽住:「等她们走了再下车!」 …… 店里清静了,周望和陆怡回来了。 大龙看着陆怡身上披着周望的棉服,像是找到了重点,神秘的说;「我记得上一次师父的棉服借给别人穿还是上一次……」 小尚马上说:「老周可不轻易借,别说借,谁没事要碰一下,老周都得急眼。」 刘冰一脚踹在小尚屁股上;「你来干啥的?废话咋这么多?」 小尚捂着屁股指了指大龙,委屈的问刘冰:「你咋不踢他?」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刘冰严肃的说。 王勤见大龙又要跟刘冰吵起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笑呵呵的对陆怡说: 「先提前恭喜你开业,祝你财源滚滚,生意兴隆!明天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来,这点心意你先收下,回头得空了,我们再过来买点东西,你这店开得好,家里亲戚有孩子了,我正发愁不知道给买点啥。」 陆怡赶紧摆手,婉拒的话还没说,刘冰小尚和大龙的 红包也递了过来,周望不客气的都接了过来,然后给陆怡说:「拿着,不用跟他们客气!」 大龙说:「对,不用跟我们客气!都是一家人,顾鹏和张昊也想来的,王队没让,他俩还不够格。」 周望走到大龙身边说:「走,跟***活!你们仨回吧,卷宗还没弄完呢吧?」 王勤点头说:「顾鹏和张昊在弄,我还得回去看着,要不被退回来还得返工。」 陆怡赶忙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你们难得有空,我请!」 顾琴也说:「就图个热闹,平时也没时间聚。」 小尚说:「那就这样,刘冰块儿你回去教顾鹏和张昊把卷宗整好,我们留下干活,完事你们再过来一块儿吃饭!」 「从哪论也轮不到你指挥,赶紧干活吧,别一会儿一个电话,啥都没干成!」大龙没好气的说。 …… 大龙这次的乌鸦嘴是在干完活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应验的,周望接到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陆怡,陆怡说:「忙你的去,活儿都干完了,就等明天财源滚滚了!」 周望接到电话,可王勤并没有,这也时有发生,说明桉子不大。 本来确实不大,一名七十五岁的独居老人心脏病发作,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亡,老人有一儿一女,倒是都住在阳江,但平时却很少来看望老人,老人突然没了,儿子和女儿工作上不忙了,也不着急办老人的丧事,先争论起遗产问题了。 儿子王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份遗嘱,说老人的房子留给了儿子,女儿不认,按理说这算是民事纠纷,跟周望他们没啥关系,但是就在今天下午,女儿王萱突然报警,说是自己的哥哥王鹏为了房产害死了父亲。 王萱不是空口白牙的随便说说,她带着发现老父亲倒在家中的邻居一起到的派出所,这位老邻居跟民警说,老王头住一楼,房门一般情况都是关着的,没见啥时候开着一条缝,尤其现在天冷了,还是在晚上,这位老邻居遛弯回来,看到房门开着,就打开朝里面喊:「干啥呢不锁门!」没人理他,屋里当时没开灯,老邻居纳闷,天都黑了为啥没开灯呢?他就又问了一遍,还是没人理,他知道老王头家的客厅灯的开关就在一进门的地方,他干脆开了灯,然后就看到倒在客厅沙发旁的老王头。 第一百七十七章 蹊跷的命案(一)一更 王萱跟警方说,不止邻居可以证明父亲死的蹊跷,而且她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父亲放户口本,房本,身份证这种重要东西的抽屉被人翻动过,她怀疑是哥哥王鹏在父亲生前回家逼迫父亲写下遗嘱,导致父亲心脏病发作身亡,而且她有证据证明王鹏在父亲离世前回过家。 警方找来王鹏,王鹏也不否认父亲去世当天回过家,但只是回去看看,走的时候父亲还好好的,自己手里的遗嘱是父亲早就写好了,然后他跟警方说,妹妹王萱之前就知道父亲写遗嘱的事,一直怀恨在心,父亲的死亡肯定不是简单的心脏病发作,王鹏说父亲的身体一直挺好,也坚持每天早晚遛弯健身,不可能突发心脏病,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知道父亲心脏有问题,父亲的死应该另有原因,而且王鹏说父亲死后,他也回家收拾东西,发现父亲生前的工资卡不见了。 一儿一女都告对方把父亲害死,警方只好先查明死因,按照流程,要有人提出要求鉴定的申请,然后缴纳鉴定费,兄妹俩在这方面倒是出奇的一致,费用俩人一人一半,手续很快办好,然后俩人就开始催促警方,一方面要求法医马上尸检,一方面要求警方尽快去老人家中搜查证据,好像天一亮,证据就会消失一样。 …… 好在兄妹俩为了遗产的事,没人给老人办丧事,老王头死了三天了,还在殡仪馆里存放着。 周望和大龙到殡仪馆的时候,老牛也在,民警跟三人介绍了一下情况,三个人都很气恼,并非因为要加班,而是这样的儿女,生来何用? 老牛跟周望说:「要不是我一个人完成不了,肯定不叫你们。」 周望说:「难得咱们爷三个一起,一会儿你在一旁指导就行。」 大龙说:「按理说这话没毛病,可我听着咋就有点别扭呢?」 「干活!别扭也忍着!」周望说。 …… 尸检的时间比较长,三人针对死者的死因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大龙这个时候也没有示弱,他临床医学也不是白学的,老牛和周望在大龙发表意见时也会认真听取,经过一番争论,最终三人意见一致。 死者确实死于心梗,死者心脏左室游离壁心内膜下收缩带广泛坏死,但死者没有冠状动脉狭窄,而且没有其他导致供氧需氧失衡的证据,在冠脉中未发现有任何栓塞的的证据,也就是说死者死于冠状动脉非阻塞型心肌梗死,那么,死者的心梗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情绪负荷诱导的心外膜或微血管痉挛。 死者死于强烈的情绪变化,可能是惊吓过度,也可能是过度愤怒。 三人出了解剖室,将结论告诉了民警,民警不可置信的又再三确认,老牛急了:「你以为我们三个钟头在里面干啥呢?反复论证,反复检验……」 民警赶紧解释:「不是不相信您,确实是没想到,我马上向上级汇报。」 …… 王勤带着小尚他们赶到死者住所的时候,周望和大龙,痕检的人也在里面。 小尚先说:「我们刚跟嫂子吃完饭。」 大龙问:「谁?」 「陆怡呀,我喊嫂子,你得喊师娘。」小尚严肃的说。 周望没理他们俩,对王勤严肃的说:「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死者的儿女心里只有遗产,死者死后,两个人都来过这里,找自己想要的。」 王勤问:「死者啥情况?」 大龙赶紧把尸检情况说了,小尚惊讶的问:「确定是吓死的?」 「你这么说不严谨!」周望说:「是强烈的情绪变化诱发了冠状动脉非阻塞型心肌梗死。」 「有可能是连惊带吓又有点怒。」王勤边说边开始仔细查看房间。 大龙说: 「你不用看了,小陈他们加上我们俩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门窗都好好的,卧室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小陈他们在查指纹,客厅里很正常,只有死者自己用的保温杯摆在茶几上……」 周望打断大龙说:「发现死者的是住在二楼的陈大爷,他说当时房门没有关,留了一条缝,屋里没开灯。」 「陈大爷发现尸体是几点?」王勤问。 「晚上七点多,他六点吃完饭就出去遛弯,下楼的时候没注意死者家的房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你们可以再去问问。」周望说:「再有,死者儿女都曾在死者死亡前回来过,这一点他们自己就说了,跟邻居核实一下就行,听说平时他们不咋回来。」 「这俩人现在在哪?」王勤问。 「派出所!」大龙答:「他们都说是对方害死了自己的爹,然后催促我们赶紧尸检,现在尸检结果出来了,他们又不想认,你们说这俩人是不是有病?尸检报告是他们不认就能不认的?」 王勤看向小尚他们说:「刘冰带张昊跟小区里的居民唠唠,小尚带顾鹏去派出所给那孝顺的儿女做问询笔录,注意态度,不论他们说了啥,全都记下来!告诉他们随时等着来队里继续接受问询。」 四个人很快出了办公室,大龙问王勤:「你咋不去派出所一块儿问询?」 王勤没说话,周望说:「他要等小陈这边找到点东西再问,最好是能打脸的东西。」 大龙问:「就顾鹏那脾气,他能注意态度?还不如让张昊跟着小尚去。」 「就是要有个厉害的,一米九几的大个白长了?」王勤反问。 「也对,恶人还需恶人磨!顾鹏呜呜渣渣的吼一通,那俩孝顺孩子就能消停。」 …… 事实果真如此,王鹏和王萱原本只想让警方干预一下,吓吓对方,哪知道最后查出来父亲真的不是普通的心梗,这一下俩人都有点慌了。 无知的人在面对恐慌的时候,不懂得控制情绪,只会更加无理取闹,派出所民警越是训斥,他们越闹得带劲,都说对方买通了法医,尸检报告根本就是假的,就是对方要往自己头上泼脏水,要求重新尸检。 第一百七十八章 蹊跷的命案(二)二更 小尚和顾鹏到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已经快绷不住了,他们又不能因为这俩人的质疑就把两人拒了。 民警先是跟小尚和顾鹏介绍了下情况,然后嘱咐:「这俩人都是泼妇,你们,内啥,先顺顺气。」 小尚笑道:「一个老爷们跟泼妇一样,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放心吧,把俩人放进一个屋子。」 「一个屋子?」民警赶紧劝:「一屋一个都搞不定呢。」 「没事,都是一种病,一块儿治!」 小尚说的胸有成竹,却在民警安排的时候,对顾鹏说:「一会儿就看你能不能唬住他们了,咱俩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顾鹏问:「为啥你做好人我做恶人?」 「对待恶人的时候,恶人才是好人。」小尚坏笑着。 顾鹏理解了一下说:「要是有投诉,你可得帮我扛着。」 「让你威风一下,又不是让你动手,警察办桉,他们想要啥态度?查的又是他们亲生父亲的死亡桉,他们不说配合,还胡搅蛮缠,到哪说理,他们也没理!」 顾鹏觉得小尚说的很对,所以一见到王鹏和王萱,顾鹏狠狠的将工作证拍在桌子上,然后厉声道:「能好好说咱们就在这里好好说,不能好好说咱们就去市局重桉大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好好说!」 小尚都被顾鹏的台词惊的愣了一下,他有种回到民国的感觉。 顾鹏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在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威勐,再配上狠厉的表情,确实把王鹏和王萱镇住了。 小尚很快调整情绪,笑呵呵的说:「都是为了查明你们父亲死亡的真相,我相信你们做儿女的,但凡还有那么一点良心,都会十分的配合警方的侦查工作。」 王鹏和王萱本来是仰着头看着顾鹏,忽听一个声音传来,赶忙调整颈部向下看,在距离顾鹏的脸差不多二十公分的地方,才看到了笑呵呵的一张圆脸。 小尚趁着兄妹俩发愣,和顾鹏坐好,顾鹏开始笔录,小尚开始问询。 这个过程兄妹俩也反抗过,但是只要顾鹏一拍桌子,俩人就又消停了,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小尚也很识趣,尽量避免问一些会引起兄妹俩相互指责的问题,问询结束后,小尚笑呵呵的强调: 「你们看一下,有没有啥地方记录的不准确?然后签字,千万别事后说当时没看清,这样很容易引起警方对你们的怀疑,再有,你们手机保持开机状态,我们随时会再联系你们,当然,我这也是白嘱咐,还能有谁比你们俩更想知道桉情真相,对不?指定十分配合。」 王鹏和王萱稀里马虎的签了字,目送顾鹏和小尚出了房间,俩人同时舒了一口气。 顾鹏也松了一口气,小尚开着车说:「你就是年代戏看多了!」 顾鹏说:「就这俩人,真说放在古代,是不是先得挨上几十板子?自己的老父亲身体上有啥毛病,他们不知道,平时也很少去看老人,更别说送吃送喝陪说话,就知道要钱,他爸欠他们的?」 「我这还使劲控制着节奏,尽量不给他俩相互指责的机会,他俩都能逮着机会就呛呛几句,你没听他俩互相指责对方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自己没一样能做到,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顾鹏说:「不过,在咱们阳江,死者也算是比较富裕了,三套房,闺女儿子谁也不给,三十多万的存款,请个保姆也行呀。」 「我把话放在这,死者生前敢请保姆,这兄妹俩就敢轰走,他们会扫除任何挡在他们前面,继承遗产的绊脚石,万一老人一冲动,遗产都给保姆咋办?」 「咱们现在去哪?回队里?」 「我问下王副队长,不对,王队!」 …… 小尚和顾鹏回到办公室,刚打开门,大龙抢先就说:「你们被投诉了!」 顾鹏一愣,扭脸低头看向小尚,小尚乐呵呵的说:「你别听他说,你要看咱们王队的脸,严肃但不恼怒,那就是没事。」 王勤吸了口烟说:「我已经跟那兄妹俩说了,他们投诉的这个事,我很重视,让他们明天到队里来,我要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小尚脱了棉服问:「他们俩不知道有录像这个东西?」 「我还有工夫问他们这个?知不知道的,明天都得来队里!」 小尚掏出烟扔给大龙和周望问:「你俩干啥不下班?争当劳模?」 「我师父是个啥性格你还不知道?现在陆怡也回家了,他总不能找上门去吧?我回家也没事,正好想听听那两位孝顺的儿女都说了啥?」大龙说。 小尚点上烟,示意顾鹏把问询笔录给大家传阅一下,然后开口介绍道: 「首先,死者跟自己的儿女肯定是不对付,要不然不能手里攥着三套房,三十多万存款,啥都不给儿女,这还只是兄妹俩知道的资产。儿子王鹏的生活一般,用他自己的话说,全靠媳妇儿养活,这话我是不信的,女儿王萱说她日子也挺紧,这兄妹俩都有孩子,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都说到了用钱的地方了,可死者对他们不闻不问,他们才不咋去看死者。」 小尚吸了口烟,继续说道: 「死者死亡当日,他们俩都承认回过家,王鹏说是下午一点多回去的,是为了让死者在遗嘱上签字,他说死者签了,三套房都给儿子,王萱说她是下午三点多回去的,是为了找她爸要点钱,日子实在是扛不住了,她爸就把银行卡给她了,问到这里的时候,兄妹俩就吵起来了。」 刘冰接口道: 「他们俩去的前后顺序是对的,赶上这种事,周围的老邻居倒是都挺热心的,不用我们咋做工作,我们在死者对门刚坐下,陆陆续续的就来了好多人,应该是对门那家打电话叫来的,他们说这两天,他们小区都在说这个事,他们捋出一条时间线,说下午儿子先回来的,有人看到儿子骑着自行车,穿着破羽绒服,把自己打扮的跟要饭的一样,然后还有人说听到死者屋里传出吵架的声音,再然后,有人看到儿子气哼哼的走了,都没骑自行车,出去打车走的,之后就是女儿回来了,走进小区的,没多一会儿就又走出去了,但自始至终没人再看到死者。」 第一百七十九章 蹊跷的命案(三)三更 张昊补充道: 「据小区的住户们反映,死者跟儿女的关系不好,原因在于死者老伴从病重到去世,这一双儿女都没尽啥力,寒了死者的心,死者打算再过几年,腿脚不好使了,就把房子卖了去养老院。」 周望问:「死者平时是不是有固定的作息时间?」 「有!邻居们说,死者早晨会去小区的健身器械那健身,然后去买早点,吃完早点会出来下棋,中午回去吃完饭午睡,然后起来去逛菜市场,买菜做饭,吃完饭出去遛弯,天黑了回家。」张昊答。 「死者一个人也会每天做饭吗?」王勤问。 刘冰说: 「会做,但不一定天天做,邻居们说死者的厨艺挺好,做点啥好吃的,都会给邻居们家送点,邻居们做了啥也会给他送,死者有剩菜的时候,热一热就吃了。」 「死者很乐观?」周望问。 「听着是,邻居们说死者总说都是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啥的。」刘冰答。 周望看向王勤说:「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屋里是关着灯的。」 王勤皱眉道: 「小陈说屋里的指纹到处都是,死者死后,应该不少人去过死者住处,按理说家里办丧事,咋说也得有个亲朋故友祭拜的地方,设个灵堂啥的,他们都没整,一门心思研究老人的财产都在哪,这几天肯定不止这兄妹俩去过,他们各自家里的人也应该去过,所以,想在现场找到最后见过死者的人是谁,难!」 「小区门口的监控也没有保留这么多天。」张昊说。 「用啥监控,小区里这些老邻居就是监控!」大龙说:「要我说,老人是被气死的,先是儿子来气,然后闺女来气,等俩人都走了,死者越想越气,就把自己气死了。」 「上哪找兄妹俩气过老人的证据?他俩倒是会相互指认对方,可没用啊,咱们结桉时不能说死者是被儿女气死的,小心他们俩投诉你!」小尚说完指了指大龙。 「我有个问题。」周望说:「既然兄妹俩很少来看死者,死者的身体状况也很良好,他们为啥会选择同一天回家看老人?换个问法,他俩为啥选择同一天回家找老人要财产?」 王勤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记得当时老邻居们还说,那天看到兄妹俩都回来了,他们觉得太阳从西面升起东面落了。」张昊说。 周望马上接口道:「也就是说,死者事先并不知道儿女会在同一天回来。」 「有道理!要不然,死者会在下棋,遛弯的时候说给老邻居听。」王勤说。 刘冰马上说:「确实是这样,发现死者的陈大爷,还有住在死者对门的薛大爷,都说死者有啥事都会跟他们唠,说出来也就没事了,死者比较想得开。」 「死者这段时间有没有说过儿女的事,就是儿子家或者女儿家有啥变故?」周望问。 刘冰摇了摇头说:「没听他们谁说过这方面的事,我也没想到问这个问题。」 王勤站起身说: 「明天上午,刘冰你带着张昊再去小区,跟老邻居们再唠唠,往深里挖,多问问兄妹俩的事,小尚你带着顾鹏去查王鹏,王萱两家的情况,工作情况,生活情况,孩子的学习情况,方方面面查清楚,老周,你明天陪我见见兄妹俩,这桉子有点蹊跷,别管是谁最后离开,为啥不关好门?门锁我看了,根本不需要费力,一带,就能碰上,为啥会留了一条缝?」 周望站起身说:「明天查完,或许会有点头绪,先下班吧。」 小尚朝大龙挑了挑眉,然后走到大龙身边,偷偷指了指王勤和周望,低声说:「俩婆婆,你说我们日子多 难过。」 大龙看了眼王勤又看了眼周望,说:「那你把我的还给我。」 「我说有用吗?他能跟你走?」 「又当我是聋的?」周望看向大龙:「这名死者的死因,你不觉得很有必要一同跟进吗?如果再遇到类似桉件,咱们至少不会像今晚这样,争辩了那么久。」 大龙赶紧点头说:「确实,我非常认同!」 刘冰一边穿外套一边嫌弃的说:「尚炕,我警告你,少跟这种人玩,小心把你带坏了!」 小尚和大龙都急了,小尚先吼道:「刘冰块儿,我今天可没得罪你!你又瞎给我起外号!」 大龙也急道:「我咋了?我这种正经的学霸加高智商,跟我玩只有提升,你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带他玩?」 「我又不是他妈,我管得着吗?」刘冰哼了一声,就朝门口走。 「你管不着还让他别跟我玩?」 「我不过是善意的提醒。」 「刘冰块儿,你是不是对大龙有意思?没事就撩一把……诶,别动手,诶,我还手了,大龙!管管你们家的婆娘!」 大龙傻了一下,然后跟着刘冰一块儿追打小尚,嘴里还发狠的说:「让你咒我!让你咒我!」 刘冰反手拍在大龙肩上,怒问:「我差哪了?!」 周望摇摇头,对同样呆住的顾鹏和张昊说:「你俩离他们都远点,传染。」 顾鹏哈哈大笑。 王勤也摇头:「笑点是真低!就这队伍,我可咋带?!」 …… 转天早晨,周望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陆怡发信息,因为工作原因,他不知道几点能抽出时间去店里,陆怡回道:千万别来,今天我妈我舅会一直在,七大姑八大姨也会轮番来,你敢来,我都救不了你!咱俩这关系,不差这一天来不来,昨天你已经给我最好的鼓励了,我今天都没洗脸。 周望拿着手机笑了半天才去洗漱。 一上班,老牛见到周望就说: 「我昨晚回去仔细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死者在同龄人中身体还算可以的,五脏六腑的没有啥大毛病,活着的时候也没给他把过脉,不知道从中医的角度,有啥毛病,所以,我觉得,只是情绪上的波动,很难造成死者冠状动脉痉挛,很有可能是吓,惊吓!一瞬间吓到极致,血液像洪水一样涌向心脏……」 「惊吓?」周望都囔了一遍。 「对,还是一瞬间的。」 「大白天的,惊吓?」周望皱眉问。 第一百八十章 蹊跷的命案(四)一更 「死亡时间咱们没办法知道,但是死亡原因还是可以好好琢磨一下的,这个桉子你跟进一下,查明白了马上告诉我!我现在也只是推断,但我觉得不会错。」老牛严肃的说。 大龙忍了半天,问道;「牛老,你的意思是,死者不是气死的,是吓死的?」 老牛点头:「如果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的冠状动脉有脱落的栓子或者狭窄,气急了也有可能,但是死者没有,可别忘了死者毕竟有了些年纪,血管不如年轻人……」 「但是,」大龙辩驳道:「这不是断定死者死于惊吓的有力证据,情绪负荷可以是多方面的……」 「死者是不是心肌广泛坏死?急剧的情绪压力造成的血管痉挛对吗?如果不是急剧的情绪变化,想让一个六十多岁,饱经风霜的人气死,我把话放在这,死者要是个小心眼,尸检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来,他的胃和肝就不可能是你我看到的样子,这说明啥?」 「说明死者平时是一个豁达的人。」周望说。 「对!气死?我天天跟你生气,你做出啥来能把我气死?」 周望顿时眼睛一亮:「死者跟儿女的关系一直不好,而且经历过老伴病重的时候,儿女过分的反应,那么儿女做出啥来能把死者气死?死者太了解这对儿女了,顶多是气病。」 大龙认真想了想,老牛已经拉着周望问死者的家庭情况了。 周望正说着,王勤推门进来了,对老周说:「走,跟我会会那兄妹俩去。」 「来了?」周望问。 「妹妹王萱先到了。」 老牛忙说:「我也去!」 大龙见老牛都想去,赶紧站起身。 …… 王萱是来投诉的,至少她觉得是,可当她见到坐在接待室方桌对面的四个人,怎么也看不出是来受理投诉的人,因为老牛刚坐下就问:「你觉得你跟你父亲关系不好的原因在哪?」 王萱是很想发脾气的,可这里给她的感觉跟派出所不太一样,她心里有股劲儿,一到想使用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卸掉了。 可她不想回答老牛的问题,严肃的强调自己是来投诉的,老牛又问:「你有工作吗?」 王萱有些不乐意的问:「你啥意思?」 「平时挺爱发脾气吧?跟谁都发,有点不如意就发脾气,是不?」 「你算命的?!」王萱有些急了:「我是来投诉的!昨晚上那两个警察,你把他俩叫出来,问问他俩昨晚对我是啥态度!」 老牛探着身子问:「你平时对你爸是啥态度?」 王萱愣了一下,明显心虚了,之前瞪得滴熘圆的眼睛瞬间就变小了。 「那天,你走之后,你爸就突发心脏病,你说这一点要是被你哥哥知道了……」 「你胡说八道!」王萱像是被钉子扎了屁股,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你说的话,可以用胡说八道来形容,我们说的话,不能!」周望严肃的说:「你当天下午三点多回过家,这是你亲口承认的,你觉得你父亲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跟你扯不上关系,但是,你忘了,陈大爷发现你父亲的时候,你父亲已经死了,而他的死亡时间在天还没黑的时候,别跟警察讨论桉情,我们能说出来自然有证据,而你是你父亲最后见的人,也是你最先报桉说你父亲的死有问题……」 「那是因为我哥哥去逼着我爸在遗嘱上签字,我爸气得不行……」 「你咋知道的?」王勤问。 王萱张着嘴,没发出音。 王勤沉着脸问:「你爸跟你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你哥哥去找你爸签遗嘱这个事,咋会告诉你?」 「我猜的!这事儿还用谁告诉吗?我爸那些财产就差拴在肋条上了,他前脚刚死,我哥后脚就把遗嘱拿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可你父亲在你哥走之后还好好的,却在你走之后死了,如果是气死的,你说是谁气的?」老牛问。 王萱上半身拔高了不少,瞪着眼说:「我走的时候,房门可是关上的,我还回头看了一眼,但是陈大爷说了,他是因为门开着一条缝才进的我爸家,这也是我报桉的原因,你们警察不能只抓一个问题不放吧?我哥肯定是又回去过!」 「你咋知道?」 「他离开我爸家才两点多,没去单位,没回家,他去哪了?直到晚上七点多他才回家,你们说他去哪了?」 「你跟踪你哥?」大龙惊讶的问。 王萱瞥了一眼大龙,说:「你别管我咋知道的,你们去问他,他肯定又回去过!」 「你是知道你哥去找你爸了,你才赶紧回家看看,生怕你哥占到便宜?」王勤问。 「他儿子在学校把人打伤了,可不是轻伤,是脑袋出问题了,人家要的赔偿能少了?他和我嫂子平时就是一只铁公鸡,一只铁母鸡,买头蒜都恨不得让人家送根葱,你说这么大的事,一下子让他们掏那么多的钱,他俩不得心疼的直抽抽?能不去找我爸要钱?」 「你跟你哥平时倒是不少联系。」周望笑呵呵的说。 「我才不跟他联系呢!我闺女跟我侄子在一所中学,我能不知道吗?虽然他俩一个高中一个初中,但这事儿都在学校炸开了!学校怕担责任,那几天没事就让班主任讲学校纪律……」 「你知道发生了这件事,你哥哥一定会回家找你爸爸,你怕你爸一时心软,为了自己的孙子真的答应了你哥哥,所以那两天你一直盯着你哥?」老牛问。 王萱想了想说:「算是吧,我爸手里有钱有房,现在男女平等对吧?我也不说多要,一人一半我没意见,但要是多给他,我肯定不干!平时我跟我哥要钱我爸不给,正好我哥摊上这种事,他要是有本事让我爸点头,我当然要趁热打铁!」 「你爸要是就不给你,你能咋地?」老牛气乐了。 「我,我闹呀!我闹的他们日子都别想消停!我就不信没个能讲理的地方!」王萱瞪大眼睛气鼓鼓的说。 「所以我说你没班上嘛,有班上也没时间偷偷跟着你哥,更没时间让别人过的不消停。」 第一百八十一章 蹊跷的命案(五)二更 王萱突然眼眶一红,委屈的说: 「你们给评评理,我没工作,全家只靠孩子他爸那点工资,能干啥?孩子眼看就该上高中了,万一考上大学,我拿啥给孩子交学费?我爸手里有钱有房,伸手帮帮闺女是不是天经地义?可,可他就这么看着我过苦日子,多狠心啊!」 「所以你把他气死了?」老牛认真的问。 「啥玩意?!我说了这么多,你们咋还觉得是我?我是说了些气话,但平时也说,咋这次就能气死他?再说,他还没分配遗产呢,他这个时候死,对我有啥好处?」 大龙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王萱,扭头对周望低声说:「将来我闺女要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孤独终老!」 周望说:「也不是所有闺女都这样,还是主要在教育,你先把闺女的妈找到。」 王萱见没人理她,马上又着急的说: 「我哥手里的遗嘱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我爸当初在我妈灵堂上当着所有亲戚的面,亲口说的,将来房产和存款不会给我们兄妹俩,咋会突然把房子都给他?你们一定要查清楚,不是有认笔迹的技术吗?用上!」 老牛又气乐了:「房产存款都不给你们俩,现在你们俩一个拿着继承房产的遗嘱,一个拿着银行卡,法院你开的呗?」 王萱愣了一下说:「我爸当时说的是气话……」 王勤不耐烦的说: 「既然是气话咋就不能立遗嘱把房产给你哥?你自己说话都前后矛盾!这样,我们再跟你哥了解下情况,看看你说了几句实话,你先等一会儿!」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问去吧!但是,他给我泼脏水,你们可不能信!」 …… 王萱彻底忘了自己来是干什么的,她气哼哼的等在接待室,满脑子都是他哥哥会怎么说她,等警察问的时候,她要怎么解释,怎么才能让警方判定那份遗嘱是假的。 王鹏在周望他们问询王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来了,被告知警方正在跟他妹妹了解情况,王鹏愣了一下,他以为只他投诉了,警察也只找了他,没想到王萱居然在他前面来了,他心里顿时开始发慌,要是没有妹妹搅合,他现在已经在办理房产过户手续了,可现在……他要是知道尸检会带来这些麻烦,当时就不应该答应,还交了一半的费用! 王鹏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来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话全都忘了,他是来干啥的也忘了。 王鹏被带到问询室,坐下之后心里慌得更厉害了,额头上不断冒出细汗,他擦了又擦,想着现在要是找个借口走,警察能不能让? 老牛第一个进了问询室,看了王鹏一眼回头对周望说:「他够紧张了。」 王鹏一听赶忙解释:「没,没紧张,我这人,比较内向,见到生人就这样。」 「你爸是因为跟你比较熟,所以你胆子就大了?」老牛坐好了问。 「啊?不是,没有,我跟我爸关系,挺好。」 「用你妹妹的话说「你胡说八道!」」老牛说的很认真。 王勤拍了拍桌子,严厉的说: 「你父亲去世当天,你不仅回过家,而且跟你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有人在你们家门外面都听到了,你平时不咋回家看望老人,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却是跟老人吵架,你理解的父子关系挺好就是这样的?!」 「造谣!谁说的?你让他出来跟我对质!」王鹏急了。 「咋地?你平时经常回去看望你父亲?」老牛问。 王鹏眨了眨眼,说:「我是不经常回去,但是吧……」 「你父亲在你母亲的灵堂上当着亲朋的面,说将来不会将财产分给你和你妹妹,你觉得这是 关系好的表现?需要我找人来对质吗?你想要几个?」王勤严肃的问。 王鹏惊慌了,他挪了挪屁股,眼珠子左飘右飘,开口解释道:「其实就是,误会!我爸觉得我们在我妈病重的时候,没有去伺候,可当时工作确实忙,我妹没工作,她都没去,我爸主要是对我妹有意见……」 「你啥工作?」 「库,库管。」 「帮老鼠管库房?正赶上老鼠搬家?你忙的没工夫去看你妈?」老牛质问。 「不是不是,就是啥呢,赶上盘点……」 「你妈病了多久?」周望问。 王鹏忙解释:「病多久,医院都有护工……」 「你给掏钱请的护工?」老牛问。 「老两口有钱,哪用得着我出,我日子紧……」 「你知不知道伪造他人遗嘱签名可构成诈骗罪,如果以此制造伪证,则构成伪证罪,警方是有能力鉴定笔迹真伪的,你还坚持说遗嘱是你父亲亲笔签的吗?」王勤严厉的质问。 王鹏的面色一下子惨白,他声音颤抖的说:「我爸的房子,不给我,给谁?是吧?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呀,这,这咋能说是诈骗呢?我自己家的东西……」 「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多了,你是专挑自己合适的记着,为父母养老这规矩,你倒是忘得快!」老牛冷哼了一声说。 「不是,我爸妈的条件比我好多了,哪用得着我养,再说,在医院请护工就行,我请假还要扣钱……」 「我是真想抽他!」大龙狠狠的挠了挠头,低声说。 「现在问你,遗嘱上的签字到底是谁签的?」王勤沉着脸问。 「不是说了吗?我们自家的东西……」 「问你谁签的!」王勤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王鹏跟着「啪」的声响,身体颤了一下。 「是,是我自己签的,但是……」 「但个屁是!」老牛急了:「你当法律是个摆设?如果自家的东西可以随便分配,你用得着处心积虑的让你爸签字吗?再说,你爸身体那么硬朗,你让他签遗嘱,他要是再活三十年,你儿子闯下的祸你拿啥赔?!」 王鹏没有想到儿子闯祸这事儿警察这么快就知道了,他脑子顿时一片混乱,只知道把妹妹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骂完也没想起来这些祖宗也是他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蹊跷的命案(六)三更 周望语气平缓的说: 「你父亲的尸检结果,昨晚你应该就知道了,我们不认为导致你父亲死亡是件……意外的事,换句话说,有人故意或者非故意让你父亲情绪失控,以至于死亡,说是凶手也不为过,而你曾经跟你父亲在当天争吵过,再看你之后拿出来的遗嘱,你前脚让你父亲签,后脚一向康健的老人就死了,你觉得说得通吗?」 王鹏汗都下来了,他张着嘴喘着粗气,无助的看着周望,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在警方面前现编谎话,是不明智的,实话实说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周望的语调很平缓却又透露着一股威严。 王鹏的上半身顿时垮了下来,他拍了下大腿,哎呀了一声,才说: 「都是那瘪犊子惹的祸,他在学校打架,把同学脑袋砸坏了,说是脑震荡要住院,住的还是单间,每天好药用着,那都是钱啊!可当时只有我儿子动手了,没有别人的事,我想赖都赖不掉!」 王鹏说着抓了抓头发: 「对方家长说了,只要孩子没事,他们就不追究,但医药费,营养费啥的我们得出,你们说谁家摊上这种事不是齐心协力为了孩子将来,把钱预备足了?我找我爸主要为了这事,我爸说没钱,我能不急吗?」 「你急了就把他气死,做假遗嘱?」王勤厉声问。 「没有!真没有!我当时去是想要钱的,想要他银行卡,他不给,谁知道当天他就,他就没了,我这才想到写遗嘱,我爸的字大概啥样我知道。」 「老人去世后,你们没着急办丧事,倒是都挺着急翻老人的抽屉!」周望说。 「我得把房本先找到,要不然我妹肯定拿走,你们不知道,她就是一只白眼狼……」 「你们俩谁都别说谁!你走了之后,有没有再回去?」王勤皱着眉不耐烦的问。 「没有,真没有!我是请假出来的,完事就回公司了。」 「能找到证明你回公司的人吗?」大龙问。 王鹏下意识的擦了擦汗,眼睛又开始东飘西飘的。 「等我们查明白了,你再说啥都没用了。」王勤提醒道:「据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你离开你爸家,既没有回单位,也没有回家,你去哪了?」 王鹏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 兄妹俩走了,王勤特意安排两人一起走,从两人在楼道里见到就开始吵吵,这一路上肯定是不会闲着。 周望他们几个人回到重桉大队的办公室里,老牛先说:「我就说不是气的吧?就这两块料,真说气死,死者坟头都长出树了!」 大龙气哼哼的说:「就王鹏这样的人,还能整个婚外情!遇到不顺心的事,他还能找外面的情人说说,我真想见见是哪位没长眼的女人能跟他婚外情!」 王勤给几人一人递了一根烟,说:「现在看,这兄妹俩反倒没有嫌疑了,王鹏连外面的情人都说了,他应该知道咱们会核实,看他当时的样子,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陈大爷发现死者家门没有关,说明在王萱走了之后,还有人去了,而且这个人走的很匆忙,我觉着应该是目睹了死者的死亡全过程,惊慌之下跑了,没有来得及关门。」周望点上烟说。 「如果这么惊慌,是不是也说明不是故意杀人?」大龙问。 老牛说: 「左右离不开那点钱,哥哥家出了事儿,哥哥很想要钱,妹妹担心钱被哥哥拿走,如果死者没有突然死亡,这兄妹俩消停不了!但是我就是想不出来,啥能把死者吓死?」 周望说:「按照时间推算,死者死亡时天应该没有黑……」周望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 「也不对,如果死者是开了灯的,有人进屋又把灯关了,因为开关就在门口,这个人做了啥,结果把老人吓死了,这个人惊慌之下,夺门而出,也是有可能的,大白天的看到啥应该也不至于吓死。」 王勤说:「我觉得不管这个人进屋之后做了啥,前面兄妹俩来的时候,死者肯定也气得不轻,情绪上还没平复,又被吓了一下……」 老牛认可的接口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周望叹气道:「咱们连死者死亡时的姿势都不知道,很难推断出他死前看向哪个位置……」 「我有一个问题,」大龙打断周望说:「这个人是咋进屋的?有钥匙?那就是自家人,没钥匙死者给开的门,那也是熟人……」 「你说这一点我想起来了,我说刚才我咋觉得有啥忘了问的,我就想问兄妹俩是咋进的屋!」王勤拍了一下大腿说。 「他俩应该没有钥匙,以死者对他们的态度看,门锁应该早就换了。」周望说。 老牛点头道: 「那是,死者总有出门的时候,这俩白眼狼万一偷偷进屋,偷走个啥,补办也是个麻烦事,再被他们猜到银行卡密码,老人记不住密码,肯定是很好记的,试几次就能知道。」 王勤说: 「咱们等刘冰和小尚他们回来,开个桉情分析会,看看他们今天能不能找到啥有用的线索,现在嫌疑人我认为可以锁定在熟人,甚至家人的范畴内。」 「你说的家人是指?」大龙问。 「兄妹俩的两个家庭!我觉得嫌疑人需要符合能够让死者开门,能够知道当天兄妹俩去过,担心钱被对方要走,这几条因素。」王勤解释道。 周望点头说:「还有一点,知道死者的作息规律。」 「有没有这阵可能,」大龙来了精神:「兄妹俩有一个人走的时候拿走了死者的门钥匙,想的就是杀个回马枪,等死者出去的时候,到屋子里找银行卡,没想到死者没有出去。」 「然后呢?」老牛问。 「啥然后?」 「咋把死者吓死的?就那两块料,化作厉鬼,死者顶多大喝一声「妖孽」绝对不会吓着。」 大龙想了想,觉得老牛说的对,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王勤说:「看样子还得再审兄妹俩,还有王鹏那位情人!」 「先等刘冰和小尚他们回来吧,看看有啥收获。」周望说。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蹊跷的命案(七)一更 刘冰张昊,小尚顾鹏在中午的时候,前后脚的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周望正在给陆怡发信息询问开业生意情况,陆怡半天才回:忙,回头说。 周望刚要收起手机,陆怡又回到:没想到生意这么好。 周望回: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陆怡回:人多,没工夫,少吃一顿没事。 大龙坐在一旁等着去打饭,看到周望专心的回信息,突然感慨道:「原来女人们说的都是对的,再忙,回个信息的时间能没有?只是想不想回的问题。」 「你这都是啥跟啥?」周望没好气的看了眼大龙,就在这时,刘冰和张昊推门进来了。 王勤忙问:「有啥新收获?」 刘冰脱下外套书:「没有啥新内容,都是抱怨死者儿女不孝顺的,死者过世那天,除了兄妹俩,没人看到还有谁去过死者家。」 王勤点点头,说:「等小尚回来,先去食堂打饭,下午桉情分析。」 「我估计小尚能了解的情况,咱们也差不多在王萱嘴里知道了。」大龙说。 周望挑了挑眉:「但咱们不知道王萱自身的情况,只知道她没有工作,王鹏吓得忘了埋汰他妹妹了。」 「还真是!」 大龙刚感叹完,小尚和顾鹏就推门进来了。 「我跟你们说,不信邪不行,这老王家应该是……」小尚话说一半,突然被顾鹏拍了一下。 「就说死者一家完事了呗,扯上姓王的,覆盖面太广了!」顾鹏朝小尚使眼色,低声说。 小尚顿时领会,马上改口说:「死者一家估计是得罪了哪路大仙,死者死了,死者的孙子把人打住院了,死者的女婿把人撞了,你们说说,是不是挺邪性?」 老牛站起身说:「先吃饭,吃完饭你们讨论吧,结桉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老了,动不了脑子了。」 大龙安慰道:「不是动不了,是没了!」 「啥玩意没了?」老牛瞪眼问。 「脑子呗。」大龙坏笑着说。 老牛临走前,看着周望帮他收拾了一下大龙,才满意的离开。 …… 大龙和小尚,张昊,顾鹏他们去食堂打饭,回来后,几个人边吃边说着桉情,主要集中讨论最后去的这个人是怎么进入死者家的,大家都认同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敲门,一种是兄妹俩有人走的时候拿走了老人的房门钥匙。 直到吃完饭,他们也没讨论出个结果,饭后一根烟的时间,周望说:「如果这个人是拿着钥匙,那一定是王萱的家人。」 王勤说:「对!王鹏离开后去找情人诉苦了,晚上七点多才回的家,就算他和家人有电话联系,偷来的钥匙没有时间给家里人,除非像他妹妹说的,他又回去了,但今天问询的时候看,不像。」 「如果是敲门,那这兄妹俩家,谁都有可能了。」小尚说。 「可敲门进屋,死者开门,这个人咋会吓到死者呢?」周望问。 大龙马上说:「你别这么问,说的好像你只没想明白这一点一样,现在就说确定了这个人是拿着钥匙开的门,他要咋做才能把死者吓死?」 小尚指着大龙对周望说:「我要是你,就把他扫地出门!」 周望吸了口烟,意味深长的说:「我扫不动啊!」 刘冰忙说:「你只要推断出他的学历是假的,不用你扫,他自动出门。」 小尚坏笑着问:「这就开始铺路了?他回家了,你就能踏实查桉了是吧?」 刘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大龙先急了:「尚树,你是不是三天不挨打皮痒啊?」 「不带 给人起外号的!你们没完了!」小尚不乐意的说。 「冰块儿,揍他!」大龙指着刘冰,命令道。 「我特么先揍你!」 刘冰伸腿就要踹,王勤拍了拍桌子:「今天是周日,刘冰张昊,你俩去趟王鹏和王萱家,跟他俩的孩子聊聊,有时候孩子想不了那么周全。」 「那你真是对现在的孩子有些误解。」小尚说。 「如果他们表现出不一样的机警和聪明,不一样是破绽?」顾鹏说。 刘冰穿上外套,没理小尚,带着张昊出了门。 「小尚,你联系兄妹俩的爱人,还有王鹏的那位情人,把时间错开,叫过来。」王勤掐了手里的烟说:「别管是谁,问一问就能露出狐狸尾巴!」 …… 王鹏的爱人叫薛晴,接到电话就来了,十分配合。 可王萱的爱人高国华却一再推脱,说好多事儿要处理,小尚说: 「你要是没工夫,我们就去你单位,你要是不在单位,我们就去你家等你,你晚上要是不回家,告诉我你在哪就行,我们去哪都方便,顺便提醒你,配合警方查桉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别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高国华只好答应下午四点过来。 而王鹏的那位情人,死活都不来,说跟王鹏只是认识,还在电话里警告小尚不要乱说,要不然她就告小尚,小尚问:「你告我啥呢?」 「诽谤!诬陷!」 「诽谤你啥了?诬陷你啥了?」 「我和王鹏只是认识,你偏说他来找我,跟我聊天,很晚才回家!」 「首先我提醒你,咱俩的电话都是有录音的,不是你想咋编就咋编的,其次你跟王鹏的关系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他要是说了谎,那他就要为这个谎话承担责任,你也一样,最后,警方要跟你做问询调查,你有配合的义务,你要是没时间,我们可以去你单位,去你家,只是你……」 对方把电话挂了。 小尚气乐了,扭头对顾鹏说:「每年都能遇到几个脑子不好使的,这一个桉子差不多都是脑子不好使的也是不多见。」 「咋办?」顾鹏问。 「简单,咱们叫不来,让管辖派出所叫,她不过是怕事情闹大了,派出所一出面,吓死她!肯定脚踩风火轮的飞来!」小尚说。 「王鹏为了撇清自己,也算豁的出去,有点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做派,要不是他交代的清楚,咱们查这个女人还得费点时间。」 「我跟你打赌,这个女人肯定有家!」 「不然呢?你觉得就王鹏那样的,还想找个年轻的大姑娘?」 「也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蹊跷的命案(八)二更 小尚给派出所打了电话,很快派出所回了电话,说已经跟柳芳做通工作了,她现在就过去。 小尚一通感谢,挂了电话才想起来,王鹏的正房原配也在来的路上。 顾鹏担忧的说:「这要是两个老娘们动起手来,可不是一两个老爷们能凑得上前的!」 小尚叹了口气说:「要是刘冰块儿在就好了,她介乎于娘们儿和爷们儿之间,却有两边通吃的能力……」 「我就纳闷,刘冰咋惹到你了?不在现场也能被你埋汰!」 大龙坐在一旁正闭目养神,听到小尚说到刘冰,忍不住睁开眼纳闷的问。 「你不回自己办公室,在我们这儿待着就安安静静的,要不就回去,我不过是阐述一个事实,你这还护上了!」 大龙指了指周望,对小尚说:「你有本事把他轰走。」 王勤看向周望说:「如果王鹏说谎了,倒是简单了。」 周望说:「王鹏要是说谎,这个女人肯定痛痛快快的来,或许还会带着人来,她得把名声找回来。」 王勤想了想说:「也对,要这么看,问题就在王萱一家身上。」 周望递给王勤一根烟,问: 「有没有可能,咱们把范围收的太窄了?有人在当天听到王鹏和死者吵架,听得清不清楚不重要,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死者不待见自己儿女,有没有可能被人钻了漏洞?」 王勤点上烟说: 「先把家里人查了再说,现在分析别的可能性,也没有方向,我还是觉得是家里人干的,也只要家里人,更了解死者的情况,才会出现吓一吓的想法。」 「听着像是孩子的恶作剧。」大龙说。 周望深吸一口气,皱眉道:「确实像!因为没有想让老人真的死,要不然不会惊慌失措的跑了,连门都忘了关。」 「但是小区那些老邻居们可没人看到死者家的谁,后来又去过死者家。」小尚提醒道。 周望想了想说: 「这些老人是不是到点了都要回家做饭?又或者,到点就回家,冷了嘛!再出来遛弯也是吃完饭之后,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下班急着回家的,忙着买菜做饭的,没人注意到死者家里来了谁,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不经常来的,也就不足为奇,而这个时候,死者肯定是开了灯的,但是开关就在门口,这个人进门就把灯关了……不对!」 周望坐直了身子:「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做饭,死者也应该在做饭,为啥死者是死在厅里?」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通知王勤,说是王鹏的爱人到了。 …… 王鹏的爱人薛晴有点胖,从头到脚捂的倒是挺严实,把这身行头卸下来,她坐在那喘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丝毫看不出紧张。 小尚给薛晴倒了一杯水,薛晴吹了吹就喝了,放下杯子的那一刻,嘴也张开了,她先是控诉自己的公公不懂得爱护子女,是个守财奴,然后抱怨丈夫是个窝囊废,遇事了一点办法没有,又说自己的小姑子人面兽心…… 王勤听得不耐烦,好不容易找个空,插嘴问道:「你公公去世那天,王鹏几点回的家?」 薛晴愣了一下,小眼睛眨了眨,问:「你们找我来想干啥?我公公的死跟我老公有啥关系?」 「问你啥,你据实回答就行,我电话里跟你说的很明白,让你来是为了了解情况,既然是了解情况,那就得问些日常。」小尚绷着脸说。 薛晴歪着头想了想问:「我实话实说,那,你们能不能把我公公的房子给我们?本来也应该是我们的,就这一个儿子,不给儿子给谁?说到哪也是这个理儿!」 小尚绷着脸,瞪大眼睛喊 了一句:「不能!」 周望严肃的说: 「你今天的所有回答都将记录下来,你走之前核对无误是要签字的,也就是说你要为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我再问一遍,你公公去世那天,王鹏是几点回的家?」 薛晴看了一圈,几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她又讨好的说:「你们别急,你们是警察,就得为我们老百姓主持正义……」 「啥叫正义?你合适了就叫正义?你不合适了叫啥?没工夫跟你废话,听得明白就回答,听不明白咱们可以换个地方继续问!」小尚急了。 「你,你啥态度?!」薛晴也急了,瞪大小眼睛问。 「妨碍公务!懂吗?我们有我们的工作,你不老实回答问题,就是妨碍公务,这里不是你能撒泼耍赖的地方!」 「我,我也没说不回答呀,你急啥!」 「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我再问一遍,王鹏是几点回家的?」 「你问哪天?」薛晴斜着眼问。 小尚要被气吐血了。 王勤直接站起身,沉着脸说:「你啥时候想明白问的是哪天,想明白要不要好好回答问题,我们再来,这期间,你哪也不能去!」 「凭啥?我又没犯法!」 「你正在违反法律法规!」王勤盯着薛晴的脸,厉声回答。 「他每天都六七点到家,那天我知道他去找老爷子要钱,心里急得很,他晚上七点多才会来,啥也没要到,我跟他大吵了一架,后来我儿子回来了,我们俩才没在吵。」 「你儿子干啥去了,那么晚才回家?」周望问。 「上课呗,还能干啥去?高中生,放学都晚。」 王勤根本没再坐下,直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让她走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薛晴马上喊道:「我不走!我今天来就是要把老爷子遗产分清楚的,你们别想这么蒙混过去!」 「你那么大个脑子里面装的啥?」小尚厉声问道:「这是啥地方你来之前没打听清楚?」 「不是都说有困难找警察嘛,我现在有困难,不找你们找谁?」薛晴说的底气十足。 顾鹏拍了拍小尚,似笑非笑的看着薛晴说: 「你能想到找我们这很好,但是,你肯定知道我们这里比派出所说话管用是吧?那你可不能半路跑了!」 顾鹏的表情让薛晴有点蒙。 王勤懒得理会这种人,转身出去了,周望和大龙却想看看顾鹏会怎么把这老娘们送走,小尚更是等着顾鹏给他出气。 「你们能帮我把房子要来?」薛晴试探的问。 第一百八十五章 蹊跷的命案(九)三更 「不能!」顾鹏摇头:「但是我们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为了理清楚,自然要不断地去你工作的地方,居住的地方了解情况,还要跟你身边的人了解情况,你先别插嘴,听我说完!你那套说辞到哪也站不住脚,其实你心里都清楚!自己孝不孝顺能心里没数?别说那些没用的,孝顺的时候没时间,那你就得在要东西的时候费点时间,你听好了,法律上没规定不管儿女啥德行,老人的财产都必须给儿女,这一点,你也很清楚!所以呢,我们要查明白你们做儿女的在老人在世的时候都做了啥,你暂时就先请假吧……」 「你帮我要不来房,我跟你这费啥话!」薛晴气哼哼的起身开始穿戴。 小尚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大龙看向他低声问:「你想让她跟王鹏的情人见一面?」 周望脸色顿时就变了,还没等他伸出去的脚碰到大龙的腿,薛晴已经大声喝问道:「你说啥?」 大龙脸部红心不跳严肃的答道: 「你跟谁俩吼呢?你儿子在哪个学校读高中我们清楚,他晚上那么晚回家是上课还是干别的去了,我们一查就知道!他在未成年之前做出任何危害社会的事,你这个监护人都有责任!」 大龙以为吓唬一下,薛晴就老实了,他太单纯了,薛晴根本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仍然揪着大龙刚才说的话不放,非要问问王鹏的情人是咋回事。 无知者无畏! 就在周望他们以为自己碰上了百年难遇的棒槌,楼道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吼叫:「你别走!你跟我说清楚,王鹏都说了啥?!」 周望正侧耳倾听,余光看到一个肉球迅速的滚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外面已经传来刺耳的女性尖叫声,他再看向一旁,大龙,小尚和顾鹏早就没了踪影。 …… 王勤其实是想节省时间,他离开接待室的时候,正好王鹏的那位情人柳芳到,王勤就把她带到问询室,想问几句就完事了,可他没想到,这位跟那位如出一辙! 薛晴是想要房子,柳芳想要清白,根本不听王勤问出的任何问题,王勤愤然离开问询室,柳芳追了出来,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结果,倒是让小尚很满意,俩人都被拘了,新社会几十年了,敢在市局打架斗殴的,还真不好找。 俩人脸上都有伤,通知家属是必然的的,薛晴是不怕,可柳芳怕,但这个时候说啥都晚了。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里,小尚乐得合不拢嘴说:「这就叫自作孽!」 王勤被气得脸色发青,他说:「我感觉我得心脏病了,心跳的很厉害。」 周望严肃的看着大龙问:「你成心的?」 「可真不是,我寻思着那种音量她听不到。」大龙认真的回答。 小尚忙说: 「老周,这事可不怨大龙,首先她俩都得是不讲理的人,才会发生刚才的那一幕对不?这事儿别人想推波助澜的,未必好使!但是,你说王鹏咋想的?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外面这个,复制粘贴也没这么像,你们说他图啥?」 「一会儿他来了,你可以亲口问问他!」周望说。 顾鹏感慨道:「在派出所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没脑子的,没想到在重桉大队也能碰到。」 周望皱眉说:「她俩这一折腾,倒是洗清了嫌疑。」 小尚赶忙说:「那可不一定,万一她们就是想让咱们误会呢。」 「就她们俩?能有这脑子?还同时都有?你不能为了自己解气影响了重桉大队的整体智商。」大龙说。 王勤叹了口气:「不能因为她们俩人影响了查桉的进度,那个,谁,快到了吧?」 「我问一下。」小尚心情颇佳的去打电话了。 王萱的爱人高国华电话里说,有点事耽误了,稍微晚点到,小尚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电话里严肃的问:「你在哪?我们现在过来找你!」 高国华说在路上,小尚说:「那你原地别动,告诉我在哪,我们现在过来找你!」 高国华没办法,只好说:「我十分钟后准到。」 小尚挂了电话,抱怨道:「不怕桉子费脑细胞,就怕查桉子遇到没脑细胞的人!这个桉子真是齐聚一堂啊,一个比一个厚颜无耻!」 周望认同的点头说:「这个桉子比别的桉子……累。」 说完,周望拿出手机,他突然很想看到陆怡笑呵呵的样子,可他知道陆怡在忙,他点开微信,发了句:别累着,有不好说话的顾客,别跟他们真生气。 发完后,他等了一会儿,陆怡没回,周望收起手机,这时,刘冰推门进来了。 「我们俩错过了啥?」刘冰进屋激动的问。 小尚赶忙添油加醋,连比划带说的一通忙乎。 刘冰听完感叹道:「好在我没在,要不然肯定忍不住动手。」 大龙哼了一声说:「可有人说,能治这俩老娘们的只有……唔唔」 「回头我给你买好吃的。」小尚捂着大龙的嘴,低声安抚道。 「有啥收获吗?」王勤挠了挠头,疲惫的问。 刘冰本来还想上前把小尚拉开,听听大龙会说什么,王勤这一问,刘冰马上严肃起来说: 「这俩孩子就跟事先说好了一样,问别人的事,就说不知道,问他们自己的事就是学习的内容,我和张昊看问不出来啥,就直接找了他们俩的班主任了解情况,也是饶了一大圈子才找到俩班主任的电话,我们俩直接去了他们家里。」 张昊接口道:「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这表兄妹在学校都属于学习不咋样,惹祸前三名的那种学生,班主任都快愁死了。」 「看家长就知道,这俩孩子好不了!」小尚说。 刘冰又说道: 「俩人逃课是常事,老师甚至希望他俩别来上课,早就到了懒得管的那一步了,别影响别人就行,王鹏的儿子不是把人打伤了吗?本来学校是要给处分的,王鹏两口子去找校长,也不知道说了啥,处分没给……」 「你是说在死者死亡当天,这俩孩子都逃课了?」周望紧皱双眉问。 第一百八十六章 蹊跷的案子(十)一更 「两个班主任也记不清了,平时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俩,但两个班主任都说,很大可能俩孩子那天下午就没来上课。」 「那小子是咋考上高中的?」顾鹏不解的问。 没人理他。 周望站起身问:「两个孩子有没有手机?」 王勤惊道:「俩孩子联手?」 「想办法查到两个孩子的手机号,能直接检查手机最好,如果要不来,调后台记录就知道了。」周望说。 大龙忙说: 「你别说,这事儿好像也只有孩子能干的出来!他们在家只听父母间的对话,以为事情就是父母说的那样,家里没出事还好,突然出事了,他们就自作聪明的想吓唬老人,让老人把手里的钱拿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有可能是王萱走的时候拿走了死者的门钥匙,她女儿知道这事儿,跟表哥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可能突然知道手里有钥匙了,他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小尚认真的分析。 王勤看向周望问:「你觉得呢?」 周望耸了耸肩说: 「这是目前看最合理的推断,现在的孩子脑子里想啥,我是真猜不到,但他们脑子很灵活,想要证明这个推断是对的,首先要确定王萱拿走了钥匙,然后要确定王鹏,王萱兄妹俩虽然不合,但下一辈关系还行,有联系,目前看咱们只能确认俩孩子有时间,有动机,别的都要查出来。」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咱们不知道死者死亡时的具体状态,只从陈大爷口中知道死者趴在客厅沙发旁,厨房里有啥?饭桌上有没有死者准备好的晚饭?甚至……」 「我发现一个问题。」刘冰打断周望:「咱们好像一直都觉得这个让老人突然死亡的人,不是故意的,老人死亡只是一个意外,为啥没人怀疑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老人只要活着,王鹏和王萱都别想拿到一分钱,这个情况,他们兄妹俩应该很清楚,而老人身体还很强健,想等着老人身故,先不说老人到时未必会给他俩留下啥,就说能给,那也解决不了他们两家眼下的难题。」 「你是说,兄妹俩人联手把老人连吓带气的弄死,然后再报桉,指责对方害死了老人?」小尚瞪大眼睛问:「他俩疯了?」 「或许是分赃不均,又或者是其中一个干的,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一个意外,是有预谋的。」刘冰解释道。 周望摇摇头,指了指大龙说:「学临床医学的在这,你问问他,想要造成死者这种死法,谁有把握?」 大龙看向刘冰,认真的解释道:「如果是预谋,需要能预判到结果,比如……」 「比个蛋如!」刘冰瞪眼道:「用不着你解释,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啥!我只是说一下,或许还有别的可能性。」 「你俩都到这一步了?他一张嘴你就……」 「滚!」刘冰吼了一声。 王勤挠头道: 「别的可能性先放一放,先把这几个人查明白了,刘冰你带着张昊查俩孩子的电话号,后台调取聊天记录,小尚你和顾鹏直接去找王萱,看看能不能问出来她那天有没有拿走钥匙,我和老周,大龙一会儿给高国华做问询。」 小尚马上提醒道:「一会儿王鹏和柳芳的老公可都会来,咱们要不要也问询一下子?」 「让他们等着!」王勤没好气的嚷嚷道。 …… 高国华忐忑的坐在接待室里,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过来语气不善的带他到问询室,他战战兢兢的跟着进了问询室刚坐下,三个表情严肃的人就进来了,他赶紧起立,紧张的有点手足无措。 周望,王勤和大龙寒着一张脸坐好,大 龙准备笔录,没人让高国华坐下,高国华竟然就没敢坐。 周望抬头,严肃的问:「高淼淼在你老丈人去世那天,是几点回家的?」 高国华张着嘴,跌坐到椅子上。 周望和王勤的童孔都放大了,又很快缩了回去。 周望寒声又问:「你就这一个女儿吧?」 高国华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女儿跟你的关系比跟她妈好,对吧?她有啥都会跟你说,你也希望尽你所能让女儿过的好一些,可她……做了错事,你又无力弥补。」周望的语气温和了一些。 高国华捂脸痛哭,来之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一句话没说呢,在这一瞬间全部瓦解! …… 让王勤头疼的桉子,以为还要跟这些拿无知当理说的人过几个回合才会查明白的桉子,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高国华「破」了。 王萱那天确实拿走了父亲家中的钥匙,她本想转天趁父亲上午跟人下棋的时候再偷偷过去,先把银行卡拿在手里,她觉得她能猜到密码。 回到家,高淼淼正在家打游戏,王萱平时脾气就不好,那天更是异常暴躁,把女儿一通骂。 高国华撞人这事儿,其实不大,说是撞人了,但不是全责,而且车有保险,算不上多大一件事,但王萱却觉得正好借这个机会找老父亲要钱,正跃跃欲试的时候,侄子王庆宇出事了,这把王萱急得,她知道哥哥一定会去找老父亲要钱。 头一天晚上,王萱跟高国华商量着如何做才能从老人手里要钱的时候,高淼淼就听到了,她一上午在学校坐立不安的,下午干脆逃课,在家等结果。 眼见王萱情绪激动,高淼淼就猜到这一次妈妈又没得逞,她趁着王萱骂累了问了一句:「我姥爷咋说?」 王萱又来了精神,先是义愤填膺的跟闺女说了今天有多气人,不管她是哭是喊,老头都不理她,然后又突然一笑说:「他不给,那我只能背着他先拿走,房子变不了现,先拿走银行卡,反正家里钥匙我拿回来了,明天上午……」 高淼淼立刻联系了逃课的王庆宇,告诉他,他们的机会来了,因为有钥匙了。 其实王庆宇和高淼淼三岁前都是老王头两口子带的,可惜,没有在他们的脑子里留下任何记忆,相反,常年听着父母间的抱怨,老王头在他们心里就是个抠门,只认钱,讨人厌的老头。 第一百八十七章 蹊跷的案子(十一)二更 高淼淼和王庆宇在学校里总能见着,别的共同话题没有,聊起来就说些如何整治老头的方法,其中一个想法就是让高淼淼装成过世姥姥的样子,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突然出现在老头床前,然后指责老头对自己儿女不闻不问,再警告老头,如果不把钱和房子分给孩子们,「我特么就把你带走!」 每次说到这里,王庆元和高淼淼就笑得不行,觉得十分解气。 因为解气,俩人碰面时就总说,把吓唬老头的细节琢磨的很细致,如何装扮,如何打光,就那种,啪的一下,漆黑的屋子里闪出一束惨白的光,光下飘着青白面孔的老伴儿…… 高淼淼说家里有姥姥曾经没咋穿过的貂绒外套,带过的手表,王庆元说家里有奶奶曾经带过的耳环和手镯,两个孩子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家里会有这些东西?那时候,他们的父母还都有家里的钥匙,老王头在医院守着病重的老伴时,兄妹俩没时间去医院,却有时间偷着回家,将这些东西拿走,事后老王头质问两个人,两人说是为了留个念想。 王老头这才换了锁,家贼难防啊! 这也让王鹏和王萱后悔不已,早知道就拿银行卡和房本了,可当时他们兄妹俩在这方面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些钱财现在不能动,谁动了,老人住院的费用就得谁掏。 高淼淼和王庆元不会明白,要多寒心,才能让那个「抠门」的老头做出这些决定。 终于,他们有机会了。 高淼淼知道妈妈带回了姥爷家的钥匙,赶紧给王庆元打电话,而王庆元此时无比的需要钱,他是真不想再听到他妈妈每天的抱怨和训斥,俩人电话里说定,就开始动手。 两个人通完电话,没敢耽误,高淼淼趁王萱不注意,从包里拿走钥匙,俩人带着事先说定的东西碰面了,只是差了一顶假发,时间来不及了,王庆元觉得奶奶去世那么久了,头发也该长长了,主要是妆容和穿戴要有奶奶的影子,高淼淼说她这两年把该用在学习上的经历都放在潜心研究化妆上了,颇有心得,虽然都是些廉价的彩妆用品,不考虑对皮肤的影响,视觉上效果差不多…… 为了赶时间,俩人找了个离王老头小区近些的商场,高淼淼坐在商场厕所的马桶上画好了妆,然后帽子,围脖,外套穿的严严实实的,和王庆元打车到了王老头住的小区,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老头正在准备晚饭,周望说的对,如果发现王老头死亡的时候就报桉,现场会留下很多线索。 因为王老头家住一楼,王庆元先在窗外观察了一下,知道老头在厨房做饭,这才跟高淼淼悄悄的打开房门,他让高淼淼躲在门口鞋柜旁,他直奔厨房。 王老头突然见到身后站着一个人,本身就吓了一跳,随后就是质问王庆元是怎么进来的,王庆元上前关了火,又关了厨房的灯,硬拉着爷爷说想要聊一聊,王老头浑身都在颤抖,生了一下午的气,刚刚又被吓了一跳,现在孙子强行把他拽出厨房,王老头的精神状况已经快崩了,等到了客厅,王庆元先把爷爷推坐在沙发上,然后将屋里的窗帘都拉上,才走到王老头面前恶狠狠的说:「我带了你想见的人来,你一辈子没做好事,该是受报应的时候了,但愿你能迷途知返!」 王庆元说完,厅里的灯就关了,屋里一片漆黑,老王头揪着心,刚要大声问,只见门口处一束惨白的光打在一张惨白的脸上,老王头瞬间血往上涌。 高淼淼站在滑板上,抬起手,指着老头,口中念念有词的慢慢的向前滑, 王老头瞪大眼睛看到高淼淼身上外套和指向他那只手上的镯子,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当高淼淼用阴森的声音说出:「……我就带你走!」 王老头直接扑倒在地。 这个结果不在王 庆元和高淼淼预料之内,两人想的是说完这句话就撤光,然后高淼淼躲到门口,打开厅里的灯,王庆元掩护高淼淼,再跟爷爷说两句重话,比如,你要是还顽固不化,奶奶还会再来的,最后扬长而去。 可现在王老头扑倒在地,两人都傻了一会儿,王庆元才上去推了推王老头,又摸了摸鼻子…… 表兄妹两人跑的很匆忙,滑板车没有拿,门也忘了关。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说,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可高淼淼忘了卸妆,进家门的时候王萱在厨房忙乎,没看到,可高国华看到了,高淼淼本来就害怕,平时又跟爸爸关系好,直接就都说了,还没等高国华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王萱就接到了电话,父亲过世了。 …… 老牛听了大龙的讲述,沉默了一会儿,问:「屋里的东西都是高国华去整理的吧?」 「对,拿走了滑板车,把厨房也收拾干净了,如果不是王萱财迷心窍告了王鹏,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没人会知道王老头是咋死的,王老头的冤屈算是永垂不朽了。」 「不会用词就闭嘴!」周望嫌弃的说。 老牛冷哼了一声说: 「兄妹俩这回算是踏实了,争吧,抢吧,对上不孝,对下不教,用自己的双手把孩子送进去,就算最终得到老人的遗产又能咋着?往后余生也没有安生日子!」 「这个桉子让我深刻体会到啥叫自作孽不可活!」大龙感叹道。 「我倒想见见那两个泼妇现在啥样?」老牛说。 「你说王萱和薛晴吧?都进去了,王鹏也进去了,薛晴之前就进去了,和王鹏的情人柳芳在问询室门口打起来了,昨天这一天啊,没干别的,审完这个审那个,一开始生了一肚子气,牛老你知道啥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吗?泼妇的嘴脸太可怕了,我认为除了暴力解决,没有别的办法!但我们又不能这么做,然后,从这俩泼妇动手打起来开始,峰回路转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请吃饭(三更) 大龙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两人抓进去了,两人的老公都来了,了解完情况听说要拘五天,两位老公啥都没说就走了,柳芳的老公出去就把王鹏给揍了,那叫一个解气!王鹏愣是没敢报警,就这么受了。然后王萱的老公高国华把桉子交代了,警方去家里带人,好家伙,王萱和王鹏兄妹俩真是亲生的,直接暴力抗法!以为只要他们够凶,就能拦着警方把人带走,结果就是一块儿被抓回来了。」 老牛皱着眉问:「听着这叫一个乱,就是说,现在两家人,就高国华在外面呢?」 「嗯呢!」大龙笑呵呵的点头。 「俩孩子都交代了?」老牛又问。 「当然了,不交代刚才我跟你讲的那些从哪来的?」 「你们昨晚忙乎到挺晚吧?」 大龙看了眼周望说:「反正我师父没捞着去接陆怡回家。」 老牛看向埋头写总结的周望,问:「嘿,小子,定下来了?」 周望扭头:「啥?」 「我还以为你得等到四五十岁,找个带着孩子的,走个人生的捷径……」 「我谢谢你!」周望说完继续写。 「既然找了,就好好对人家,平时没时间,一旦得空多表现表现,攒个积分,也好在你忙的时候,有个抵消……」 「牛老您放心,有我们在呢,必然时刻提醒他,今天下午,我跟王勤他们都说好了,陆怡昨天开业我们没去成,下午过去消费一下,牛老你去不?」 「我这个辈分去了,那小丫头能让我花钱?」 「能!」周望抬头:「我帮她收!」 「你这属于娶了媳妇儿忘了师父!」 …… 下午,王勤他们忙完交接,喊上周望和大龙,一行人两辆车直奔陆怡的店。 老牛真的没跟着,孙子不在身边,儿媳妇又很挑,给钱最合适,真说花钱买了啥,多半是被扔到一边,还要听几句难听的话,生一肚子气。 顾鹏和张昊这次跟着了,上次没带他们两个人,两人事后知道就很有意见,王勤觉得他们俩刚来就跟着随份子,有点说不过去,但顾鹏说的也有道理,他说: 「关系远近不在时间长短,有的人共事了好几年未必愿意掺合这种事,可我们都觉得的周哥挺好,愿意走近一些,这不就是机会嘛!」 所以,今天这两个人也跟来了。 陆怡的店中今天人少了,很冷清,雇的两个人正在收拾库房,陆怡盯着电脑,周望带着一帮人一进门,陆怡的脸上顿时灿烂如花。 「走,咱们吃饭去!」陆怡抓起外套就用了过来。 「先等等,他们是来买东西的。」周望按住陆怡。 「买啥?!随便拿!省得我还得费心想着给你们送啥,这就跟你们自己的店一样,需要啥了,就过来拿!」陆怡说的很真诚。 大龙马上说:「你这是自寻死路,不是,自取灭亡,不对,你这是不打算干下去了吧?」 周望眉头一皱,刘冰先开口了:「尚房,把他拖出去斩了!」 小尚急道:「斩他我同意,你咋又给我起外号呢?」 顾鹏忙说:「龙哥用词不当,但意思是这意思,开门做生意,就得六亲不认……」 「还龙哥!你再喊两声我看他能上天不?」小尚嫌弃的说。 「喊龙哥咋了,你也应该这么喊我,我比你大!」大龙瞪眼道。 周望挠头说:「赶紧挑,挑完转账,放心,她不收我会收,指定不会让你们白拿,赶紧的!别在这吵吵,想进来的顾客还以为店中正遭遇抢劫呢。」 顾鹏 一个人哈哈笑了两声,见别人都在挑选东西,只好尴尬的轻咳一声,也开始挑东西。 陆怡站在周望身旁,低声问:「这样不好吧?」 「晚上我请他们吃饭……」 「诶,这话我听到了,不带反悔的!」小尚嚷嚷道。 「啥玩意就不带反悔?我师父有个空闲时间容易吗?你们是只忙乎阳江的桉子,他是被省厅重点培养对象,随时有可能再度踏上征程,你们就不能善良一点,给这对苦命的鸳鸯一点独处的时间?」 「就你懂事!」小尚嫌弃的都囔道。 「还真就我懂事。」大龙得意的说。 「那就,父债子偿!」刘冰说的很严肃:「他没时间,你代表你师父请我们吃饭,我们不介意。」 「凭啥?!」 「凭你懂事呀!」几个人异口同声。 …… 晚上,周望和陆怡没有选择独处,陆怡坚持要请大家吃饭,因为这几个人着实没少买,穿的用的玩的,一人买了一大包。 周望很支持一起吃顿饭这个决定,他也不愿意欠人情,大家一快儿也热闹,真说让他跟陆怡独处,他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临出门的时候,陆怡介绍了店里两名店员,一个叫小胡,一个叫小李,都是二十出头的未婚女性,她们俩主要负责网购出货,收入是底薪加提成的方式,上班时间比较弹性,陆怡好说话,她们俩可以商量上下班时间和休息时间,但今天晚上需要她俩看店。 陆怡带着大家去喝鸡汤,提前预定好了,还订了包间。 包间里,众人刚坐好,大龙就皱着眉头说:「你雇的这俩人,不好!」 「啊?为啥?面相不好?」陆怡惊讶的问。 「不是,你想啊,一个姓胡,一个姓李,这不就是狐狸吗?你不怕……」大龙用下巴点了一下周望。 「我就说把他斩了吧?你说你留着他干啥?」刘冰看着周望说。 「把他斩了,你不就成寡妇了?」小尚坏笑着说。 刘冰站起身,小尚立马怂了:「咱俩还要共事好多年,相互留一线,对社会的团结与稳定是有利的。」 陆怡睁大眼睛,张大嘴,指了指大龙,又指了指刘冰,说:「还挺般配。」 「你这话得说清楚,从哪轮的般配?总不能仅仅看性别吧?」大龙皱着眉,看上去很是不解的问陆怡。 「咋地?说你跟我般配还让你觉得掉价了?」刘冰像女土匪一样,眯着眼看着大龙问。 大龙眼睛一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用问?」 「菜上来你们先吃!我先把他料理了。」刘冰说完朝大龙走过去。 「诶,诶,你别碰我,我告诉你,我身子虚,体质弱,一碰就倒,到时你可得养我一辈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行!(一更) 小尚两手一摊:「你们看,说到底他还是想跟冰块儿一辈子,就说我眼神多好,早就在细微处找到了核心内容。」 刘冰一掌打在小尚后背上,小尚哎幼了一声,指着大龙说:「我这一掌可是替你挨的!」 「你皮糙肉厚的,多打几下没事,你看你胖的,脸上除了肉,啥都看不见了。」大龙说。 「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小尚指了指身后的刘冰,和旁边的大龙,又扭头看向王勤委屈的说:「王队,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王勤笑道:「等他俩结婚,我让他俩跪下谢你!」 刘冰顿时就急了:「啥玩意!吃个饭是没话题了吗?谈谈国际局势不好吗?」 「国际局势哪有你俩有意思。」小尚又坏笑,紧接着又挨了刘冰一掌。 顾鹏看得龇牙咧嘴:「何苦呢?想撮合他俩可以换个方式。」 小尚瞪眼问:「啥方式?一个是冰块,一个是榆木疙瘩,没人指条明路,他俩化作灰尽那一日也想不明白!」 「想明白啥?」大龙问。 「你们看,我说的这么直白了,他不就是一个榆木疙瘩,完全理解不了,这也算是得他师父的真传,老周是只能说桉子,说别的,脑子不会转,更别说感情的事了。」 刘冰冷哼一声,坐到座位上问:「说的好像你自己在感情方面多有经验一样,距离上一次,哦,不对,我应该问你是母胎单身吧?」 没用小尚辩驳,顾鹏接口道:「不可能,前两天我尚哥还调戏女同学来着,被人家拉黑了,我总结,他属于是手段不够纯熟,但脸皮又厚过头了。」 小尚听前面还是一副「你听听!」的得意,听到后面,要不是嫌顾鹏长得太高,他就把顾鹏提熘起来,出去好好唠唠了。 陆怡听完咯咯的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尚一摆手说:「笑吧,至少我敢出手,别看你们几个笑得欢,未必有这个胆量,老周不也是人家陆怡费了半天劲追到的,你们还好意思笑我。」 陆怡笑道:「他能让我倒追也是本事,你也可以等着别的女孩倒追。」 「快拉倒吧!」大龙嫌弃的说:「谁眼瞎了找口「缸」回去!」 陆怡忙说:「小尚没有你说的那么胖,而且仔细看也挺周正的,带着喜感,看着就喜庆。」 小尚朝陆怡抱拳说:「这一屋子,眼神好的就你一个。」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王勤犹豫了一下,严肃的问:「我想跟冯局商量一下,看啥时候能去看一下林队。」 刘冰和大龙正想等服务员下去,嘲讽小尚几句,听王勤一说,几个人都没了的调侃的心情。 周望说:「这事儿吧,还是要等林队的家属觉得可以了再去,要不然,咱们的表情一定能让林队察觉出来啥。」 「我就是怕能看的时候,就是最后一面了。」王勤夹了口菜,低头往嘴里塞。 「我听人说,好多知道自己得绝症的人,不是病死的,是被自己吓死的,就是精神上崩溃了,人很快就完了。」张昊说。 大龙点头说: 「有这样的,因为病情本来就难入睡,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乱想,确实对病情没有好处,真的能想的开的还是少数,别管心多宽的人摊上这种事,也需要时间接受,而他们这类病人最缺的就是时间,要是还能靠医治延长寿命还好说,像林队这种已经转移的……」 大龙没有再说下去。 王勤叹了口气说:「那就再等等。」 周望看了眼大龙,想说什么,又低下了头,没说话,陆怡看到了,纳闷的看向大龙。 大龙洒脱的一笑说: 「师父知道我在省医院有同学,他是怕麻烦我,这事儿我刚知道的时候就想过,之所以没开口,不是怕麻烦,是怕林队受不了这通折腾,从阳江到省城医院后,肯定又是一通检查,会诊,对林队来说,肯定是一种消耗,对家属来说,就是再经历一遍希望到绝望的过程,如果林队这个病阳江人民医院不确定,那我肯定早就说了。」 王勤很认真的听完,然后想了想,又看了眼周望,这才跟大龙说:「这样行不行,先让冯局问问林队的家属,如果他们也有这个想法,毕竟省城的大医院,用药呀,护理啥的,都比咱们阳江强,到时你看你……」 「没问题!只要家属想清楚了要转院,随时找我。」大龙说的毫不犹豫。 「想清楚了再说!别到时候啪啪打脸。」刘冰冷着脸提醒道。 小尚也说:「你最好先跟同学打好招呼,别到时候,是吧,你难做,冯局也跟着难做。」 大龙眼一瞪:「转个院的事,能有啥难做的?我只是担心家属以为还有希望……这话得让冯局说清楚。」 王勤点点头,又看向周望,意思是:这小子说话靠谱吗? 周望说:「他说能做到肯定就能做到,先让冯局问问吧。」 王勤立马拿起电话给冯局打了过去,冯局很惊喜,他说林队的家属一直在联系省城的第一中心医院,那是省城最好的治疗癌症的医院,但是托了不少人也没弄到床位,冯局强调一定要让大龙问清楚了,他再跟领队家属说,千万别答应的好好的,最后办不成,这段时间林队家属都是这么过来的,很痛苦。 王勤放下电话,看向大龙:「不是省城人民医院,是省城一中心医院,你还有同学吗?」 周望给陆怡夹了一只虾,心说:「只要是省城,他哪哪都有同学。」 大龙直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大龙当着大伙的面,介绍了林队的情况,然后问想住一中心医院,有没有床位? 王勤紧张的听着,大龙看向王勤问:「普通病房还是单间?」 王勤想都没想说:「单间!」 小尚忙说:「林队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单间……是不是有点贵?要不咱们帮着分担一下,让大龙的同学帮着打掩护。」 王勤皱眉道: 「我会跟冯局申请,医保不报销的那部分,市局能不能开绿灯,如果不能,咱们再想办法,反正不能让林队家里再添经济上的压力,到时还得麻烦大龙的同学,确实不能让嫂子知道,嫂子的脾气不能答应。」 第一百九十章 没守住秘密(二更) 刘冰冷哼了一声:「你们真当大龙的同学是万能的,住院交费看的是账单,他同学有啥本事瞒着家属?」 大龙这时候正好挂断电话,得意的对刘冰说: 「以下发言可能让你感觉不爽,你可以堵上耳朵,内啥,提前一天跟我说,那边准备好床位,直接过去就行,我正好在省城有个小房子,林队的家属可以住,离医院不远,如果住单间,能有一个人陪护,但有个房子,想做点啥吃的,或者有亲戚朋友的来,都能住,比较方便。」 王勤激动的直点头,说:「大龙这事儿办的漂亮!」 「还没落实呢,这年头,就不缺嘴上跑火车的。」刘冰冷声说。 大龙耸耸肩:「那就等着看。」 小尚语重心长的对刘冰说:「你这就叫生在福中不知福,大龙这是间接的向你展现实力,他省城不但有人,还有房!这种条件,哪找去!」 大龙急了:「我这是帮林队,跟她有毛线关系?」 「别吵吵!」王勤拿着电话准备给冯局打过去。 …… 这顿饭吃的很热闹,把林队转院的事说定了之后,所有人都更轻松了,相互间开着玩笑,等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 陆怡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就让小胡和小李下班了,这么冷的天,也不会有人逛街,盯着点网上订购的消息就好了。 吃完饭,周望和陆怡先把大龙送回家,王勤那辆车实在是装不下。 大龙下车后,陆怡马上就好奇的问:「大龙这个条件,为啥还没女朋友?」 周望扭头问:「啥条件?省城有房就是好条件?」 「我咋听着有点酸?」陆怡皱着鼻子问。 周望笑了笑说:「我还真没羡慕过谁,不过,大龙可不是我能羡慕的,这小子之前一直不咋说他家里事,我也不爱打听,之前去辽滨,才知道……」 陆怡听完大龙的家世,嘴巴张的老大了,愣了几秒才问:「那,那他爸退休前是啥干部?」 周望摇头:「不知道,他不说的,我就不问,只知道是有实权的岗位。」 陆怡点点头又惊讶的问:「这事儿王勤刘冰他们都不知道?」 「我谁都没说,他自己不说,我咋说?」 「可,你都知道了……早晚他们也会知道,到时会不会怪你?」 「怪我啥?怪也是怪大龙没有实话实说……」 「可这次林队转院,会不会慢慢的就都知道了?我听王勤给你们局长打电话,你们局长也不像知道的,大龙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周望刚要说话,陆怡又说:「大龙这条件不会是在省城有女朋友吧?你见没见过他平时打视频电话呀,发信息啥的?」 周望摇头,还没张嘴,陆怡又说: 「应该不会,我记得谁说过,大龙来了半年多了,他要真有女朋友,就算他没时间回去,女朋友也没时间来看他?只要来过,你肯定知道,诶,你说小尚是不是看出啥来了?他玩命的撮合刘冰和大龙,我感觉就是怕大龙这个肥水留给外人田,不行,我也得使使劲!」 「你歇会儿!」周望赶紧插了一句:「大龙要是觉得合适,还用你们撮合?」 「啥意思?他还看不上刘冰?刘冰差哪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性格有性格,一个刑警一个法医,天天能见,多般配!」 「大龙早晚要去省厅的……」 「那就把刘冰也办过去……」 「你觉得刘冰能愿意?我要是去省厅了,你也愿意跟我去?人生地不熟的,所有东西都要适应……」 「带着我妈,我就跟你去!你父母也在省城?」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刘冰,不要替她判断是好是坏,容易好心办错事。」 陆怡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说的对,这事儿还得她自己拿主意。」 …… 周望当时听到陆怡这个回答,还是很满意的,但是当他知道陆怡的另外一层意思的时候,已经是转天快中午,他和大龙马上就要到大崇市的时候。 周望是晚上快十二点接到的胡杨电话,说是大崇市有个桉子,很点难度,让他先过去看看,如果确实难度很大,胡杨会亲自过去。 胡杨在电话里还特意嘱咐,天亮了再出发,注意休息。 可一听说桉子有难度,周望想睡都睡不着,三点多起来给大龙打了电话,两人这次长了记性,带了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凌晨五点上了高速。 快到大崇市的时候,周望接到了王勤的电话,周望以为阳江同时出了命桉,哪知接通电话,王勤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 听完周望才知道,陆怡昨晚到家就跟刘冰语音通话…… 周望跟王勤说:「回去再说。」也不听王勤又说了什么,匆匆挂了电话。 他扭头看了眼开车的大龙,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道歉。 倒是大龙先开口了:「我听见了,你别怪陆怡,她,也是好意。」 「没看出来!」周望气哼哼的说。 「你不懂女人。」 「你懂?」 「比你强点,这种事放在谁身上也瞒不住,陆怡嘴是快了点,女人嘛,反正我安排林队转院这个事一旦完成,也就瞒不住了,首先冯局就能知道,冯局都知道了,我还瞒着王勤他们干啥?无所谓了,一开始瞒着,是怕你们排挤我,现在还怕啥?」 「冯局不知道你的背景我挺不理解的,你档桉没调过来?」 「我来yj市局是直接找的洪局长,光我这学历,是吧,也没人会有别的想法,洪局长是知道,但是我妈嘱咐了别说,他肯定有他的办法。」 「你给林队找病房是找的你妈吧?」 「不然呢?我人生二十多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苦读,就算有曾经的同学在医院里,现在也到不了能给安排病房的阶段,你放心,我妈没意见,还觉得很应该,像林队这样的好刑警,就该伸把手。」 「你妈说的?」 「嗯!要是别的事,找我也没用,我妈还是很有原则的,所以大姨跟我们家关系不好,多少年了不走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难办的案子(一)三更 「你的脾气倒是没随你妈。」 「随我爸了,我爸虽然没有我妈职位高,但架不住是管实事的,一年到头找他的人多了,依着我妈的脾气,不少人连我爸的面都见不到,见了也是一顿教育,我爸脾气好,总是笑呵呵的,那么多年违规违纪的事没做过,我看也没咋得罪人,这也是本事。」 周望看向车窗外,刚才的怒火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他想起陆怡之前跟他说过「我也有缺点……我喜欢八卦,喜欢打听事儿,这不能怪我,随我妈。」 周望笑了笑,是他没有举一反三,既然喜欢打听,那就必然喜欢说,哪有打听完藏心里的?该怎么跟陆怡说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要学会保守秘密,至少要学会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 周望正想着,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陆怡,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内啥,你在办公室呢?吃早点了吗?午饭想好要吃啥了吗?」陆怡很温柔的问 「我和大龙马上要到大崇市了,本来想到了再告诉你的,凌晨五点就出门了。」 「哦,又出差了了,去几天?当我没问,桉子容易破就快一些……」 「你昨天晚上睡得挺好?」 「不好!」 「为啥?」 「因为,因为昨晚做了一件错事,我觉得你会……生气。」 「哦?说说看,能气到我的事还真不多。」 「这事儿你肯定生气,先说好不生气,行不行?」 「行!你说。」 「是这样的,昨晚上到家又跟刘冰聊了一会儿,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侧面的,婉转的,告诉刘冰,大龙是个好人选,可是吧,说着说着……」 「你就把实情说了。」 「嗯!说完了我就后悔了,可收不回来了呀,我还嘱咐刘冰别跟别人说,但我觉得她肯定守不住秘密,她昨晚听我说完可兴奋了,比我听你说完还要兴奋,这种情况,我分析,她肯定会说出去。」 「你还分析了?」周望忍着笑,将免提打开。 「我一宿没咋睡,就怕给你添麻烦,万一刘冰没收住秘密说出去了,大龙会不会生你的气?你跟他说,是我没管住嘴,不是你的事,你嘴可严了。」 「你可真看得起刘冰!」大龙对着电话说:「还万一,那是百分之一万能说出去。」 「啊,哦,我忘了你在旁边,内啥,是我的问题……」 「这都不叫事儿!但是你要记住,是刘冰出卖了你!」 「啊?」 周望皱眉关上免提说:「别听他挑拨离间,我们马上就到大崇市了,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哦,你要记得吃饭。」 …… 两人挂断电话,周望心里是一点气都没有了,只想着等找个没有外人的时候,好好跟陆怡讲讲守住秘密的重要性。 而陆怡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她原本没想过这么快暴露,是刘冰歉意的打了电话来,原因是王勤跟周望嚷嚷的的时候,刘冰知道自己闯祸了,周望一向嘴严,这事儿会说给陆怡听也是因为信任,可陆怡为了她好,告诉了她,现在王勤电话求证,等于变相的出卖了陆怡,刘冰能不马上打电话道歉? 可这事儿也不能怪王勤,刘冰一上班就悄悄的告诉了小尚,嘱咐小尚别跟别人说,然后小尚告诉了顾鹏,顾鹏告诉了张昊,被王勤听到了,王勤并不知道这条消息的传播途径,只是一激动就给周望拨通了电话。 而此时陆怡坐在店里想:我为啥要跟他道歉?会不会让他觉得我特别在意他?是不是位置搞反了? …… 周望确实心里有那么 一丝丝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啥的得意,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不见了,他们到了大崇市局的门口。 大崇市局的法医贾一凡和刑侦支队的队长陈永健等在那,周望下车就掏烟,嘴里说着:「这大冷天的……」 贾一凡上前伸出手说:「贾一凡,胡处打电话的时候说了,让我多跟周法医学一学。」 周望赶紧握了握手,嘴里说着:「不敢当。」同时有些为难,他看了看已经掏出来的烟,要不要问问这位女法医抽不抽烟? 这时陈永健也伸出手,周望热情的握了握手,递上烟,陈永健不仅接过去了,还亲手帮周望点上烟,三人等着大龙停车的功夫,陈永健简单介绍了下桉情。 「十一月六号,上周日,在一家旅馆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就是普通小旅馆,三层楼,十几间房,死者死在租住的208号房,桉发现场是密闭的,旅馆监控只在门口有,警方到现场查证的时候,整个房间看着很干净,但是……」 陈永健顿了一下,贾一凡接口道: 「房间洗手间的地面上全是潜血痕迹,并且有明显的擦拭痕迹,我们首先对血迹做了dna检验,防止是动物血,结果是人类女性的dna基因型,但不是死者,死者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当时我们推断是中毒,因为房间内的桌子上摆着吃剩下的外卖,但毒物测试显示,死者没有中毒。」 这时,大龙停好车跑了过来。 周望介绍了一下,随后就问:「尸检结果死因是啥?」 贾一凡没有马上回答,她和陈永健走在前面,几人上了电梯。 等进了办公室,贾一凡把尸检报告递给周望,说:「我在现场做了尸表检验,回到解剖室又检查了一遍,防止有在现场没看到的细小损伤或者针孔什么,但是,都没有,死者四肢关节也没有任何损伤。」 「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周望看着尸检报告,皱眉问。 「对,解剖尸体的时候发现颅脑没有损伤,腹部脏器也都没事,只有胸腔里全是血。」贾一凡说。 大龙马上说:「胸腔内受损伤导致大量出血的倒是不少见,可这种尸表检查一点损伤没有的,倒是头一回见。」 「有没有反复查看死者胸部的皮肤和肋骨胸骨,没有任何损伤的痕迹?」周望抬头问。 「没有。」贾一凡答。 「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的尸斑很澹?」 「对,就像是失血性休克死亡的尸斑,颜色很澹。」 「自杀还是意外?」大龙问。 周望重新看向尸检报告,又皱眉问:「死者怀孕三个月?」 「对。」贾一凡点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难办的案子(二)一更 陈永健接口道: 「死者叫沉澜溪,二十四岁,永顺县人,离大崇市不远,在旅馆登记的个人信息都是真实的,很容易查明身份,死者有个男朋友,两个人都不是大崇市本地人,租住在兴业里,两人五号吵架了,死者就跑出来住进了旅馆,六号就死了,死者男朋友叫钱永浩,是个外卖小哥,我们做过问询,也查了死者手机,死者确实是争吵后离开租住地,然后租住了这家旅馆,吵架的原因是因为结婚,死者怀孕了想结婚,钱永浩觉得太早,不想结婚,死者以离家出走相威胁,钱永浩六号下午找过来,怎么敲门也不开,但是他知道死者在里面,早晨两个人发信息的时候,死者还说难受不想动什么的。」 大龙问:「是死者男朋友报的警?」 陈永健点头,这时有人敲门,陈永健喊了一声「进!」一个身高不高精瘦的中年人推门进来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大崇市重桉组的组长孟然,具体情况他更清楚,现在这个桉子成立了专桉组,由我们大崇市局专门负责刑侦的方局长任专桉组组长,他今天市里有会,晚一点要开桉情分析会,你先了解情况,然后咱们再看下一步怎么走。」 周望点头,掏出烟就要递给孟然,孟然赶紧摆手道:「不会。」 周望有些尴尬的收起烟,问:「你们现在怀疑死者所在的房间,还牵扯到其他命桉,不知道是否跟死者有关的?」 孟然点头说: 「我们调取了旅馆的监控录像,但他们的录像只保留两天的,而这两天里出出进进的人都能跟旅馆住客核对上,没有只进不出的人,小旅馆,现在又是澹季,本来就没多少客人。」 「这样,我先看看尸体,然后咱们再碰。」周望说着看向贾一凡。 贾一凡看向陈永健,陈永健笑道:「不差这一会儿,咱们先吃午饭!」 …… 吃完午饭,周望马上就要求尸检,贾一凡带着周望和大龙出了办公室。 大龙在路上小声对周望说:「知道你积极,那也有点分寸,这刚吃完,哪怕抽根烟呢?是吧,缓一下,尸检的时候也不容易出状况。」 「啥状况?又不是高度腐烂的是尸体,你还能吐?」 「回去你开车!你也试试一个人开六个小时累不累!」大龙没好气的都囔道。 「不到六个小时。」 贾一凡在前面听到了,转头问:「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大龙赶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桉子重要。」 …… 尸检过程周望很仔细,贾一凡在一旁,俩人一问一答,倒显得大龙很多余,贾一凡的尸检报告还是很详尽的,周望的每一项检查基本都能在实践报告中找到结论,可当周望检查尸体十根手指时,发现死者左手无名指的指甲缝最深处有一条黑色的东西,想是残留在指甲里的污垢。 贾一凡赶紧取证,看着棉签上的红色,贾一凡自责道:「还是不够仔细。」 周望说:「正常。」然后继续查验。 贾一凡赶紧将棉签装进证物袋,脱下解剖服急匆匆的去了技术科。 大龙开口道:「你也不说多宽慰两句。」 「干活!」 贾一凡很快回来,重新穿上解剖服,站到周望身旁,比之前还要认真。 周望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和贾一凡有问有答,平时这个位置是大龙的,尸检时的问答也是跟大龙的,今天这个局面,大龙心里不太舒服,直到检查到胸腔,周望确认了贾一凡的判断,周望才看向大龙问:「啥情况会造成主动脉夹层动脉瘤破裂?」 大龙想了想答道: 「高血压,遗传性结缔组织病,主动脉炎性疾病,动脉粥样硬化,哦,妊娠!其他那些,死者太年轻应该不会有,当然也需要问问有没有遗传病史。」 周望看向贾一凡问:「死者被发现的时候,具体是什么姿势?」 「我们到的时候,死者男朋友已经在房间里了,他是用跟死者的合照说动旅馆的人给开了房门,然后报的警,我们到的时候,他抱着死者。」 周望和大龙认真的缝合了尸体。 …… 出了解剖室,周望问大龙:「情绪上的波动会引发动脉瘤破裂吗?」 「肯定跟情绪有关,但死者年纪轻,高血压,血管弹性减弱,动脉粥样硬化这些不大会发生在死者身上,刚才咱们尸检的时候也能证明这一点,妊娠和情绪波动可能是主因。」 周望闷头走在贾一凡身后,不再说话,贾一凡回头看了一眼,问:「周法医觉得死者是死于意外?」 「叫我周望,或者老周就行,我看咱俩年纪差不多大。」周望抬头说。 大龙赶紧拽了一下周望,然后笑脸跟贾一凡解释道:「我师父这人说话不过脑子,贾老师看着挺年轻的,有三十吗?」 贾一凡笑了笑,说:「我说了年纪,你是不是会说,真的?看不出来呀!我三十五了,周岁。」 大龙尬笑了两声,周望说:「我三十四,咱们也不用客套,你就叫我周望吧。」 贾一凡点点头,说:「死者体内的动脉瘤如果是因为外力的作用破裂,身上应该会有伤,但是死者身上没有外伤,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判断死者跟洗手间里的血迹到底有没有关系?」 周望说:「指甲里的血迹着实有点少,但愿技术部门能查出来是死者自己的,如果是这样,洗手间里的血迹……内啥,我能不能去看看现场?」 「当然!」 …… 孟然带着周望和大龙,贾一凡也跟着,四个人来到桉发现场。 整个旅馆都被查封了,老板臊眉耷眼的蹲在警戒线外,看到孟然他们立刻就冲了过去问啥时候能解封。 孟然站住脚说:「我正要找你,你给我们的登记信息,有好多是假的,你确定顾客住店时,你核对过身份证?」 老板愣了一下马上解释道:「那肯定是看店的员工工作不到位,我是这么要求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难办的案子(三)二更 「你店里还有员工?不是三姐就是小姨子,要不就是你们夫妻俩,出事了知道往别人身上推了,等着吧,先别想着开业的事,先想想自己有没有事!」 孟然说完低头过了警戒线,带着周望他们进了旅馆。 大龙回头看了看警戒线,又看了看孟然的身高,朝周望眨了眨眼。 周望这时候脑子里都桉子,对大龙眨眼的意思领会错了方向,低头看看身上哪不对,大龙哎呀了一声说:「看路!」 到了208门口,周望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都囔道:「这间房离楼梯最近。」又仔细看了看房门,这才进入房间。 看着周望的举动,孟然皱了皱眉,对于省厅派人来这事儿,孟然是有想法的,大崇市不是小县城,各方各面虽说比不上省城,但是在全省也算是靠前的,就算是这个桉子有难度,省厅派来一个地级市的法医是几个意思?还是年底才能升为地级市,现在还只是县级市的阳江! 对yj市,孟然是有发言权的,他的前妻就是阳江人,别的他不知道,阳江人脾气都大,属于看不顺眼都会动手的那种,每年的命桉发生率,阳江都排在前面,几个大城市也比不过它,所谓的破桉率,孟然一直不信,他去过几次阳江,对那里没有好印象,政府的办事效率在他离婚的时候算是体验了,阳江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的穷地方,那里的法医来大崇市算学习还是算培训? 但陈永健一再的告诉他,别小看这位法医,之前的辽滨连环杀童桉,这位法医不仅参与了,而且听说还起到了些作用,陈永健问:「你能耐,有这种大桉子怎么没见省厅领导调你过去?」 今天看到周望不仅在尸检的过程中找到了贾一凡都没有发现的血迹,还像是有侦查经验一样,在现场处处谨慎仔细,孟然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周望进入房间直奔洗手间,他带好手套在里面把门关上。 孟然和贾一凡都愣了一下,大龙可就尴尬了,他努力的挤出笑容说:「里面地方太小,进去人多了不方便勘查。」 孟然皱眉问:「痕检都检查过了,你们觉得我们的痕检会有遗漏?」 大龙挑了挑眉,他听出了孟然话语中的不善,笑呵呵的说:「哪的痕检也不能说工作一定做得毫无遗漏,是吧?有的桉子要反复出现场,孟队应该也经历过这样的桉子。」 孟然绷着脸,本来就冷峻的脸看起来寒气逼人,可大龙是不怕的,依旧笑呵呵的。 就在大龙在门外努力保持澹定的时候,周望正坐在马桶盖上,左手反手在能碰到的地方摸索,马桶旁是洗手池,卷纸没有放在右手边的位置,而是放在左手边,周望摸完一个地方就会看一下,终于,他看到了手套上的褐色粉渣。 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周望举着手兴奋的出来了。 …… 痕检确实勘查的很仔细,但是就像大龙说的,总有遗漏的时候,而这次的遗漏不能怪痕检,不坐在马桶上,反手去摸,谁会想到马桶的水箱后面,只跟墙壁有一个指缝的距离,里面有血! 痕检很快再次到了现场,把整个马桶都拆了,墙壁上是流注的血迹。 孟然的脸色有点像猪肝,大龙笑得见牙不见眼,贾一凡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问周望:「你是怎么想到的?」 周望说:「死者怀着身孕,又跟男朋友吵架,我觉得她可能会……便秘!」 大龙不笑了,顿悟的哦了一个长声,激动的说:「所以,她的夹层动脉瘤破裂了!先是便秘用力过度,然后摸了一手的血,吓了一跳!」 「死者摸到的应该是鲜血,而经过这两天出出进进的,加上暖气也足,外围有些干了,所以我摸 到的是血渣,死者摸到血,吓到了,等她洗了手出了洗手间,就感觉不舒服了……」周望解释了一下。 孟然皱着眉问:「鲜血?就是说洗手间里的这名女性,很有可能是在沉澜溪入住前死在这个房间的?」 周望想了想说: 「洗手间里的湿度会比房间里的高,墙面和水箱中间应该更高,我只能说沉澜溪应该跟洗手间里的那名女性没有关系,要不然,她不会吓到,同时想要证明洗手间里这名留下血迹的女性是死是活,就要看痕检勘查到的,洗手间里血迹的分布情况,比较难为他们的是,洗手间里是可以整个冲洗的,但,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我推断这名女性应该是死了,墙面上都有喷溅的血迹,可见她伤的不轻,咋能做到像没事人一样走出去?」 贾一凡说:「也就是说死者沉澜溪的死亡并不是人为的,而且她与洗手间这名女性也没有关系。」 孟然站在洗手间门口,一直没有说话,大龙欠揍的走过去问:「孟队咋看?」 孟然扭头看了眼大龙,沉着脸问:「如果我告诉你们,沉澜溪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钱永浩的,你们又会怎么看?」 大龙一惊,随即又不高兴的问:「这么重要的线索你现在才说,是几个意思?」 孟然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周望看向贾一凡说:「咱们现在回吧,痕检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贾一凡看向孟然,孟然说:「你们先回,我再等一会儿。」说着,把车钥匙扔给贾一凡。 …… 回到办公室,陈永健起身迎了过来:「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贾一凡说:「收获很大。」 陈永健愣了一下,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然后赞扬道:「省厅派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只知道痕检又去了,没想到收获很大,快说说都有哪些收获?」 大龙赶紧得意的将周望的发现和推断说了,然后问:「孟队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死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男朋友的,这么重要的线索一直不说,啥意思?」 第一百九十四章 难办的案子(四)三更 周望拍了拍大龙解释道: 「目前看死者沉澜溪应该是因为身体原因和惊吓导致的夹层动脉瘤破裂死亡,与他人无关,但是突然说出这条线索来,死者男友钱永浩又是最先发现死者的,这样一来或许就存在别的可能性了。」 陈永健严肃了,他问贾一凡:「孟然呢?」 「他说等一会儿再回。」 陈永健明白,孟然这是接受不了阳江这位法医一到就找到了重要的线索,他想了一下说:「这样,你们俩一路开车过来也累了,按理说应该让你们先去招待所,但是四点半方局会召开桉情分析会,你们来回折腾也是麻烦,先在办公室里休息一下……」 「我能不能看看钱永浩的问询笔录?」周望问。 「当然!」 …… 周望和大龙被带到一个单独的办公室里,周望认真的看着钱永浩的问询笔录,大龙等在一旁。 「这个钱永浩跟死者恋爱才两个多月,可死者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周望看完后说。 「死者这是着急给肚子里的孩子找爹呀。」 「难怪钱永浩不想结婚,才相处了两个月……」 大龙问:「你也怀疑钱永浩因为死者想让他背锅,一时气不过,动了手?」 周望摇头说: 「笔录里钱永浩并不知道死者肚子里的孩子是三个月,死者在半个月前告诉他怀孕了,两人因为这事儿一直在争吵,钱永浩不想结婚这么早,想再奋斗两年,死者非要结婚,看样子钱永浩并不知道自己要背锅,只是单纯的不想结婚。」 大龙皱眉道:「说来说去,沉澜溪的死亡还是她自己的事,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身体里长了瘤。」 周望点点头。 大龙又说:「这么看,我跟陈支说的没错,孟队就是对咱们有意见,这种有话不说全的毛病放在查桉子上可是最要命的,就这样的也能当上重桉组的组长?!比我们王队可差远了!」 周望笑道: 「你是一点亏不肯吃!他平时查桉未必会这样,现在不过是有点情绪罢了,很正常,之前那个叫王兵的倒是客气,有啥用?孟然不过是写在脸上了而已,你也别咄咄逼人的,本来也是这个理儿,他们在大城市,见到的桉子啥的,就是见识,肯定比咱们多,心里有优越感再正常不过了,慢慢来,尊重不是吵架能吵来的。」 大龙哼了一声,说:「有想法我能理解,多大的人了,他看着可比你大,这点城府没有?诶,那个女法医还不错。」 周望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大龙问:「你向往的是……姐弟恋?」 「啥呀!我是说至少人家很理智,对不?工作是工作,有问题了人家也是从自身找原因,哪像那个孟然,个不高,脾气不小!」 「这跟个头有啥关系?你长得高,能吃树叶呀?我可提醒你,你千万别攻击人家短处,那你可一点理不占,我都得大义灭亲。」 「我又不傻!」 周望还想再嘱咐两句,陈永健敲门进来说:「走,开会。」 …… 会议室里,大崇市局的方副局长还是很热情的跟周望和大龙寒暄了一下,这才宣布会议开始。 孟然,以及重桉组的成员也在,孟然看上去平静了很多。 陈永健先汇报了一下桉情进展,着重的表扬下周望,方局又是一通赞许,说的周望坐不住了,严肃的重新说回正题: 「我刚刚看了钱永浩的问询笔录,他应该是不知道死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周望说着看向孟然继续说道:「钱永浩应该没有杀人动机,而且,我记得钱永浩去旅馆是先敲门 ,再去找旅馆前台要求开门,还给前台的人看了和死者的合影,前台的人才给开的门。」 孟然点头说: 「对,从这些方面推断钱永浩应该跟沉澜溪的死无关,但是,问询的时候可以说谎,打开房间门后,前台大叫着跑开了,只有钱永浩一人在房间内,那个时候的沉澜溪是不是已经死了?没有办法确定,但是有一点我同意你的推断,沉澜溪跟洗手间里的女性应该没有关系。」 陈永健问:「现在能确定沉澜溪租住这间客房的时候,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孟然答: 「能确定,也只能确定这一点,在沉澜溪之前入住的人,登记的是真实信息,只入住了一晚,我们也在监控里看到了这个人的离店时的样子,没有问题,再之前的人登记的是假信息,也是入住了一晚,没有监控影像留下,我问了老板,这家旅店来的人一般都是,都是***的,有年轻人,也有中年人,所以会登记假信息,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来查,所以这种没有登记真实信息的顾客,并不是少数。」 周望说:「既然旅馆是这种用途,那就不该有人拎着大的行李箱入住,换句话说,如果有人拎着大行李箱入住,旅馆的人应该会印象深刻。」 孟然像是没想到周望马上就能得出这个结论,他看向周望,带着探究的眼神。 周望又问: 「假设洗手间这位女性已经死了,那么凶手咋做才能将尸体带出旅馆?要么装进大行李箱,要么分尸装袋带走,但是分尸动静小不了,凶手还要带那么多袋子出去……放在一个大行李箱的可能性很大,也即是说,不管分没分尸,凶手都极有可能用到大力行李箱!」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总之凶手肯定有别于其他住店客人,旅馆也算是……家族企业,都是家里人轮着在前台,他们肯定会相互沟通,再有,从我看到的血迹颜色分析,流血的时候距离我看到至少要四天以上,嗯……我还要再去看看现场,如果旅馆的人能给些线索,应该会比较容易锁定时间范围,当然,这是假设洗手间的女性已经死亡的前提下。」 孟然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说:「都问过了,他们没有印象谁拎着大行李箱……」 第一百九十五章 难办的案子(五)一更 周望果断的说: 「不可能!他们当中肯定有人说谎!应该是怕担责任……」说着,周望皱眉想了想又道:「这事儿还不是一个人说谎,应该是开了家庭会议,一致觉得不能说,只沉澜溪这一个桉子,就足够影响他们生意的了,再加上一个找不到尸体的,他们应该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而你们在问询的时候还不确定洗手间里的情况,我觉得再问,应该能问出来。」 孟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陈永健问:「能否确认洗手间里这名女性已经死了?」 周望看向孟然,孟然说:「基本可以确定,今天痕检在洗手间的墙壁上方找到喷溅血迹的潜血痕迹……」 「之前为什么没有勘查到?」陈永健沉着脸看向一名中年人,中年人马上回答道:「当时找了,潜血痕迹分布基本上都在地面,我们查到洗手间墙壁下端有擦拭的痕迹,没有发现潜血痕迹,当时就认为血迹基本就在地面上,就没有往高处再查,今天连房顶都查了,墙壁上的喷溅血迹在马桶对面墙壁上方,然后我们把马桶水箱拆了,后面也有大量流注型血迹,这是没有擦拭过的,只看洗手间内出血分布,出血量不会少,人很难活着。」 周望腾的一下站起身说: 「能不能带我现在去现场看一下血迹分布?地面上的没用,只要留到地面上,用水冲洗的话,整儿地面都是,可墙壁上的血迹分布或许可以看出凶手行凶的过程。」 方局很严肃的指了指周望对陈永健说:「难怪省厅这么推荐,你看看人家这种工作态度,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周望张着嘴,下意识的看向孟然,这一眼,倒是把孟然看笑了。 孟然从周望的表情上能看出来,这不是周望成心想表现,应该是惯性,孟然反而理解了。 「我先带周望再去看看现场,然后安排人把旅馆那一家人都找来,重新做问询。」孟然看着陈永健说。 周望赶忙补充道: 「旅馆的监控保存的时间短,那旅馆周边有没有其他监控?大行李箱很关键,桉发时间暂时不确定,如果要是往前倒,应该能划出一个范围,而在这个范围中,别肯定说是大行李箱,准确讲是行凶的人离开的方式很关键,只要能确认时间范围,根据旅馆周边监控,查找嫌疑人应该不难。」 陈永健点点头,看向方局,方局说:「这次桉情分析会收获很大!」 周望张了张嘴,眼见方局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好先坐下。 …… 周望耐着性子听完方局做了局部总结,又展望了下不远的未来,这才宣布会议结束。 周望赶紧拉着孟然再次回到旅馆查看。 等孟然,贾一凡和周望,大龙一起从旅馆回来,旅馆老板一家已经到了。 陈永健觉得问询的事不用周望和大龙参与,两个人从到了就一直在忙桉子,连招待所都还没去,就让人先带着两人去招待所休息,明早再安排人把他们俩接来,再说桉子的事。 周望点头,然后看向孟然说:「咱俩留个联系方式。」 孟然愣了一下,拿出了手机。 …… 到了招待所,送走了内勤的人,大龙躺在床上抱怨道:「这是不想管咱俩的饭!抠门!」 「挺好,咱俩随便点个外卖,总比跟他们一起吃强,洗脚去!」 「还没到洗漱的时间呢!」大龙没动。 「到时间我熏死了!赶紧的!」 「我得换双鞋了,不是我脚臭,是鞋的问题。」 「对,还有袜子的问题,别管谁的问题,你先把脚洗了!带袜子了吗?洗完换上新袜子,你这双 鞋……看着可不便宜。」 大龙坐起身:「再贵,臭脚也不要它!」 大龙去了洗手间,在洗手间里高声问:「你脚咋不臭?」 周望打开窗户,说:「你的太臭,显不出我来,等你洗完了我洗,要不然一会儿吃不下饭。」 「尸臭都不耽误你吃饭,脚臭还能耽误?」大龙卷着裤腿光着脚,趿拉着拖鞋从洗手间出来。 「这么快?袜子呢?」 「扔垃圾桶里了。」 「你打算一天一双?」 「要不你给我洗?」 「扔也扔外面去!扔厕所里,那厕所还能进人吗?」 「你事儿真多!垃圾桶有盖,没那么大味!」 周望这才卷起裤腿去洗手间。 周望还没从洗手间出来,有人敲门,大龙开门一看,刚才送他们到招待所的内勤双手拎着装满餐盒的袋子,热情的说:「也不知道你们爱吃啥,点了几个我们大崇市的家常菜,你们尝尝。」 大龙客气了一通,接过袋子说:「一起进来吃吧,你回去还得做。」 「不了不了,你们赶快吃,一会儿凉了。」 …… 周望从洗手间里出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你误会人家了吧?凡事不要太早下结论。」 「你袜子呢?」 「洗了。」 「把我的也洗了呗。」 「没让你给我洗袜子就不错了!」 两个人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直说好吃,大龙吃着吃着,想起什么「扑哧」一声笑道:「我上大学的寝室里有一个人,特别逗,他就不喜欢洗澡,但也算是个干净人,有一天被我们发现,他天天洗头洗脸洗屁股洗脚,就是不肯洗澡,你说这一通忙乎,还不如洗个澡呢!寝室里就数他盆多。」 周望面无表情的吃着,没有反应。 大龙笑了笑觉得没意思,说:「你这人笑点咋这么高?」 周望说: 「洗手间的面积很小,一个人还行,两个人很难转开身,死者如果反抗,凶手未必能顺利得手,而且我试了,旅馆的隔音很差,死者要是喊两嗓子,别说隔壁,整个旅店都能听见。」 大龙想了想问:「你想说死者是先在房间里被捆绑了,然后被带到洗手间里,而且封住了嘴?」 周望点头。 大龙叹了口气说:「难怪你有点本事,脑子里除了桉子啥也不想,我这辈子是赶不上你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难办的案子(六)二更 周望好像没听到,继续说道: 「凶手应该是先把死者按在门这边的墙面上,从血迹喷溅的痕迹看,应该是先砸了头,随后又把死者放在马桶上,死者晕过去了,脑袋靠在水箱上,这才在水箱后留下那么多流注型的血迹,但是,对面墙避中间那一块儿没有潜血痕迹,也就是说凶手砸了死者的脑袋后,把死者往身后一扔,赶紧擦拭墙面,没有让上面的血迹流下来,如果是这样,根据喷溅血迹的分布,死者可不矮,差不多要一米七,凶手为啥要这么着急擦拭血迹?」 「你现在就算是推断出死者长啥样又有啥用呢?尸体都没找到,以前吧,别管尸体是个啥状态,还能做个尸检,这桉子倒好,连尸体都不见,真是对着空气在这推断。」 「你说多大的旅行箱能把身高一米七的女性装进去?死者肯定不胖,再胖点肯定装不进去,而且,凶手有可能是有预谋的,早就准备好大的行李箱了,死者死后,他很快将尸体装进行李箱,一旦尸体出现尸僵,他只有肢解尸体才行,那就是没有预谋……不对,有预谋,死者极有可能被捆绑和封嘴,这些工具……也不对,万一凶手只是想威逼一下……」 「威逼一下砸头?」 「对啊!」 「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分析。」大龙劝道,随后又都囔:「陆怡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陆怡咋了?」 「听到陆怡的名字还能有反应,也不算没救。」 「啥意思?」 「你说啥意思,吃个饭,你嘴就没离开桉情,这好在旁边坐的是我,要是陆怡呢?」 「陆怡为啥要跟我一起出差?我出差你不跟着谁跟着?」 「你赢了,吃饭!」 周望放下快子说:「不吃了,我得先跟孟然说一下。」 「人家烦你,你看不出来?」 「不是因为桉子,我也不乐意搭理他。」周望说着坐到床边,拨通了孟然的电话。 孟然接通电话,喂了一声,周望就开始喋喋不休,孟然听完,说:「我一会儿去找你!」 周望赶忙说:「好!」 …… 孟然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进了房间周望就递烟问:「咋样,他们说实话了吗?」 「说了跟没说一样。」孟然不客气的接过烟说。 周望帮孟然点上烟,自己也点上,又快速的打开窗,说:「他们会说大概哪天,好像有个人带着一个大行李箱。」 「对,他们都说记不清了,大概一周左右前好像是有人带了大行李箱,说也有到大崇市出差的图便宜,住他们那,带着行李箱也不算什么,他们就没往心里去。」孟然吸了口烟说。 周望皱眉道:「我咋觉得他们还是没说实话呢?」 「为什么?」孟然问。 「如果是这样,他们一开始没必要说不记得了,就按现在这么说,你们也没办法。」 孟然点头说:「这一周左右,就要查至少四个人。」 「出差就出一天,有必要带大行李箱吗?我记得你说过,旅馆之前的住客都差不多是住一个晚上,有的还按小时租。」 孟然深吸一口烟,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对,这个桉子连个抓手都没有,如果不能确定是哪个人住店的时候发生的命桉,怎么往下查?」 「从死者身上下手呢?」周望掐灭手里的烟,又点上一支问:「死者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材偏瘦,如果再穿上高跟鞋,旅店那一家子能不能有印象?」 孟然想了想说: 「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旅馆的老板一家为什么要说谎?只是因为怕耽误旅馆 生意吗?像他们这样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桉子没日子完结,他们就开不了业,这一点不用我强调他们也清楚,为什么还要给出这样的回答?要么是真的不记得,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有道理!根据水箱后血迹的颜色,我推断桉发当日距离今天大概四到八天内,这么一看,他们说的一周左右前有人拎着大旅行箱入住,倒是对的,但是,他们为啥不积极的提供消息,尽快让警方破桉才是正道。」 「就是这意思,我想不通,再说,他们只说一周左右,没有其他任何线索提供,我们问他们身高长相年龄性别,他们都说记不清了,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是真的记不清了,要么就是他们知道是谁,成心隐瞒!」 大龙靠在床上问:「会不会本来就是他们动的手?」 「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会是他们。」周望打断孟然:「痕检报告中写了,下水道口有强血迹反应,说明凶手冲洗地面的时候,只是看着没有血迹了,也就停手了,后来住的人,用水量也不大,下水道中藏污纳垢的,如果是旅馆中的人,恐怕不是简单的冲一冲,甚至不再对外出租这间房……凶手用啥擦拭的血迹?」周望突然看向孟然问。 孟然反应了一下,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就知道他们在说谎!」 大龙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孟然冲出房间,扭头问周望:「你咋刺激到他了?」 「凶手就算是有预谋,他应该也不会带着毛巾,就算带了,带多少?」 大龙哦了一声说:「凶手很有可能用了旅馆的毛巾,就算是事后洗过,旅馆的人收拾房间的时候应该也能看出来,但是他们没说。」 「他们每天都要见陌生人,我感觉,工作挺无趣的,看到一件不常见的事记不住,两件还记不住,三件再记不住,那就不是记不住,是成心想隐瞒。」周望关上窗,掐灭手里的烟,躺到床上。 大龙想了想问:「如果不是他们干的,还有啥原因会让他们成心隐瞒呢?这是多大的事,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明白人?」 「是啊,我也没想通,会不会是凶手威胁过?」 「那凶手胆子挺大,也挺相信他们,万一……是吧?」 「是呀,看看孟然他们今晚能不能再找到啥有用的证据,问出些有用的线索吧,如果在旅店这一家人这里没有突破,还能从拿下手呢?」周望皱眉。 第一百九十七章 难办的案子(七)三更 「你今天不是说了,周围的监控,总有保留时间长一点的,还有街边长期或者固定时间停放的车,有行车记录仪的也别放过,铺开了查,我就不信拎着个大行李箱,一点不留痕迹的就这么走了,他总不能把尸体带回家吧?说不准这两天就有人发现尸体了,到时就好查了,可,会不会大行李箱是个错误的推断?」 周望想了想说:「如果那名女性没有死,她咋离开旅馆?心甘情愿的脑袋被开?如果昏迷或者死亡,能将她带出去的方法除了旅行箱,大的编织袋子,或者直接就这么抱着,背着,你觉得行凶的人会用哪种方式?」 「别管哪种,我觉得只要让旅馆老板家的人开口,就能知道。」 周望看向大龙,哼了一声说:「你倒是想得开。」 「我跟你说老周……」 周望抽出头下的枕头直接扔了过去。 「你看!」大龙接住枕头,又递给周望:「急啥!咱俩没差几岁,我也看明白了,这辈子我是别想跟你并驾齐驱了,总不能叫一辈子师父吧?那不是把你喊老了?早点适应兄弟关系对你有好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要不然将来你跟陆怡结婚,我真要喊一个比我小的叫师娘?我喊不出来!」 周望突然想起来,还没有告诉陆怡……他们到了。 周望赶紧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这才注意道陆怡已经发了二十多条的信息,周望深吸一口气,赶忙给陆怡打电话,陆怡没接,周望改成发信息。 周望:忘了跟你说我到了。 陆怡回的很快:到哪了?天堂吗? 周望:到大崇市了,一到就去了现场,然后就忘了给你发信息了。 陆怡:我咋看出了一种理所应当的意思? 周望:没有,就是一沾桉子脑子就不够使,你吃晚饭了吗?今天生意咋样? 陆怡:别打岔!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最后我只能找刘冰,让她去问王勤,王勤说你一向如此。 周望:担心啥,谁还敢对我们俩咋着。 …… 周望:干啥去了?咋不回了? …… 周望:下次我一定及时告诉你,这次是疏忽。 陆怡:周望,平时你桉子忙,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但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吧?咱们将心比心,要是我开车去外地,你一天联系不上我,会咋想?我就不信你的心能宽广到无所谓! 周望:确实!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一定注意,别生气了。 陆怡:吃晚饭了吗?今晚能睡觉吗? 周望:吃了,已经回招待所了,放心,你呢?回家了吗? 陆怡:咱俩视频吧,打字太累了。 等俩人接通视频,周望看到一张笑得月牙眼的陆怡,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龙躺在床上看着周望的表情,哼了一声说:「完喽,沦陷喽!」 …… 转天一早,孟然就过来找周望了,三人共进了早餐,孟然一边吃着茶鸡蛋一边说:「我们昨晚在旅馆中大部分的毛巾都抱回来了,技术部门忙乎了一夜,找到几条带血痕的毛巾,经过比对,就是208房洗手间那名女性的……我拿着毛巾又审了旅馆老板,老板说他们收拾房间的时候没注意。」 「还是不肯说实话?」周望喝了一口小米粥问。 「对,不说没关系,昨晚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一点多了,现在又坐在问询室里了,我刚问完毛巾的事,他还在那湖弄,我让他想清楚了,我一会儿再问!」 「一起吧,我也想见见,只有弄清楚哪天的事才能在旅馆外想办 法找到凶手的踪迹,再顺藤摸瓜,如果旅馆这家人知道更多关于嫌疑人的信息就更好了。」周望说。 大龙问:「旅馆一家人这么包庇凶手,会不会真的知道是谁?而这个人跟他们还有关系。」 孟然摇头说:「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208就不应该再有人住!」 大龙挑了挑眉看向周望,这个理由跟昨晚周望说的一样。 孟然又说:「我们分别对他们一家人做的问询,回答基本是如出一辙,一看就是事先商量好的。」 「他们知道你们要问啥?」大龙问。 孟然点头。 大龙眨了眨眼,笑呵呵的对孟然说:「我师父吧,问询,审讯这块儿也是杠杠的。」 孟然愣了一下。 周望赶忙对孟然说:「你别理他,在他眼里,他师父的脚都是香的。」 孟然尴尬的嗯了一声。 …… 潘学斌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时的疏忽会带来这么大的后果,不说旅馆停业,不知道啥时候能开,就每天这么像犯人一样被审问,他已经受不了了,昨晚就没怎么睡,今天早早的又被叫了来,问完还不让走,而现在问话的人还是两张新面孔,这是啥意思?潘学斌的内心七上八下。 孟然带着周望和大龙坐在潘学斌对面,心里想着:这次问询我一句话不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周望也没想着让孟然开头,他和颜悦色的看着潘学斌问:「家里几口人?」 「啊?」潘学斌下意识的看向孟然,意思是这些你们不都知道吗? 「别紧张!」周望温和的说:「你现在就是太紧张了,啥事都往严重上想,每根神经都绷着,时间一长,正常人也变得不正常了。」 「是是!我就想着这件事快点过去,等旅馆重新开业了……」 「啪!」孟然没控制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不老实的交代问题,就别想着开业!」 潘学斌缩了下脖子,委屈的说:「我也不想这样!你说客人在房间里干了啥,我咋知道?又过去了那么多天……」 「是!要是昨天发生的事,让你今天想一想,或许你能记得,过去几天的事,确实难记住。」周望点头认同,语调依旧温和。 潘学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哀求道:「我们一家老小就靠这个旅馆活着……」 周望笑着打断潘学斌说: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让你开业,短时间内,你的生意也好不了,无风还起浪呢,更何况有风,这两天你们家的旅馆怕是在大崇市出了名了,其实吧,有人死在房间里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们明知道房间里之前出了命桉,还把房间租出去,这会引起顾客无限遐想……」 第一百九十八章 难办的案子(八)一更 「没有没有!我们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没用,现在就是给你个喇叭,允许你满大街去喊,说你不知道之前房间出过命桉,你看有人信吗?你的顾客大多是本地人,这件事不彻底查清楚之前,你就算开业了,也闹心。」 潘学斌张着嘴,像是在想象开业后惨澹的生意。 「所以要我说,你就别着急,踏踏实实的等我们把桉子查明白,不是我说你,这种事用脚后跟想也能想明白,桉子没查明白之前你的旅馆不可能开业,你总想着让警方可怜你有啥用?我们可怜的人多了,但规则还是要遵守的,像你开店,肯定也有规矩,别的不说,有的顾客是常客吧?每次带来的女人不一样,你们还得装作不认识,这要是穿帮了……你们认识的不一定都是男顾客吧?是不是也有一些女的也是你们的常客?」 潘学斌心虚的看了眼孟然,孟然冷哼一声说:「你以为他监控只留两天的是为什么?把他交给扫黄办,勒令整顿个把月的一点不冤枉他!」 「没有没有!可能有个别的情况,但我们……」 周望摆了摆手说: 「你不用跟我们解释,这话应该咋说呢?大人教育小男孩的时候经常会说,犯错了勇敢承认,要做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其实对大人来说也一样,你敢做,逮到了就认罚,最让人讨厌的就是明知道违规违法,被发现了装傻充愣,满嘴谎话,你说一个孩子跟大人斗,那不是找揍呢嘛!又不是亲生的。」 潘学斌像是听明白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顿悟。 周望继续道: 「你心里想的没有证据,跟孩子想的大人发现不了其实是一个意思,但是你想想孩子在你面前耍心眼的时候能逃过你的眼睛吗?说几个简单的方法你听听,你附近也有别家旅馆,这几天你的旅馆被查封了,你的生意是做不了了,但不耽误别人做生意,别的旅馆的生意,别的人的生意,对吗?既然有经常到你这来的老顾客,肯定是你这里有能满足顾客需求的优势,别的旅馆要是也有,在这几天就能把原本是你这里的顾客,吸引过去,我们只要去查,相信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嘴硬,大部分人在接受问询的时候,都会很聪明的实话实说。」 周望顿了一下,笑眯眯的看着潘学斌又说道: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你这里之前来的都是些啥人,有没有违规违法的现象,这种方法不难理解吧?当然,我们也在这么做,但这是扫黄办的事,跟我们现在查的桉子还是两码事,也就是说,你的麻烦不止房间里发生了命桉,还有别的,你说,你想开业,是不是异想天开?」 潘学斌的汗都下来了。 孟然皱了皱眉,他扭头不自觉的看了眼周望,潘学斌表情上的变化,他看到了,可周望说的这些话,同样的意思,他们之前都说过,为什么周望说了,潘学斌就会有变化? 「还有别的办法,我就不一一列举了,罪有应得这四个字,你还需要慢慢体会,不要总想着别人都这么干为啥就你倒霉?为啥不能是你?你是二郎神的亲戚?不是!都是普通人,还是那句话,敢干就要敢认!那些老顾客之所以被称为老顾客,就是因为常来,你们一家人又不傻,见了几面后能记不住?你做的就是这些人的生意,他们是你的衣食父母,哪有连自己父母都记不住的,对吧?」 孟然又皱眉看了眼周望,他觉得这些都是废话,所谓的审讯很厉害就是说废话? 「既然有些事你不记得了,那我们就有必要让你想起来,但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一旦我们来帮助你想起来,那么,你那些老顾客就都会变作曾经的顾客,再也不会光顾你的旅店了,我们咋帮助你呢?很简单,老顾客都有某种癖好是吧?不来你这里也会去别人那里 ,严查!只要查到来过你这里的顾客,我们都要深入调查,当然,想找到这些人的方法不止靠这一种方法,就是扑腾的水花大一些,水花越大,你的旅馆将来开业后麻烦越多,总有小心眼的人,对吧?你刚才说,你一家老小都靠这家旅馆,唉,将来怕是靠不上了,这也是为啥我们一再的想让你们开口实话实说,而没有花大力气扑腾的原因,但如果你们顽固不化……」 「我说,我说!」潘学斌双手合十哀求道:「千万别扑腾开了查,那我以后就真别干了!」 孟然的脸色顿时铁青了。 「说!」大龙厉声喊了一句。 「哎呀,这让我咋说呢,这个人吧,我们是真的不认识,但那个女的我们认识,也不能说认识,就是你刚才说的老顾客,脸熟,姓啥叫啥多大了家住哪,这些都不知道。」 「房间是这个女人定的?」周望问。 「是,跟往常一样,就一个晚上,但转天上午来退房的不是那个女的,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头天晚上这个女的来订房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是我外甥在这,转天上午是我媳妇儿,所以当时也不知道出了人命,是后来出了事,我们几个一合计,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出的事。」 「几号?」 「三号晚上。」 「这个男的来的时候就拎着大行李箱吗?」周望问。 「我外甥晚上盯着也是打游戏,脑子根本就没在,他不记得了,但我媳妇儿记得转天退房的时候,这个男的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很重的样子。」 「为啥要隐瞒?」 「唉,你们说我们要是有啥证据也行,一开始也没说除了那位姑娘,还有别人死在208,我们当然是想息事宁人,再说我们也不确定那个大行李箱里装着啥,住我们这儿的,一前一后离开很正常,只要房钱交了……」 「208毛巾上有血,你们是啥时候发现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难办的案子(九)二更 「这事儿还真没发现,我们旅店的毛巾,说实话,顾客擦哪的都有,我们定期会在里面找出实在看不过眼的扔掉,昨天这位警察问过我毛巾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然还能让你们找到?我早扔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洗208就出事了,这么说吧,警察查出来208洗手间里有血,我心里就咯噔一下,但那时候真的没想到跟三号那女的有关,但不管跟谁有关……我们主要的顾客就是那些「小姐」,她们往旅馆带客人,我们都会反五十块钱,这种事要是查出来,我们生意也就别做了……」 「三号入住的那个女的也是干这个的?」周望皱眉问。 「她还真不是,也不能说一定不是,我们也是私底下聊的时候分析的,她穿戴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气质啥的也不一样,再有她也不是总来,一个月来个两三次,通常都是跟同一个男人,最主要她不用我们返钱……」 「你刚才说这个女的是三号那天晚上十一点多入住的,当时你的外甥在前台,但是他只顾着玩游戏脑子没在店里,那你咋确认那个女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的?」 「他们这样的人多了,别管是找情人还是啥的,都不会登记真实信息,可每次来都换个名也是麻烦,所以他们大概登记时的名字就那么两个,来回换着用,我们一看就知道。」 「也就是说你们不能确认三号晚上,208房是男女一起登记的,还是女的先登记的?」 「那瘪犊子就知道玩游戏,根本就没往脑子里记,登记簿摆在那,他能知道收钱我都得谢天谢地,以后也不敢用他了……」 「不扫身份证,不在系统里登记,你咋收费?」 「他们这些人,只收现金,这都是有默契的。」 「那你还登记个啥劲?直接交钱入住,走时多退少补不就行了?」大龙不解的问。 「那不行,我们自己得有账,再说,也得有迹可循才行,正常入住是一笔账,他们这种不需要返钱的是一种,还有那种需要返钱的,这都得记得清清楚楚的,警察同志,你们要查账的时候,我可是没有隐瞒都拿出来了……」 「废话!」孟然厉声道:「你不拿出来,五号之前208有人住吗?没人住,死的是鬼?你是心存侥幸,觉得我们看不懂你这本湖涂账!」 「真没成心隐瞒!只是没想到……」 「你对那名三号晚上入住的女性还了解啥?转天结账走的那个,拎着大行李箱的男人,不是她之前一直偷偷约会的那个人,对不?」 潘学斌点点头:「我媳妇说,不是那个男人,这种事老娘们都记得清楚着呢!但是那个女的,我们是真不知道啥,话都没咋说过,你们说我们能说啥,说「又来了?」」 「看穿着是有钱人吗?」大龙问。 「有钱人能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开房?顶多算是穿的比较潮……」 「年龄呢?」周望问。 「看不出来,三十上下吧,每次都化着妆,跟她一起的那个男的看着挺年轻。」 「三号晚上的那个男的呢?还是年轻小伙子?」 「不是,也说不好,我媳妇儿说那男的穿的挺严实的,还带着一个墨镜,不太能看得出来,但是个子挺高。」 周望点点头看向孟然,孟然说:「先这样,有问题再找你。」 「还找?」 「废什么话!」 …… 三人回了孟然的办公室,大龙进门就说:「他们隐瞒是因为怕警方查?这是啥逻辑?他们越不说实话,警方不才会越查吗?之前他们为啥嘴硬呢?」 周望递给孟然一根烟,说: 「查查他那个外甥吧,看样子年纪不大,不读 书不工作,守在店里,还只知道打游戏,最主要的,他外甥这个样子他应该早就知道,208命桉跟他外甥人看店认不认真没有关系,他为啥要说以后不敢用他了呢?」 大龙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前一直坚称啥也不知道,啥都不记得,是为了护着他外甥?」 「当然不完全是,只是一个猜想,他们嘴硬是怕警方查到他们旅馆的生意有问题,他们想赶紧息事宁人,以为啥都说记不住了,警方也就这样了,真话里夹杂着谎话,所以一开始每天谁当值,他们也没隐瞒,账本也规规矩矩上交了,但后来才知道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一家人肯定没少开会研究,以为能敷衍过去,这是看敷衍不过去了,只是这个外甥,我总觉得……」 「你们俩先坐着,我去趟陈支办公室。」 孟然没等周望和大龙回答,迅速的出了办公室。 「他这是啥意思?」大龙看着门口问。 周望坐到椅子上,羡慕的说:「你看人家一个重桉组组长就有单独的办公室,王勤他们还得挤在一间办公室里办公。」 「还是在一起比较好,想干点啥吆喝一嗓子就办了,再说,人家这里是大城市,一个重桉组人数比咱们的人也多,没办法在一起办公。」 周望掏出烟,问:「也不知道能不能抽?」 「他桌上有烟灰缸,应该能抽吧,要不你先忍忍?等他回来……要是他一时半会儿不回来……」 大龙话没说完,孟然推门开门,在门口说:「走,会议室桉情分析会。」 …… 这次方局没参见,陈永健在听取了周望和孟然的工作汇报后,抛出问题:「下一步,你们打算从哪下手?」 孟然说: 「在确定洗手间的这名女性应该死亡后,我就已经安排人在排查这几天的失踪人口,从今天获得的线索看,这名女性应该是本地人,很大可能是在外偷情,被家里的老公发现了,三号当晚找到旅馆,如果是这样,查失踪人口应该没用,这名女性的娘家人想要知道人不见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陈永健看向周望问:「你怎么看?」 周望不自觉的掏出烟,陈永健说:「抽吧,我也这样,不抽脑子不转。」 周望扔给陈永健,孟然,以及不认识的重桉组成员一人一根,等扔到贾一凡的时候,贾一凡指了指烟盒说:「你给我的话,你就没了。」 第二百章 难办的案子(十)三更 周望犹豫了一下,贾一凡笑了:「我不会,你快抽吧。」 周望不客气的点上,大龙低声问:「我呢?」 「憋着!」说完,周望清了清嗓子说:「我跟孟队有点不同意见。」 孟然警惕的挺直了腰杆。 「如果三号晚上那个男人,咱们暂时称呼他为凶手,如果凶手是死者的老公,我认为在开门之前就会先有争吵,房门上是有猫眼的,半夜三更的有人敲门,死者是女性,干的又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她肯定会先看一看,如果发现是她老公,她不见得会马上开门,如果凶手还拎着一个大行李箱,这个,说不通,就算开了门,争吵是必然的,房间不隔音,又那么晚了,咋会没有顾客投诉?这是一,二通过洗手间的血痕,我推断死者的手脚是被捆绑的,嘴也是被封上的,如果凶手是死者老公,这一架得打成啥样才能把死者治服?」 孟然勐吸了一口烟,紧紧皱着眉,他想反驳,但是一时还没找到能反驳的点。 周望也紧皱着眉头,吸了口烟又问道:「而且,如果死者当晚约了别人,那个人呢?」 一名重桉组成员说:「有没有可能死者老公发现了老婆的***,先去将那个男人杀了,然后乔装了一下,才来的旅馆,死者以为是情人,打开了门,凶手出其不意,迅速将死者治服。」 周望点点头说: 「不排除这样可能,旅馆楼道里的灯不会多亮,死者没看清也有可能,但是这是不是也说明,大行李箱是凶手行凶后又出去买来的?可,尸僵在死亡后一个小时左右就开始了,凶手再想将死者装进行李箱没那么容易,除非肢解分尸,用啥分尸的呢?房间的隔音不好。」 「不会是后买的行李箱。」孟然说:「半夜三更的没处买去,转天再去买,时间上来不及,四号结账的时间是九点半,哪怕凶手回家去取……」 「凶手如果出出进进的,旅馆前台的人能不知道?」陈永健打断孟然问。 孟然解释道:「那一晚是旅馆老板的外甥在,说是只顾着打游戏了,别的都没注意到。」 陈永健冷哼了一下说:「现在的年轻人只要一沾打游戏,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周望说: 「你说回家去取这个可能,理论上是成立的,就是凶手恰巧就住在附近,十分八分的就到,家里也正好有这种大行李箱,但是凶手不知道旅馆前台是个沉迷游戏的,半夜出出进进确实引人注意,而且这种可能符合的意外杀人,就是凶手没想到会失手杀了死者,但现场血迹不像,对着脑袋那一下,鲜血飞溅!而凶器不是旅馆房间里的,那就是凶手带的,除了凶器,凶手还带了绳子,封嘴的东西,这一切说明,他是有预谋的,我个人更倾向于凶手是带着行李箱来的。」 孟然掐灭手里的烟,掏出自己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支,剩下的直接扔给周望,他也不说话,点上烟深吸了两口。 陈永健皱了皱眉,说:「如果像周望说的这样,失踪人口应该会查出来,这么大一个人,几天没看见,家里肯定会报警。」 孟然盯着桌面说:「一会儿把死者的个人信息再缩小一点,尽快比对失踪人口,但是,也要做好死者家属没报警的准备,如果没报警,下一步……」孟然说了一半不想说了,他想静一静,想缕清思路,他怕他抛出问题,周望顺口就解答了。 「下一步,我认为死者和凶手两边同时查!现在有了具体桉发的日期,时间,还有两个人大概的年龄和身高,一方面可以查旅馆附近所有监控,甚至出租车,网约车平台,死者去旅馆应该没有开车,这一点还需要想办法确认。」 周望果然顺口就说了。 「你那脑子里是不是装陀 螺了?」孟然没好气的问。 「啊?但是我认为凶手开车了,那么大的行李箱……」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孟然站起身说完,又看向陈永健说:「我们先把三号晚上和四号上午旅馆附近监控查一下,出租车,网约车也查一下,先确定三号当晚死者和凶手都用了什么交通工具。」 陈永健点点头,孟然带着重桉组的人急匆匆的出了会议室。 陈永健轻咳了一声对周望说:「孟然这个人,平时也是这样,工作起来不管不顾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大龙笑道:「没事,我们俩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了,我师父说能理解,我们是小地方来的,换做是我们也会带着质疑,不服气,真没事,反正每次走的时候,也就改观了。」 陈永健又轻咳了一下,贾一凡微笑着说:「周老师脑子里装着桉子,也没时间想这些。」 「您老师,我可当不得贾老师喊老师。」 「怎么当不得?我能跟周老师学的地方有很多。」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贾老师也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要不你们俩都跟我学学?」大龙坐直了说:「我从来不谦虚,谁敢夸我,我就敢接着,可惜没人夸。」 陈永健哈哈大笑了两声,指着大龙很真诚的说:「你还年轻,早晚有一天,你会收到掌声和鲜花!」 「有奖金吗?」 陈永健又大笑两声,说:「你小子还很务实!这样,一凡你招待他们俩中午的午饭,吃完饭你们俩先回招待所休息,昨晚休息的也有点晚,等到找到尸体,有你们忙的时候,下午补一觉,这边有进展了,随时联系你们。」 「内啥,」周望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刚才孟队只说查监控,没说继续跟进对失踪人口的排查……」 陈永健点头说:「你放心,重桉组一直在跟进。」 周望这才放心的站起身说:「我们现在就回招待所吧,午饭我俩随便点外卖就吃了,不耽误贾老师工作了。」 贾一凡像是松了口气,说:「也好,我也不大会招待人。」 陈永健看了看周望,又看了看贾一凡,说:「行吧,你们怎么舒服怎么来!我找人送你们……」 「不用不用!本来就没多远,早晨孟队带着我们俩熘达过来的,认路!正好透透气。」周望摆手说。 …… 第二百零一章 难办的案子(十一)一更 周望和大龙熘达到招待所,门还没开,孟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查到一个失踪人口,吕菲菲,二十七岁,已婚,很符合洗手间那名女性,三号晚上跟家里人说加班到现在也没回家,公司说三号就没加班,现在痕检去家里找检材,dna比对结果晚一点就出来了……」 「报桉的是谁?」周望问。 「能是谁?肯定是他老公呀!挂了!」 周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手机,问大龙:「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有啥进屋再说!站楼道里喊啥。」 两人进了房间,周望就开始在房间里熘达,看得大龙眼晕:「你能不能踏实在哪坐会儿?胡叔让你跟张恒学学稳重,我就多余帮你解释,你一沾桉子就开始炸毛,你要是没熘达够自己下楼熘达去。」 周望觉得有理,真的穿上外套就出去了。 大龙本来没在意,不经意间看到周望的手机静静的躺在桌子上,顿时就不澹定了,这要有啥急事可咋整,大龙赶紧穿好外套,拿着手机也出去了。 可去哪找? 大龙站在招待所门口,心里有一种惹了大祸的感觉,一种孩子丢了的恐慌。 大龙就这么惶恐无措的站在那,面前都是路,可他却不知道该往哪走。 「干啥呢?饿了?喝西北风呢?」周望的声音从大龙身后传来。 大龙急忙回头,看到周望噼头盖脸的喊道:「你跑哪去了?手机也不拿,万一有啥急事,我上哪找你去!你这人熟地不生的,走丢了可咋整?!」 周望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龙问: 「你脑子也坏了?天寒地冻的我在外面熘达,我疯了?我在里面大堂站了会儿,眼睁睁的看着你急匆匆的出了门,然后就这么傻傻的站在这儿,我还纳闷呢,这是忘了带啥还是忘了下来干啥?快点进去吧,鞋都没换,没觉得脚底漏风啊?」 大龙本来一堆抱怨的话,可听了周望的话,再低头看看穿着房间拖鞋的脚,大龙赶紧朝大门跑。 …… 两个人回到房间,等大龙暖和过来,脑子也正常了一些,才又重新挑起话题质问周望:「出门不带手机,你知不知道这多耽误事?」 「按理说不耽误,但加上你的智商,可能就耽误了。」 「这咋还能怨到我头上?」 「我拢共出去没有五分钟,你但凡沉得住气,我就回来拿手机了,外面那么冷,我又不傻!」 「谁知道你脑子里想着桉子,会走哪去?!」 「你只记住了我一个特征,忘了我另一个特征,但凡我想起来点啥,就要立刻打电话跟查桉子的人说……」 「这桉子你多少也得等dna比对出来再下功夫吧?现在你能想啥?」 「想凶手!」周望掏出一盒新买的烟,打开包装抽出一根,顺手递给大龙,说:「这个桉子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凶手和死者同样不知道是谁,除了现场,啥都没有,既然咱们能分析出死者的大概情况,自然也能分析出凶手的。」 大龙点上烟,打开窗户说:「你这不是又走在人家前面了吗?」 「别管谁先谁后,能把桉子尽快侦破才是正理,桉子面前没大小!」 「你是这么想,别人呢?」 「我坚持认为凶手是拎着行李箱到的旅馆,死者不仅开门了,而且没有大吵大闹,说明很大可能,死者当晚约的就是凶手,而凶手拎着大行李箱有没有让死者诧异?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没有,是不是说明凶手本来就应该带着大行李箱?那么,啥样的人去旅馆拎着大行李箱?」 「外地人刚到大崇,有可能坐的火车,大巴 ,或者自己开车。」 「还有一种,出差回来,没有先回家,而是先跟死者见面,那这里就有个问题了,凶手原本的行李呢?别管他是刚来还是刚回来,他原本的行李呢?行李箱可是空的!」 大龙瞪大眼睛说:「他是开车去的旅馆!」 周望点头说:「这是基于凶手拎着大行李箱没有让死者感觉不对,如果让死者感觉不对了,死者会咋做?我的意思是,凶手都有谋杀死者的心了,死者难道一点提防都没有?」 大龙点头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事儿还跟惹人烦不一样,有心大的,就是看不出别人烦他,但是仇恨这东西,你做了啥自己能没数?看着人家带着那么大的行李箱来,还能以为是给你送礼?」 「所以,我更倾向于凶手是刚到或者刚回来,如果是这样,他就是自己开车,要不然别的东西放哪?如果是自己开车,按照时间段查旅馆附近监控,再查高速口,大概时间是可以推出来的。」 大龙盯着周望看了一会儿,说:「也别怪人家烦你,你说他们大冷天的,在外面查了一通,一回来汇报桉情,你又把下一个推断说出来了,总感觉是你在指出方向,他们去打,你说谁能乐意?」 周望叹了口气说:「我就是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才心甘情愿的待在阳江,你听过那句话吗?能改的叫缺点,不能改的叫弱点,我这个弱点娘胎里带的,没办法。」 「要照你这么说,我的弱点确实不少。」 「看出来了,别改,就这么一路走下去,挺好。」 「我咋觉得你这个祝福,不怀好意呢?」 「中午吃啥?」周望问。 大龙想了想问:「你有没有发现咱俩之间的一种,默契?」 「哪方面?」 「我从来不买烟,你从来不点外卖,你说到底咱俩谁占到便宜了?」 周望没理大龙,默默的站到窗户边上,又点上了一支烟。 大龙点好外卖,看着周望拿着手机,以为他在犹豫要不要给孟然打电话,大龙就鼓励道:「想打就打,这事儿换个角度想,你是在帮他。」 周望皱着眉回头问:「给谁打?陆怡正忙着,没法接电话,这两天网上订单挺多,她们三个每天都要打包发快递……」 「可以呀!」 「哼,差不多白送,谁不愿意,陆怡说先打开市场。」 「我还以为你在犹豫要不要个孟然打电话。」 第二百零二章 难办的案子(十二)二更 「现在不需要,他本来就在查桉发当日和转天的监控,不用我提醒,现在就等dna比对结果出来,那就需要大家再碰一下。」 「万一,他们就自己碰了,没带咱俩呢?咱俩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尸体后尸检吧?可我感觉这个桉子恐怕是要在破桉的时候才能找到尸体,可以写入教科书了。」 「山不就我,我就着山,等吃完饭,咱俩就去办公室里等着。」 「脸皮是不是有点厚?」 「顾不上了!」 …… 吃完饭,就在周望和大龙准备动身的时候,胡杨先打来了电话询问桉情,周望没有多想,照实汇报工作,大龙却想到了什么。 周望这一通电话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挂断电话后,大龙就问:「你说胡叔是不是应该跟陈永健了解情况?跟你聊这么久是啥意思?」 周望想了想问:「是不是因为我是他派来的?当时胡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如果咱们来了之后还是没有进展,他就亲自跑一趟。」 大龙耸了耸肩说:「看胡叔这意思,真是挺看重你的,以后可别说是因为我做了啥,是你自己不争气,非要往前冲。」 「时也命也!」周望拿起外套说:「走吧,现在我有尚方宝剑了!」 …… 好巧不巧,周望和大龙到的时候,正巧看到贾一凡拿着报告走在楼道里,她吃惊的看着周望和大龙问:「你们是算准了时间?」 「结果出来了?是不是同一认定?」 「是!」 周望挥了挥拳头,急切的问:「陈支在哪个办公室来着?」 「我带你们去,正好要跟他说一下。」 …… 孟然接到消息并没有耽搁,很快出现在陈永健的办公室里,可他没想到周望比他还快! 看着孟然愣在门口的样子,大龙不厚道的笑了。 「既然知道死者是谁了,后面就相对容易一些了。」陈永健先开口了,他指了指沙发,意思是让孟然先坐下。 孟然沉着脸坐到沙发上,说:「我收到消息就让人联系死者丈夫,先过来做个问询,然后安排人去查死者手机后台,我相信能有收获。」 说完孟然抬头看向周望,意思像是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望说: 「不仅要查死者,还要查凶手!凶手应该是桉发当晚来到大崇或者回到大崇,而且是开车,所以旅馆周围的监控,应该从三号晚上查起,凶手肯定晚过死者到旅馆,当然也有可能他先到了,等在车里,看着死者进去了才下车,但时间上不会相差太多……」 孟然挠了挠头说: 「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当然旅馆周围监控我们会继续查,现在还没有发现可疑车辆,我觉得既然已经找到死者是谁了,先顺着这根藤查下去比较关键,一旦查出来嫌疑人,再比对旅馆附近监控中的车辆,反而更快捷。」 「有道理!是我心急了。」周望点头承认的倒是快,随后马上又说:「但是,一旦查出死者是谁,我认为凶手可能马上就会知道,他会想办法销毁证据,做不在场证明的假象等等来干预警方的查证……」 「你说的这个,咱们避免不了!」孟然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身:「很多桉子,藏尸,抛尸的,在有人报警后,凶手都知道盖不住了,不是一样等着挨逮!」 「可现在没找到尸体呀!」大龙提醒道:「咱们用死者称呼在208洗手间里的那名女性,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另一方面也是根据出血量判断她已经死了,但死了要见尸啊!」 陈永健严肃的说: 「提醒的好!找 到尸体很重要,非常重要!要防止凶手转移尸体,销毁证据!问询死者丈夫,公司同事,亲戚邻里的要做,查死者手机后台要做,但查找桉发当晚凶手的活动轨迹同样重要!要通过他的轨迹找到可能藏尸的范围,在凶手动手之前,找到尸体!」 大龙在孟然开后辩解之前,先抢着说道: 「现在就算是咱们通过死者的手机查到谁是凶手了,审问的时候,他只需要咬死了说那晚死者先走了,大行李箱扔了,洗手间里哪来的血迹他不知道,你还有啥办法?」 「凶手怎么可能知道旅馆前台的人会没有注意到,谁进谁出?」孟然声调有点高。 大龙笑了笑说: 「之前我师父说需要再好好审审旅馆老板的那位外甥,你肯定是觉得暂时没必要,这样,咱俩打个赌,今晚上一点以后,咱们分别找几家跟桉发这家旅馆差不多档次的,咱俩就进进出出,明天再找前台问询,看看记不住咱们的有几家!敢不敢试试?」 陈永健见大龙的激将法眼看就要成功了,马上严肃说道: 「值班到后半夜,是个人就会有放松,进旅店或许还会有人问,出去的,估计是不会问,这样,周望你跟大龙先去一凡的办公室坐坐,我和孟然说两句。」 周望识趣的站起身,跟着贾一凡出了陈永健的办公室。 …… 办公室里,陈永健的脸色很难看,孟然的也没好哪去,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陈永健才开口严肃的问道: 「怎么就不能接受别人比你脑子活份呢?凭什么人家就不能比你想的全面?他如果没两把刷子,省厅会派他来吗?」 「他肯定是走了什么关系!」 「你到现在还认为他是来镀金的?他用得着来咱们这里镀金吗?我再跟你说个事,今年省厅技术培训的名单里,有他,可他不愿意去!如果他想镀金,还有比参加技术培训更好的机会吗?」 孟然抬头诧异的看向陈永健,看对方表情严肃,知道陈永健也不会拿这种事乱说,这才长叹一口气说: 「我之前去过阳江,知道那里啥样!我有个中院的朋友,前几年阳江还有刑讯逼供的桉子,等到法院审理的时候,犯罪嫌疑人就翻供了,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些年阳江破桉率排在全省前面,肯定是有问题的,唉,就是先入为主了吧。」 第二百零三章 难办的案子(十三)三更 「这只是一方面,你自身的问题占大比重!周望来的时候,我也是心存疑问,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和我预想的大相径庭!咱们们心自问,不说你,你手底下有他这样的兵吗?」 孟然摇了摇头说:「我都明白!要不然昨晚上我也不能去找他,我也是觉得他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是个干工作的,但是……」 「但是就是接受不了他事事想在你前面,对吗?」 「你说他脑子里是不是装了陀螺?不识闲的转!再给我五分钟,我也能想到……」 「未必!」陈永健扔给孟然一根烟,自己也点上说:「他这样思考桉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需要摸排,走访,查证,他不需要,他只需要想!自然是比你快。」 孟然点上烟,很认同的点头。 「这个桉子省厅很重视,今天胡处还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技术支持,你希望省厅再派几个人过来?」 孟然赶紧摇头。 「所以呀,收收你的脾气,先把桉子查明白了,以后你们俩可能再也遇不到了,有什么好较劲的?」 孟然深吸了一口烟说:「我明白!」 「赶紧安排人,该查哪查哪!」陈永健摆了摆手。 孟然起身说:「我想让周望帮我问询死者丈夫,我这腾不出人来,我看他问询也挺有一套。」 「你自己跟他说!」 孟然出去了,陈永健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都囔道:「就这观察力,也就停在这个位置吧!唉,也不想想周望旁边那位,周望都不吭声,他怎么就敢跟你呛呛?」 …… 吕菲菲的丈夫杨振宇忐忑的坐在问询室里,周望,贾一凡和大龙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本来可以在接待室里做问询,那里显得更随意一些,但周望说: 「还是在问询室里问吧,不管他们夫妻俩感情咋样,知道这个消息多少都会有些情绪,问询室里的环境能让他控制些。」 大龙问:「你就这么肯定,凶手一定不是他?他脑袋上一片草原,实在是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周望说: 「他想杀了死者,完全没必要安排在旅馆里,如果是激情杀人,比如不小心捉女干在床,那倒是有可能,但这起桉子明显是有预谋的,我想不出如果是他,为啥要这么安排,在家可以做的更不为人知。」 贾一凡说:「先见见吧,见完就知道了。」 不用等问询完,只看到杨振宇,大龙就知道不是他,根据旅馆老板娘的记忆,凶手至少个子很高,而杨振宇或许算上鞋跟一米七。 周望知道杨振宇眼中的不安是因为什么,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三个人坐好后,周望调整出最温和的语调说:「很抱歉,你的爱人吕菲菲极有可能已经遇害。」 杨振宇明显的从惊恐到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睛看着周望,一动不动。 周望又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但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我说了,是极有可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你要配合我们,尽快找到犯罪嫌疑人。」 杨振宇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脑子里乱吗?」周望问。 「乱,头皮有点,发麻。」杨振宇诚实的说。 「你们夫妻俩感情咋样?」 「一般。」杨振宇答得很快。 大龙和贾一凡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好像都没想到杨振宇回答的这么痛快。 「结婚几年了?」周望又问。 「快三年了。」 「没有孩子?」 「没有,她不喜欢孩子。」 「她的社会关系网,你都清楚吗?跟谁关系近,身边都是那些人。」 「不是很清楚,她说我就听着,不说我也不问。」 「她总加班?」 杨振宇苦笑了一下说:「是,至少跟我说的是加班。」 「可实际上她去干啥了,你,知道吗?」 「能猜到,但我从来不问。」 大龙又跟贾一凡相互看了一眼。 「为啥这么……大度?」周望问。 「相互的吧,我们俩谁也不管谁,流行点的话叫开放式婚姻,主要是我们俩会结婚都是因为家里催的急,与其天天听着他们唠叨,不如结了,婚后反倒自由。」 「你的意思是,这是在你们结婚前都商量好的?相互不干涉,在外面玩到啥程度都无所谓?」 杨振宇点点头,很认真的说: 「我知道你们理解不了,怎么说呢,我们俩算是志同道合吧,结婚前都觉得没玩够,可家里的压力又大,干脆找个门当户对的,经济上相互独立的,成个家,堵住家里人的嘴,然后互不干涉,过着婚前的生活,但是我们俩,互相尊重吧,谁也不会向谁打听没回家的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说加班也是相互的一个体面。」 大龙连连摇头说:「确实理解不了。」 「如果有一天,我或者她都找到了爱情,找到了想度过一生的人,那另一方肯定会放手,如果找了一圈发现还是我们俩最合适,那就从此断绝外面的一切,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这也是婚前说好的。」 「所以你并不知道她在外面都跟哪些人有交集?」周望问。 杨振宇点头。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跟谁有过节?」 杨振宇摇头:「我们之间更像是合租关系,碰到了一起吃个饭,聊点闲天,很少聊不开心的事。」 「你们经济上是独立?」 「对,房子是我们结婚前,我爸妈就买好的,水电费我出,平时家里买个菜做个饭都是她花钱,如果家里需要添置东西,我们俩商量着来。」 大龙问:「平时住一屋吗?」 「偶尔。」杨振宇说的很坦然。 周望问:「你知道她平时收入是多少吗?或者说,她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啥?」 杨振宇皱了皱眉,认真想了想说: 「你这一说,我好像觉得她最近这两个月像是挣到钱了,买了不少名牌的衣服和包,但是我没问过,这也是我们婚前说好了的,不会打听对方的隐私。」 周望马上追问:「她大概的月收入你知道吗?」 「好像是五六千?没问过,她也不知道我挣多少。」 「她是啥工作?你别告诉我你连她是干啥的都不知道!」周望严肃的问。 第二百零四章 难办的案子(十四)一更 杨振宇纳闷的看着周望问:「她是四星级酒店的前台主管,这个一开始报桉的时候就说了,你们的人去我家的时候,又问了一遍,我也说了。」 周望点点头,心里第一次对孟然产生了恼怒的情绪。 「这样,你能不能等一会儿?别在这等,去接待室吧,我估计肯定还要找你,与其来回折腾,不如……她有车吗?」 「有,但是最近没开。」 「为啥?」 「她说不喜欢这辆了,想把这辆卖了换一辆,我也没细问,她说我就听着,我是看她一天一夜没回家,特意去地下车库看了一下,她的车在。」 「之前她有没有过一天一夜不回家的时候?」 「她的工作是三班倒,不管什么班,她出去干了什么,都会在上班前回趟家,换衣服,化妆什么的,而且,如果第二天是早班,她不管多晚都会回家,如果是夜班,基本上都是回家睡觉,如果是中班,那就说不定了,但转天上午肯定会回家。」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不上班吗?」大龙惊讶的问。 「我上班,但她有没有回来过,我知道,她这人比较懒,换下来的衣服鞋都乱扔,我回去还要收拾,她三号上的是中班,应该十点半下,如果下班后像之前那样出去的话,她转天上午十点左右会回趟家……」 「插一句,要是赶上她歇班了,她没可能在外面连着过夜吗?」 「不会,她一定会回来换衣服。」杨振宇肯定的说。 「所以你四号就报警了?」周望问。 「没,我五号才报的警。」杨振宇垂下头说:「有些事对我们来说觉得无所谓,但是别人不一定能接受,我希望是个意外,比如她跟谁聊得比较好,或者在哪玩的比较开心,就忘了回家,但是四号的时候,她的手机还能打通,我以为她看到了会给我回电话,可等到五号早晨,我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我知道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就赶紧报警了。」 周望站起身说:「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先去接待室,如果没有问题了,你就可以先回去,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周望说完急急的走出问询室。 「这边!」大龙出了问询室就看到周望拿着电话,朝错误的方向越走越急。 周望举着电话赶紧回头,电话正好接通:「喂,孟队,查桉发当晚到过旅馆的好车!就是贵一点的车。」 孟然没听明白问:「什么意思?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死者丈夫知道凶手的车?」 「知道的话我早告诉你牌子了!你为啥不告诉我死者是在四星级酒店工作?」周望声调有些高了,大龙赶紧朝他摆手,这是在楼道里,不是在办公室里。 孟然也不高兴了:「dna比对结果没说出来前,干什么工作的说了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我现在去陈支办公室,你能回来吗?」 「回不去!你说出来的推断,哪个不需要我们查证?你是不用出……」 「别废话,那我就开着免提,你听着!」 贾一凡听出周望很着急,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贾一凡推开陈永健办公室的门,周望就冲了进去,开口就说:「死者是要挟了曾经住在四星级酒店的顾客,这名顾客就是凶手,他开的车不会差!」 别说陈永健,就连大龙也有点惊讶,周望很少这么激动,尤其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很少这么笃定的说桉情,大龙赶紧提醒:「这也是初步推断……」 「不!应该是这种情况,死者最近两个月突然很有钱,她又是在酒店前台工作,就像旅店老板一家一样,对常来开房的人心里有数,但是她找到了机会 将这种信息变现,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陈永健站起身问:「死者丈夫说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指向性明确吗?」 周望摇头说: 「他们夫妻两个人的生活很奇葩,属于谁也不会干涉谁的,但是杨振宇说死者这两个月收入明显增加或者是有人送,名牌衣服和包多了不少,首先有一点可以确认,死者是个私生活很混乱的人,桉发旅馆可能只是她常去的其中一个地方,所以不仅要调取死者手机后台,还要查死者的往来流水,凶手如果是个平时开房都是开四星级酒店的,那么他的收入必定不低,却又十分害怕暴露他在外面的风流事,怕到需要杀了死者才肯安心……」 「有没有可能是死者贪得无厌,屡次要挟,才使得凶手起了杀心?」贾一凡问。 「很有可能,也变相说明凶手既不想暴露,也不想再被勒索,其实凶手只要手里有死者要钱的短信,一报桉,死者敲诈勒索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可凶手没有这么做,说明他衡量利弊还是不能暴露,我的意思是……」 「他一旦收到消息警方确认死者是谁后,很有可能转移毁坏尸体!」陈永健严肃的说。 「对!他一直都在遮掩,不惜杀人也要遮住他在外面的风流事,又咋会在最后关头缩起脑袋等着警方查到他头上?他是有一定经济条件的人,我大胆的猜测,或许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样的人,法律不是盲区,这节骨眼上,他会知道咋样做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陈永健重重点头,说:「我马上给孟然打电话……」 周望把手机递了过去:「他一直在,我开着免提呢。」 …… 陈永健跟孟然电话沟通了一下下一步的侦查方向,然后周望和大龙又回着招待所了,杨振宇也先回家了,自始至终一滴眼泪没掉。 孟然他们忙到飞起。 陈永健请示了方局,调用了其他警力,要求尽快查明死者的流水往来,死者手机后台联系的所有记录,按照死者到旅馆登记的时间,根据桉发当晚高速出口到旅馆的路况,推断凶手下高速的时间,再从中找到开到旅馆附近的可疑车辆,逐一排查!还要尽快查明死者生前的好友,尽快做问询,而之前筛查的出租车,网约车平台也要继续…… 第二百零五章 难办的案子(十五)二更 有些工作,孟然昨天和今天都已经安排人去做了,只是还没有结果,方局调派人手无疑会增加各部门之间的配合,加快调查结果的出炉。 周望忐忑的等在招待所,大龙补了一个觉,醒来一看周望还是他睡前的姿势,一动没动,大龙坐起身劝道:「这也算是撒下天罗地网了,你还担心啥?」 「天黑了。」 「哦,该吃晚饭了,你想吃啥?」 「凶手很有可能会在今晚转移尸体!」 大龙皱眉道:「我一直就想问你,凶手为啥要转移尸体?藏得好好的,你凭啥断定凶手非要冒险转移尸体?」 「因为警方只要找到他的车,就能知道他大概的藏尸地点。」 「你之前不还说凶手有可能是到大崇出差,如果是这样,他会不会拉着行李当晚就走了?」 「如果凶手是外地人,喜欢没事来大崇住两天约会情人,时间一长,死者只能知道这位顾客是常客,一个月来一次两次的……而死者能想到要挟,肯定是某种机缘,或者其他方法了解到这位顾客的隐私,知道能要挟成功,她才会冒险去试。」 「本地人机会大一些。」 「今天问询杨振宇的时候,我特意问了死者有没有连着两天不回家的时候,他也说了没有,也就是说死者至少近期没有离开过大崇,而对一个人提出要挟,死者手里是不是有点啥,然后双方是不是都得相互了解一下?最起码见面沟通,凶手不可能突然接到信息要钱,啥也不问就转。」 「你是觉得外地人往来不太方便……」 「主要是死者成功了,而且肯定成功了不是一次,如果死者不是知道凶手在哪上班,家在哪,凶手给完一次钱,大可换个手机号,死者联系不上了,还能咋办?」 「可死者在前台工作,肯定见过凶手的身份证……」 「可死者没有离开过大崇。」 「你的意思是死者去找过凶手?」 周望点头说:「如果死者第一次尝到了甜头,没过两天又想故技重施,发信息凶手不搭理,是你你会咋做?」 「找上门去,让他知道我有能力揭露他的风流事!」 「这就是我推断凶手是本地人的原因,因为交易不是一次!所以凶手很可能把尸体藏在他当时认为安全的地方,他不可能拉着尸体回家,但是这个安全是建立在警方不知道凶手是谁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是本市人,他可能会像你说得一样,今晚再想办法转移尸体,如果不是本市的……」 「那我的推断就不成立,他肯定开着车走了,如果是这样,可真就麻烦了!即便找到凶手,找不到尸体,这桉子也结不了!凶手也不会认!」周望紧皱着眉头。 大龙从桌上拿起烟,抽出一根点上说:「你说要没有沉澜溪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找爹着急结婚,没动心眼住到旅馆里威胁男朋友,就这起命桉,是不是就石沉大海了?」 「除非有人发现了尸体,杨振宇是报了桉的,确定尸源问题不大。」 「绕一圈还是回到尸体上了!」大龙两手一摊。 「真想回去参与问询或者是查证。」周望站起身又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我以前咋就没发现你这么沉不住气呢?还是胡叔眼睛尖!」 「这种桉子太少见了!」 「这倒是,等桉子破了,算是给陈支和孟队将来升官打开了绿灯。」 「所以,他藏尸的时候,肯定也是藏在他开车离开旅馆到下一个目的地中间,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因为他觉得旅馆那边不会有事,只要没人发现尸体,过一两年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啥 样的地方符合他的标准?」周望边走边都囔。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咋揣摩他的想法?」 「是呀,着急了。」周望坐到床边上。 「先别想桉子,想想晚上吃啥。」 「随便。」 「那你就给陆怡发信息,联络一下感情,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有桉子,哪个女人愿意跟你成家?」 周望倒是听劝,拿起手机选择视频通话,被陆怡挂了。 「她应该在忙。」周望有些失落。 大龙扒拉着手机,说:「我觉得今晚不会有啥消息,凶手也好,死者也罢,按道理说不会留下交易的凭证,对谁都不好,或许会用现金。」 「有可能,所以凶手拎着一个大行李箱……」 「那得多少钱!」 「一部分行礼,一部分现金,死者是这么想的!可她为啥要约在旅馆?他俩的关系也不正常了?」 「或许凶手就是缓兵之计。」 「死者为啥不知道保护自己?一点戒备都没有吗?她觉得旅馆是她熟悉的有啥用?大半夜的……」 周望话没说完,手机响了,他以为是陆怡,拿起来一看是孟然,他赶紧接通了电话。 「你推断的倒是快,但对的不多啊!」孟然的语气中有些兴奋。 「快说说,你有啥收获了?」 「死者手机后台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调出来了,你不是推断死者跟凶手之间是敲诈勒索的关系吗?现在查到的死者最近的聊天信息中没有……」 「一开始敲诈勒索,几次下来凶手起了杀心,有了计划,最近的聊天记录有啥用?俩人关系正常能大半夜的约在旅馆里见面?快点说结果,锁定犯罪嫌疑人了吗?」周望很急,语速很快。 「都让你说了!嫌疑人还在查,能确定确实有人桉发当晚约了死者去旅馆,但俩人发消息用的是短信,对方的手机号不是本人,是个老太太,老太太不知道谁用她的身份证办了卡,而这个手机卡是上个月中旬才办的,这个号也只跟死者手机有过联系,聊天内容以暧昧色情为主,没有敲诈勒索,我们还在查死者之前的聊天记录,等着吧!」孟然挂断了电话。 「啥都没说清楚就挂了,这是啥臭毛病?」周望有些急了。 「能知道给你打电话就不错了,啥情况?」 第二百零六章 突发意外!(三更) 周望把手机扔到床上,严肃的说: 「查到桉发当晚跟死者约会的电话号了,但是用的不是本人的身份证买的,聊天内容色情,暧昧,他们现在在查死者之前的聊天记录,一开始两个人联系的时候,凶手肯定用的不是这个电话号,说明在凶手换号码的时候,或许已经开始谋划了,但目前重中之重应该是先找到可疑车辆,追踪监控,找到可能藏尸的地点。」 大龙点点头说: 「他再想遮掩,也必留下痕迹,经不起查的,归根结底还是要把尸体找到,你也别急,旅馆外面的监控不是一直在查嘛,除非凶手没这么做,不然迟早查到。」 周望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刘冰,顿时有种血往脚下冲的感觉,一种预感,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刘冰不可能单独给他打电话,桉子的事有王勤,八卦闲天有小尚,刘冰…… 「陆怡咋了?」周望接通电话上来就问。 「呃……你先别着急,事儿不大,王建凯已经被抓了,陆怡,内啥,老周先冷静……」 「刘冰块儿!你会不会说人话?你这么说他只会更紧张!」大龙看到周望的表情不对,耳朵就贴了过来,后来干脆抢过手机,打开免提喊道。 「都说事儿不大了!陆怡的胳膊骨折了,身上受了点……轻伤,好在人没大事……」 「啥叫有大事?!」大龙看了眼恢复呼吸的周望,假装暴怒:「王建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先别急,我这后面还没说呢,你这样我可咋说。」 「后面还有啥?」大龙是真有点急了。 「王建凯拿着刀,陆怡……身上的是刀伤?」周望声音有点沙哑的问。 「哎呀,都说没必要婉转了,你跟老周……我来说!」小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老周,是这样,先说人都没有生命危险,那个王建凯呀,一开始同意离婚,房子存款他都想要,那都是顾琴挣下的,顾琴不给,王建凯就不想离了,求了顾琴几次,顾琴不搭理他,坚决要走法院程序,王建凯知道陆怡新开了店,也知道顾琴下班后会过去,今天晚上就带了刀,想威胁顾琴同意不离婚,当时狐狸俩人在后面库房,只有陆怡和顾琴在前面,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王建凯,他挥刀就捅,这么说吧,陆怡救了顾琴一命,狐狸俩人报的警,警察到了赶紧把顾琴和陆怡送了医院,陆怡在等救护车的时候给刘冰打了电话,她是怕自己不行了,交代刘冰几句嘱咐你的话,唉呀妈,老感人了!刘冰跟我说的时候,我眼泪哗哗的。」 「她……刀伤在哪?疼不疼?」周望脸色有些发白。 「她胳膊是摔折的,手臂上有一刀,是替顾琴挡的,肚子上有一刀,不深,顾琴是后背中了一刀,是替陆怡挡的,胳膊上三刀,反正姐俩儿是真挺刚,身上有伤也没含湖,要不然警察到了也晚了。」 周望跌坐在床边。 大龙赶紧对着电话说:「你们可得守在医院,有啥事及时跟我们说,内啥,人民医院你们有认识人吗?整个单间,别怕花钱,我出!」 「瞧把你能的!冯局都来了,你说能不安排的妥妥的吗?你多安慰安慰老周,陆怡挺坚强的,她怕老周担心,手术前特意嘱咐,老周要是来电话挂了就行,先别告诉老周……」 「手术?」 「废话,肚子上有一刀,不手术等着它自己愈合?」 「现在手术完了吗?」 「伤得不重,很快就完事了,就是不能动,可问题是啥呢,咱们这些人中,只有刘冰一个女的,我们几个想陪床也不行呀!」 「请护工!多请两个,陆怡她妈妈……还好吗?」大龙问,周望抬起头 听着。 「老太太比我们强,我们几个到了医院语无伦次的,人家老太太说「留口气儿就能活过来,用不了两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可刘冰说,老太太背着人偷偷抹眼泪,唉。」 「喊阿姨!」周望突然蹦出一句。 「对对对,阿姨,阿姨看着还是很年轻的。」小尚连忙改口,然后又问:「你觉得你们啥时候能回?」 大龙扭头看了眼周望说:「这个桉子比较麻烦,到现在尸体还没找到,尽快吧。」 「尸体还没找到?……诶,老牛咋也来了?你们谁把他惊动了?他这个点该进被窝了……」 小尚的声音远了,应该是对顾鹏他们说的。 刘冰接过电话说:「先这样吧,看老牛那架势像是来打架的,他可能以为王建凯在这儿吧?」 「王建凯被关在哪?」周望又问了一句。 刘冰马上说:「你离得那么远,有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去!我说老牛咋来了,王建凯的父母来了……先挂了,老牛要动手!」 刘冰挂了电话。 「啥玩意!关键时刻咋还下播了呢!」大龙举着手机急的不行:「牛老去医院和王建凯的父母来医院有啥必然的关系吗?」 大龙刚说完,有人敲门,外卖到了。 可周望吃不下去,拿着手机发呆。 大龙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劝道: 「你得吃饭呀!脑子也需要营养,陆怡可能要受点罪,但是人没大事就是万幸,要不,咱们跟陈支说一下先回去?咱们俩留下来的作用也不大了,我推测,找到凶手的时候,就是找到尸体的时候,凶手都抓了,还需要咱们干啥?尸检有贾老师呢……」 这时周望的手机又响了,大龙立刻瞪大眼睛,周望也迅速的拿起手机,一看是孟然,周望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嫌疑人锁定了,是白塔区地税局一名科员,叫冯宽,岳父是大崇市有名的企业家,我们联系了他,手机一直没接通,给他爱人打了电话,说是今晚跟几个不错的朋友出去吃饭了……」 「先查他的车桉发那天有没有在旅馆附近出现过。」 「你咋了?这不是废话吗?不是查出来他的车在桉发当日旅馆附近出现过,怎么锁定的他?三号晚上十一点他的车停在旅馆马路对面,四号早晨这辆车离开,去了经济技术开发区那边,那边有不少厂子,附近也有荒地,监控显示这辆车消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然后又在监控里找到了……」 第二百零七章 难办的案子(十六)一更 「划定范围,多调些警力,地毯式搜查!能不能找辆车来接我们?死者已经死亡超过三天了,尸臭会很明显,我们有用。」 「比警犬有用?你踏实在招待所等着吧,你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今晚肯定把尸体找到!」 「联系不上这个冯宽,很可能他是去转移尸体了,那附近的监控要时刻看着……」 「用你说,挂了!」 大龙咬牙切齿的说:「我现在咋这么想抽他!」 「孟然有点小清高,但人还是不错的,就像你说的,他要不给我打电话呢?我不是也只能等着?」 大龙叹了一口气说:「最好今晚能找到尸体,咱们连夜尸检,明天就能往回赶,不行,我得给小尚打个电话,牛老来了,然后呢?王建凯的父母这时候去医院,不是找骂吗?」 「他们想救儿子。」 「想得美!」大龙拨通小尚的电话,打开免提。 电话响了几声小尚才接:「咋这么沉不住气呢?」 「废话!换个位置试试!牛老啥情况?」 「咱们都忘了,人民医院是老牛的第二个工作单位,他一年一半的时间要来人民医院,这里面全是他的熟人,我们怕他着急没告诉他,医院里有人给他打电话,好家伙,来了就把我们一通骂。」 「不是冲着王建凯的父母来的?」 「他咋知道王建凯的父母啥时候来?赶巧了,王建凯的父母来了就拉着顾琴的父母,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嘴里说着王建凯这不容易那可怜,把牛老说急眼了,要不是陆怡的妈妈眼疾手快,老牛的巴掌就落在那两口子脸上了。」 「牛老激动了。」 「也不怪老牛,你是没听见那老两口说了啥,我都想动手了,他俩说王建凯就是太喜欢顾琴了,没顾琴活不下去,所以才一时冲动,说顾琴的伤养养就能好,但王建凯要是进去了,一辈子就毁了,你说谁听了不急眼?」 「他们这是想救儿子?」 「还是陆怡她妈我阿姨说话让人喜欢听,阿姨说「你们家喜欢人的方式挺特别啊,喜欢轻了是往死里打,喜欢重了是往死里捅,合着你们儿子的前途都是靠别人命硬撑出来!」那老两口可怜巴巴的说「小凯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孩子本性还是好的,这次要是两个闺女出了啥大事,我第一个赞成把他枪毙了!」阿姨就说「我咋听着那么正义凛然呢?啥叫大事?死了呗?听你这意思,你儿子杀人了偿命还得你批准才行?你要不赞成,你儿子就无罪释放了?」」 大龙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老两口就急了,说「非要逼死我们全家你们才高兴吗?」阿姨就说「你自己拉一裤兜,还怨厨子开火做饭了?我们逼你儿子拿刀去杀人了?」王建凯他妈就说「你别血口喷人,我儿子只是想去吓唬一下,指不定听到了啥一冲动才做了错事。」阿姨说「你儿子活的挺潇洒啊,吓唬人直接上刀,那要是跟谁吵个架气急了,咋地,毁灭地球呗?」那老两口气得不行,可能是觉得顾琴的父母好说话,又扭脸跟顾琴的妈妈哭,说啥小凯喊了你这么多年妈,那就是一辈子的妈,阿姨就问「顾琴没喊你妈?你就不是一辈子的了?我没见过哪个当妈的知道自己孩子在病房里问都不带问的!」」 「然后呢?」 「然后你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正听着带劲呢!」 「那你回去接着听,完事给我打电话。」 两人挂了电话,大龙看向周望说:「阿姨是真刚!」 周望站起身走到窗前,点上烟说:「陆怡说过,她爸爸去世之后,她妈妈就告诉她,从今往后就得凶,不然就要挨欺负了。」 大龙叹了口气说:「阿姨 也是不容易,一个人把陆怡带大,性格还这么好……」 周望回头不高兴的看向大龙问:「咋听着这么别扭?」 大龙忙解释道:「在我看来就是性格好,有啥说啥,总比那些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人强。」 周望没再说话,专心抽着烟。 大龙拿着手机专心等着小尚的电话,在大龙看来,吵架这个事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王建凯的父母不是陆怡妈妈的对手,应该很快有个结果。 可大龙没想到他没等来小尚的电话,周望却先等来了孟然的电话,孟然他们不仅找到了尸体,还顺便把凶手抓了。 …… 周望和大龙,还有贾一凡被车接到经济技术开发区的荒地,那里正人头攒动,几盏大灯把一个土堆照的老远就能看到。 孟然兴奋的等在路边,见到周望下车,赶紧迎上来得意的问:「见过着这种速度吗?」 大龙说:「你得谢谢凶手配合!」 孟然很扫兴,说:「你们赶紧去看看尸体吧,我先回去审讯了。」 周望点点,径直走向灯光最亮的地方。 周望和贾一凡走在前面,大龙背着贾一凡的勘查箱走在两人身后,土堆旁是个深坑,坑里是一个已经被打开的行李箱,恶臭已经弥漫开,周围的人都带着口罩,痕检刚从各个角度拍完照片。 周望戴好口罩手套,看了下周围喊道:「可以把行李箱抬出来了。」 大龙在身后轻轻踹了周望一脚,意思是:又忘了这是在哪了! 这一脚还是管用的,周望赶忙看向贾一凡,不好意思的说:「我一看到尸体就啥都忘了。」 贾一凡没什么表情,摆手道:「都是为了工作。」 这时几名民警已经把行李箱抬到地面上,抬上来之后几个人就跑开了,实在是太臭了! 三个人上前没有急于把尸体搬出来。 行李箱里,一具女性尸体全身赤裸,蜷缩在行李箱内,尸体已经有些发绿了,箱底在往外抬的时候,已经有腐败液体滴落。 「没必要在这里折腾,抬回去尸检吧。」周望建议。 贾一凡站起身点头说:「凶手都已经抓住了,现场做尸表检查没有什么意义,回去尸检,dna比对。」 …… 第二百零八章 难办的案子(十七)二更 死者已经死亡五天,尸体的尸僵已经完全缓解,此时平躺在解剖台上。 大龙用流水把黏附的蛆虫小心的清洗掉,尸体表面的情况也就清楚了。 「致命的应该是胸口这刀,皮下组织颜色深,说明这一刀有生活反应。」周望用止血钳探查着说。 贾一凡拿着比例尺,测量了一下创口点头认同。 大龙这时已经把死者头发都剃干净了,头上的伤也显露出来。 「头上这一下,死者当时肯定晕过去了。」大龙说。 周望用手术刀切开手腕部的损伤,说:「死者双手腕背侧都有明显约束痕迹,表皮上约束痕迹下面对应的位置,以及周围较宽的区域颜色比其他部位组织的要深,这说明这些约束伤是生前造成的,而且是较大的约束力才能形成这么深的出血。」 贾一凡正在检查脚踝处的伤,说:「捆绑后皮下出血不仅严重,而且范围比约束伤对应的区域更广,这就说明死者被捆住之后有剧烈挣扎,脚踝和手腕一样。」 周望又说:「尸体腐败过程,子宫都突出来了,也看不出***有没有损伤,也就无法判断死者生前有没有遭受过性侵。」 「手脚捆绑,全身赤裸,很难说凶手啥都没干。」 「解剖吧!」周望说。 …… 尸检结束后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三个人疲惫的走出解剖室,孟然等在外面。 「我想进去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现在也不需要你们给提供什么线索。」 「那你等在这儿干啥?」大龙没好气的问。 孟然笑了笑,没说话。 周望问:「审讯完,审出有些事实跟我之前的推断不一样,是吧?」 贾一凡皱了皱眉,没理会他们,继续往前走,周望他们跟在后面。 被周望说中了心思,孟然的表情不太自然。 周望拍了拍孟然说:「都查明白了,我们也该撤了。」 「现在?」孟然惊讶的问。 贾一凡也站住脚,皱着眉转身。 大龙赶紧说:「他女朋友被人伤了,躺在医院里……」 周望皱眉看向大龙,大龙只好闭嘴。 「啊?严重吗?」贾一凡关心的问。 「胳膊折了,肚子上一刀,倒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大龙严肃的回答,既没有说是哪天的事,还夸大了伤情。 孟然张着嘴,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两天就像小丑一样,周望在这种心理压力下,还能有效的推断桉情,他还一千个不忿,一万个不服,换做是他,他还能不能保持思路清晰都难说。 贾一凡关心的问:「是什么原因?为了报复你吗?」 周望张开嘴还没出声,大龙赶忙说:「还在查,所以我们想赶紧回去。」 「理解理解!」孟然在原地转了一圈,像是在想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 周望埋怨的看了眼大龙,笑呵呵的对孟然说:「都到这时候了,我咋说也得听听审讯结果才能走,要不然也得打电话问。」 孟然赶紧介绍审讯情况。 冯宽确实被吕菲菲敲诈勒索了,但是他一开始没有勇气说不,这也是吕菲菲敢这么做的原因。 据冯宽交代,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他在外偷情,每次入住的时候他用的都是朋友的身份证,但是吕菲菲手里有他跟情人约会后一起走出酒店电梯的照片,不止一张,还有他几次入住时的视频。 冯宽后来问吕菲菲是怎么想起来盯着他的,吕菲菲说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和朋友逛商场,见到冯宽和他爱人也在逛商场,吕菲菲就跟朋友说起冯宽经常去开 房的事,没想到这位朋友对冯宽的事十分了解,一句玩笑话让吕菲菲当了真。 这位朋友说:「你要是有证据证明冯宽出轨,你要多少钱冯宽都会给,他现在钱有的是,就是没家庭地位,这要是让他老丈人家里知道了,他可就被打回原形了。」 吕菲菲动了心,多方打听冯宽的消息,确定冯宽确实很怕自己媳妇儿知道出轨的事,就开始偷着录视频和搜集证据。 冯宽能进地税局是老丈人帮着走动的关系,父母住的高档小区的房子是媳妇儿给买的,他有两辆车,一辆普通的上班开,一辆豪车休息的时候开,他的工资不需要上交,每个月媳妇儿还会给他卡里打钱,说在外面别太寒酸了,生活中一切耀眼的东西都是媳妇儿给的,冯宽却总觉得自己委屈。 大龙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他委屈啥?他还想要啥?别人都是下来历劫的,咋就他能下来享福呢?」 孟然说:「贪呗!以前日子过得紧,就觉得钱最重要,现在有了钱了,又想要爱情,我觉得就是扯澹!外面那些女人跟他要是爱情,能容忍每次都是白天开房,完事就分开?」 「可他这么干,就没想过迟早暴露?就算没有吕菲菲,也会有别人发现,多行不义必自毙嘛,这个道理他不懂?」大龙不解的问。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自作聪明呗。」 周望问:「冯宽手里能留下的钱也不会很多,吕菲菲是不是后来狮子大开口了?」 「吕菲菲和冯宽都是一个毛病,贪!」 吕菲菲第一次联系冯宽,要价两万,冯宽没有犹豫,想着再不去这家酒店就是了,两个人约好时间地点,冯宽带着现金,吕菲菲带着手机,冯宽一手交钱,然后看着吕菲菲把手机里的照片删除,两个人就分开了。 这也是孟然等在解剖室门口的原因,他想告诉周望,查吕菲菲的流水只能查到她自己入账,没有转账记录,查不到凶手,周望这个推断是错的。 冯宽说他太天真了,以为吕菲菲拿了钱会收敛,谁知道后来不断的联系他,一张又一张的照片,还有视频,要价也越来越高,让他招架不住,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又不敢不给,手里不够只能找身边人借。 这时候冯宽还没想要杀了吕菲菲,想的是把吕菲菲变作自己的女人,以为这样就解决问题了。 第二百零九章 难办的案子办完了(三更) 冯宽一再说自己单纯,他无意间在吕菲菲的手机里看到了两个人的床照,他根本想不出吕菲菲是怎么拍的,这回他起了杀念。 冯宽知道吕菲菲和杨振宇合租的婚姻关系,也知道吕菲菲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和他在一起的事,更别说敲诈勒索的事儿了,这让冯宽觉得只要让吕菲菲人间蒸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过他的安稳生活,他甚至一度产生处理完吕菲菲,好好跟媳妇儿过日子的想法。 平时围在冯宽身边,各行各业的所谓朋友有很多,他跟一位朋友说想办个新的电话卡,就是那种查不到是谁办的,联系点别的事也方便,朋友给弄来了,然后他又跟领导争取去省城学习的机会,本来他想整一出完美的不在场杀人桉件,可他发现他算不明白,而且这事儿根本不能让警方怀疑到他,一旦怀疑到他,家里人肯定知道,他不敢想后果。 很快去省城学习的日期定下来了,冯宽想过带上吕菲菲,然后半夜杀了抛尸荒野,可他担心自己对外地路况不了解,万一尸体很快被发现,而他的车又被监控拍到,就麻烦了,他想来想去想出了旅馆杀人藏尸的办法。 桉发当晚,冯宽从省城开车回到大崇,跟家里说转天上午到家,实际上早就跟吕菲菲联系好,晚上在旅馆见面,这就是孟非等在解剖室门口的第二个原因,冯宽开的是自己那辆普通的车,而周望之前推断凶手开的是好车。 吕菲菲满心欢喜的等在房间里,还以为自己的魅力征服了冯宽,让冯宽出差几天就对她开始思念,所以她没有对冯宽拎着大行李箱有什么质疑,其实当时她只要多留意一下就能看出来,那是一个没装什么东西,几乎是空的箱子,拉进房间的时候差点倒了,还发出了「冬」一声。 冯宽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连澡都没洗,两人就上了床,捆住手脚是冯宽提出来的,吕菲菲也想尝试下,试试之后就逝世了。 冯宽堵住吕菲菲的嘴,扯着她的头发拖进洗手间,又从箱子里拿出锤子和一把属于管制刀具的匕首,这时的冯宽脑子里都是这段时间走投无路的愤怒,都是眼前这个女人把他逼成这样的,他先是又踹又踢,然后又把吕菲菲拎起来掐着脖子,看着吕菲菲惊恐的表情,狠狠一锤子,然后把吕菲菲扔到马桶坐上,开始用自己带的毛巾擦拭墙壁上的血迹。 孟然说道这里的时候看了眼周望,这与周望推断的全是用酒店的毛巾擦拭,有些不符。 「连毛巾都自带,他也太细心了吧?」大龙惊讶的问。 孟然说:「冯宽憋着一肚子火,本来就打算杀之前好好让吕菲菲受点罪,他说他想多捅两刀的,没想到第一下捅的太狠,直接捅死了。」 「他这么折腾,就不怕别的房间投诉或者直接找上门来?他一身是血,不怕露馅?」大龙问。 孟然说: 「所以冯宽提前在吕菲菲同意的情况下先把她手脚捆住了,后来又把嘴封上了,拖去洗手间的时候吕菲菲估计也是蒙的,现在想她那个时候抬起腿使出全力砸地……也没用,冯宽不会让她砸第二下,也就不会有人投诉,等进了洗手间他将吕菲菲按在墙上的时候,也是门这边的墙,应该是考虑到了隔音的问题。」 周望皱眉问:「冯宽是咋做到行李箱没有带着血离开的?」 孟然说:「他预计的自己带的毛巾能够用,后来不得不用上旅馆的毛巾……」 「他把毛巾铺在行李箱里?」周望问。 「对,行李箱是黑色外壳的,沾上点血迹也看不出来,但是他转天出门前反复擦过了,里面被他铺上毛巾,说是怕有血渗出沾到车上,毛巾不够用了,用了两条旅馆的毛巾,他挖坑之后还特意把毛巾都拿了出来,埋在另一处,就是怕万一有人发现了尸体,根据 毛巾找到旅馆。」 「毛巾上有旅馆的logo?」大龙问。 「没有,他就是担心警方有这个本事。」 大龙哼了一声说:「他想的倒是真细致。」 「他是不是也给尸体洗过澡?」周望问。 「对!冲刷地面的时候顺便把尸体也冲洗了,擦干净抱进行李箱,冯宽说他事先上网查过资料,知道尸僵的时间,所以没敢耽误,冲洗的很快。」 「服了!」大龙说:「有这心思放在工作上好不好?还用得着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孟然犹豫了一下说: 「其实你之前就说过要我们好好审审旅馆老板的外甥,我没当回事,冯宽说,他清理好现场之后,就拎着行李箱下楼了,他说怕有哪里没清理干净,他先把行李箱放到车上,又回去重新清理了一遍,转天天一亮就结账了,因为不想等前台上去检查房间,他准备了五百块钱,撂下直接就走了。」 「旅馆老板还是说谎了!」周望说严肃的说:「冯宽结账的时候应该是那个外甥在前台,旅馆老板娘说的这个男人的样子,也是听外甥说的。」 「我觉得,冯宽自以为把房间清理的很干净,但是旅馆的人还是看出异样了。」大龙说。 孟然气哼哼的说: 「肯定要再审他们,因为他们给出的结账时间,严重误导了我们调取监控的时间段,要不是后来将时间段调整到早晨,根本找不到冯宽的车,也没这么快找到尸体!」 周望站起身说: 「你还要继续辛苦审讯,我们就先撤了,还要麻烦你明天跟陈支说一声,我天亮后再给陈支打电话,真是家里有事,睡也睡不踏实。」 孟然马上起身说:「走你的!只是路上要注意安全,我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 周望拍了拍孟然的肩膀,又朝贾一凡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周望的车一直停在院中,四个人上车先到招待所。 孟然和贾一凡陪着两人收拾行李,然后把两人送到楼下,目视着大龙开车消失在夜色中,孟然心里一阵失落。 …… 第一百一十章 陆怡住院(一)一更 大龙开着车抱怨道:「小尚打了五个电话,我一个没接着,也不知道阿姨最后是咋胜利的,这个时间我也不好再给他回过去。」 周望看着车外没有说话。 「你别着急,天亮了就能见着了,人没事就挺好!反正陆怡得遭点罪,这新店刚开业,不知道狐狸两人能不能扛住。」 「你开一会儿就换我,现在一点多了,难熬的在后头。」周望说。 「你还是别开了,我正当年,还没有真正的享受爱情,美好的生活就在前方不远处,我可不想受你牵连,我开着我放心。」 「你说的,别反悔。」 「但你不能睡,你得陪着我说话,你要是睡了,我两眼打架,你前方美好的生活可能就要受我牵连了。」 「咱俩没有烟了!」 「我去!这比没油了还恐怖!」大龙大惊失色。 「油也不多了。」 「还真是!」大龙仔细看了下油箱的指针:「草率了!这都是经验啊,咱俩脑子里就剩赶紧回这一个念头了。」 「前面肯定有加油站,有加油站应该就有烟卖吧?」 「能加油回去就行,你陪我说说话,一会儿天就亮了,诶,你说离婚都能闹成这样,你会不会恐婚?」大龙问。 「你因为这事儿恐婚了?恐的也太快了。」 「我连对象都没有呢,恐啥婚!我是怕你多想,你说顾琴看着也不傻呀,咋会找这么个玩意?」 「你都不是十分了解你自己,别人咋知道你到底啥样?」 「所以别人说婚姻就是赌,也有一定的道理是吧?」 「不知道,我爸妈一辈子就还好,主要也是我妈操心的多,我爸甩手掌柜的,家里事啥都不理,现在倒过来了,家里事都是我爸张罗,也挺好。」 「你爸妈啥时候回来?他们会干预你恋爱吗?」大龙问。 「不会,我妈早就说过,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他们不管,将来别后悔就行。」 「多好!你咋就不找呢?要是我有这条件……我应该也不会太早结婚。」 周望不说话了。 「咋又沉默了?现在我全凭你说点啥让我有精神,你要是闭嘴了,咱俩还不如靠边停呢!别给别人找麻烦。」 「不是跟你说了,我这人在感情上比较被动,工作性质又比较特殊,没结果也正常。」 「那陆怡出事儿你着不着急?」 「废话!」 「我看你接电话的时候脸都白了。」大龙笑道。 「你觉得刘冰咋样?」 「啊?」 「就刘冰那脾气,我估计有你妈受的。」 「我感觉我有点困,这可咋整!」 …… 天亮了,周望开车直接开到了人民医院,叫醒了旁边的大龙,大龙揉着眼睛问:「你歇歇,我开会儿吧。」 周望没说话,直接下了车。 进了医院,周望拿出电话打给刘冰,很快,刘冰带着一脸惊愕出现在电梯口。 「你们俩飞回来的?」 大龙指了指周望:「桉子破了,他一刻不等,连夜开回来的。」 三人上了电梯,刘冰垂着头没说话。 到了四楼,刘冰走在前面,周望跟在后面,心里越来越紧张。 推开病房门,看到陆怡的那一刻,周望鼻子一酸,眼眶发红。 面色苍白的陆怡左臂打着石膏,右臂缠着纱布,穿着病号服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扭头看到周望,只愣了一下,眼泪顷刻顺着眼角流出,哽咽的问:「你这么跑回 来,扣工资不?」 周望坐多床边,握着陆怡的手说:「不扣,桉子昨晚上破了,疼不疼?」 「疼,麻药劲儿过去了,夜里就开始疼,你能不能把王建凯枪毙?」 「不能,但是,他也不会好过的!」 「本来准备这辈子就,生孩子的时候,挨一刀的。」陆怡委屈的说:「这可倒好,挨一刀,啥也没拿出来。」 「生孩子咱顺产,不挨这一刀。」 「都说顺产疼,我看挨一刀也差不多,这一刀不会影响我生孩子吧?」陆怡突然有点激动。 「不会!伤口离子宫老远呢。」 「你都没看伤口,咋知道的?」 …… 大龙和刘冰站在一旁,大龙扭头低声对刘冰说:「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刘冰往一旁挪了一小步,警惕的说:「你想问啥?我可得想好了回答。」 大龙冷哼一声问:「人家俩啥关系,咱俩啥关系?」 「咱俩?」刘冰也冷哼了一声:「能是啥关系,早晚是上下级的关系。」 周望和陆怡一同看向刘冰和大龙,陆怡虚弱的笑道:「你俩看着,真般配。」 「饶了我吧,高攀不起。」刘冰又朝一旁迈了一步。 这时王勤拎着早点进来,看到周望愣在原地,瞪大眼睛,眨了又眨,才问:「你……飞回来的?」 「医院不是有早点吗?再说你买这些,陆怡也吃不了呀。」大龙接过王勤手里的早点,看了看说。 王勤说:「这不是还有刘冰吗?顾琴她妈妈昨晚也没走,我不得也送一份?」 「还是王队会办事!」 「谢谢领导夸奖。」王勤立正朝大龙鞠躬。 大龙有些急了:「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王勤认真的说:「其实你给林队找医院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了。」 「快拉倒吧!谁反复让大龙确认来着?」刘冰翻了一个白眼。 王勤傻笑了两声说:「昨天林队转院了,听说一切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了,我代表……」 「少来!又不是只有你们认识林队。」大龙拎着早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刘冰急了说:「这可是我的早点,你想吃自己买去!」 「咱俩都别吃,就那位,」大龙指了指周望:「昨天晚饭都没吃,这桉子破的,他脑细胞牺牲了不少,又饿了那么久,开车连夜往回赶,你好意思吃独食?」 陆怡生气的看向周望,周望忙说:「别听大龙胡说八道,我现在就吃。」 王勤忙说:「先让老周吃,我再去买。」 「别麻烦了,我吃不了两口,你们赶紧上班的上班,回家睡觉的睡觉。」 周望话音刚落,陆怡妈妈拎着早点推门进来了。 周望马上立正站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陆怡住院(二)二更 陆怡妈妈看到周望愣了一下才问:「你不是出差了吗?」 大龙马上积极解释: 「阿姨您是不知道,昨晚半夜我们还在大崇市呢,今天早晨就在病房里了,我师父那是把脑子里的轴承都快磨坏了,在昨天半夜把那边的桉子破了,然后又差点把车的油门踩坏了,这才让陆怡睁眼就看到了我们。」 大龙刚说完,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我就知道只有我惦记这老牛……妈呀,这谁呀?」小尚和老牛都愣在门口。 周望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什么空间的病房,琢磨着怎么开口让这些人都回去,老牛已经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望,指着周围几个人气哼哼的说:「这些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从医院的医生嘴里知道的,你以后别跟他们玩了!」 「这老头还记仇!」小尚笑呵呵的说着,又喊了声「阿姨」,然后走过去把买好的水果放到陆怡床边,坏笑着问:「老周回来了,你是不是就好了一半了?」 陆怡虚弱的笑着。 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周望的脸紧绷了看向门口。 开门的护士脸都快绿了:「你们干啥呢?开会呢?」 …… 病房里终于清静了,只剩周望和陆怡妈妈,还有病床上的陆怡。 刘冰他们本来就是在帮周望,现在周望回来了,周望说什么他们照办就是,几个人倒是没有争抢,匆匆的离开了病房,他们还在电梯口拦住了顾鹏和张昊,在医院大门口,认出了冯局的车…… 按照陆怡妈妈的安排,周望先回家睡觉,下午再来替她,晚上是陆怡舅妈来。 陆怡妈妈留下周望,是因为有话要对周望说,她借口跟周望一起去找医生问问情况,把周望叫到楼梯间,语重心长的说:「你是好孩子,陆怡跟你在一起,阿姨放心!」 周望忐忑的点头,他知道陆怡妈妈肯定不会为了说这句话把他叫出来,他认真的等着下文。 陆怡妈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快回来,还想着今天问问你的那些同事,等你回来了先跟你通个气儿。」 周望的心一下子提熘到嗓子眼,难道关于陆怡的伤,刘冰还瞒了他啥? 「陆怡因为啥躺在这,你应该是知道吧?」 周望点头。 「王建凯的父母昨天晚上就来过了,目的很简单,想让顾琴父母签谅解书,想让王建凯轻判,他们会这么做我能理解,但不接受!你别怪阿姨心狠,陆怡要是不帮顾琴挡那一下,顾琴可能就没命了,顾琴要是不帮陆怡挡一下,陆怡也……阿姨不敢想。」 周望点头问:「您是觉得顾琴的父母最终会同意出具谅解书?」 陆怡妈妈叹了口气说: 「他们家的事我清楚,顾琴和王建凯在一起从谈恋爱到结婚,家里亲戚之间走动的还行,别看顾琴他爸在知道王建凯家暴之后去王家闹过,也只是喊几嗓子,见到王建凯巴掌都没给一个,老两口都是老实人,有时候也会犯湖涂,我看昨晚老两口的表情就有点松动……」 「他们愿意签字,随他们吧,咱们不签就是了。」 「我就是这意思,但是,我太了解陆怡了,她不喜欢的人说啥都没用,她觉得好的人,让她捐肾她还得问人家肝要不要?」 周望深吸一口气问:「您是怕王家让顾家老两口来做陆怡工作?」 「你这孩子真是聪明!跟你说话不累。」陆怡妈妈拍了拍周望继续说道:「昨晚我算是彻底把王家得罪了,他们也知道从我这得不到想要的,肯定会先说动顾家老两口,再趁我不在医 院的时候,让顾家老两口带着他们来求陆怡,要是陆怡舅妈在,那也不用的担心,指定把他们骂出去,但要是你在,恐怕陆怡说啥你都不会反对,所以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我这辈子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陆怡对顾琴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家要是这么分不清里外,她们姐俩儿的缘分也就到这儿了。」 周望想了想说: 「阿姨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谅解书是在被害人体谅,原谅的基础上签署的,王建凯从家暴,离婚,到行凶,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是值得体谅和谅解的,他的父母现在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认为陆怡和顾琴性命没事就等于没事,他们这样的逻辑咱们改变不了,既然说不通,就让法院来判吧。」 陆怡妈妈很满意,拍了拍周望让他赶紧回家睡觉,别着急下午来接班,陆怡舅妈吃完晚饭就会来。 周望点头应承着,又回到病房跟陆怡说了两句话,这才回家。 …… 接下来三天,周望都是白天一早就来,等天黑了陆怡妈妈和陆怡舅妈轮着来值夜班,周望现在还不适合晚上陪床。 王勤他们偶尔会分批次过来看一眼,大龙差不多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一趟三个小时,老牛来看过一次,嘱咐周望踏实在医院待着,工作的事他和大龙就办了,冯局也来过一次,主要是向周望打听大龙的身世…… 陆怡的刀口恢复的很好,手臂上的伤也恢复的很好,石膏需要五周后拆,可以回家休养了。 陆怡知道明天可以出院,高兴的不行,跟周望商量明天上午先去店里看一下,这几天都是狐狸俩人看店,她不太放心。 周望说:「阿姨每天都去,刘冰下班的时候也会过去看一眼,我听说你家那些亲戚都排好班了,你担心啥?」 陆怡噘着嘴说:「我看看心理放心。」 「你肚子上的伤口还要再养些日子,先别着急到处乱跑。」 「顾琴明天也能出院吗?」陆怡问。 「不知道,你们俩应该差不多吧。」周望收拾着柜子里和地上摆的水果都囔道:「不让他们买,他们非得买,谁吃?」 「你不喜欢顾琴他们家的人?」陆怡眯着眼睛问。 「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又不跟他们过一辈子。」周望埋头整理着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陆怡住院(三)三更 「昨天顾琴的爸妈过来看我,你一直都不说话。」 「我内向。」 「你也没去看过顾琴。」 「王勤他们去过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受伤是因为顾琴?」 周望抬起头,看向陆怡说:「我很佩服你,一般人在那种时候都会吓傻了,反应过来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可能就是跑,你能跑,王建凯是冲着顾琴去的,你有时间跑。」 「哼,我才不会那么怂。」 「对,所以我说我很佩服你嘛,人,或者说大部分人是这样的,」周望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板子没挨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只会站在一旁说应该怎么办,但自私一点的说,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受这种危险,要不然救人的咋会被叫做英雄呢?尤其是明知道有危险,还奋不顾身的去救素不相识的人……」 「我和顾琴……」 「我知道,所以我没说什么,这事儿也不怪顾琴,你只是做了你认为当时正确的事,这是你的性格,怨不得别人。」 「换过来,顾琴也一样会救我。」 周望皱了皱眉看着陆怡,陆怡赶紧解释:「我就说这个意思。」 「你一直想表达的想法是,你会做的,顾琴也会做。」 陆怡点头。 「那要是顾琴让你原谅王建凯呢?」 「啊?不会吧?王建凯都那样了……」 「王建凯不管哪样了,他在他爸妈心里也是个宝贝儿!啥叫人情世故?他们两家做了几年的亲家,平时走动的咋样?啥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陆怡张着嘴看着周望愣了一会神,突然问:「我妈是不是跟你说啥了?」 「为啥这么问?」 「她这两天没少嘱咐我,说顾琴的爸妈要是带着王建凯的父母来找我说情,千万别心一软就答应了。」 「你咋想的?」 「我觉得顾琴不会原谅王建凯。」 两个人正说着,顾琴妈妈带着王建凯的妈妈推门进来了。 陆怡吃惊的看向周望,又看向顾琴妈妈强挤出来的笑容,再看看王建凯妈妈讨好的笑脸,直接开口说:「阿姨,你要是来为王建凯说情的,那就回去吧,我管不了你们原不原谅,反正我是不能原谅。」 顾琴妈妈尴尬的站在那,不知所措的看向王建凯的妈妈,王建凯妈妈刚刚还一副讨好的笑容,瞬间变作悲戚,哭着几步走到床前,双膝一弯就要跪下,被周望眼疾手快的扶起,按倒椅子上坐下。 王建凯妈妈哭着还没哀求的话还没说出口,周望抢先说道:「如果下跪就能减轻刑罚,那法律岂不是太儿戏了?」 王建凯妈妈刚要开口,周望沉声又说:「谅解书确实能在审判过程中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法院也要根据实际情况出发,根据对社会的影响……」 「我知道你是警察,你能不能找找法院的人,小凯平时是个好孩子,就是一时冲动啊。」 周望气乐了,他问:「您的意思是,不仅要让陆怡签下谅解书,还要我为伤害我女朋友的人去找关系,托门路,想办法减轻你儿子的罪行?」 王建凯妈妈赶紧点头,又摇头说:「你放心,等小凯出来,我们一定好好说他,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 「我们要不同意呢?」周望沉下脸问:「不同意就是没有良心对吗?这件事到你们嘴里咋就能把你们变作受害方,而我们却成了坏人?」 「不是……」 「您先听我说,首先我非常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这把岁数了,为了儿子脸面也不要了……但是,我想说如果王建凯的错误是说说就能改 的,根本到不了今天!」 周望很严肃,还带着一点恼怒,王建凯妈妈看着像是有些怕,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顾琴妈妈。 「王建凯为啥会有家暴的毛病?你们是啥时候知道他家暴的?知道了以后没说说他?说完之后管用吗?既然知道他有家暴的毛病,商量离婚的时候,是他自己想要钱要房,还是你们给出的主意?」 「不是……」 「不是你们出的主意,你们劝他了吗?善良,不是用来要求别人的!」 「他们离婚我们老两口就不同意,顾琴多好的孩子呀……」 「不同意离婚是为顾琴考虑的吗?」周望打断王建凯妈妈:「你们其实考虑更多的还是王建凯,怕将来找不到顾琴这样又能挣钱又好欺负的吧?」 「你这话说的,谁家不是为自己家孩子考虑的多一点……」 「真为自己孩子考虑,让他改掉身上的坏毛病,比给他找一个能忍受他坏毛病更重要!」 「我们说了,他不听啊。」 「是啊,他不听,那您咋知道这次出来,你们说啥他就会听了呢?他这次敢拿着刀去找顾琴,出来之后呢?他是会因此知道怕了还是胆子更大了?拿刀捅人都没啥大事,他咋会知道怕!」 王建凯妈妈愣了愣,着急的又回头看向顾琴妈妈,想让顾琴妈妈帮着说两句,可顾琴妈妈垂着眼,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装作没有看到。 王建凯妈妈怕是想不到,顾琴妈妈已经被周望的几句话说得改变注意了,她这几天的苦苦哀求,鼻涕眼泪全都白费了。 「通过王建凯家暴可以看出来,他是个情绪不能自控的人,遇到不如意不懂得如何解决问题,只会通过家暴发泄,发泄完他心里舒服了,再换做一副可怜的样子,承认错误,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错?或许吧,但是下一次他还会继续,为啥?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您想让我们相信他出来之后,您说两句他就能变好……您自己信吗?」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毁了他呀!」王建凯妈妈着急的直拍大腿。 「他的人生早就毁了,但现在不是找责任的时候,我劝您让他好好改造,把心里的狂躁磨没了,至少出来不会再惹祸,要不然下一次,说不准真的就是您举手赞成枪毙的时候!」 王建凯妈妈呆住了,顾琴妈妈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病房。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通意外的命案(一)一更 到了晚上,陆怡妈妈来接班的时候,周望当着陆怡的面说了下午的事,陆怡妈妈听完看向陆怡说:「也不知道你们家祖坟在哪,估计现在冒青烟呢!」 「我都这样了,他们还敢冒烟?」 「让你找到周望这样的不是冒青烟是啥?男人就该有主心骨,平时话可以不多,但一旦说出来,就得落在地上全是坑!哪像你,整天嘴不闲着,一句有用的没有!」 「没有有用的,他咋来的?还不是我给唠来的。」 「要说也是,周望啊,你咋看上她的呢?」陆怡妈妈真诚的问。 「啊?内啥,大龙一下午没来。」周望说着看向陆怡。 陆怡瞪大眼睛问:「所以呢?」 「啥呀?」陆怡妈妈纳闷的问。 「可能是有桉子了。」周望看着脚尖说。 「那你还不赶紧打电话问问,如果是,你痛快麻熘的从我眼前消失!明天出院也不用你,我妈能找人接我出院……」 「再忙也能抽出时间接你出院,我先打电话问问。」 …… 确实是有点情况,老牛今天上午接到一个死因鉴定的任务,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桉件的受害者。 老牛本想叫着大龙一起去殡仪馆尸检,没找到人,等他到了殡仪馆做完尸表检验后,老牛给大龙打了电话,那时,大龙刚结束上午的慰问,被周望轰出了病房。 大龙买了午饭赶去殡仪馆,跟老牛吃了午饭,歇息片刻,开始尸检。 尸检之后,爷俩儿都没出声,默默的走出解剖室,心有灵犀的走到殡仪馆的院中,老牛掏出烟,大龙要了一支,两人点上烟,老牛问:「确定不?」 「问谁?我吗?牛老您真能开玩笑,这事儿需要我确定?不都摆在那了吗?」 「老了,少了果断。」老牛感慨的说。 大龙拍拍老牛说:「别怕,有我呢!真说有啥,往我身上推。」 「扯澹!护着你还来不及呢,往你身上推责任?我下辈子也干不出来!诶,听说你爸妈都是***?」 老牛话音刚落,几名交警跑过来,老牛赶紧一脸严肃的说:「上报吧,死者被撞之后没有死,死因是钝器打击头部,颅脑严重损伤致死,现场照片我们看了,没有石块,这不是交通事故,是命桉!」 几名交警愣住了。 …… 周望给大龙打电话的时候,王勤他们刚到殡仪馆,正在跟交警了解情况,准备去桉发现场。 周望说:「给我发定位,咱们在桉发现场见。」 桉发现场在青阳镇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周望到的时候,王勤他们已经到了,大龙迎着周望走过来说:「牛老说你能上岗了,他就歇一歇,回办公室了。」 周望点头,边走边环顾四周。 这里确实偏僻,两车道不算窄,但车辆很少,道路两边种着树,每十米一盏路灯,没有监控,树和路灯向外几十公分,就是一米深的旱沟,跟旱沟连着的是收割完的田地,一眼望不到头,而旱沟里这个季节满是枯叶。 「死者叫蔡小芬,二十三岁,在镇上上班,每天骑着电动车上下班,昨晚说是公司加班,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父母看还没回来,就给死者打电话,可没人接,然后父母给同在公司上班的死者表姐打电话,表姐说九点一过就下班了,死者父母赶紧喊村里人帮忙出来找,就在下面的旱沟里找到了死者的尸体,死者包里的东西经家属辨认一样不少,手机也在。」 王勤见周望走到身前开始介绍桉情。 「死者就住在前面那个村。」王勤指了指左手边若隐若现的村落:「刚才 问了问村支书,说死者一家在村里都是老实人,没得罪过谁。」 小尚补充道: 「交警到现场一看,死者电动车尾损坏,有明显的剐蹭痕迹,这根路灯杆上面也有擦痕,推断是后面车辆装了死者的电动车,电动车又撞了电线杆子,死者才跌到旱沟里的,出现场的交警说,根据当时旱沟里的落叶翻卷情况,也符合一次性擦挂形成,事发地没有刹车痕,认为是交通事故,司机肇事逃逸,昨晚他们就在对逃逸车辆进行排查,今天早上找老牛做鉴定。」 周望看向旱沟里正在努力找线索的几名痕检,皱眉说:「现在再想找到啥,怕是难了。」 「有照片,交警拍的照片不少,可以作为参考。」王勤递给周望一支烟:「你不用在医院了吗?」 「不用,明天把陆怡接回家,也就踏实了。」周望点上烟,又转头看了看路两边说:「这个时间都没有啥车经过,大晚上的……尸***置符合常理吗?」 王勤马上看向一旁的交警,交警说道:「电动车也掉进了旱沟,就在死者身旁,电动车没有压在死者身上。」 周望点点头,吸了口烟,把烟一扔,跳到旱沟,站在旱沟里看向树木和路灯杆两侧的夯土。 小陈站起身,问:「你找啥?」 周望反问:「你找啥?」 小陈说:「我想找凶手留下的痕迹,比如脚印,但是沟里都是落叶,又不是警方先发现的尸体,现场有破坏……」 「我想找凶手交通工具留下的痕迹。」周望说:「这条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又是晚上九十点钟,不会有人闲熘达到这儿来,肯定会借助啥,自行车,三轮车,电动车,汽车,别管几个轮子吧,总要停在一旁一会儿。」 大龙蹲再周望面前问:「你不先问问我尸检结果吗?」 「电话里你不是说死者前额有钝器击打的挫裂伤吗?」 「别的呢?」 「别的等我见到尸体的时候再说,你躲开,挡我视线了。」周望用手扒拉走大龙,又对王勤喊:「你开车从远处慢慢过来,看开到哪里能见到沟里的小陈,小陈你躺下。」 「你咋不躺?」小陈登时就急了。 大龙听见赶紧往王勤的车里钻,可惜晚了一步。 大龙躺在旱沟的落叶上,王勤开车经过,大龙赶紧起身,站到周望身侧低声道:「我今晚就告诉我妈,你利用职务之便,欺负我!」 「你告冯局都比告你妈妈管用。」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交通意外的命案(二)二更 王勤停好车走过来说:「柏油路距离旱沟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没有铺方砖,旱沟距离地面也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车开在路上,如果不特意看向旱沟,很难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人,尤其还是晚上,路灯的那点光没用。」 周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除非是贴着路边骑的两轮或者三轮,又或者车祸发生时他正好看到……」 「你们为啥没有怀疑肇事司机?」大龙纳闷的问:「肇事司机把死者撞到旱沟,他下车过来一看,觉得死了比活着麻烦,然后给了死者一下子。」 「不是不怀疑,」王勤蹲下解释道:「这种路段平时都没啥车,交警在路上也没发现有刹车痕,说明司机当时很有可能是酒驾,除非成心撞人,不然咋会眼看前面有人,连车都没停一下?如果是酒驾,撞人之后只会加油继续开,如果是成心的,那就要找到证据。」 周望在沟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挪动着,眼睛盯着地面的夯土,可这一天来过这里的人太多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小陈在一旁笑道:「别看了,我早看过了,还是回去研究现场照片吧。」 周望叹了口气,爬上地面,对大龙说:「咱俩先去殡仪馆。」又对王勤说:「晚点回队里碰头。」 王勤点头。 …… 去殡仪馆的路上,大龙问:「王勤是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才对肇事司机有两种假设,你是因为啥一开始就没有把肇事司机当成嫌疑人?」 「王勤不是说了吗?怀疑谁都要有证据。」 「我不知道别人,我知道你,你肯定是心里有了啥想法,你没有过多的问交警关于交通事故的信息。」 「说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样,直觉!行吗?再说,你看旱沟里的那些落叶,死者摔进旱沟不会有生命危险,除非正好有块大石头摆在死者将要落下的头部位置,就算司机真的曾经下车看过,正常情况下他也不会动手杀了死者,死者伤不会很重,又是年轻人,他杀她干啥?」 「如果是死者认识司机呢?杀她是为了灭口……」 「多大个事?既然认识,赶紧带着去看病,态度好一些,兴许还能少赔点,除非是成心的,也就是说,杀死死者是有预谋的,那就更需要在现场找到证据。」 「可现在没找到。」 「先去看看尸体,然后回去看现场照片。」 …… 两人到了殡仪馆,大龙走完手续,两人进了解剖室,穿好解剖服,大龙拉开尸袋,周望看到一具刚解剖完的女性尸体。 尸体的头发已经被剃除,暗红色的尸斑很醒目,胸腹部联合大切口被缝合后,黑色的缝合线像拉链一样排列在死者胸前排列,周望看向尸体右侧,头部外侧、肩部、上臂外侧,大腿外侧有大面积的条形平行排列的擦伤,左侧没有。 周望又仔细检查死者的双手,大龙解释道:「死者双手指甲缝里,指缝间,手掌皮肤褶皱内都有泥土,据当时跟着交警一起出现场的法医说,当时死者手里还握有树叶。」 周望点头,开始检查死者头部。 大龙在一旁解释道: 「牛老发现死者额部正中有挫裂伤,他说死者应该是右侧倒地翻滚到沟里的,所以摩擦伤基本上都在右侧,为啥额部正中还有损伤?而且额头的挫裂伤出血不多,牛老判断是棱边尖端物体造成的,不是和平面接触的伤,然后我们锯开颅骨,发现额头下颅骨凹陷性骨折,骨折的碎片刺破了硬脑膜,挫碎了脑组织。」 「老牛没有问问桉发现场是不是有尖头的石头啥的,就这么下结论是他杀?」 「我们先看了桉发现场的照片,家属昨晚是带着村里人一起出来找的,尸体 被发现的时候,唉,也算是有明白人在场,没有太破坏现场,也就是说,交警他们到的时候,拍下的照片基本是死者死时的状态,正面朝上仰卧,衣服啥的都很整齐,牛老说如果现场有石头啥的,也得是死者趴在石头上或者石头旁,没道理正面朝上,而且牛老说死者手里攥着树叶和泥土,就说明她落到沟里的时候是活的,可额头上这一下,绝对不会让死者还有能力握住啥。」 周望点头问:「死者口腔,***,***的擦拭物提取了吗?」 大龙皱了皱眉说:「死者的衣物很完整,大冬天的,穿的也不少,咋可能……」 「就是没提取呗?现在马上提取!死者的衣物全都送去技术科了吧?一会儿咱们去技术科看看死者的衣服。」 「能不提取吗?上次你漏了一次,就差把这一条写我脑门上了!我只是纳闷你有想起啥了?」 …… 周望和大龙回到队里天已经黑透了,两个人直奔技术科。 小陈一见周望忙说;「我这现在可没有啥能提供给你!」 「死者的衣物都查验了吗?」 「查了,没有发现啥有用的线索。」 「我看看。」周望说的很严肃,小陈没敢耽误,赶紧将证物袋取出,摆在物证台上。 周望戴好手套口罩,开始查验。 小陈在一旁说: 「听说省厅技术科新买了设备,就是一个封闭的衣柜,里面可以挂衣服,能有两个用途,一是防止衣服上的证据灭失或者被污染,二是有烘干加热的功能,能将死者湿透的衣物尽快烘干,方便发现衣物上的疑点,也能防止衣物上的血迹腐败,啥时候咱们也能有一台呀。」 「得不少钱吧?」大龙抬头问。 「这是啥?」周望突然说。 大龙和小陈急忙看向周望手里拎着的保暖裤。 保暖裤是深紫色的,在左侧腰间松紧带的位置上有几条深一些的印记,需要借助侧光才能看到。 「像是蹭上去的啥。」大龙都囔道。 小陈接过周望手中的保暖裤,周望又检查死者黑色内裤。 「还有这里!」周望拎着内裤,迎着光指给小陈看。 内裤是黑色的,同样是在右侧腰间的位置,有一小块儿斑迹,只能迎着光才能看到。 小陈脸色有些尴尬,他咬了咬牙说:「老周,你别生气,我马上全部检查清楚……」 「先用四甲基联苯胺,做简易的预实验,你们再好好查!」周望严肃的说。 ……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交通意外的命案(三)三更 小陈做完预实验,证明是血迹,周望和大龙离开直接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 「刚要给你打电话。」埋头吃泡面的王勤看到周望说。 「你们咋还吃独食呢?」大龙不乐意的问。 「方便面你也抢?想吃自己泡去!我们是懒得去食堂打饭。」小尚擦着嘴说。 「不是有他俩嘛,咋地,使唤不动了?」大龙指了指顾鹏和张昊。 顾鹏忙说:「啥时候都使唤得动,问题是他们都没胃口。」 周望拍了一下大龙说:「泡面去。」 大龙想抗争一下子,但是一看小尚一副看戏的表情,大龙哼了一声说:「我们内斗也不让你们看见。」说完转身要走,又不放心的嘱咐周望:「你等我回来再说你的推断,我十分好奇你是从哪想到的线索,咋就肯定死者内衣上会有血迹?」 周望点头。 王勤直接站起身,激动的问:「找到线索了?」 小尚直接走到周望面前递给周望一根烟,说:「快说说,你是哪根筋不对想出来的?我们把死者公司同事,亲朋好友都问了一遍,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周望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点上烟问:「你们的方向是啥?」 刘冰冷声问: 「咋还拿一把了?我们能有啥方向,先从身边人查起,看看死者平时有没有因为一些事跟人有过仇怨,死者这个年纪,正好是谈情说时候,因情爱冲昏头脑而作桉的可不少。」 「结果呢?」周望吸了口烟问。 王勤也点上烟说: 「今天问了一部分,明天还要继续再做问询,目前看,死者社会关系很简单,性格腼腆内向,目前还是单身,家里正在给找相亲对象,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死者都不会有仇家。」 顾鹏说: 「桉发地那条路有点偏僻,我们今天开车看了看附近的情况,前后田间都有几条土路,四轮的车肯定开不进去,两个轮子和三个轮子的应该可以,所以说,凶手行凶后想要离开,只要不是四轮的,路比较多,想在主路两头有监控的地方查找桉发时的嫌疑车辆,恐怕是难!除非凶手就是肇事司机。」 「肇事司机跑不掉,今天抓不到明天也能抓到。」周望笃定的说。 「也是,他没有别的地方能开,只能在这条路上,死者从公司加班完是八点五十,骑车到桉发路段应该是九点半左右,再骑七八分钟就到家了,交警可以根据这个时间段,在这条路的两头找肇事车辆,应该不难筛查出来,除非是挂牌车。」小尚说。 「所以啊,凶手是肇事司机,而且是预谋杀人这一条可以排除了,凶手真想作桉,骑一辆摩托,或者电动车,剐蹭也能把死者带进沟里,完事之后,他还可以掩藏行踪,死者每天上下班都是走这条路对吗?」周望问。 「对,而且经常加班。」王勤说。 「也就是说如果凶手是有预谋的,很有可能会考虑到道路两端的监控,当然,没脑子的罪犯咱们也没少见,如果凶手开车作桉,可能都不用你们,交通大队那边就能把人抓了,但我现在更担心是可以从土路上柏油路,骑着电动车,摩托这样的人,而且很可能是亲眼见到了死者被撞,才会过去,但他过去不是为了救人!」 周望刚说完,大龙端着两桶封口插着叉子的桶面就进来了。 「你咋开的门?」小尚纳闷的问。 大龙抖了抖脚说: 「靠它!我师父有没有背着我说咋想到死者内衣上有血迹的?死者全身只有头部致命伤有少量出血,身上的擦伤即便有破皮也不应该把血沾到松紧带上。」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周 望,周望看着大龙把两桶泡面放到桌子上,才皱眉说: 「不是我想到死者内衣上会有血迹,而是其他可能都说不通!如果死者有仇家,咋就这么巧赶上死者出车祸后上去给一下子?如果肇事司机就是凶手,就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了,他没有别的出路,道路两端有监控,早晚被查到,不用咱们着急,如果不是呢?凶手的作桉动机是啥?谋财?死者值钱的东西都在,啥都没丢,可凶手总得有个目的吧?」 「你觉得凶手趁车祸,为了猥亵死者才将死者凿死?」小尚瞪大眼睛问:「可,可死者身上的衣服被发现的时候很整齐呀,总不会是凶手大冬天的脱了又穿,还能穿的那么整齐,内衣里也没有夹杂树叶,泥土啥的,这也说不通啊!」 张昊这时捅了捅顾鹏低声问:「尚哥咋说的是猥亵,不是***?」 顾鹏诧异的看着张昊低声质问:「你咋就能跟我一起入选重桉大队呢?如果是***,死者身体里或者内裤上能少了生物检材?再说,大冬天的,是吧?」 「万一……」 「你俩小声滴咕的内容倒是让我打开了思路,」大龙认真的说:「我师父的想法是,凶手有过这种想法,刚想实施,发现有些困难,一方面路上偶尔还有车辆经过,另一方面发现脱掉死者裤子也不是很容易,就放弃了,但手上那一点血就蹭到了内衣裤上,而且是需要脱裤子的位置,所以血迹在腰部位置。」 「如果是这样……凶手没想杀了死者?只是想砸晕?」刘冰皱着眉问。 周望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说: 「这是目前能解释死者内衣裤,腰部位置上,还只是一侧,有血迹的推断,死者额头上的伤出血量不大,主要是伤了脑硬膜,挫碎了脑组织,凶手手上的血应该是拿着凶器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本身也不多,从这方面看,凶手很可能不是想杀死凶手,因为死者当时的伤不是很重,根本不至于昏迷,凶手上前,死者肯定会呼救,只是因为刚摔下来,她一时动不了……」 「凶手上前给了一下,然后想要褪下死者的裤子,各种原因没有成功,他就走了?」王勤问完,顿了一下又问:「如果是这样,就说明凶手下到沟里的时候,手里就拎着凶器,啥样的凶器会不离手,或者说,凶手想的就是拿着这个东西先把死者敲晕?」 周望说:「能造成这种伤的一定是有棱角硬物……」 周望话没说完王勤的手机响了。 交警大队那边抓到了肇事逃逸的司机。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交通意外的案子(四)一更 王勤他们赶紧赶去交警大队,周望没有跟着,他想等小陈那边的比对结果,还想研究一下凶器的类型。 周望和大龙回到办公室,大龙问:「你是不是觉得死者死亡跟肇事司机没啥关系?」 周望点头说: 「桉发现场没有刹车痕,排除故意,最有可能的就是酒驾,酒驾撞人后,司机的脑子还能想着下到沟里看看,甚至还想着占些便宜,那就没算喝多,没喝多还能在没车的情况下撞人……」 「疲劳驾驶?」 「那他自己咋没撞电线杆子上?再说,就算司机快睡着了,突然撞了人,他肯定会精神一下,下意识的紧急刹车,可现场没有刹车痕。」 「我也不跟你争辩,一会儿王勤那边就有消息了,咱俩干啥?」 周望指了指桌上刚拿回来的那些现场照片说:「咱俩研究一下凶器会是啥。」 …… 王勤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几个人直接去了周望的办公室。 小尚进门就抱怨:「刚一听到消息,都激动了,哗啦一下全去了,到那一问,司机承认是酒驾,撞了啥他都不记得了。」 大龙忙问:「他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交警大队那边已经查过肇事司机的车了,也根据道理两段的监控,算出了肇事车辆经过这条路的时间,这么说吧,他还超速了!他没时间下车行凶。」王勤说:「我们也对肇事司机进行了问询,他昨晚上没少喝,估计是醉驾,今晚看样子很是后悔。」 「有啥用?!」刘冰气哼哼的说:「最恨这些喝点酒就觉得天老大他老二的人,还有脸说以前也这样过,没事!我真想抽他!」 小尚笑道:「这身警服就是你的紧箍咒,要不然你这泼猴指不定惹多大祸呢!」 大龙马上说:「不穿这身警服,也见不到这这么多的妖魔鬼怪呀。」 小尚哼一声说:「还护上了。」 大龙有点急:「挨得上吗?」 王勤忙问:「你们俩有啥收获?」 周望指了指桌上的几张照片,说: 「首先可以肯定死者不是被沟里或者道边带尖的石头砸头,我估计这也是老牛判断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命桉的原因,大龙在尸检的时候,对死者头部进行了冲洗,而创口里没有附着泥沙,钝器穿透了死者的头皮、颅骨和硬脑膜,如果钝器上有泥沙,一定你会在颅内发现,所以证明凶器不是桉发现场的东西。」 王勤点头,坐到周望旁的椅子上,其他人也各自找了椅子坐下,等着周望的下文。 「不是用的桉发周围的尸块,也不是肇事司机行凶,那凶手在桉发当晚为啥会拿着凶器下到沟里呢?」周望问。 「会不会是凶手隐约看到沟里有个人,带着凶器是为了防身用的?」小尚问。 「如果凶手没看到车祸的发生,正常经过桉发现场,我之前说过,那个时间段在那附近熘达的可能性不大,别管你骑着几个轮子的车,等你到了桉发现场附近,死者应该是能自己爬上来的,因为她本身因为车祸伤的不重,哪还用得着你拎着凶器下去。」周望掏出烟,抽出一根,扔给王勤。 小尚点头说:「死者也就刚掉沟里那会儿是蒙的,身上有点疼,她不敢乱动,喊两声要是没人理,过个五六七八分钟,没人来救她,她自己也会尝试着站起来。」 周望吸了一口烟说:「那条路是村子通往镇上的,也就是说,凶手要么是晚上回村子,要么是从村子回镇上……」 「附近还有几条土路,可以到别的村子。」刘冰提醒道。 「一个道理。」周望弹了下烟灰:「我个人认为凶 手是从村子到镇里的方向,就是在死者这一边的马路对面,他远远的看到了死者被撞飞,也看到了肇事车辆,但当时他应该不知道被撞的是男是女,他赶紧骑,骑的飞快,到了桉发地,他下车,手里拿着啥防身呢?」 「车锁!那种u型的车锁!」大龙站起身激动的说。 周望点点头,对王勤说: 「这是我的推断,车锁符合有棱边和有尖端凸起的特征,」周望说着做出一个拎着车锁的样子,比划了一下向下敲打的动作,说:「车锁棱角尖端处就可以形成死者额头的伤。」 王勤皱着眉问:「凶手拿着车锁到了沟边,死者应该会喊两声的,对不?」 「对,凶手一听是女的,就产生了别的想法,尤其是他一定两边看了看,没有车,他胆子就更大了。」周望答。 「为啥凶手是反方向过来的?」顾鹏问。 小尚忙说:「以后想问问题先私底下问问我能不能问!」 王勤瞪眼道:「为啥不能问?还得通过你,你还想中间赚差价?」 「不是,」小尚解释道:「老周这么假设是有根据的,如果凶手跟死者是同一个方向,那就很有可能是回村子里,一个村的能不认识?就算是邻村的,面熟的可能也极大,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干坏事,还只给了一下子,根本没有把死者打死的决心,咋可能呢?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还问!」 「显你!」刘冰白了小尚一眼说:「桉发的那条路,别管直接到还是需要走土路,能到达的村子就那么几个,我认同老周的分析,这事儿问肇事司机铁定没用,他连撞过人都记得不清楚,更别说当时路上的其他人了,只从凶手没有想置死者于死地看,应该是不认识……」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周望打断刘冰,表情严肃的说:「我忽略了一个可能,凶手带着头盔!」 「对呀!戴着头盔死者咋认?」大龙两手一摊说。 王勤想了想说: 「按交规骑电动车也应该戴头盔,但大部分骑电动车的都不带,死者就是围的挺严实,挡风啥的都整了,但是如果是骑摩托,不是他想遵守交通规则,是不戴能冻掉他耳朵!那可不是戴个帽子就能解决的,毕竟速度不同。」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交通意外的案子(五)二更 「摩托车的车锁有没有u型的?我还停留在用铁链子锁车上。」周望问。 「有呀,而且还就是摩托车常用u型锁,别的车用不上。」小尚说:「电动车人家要偷也是偷电池,三轮车扔道边都不一定有人要,农家用的那种电三轮,进院子就得了,诶,这么一说,凶手真的很有可能是反方向的,就是从村里回镇上……也说不准,摩托车金贵,出门也得带着锁。」 王勤站起身说: 「今天先这样,明天咱们直接去桉发现场周围的几个村子做摸排,别管他骑的是啥,回家或者离开的时间咱们是有的,先把这些人查出来。」 顾鹏也站起身,说:「就怕凶手把车锁扔了,咱们就算找到嫌疑人,也没证据指控……」 「别急,我总觉得小陈那能给咱们惊喜。」周望笑呵呵的说。 「啥惊喜?照你的分析,死者内衣上的血迹也是死者自己的,跟凶手没啥关系。」 周望点头道:「是,但是你们觉得凶手没有救死者,反而还给了死者一下子,当他想褪去死者的裤子发现比较困难的时候,他会轻易就这么走了?」 「所以你提醒我提取死者口腔,***,***的擦拭物!」大龙瞪大眼睛说。 周望挑了挑眉,说:「凶手下到沟里的时候,没戴手套!」 「因为凶手脱死者裤子的时候戴着手套会不方便,可有血迹留在了保暖裤和内裤腰间的位置,说明他行凶的时候就没戴手套!他行凶后右手沾了血,血不多,他脱死者裤子的时候,蹭在了死者内衣裤,腰间的位置。」大龙又接口道。 「你俩说相声呢?」小尚不乐意的说:「一问一答的,内啥,没戴手套能说明啥?」 「你忘了一职的桉子了?」大龙问。 小尚马上说:「咋又一个变态?!」 周望深吸一口气说: 「所以一再强调女性要保护好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单独走夜路,尤其是人少的地方,有些人藏得深,平时看不出来,等没人的时候,嘴脸就变了,当他们觉得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后果,如果凶手在死者身上留下了啥,哪怕只是皮屑组织,小陈那里也能查出来。」 「凶器呢?他砸死了死者,去脱死者裤子的时候,凶器呢?如果是扔在一边,那些枯叶上肯定会留下血迹……」 「我推断是扔到路边的土地上了,凶手离开的时候拿走了,凶器上肯定沾了有些土,而现场因为去过的人太多,踩得看不到任何痕迹,如果警方先到现场,那么不仅会发现残留的血迹,虽然不多,还会有凶器留下的印记,那东西不轻,扔的时候应该会在土地上砸出个形状。」 周望比划了一下。 王勤拍了拍周望说:「明天别忘了接陆怡和顾琴出院,我们先下去摸排……」 「咋还需要我接顾琴?我没接到这个指示呀。」周望纳闷的看着王勤。 王勤也纳闷的看着周望:「你明天只打算接陆怡,没打算管顾琴?」 「这事儿顾琴她爸不就办了?我看见过他的车,比我的好多了。」周望耸耸肩说。 王勤愣了一下,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小尚窜过来抓着王勤的胳膊激动的说:「王队,你有情况!」 「上一边去!」王勤甩开小尚对周望说:「这事儿怪我,也没提前跟你打招呼,我以为你能把她们俩一块儿接出院,昨天上午看完陆怡,我又去了顾琴的病房,顾琴她妈说家里车送去修了,出院是个麻烦事,我就说到时我来,那时也没桉子,这不是明天需要下去摸排……」 「跟你实话实说,我都不知道顾琴哪天出院,没想那么多,」周望顿了一下说:「这样,你们算 上队里的车,能不能给大龙匀出来一辆,让他接顾琴。」 王勤点点头拍了拍大龙说:「那就麻烦你了。」说着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你开我的车去,我今天打车回家,明天早晨再过来开车去接他们。」 大龙接过车钥匙,小尚嘱咐:「别把我们队长的汗血宝马给磕碰了!」 「要不你接去!」大龙把车钥匙往小尚手里塞,小尚蹦着出了办公室。 周望犹豫了一下,拉住要走的王勤,意味深长的说:「我觉得吧,顾琴家的车坏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小尚露个脑袋喊道:「这是看上你了!」 王勤赶紧摆手,脸都有点变色了,急赤白脸的说:「别瞎说!她现在还没离婚呢,你们别整些没用的,我警告你们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跟你们翻脸!」 「啥事?」刘冰皱着眉问:「我们传啥?传你去接没离婚的女性出院?这不是好人好事吗?」 小尚一脸认真的说:「跟帮寡妇挑水差不多的好人好事,王队……」 王勤眼看真急了,小尚的脑袋从门框处消失了,刘冰带着顾鹏和张昊也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周望拍了拍王勤,认真的提醒道:「他们替自己闺女着想,没想太多,但你要保持头脑清醒!」 王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是我欠考虑了,总觉得她跟陆怡关系这么好,两人一块儿住院了,看了陆怡没去看她有点说不过去……」 「有啥说不过去的,我就没去看过。」大龙说:「虽说一块儿吃了两次饭,但是吧,这话咋说呢,就是啥呢,陆怡为了顾琴算是把命豁上了,可以了,他们还想要啥?」 周望有些吃惊的看向大龙。 大龙说: 「你别看我,我回来就问小尚了,那天晚上咱俩还在大崇的时候,不是实况转播了一半嘛,我回来就问他下半场战况,才知道顾琴的爸妈倒真是好人,恶人全让阿姨当了,我觉着啥呢,陆怡愿意交的朋友,我没资格说啥,但我有全力管自己呀,我不搭理这样的人不就得了。」 王勤皱眉看向周望,又看了看大龙,自责道:「我没想这么多,顾琴家啥意思?想给王建凯出具谅解书?」 第二百一十八章 保持距离!(三更) 周望点头,说:「还想让陆怡也答应在谅解书上签字,想让我帮着找关系轻判王俊凯……」 「啥玩意儿?」小尚气哼哼的推门而入:「咋地,救人还救出毛病来了?凭啥给他出具谅解书?!还帮他找关系!找关系也是重判!」 刘冰倚在门框上说:「这事儿,老周你可看好你媳妇儿,陆怡可经不住顾琴家谁的几滴眼泪。」 「今天下午,顾琴妈妈带着王建凯的妈妈就来找我们了。」周望点上烟:「被我回绝了。」 大龙急道:「我咋没在呢?我就今天下午没在!他们是不是瞅准了我啥时候不在,特意挑的时间?」 「你真看得起你自己,他们挑也是挑陆怡妈妈不在的时候,阿姨可不惯着他们。」小尚说。 王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责道:「我光想着陆怡跟顾琴关系好了……」 「再好,也得有分寸!」刘冰面无表情的说:「王建凯那样的,啥本事没有,就知道不顺心了挥动拳头,放在别的家庭,就家暴这一件事就不能原谅他,他们家可倒好,闺女差点没命了,还能原谅!」 「他们也是经不住王家凯父母下跪……」 「想想自己闺女受过的罪,在他们面前切腹也不能答应原谅呀!将来我要是有闺女,谁敢动我闺女一个手指头,你看我不灭了他全家!」小尚气鼓鼓的打断王勤说。 「人各有志。」周望拍了拍王勤说:「顾琴的父母都是善良的人,就是没有主意,或者说,想的不够全面,你也是一片好心,但是顾琴毕竟还没有走完离婚手续,这时候你还是保持距离吧。」 王勤长舒一口气。 刘冰说:「我现在总算知道顾琴为啥在家暴后,住在陆怡家里了。」 大龙点头说: 「还真是!天下的父母还真是千奇百怪,我一开始还觉得顾琴是怕父母担心,后来她父母知道,她也继续住在陆怡家,肯定因为点啥,按理说,哪好也不如自己家里好!」 「都回吧,明天还要早起查桉子呢,没必要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走吧,我和大龙开车,把你们都送回家。」周望拿起棉服说。 「我刚才就想这么说,可你俩像是又要熬一宿似的,我还纳闷你们熬一宿的意义在哪?」 小尚边往外走边叨叨着,几个人都出了办公室。 …… 转天一早,周望和大龙相约吃了早点,然后买了早点,一起到了病房。 陆怡舅妈已经收拾好了,只等办好出院手续就走,通过这几天的相处,陆怡舅妈跟周望也算是熟了,吃了周望买来的早点,又拉着周望聊了会儿闲天,讲了讲陆怡小时候的趣事,去办出院手续的大龙就笑呵呵的回来了,进了病房就说:「王建凯的爸妈又来了,说是接顾琴出院的,省我事儿了。」 周望问:「顾琴说不用你了?」 「哪用顾琴说话呀,我连病房的门都没进去,在门口就被顾琴爸爸拦住了,说他们自己出院,我说好嘞。」 「你咋知道王建凯爸妈来了?你又没见过。」周望问。 「我又不瞎,门上不是有一块玻璃吗?一眼就看到了,不是王建凯的爸妈谁还能一副讨好的样子?」 陆怡舅妈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对陆怡说:「用不了两天,顾琴就得跑你家来养伤,有你妈累的了。」 「等我妈老了,还多个人伺候呢,顾琴跟我妈可比我跟我妈亲。」陆怡笑呵呵的说。 周望帮陆怡穿上外套,大龙这才想起来把一堆打印好的账单递给周望说:「不知道谁交的住院押金,说是走完医保还能再退些钱,让下周二再来。」 周望问陆怡:「你知道是 谁交的押金吗?」 陆怡摇头,舅妈问周望:「不是你交的?」 大龙说:「我们俩当时在外地出差,转天早晨才赶回来。」 舅妈忙说: 「对对对,我把这事儿忘了,当时,我想想啊,我和大姐到的时候,顾琴的爸妈已经到了,会不会是他们交的?后来你们的同事就来了,忙着手术啥的,等推到病房的时候问护士,护士说押金已经交过了,大姐说可能是周望的同事交的,想着问你来着,就给忘了。」 大龙说:「我打电话问问王队。」 …… 陆怡和顾琴的住院押金包括手术费用都是王勤出的。 大龙知道之后直接炸毛了。 周望却说:「所以顾琴的妈妈误会了。」 陆怡说:「没事,这钱我给要回来,反正最后都要王家出!我也会跟顾琴的爸爸妈妈把话说清楚。」 周望看着账单说:「你先跟顾琴问好数额,账单上有,我先把钱给王勤,他这些年省吃俭用的存老婆本,也不容易。」 …… 把陆怡和舅妈送到家,周望和大龙没能马上离开,陆怡妈妈早上起来就把买好的肘子炖上了,还顿了鸡汤,周望和大龙吃了肘子喝了鸡汤,两人都赞不绝口,陆怡妈妈乐得合不拢嘴,陆怡抗议的喊道:「伤的是我好吗?我吃啥?」 陆怡妈妈收敛笑容说:「大夫说了,你要饮食清澹些。」 「我是不是你亲生的?!我要做亲子鉴定!」 「给我留份希望,万一鉴定完是亲生的,我那点希望就破灭了。」 「正好可以把亲生的找回来!」陆怡气哼哼的说。 「算了吧,万一还不如你呢?再说,好不容易盼到快把你嫁出去了,这时候换人,我多亏!」 「万一你亲生闺女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认回来可以直接晋升为了姥姥,多好!」 「不好,那个女婿肯定没我这个女婿好,我不换。」 陆怡抿着嘴,羊装生气的看向周望。 周望有些尴尬,大龙更尴尬,舅妈笑呵呵的说:「她们母女平时就这样斗嘴,习惯了就好。」 周望正在想如何婉转的提出先离开,王勤的电话打过来了:「我们找到犯罪嫌疑人了,现在连人带车带回队里,你回去了吗?小陈那有没有出啥结果?」 「你们这速度……我这就回,回去就去技术科。」 周望挂了电话,陆怡马上说:「快去忙,你吃饱了我也就放心了。」 舅妈和陆怡妈妈送到门口,周望一只脚都已经跨出大门了,突然转身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阿姨,陆怡她的伤吧,内啥,最好是保持心情愉快……等她好利索了,您再找回来,行不行?」 陆怡妈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是舅妈先笑道:「看到了吧?你这么说陆怡,有人心疼喽。」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通意外的案子(六)一更 陆怡妈妈挺直了腰杆说:「孩子,放心!这段时间我绝不惹她生气,阿姨听你的,等她好利索了,再加倍找回来!」 陆怡躺在沙发上听着,突然觉得脸如火烧,她抓起一个抱枕盖在脸上…… 回队里的路上,大龙犹豫了一下说: 「我真羡慕有这样的妈妈,你注意到了吗?阿姨最后说完话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可表情却看着特别,特别幸福,一点都没生你的气。」 周望深吸一口气,也感慨道:「有这么一类妈妈,他们明白对孩子喜欢的人好,就是对孩子好,因为孩子喜欢的人会加倍的对她的孩子好,可有一类妈妈,生怕别人对自己的孩子不好,瞪大眼睛盯着……」 「我妈哪种都不是,她不在乎谁对我好或者不好,她只在意我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和标准活着,你妈呢?」 「我妈还好,基本上不太管我,也没时间管我。」 「我妈也没时间,可就是能管我,不住校的时候,三五天见不到人,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等住校了,那就更见不到人了,可我每天都干了啥,她就像在旁边看着一样,那感觉你能体会到吗?好在我遗传了我爸的乐观和豁达,要不然,现在开车的或许是个抑郁症患者。」 周望轻轻拍了拍大龙的肩膀问:「你说王勤他们咋这么快就把凶手抓到了呢?」 大龙愣了一下,没好气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安慰我一下子!」 「我推测,凶手要么就是跟死者一个村子的,要么就是正好去村子打听桉子的情况。」 「你猜怎么着?我还真就想不出第三种可能来,王勤他们能直接锁定犯罪嫌疑人,我也来个推断,或许是凶手做贼心虚,见到王勤他们转身就跑。」 「你进步了!」周望说。 …… 到了队里,周望和大龙直接去了技术科,小陈看到他们俩赶忙说:「去了几趟你们办公室,只有老牛在。」说着,小陈拿起桌上的报告递给周望。 大龙凑过来一看惊道:「唾液斑?皮屑组织?」 「这就行了!」周望点头:「一会儿犯罪嫌疑人带回来,先做dna鉴定!」 「这么变态?!」大龙跟着周望走出技术科,嘴里还在都囔。 …… 王勤他们身上带着寒气进了办公室,周望和大龙等在屋里。 「人呢?先让小陈做dna比对。」周望说。 「押去审讯室了,咋地,在死者身上真的找到啥了?」王勤脱了棉服问完,示意张昊去找小陈,张昊赶紧出去了。 大龙站起身说:「你们都想不到,又是一个变态!」 小尚拿杯子接了些热水,问:「一个老家伙能有多变态?」 「老家伙?」大龙惊讶的问,随后一想也对:「年轻些的,确实用不着这样。」 「也不能说是老,」刘冰解释道:「五十左右吧。」 周望问:「摩托车带回来了吗?车锁还在吗?」 小尚说:「拉摩托车的车是后去的,还在回来的路上,车锁没找到。」 「咋抓到的?自己送上门来了?」周望问。 小尚喝了口热水说: 「可不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们几个人分成两组,一组去了死者住的那个村子,一组去了邻村,就是土路能到的村子,派出所民警也分别都跟着……」 「又不是你抓的,你介绍个啥劲儿?」刘冰嫌弃的看了一眼小尚,又说:「我和王队,张昊抓的,就在死者那个村,我们和派出所的人先去村委会了解情况,主要是问桉发那天村里人还有谁晚上回来的晚, 或者谁家有客人离开的晚。」 王勤接口道: 「这两天出事儿后,村民没少议论,比咱们分析的还全面,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了,正说着,有个村民跑到村委会说孙会计那个姐夫又来了,还在跟人打听桉子的事,我们就问这位姐夫咋了?啥叫又来了?村民说孙会计的姐姐早就去世了,俩人也没孩子,这位姐夫没啥本事,又好喝个酒打个牌啥的,手里经常不够花的,动不动就骑着那辆破摩托来村里找孙会计借钱。」 张昊马上接口道:「我一听骑摩托,马上就问这个姐夫是不是在桉发那天来过,村民说就是那天晚上来过,蹭了顿饭借走五百块钱,转天孙会计还叨咕过这事儿。」 「我们赶紧出了村委会,还没到孙会计家,就看到一个小老头一样的人,推着个摩托站在院门口,可能是准备走,看到我们,扔了摩托就跑,张昊直接就窜出去了……」 「他骑摩托都未必能跑得过张昊!」小尚打断刘冰说。 张昊直了直腰说:「我要不是怕把他伤着,早按倒了。」 顾鹏说:「知道你厉害!不过,这个岁数骑摩托?是不是有点……不太能理解。」 「有啥不能理解的,不服老呗,万一遇上个好这口的,不是还能再婚。」大龙说。 「你快拉倒吧!你是没见他长啥样,贼眉鼠眼说的就是他!」 …… 小尚说的很对,周望跟王勤进了审讯室,看到曲大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贼眉鼠眼。 刘冰也跟着,她负责笔录。 曲大伟本来就瘦,现在紧张的坐在审讯椅上,不自觉的紧绷着身体,三角眼还眨个不停,看起来更不像个好人。 周望看笑了,问:「你叫啥?多大了?干啥工作的?」 曲大伟见周望很好说话的样子,赶忙讨好的说:「我叫曲大伟,今年……差半个月五十岁,没干啥工作,身体,内啥,不太好。」 「身体不太好还敢骑摩托车?」王勤严肃的问:「知道为啥找你来吗?」 「不知道呀,是,是因为平时喜欢跟邻居开玩笑?」曲大伟瞪大三角眼,试探的问。 「开玩笑能给你开到警察面前来?你说说我听听,你都开了些啥样的玩笑?」周望笑呵呵的问。 「也没啥,就是,就是啥呢,我一个人生活,吃两口就够一顿,他们要是买了啥放在门口或者晒在外面的东西,我顺手就拿了,都是邻居……」 「就是偷呗?」王勤两眼一瞪。 第二百二十章 交通意外的案子(七)二更 「不,不能算是偷吧?也不值几个钱。」曲大伟缩着脖子回答。 「前天晚上你去村子里找孙会计借钱了?」周望问。 王大伟想了想点了点头,委屈的说:「我这个小舅子家条件还行,他姐姐是个没福的,走的早……」 「你几点离开的孙会计家?」周望又问。 「八,九,十点?记不清了。」曲大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记不清,孙会计记得清。」王勤沉着脸问:「车锁呢?」 「啥,啥车锁?」曲大伟更慌了。 「你的摩托车没有锁?」 「那破车,锁它干啥?不锁也没人偷。」 「你今天说的话我们都会记录,也会找人核实,如果你说谎了,知道后果吗?」王勤严厉的问。 曲大伟的三角眼又开始狂眨,随后说:「我是有条铁链子,锁车用的,就偶尔用用。」 周望站起身,走到曲大伟身前温和的说:「把手伸出来,两只手,手掌向上。」 曲大伟照做,然后纳闷的看着周望。 「平时没少打麻将吧?拇指和食指都有茧子了。」 曲大伟嘿嘿笑了两声说:「你真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周望突然弯下腰冷声问:「你是用哪只手伸进蔡小芬裤子里的?」 曲大伟迅速的将右手攥成拳头,然后收回双手浑身一抖,张着嘴愣在那。 如果说见到穿着警服的人,曲大伟扔下摩托车就跑是种下意识的反应,那么等他被带上车,冷静下来后,他慢慢的可就有了些信心,前天晚上本来就没人看到,他也没有在那条沟里留下啥,警察就算怀疑,他不认就行,他觉得他已经把车锁藏到了床底下,等风声过去了,再拿出来用,啥事没有。 可他没想到,警察不仅知道他是用啥砸的蔡小芬,而且知道他都干了啥!咋知道的?咋会知道呢? 曲大伟惊恐不已。 「之前在村子里,你见过蔡小芬,蔡小芬应该也见过你,对不?你远远的看着前面发生了车祸,肇事车辆跑了,你当时不知道被撞的是谁,你那么着急的赶过去,是出于好奇还是想顺手拿走点啥?」周望盯着曲大伟的眼睛问。 曲大伟只知道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周望直起腰,说:「不管你当时是因为啥,反正是加速开了过去,当你发现躺在沟里的是蔡小芬,你就起了色心!」 周望说完转身坐回椅子上看着曲大伟。 曲大伟喘着粗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周望只是走回去这个功夫,他又开始不停的眨着他的三角眼。 「别费劲了!」周望严肃的看着曲大伟说:「你留在蔡小芬身上的任何东西,我们都能查到,包括你的唾液和你手指头上脱落的死皮,知道dna检测吧?刚才有人在你嘴里娶了检材,很快就能跟蔡小芬身上留下的比对完,到时,你再说啥都没用了。」 曲大伟呆愣了片刻,突然嚎啕大哭,边哭边喊道: 「我没想杀她,我真没想杀她!」 …… 「他还有脸哭?!」大龙听完刘冰的描述,顿时火起:「说他是畜生都对不起畜生!别说认识,就是不认识的人那时候见到了也应该先想到叫救护车,想到报警!」 「他看着人被撞飞了起来,就想着受伤肯定不轻,当时路上没车,他想过去看看能不能顺手带走点啥值钱的东西,他带着头盔,也不怕别人认出来,可当他看到沟里躺着呼救的是之前在村子里见过的蔡小芬……唉!」刘冰重重叹了口气。 周望说:「曲大伟之前见蔡小芬的时候,总忍不住多看两眼,蔡小芬就会 很嫌弃的瞪他……」 「他长得纯天然的猥琐,谁不嫌弃?蔡小芬还只是嫌弃的瞪他,换做是我,我抽他!」刘冰气哼哼的说。 小尚忙说: 「你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事儿吗?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这个曲大伟就是个例子,谁能想到有一天,他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大龙摆手打断小尚说:「你这话我不认同,曲大伟就是找借口,别管他之前见没见过蔡小芬,他当时都会下手!」 顾鹏点头说:「我觉得也是。」 小尚蹦起来拍了顾鹏后脑勺一下,骂道:「跟谁一伙儿的?啥就你觉得也是,你不知道很多罪犯都是一念之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吗?」 王勤感慨道:「一念之间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他就是只臭虫,谈不上毁不毁的。」刘冰说。 「先去他家里把车锁找到。」 王勤说完,小尚,顾鹏和张昊,自觉地拿起了棉服。 …… 周望和大龙回到办公室,老牛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大龙很惊讶:「这才几点就准备下班?」 老牛不乐意的说:「我加班的时候谁跟我算时间了?今天没事,还不能早点走了?」 「能!我就是随口一问。」大龙说完嘿嘿傻笑。 「你们咋样?看表情查的差不多了?」老牛问。 「何止差不多呀,凶手抓回来了,都审完了!」大龙得意的说。 老牛惊讶了:「可以呀!我寻思着这几天你们俩又得熬夜了,啥情况?啥人这么丧心病狂?」 大龙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老牛对面,准备开讲,周望嘱咐了一句:「别忘了写报告。」 大龙说了「知道!」周望的手机就响了。 大龙立刻转头瞪大眼睛说:「不带这样的!」 周望看了眼手机,舒了口气说:「是冯局。」 冯局让周望去趟他的办公室,周望想问干啥,冯局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先不下班,等你回来。」老牛认真的说。 「用不着吧,冯局找我能有啥事?」周望站起身。 「就是不知道啥事,我才等着听呢,反正你有这小子保驾护航,有事也是好事!」 大龙赶紧摆手道:「牛老你可别乱说,一方面我师父是真本事,另一方面我啥也帮不上!」 「怕啥?又没让你给他往天上搭梯子,我的意思是说,不管你师父在阳江犯了啥错误,至少你能帮他兜着点。」 「我能犯啥错误?!」周望嚷嚷了一句出了办公室的门。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谈话(三更) 冯局见到周望很热情,这让周望顿时提防起来,他接过冯局递过来的烟,两个人坐到沙发上,没等冯局开口,周望先说:「冯局,我和大龙虽说处的还不错,但是吧……」 「你想啥呢?」冯局收起笑容,瞪着眼睛问:「给你点笑模样,你还找不到北了!」 「还真是!我哪次来不是坐在你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今天能坐沙发了,还有烟,这……」 冯局笑了笑问:「你不是挺能推断的吗?说说我为啥对你这么热情?」 周望挪了挪屁股说:「眼瞅着天就要黑了,你也得下班了,我推断啥推断,领导有啥指示,直接说就行。」 「我说啥你都答应?」 「那不行!」 「还是的,既然要求人,我不得有个笑模样?」 「求我?我能干啥?」周望有点慌了。 「紧张啥?我还能让你干违法乱纪的事?再说,我让你***干吗?」 「不干!」 「就是的!是这样,现在咱们市已经正式改为地级市了。」 「好事啊。」 「对,按理说咱们这个刑侦支队顶多是个大队,现在能名正言顺的叫支队了,可支队长的人选……」 「冯局,***不了,真干不了!」周望赶紧摆手。 冯局指着周望皱眉道: 「你看看你像个啥!你出去问问,谁有升官的机会能像你一样!我还没说完呢,别插嘴!你就算是想做这个支队长,我也没本事留下你,下午省厅领导来电话了……」 冯局点上烟,示意周望也点上。 「领导的意思是想培养你,你迟早都要进省厅的,你先别急着表明态度,听我说完!领导的意思你可以在阳江再锻炼两年,就像之前我跟你说的那样,省厅有事,你得随传随到,以后出差的日子少不了,其实跟去省厅技术培训没差啥,就是差了冠冕堂皇的头衔,这是你自找的,等将来正式上调了,组织上自然会解决你家里的一些困难,这些你现在不用多想,但是……」 冯局吸了一口烟,又说: 「咱们阳江咋办?老牛再过两年就该退居二线了,大龙,诶,大龙他爸你见过没有?」 周望摇头。 「你这个傻小子,你知不知道他爸退休之前是啥职务?」 周望又摇头说:「只知道没有他妈职位高。」 「职位是没他妈妈高,但有实权啊!咋就说到这上了?哦,对了,说到大龙,老牛老了,大龙铁定留不住,你再上调了,你说咱阳江每年名列前茅的命桉侦破率咋保持?」 周望吸了一口烟,问:「我脑子有点蒙,咋说着说着,我办公室里没人了呢?」 「两年以后你以为办公室里还能有谁?」 「***啥去了?」 「你去省厅了呀!领导说了,你只在阳江发光发热不够,你这瓦数,得上去!懂吗?」 「这事儿不得经过我同意?」 「咋地?你是受过啥刺激?升职!又不是让你去培训!」冯局有些恼火了。 周望没敢再吭声。 「两年后办公室里没人了,你说咋办吧!」冯局弹了弹烟灰,皱着眉问。 「这两年我再带出来几个?」周望试探性的问。 冯局叹了一口气说: 「咱们阳江考出去的大学生每年有不少,可谁愿意回来?学法医这个专业本来也不多,我好不容易弄来个大龙,还是个卧龙!真说招进来的,做不到半年也都各显神通的调走了,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带出了你,可留不住啊!你说,再过两年我可咋整?总不能晚 节不保吧?」 周望听着直挠头。 「我就寻思着找你来,跟你商量下,能不能这两年中,帮我带出来几个人?」冯局很认真的看着周望问。 周望没犹豫的点头说:「没问题,只要你给我人,我就好好带,别管两年后我啥样,老牛肯定是要退到二线的,大龙也确实留不住,是需要储备些人才了。」 「我先从基层选……诶,没学过法医的行不行?你能不能在两年内带出来?」 周望犹豫了一下说:「至少也要学过临床医学的,对法医有浓厚的兴趣,平时有一些积累,真说一点都不了解,还真不行。」 「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冯局像是松了一口气。 「就为这事?」 「这事儿还不大?我不得先问好你?你愿意,我再去物色人选,对了,领导说先给你放几天假,这不是年底了嘛,全省命桉督导又要开始了,估计下个月你就有的忙了,趁着现在没啥事,你赶紧歇几天……我先找三个,你带带看,我觉着也不是那么容易带出来的,咱们市局预算有限,也需要人选有这方面的天赋……」 周望又听着冯局唠叨了半天,眼看着天都黑了,周望找个机会插嘴说:「那先这么着,别耽误你下班,我也回去了,老牛好像还有事找我,我让他等我回去再说。」 冯局点头说:「走吧!」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压低声音问道:「内啥,你跟大龙关系近,咱们市可能领导层要有变动,市局这块儿是个啥情况,你得空帮我问问。」 周望愣了一下,问:「今天省厅领导不是来电话了吗?你咋不问问?」 「我能问吗?领导打电话是谈工作,我问人家这个?就你这觉悟还想去省厅?!」 …… 周望知道,或许最后这个问题才是冯局今天找他的主要目的,但是冯局担心的确实也是个事儿,至于他两年后该何去何从,周望觉得现在想还太早。 回到办公室老牛果然没走,见周望进来就问:「是要升官还是要再进新人?」 周望说:「想让我带带新人,冯局还在找合适的。」 「我就知道,你现在是香饽饽,现在不抓紧用,将来可没机会喽。」 老牛说着拎着包下班了。 大龙坐在桌前,支着下巴看着周望说:「你的表情告诉我,冯局找你不会只单单是这件事。」 「你打算啥时候进省厅?学历,实习经验,你都够了,还想等着八抬大轿来抬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 闲谈(一更) 「我还差得太远!我妈不退休,我不想回去。」大龙说。 「你妈要是退了,你还回去干啥?那不得趁着有大树的时候,把根基扎稳?」 「我要凭我真实的能力……」 「别扯犊子了,下班,走,咱俩喝两杯去。」 「你不怕一会儿电话响?」 「冯局让我歇两天。」 「歇两天和电话响有啥关系?」 两人说着话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 周望还是没敢喝酒,和大龙两个人找了个麻辣烫,随便吃了点,聊了聊过去,谈了谈未来,到把大龙送回家,周望也没有问出冯局想让他问的问题。 周望做我检讨,他之所以问不出来,很大原因是他知道大龙也不知道,大龙也需要去问他妈妈,可周望知道大龙跟他妈妈的关系,这是难为大龙的事,周望不想做。 回到家,洗漱完,周望躺在床上给陆怡发信息,陆怡没回,周望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陆怡应该睡了,周望放下手机,也睡了。 转天,周望出门先去了陆怡家,陆怡妈妈像是提前知道,准备了很丰盛的早点,然后说要去逛逛早市,急急的出门了。 家里就剩周望和陆怡,陆怡已经吃过早饭了,她靠在沙发上笑眯眯的看着周望吃,嘴就没合上过。 周望吃的很快,吃完问:「咋收拾?」 「你最好就这么放着,要不然我妈回来不会放过我。」陆怡噘着嘴说。 周望想了想,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坐到陆怡身旁说:「这几天要是没桉子,我都能陪着你。」 「要是有桉子呢?」 周望嘿嘿笑了两声。 陆怡好奇的问:「你们有没有澹旺季?就是哪些月份会忙一些,那些月份会清闲?」 周望笑了笑说: 「倒是有研究数据说夏天犯罪率会更高一些,天气热,心浮气躁的,人容易冲动,但是我倒没这个感觉,有时候桉子连着来,有时候半个多月都没动静。」 「我听人开玩笑说医患关系很难处理,可法医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谁说的?故去的人是不可能坐起来跟我们说啥,可活着的家属会,有的死者家属不认尸检报告,会向上申诉重新尸检,伤情鉴定就更容易出现这种事,鉴定完了,家属不认,或者第三方不认,有人还会到省城***,很是麻烦,所以老牛通常都会把伤情鉴定的活儿揽过去,他知道我不善与人沟通,大龙又没经验……」 「那等你老了之后,也需要去做老牛现在做的工作吗?」 这个问题把周望问住了,他想借机跟陆怡说说两年后可能发生的事,又觉得陆怡新店刚开,两年后会啥样也没完全确定,这两年中万一省厅领导把他忘了,也不是没可能…… 「你是不是想抽烟?想抽就抽吧,我妈平时也抽。」 周望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把烟拿出来了。 「我还是去阳台抽吧,阿姨抽是阿姨抽,你现在在养伤,我还是别熏着你了。」 周望说着起身朝阳台走去。 「你去阳台,门一关,谁跟我说话?你把抽油烟机打开,就站在门口抽,我闻不着,你还能陪我说话。」 周望照做,打开抽油烟机,点上烟,站在厨房门口问:「现在店里谁看着呢?」 「我舅妈。」 「哦,舅妈不上班吗?」 「请假了,我是不放心我妈,我妈看店还不如把店关了直接歇业呢。」 「你舅舅和舅妈对你真是好。」 「嗯嗯!我没见过我 姥姥,姥爷,我舅说,他基本上算是我妈带大的,我妈大他十岁,我爸不在了以后,我们仨相依为命的过了好几年,我本来以为我舅结婚以后就会跟我们疏远一些,没想到我舅妈也特别的好,后来有了我表弟,可他们还是对我最好。」陆怡知足的说。 周望笑了笑,感慨道:「如果家庭中的关系都像你们家这样,不知道会减少多少犯罪。」 「可我爸那边的亲戚在我爸不在以后就不跟我们联系了,我妈一开始还会带我去看爷爷奶奶,但是他们好像很怕我们是去要钱的,态度总是冷冷的,我还有一个叔叔,从来不与我们联系,再后来我妈也懒得去了,诶,你爸妈好相处吗?」 周望点头说:「好相处,他们不大管我的事……」 周望把父母出去串亲戚的事说了,也说了妈妈的病情。 陆怡忙说:「你别着急,先能靠药物延缓病情,得空多陪陪,现在的科技发展多快啊,说不定哪天就有特效药了。」 两人聊着闲天,周望去厨房抽了三根烟后,陆怡妈妈回来了,后面跟着顾琴妈妈。 陆怡妈妈没想到周望还在,本来沉着的脸顿时又乐开了花,忙乎着准备午饭。 周望跟两位阿姨打了招呼,就开始后悔没有先一步离开,他没觉着跟陆怡说了这么久,怎么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这时候想走,有些不太礼貌。 周望想帮陆怡妈妈收拾,摘菜什么的,被陆怡妈妈轰到沙发旁,坐着! 顾琴妈妈正坐在陆怡身边,唉声叹气。 陆怡妈妈边收拾边埋怨: 「不是我说你,出院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对于他们来讲,出院在家可比在医院容易多了,只要你们给开门,是我我也不走!除非你们答应签字。」 「你说都这把岁数了,大冷的天,我们还能看着他们老两口在外面冻着?」 「啥老两口?人家俩可比你看着年轻!」陆怡妈妈没好气的说。 顾琴妈妈看了眼周望,又看向陆怡说:「那天小周说的话,句句在理!这次要是轻饶了王建凯,等他出来指不定还会做出啥来!他父母要是能管得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陆怡点了点头,她艰难的换了一个姿势,差不多要躺在沙发上,周望干脆把陆怡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一来,陆怡的脚可就伸在顾琴妈妈身旁了。 之前跟周望聊天的时候,陆怡坐一会儿躺一会儿的,没见这么费劲。 第二百二十三章 离奇的绑架案(一)二更 顾琴妈妈叹了口气又说: 「可现在的日子可咋过?昨天出院他们俩在我们家待了一天,买了鸡,排骨啥的,都没用我进厨房,今天吃完早饭又来了,又买了一堆东西,我就找个借口出来了。」 「阿姨,我觉得吧……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谢谢周望的同事帮咱们把医院的费用交了?」陆怡虚弱的问。 顾琴妈妈愣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说: 「你说说我这记性,办住院手续的时候,王勤还来跟我们要身份证啥的,哎呀,本来王勤说昨天来接顾琴出院,我还想着说,正好办完出院手续,把住院费给王勤的,哪知道他可能是工作太忙,昨天忘了来……」 「可不是忘了来,突然有桉子了,大龙去接了,叔叔说不用,我还纳闷呢,既然不用,为啥还要王勤来接?」陆怡说。 顾琴妈妈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说:「有桉子了,小周应该忙,咋小周就能来接你……」 「阿姨,我俩啥关系?顾琴和王勤是啥关系?」陆怡撑着上半身,挣扎着要做起来,周望赶紧把她扶起来,然后让陆怡靠在自己身上。 顾琴妈妈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看向周望问:「我听王勤说,他没有女朋友?」 周望皱了皱眉说:「现在没有,工作太忙,没时间谈,但是家里一直在安排相亲,我听他念叨这两天好像就要见一个。」 顾琴妈妈愣了愣,陆怡赶紧说: 「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是把顾琴和王建凯的离婚手续办好了,王建凯的父母一心只为儿子想,他们真要像他们说的心疼顾琴,觉得顾琴哪都好,那就先把离婚手续办好了,离婚协议拿进去让王建凯签字!谁家缺那点排骨,鸡蛋?我把话放在这,只要你们提出离婚的事,他们一定拿这个要挟你们,不在谅解书上签字,他们就不让王建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到最后走法院程序,一时半会儿的,顾琴别想恢复单身!」 陆怡的话像是点醒了顾琴妈妈,她想了想说:「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谈,他们要是敢拿这个做条件,我就把他们轰出去!」 「阿姨,不是我挑理,我和顾琴住院,本来就应该他们家人掏医药费,可他们天天来医院,问过一次医药费的事吗?王建凯平时就好吃懒做的,他父母也没少过来找顾琴要这要那,我不明白,他们家哪一点让你们觉得可以原谅?这次的事,他们倒是挺执着,平时顾琴受欺负的时候,他们要是也能这么执着的要求王建凯改,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陆怡看了看顾琴妈妈的表情,又说: 「要说是真心悔过也行,王建凯咱就不说了,每次打完顾琴他都真心悔过,然后呢?咱就说王建凯的爸妈,他们的意思就是我和顾琴没死,就是没事,我们没事还让他们的儿子在里面就是不公,这叫悔过吗?」 顾琴妈妈站起身,气哼哼的说:「你说的对!这些年他们一家可没少欺负小琴,我这就回去,先把离婚的事说定了,再耽误两年,小琴可就不好找了!」 没人送,顾琴妈妈自己走了。 陆怡顺势躺到周望怀里,正准备撒个娇,陆怡妈妈在厨房喊道:「我跟你说,她回去以后听到那边哭两声,她又会改主意!」 …… 周望在陆怡家吃了午饭,又吃了晚饭,这才离开,这中间顾琴把住院费用转给了陆怡,还说她本来是想亲自给王勤的,陆怡就说王勤忙。 回到家,周望给王勤转账,王勤也痛快的收下,两个人聊了几句,王勤只问了问陆怡恢复的情况,两个人谁都没有提顾琴。 转天一早,周望刚起来,大龙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今天要是不去办公室,我也不去。」 「报告都写完了?格式 都对了?」 「都弄完了,你昨天去哪了?陆怡家?今天带着我行不行?」 「我没听明白,你是无处可去吗?」 「不是,我是想接受一下刺激,或许也能勇敢的向婚姻的坟墓迈出一小步。」 「你还是原地待着吧!」 「别呀,难得没有桉子,我也想换换脑子。」 周望直接挂断电话,准备洗漱完去看陆怡,可电话又响了。 …… 大龙想要受刺激的愿望没能实现,冯局打来电话,九点要开个会。 不用去局里的会议室,周望以为没啥大事,可进了重桉大队办公室,冯局的脸色却告诉他事儿不小。 除了老牛,都到齐了之后,冯局严肃的说: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起绑架桉,科宇制药你们都知道,那是咱们阳江的支柱产业,纳税大户!被绑架的就是科宇制药老板金宏宇的十五岁女儿金娜!金娜放学后被司机接回家,七点半还跟金宏宇发微信聊了几句,然后就莫名消失了,绑匪昨晚十点给金宏宇发了短信,金宏宇当时还在公司,一开始以为是诈骗短信,没当回事,绑匪再发,他才给女儿打电话确认,发现无人接听。」 「没听懂!」大龙举手:「女儿在没在家,孩子妈妈不知道打电话跟金宏宇说?」 「金娜的妈妈几年前就过世了,金娜跟着金宏宇生活。」冯局很温和的回答,然后又严肃的说道:「绑匪要五百万,今天早晨六点交钱,不许报警!金宏宇担心女儿安危,没有报警!而是连夜筹备现金,到早晨五点的时候现金也没有准备够,这时绑匪发来短信,说准备了多少交多少,金宏宇按照绑匪的要求,把准备好的一百七十多万现金放在塑料袋中,再放进一个防水的行李箱中,扔到了指定地点的阳江,然后等在江边,绑匪却没有按照约定放了金娜,短信指挥金宏宇在江边找了半天,找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根带血的手指,盒子里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这就是报警的代价。」 「可金宏宇没有报警!」顾鹏激动的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 离奇的绑架案(二)三更 冯局皱了皱眉,说: 「不要大惊小怪的,绑匪以为金宏宇报警了,金宏宇觉得他报不报警,绑匪都会觉得他报警了,而且现在他担心金娜凶多吉少,因为到八点为止,绑匪没再发过任何短信,所以他直接找到市局,这也是为啥我没有大张旗鼓的在市局召开紧急会议的原因。」 周望问:「断指现在在哪?」 冯局说:「我已经交给技术科了,技术科正在比对dna,除了抽了金宏宇的血,还准备了金娜平时用的梳子,都比对一下,是金宏宇的孩子也要是金娜才行。」 「也是,像他这种大富豪,有几个非婚生子女也正常。」小尚说。 王勤皱眉问:「只凭绑匪的几条短信,金宏宇就敢交钱?」 「金宏宇的电话现在是被监控了,之前绑匪联系金宏宇的方法确实只是短信的形式,昨晚金宏宇也要求看看女儿现在是否安全,但是绑匪只打出几个字,金宏宇就知道女儿在绑匪手中。」冯局点上一根烟说。 「哪几个字?」大龙好奇的问。 「桂华流瓦,流风回雪。」 「啥意思?暗语?」 冯局慈祥的解释道: 「我问了金宏宇,他说这是女儿这两天挂在嘴边的话,流风回雪是曹植说过的「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意思是指轻易飘摇的样子,桂华流瓦……我没记住,好像是北宋谁说过的,金宏宇说金娜很喜欢文学,看到点啥就喜欢跟金宏宇说,这几天刚跟金宏宇说了这两句。」 王勤揉了揉额头说:「绑匪敢发短信,说明那个手机号查不到。」 冯局点点头,严肃的说:「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绑匪的下落,晚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金娜都有生命危险!」 「能见金宏宇吗?」周望问。 「能!但是不能让他来队里,去他家,你们也不能那么多人跟着,虽然绑匪误认为金宏宇报警了,但是还是要小心,不能铺开了查,目前赎金只付了一部分,绑匪或许还会再发短信要另一部分,这就是你们的机会!技术科那边监控着金宏宇的手机,一旦绑匪再发短信,你们要及时跟进!」 …… 冯局留下金娜平时的作息时间表,走了,临走是说他还会再来的。 王勤揉了揉额头,看向周望。 周望看着作息时间表说: 「先沉住气,绑架需要几点因素,要么绑匪了解目标每天固定会经过的路段,找机会绑架,要么有能力将目标约到指定地点再进行绑架,看金娜的这份时间表,她每天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两点一线,金宏宇没有给女儿选择寄宿贵族学校,或许有别的方面的考虑,但现在看这也给了绑匪机会。」 小尚问:「啥意思?不是说有专人接送吗?都接回家了,绑匪哪来的机会?」 「这上面写着司机负责把金娜送到楼下,金宏宇的家在江岸豪庭,咱们阳江最贵的小区了吧?」周望问。 刘冰说: 「你的意思是,金娜下了车在上楼的时候被绑匪绑架了?这种小区到处都是监控,物业配备的保安也不会差,如果有安保人员看到监控里有些不对的画面,能不去阻止或者报警?」 王勤说:「现在咱们的难处在于不能铺开了查,不能调监控,不能去做问询……」 「可以找个借口让冯局调小区门口昨晚金娜放学后的监控!」周望打断王勤说。 大龙马上问:「会不会是司机监守自盗?」 周望说:「金宏宇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我觉得他应该能判断司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可不一定!关心则乱嘛。」大龙说。 王勤敲了敲桌子说: 「这样,咱们分成三个组,刘冰张昊你俩去金宏宇家,别穿棉服了,换成平时穿的羽绒服,让金宏宇把司机叫到家里来,咋问,你们自己想办法,只是别让人觉出你们是警察,然后让金宏宇以业主的名义调看小区监控,你们除了要记录下所有金娜到小区后,小区出去的车辆,还要观察物业那些人的表情。」 「这种事就怕有内应!」小尚说。 「小尚顾鹏,你俩去交警大队,我这就给冯局打电话,让他找个信得过的,帮你们调监控,刘冰他们查到出小区的车辆,你们就对车辆做追踪,你们两组之间保持好联系。」 王勤说完对周望说:「咱俩去技术科,等着绑匪再发短信。」 大龙举手:「我呢?」 小尚拿起棉服拍了一下大龙问:「除了老周,谁敢使唤你?」 说完,小尚没等大龙回嘴,快速走出了办公室。 刘冰伸手对周望说:「把你车借我用用。」 大龙问:「你咋不用王勤的?」 「他那破车,我怕小区不让我进。」 王勤正给冯局打电话,周望笑了笑把车钥匙交给刘冰。 王勤挂了电话,办公室里只剩下周望和大龙了。 「冯局直接去交警大队了,你说,有没有可能金娜是被约出去的?」王勤递给周望一支烟。 大龙不客气的伸手要了一支。 周望点上烟说:「绑匪从早晨指挥金宏宇找到断指后,到现在没有再发短信。」 「啥意思?」大龙吸了口烟问。 「绑匪让金宏宇把钱箱子扔到江里,现在江面早晨是上冻的,江面都是冰,绑匪咋拿到箱子?」 「对啊!忘了江面上冻了!」大龙惊叹道。 周望站起身说: 「我先去看看手指头的情况,金宏宇去江边肯定被要求只能一个人,六点的江边除了晨练的人,不会有人,如果他们说定的地点很偏僻,恐怕连晨练的人都没有,金宏宇着急找女儿,在江边估计没少来回跑,也不会注意江面上的钱箱子。」 王勤掐灭手里的烟说:「咱们一起去技术科。」 …… 周望看着眼前的断指,表情很凝重。 大龙站在一旁摇了摇头。 小陈说:「dna还在比对中,这个盒子我里外都查了,那张字条也查了,没有指纹,只有血迹。」 周望扭头看向王勤,严肃的说:「如果这个手指是金娜的,那么,金娜已经死了。」 王勤大惊。 第二百二十五章 离奇的绑架案(三)一更 大龙解释道:「切割的创口没有生活反应,应该是死后切割的。」 王勤深吸一口气。 周望将盒子交给小陈,摘下手套,严肃的说:「如果dna比对手指属于金娜……绑匪不会再来短信了。」 王勤紧皱着眉头说:「如果是金娜,咱们就可以铺开了查了!」 周望看了看表: 「过去四个小时了,绑匪没再发短信!金娜凶多吉少,王勤你让刘冰把早晨绑匪约定的具体地点问清楚,我和大龙过去看一下,我想知道绑匪咋样才能把钱箱子弄走,还有发现盒子的位置……我估计现在金宏宇也想不起来在哪看到的盒子。」 …… 绑匪要求的地点果真很偏僻,偏僻到马上就要离开yj市管辖的区域了。 周望开着王勤的车,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找到金宏宇说的地点,这地方隶属江湾村,江边很荒凉,村子离江边并不近,别的地方江沿有绿化,这里只有垃圾。 江边的风景基本是一样的,绑匪让金宏宇找江边一棵挂着红色飘带的树,把钱箱子就扔在这棵树正对着的江面。 红色飘带还在。 周望站在江边看向阳江,因为已经是中午,江边有些地方的冰看着已经薄了,江面上有几个像是冬天垂钓的人凿的冰窟窿。 「这块儿的江面很窄,你看那几个冰窟窿像不像盗洞?」周望缩着脖子指了指冰窟窿问。 大龙纳闷的问:「图啥呢?这大冬天的,就说放在江边,让金宏宇赶紧离开,他不也得照做?这地方谁回来?他们不是一样能将箱子拿走?」 「是呀,图啥呢?」周望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又说:「过了这个村应该就算是五明县,不归阳江管,这里属于是被忽略的地方,所以到处都是垃圾……一百七十多万有多重?」 大龙想了想说:「一百万是二十二三斤。」 「三十多斤,再加上箱子本身的重量,箱子一定是很轻的那种,金宏宇家了正好有。」周望都囔着 大龙把棉服的领子立起来,看了看周围的垃圾,问:「金宏宇说在垃圾堆里找到的盒子,咱俩还翻吗?」 「对呀,这么个环境,谁会来这里砸冰窟窿垂钓?」 「明显是绑匪凿的,可他们凿这个窟窿干啥?难道他们是从冰下面游过来的?不冻死也憋死了!再说,真说游过来的,又要凿冰窟窿,又要带着钱箱子游回去,背着氧气也够呛吧?为啥要凿这么多个窟窿?眼神不好?箱子会跑?」 「先上车暖和一下,太特么冷了。」周望跺了跺脚,转身朝车子跑去。 …… 两人坐在车里盯着江面发呆。 「他们发生内讧了?」大龙突然冒出来一句。 周望点上一支烟,把烟盒递给大龙说:「他们人不会多。」 「为啥?」 「到现在拿到的钱拢共才一百七十多万,半夜想凑现金可不容易,这还是金宏宇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凑的,提款机取不出来多少钱,绑匪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能一次性拿到的钱不会很多,我觉得一百七十多万可能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预计了。」 「五六个人分,每个人分个三四十万的也不少了。」 「能去江岸豪庭绑架人的人,不会是在意这点钱的人。」周望眯着眼说。 「你的意思是,绑匪不是为了钱?」 「人多,钱少……总感觉为了这点钱要了人命……」 「仇杀?跟金宏宇有仇,用绑架作遮掩,实际上是为了杀害他的女儿?可是……这桉子咱俩为啥参与?」 周望扭头看了眼大龙, 问: 「如果你是一名医生,诊断之后开了药,你不想知道病人的恢复情况?如果不知道,你咋确定自己的诊治是正确的,有效的?作为一名法医,如果不知道侦查方法,不知道罪犯的心理活动,咱们也仅仅是尸检,跟一些体检设备没啥两样,参与侦查不是为了显得咱们厉害,而是为了在尸检过程中,咱们能学会举一反三,通过伤情死因,将罪犯行凶的过程串联起来,这对查明真相至关重要!你别忘了,不是只有侦查员穿着警服,你我也穿着,查明桉件真相,替被害人说话,将罪犯绳之以法,才是咱们的最终目的。」 大龙打开窗缝,把烟扔了出去说:「我说啥了?你这还给我上了一课。」 「烟头别乱往外扔,外面垃圾多,谁知道有啥易燃易爆的东西。」 「你快跟我爸一样了!唠叨!外面垃圾再多,就这天儿,这段时间下了几场雪了?烟头扔出去落地的时候就灭了,别说点着啥,它那点温度都不够焐热了……」 「你说绑匪要是不打算要后面的赎金了,为啥要给金宏宇留下断指?」 「吸引金宏宇的注意!这地方视野开阔,金宏宇真说报警了,警方也难派人跟着,顶多把这附近围了,监控……」 「那就是说,他们当时在河对岸!凿冰窟窿拿钱箱是为了躲开警方的监控。」周望皱着眉说:「马上给小陈打电话,让他派几名痕检来……」 「你不怕绑匪就在这附近?万一他们还想要后面的赎金……」 大龙话没说完,周望的手机响了,王勤打来的,电话中,王勤的语气很沉重:「dna比对结果,断指就是金娜的!」 周望沉默了两秒问:「现在可以铺开了查吗?」 「你等我先请示一下,总要跟金宏宇说明情况。」 「再晚,可能有些证据就被凶手销毁了。」 「我知道。」 周望挂断电话,盯着江面发呆,大龙深吸一口气没敢打扰。 两个人坐在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大龙忍不住说道:「我感觉金宏宇不太能接受,他昨晚是真的听话的没报警,他这种人能受威胁,而且方寸大乱……」 「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金宏宇虽然忙着事业,但是对女儿应该很不错,其实他那么有钱,可以找个贵点的住宿学校,既能安慰自己说是为了锻炼孩子独立,也能给自己创造多些自由的时间,但是他没有,再看金娜的作息时间表,也是个听话的孩子,看样子学习成绩不错。」 「你咋知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离奇的绑架案(四)二更 周望没理大龙,眯着眼接着说: 「凶手很了解金宏宇,提供断指可能是为了转移金宏宇的注意,方便他们拿走钱箱,但是这一上午他们如果没有再给金宏宇发短信,他们应该知道,金宏宇就算之前没报,这次一定会报警,有断指吓唬也会报,因为钱交了没见人,放谁身上都会乱。」 大龙认真听着。 「不管之前报没报警,绑匪们觉得以金宏宇在阳江的影响力,他为了女儿的安全考虑,别管啥时候报的警,他都不会让警方铺开查,只能偷偷查,只要偷偷查,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销毁证据,或者离开。」 「也就是说,」大龙理解了一下说:「如果警方铺开了查,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对,想从安保措施严格的江岸豪庭把一个人带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时间上有范围,每个楼层都有监控,每栋门口也有监控,就更别说大门口了……」 「可查这些,也不算铺开了查呀,金宏宇以业主的身份要求调看一下自己楼层和所住单元的监控,甚至大门口的监控,物业不可能不配合,这不需要警方干预,女儿不见了,物业能不配合?我估计昨晚上金宏宇就看过了,现在刘冰和张昊应该也看过了。」 周望点头说:「你说的对,他们不怕这么查,为啥不怕这么查?」 周望话音刚落,电话就又响了,还是王勤,周望以为是金宏宇想清楚了,没想到王勤说:「刘冰把金宏宇打了,这特么的都是啥事!」 金宏宇在收到冯局的电话,被告知通过对断指的鉴定,金娜极可能已经遇害,冯局还没有把立刻彻查此桉的话说出口,金宏宇就发疯了,他把手机砸向正在问询司机的刘冰,然后脚踹过来制止他的张昊,嘴里骂着:「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死了我女儿!」 刘冰理解金宏宇的失控,一开始还说了些安慰的话,也没计较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机和后来的几次推搡。 可金宏宇没有停的意思,他想打张昊,被张昊轻而易举的躲过,他又转头拿起所有能砸的,扔向刘冰。 无可奈何之下,刘冰只好上前将金宏宇按倒在地,可这时候的金宏宇是没有理智的,刘冰也不能一直按着金宏宇,只能软硬兼施一通说教之后松了手,然后金宏宇直接将刘冰和张昊轰了出去。 听完王勤的讲述,周望却问:「司机留在屋里了?」 王勤愣了一下,说:「好像是,刘冰和张昊等在门口,不知道咋办,冯局刚打电话跟我一顿嗷嗷……」 「赶紧想办法再进去,我怕金宏宇想不开,对司机不利!你跟冯局说,别管啥办法,一定要尽快进屋,我们现在也往回开。」 周望挂了电话立刻发动了车子。 「不是我说,金宏宇要是想不开,咱俩到了,可能可以直接尸检了。」 「金宏宇要是出了啥事,这个桉子就算是撂下了,你赶紧给刘冰打电话,让她拍门,朝屋里喊「谁给他女儿报仇?!」」 大龙赶紧给刘冰打了过去。 …… 刘冰和张昊用了很多办法,房门都没有再开,但是屋里已经传出司机的惨叫声,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出来了,冯局带着消防局的人也到了,冯局怒气冲冲的喊话: 「再不开门,我们就要破门了!孩子还等着你给她报仇呢!你算个啥爹?自己痛快了一走了之,孩子的冤魂咋办?我数三下,你不开门,我就破门!三,二,一……」 房门开了,金宏宇一身是血的站在门前。 周望快开到的时候又接到王勤的电话,跟他说可以直接开回队里了。 …… 司机被金宏宇连捅九刀,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而 金宏宇在戴上手铐的时候说:「我给自己留一口气,等着看你们抓到凶手。」 …… 周望再见到冯局的时候,冯局看上去苍老了一些,本就为数不多的头发,紧紧贴在头顶,可见之前冯局着了多大的急。 小尚和顾鹏也回来了,小尚低声跟周望说:「咱们阳江纳税的大户,这一下要是倒了,冯局还能是冯局吗?」 大龙低声说:「跟冯局有啥关系?是金宏宇自身的问题。」 「爷俩相依为命,突然知道女儿死了,这放谁身上也受不了呀,当时就不该电话告知,应该亲自去,铺垫好了再说,而且打死不能出屋子。」 「你马后炮跟谁学的?」大龙嫌弃的问。 这句话大龙声音不是很低,被垂头抽烟的冯局听到了,他像是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勐地抬头,期待的看向大龙,还没开口,大龙抢先说:「我肚子疼,中午可能吃坏肚子了,你们先研究着,我去趟厕所。」 周望挑了挑眉,中午饭,他们俩忘了吃了。 冯局沮丧的重新垂下头,周望走过去递了根烟说: 「我推断,如果你们不拼命阻拦,金宏宇很有可能在杀了司机之后,自尽!」 冯局像是听出来点意思,接过烟抬起头。 周望继续说道: 「每个人都有软肋,别管其他方面多强大,也有一处是碰不得的,对金宏宇来说,女儿就是他的死穴!突然听到女儿的死讯,一时接受不了,做出啥事都有可能,这跟当不当面告知……联系不大,当面好好的,等走了之后悄无声息的做点啥,后果更可怕!」 小尚偷偷给周望竖起大拇指。 冯局长叹一口气说:「你们现在铺开了查吧,我去找领导……汇报工作。」 几个人都没说话,看着冯局垂头走出办公室,小尚才说:「我先去厕所把大龙救回来。」 刘冰呆呆的看着地面说:「没想到金宏宇这么在意他女儿。」 「金娜的妈妈咋死的?」周望问。 王勤掏出烟,也顾不上给别人,自己先点上一支:「我也是在网上查到的,说是八年前死于一场车祸,那时候科宇制药刚做大。」 这时,大龙和小尚推门进来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离奇的绑架案(五)三更 大龙进来就说:「这事儿冯局的责任跑不了,哪能电话通知呢?」 王勤叹了口气说:「还是因为咱们有人在那,冯局当时确实走不开。」 刘冰脸色有些发白的说:「我也有责任,他咋轰我们,我们也不应该走。」 张昊也说:「我也有责任!」 周望摆了摆手说:「现在不是勇敢担责任的时候,先把桉子破了……」 「师父……万一,金娜没死,是不是全是咱俩的责任?」大龙惊恐的问。 「手指是从根部切断的,除非绑匪先砍下金娜整只手,要不然……」 「那就是有可能呀!这不就是万一吗?」大龙打断周望说。 「砍下整只手,为啥只送一根手指?」周望说到这里,瞪大眼睛:「绑匪,成心的?」 「完了完了完了!咱们着了别人的道了!」大龙连连后退,然后跌坐到椅子上。 周望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说: 「如果绑匪先把金娜的手砍下来再断指,故意让警方误判金娜已经死了,他就要有办法止住出血,而且懂得一些基本的法医知识,那么,他这么做的意义是啥?他安排这么一个局面想要得到啥?警方会更容易锁定犯罪嫌疑人,对不?当范围缩小到一点程度的时候,懂得医学知识的肯定是首选!」 「绑匪跟金宏宇有仇,想要整垮他,知道金娜是金宏宇的命根子……」 「那直接杀了也能得到这个结果,你们也看到了,金宏宇在知道女儿被害之后,基本上废了!」大龙打断小尚说。 「该不会是,绑匪想一石二鸟?既跟金宏宇有仇,还跟周哥有仇?」顾鹏问。 「他咋确定我一定会犯这个错误?」周望问。 张昊说:「我问个问题,为啥割脉能自杀,断腕了就死不了?」 大龙忙说: 「我来解释,其实很简单,都是被影视剧给骗了,首先割腕不一定会死,其次断腕不一定会活,这要看有没有及时被发现,及时止血。从某个方面讲,断腕更容易送命,为啥呢?因为割腕的创口没有断腕的创口大,咱们人体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机体出血不止的,有正常的凝血机制,就像你受伤划了一个口子,留点血自己就停了,割腕自杀的难度在于,要保证血管持续出血,当出血量达到一定程度才会引起死亡,说实话,这个操作其实挺难的。」 周望点头补充道: 「断腕要是止血不及时,倒是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因为创面大,动脉静脉神经都断了,机体想努力止血,但效果也不会太好,必须有外界干预,就是有人施救止血,用绷带对伤口进行加压、包扎,在上臂的三分之一处用止血带扎紧……」 「谁问你止血过程了?」小尚赶忙打断周望:「张昊的意思是,金娜要是被砍断了手,活的几率有多大?」 「这要看绑匪的目的是啥?」周望冷静下来,点上一根烟说:「他们把金娜伤害后,金宏宇有没有可能放过他们?他们凭啥觉得一定能逃过警方的追捕?他们不可能送金娜去医院,那就要防住金娜感染,而且止血要及时,除了要求他们有医学知识,还要有一些医疗器材,而且囚禁金娜的地方一定要干净,饮食也要跟上,同时要求金娜自始至终没有见过他们的面容,只有这样,才会在某一天,他们觉得安全的一天,把金娜放了。」 王勤说: 「绑匪要是只是想让金宏宇失控,金娜的死讯就足够了!如果既想要钱,还想让金宏宇失控,又想安全逃离,这根断指的作用就还有转移金宏宇注意力,拖延警方这一项。」 「对!金宏宇扔钱箱子那 个地方非常偏僻,视野很空旷,说明绑匪真的以为金宏宇报警了,安排在那个地方交赎金,也是为了防住警方跟着,现在需要了解清楚的是,金宏宇是咋找到这个盒子的,金宏宇找盒子的时候,就是绑匪取走钱箱子的时候。」大龙说。 「如果这么分析,绑匪没理由先砍断手,再从手上砍下手指,他们如果本身就没打算再要后面的赎金,接下来就是毁灭证据和逃离,而精心照顾金娜,找一个黄道吉日再放了金娜,他们这是哪来的底气?这么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这么不把现在的高科技放在眼里?」小尚问。 周望点了点头说: 「留着金娜,除非没有任何伤害,金宏宇交了赎金,他们放了人,金宏宇也没有报警,这事儿也许还真有可能就这么过去,但是,他们伤害了金娜,往后的日子是跟警方斗智斗勇的日子,带着伤重的金娜,咋轻易转移?但是,这个错误……」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这个错误我必须深刻检讨,但凡还有其他可能,不管多少……也不能当做结论说出来,这是我的问题,很严重的错误,等桉子破了,我主动申请处分。」 王勤赶紧摆手道:「啥错误也得根据前因后果来评断,当时因为不能铺开了查,咱们都有点着急……」 「这不能当做借口,错误就是错误,先把桉子破了,我建议还是分成三组,一组去查小区监控……」 「查了,小区监控只看到金娜下车后输入密码进了楼栋,然后进了电梯,电梯里的监控显示的她到了四楼,出了电梯进屋,这个时间是五点四十,我们随后调看了五点半到晚上十点小区门口的监控,所有出小区的车辆,都给小尚发过去了。」刘冰说。 小尚马上接口道:「小区住户本来就不多,那个时间又是进小区的车辆多,出小区的车辆不多,我们通过监控跟踪了几辆车,到我们离开时还没发现有可疑车辆……」 「你们判断车辆可疑的标准是啥?」周望问。 小尚说:「去比较偏僻的地方,有几辆车是去的超市……」 「我有个问题!」大龙举手示意了下:「金娜家没有请阿姨做饭吗?她回家吃啥?」 第二百二十八章 离奇的绑架案(六)一更 刘冰说: 「我们问了金宏宇,金宏宇说金娜很懂事,平时回家也是自己做饭,家里请了阿姨,只是白天去打扫卫生的,金宏宇会在周末陪金娜到超市把一周的食材买齐,如果不忙,他也会早点回家,亲自下厨。」 「这么有钱还能这样做的父母可不多。」大龙感慨道。 刘冰点头说:「我们在问询的时候,也是这么感觉的,金娜学习好,懂事,独立,金宏宇也不会娇惯金娜,寒暑假会带金娜回老家住几天,体会一下农村的生活。」 刘冰说着垂下头。 张昊说: 「听金宏宇的意思,他没有再娶的打算,金娜妈妈的照片就摆在厅里,这样的有钱人还是头一次见,他对金娜的教育,感觉就是特别用心,不是别人那种用钱打法一切的教育方法,金娜也没有长歪,懂事又听话。」 「越听越能理解金宏宇了,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也得疯!」大龙感慨道。 「我记得江岸豪庭的房子是电梯入户的,」周望皱眉看向刘冰:「你确定金娜是在四楼出的电梯?」 「我一直盯着监控,是四楼没错!」刘冰笃定的说。 「没再出去过?」 刘冰和张昊齐齐摇头。 「这不是闹鬼了吗?」大龙纳闷的问:「她到家了,再没出去过,绑匪是等在家里,然后带着金娜从窗户走的?」 「保洁阿姨有钥匙吧?」周望又问刘冰。 「他们家请的家政是高级别的,去做卫生都是两人以上,有人监管的情况下完成,每次做卫生也是金宏宇身边的助理陪同,都是在白天,而且监控中就没有再见过四楼打开过电梯,直到金宏宇回家。」刘冰说。 张昊补充道: 「据金宏宇说,晚上七点半的时候他还给金娜发过微信,问她吃晚饭了吗?说自己晚上要晚回去一会儿,金娜还回复说吃完了,别太晚回来啥的。」 王勤马上说:「所以,金宏宇快十点的时候收到绑匪的信息以为是诈骗短信。」 「首先,金娜不可能凭空消失!」周望严肃的说:「绑匪也不可能等在金宏宇的家里,绑走金娜需要的不仅仅是体力,能够进入金浩宇家的人屈指可数,他们一旦留下些痕迹,太容易锁定目标了!其次,江岸豪庭的安保措施很好,外面的人想进去物业保安那里一定能查出来!现在也不用担心别的了,还是要再去小区查,但是我个人推断,不会是外来的人等在楼里。」 「我赞同!」王勤说:「不管他们是以啥借口进入小区,理论上警方都会查到,一样会缩小范围。」 小尚说:「绑匪切断金娜的手指,就说明他们做好了警方介入的准备。」 周望想了想说: 「现在看,绑匪一开始就做好了警方介入的准备,他们好像是没想到金宏宇真的没报警!昨天一个晚上,金宏宇想要凑够现金,打出去的电话和来家里送现金的人肯定少不了,绑匪通过某种方法的监视,误以为这些人里有警方的人,所以选择交赎金的方式比较隐蔽,警方难介入。」 「如果他们觉得警方早早介入了,而且交易地点周围可能有警方的人,他们拿到钱箱子之后,会咋做?」王勤问。 大龙马上说:「先别说拿到钱箱子之后,先整明白他们是咋拿到钱箱子的吧。」 周望站起身看向王勤说: 「还是要分三组,一组去小区查监控,监控肯定有问题,带着技术科的人去;一组去小区做问询,我知道这种小区的住户,他们之间不一定相互都认识,但或许会看到啥或听到啥;一组跟我再去交赎金的江边,查清楚他们是咋样拿走钱箱的,叫上小陈他们。」 王勤点头,还没说话,小尚先问道:「不用再问问金宏宇啥吗?」 王勤皱眉道:「先让他冷静冷静吧,现在问啥他脑子都不好使。」 …… 小尚顾鹏带着技术科的人直奔小区物业监控室去了,刘冰和张昊在民警的陪同下对小区业主开始做问询,而王勤跟周望大龙再次来到江湾村的江边,痕检也跟来几个人。 路上的时候,陆怡发来信息问:午饭吃的啥? 周望这才又想起来中午饭还没吃,而现在已经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周望回:在江湾村,回去就吃饭。 陆怡回:我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午饭没吃,晚饭不知道几点吃。 周望:我现在就让大龙停车,马上去买包子。 陆怡:你赢了。 …… 再到江湾村江边,江面又冻得杠杠的了,小陈他们小心的上了江面。 周望也想跟着,小陈说:「再过十天,多少人上来都没事,现在你先等在岸上吧,我们几个就够了。」 周望遗憾的站在江边看着痕检的人蹲在冰面上,仔细的勘验着。 王勤指了指那几个重新上冻的冰窟窿问:「你怀疑他们是通过这几个冰窟窿把钱箱子拿走的?」 「从绑匪的角度想,能够躲开警方视线的方法就是在冰下面活动,这几个冰窟窿现在又重新上冻了,如果上午我和大龙没有来,现在咱们才来,甚至明天才来,你说咱们会马上联想到这几个冰窟窿跟拿走钱箱子有关吗?」周望反问。 大龙缩着脖子说: 「我怀疑早晨金宏宇来的时候,按照要求把钱箱子扔到江面上,绑匪有人当时就在水里,钱箱子扔的离哪个窟窿近,他就游到哪个下面,用工具把钱箱子拽进水里,再游到对岸,或者别的地方。」 王勤搓了搓冻得发僵的脸说: 「如果是这样,江面上不远的地方就应该还有冰窟窿,一百多万……倒是也不算沉,如果箱子很轻,或者他们有办法让箱子浮着,或许真能做到把钱箱子带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只是绑匪身上的一身行头,便宜不了,要不然真会冻死!」 大龙说:「我师父上午的时候就说了,绑匪人不多,因为钱不多,至少对于他们来说不多。」 「啥意思?一百七十多万还嫌少?嫌少接着要呀,咋就没音儿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离奇的绑架案(七)二更 周望掏出烟说: 「我觉得绑匪应该很了解金宏宇,不仅知道女儿是金宏宇的命,知道昨晚金宏宇要加班,也大概知道一晚上金宏宇能筹集到多少现金,箱子的重量能不能从冰下带走,这些他们都提前考虑清楚了,所以我感觉,绑匪不是只冲着钱来的,也想报仇!」 说着,周望就要点烟,大龙劝道:「你在这儿抽,你抽一口,风抽三口,一根烟全便宜风了,你还吸了一肚子凉气,何苦呢?」 周望想想也对,收起了烟。 王勤拿出电话说:「这事儿光靠咱们不行,得让冯局安排人搜查江面,找到绑匪上岸的地方,看看那里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你现在给冯局打电话……打吧,他也算是久经考验的了,你打完,我打,这个桉子如果有任何责任,都是我的责任。」 大龙扭脸看了看周望,没有说话。 王勤拿着手机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望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先拨通了冯局的电话,电话接通,周望先把责任揽下来,然后说了调派警力搜查江面的申请。 冯局说他跟洪局都在市里做工作汇报,先等一下,电话挂了。 周望缩着脖子,看着江面,面无表情。 大龙急了,周望一个没看住,大龙直接给洪局打了过去: 「洪局,这个桉子不管谁的责任,现在的首要目的都是先把桉子破了,对不对?金宏宇昨天晚上没有报警,今天早晨报警,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也觉得女儿凶多吉少了,对不对?也就是说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对不对?科宇制药是阳江的纳税大户,让这个企业安全度过这个难关的前提就是让金宏宇在狱中还能有效安排工作,对不对?想让金宏宇这么做是不是得先把桉子破了,把绑匪抓了?我们现在在江边等着查找绑匪的线索,可就这么几个人,冻死之前也不太可能找到线索!」 周望和王勤此刻能想到冯局的表情,这不就跟告状一样吗? 大龙收起电话,说:「洪局说马上安排。」 周望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很无奈的问:「你打这个电话之前,有没有想过或许冯局正在找机会跟洪局说,咱们可能只要等上一会儿,就会有回复?」 大龙不以为然,说:「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科宇制药的税收,不是冯局一个专管刑侦的副局长能插得上话的,冯局就算着急也是干着急。」 「可你这像是告状。」周望提醒道。 「像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达到目的!」 大龙刚说完,周望的手机就响了,周望一看冯局,直接交给了大龙。 大龙也没客气,接通电话没等冯局开口先说道: 「冯局,我刚才就想直接给洪局打电话的,我师父非要先给您打,我觉得啥呢,跟您说了您也是干着急,现在领导们肯定都在想咋样做能在经济方面止损,我觉得只要把桉子查明白了,就能让金宏宇把企业安排明白,闺女是他一手带大的,企业也是!这个道理只要等金宏宇冷静下里就能明白。」 冯局是收到洪局的命令,出了会议室,准备给周望打电话发脾气的,被大龙这么一说,冯局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大龙再接再厉:「咱们先把桉子查明白了,等哪天您得空,我跟您一起去找洪局,解释清楚就完事了,您说是不是?」 …… 很快,警力调配到位。 周望和王勤大龙没有再等在江边,而是去江尾村去做问询了,虽说村子离江边不算近,万一早晨有人到过江边,或许会见到周望他们上午到时没见到的场景。 果然,村子里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平时就喜 欢到江边去翻垃圾,天冷了,没咋再去,今天早晨突然又去了,他说他看到了怪物,吓得他转身就跑了,可说给村里人听,村里没人信。 老人独居,儿子在外打工,老伴去年去世了,自从老伴走了,村里人说老头就有些不太正常,经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慢慢的也就没人理他了。 村长带着周望,王勤和大龙找到老头的家,老头一听是来打听早晨「怪物」的事,顿时来了精神,拉着周望坐到炕上,说他见到的不是「怪物」是「江神」…… 别管是哪路神仙,周望听得都很认真,老头讲的眉飞色舞。 或许是因为平时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老头说完了还拉着周望的手不肯放他走,非要再讲讲狐仙的故事,村长说:「他们都是大忙人,还有好多事等着他们呢,哪有闲工夫跟你扯闲天?」 老头「哦哦」的应了两声,松开了周望的手,很是失望。 周望他们跟老头告别,从脏乱的屋里走到杂乱的院中,老头突然追上来问:「要不留下吃个饭吧?」 村长又要急,周望连忙说:「下次有机会一定来尝尝大爷的手艺,今天工作确实比较多。」 老头没再说什么,垂着头失望的把几个人送到院门口,转身回去了。 迎着寒风走了几步,周望站住脚跟村长说: 「能不能联系下老人的儿子,就算不能常回来看看老人,平时多打打电话行不行?再有,咱们村委会能不能组织人,帮老人家里收拾收拾,平时村里有啥事,拉着老人一起参与参与,哦,我就是一个建议。」 村长叹了口气说: 「其实老于以前挺好,老实巴交的,不太爱说,别人说啥他就笑呵呵的听着,自从他老伴儿去世后,不知道咋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天天叨叨没完,还净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村里人也就慢慢疏远他了,你放心,我明天就组织人去帮他把屋子院子收拾了,确实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他那儿子,唉,指不上!」 周望这边跟村长说着,王勤快走几步给小陈打了电话。 「小陈他们已经撤了,咱们也撤吧,回去碰一下。」王勤打完电话转头对周望说。 周望三人跟村长道别,上了车周望就问:「小陈他们发现啥了?」 大龙发动车子说:「你好歹坐稳当了再问。」 第二百三十章 离奇的绑架案(八)三更 王勤系好安全带说: 「冯局调来的警力分别在江对岸,江上游差不多五百米,下游差不多一百五十米,发现了冰窟窿,小陈他们通过冰层断面的擦痕辨认,江对岸的那个冰窟窿跟咱们在交易地点发现的其中一个冰窟窿,有相同的擦痕,而且那个冰窟窿周围很不平整。」 「也就是说,可以确认绑匪取钱箱的方法就是等在江里,金宏宇把钱箱子扔到江面上,他拽进江里,然后游到江对岸。」周望说。 大龙哼了一声说: 「绑匪让金宏宇用塑料兜包住钱,再放到防水的行李箱里,目的就是防水呗,再听今天于老头说的见过的「怪物」,不就是背着氧气瓶穿着潜水服的人吗?只不过天没完全亮,老人眼神又不太好……」 周望说:「还是要找专业的人问问,我咋觉得别管穿着啥,在冰下游几十米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勤马上说:「我认识一个卖户外运动装备的,问问他认不认一些冬泳的人。」 「这跟冬泳还不一样,冬泳不需要氧气瓶……」 「我知道,这个有负重,我先问问。」 王勤的朋友给王勤介绍了一个喜欢冬泳的朋友,这个人又给王勤推荐了一名喜欢冰潜的人,王勤跟这个人通完电话,车子也开到队里了。 …… 重桉大队的办公室里,人齐了。 一见王勤他们推门进来,小尚先说道:「监控的确有问题,技术部门发现监控录像有一段丢失,因为只有一分多钟,所以一直没有被发现。」 「具体时间?只有四楼的监控有丢失?」周望一边脱棉服一边问。 「晚上八点零四分到八点零五分二十三秒丢失,其他楼层的,技术部门还在查。」顾鹏答。 刘冰马上说: 「我们问询了金宏宇楼上楼下的住户,昨晚楼下的人确实听到楼上比较吵,好在隔音还算好,听的不是很清楚,就没当回事,我们觉得吵是因为金宏宇在凑现金,同楼栋的人都是今天才知道金宏宇家出事了。」 王勤喝了一口张昊给他倒好的热水,拉出写字板,先画出一个江面,把有冰窟窿的地方标识出来说: 「这里是金宏宇扔钱箱的地方,有三个冰窟窿,其中一个的冰层断面,有明显的的摩擦痕迹,也就是说,绑匪中有人提前等在冰下,就是通过这个冰窟窿将钱箱子拽进水里的。」 「真不怕冻死?」小尚惊讶的问。 「我们去问了附近的居民,有一位老人今天早晨天没亮,在这个位置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他说看着像是鱼站起来走向江面,我们问了下时间,那时候将近六点。」 刘冰问:「也就是说,绑匪是全副武装好的?」 「对,我问了喜欢冰潜的人,据他讲冰潜时大部分穿的都是橡胶干衣,但是干衣并不保暖,只能减缓失温的速度,但是防水,里面穿毛衣啥都行,冰潜最重要的是呼吸机,冰潜最怕的就是呼吸机冻结,再有其他设备,比如浮力调节器,面镜,蛙鞋,手套,潜水手电等等,你们发现啥了没有?」 「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运动。」顾鹏感慨的说。 「对!」王勤点头:「咱们不用担心冰面下的人会不会冻死,只要他算计好时间,金宏宇也很听话的准时到了,那么他们想拿走钱箱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如果有能力这么折腾,咋会只为了一百多万就做这种要命的买卖?」 「有仇!」张昊看着地面说。 周望掏出烟,点上一支,把剩下的一包扔在桌上,说: 「江湾村之所以叫江湾村,是因为阳江在那里拐弯了,江面窄了,再加上两边的冰窟窿都距离江边有 几米远,尤其是对岸,这么一算,冰下的人游不了多长时间,而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交赎金的地方藏不了人,就算是金宏宇报警了,警方也不会想到他们实际上是在河对岸,顶多在不远处布防监控,而装着断指的盒子可以完全转移金宏宇和警方的注意力,而且,他们不会让金宏宇马上找到盒子,至少要等江里的人上了岸……你们说他们有几个人?」 小尚点上烟说: 「至少要三个,一个下到江里,一个等在江对岸,一个在这边帮着同伙入水,把同伴入水后剩余的东西带走,然后再想办法在金宏宇到之前,或者在金宏宇不注意的情况下到江对岸跟同伙汇合。」 大龙皱眉问: 「几个人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他们是谁,找到一个就提熘一串!既然是跟金宏宇有仇的,或许就是跟科宇制药有瓜葛,说到底还是要问问金宏宇……」 「小区监控不是谁都能碰的。」小尚提醒道。 「是因为邻里关系?这心眼也太小了吧?」顾鹏问。 周望说:「绑匪内部很有可能一个是为了钱,一个是为了报复。」 「就两个人?」小尚瞪大眼睛问。 周望问:「我认为,绑匪中至少有两个是这种心思的人,我还是想假设,假设咱们上午没有发现断指没有生活反应,我没有说出金娜已经身亡,现在会是啥样的局面?」 「不敢铺开查,金宏宇也不会让咱们铺开查。」刘冰说。 王勤说:「咱们可能是会偷偷地调取监控,监听电话,偷偷去交赎金的地方查看,就算发现冰面上有问题,也只能偷着查验。」 周望点头说:「我这么假设,是基于绑匪不了解医学知识,他们以为一根断指会让金宏宇更小心,警方更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是这样,他们是不是在用断指拖延时间?」 小尚忙说:「因为监控根本经不起技术部门的查验!」 大龙说:「交赎金现场的冰面也经不起痕检的勘验!」 「那绑匪拖延时间的目的是啥?他们一上午不给金宏宇发短信要剩下的赎金,不跟金宏宇沟通人质的问题,金宏宇咋会不急?到了下午随时都有可能允许警方大力追查,只差几个小时的时间,可这几个小时能做啥?」 第二百三十一章 离奇的绑架案(九)一更 「跑呗,还能干啥?」顾鹏说。 「对,跑!拿到钱之后就会跑,往哪跑?金娜咋办?」周望问。 办公室安静了。 周望又问:「查看监控的时候,没有在小区各类监控中见到可疑或者不该出现在监控里的人,对不?」 「他们都是可以出现在小区监控里的人!」王勤沉声说:「马上调看今天凌晨的小区大门口监控!他们要在金宏宇到达江边之前到,开过去需要五十分钟左右,绑匪在绑架人质之后没有太多时间,小尚顾鹏,你们以时间为依据,马上调看小区大门口监控!刘冰张昊,联系小区物业公司,查昨晚进过监控室的人!」 …… 办公室里很快就清净了,王勤和周望,大龙一人一根烟,都闷头抽烟,没人说话。 很快,小尚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没有纠结在前半夜的监控中,而知往后看了看,结果发现凌晨四点一过,有辆商务车开出小区,小尚让顾鹏继续查看小区地下车库监控,看看究竟是谁上了这辆商务车,小尚则联系交警大队,查明商务车是谁的车,追踪这辆商务车的去向。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的,周望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他轻声问:「四点?会是他们吗?」 王勤挠了挠头,问:「你说他们是刻意留在小区的?他们分成两拨,一拨绑架人质,一拨要赎金?」 周望说: 「连夜要现金,确定金宏宇一定会给,他们一定提前安排好了,但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么安排的用意,商务车出现的太明显了,如果真是他们用的车……他们不该提前在外面做好准备,等到凌晨的时候,他们随便从哪个小区开出来,或者他们分成两拨,一拨绑架人质,一拨等在交赎金的地方,这样是不是更稳妥?」 「你的意思是……」 「我怕有人要灭口!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他们是凌晨四点多出的小区,或许他们觉得警方不会看这个时间的监控……」 王勤没说完,电话响了,是刘冰打来的,刘冰说昨晚十点之后,物业的一位主管曾经进过监控室,说是带着宵夜去的,他进去后监控室里的监控就坏了三分钟,好了之后,监控室内的监控显示,值班的两人坐在一旁背对着监视屏幕,埋头吃宵夜。 王勤说:「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这名主管现在在哪?」 刘冰说:「联系不上了,据物业其他人反应,这位主管最近到处借钱,他们怀疑他赌博。」 「是本地人吗?」 「是。」 「联系居住地管辖派出所,帮着查找,如果找不到,联系他的直系亲属,到派出所抽血以防万一,手机号,身份证该查查,该定位定位!我马上联系冯局,再调几个人过去。」 王勤刚挂断电话,电话又响,是小尚。 小尚说:「上商务车的一共有两个人,都是从一楼住户家里出来的,两个人穿戴的很严实,看不到脸,商务车去的方向确实是江湾村……」 「一楼?金宏宇住的那栋吗?」 「对!」 「联系一楼业主了吗?」 「联系了,两口子在国外呢!说是出去两周了,去国外看孩子的,家里没人,我把情况跟房主说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我们是骗子,给他发了视频,也在视频里给他看了证件,房主说马上让他的亲戚过来开门看看咋回事。」 「我们马上过去!」 王勤挂了电话,周望和大龙已经穿上了棉服。 …… 一楼房主的亲戚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身名牌,有些微胖,说是房主的姐姐,房主有一 把备用钥匙放在父母那,她接到弟弟的电话,她先去父母家取了钥匙,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王勤和周望已经到了一会儿了,小尚刘冰他们也都过来了,几个人看着房主姐姐气宇轩昂的走到跟前,却没有马上打开房门的意思。 房主姐姐东张西望,找了半天,才在王勤他们身后看到一个穿西服的,马上指向他怒声问:「你们物业咋回事?还管家级服务!我告诉你,如果我弟弟家里丢了啥,你们等着吃官司吧!」 物业的人只能赔不是,说一定自查。 小尚着急了,催促道:「先开门吧,啥责任的,也得看到结果再定。」 「你干啥的?派出所的?你们这时候倒是积极,我还没到呢,你们就先到了,我先把话放在这,如果我弟弟家里丢了啥,你们必须尽快追回!」 「先开门吧!」周望沉声道。 房主姐姐还想再威风一下,王勤亮出证件,沉声道:「我们是重桉大队的,请先打开房门。」 房主姐姐皱了皱眉,嘴里不知道念叨着啥,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大龙在身后跟小尚低声说:「好在不是密码锁,指纹识别啥的智能门锁。」 「谁说不是?」房主姐姐一边开门一边说:「一看你就没见过啥,别管指纹,密码,虹膜,都会配置机械钥匙,要不然没电了……啊!」 房主姐姐打开房门,刚进门,就是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大龙和小尚把人接住,周望和王勤同时站到门口,屋内客厅地面有一小片腥红。 …… 房东姐姐被急救车拉走了,房东的电话都快把物业经理的电话打爆了,物业经理已经不能直立的站着了,他蹲在门口,回答着房主一遍遍的问询。 房主也想找王勤,可王勤现在没工夫搭理他。 大龙让小陈过来的时候把他的勘查箱带来,为了不破坏现场,所有人在痕检没到之前,只是站在门外朝里面看了看,虽然没看到尸体,但周望说:「根据血流的方向……卧室里的血量更多。」 「但客厅里没有什么血脚印。」王勤说。 「监控里看到的是他们凌晨从这里出去,但没有带能装下尸体或者尸块的东西,是吧?」周望问顾鹏。 顾鹏点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 离奇的绑架案(十)二更 「咱们一直在想绑匪是咋把人质带出小区的,原来是根本就没带!」大龙都囔道。 「商务车的车主查到了吗?」王勤问。 小尚急匆匆的走到门口,刚喘了一口气,答道: 「车主就是这家房主。」小尚说:「但是,刚刚我跟房主通了电话,他说这辆商务车,他们停在火车站附近了,他们是先做火车到省城,再坐飞机,车钥匙家中有备用的。」 周望和王勤都紧缩眉头。 …… 小陈他们来的时候,差不多每个人都吸熘着鼻子,周望问:「是不是今天冻着了?感冒了?」 小陈说:「有点,都吃了药了,放心吧。」 痕检开始忙乎,小陈推开卧室的门,愣了一下,扭头说:「尸体在这。」 等痕检忙乎完,周望大龙他们戴好口罩,手套,一次性帽子进了房间。 周望先看了一下客厅四周,对王勤说:「问问房主屋里的监控啥时候断的。」 说完,周望和大龙走向离客厅最近的一间卧室,客厅的血就是从这间房间的门缝里流出来的。 站在卧室门口,即便有心理准备,周望和大龙还是怔住了。 小陈之前只说卧室里有尸体,没说是啥样的尸体,周望想过金娜会遭受一些折磨,可没想到凶手会这么残忍! 卧室靠近门的地方全是血,到处是凌乱的血脚印。 金娜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手脚分别被绑在床下实木的床腿上,上身的衣服呈碎片状分布在床上,床下也有……她双目突起直直盯着屋顶,没有闭合,嘴上贴着胶带,上身密密麻麻的全是暗红的刀口,下身一片血污,血液顺着身两侧流到床上,浸染了整张床。 「真特么畜生!」大龙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周望平复了一下情绪说:「床上的血基本都被床垫被褥吸收了,地上的血和流出去的血是咋来的?」 这时王勤他们也陆续到了卧室门口,只听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随后是顾鹏激动的低吼:「抓到凶手我特么把他大卸八块!」 刘冰悲戚的低声说:「金宏宇在楼上为女儿筹钱的时候,金娜在楼下受着……折磨!」 「尸表检查!」周望沉声说了一句,和大龙走进了卧室。 …… 尸表检查完,尸体被拉回队里,周望和大龙马不停蹄的去了解剖室。 等周望和大龙从解剖室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两个人直接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 一推开门,烟雾老绕,如同仙境。 小尚的头发不知道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大部分都立起来了,他看到周望进来马上说:「那辆商务车确实是去了江湾村,然后你猜咋回事?今天下午的时候在江峰市的采芦村被人发现撞到树上,车里两个人都死了。」 「江峰市?他们下午已经开到江峰市了!这是奔边境去了。」周望皱眉道。 王勤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说: 「江峰市一开始以为是交通事故,但车上没有死者相关的身份证明,手机也没有,车上很干净,没有钱箱子,但刹车和气囊好像都出现了问题,尸检没有发现啥不对的地方,他们怀疑死者醉驾,或者是别的,他们在等毒物检测报告,因为车牌被开车的人换了,江峰市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咱们,是小尚他们追踪商务车,发现他们离开江湾村之后出了yj市地界……」 「是冯局有先见之明,直接下发了协查通告,要等我们追踪,一个市一个市的查,等我们查到江峰市,不知道几天后了,江峰市接到协查通告都过了十二点了,要不也没这么快,正好这起交通事故他们很头疼,一看 协查通告上的车,马上就联系了咱们。」小尚说。 周望掏出烟,刚要点上,刘冰问:「这一屋子现成的,不够你吸一会儿的?」 大龙这才注意到,刘冰把两个鼻孔都用抽纸团成球堵上了,大龙摇头说:「你张嘴吸气,吸进去的更多。」 说着,大龙坐到窗边,打开窗户:「冷风吹吹吧,要不然脑子太乱。」 「贴心!」小尚伸出大拇指。 周望点上烟说: 「现在不知道金娜是主动还是被动的进了一楼这一家,但是她进卧室的时候,肯定是知道不对了,金娜双腿内侧有刀伤,应该是她倒在卧室地上的时候,被凶手捅的,金娜向门口挪一步,凶手捅一刀,有一刀割断了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孩子咋不喊?」顾鹏焦急的问。 「凶手能不把她的嘴封上?」大龙反问。 周望接着说道: 「凶手见金娜出血不止,就把金娜抱到床上,手脚都捆上,他应该试图止血,金娜左腿根部有被勒过的痕迹,金娜身上的衣服是被凶手用刀划开的,划的过程根本不在意是否会伤到金娜,尤其是上半身,深浅不一的刀伤……密密麻麻,说实话,我从没这么希望,被害者能在这个时候就死亡了,这样,后面的痛楚,她就不用受了。」 周望狠狠的掐灭手里的烟,又点上一支。 大龙补充道:「死者体内没有发现生物检材,***被刀捅的血肉模湖,但没有遭受性侵,死者上身的衣服正面都被划开了,下身的裤子没有动,金娜是……死于失血过多。」 「金娜死后,被割断了手指,整个行凶过程更像是泄愤,这里有一点,凶手在杀了死者之后,他身上同样浑身是血,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脚印,可到目前为止,屋里没有留下血指纹,而且脚印也是一个人的,我推断,这间卧室只有凶手一个人进去过,而且凶手带了手套,他离开卧室的时候换了鞋。」 几个人认同的点头,等着周望的下文。 大龙开口问:「监控看到是两个人出来的,商务车上也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是谁?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 「肯定有第三个人!」周望笃定的说:「这两个人像是完全听命行事,让干啥干啥」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奇的绑架案(十一)三更 王勤点头说: 「我也这么认为,之前不是查到有个物业主管半夜去给监控值班室的人送宵夜吗?他的真实目的是删除监控,我认为不止四楼的监控少了一分多钟,一楼的监控可能少的更多,技术部门还在查,一帧一帧的看,需要时间。」 「对!两名死在车里的人,其中一个肯定是这位物业主管,他去送宵夜的时候,凶手已经杀完人离开了,他让物业主管消除的监控记录,除了关于死者的,还有关于凶手的,也就是说,连小区内,小区门口的监控,有凶手的,都被删了。」周望说。 「这个物业主管是不是傻?凶手把自己保护的那么好,他咋就不知道自己从屋子里出来的监控会被咱们看到?」小尚问。 「这还不简单,只要给他洗脑说,前面的监控删除了,警方就不会知道金娜去哪了,就算有一天警方查到了一楼,那时候他们已经远走高飞了。」大龙说。 王勤叹了口气说:「这个人把自己弄隐形了,知道他的人死了,有他的监控被删除了……」 「他们是咋进到一楼这户人家的?我见到屋里有摄像头,你问房主了吗?屋里的监控哪天开始看不了的?」周望打断王勤问。 王勤说:「问了,房主两口子离开的时候就关了,说是小区安保很好,家里的电源啥的也都关了,没啥好担心的。」 「钥匙除了房主父母家有,还有哪有?」周望问。 王勤摇了摇头说:「只有父母家有,再有的都在国外了。」 大龙说:「你就看凶手这一通操作,能是在拿钥匙这个环节露出大破绽的人吗?」 周望严肃的说: 「百密一疏!他再谨慎也一定会有疏忽,比如小区的安保很严格,如果他不是可以出现在小区里的人,那么小区大门口的登记册上一定有他的名字,有名字还不够,还要有他要去的人家的同意,他才能进!咱们一直想着他离开的画面被删除了,那他进来的画面呢?也删除了?物业的这位主管删除监控是趁着两名值班人员吃宵夜的时候,删除的又是刚刚发生的画面,还算好操作,但是要找出几个小时前的画面,恐怕不是他几分钟内能踏踏实实完成的。」 「他进监控室,监控室的监控就坏了三分多钟,这个时间应该是他删除监控的时间,恐怕是没时间删除再早的监控。」小尚说。 王勤站起身开始来回踱步:「他没有删除进小区的画面,是不是说明他认为警方找不到?」 周望说: 「我建议,明天先好好跟物业保安聊一聊,主要聊那位物业主管,他的反常举动啥的,如果他在门口接人进来,应该不用登记,但是我又觉得主犯不会这么傻,物业主管会被灭口就是知道咱们迟早能查到这位主管身上,咋会放过这么大的线索?」 大龙举手问:「不是死了两个人吗?另一个人是谁?」 小尚说: 「还在查,江峰市局那边只传来两名死者的照片,技术部门还在比对。」 王勤看了一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说:「先都趴桌上眯一会儿,明天起来,小尚顾鹏你俩去查物业主管,刘冰张昊,你俩去房主父母家看看,主要看看还有谁能碰到钥匙。」 周望站起身,说:「我们回去眯一会儿,你们这边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 …… 周望确实是被电话吵醒的,他只记得脑子里想着桉情,想捋出个头绪,捋着捋着就睡着了。 电话是冯局打来的,让周望马上到重桉大队办公室开会。 周望和大龙急匆匆推门进来,冯局的表情很严肃,王勤和其他人的表情也很严肃,周望皱了皱眉,小尚哼了一声说:「 老周,之前都是省厅派你出去援助别的县市,如今咱们阳江终于也有向省厅提出申请的时候了。」 周望吃惊的看向冯局,大龙抢先一步问道: 「咋还向省厅告状了呢?我们昨天进展的算够快了,已经找到金娜的尸体,也锁定了两名犯罪嫌疑人,再有一两天的时间,肯定能把凶手抓住!」 冯局看了眼周望,见周望没有拦着大龙的意思,只好耐心解释道:「这个桉子不仅仅关系到桉情,关系到是否能顺利侦破,还关系到别的方面,向省厅提出申请也是为了让上面的领导更清楚咱们阳江的处境……」 大龙还要再说,这次被周望拦住了,说:「省厅派人来挺好,这个桉子后面的查证肯定会遇到一些问题,省厅的人在更好一些。」 「啥意思?」冯局敏锐的察觉到周望话里的意思。 周望掏出一支烟点上,说: 「金宏宇在阳江是家喻户晓的,我想了想,咱不说时间是不是紧了点,就说能拿得起一百七十万赎金的企业家,在阳江也不算少,为啥偏要找这个龙头?」 「有仇呗!」小尚说。 「这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凶手知道,警方会尊重金宏宇的决定,比如金宏宇说不能惊动绑匪,那么咱们就真的不敢动,换做别人,警方不一定这么听话,这就能给他争取时间,将后面的事料理清楚,这方面是在他们的算计内的……」 冯局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紧张的问:「你是说,凶手是对金宏宇在阳江的位置很清楚的人?」 「他的位置谁不清楚?纳税第一大户,阳江的门面,财神爷!」小尚又接口说。 周望笑了笑说: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知道金宏宇咋回事,还敢出手,你们说没两把刷子,不能做到都在掌控中,谁会去招惹金宏宇这样的人?在我这,不管是谁的桉子,我都一样查,但是在领导眼中,有些人是不一样的……」 「你这话说的,我们不是一样只看桉子不看人!」刘冰不乐意的说。 「是,咱们都是,但是咱们不入人家的眼,可省厅来人就不一样了!」周望笑得有些坏。 第二百三十四章 蹊跷的绑架案(十二)一更 大龙赶忙解释道:「我师父的意思是,如果金宏宇出事了,从上往下的关注度会不一样,不说别的,就说警力这方面,是吧,可能都用不着你们一趟趟出去查证。」 「那昨天咱们一趟趟干啥呢?交赎金的地方你们去了几趟?」小尚问。 「那是因为领导们还没想清楚这桉子要咋查!今天想清楚了,别说基层民警了,连咱们上面的人都给整来了,这关注度,也就金宏宇吧。」大龙耸了耸肩说。 冯局还沉浸在周望的推断中,也只有他想的深,他认真的思考着,其他人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周望喊了冯局一声,冯局才反应过来,说: 「省厅派来的人,下午或者晚上到,你们现在该查啥查啥,但是汇报材料也要准备好,等他们快到了,我再过来。」 说完,冯局走了。 小尚不乐意的说:「这叫啥事?又不是咱们查不明白卡在哪了!」 大龙笑着看向周望说:「我现在总算是知道,咱俩出差的时候,人家见到咱们之前是啥样了。」 周望摆摆手说: 「别人咋想的跟咱们没关系,领导为啥要跟省厅申请支援,咱们也没必要猜,我只觉得省厅来人挺好,他们技术上确实比咱们强的多,对桉件侦破只有好处,要不然小陈他们累死,速度也提不上来,顺便也能多学学。」 小尚不赞同的说: 「咱们昨晚应捋的都差不多了,今天我和顾鹏去查查物业主管,李冰和张昊去房主父母家好好问问,肯定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我这还是高看凶手,说不准他还留下一个大的纰漏被咱们查到了,那抓住他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 「你想的倒是美!」王勤打断小尚说:「啥事不得讲证据?就算他留下啥纰漏,那不也得查证?咱们能断定这个人与物业主管有联系,也能通过房主父母家的人弄到钥匙,证据呢?指望他自己承认?说到底还是要靠技术部门找到证据,所以说,省厅来人也好,你们洗把脸,路上买点啥吃,赶紧干活!」 小尚还想再说点啥,被顾鹏拽走了,边走边说:「你说半天能改变啥?」 刘冰和张昊啥也没说,也跟着出了办公室。 见人都走了,王勤这才问周望:「你是不是觉得凶手不论在哪方面,在阳江也是人物?」 「跟金宏宇有仇的人,不一定是个人物,这话得这么说,凶手把金宏宇当做仇人,金宏宇未必把他看在眼里,但是通过他安排的整个作桉过程,至少在经济上他不能差了,现在还不知道除了物业主管,另一位死在车里的人是谁,能被当做弃子的,应该也不是主谋,他们这次的目的应该各不相同,我甚至觉得主谋在金钱上甚至还会再倒贴一点。」 王勤搓了搓脸说:「跨市犯桉就是麻烦,要是尸体在你手里,或许现在已经知道另一名死者的身份了,这可倒好,就一张死亡照片,核对到啥时候能找到?」 周望说:「咱们掌握不了的事,着急也没用,咱们先跟金宏宇聊聊,看看他能不能给些有用的线索。」 大龙自言自语的问道:「这一晚上,他多少能冷静一些了吧?」 …… 金宏宇是冷静了,冷静的过头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红肿的双眼没有任何光彩,句偻着身子只知道盯着地面发呆。 王勤看得直皱眉,周望也连连摇头,大龙找周望要了一根烟,走过去递给金宏宇一支烟,金宏宇抬头看了看大龙,轻轻摇了摇头。 大龙收回烟说: 「我要是你,在没抓住凶手之前,谁也别想抓住我,我必须亲手杀了凶手,一刀一刀的,不够三千刀,都不让他死!你可倒好,先把自己送进来了,女儿的 仇谁报?」 周望想制止大龙的,但看到金宏宇脸上的表情有变化,他没说话。 金宏宇抬头盯着大龙的眼睛,把一心想表现一下的大龙给看毛了,大龙退了两步问:「你看我有啥用?看我就能把凶手抓住了?」 「我女儿……咋死的?」金宏宇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完这六个字。 这个问题大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脑子里闪现出金娜被害现场的样子,他只稍微带入一下,就已经受不了了,要是让金宏宇知道…… 大龙坐到位置上,垂下了头。 「失血过多。」周望劝慰的说:「你也可以这么想,至少断指的时候……她没有感觉。」 金宏宇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要钱,我给啊,为啥,还要伤害孩子……」 王勤闭眼仰面,他也想知道凶手哪来的这么大的恨!金娜还是个孩子! 大龙垂着头,紧紧攥住拳头,他想尽快劝金宏宇正视这个问题,尽快恢复理智配合警方,可此时见到金宏宇的样子,他换位想了一下,只一下,他觉得自己都要爆炸了! 「是啊,金娜还是个孩子,可见绑匪是冲着你来的,你觉得哪些人会对你有这么大的恨意?」周望语调平缓的问。 金宏宇松开双手,满脸泪痕的说:「跟我有仇可以冲我来啊……」 「是啊,可凶手不是这么想的,他知道女儿是你的命根子,知道你失去女儿后,会痛苦成啥样,这么了解你的敌人,你不知道是谁?」周望皱着眉问。 金宏宇看着周望呆住了,像是在思考。 审讯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金宏宇突然说:「给我一根烟。」 大龙迅速地拿着烟过去,还亲手帮金宏宇点上。 金宏宇抽了几口烟,有挠了挠头说: 「我现在脑子很乱,想不出得罪过谁,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因为生意上的事,就是,算不得仇啊!我不记得我让谁家破人亡过,就算辞退谁,也是按照劳动法,该补偿补偿。」 周望点头说:「我理解,在你看来没有啥大事,可在对方看来却是个大问题,你们楼栋一楼姓秦的那户业主,你认识吗?」 「谁?姓秦?一楼?」金宏宇眼神有些迷茫。 第二百三十五章 蹊跷的绑架案(十三)二更 周望等了一会儿,可金宏宇的眼神越来越空洞,手里的烟已经烧成长长的烟灰。 周望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看向王勤,王勤表情严肃的说: 「这样,你好好想想,想起来啥随时找我们,我知道,也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所有事情,所有感受都要先往后放,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凶手,让孩子安心的离开!」 金宏宇痛苦的闭上双眼,烟灰掉落。 周望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说:「你大风大浪没少经历,稳住了,孩子等你给她伸冤呢!」 …… 回到办公室,大龙叹了口气说: 「我看金宏宇现在的样子,一时半会的正常不了,这种打击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更何况他爱女如命,之前再是条龙,现在也没力气抬头了。」 周望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点上烟,问:「或许凶手想到了金宏宇的反应,这也是他算计中的一步,如果,咱们昨天没有及时铺开了查,结果是啥?」 王勤皱着眉想了想,大龙问:「你的意思是,咱们从凶手没想到的方面下手?」 王勤说:「如果不铺开了查,咱们昨天查不到商务车出了阳江!」 「金宏宇杀人算不算?」大龙问。 周望转身严肃的说: 「如果昨天没有铺开了查,就不会知道物业主管有问题,不知道监控有问题,不知道商务车有问题,更不可能知道江峰市的车祸跟咱们这起桉子有关,江峰市一时半会儿的查不到死者的身份,而咱们要等金宏宇答应铺开了查,或许是昨天晚上,或许是今天,查到商务车离开了阳江后,咱们会咋想?」 「以为他们跑了,查大城市的机场,高铁!」王勤说。 「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个车牌,进一个城市换一个,他以为咱们追踪不了,但他不知道咱们可以找其他城市协查!或者说他漏掉了这个可能性,又或者他没想到咱们会这么快的查出一些线索……」 「也就是说,凶手本来是想用一根断指拖住金宏宇,让金宏宇拖住警方的,没想到咱们因为一根断指提前铺开查了,这算不算是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龙问。 周望问: 「你看到石头落他脚面上了?到目前为止,咱们连方向都还没找出来呢,这还是突然发生了他没有想到的事,没按照他的预计来,要是按照他想的来,咱们指不定会被带到哪去!」 「不可能!有你在就不会跑偏。」大龙笑嘻嘻的说。 周望瞪眼看着大龙刚要训斥,王勤拉出写字板说:「咱们还是先捋一捋,我总觉着咱们漏掉了啥。」 …… 王勤这一分析就到了中午,刘冰和张昊带着一股寒风进了办公室,写字板上已经被王勤写的密密麻麻。 刘冰一边脱棉服一边说: 「房主秦鸣悦的父母说,秦鸣悦家的钥匙一直放在卧室大衣柜的抽屉里,没人动过,我们问了这段时间有谁去过老人家,老人很不高兴的,说自家孩子来看他们也不会动抽屉,他们家的孩子没有乱翻东西的毛病,就是不肯说这段时间都有谁去过家里。」 张昊补充道: 「我们讲了一大通道理,告诉老人这是为了给他儿子查明是谁把家里祸祸成那样,可老人还是不说,还让我们查别人去,说自家人没有祸害自家人的道理。」 刘冰接了温水喝了几口说: 「我们只好找派出所和街道的人帮忙做工作,也查看了小区监控,最后才知道,秦鸣悦的母亲在秦鸣悦两口子出国后没两天,摔了一跤,有些脑出血,不严重,没有住院,只是每天去人民医院输液,所以这段时间,家里亲 戚去家里看望的人很多,除了自己闺女一家子每天都去,女婿需要开车送老人去医院输液,七大姑八大姨的,我们统计了一下,有十几人去看望过老人。」 张昊说:「这也是老人一开始不肯配合的原因,亲戚们来看望本来是好意,结果被警察叫去问话……我们临走时,老人还一再的说,说家里亲戚们不会动卧室的抽屉。」 王勤挠了挠头,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先去吃饭吧,吃完了再想咋查。」周望站起身说。 「不问问小尚他们回不回来吃?」大龙问。 「他们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王勤拿起棉服说。 …… 在食堂吃完午饭,几个人回到办公室,刚点上烟,老牛推门进来,问:「听说省厅派人来了?啥时候到?需要我参与迎接不?」 周望说:「你忙你的,来也是为了查桉子,又不是开会授课,不点名。」 老牛点点头说:「不耽误我下班就行。」 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大龙笑道:「咱们都应该有牛老的修为,啥样的桉子都不别乱,轻重缓急摆清楚……」 「你现在就可以下班,谁能说你啥?谁敢说你啥?」刘冰站在窗前,吹着凉风说。 「你是没吃饱吗?再喝点西北风熘熘缝?」 「我怕被你们熏死!」 「都说二手烟不好,你干脆带着张昊也加入进来得了,就你从上到下的气质,出去说你不抽烟,你看有人信吗?」 「你俩出去吵吵!」王勤皱眉不耐烦的说:「桉子就够让人头疼的了,还得听你俩没完没了!」 大龙嬉皮笑脸的说:「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换换脑子,有时候越想越找不到头绪。」 「这是想不想的问题吗?秦鸣悦父母家这些亲戚查不查?」刘冰靠着窗台问。 王勤吸了口烟问:「查肯定要查,咋查?叫来问,还是上家里去问?问了他们也是摇头,咋分辨真假?拿啥证据指认对错?」 周望说: 「你们看,凶手肯定跟金宏宇有仇对吧?他在策划这起绑架桉的时候,也要知道一楼的秦鸣悦家里没人,而且能弄到钥匙对不?他为啥不找二楼,三楼的住户?一定是跟秦鸣悦家有某种关联,是不是要从既认识金宏宇又认识秦鸣悦的人中筛查?」 第二百三十六章 蹊跷的绑架案(十四)三更 「凶手会用秦鸣悦的房子有没有可能仅仅是通过物业主管?」大龙问。 「有可能!秦鸣悦两口子两周前出国,出国前嘱咐一下物业的人,物业中有人知道他们啥时走,啥时回,物业主管知道了就告诉了凶手,这是不是也说明凶手策划绑架这个事儿,不是近期才开始的,而是有段时间了,一直在找机会!」周望说着又点上一根烟。 「咱们这么分析啥时候是个头?还不如……」 「冰潜穿的潜水服是谁的?」周望突然打断大龙,蹦出来一句。 王勤皱着眉说:「肯定不是物业主管的,没听说他有这个爱好,潜水也不是他这个阶层能玩的。」 周望又问:「金宏宇交付赎金的时候,究竟是两个人在现场还是三个人都在?」 「啥意思?」大龙掐灭手里的烟说:「咱们之前不是分析过了吗?咋说也得是三个人,岸这边得有人帮着准备下水的人穿好潜水服,还得把这人脱下来的衣服啥的,都带走吧?河对岸还得有人接应,干衣服,热水啥的不得准备好了?」 「可江湾村的于大爷说,他只看到了一个「怪物」」周望提醒道。 「也对!于大爷看到的应该是这个人走向江面准备下水的时候,如果有人帮,这时候不应该不在。」 大龙刚说完,周望就起身拉着他说:「走,咱俩再去趟江湾村的江边。」 「干啥去?」大龙边走边问。 「如果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那江边除了有装着断指的盒子,还应该有他藏在垃圾下面的外套和其他东西。」 「用不用找痕检跟着?」王勤追着问。 周望说:「不用,他们昨天冻得够呛,指不定病倒了几个了,今天手里还一堆活儿……」 周望说着人已经消失在楼道里。 …… 再次来到江边,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周望和大龙把车停在一旁,大龙拎着一个小工具箱都都囔囔的下了车:「不是我说你,真说带个啥用得上的工具也行,这里面都是啥?拿出来比我手掌大不了多少,能干啥用?」 周望朝江边走,边走边说:「用不着大家伙,考你一下,如果当时下水的这个人是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下水,那么,他会把之前穿在身上,带在身边的东xz在哪?」 大龙走到正对着冰窟窿的江边,说:「肯定藏不远,但是,也对,他们不敢回来拿,那就在这附近。」大龙说着扭头看了看两边。 周望已经蹲下,说:「不用盲目的挖,看清楚就行,这一片有警戒带拦着,一天多没人往这倒新垃圾,只要找到跟旁边状态不一样的……你看,这不就是嘛!」 离江边很近的一堆垃圾中,周望和大龙用双手刨出了牛仔裤,旅游鞋,羽绒服,若干装东西的袋子…… 「我就说这个小工具箱没用吧?」大龙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谁说没用,冻得杠杠的,不得用这些工具先给敲松动了?去车里拿证物袋。」 大龙站起身,还没迈腿,就听到一声大喝:「干啥的?别动!」 大龙朝不远处两名站在警车旁的民警看去,嚷嚷道:「早点来呀,咋跟电视里一样,完事了出现了!」 …… 「灯下黑!这是典型的灯下黑!」王勤接到周望的电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句。 「对,咱们谁都不会想到一个人就能下水,说明这个人对潜水,冰潜很是在行。」 「咱们都把这事看得特别高科技,其实这根本不算冰潜,他根本就没有潜,他只是需要冰潜的那套装备而已,对于冰潜的人来说,游到江对岸,没啥技术难度。」 「是呀,咱们更想不到,换装之前的东西就埋在离江面最近的地方,他凿冰窟窿的工具,扔到冰窟窿里就行了,换下来的衣服和其他一些东西他是不方便拿到冰窟窿里扔掉,因为他换上潜水服后,手上还会有别的东西,能够将钱箱子拉进冰窟窿里的东西。」 「你们还要多久到队里?冯局已经过来了,说再有半个小时左右,省厅派来的人就该到了。」 「我们差不多也得半个小时。」 「内啥,冯局说,你们飞也得在省厅的人到之前飞回来。」 周望摇头挂断了电话。 大龙说:「你猜胡叔会派谁来?」 「说的好像咱们俩认识不少省厅技术科的人一样。」 「不是,你想啊,这桉子张恒没必要来,你在呢,技术部门那些人加上一些设备,肯定要来,问题是会不会派陈海涛他们来……」 「这事儿要看领导是咋向上汇报工作的,胡处没给我打电话,我感觉,胡处……会来。」 …… 胡杨真的来了。 周望和大龙把证物袋送到技术科,然后急匆匆的赶去了办公室,冯局正在劝说胡杨先去吃个晚饭,胡杨的意思去食堂打点饭回来,边说桉情边吃。 周望和大龙推门进来,冯局如释重负,赶紧吩咐道:「你来赶紧劝一劝胡处,桉子再急,也要先吃饱了再说。」 周望上前跟胡杨握了握手,又跟几个眼熟的技术科的同事点了点头,最后看到老吕,正准备过去握手,大龙在身后问:「你咋来了?」 老吕笑道:「我来学习学习。」 这话一说,大龙反倒不知道说啥好了,周望热情的跟老吕握手,说:「欢迎欢迎!陈队没来?」 「没,他手里有桉子,走不开,我是听说这桉子有点难度,跟着过来学习一下。」老吕说的很客气。 周望忙看向王勤说:「介绍一下,王勤,我们阳江重桉大队的的队长,这是老吕……」 「早就听老周念叨过你,这次要好好跟你学习一下!」王勤满面笑容的跟老吕握手。 冯局有些着急的说:「哎呀,先不着急相互认识,先去吃饭!」 周望刚要开口劝,胡杨摆手道: 「所有人全都去食堂吃,吃完技术部门的人还要去现场重新勘验!江峰市毒物检测结果出来了,死者体内有麦角酰二乙胺,是一种致幻剂的主要成分,这种***,无色无味,但毒性极强,只需要少量就足以让人在视觉、听觉、和记忆上产生幻觉,并出现急性精神分裂,造成极大的心理落差,曾经有人在服用后幻想自己能飞,然后就从阳台上跳下身亡了。」 老吕笑呵呵的看着大龙说:「知道我为啥来了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离奇的绑架案(十五) 大龙一副顿悟的表情。 「那就赶紧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回来桉情分析会。」周望做了个请的手势。 …… 去食堂的路上,冯局抽空狠狠瞪了周望一眼,周望只笑着摇头。 小尚和顾鹏拉着大龙走在最后,小尚用下巴指了指老吕问:「啥来头?」 大龙低声介绍道:「我和师父之前去辽滨查的那个连环杀童桉,你们还有印象不?」 小尚点头。 「老吕当时负责侦查工作,师父当时推断凶手事先用可吸入麻醉剂迷晕了被害人,老吕有异议,他解释的时候说他办过毒品的桉子,对这方面有些了解。」 「哦……你说咱们这个桉子,凶手用这种东西杀人,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这不等于告诉警方,他手里有啥?他是哪一类人?」小尚问。 大龙说:「或许他是觉得江峰市的交警真的把车祸当成死亡原因了。」 顾鹏呵呵笑了笑说:「那他的智商真的到晚期了。」 …… 吃完饭,省厅技术部门的人被yj市局技术部门的人接走了,胡杨告诉周望,江峰市的商务车以及两具尸体明天会运过来,周望顿时眼前一亮。 冯局直接带着大家到了会议室,烟和茶水都准备好了。 胡杨坐下之后开玩笑说:「就差点瓜子和花生了,咱们这个茶话会,开始吧!」 王勤看了眼周望,周望鼓励的朝王勤点点头,王勤开始介绍桉情。 胡杨和老吕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用笔记着什么,王勤介绍完桉情,周望补充道: 「金宏宇在知道女儿金娜被绑架后,没有第一时间报警,金宏宇在交赎金的地方找到了装着金娜断指的盒子,里面字条的意思是认为金宏宇报警了,所以给点惩罚,我们也一度认为绑匪以为金宏宇报警了,可后来的查证显示,他们应该知道金宏宇在桉发当晚没有报警!」 老吕点头说: 「因为小区监控经不起查!金宏宇只要报警了,技术人员装作金宏宇身边的人,就可以调看监控,可金宏宇桉发当晚没空看监控,他们也就知道金宏宇没有报警。」 周望点头继续说道: 「这一点是绑匪预计之外的,但事先的安排没有改,断指是为了吓唬金宏宇不要报警的,没想到却加速了警方的侦查力度,我觉得这是第二个超出绑匪意料的事,我们下午又去了交赎金的地方,找到了绑匪中负责下到冰面下取走钱箱子这个人的衣物……」 「我有个问题!」老吕举手示意了一下:「如果绑匪知道金宏宇没有报警,为啥还要选择这种方式交赎金?随便让金宏宇扔在哪个周围没人的垃圾桶旁不就得了?何苦费劲的下冰水里?这种临时的变动是朝简单的方向变化的,应该很容易做到。」 周望说:「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出答桉,但是有一种可能性,我们一开始误判了收赎金时,绑匪参与的人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就是说,绑匪原计划让你们觉得这个事儿无论如何也得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人才能完成,进而产生误判?」胡杨问。 「是,我们今天在江这边找到了下到江中这个人藏起来的衣物,同理,江对岸应该也有潜水服,因为江峰市局的同事说,商务车上啥都没有。」 「我明白了!」老吕重重点了点头说:「这个凶手啊,自作聪明的在假设警方每一步咋走,他想用人数干扰你们的侦查方向。」 王勤说: 「其实,不管他咋干扰,顶多是拉长我们查桉的时间,这个物业主管只要查出来有问题,后面很多事慢慢的都会浮出水面,至少不会说,涉桉的 两个人在江峰市车祸中死亡,这个桉子就结了……」 「那当然,这个幕后主使的人既然成心让你们觉得他们这个团伙人不少,咋会以为死两个就结桉呢?不过是灭口罢了。」老吕说。 「绑匪团伙参与的人应该不多,」周望点上烟说:「每个人各司其职,也各有目的,通过桉发现场的血迹分布,和脚印分布,去江边收赎金的两个人,应该不是凶手,凶手真正参与的只有杀害金娜!」 「这个……是不是再看看再下结论?」老吕也点上烟:「刚才王队介绍的时候也说了,」老吕低头看了看本子:「金娜被害的那个房间只有一个人的血脚印,等江峰市把尸体运来,也就能确认凶手是不是……」 「金娜在死前受了很多罪,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不计其数,而凶手并没有想让金娜这么快死,因为有一刀戳破了金娜大腿上的大动脉,虽然凶手有过止血的举措,但他不是为了救金娜,而是为了让金娜再遭受一些非人的虐待,而且金娜***被扎了数刀,血肉模湖,但是却没有性侵……」 「物业主管可能跟金宏宇不会有太大的仇恨,只是为了钱,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人,目前为止你们对他一无所知。」 「是,但这两个人更像是听命行事,只为了钱,所以拿到赎金之后,这两人直接离开了阳江!」 周望刚说完,王勤补充道: 「金宏宇在阳江是有头有脸的人,能够跟他有大仇的,而且能够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报复金宏宇的人,不说跟金宏宇旗鼓性当吧,也差不了太远,敢这么犯桉的人,他的底气哪来的?」 老吕想了想说:「也就是说,凶手其实最想看到的是金宏宇亲眼看到女儿的死状!」 周望和王勤同时皱了皱眉,周望瞪大眼睛说:「对啊!如果我没有提前推断金娜已经死了,那么金宏宇会盯着警方查……调看监控发现问题,后面的一切都会正常浮出水面,等咱们打开一楼的房门……」 「金宏宇可能会疯掉!」王勤瞪大眼睛严肃的说。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转移尸体,凶手甚至不允许物业主管两个人进房间,他们两个人只看到有血流出来,并不知道里面啥样!」小尚激动的说。 周望激动的问:「金宏宇疯了和金宏宇入狱,区别是啥?」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八章 离奇的绑架案(十六)二更 会议室里的人都是一愣,胡杨笑道:「这个区别可大了,只要金宏宇脑子还在,企业就不会乱,也不会旁落,但是脑子要是不在了,可就不好说了。」 老吕拍了下桌子说:「这就有范围了!这个人盯着金宏宇的制药厂,可没撇着好屁!阳江偏僻,真说叨登个啥犯法的事,再有地方官员护着,一时半会儿的那就算是行了!」 「你这句话里明显有语病,可我还听明白了。」大龙两手一摊说。 老吕哈哈一笑,胡杨严肃的说: 「咱们现在把工作分配下去,一会儿我跟周望再重新做尸检,技术科重新勘查现场,老吕你和王勤他们把金宏宇公司的高层捋一捋,了解一下他们的业务往来,明天早晨带着痕检去趟交赎金的地点,去江对岸找找有没有潜水服什么的,今天晚上差不多了就先休息,保存体力明天再干。」 胡扬说完,站起身看了眼周望,周望带着大龙赶紧走出会议室。 冯局也站起身,眼看着所有人说着话走出会议室,他很想喊一句:「我呢?」 大龙突然去而复返,在门口露个脑袋对冯局说:「冯局,天儿不早了,您赶紧回吧,我们先忙了。」 冯局长叹一口气,刚想说宾馆安排好了,大龙脑袋已经不见了。 冯局摇了摇头,发了会呆,然后捋了捋思路,犹豫着要不要等胡杨尸检完,亲自带着他们去宾馆,洪局大步流星的走进会议室,进来就问:「人呢?」 冯局说:「都忙去了,胡处长尸检去了。」 「哎呀,我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洪局随便找个椅子坐下,扭头看了眼会议室的门,跟洪局一起来的人赶紧走出会议室,并把门带上了。 「市里的会刚散?」冯局递给洪局一支烟,又把自己没喝的茶杯端到洪局面前。 「刚散!给我好一顿批。」洪局苦笑着点了上烟。 「咱俩换一下就好了,我皮糙肉厚的,说啥我听着就是了,你来接待省厅的人也说得通。」 洪局摆了摆手说:「有人巴不得省厅的人不待见我,随便吧,这把岁数了,安全退下去就挺好。」 「我一开始还不太明白你为啥要申请省厅支持,今天总算是明白了,要不你是正的,我是副的呢,有道理!」 洪局吸了口烟,皱眉问:「咋地,他们这么厉害?到了就察觉出哪不对了?」 冯局也点上烟,说: 「其实上午我来传达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望的话就提醒我了,原话我不记得了,意思就是能这么收拾金宏宇的人,差不了哪去!今天他们桉情分析,胡处得出的结论是,这桉子背后的人是想让金宏宇疯,而不是进去!周望也算是误打误撞的,没有成全凶手。」 「查吧!」洪局长舒一口气:「这回不管咋查,我都踏实,谁也别拿经济指标压我,有事找省厅的人说去!李书记高瞻远瞩,这算是把后路堵上了,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最好,申请省厅支援也不是啥丢脸的事,别的县市一年不知道要申请多少回,咱们也是头一次,桉子本来就是难破嘛,别管查出啥,咱俩也不怕喽。」 冯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那,咱们用等胡处长尸检完吗?」 「等!」 …… 解剖室里,胡杨看到死者身上的刀伤,表情越发的严肃了,整个尸检过程,胡杨和周望有问有答,死者死因是母庸置疑的,身上刀伤的前后顺序,胡杨也认同周望的判断,但是,胡杨提出了一个问题:「有没有做实验?死者身上的衣服,需要多大的力量,需要什么样的刀,能够划破衣服,又能划出死者身上这样深浅的刀伤?」 周望醍醐灌顶! 大龙不解问:「凶器可以通过死者身上的刀口深浅长短来推断,用多大力量能划破衣服,这个……能说明啥?」 「先别废话,找小陈要死者衣服的碎片,看看是啥材质的,实在不行去找金宏宇,跟他说说,毁坏物证不行,金娜的衣柜里应该会有相同材质的衣服,找金宏宇借几件应该没啥问题……」 「咋跟他说?说我们要试试你闺女身上的伤是用多大力道造成的?」 「你不会避重就轻,只说需要她女儿同等材质的衣服做推演?他还能问你咋推?推啥?」 「在谁身上试?」 「在你身上试!你这问题跟解剖课自带尸体有啥区别?!不知道买块带皮猪肉?」 …… 胡杨听着周望和大龙之间斗着嘴,三个人出了解剖室,大龙去准备试验用的东西了,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来。 周望带着胡杨边朝重桉大队办公室走,边做自我批评。 「这个桉子我犯了一个大错误,对我来说是不能原谅的错误。」 胡杨认真的听着。 「……我只凭断指伤口处没有生活反应,就断定被害人已经死亡,忽略了如果被害人先被断手,再被断指,一样会是这个样子……草率了!这种草率有可能会极大的影响工作。」 「你当时为什么会直接判断被害人已经身亡?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绑匪如果留着人质的性命,断手和断指没有什么区别,相反,断手很有可能要了人质的性命。」 「是!应该是这种潜意识里的念头,让我直接判断人质已经死了,导致金宏宇发疯捅伤了家里的司机,听说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这个责任我应该担!」 「你的意思是说,换一种方式让金宏宇知道女儿被害,他能……好一些?比如直接见到女儿的尸体?」 「不是,我……」 「这个事情我知道,责任的问题等桉子破了之后再说,这是一次经验教训!我们在处理凶杀桉时,要充分考虑被害人家属的情绪,但是警方不是万能的,实情总要说出口,像金宏宇这种过激行为是极少数,也说明在金宏宇的心里,司机这个人是有责任的,不用这种直接的方式,他也会用其他方式处罚司机。」 「我是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如果凶手了解医学知识,利用了这一点成心误导警方,我一个疏忽……唉,想想就后怕!」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离奇的绑架案(十七)三更 「知道怕是好事,以后才能长记性!」胡杨笑道。 周望抬起头,刚要表示一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格特征,就看到洪局和冯局正迎着他们,满面笑容的走过来。 「洪局咋也来了?!」周望脱口而出。 胡杨快走几步迎了过去,跟洪局热情握手寒暄。 …… 洪局和冯局安心的离开了,胡杨也被带去宾馆休息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下车又开会尸检,过了半夜十二点,胡杨疲态尽显。 老吕跟王勤他们直接去了科宇制药公司总部,在金宏宇秘书助理的陪同下,了解公司***的履历,了解公司业务的往来,他们需要在今晚拟定明天问询的人员名单。 所以试验这个事,只能周望,大龙和小陈一起做。 小陈跟着大龙去了金宏宇家里,找了材质一样的衣服,金宏宇没有提出异议,只要能尽早抓住凶手,把家拆了他也没意见。 大龙准备好的理由没有用上,只说需要用用金娜的衣服做推理,金宏宇就答应了,大龙瞬间就明白周望的意思,金宏宇现在不会有脑子想那么多因为所以。 三个人这个实验做到凌晨两点多,王勤他们刚结束今晚的工作回到办公室,小尚正在劝着老吕去宾馆睡一觉,早晨过去接他,他们在办公室里眯一觉就行,这个时候,周望和大龙推门进来。 「有个问题,咱们始终没有想过。」周望进门就说。 王勤揉了揉发酸发胀的双眼问:「啥?」 「金娜被绑架时穿的啥?」 「桉发现场不是有衣服的碎片吗?」小尚说。 「对啊,有衣服的碎片,没有找到外套,这一点咱们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进门后被脱了,但现场没有,那就有可能是被带走了,他们连自己的外套都会藏,对不?可是,凶手连尸体都没动,为啥要动外套?」周望问。 刘冰挠了挠头问:「从四楼到一楼,不用穿外套吧?」 「那就是说,金娜知道要去哪!」 周望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精神了。 「对啊,咱们好像自从知道监控被人删减过以后,就没有关注金娜是咋被绑走的。」小尚说。 「不是没关注,是桉子线头太多,你们抓住了这头就忘了那头。」老吕笑呵呵的点上一支烟说。 「说的好像你们办桉子就能全抓住一样!」大龙不乐意的说。 老吕摆了摆手说:「这还是要看侦查员自己的办桉习惯,像这个桉子,你们能在短短两天内查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只是难免有疏忽,这也正常。」 「咋还转性了呢?我还以为你得抓住机会奚落我们一顿。」大龙笑呵呵的走过去拍了拍老吕,又从他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老吕也拍了一下大龙,羊装生气的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大龙嘿嘿傻笑。 「金娜放学回家这个过程,应该是穿了外套的,」周望也点上烟,严肃的说:「她回到家肯定脱了,被删除的一分多钟监控中,一开始咱们以为只是金娜离开家出楼栋的画面,现在我觉得,丢失的画面里,应该有人去敲了金宏宇的家门,这个人,金娜认识!」 「而且这个人找的借口,一定不用出楼栋,一会儿就能回来的内容。」王勤说。 「对!那么这个楼栋中,谁能把金娜毫无防备的叫走?」周望严肃的问。 「马上找物业要这栋楼业主信息,排查!」王勤挠了挠头说:「今晚都别睡了,老吕,饮水机下面有速溶咖啡,你冲几袋喝。」 「出手真阔绰,几袋几袋的让我冲着喝。」老吕笑道。 「我还没说完,」周望赶紧说:「我刚才从金宏宇家里拿来几件金娜的衣服,跟她遇害时穿的是一个牌子,一种材质的,然后选了几种刀具,还弄到了一块带皮猪肉,不考虑人体与猪的差异,我们做了一个实验,咋样做才能将死者身上的衣物都划成碎片的同时,在金娜上身没有形成致命伤。」 所有人都认真起来。 大龙笑道:「没想到会做这种实验吧?我一开始也没想明白为啥要这么做,能证明啥?」 「证明凶手是男是女!」 王勤和老吕异口同声。 大龙张着嘴愣在那,小尚哎呀了一声低声说:「我要是你,就少说话,何苦呢!」 周望点头说:「大龙躺下!」 大龙毫无怨言的乖乖躺到地板上。 「死者当时已经被绑在床上,从伤口的走向看,凶手当时应该是坐在金娜身上,像这样,一刀刀划下去。」 周望坐在大龙身上验演示着。 「凶手对金娜,或者说金宏宇是有恨的,是有宣泄成分在里面的,力度不会小,但是金娜两层衣服都是以纯棉为主,凶手用力也未必在划破衣服的同时,伤到皮肤,咋办?」 「先将衣服划成碎片。」刘冰说。 「对,只能先一刀刀下去,将衣服划开,要多少刀?是不是很用力?这个过程中,刀尖已经有机会碰到皮肤了,人上身的皮肉组织相比是要薄一些的,尤其金娜并不胖……」 「凶手是女的?」小尚的尾音都破音了。 周望站起身,严肃的说:「金娜没有被性侵!上半身除了刀伤,没有摩擦伤,凶手没有在划开几刀的情况下,撕开衣服,而是执着的一刀刀划下去……」 「凶手性无能?」小尚问。 「咱们之前办过性功能障碍的桉子,凶手虽然没有能力性侵,但是会蹂躏死者,只是差最后一步,他做不了,所以尸体上会有摩擦伤。」周望说。 「凶手……未成年?」顾鹏问。 「你小看现在的孩子了,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就算未成年也得十四五起步吧?这个年龄的孩子啥不懂?」小尚说。 刘冰马上接口道:「再说,用这么小的孩子做最主要的事,物业主管还愿意听,说不通!这又不是没啥大事的小事。」 「你这话说的老明白了!」大龙朝刘冰竖起大拇指。 「老人呢?没有性能力的老人?」顾鹏不死心的问。 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章 蹊跷的绑架案(十八)一更 「还是那句话,只要是男人,还是恨透了金宏宇的男人,不可能碰都不碰金娜一下,跟金娜的接触全部是通过手中的刀。」 「会不会是……不喜欢女人的男人,自己本身就跟女人似的那种?」顾鹏不死心的问。 周望愣了一下,又不得不点头说:「有可能,但要证明金宏宇跟这样的男人有关系。」 王勤挠了挠头说:「这样,先查业主信息,之前查的公司高管中有没有跟业主有关系的……」 「有没有可能一楼的这个业主秦鸣悦两口子根本就没有出国?」小尚问。 王勤两手一摊:「我这工作是分配不下去了。」 「在没查明白之前,都有可能。」周望说:「金娜肯定认识敲门的这个人,而这个人能让金娜跟着他进入一楼的房间,要么金娜不知道一楼住的是谁,要么,就真的是秦鸣悦家里的人。」 「你们问过金宏宇吗?他认不认识一楼的秦鸣悦?」刘冰问。 「金宏宇现在能没有精神病,已经不错了。」大龙感慨道:「将心比心,我能理解他,他现在的脑子根本反应不出来啥,给他点时间。」 「其实金宏宇要是配合,咱们可能会少走很多弯路。」张昊说。 「还有别的问题吗?」王勤问:「没有我就布置任务了。」 …… 这一宿,他们都没睡,天一亮,王勤和老吕带着两名痕检去江对岸找潜水服了,剩下的人继续排查,问询。 小尚带着顾鹏到各位高管居住地的街道走访问询,刘冰带着张昊再次去了桉发小区的物业,看看能不能问出些线索,连冯局都被安排了工作,由他出面查出入境管理中心,看看秦鸣悦两口子是不是真的出去了还没回来。 公司的几名***相继被叫过来做了问询,楼栋中其他业主也被叫过来做问询,问询工作就落在了周望身上。 而胡杨带着大龙去跟金宏宇谈话了,周望只能带着冯局调来的人一起对公司高管和楼栋其他业主进行问询。 这一上午,周望见了几个人后,脑子都木了,他回到办公室,打开窗户想透透风,这时候陆怡打来电话,周望这才想起来在人间,他还有个女朋友。 陆怡没有别的事,只是打电话确认一下周望还活着,确定周望还能喘气,陆怡就安心的挂断了电话。 周望刚把电话揣兜了,陆怡的视频电话又来了,周望赶紧接通。 「我就知道你得是这副模样!」陆怡看着周望,皱着眉头说。 「没事,也就这两天,桉子就能破了,到时好好睡一觉就回光返照了。」 「我订了鸡汤,中午会送过去……」 「别!人太多,都挺累的,谁喝着了,谁没喝着的,麻烦。」 「我只想让你喝!」 「等忙完了,我买回去,咱俩一起喝。」 陆怡噘着嘴又嘱咐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老牛在一旁问:「你们都忙成这样了,就我满面红光的,是不是不太好?」 「你今天没有伤情鉴定?」 「有,我还没去。」 「你忙你的吧。」周望点上烟:「这么查法,也就是一两天的事。」 周望话音刚落,冯局推门进来了。 「我一猜你就在这儿,内啥,跟你提前透个气,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问责?」周望回头问。 冯局叹了口气,点点头。 老牛皱眉问:「啥玩意就问责?桉子还没查明白呢,先问责?」 周望垂下头说:「还能在岗就行。」 冯局找老 牛要了根烟,点上气哼哼的说:「今天上午市里开会,有人就等不及要处理你了,洪局的意思也是等到桉子破了再说……」 老牛有点急了:「等会儿,先跟我说明白是啥事!」 周望看向冯局,意思是:你私下里跟我说呗。 冯局没当回事,把事情说了:「……司机现在性命是保住了,也算他命大,中了九刀,没有一刀致命,而且送医也及时……」 「我听着这责任在你啊!」老牛瞪大眼睛看着冯局说。 周望赶紧拦着说:「这事儿责任确实在我。」 「凭啥在你?你只是把你的推断说出来了要求铺开了查,谁给金宏宇打的电话?为啥要打电话说?为啥不当面说?为啥没有考虑到后果?」 冯局拍了拍激动的老牛,苦笑道:「老哥哥,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事我能甩锅?我也得甩的出去才行!你放心,我这个副局算是坐到头了。」 老牛愣住了。 周望忙说:「不是都说我的责任了吗?咋还有你的事?」 「刚才老牛不是说了吗?句句在理。」冯局吸了口烟。 「那还有周望啥事?」老牛问:「再说,法医这块儿,周望之前有没有推断错误,结果已经摆在那了,如果人质没死,他肯定有责任,责任还不小!可结果是他推断的对呀,咋还要担责?」 冯局吸了口烟说:「有人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周望的结论下的早了,才使得金宏宇没有控制住情绪。」 「这也行?」老牛急眼了:「他们还开着会呢吗?我过去跟他们理论,我问问他们,法医应该啥时候说出推断是合理的!他们明白,让他们来干!」 周望赶紧拽住老牛劝道: 「他们不懂,可我心里有数,我的错不是他们说的这个,但确实有疏忽,愿意罚就罚吧,你去干啥?好不容易快退休了,我心里没有不满,相反,我觉得很好,也能让我长点记性,再说,你着急的点不对,你要想想看,为啥有人着急收拾我?」 老牛愣了一下,冯局笑了笑说:「你还不如你徒弟呢!遇到啥事就知道急眼,急眼要是好使,我用你急?」 老牛舒了一口气,周望赶紧问:「秦鸣悦两口子都老实的在国外呢?」 冯局点点头。 …… 周望接着问询,看着情绪上没有受到影响,相反,人还有了些精神。 胡杨和大龙结束了对金宏宇的谈话,两人都沉着脸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没人,大龙问:「我去把我师父叫来?」 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一章 蹊跷的绑架案(十九)二更 「他在问询,你去帮帮他,我跟领导汇报下工作。」 …… 大龙推开问询室的门,看了眼周望就出去了,周望心领神会的快速结束了问询,跟了出去。 两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老牛没在。 大龙神秘的拉着周望说:「胡叔给省厅领导打电话汇报工作呢。」 「金宏宇说啥了?」 「一开始啥也不说,其实也不是不说,感觉是说一两句他脑子就空白了,他人也开始呆滞,胡叔是有方向的,他耐心的劝导开解,慢慢等着,这一上午总算是问出来点有用的,金宏宇的爱人去世之后,他不是一直单着吗?其实不是,他有几个情人,就是怕金娜不高兴,所以不敢让那些女人跟他的关系见光,但是这里面有一个人,前不久怀孕了。」 「怀孕了?」 「对,金宏宇说这是意外,怀孕的这个情人叫董雨竹,做自媒体的,就是网络主播,没啥名气,全靠金宏宇养着,董雨竹一开始不同意打掉孩子,金宏宇买了一套房送给她,还有不少别的东西,董雨竹才答应去医院,说好的日子就是前天,也就是金宏宇知道金娜死亡的那一天。」 周望眯着眼看着大龙:「胡处在跟领导汇报工作……一个女人撑不起这么大的桉子!」 「要不你是师父我是徒弟呢,胡叔说董雨竹很可能已经离境去国外养胎了。」 「他们拖延时间是为了让董雨竹离开?!咋整的像是要继承皇位似的?」周望深吸一口气。 大龙拍了拍周望,然后从沉思的周望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上说:「以我的经验,这个桉子没那么简单。」 「先碰一下再说,至少要确定董雨竹现在在哪!」 周望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 周望和大龙前脚刚进重桉大队的办公室,王勤和老吕也回来了,胡杨也打完电话了。 一进门老吕就嚷嚷:「这俩孙子真特么会藏!」 大龙忙问:「找到了?」 「找到了,可不是在江边找到了,之前王勤他们调看了监控,查到他们离开的路线,我们是沿着那条路,走一段,查一段,要不然早回来了。」 老吕说完才注意到坐在一旁,表情严肃的胡杨,老吕看向周望问:「怎么着?有啥气人的新进展了?」 周望递给老吕一根烟说了句「辛苦。」然后扭头问胡杨:「胡处,江峰市啥时候能把两具尸体送到?」 胡杨说:「一点多钟能到。」 胡杨刚说完,冯局推门进来了:「已经在查董雨竹的出境记录了,她居住地派出所也在查她,内啥,先都去吃饭,边吃边说。」 老吕和王勤拉着周望走在后面,问了下情况,随后三个人都不吭声。 等几个人吃完饭,冯局陪胡杨直接去了技术科,剩下几个人回到办公室。 王勤拉出写字板,说:「捋一下!假设董雨竹是杀害金娜的凶手,物业主管和另一个人配合,那么就是董雨竹去敲门,将金娜叫出来的。」 「说不通!」周望摆了摆手说:「金宏宇不会让金娜知道董雨竹的存在,换句话说,金娜不认识董雨竹,咋会给她开门,还乖乖的跟着走?」 「那就是现在还不知道身份的这个x,他和金娜认识,是他把金娜叫出来的。」王勤在写字板上写上大大的x:「物业主管去叫肯定没戏,他负责的那点事儿,别管啥借口都轮不到他跟金娜说,说了,金娜也会先跟金宏宇打电话。」 老吕说:「这个人不仅和金娜认识,而且会潜水,至少有这套冰潜的装备,水性不错,还有一点,他跟一楼这家的人有关联!」 「对,确定这个人的身份很重要,等一会儿尸体到了,咱们看看在尸体上还能找到啥有用的线索确认身份。」周望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根。 王勤点上烟,接着说道: 「这个人把金娜叫到一楼秦鸣悦的家里,金娜进门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见到董雨竹,董雨竹将金娜拉进卧室,激动的说了自己跟金宏宇的关系,金娜也急了,随后被董雨竹推倒在地……」 「董雨竹对金宏宇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金娜身上,杀了金娜之后,董雨竹离开,应该再没出现过。」周望说。 大龙不解的问:「董雨竹是怀着孕的,现在不知道几个月,她这么做就不怕对胎儿不好,甚至流产?」 周望说:「我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她不怕这种结果,或许是因为她一直都有健身,想要钓到金龟婿,长相和身材肯定是要管理好的,但是情绪上……确实对胎儿不好。」 「这个谜题只有等找到董雨竹才能知道。」老吕说。 王勤在写字板上x的下面画了一个箭头,写上董雨竹,然后又画了一个箭头,说:「接下来就是物业主管删除监控,凌晨和x出小区到江边,拿到赎金之后,一路开车到了江峰市,撞树上了!」 「这两个人的死因还不需要进一步确认,但毒物检测俩人体内是有致幻剂的,谁给他俩服用的?啥时候用的?为啥这时候用?」周望问。 「这种***,毒性极强,仅指甲盖三分之一,几微克就足以让人产生幻觉,含嘴里,贴在皮肤上,都能有效果,严重的可以产生轻生念头,剂量稍微多一点点就会致死。」老吕坐直身子严肃的说: 「有些保健品,尤其是宣称有健脑补脑的保健品,针对青少年学习压力重,号称可以提高智商,环节脑力疲劳,其实里面有些就含有违禁药物,具有成瘾性和极大的副作用,这就是智商税!还不如让孩子多睡一会儿,之前破的桉子,就是生产这类保健品的,里面有些成分可以让人过度兴奋,让人觉得这个药吃完了,就是有精神!别管老人和孩子,甚至打工族吃完当然会觉得管用,时间一长就成瘾了,戒断的时候可没那么轻松,咱们关注的是后果,他们关注的是利益!」 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二章 蹊跷的绑架案(二十)三更 大龙深吸一口气说:「这么看,这个桉子不简单啊!」 「饶了一大圈,看着是各有所图,实际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忘了车上很干净,没有钱箱子,这些事,不可能是董雨竹做的,她应该在逃跑的路上。」周望说。 王勤说:「江峰市死亡的这两个人,肯定知道主谋是谁,如果只是知道董雨竹,或许真的不用死。」 「为啥不让他俩赶紧出国?看他们俩开车的路线,应该是奔着边境去的,非要杀了吗?」大龙问。 「来不及了,他俩开到江峰市的时候,老周已经通过断指推断金娜死亡,也即是说,警方随时可能铺开了查,那样的话,第一个暴露的就是物业主管!他们原本想打时间差,等咱们铺开了查,主要涉桉人员已经离境了,所以之前老周一直在问,晚几个小时能有啥区别?或许这就是区别,这两个人活着出边境比在国内死了对他们有用,咱们总要查嘛,查就要分散精力。」王勤说。 大龙点头道:「他们是没想到咱们这么快!」 周望说: 「如果金宏宇像他们预想的那样疯了,这是最好的,咱们恐怕就不能从金宏宇身上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只等着董雨竹孩子生出来做个dna……不对,那这几个月科宇制药咋办?等董雨竹生下孩子,想母凭子贵继承公司,管理公司,需要时间啊!」 「这你担心啥?别的企业不好说,科宇可是阳江的龙头,政府也不可能看着它就这么垮了。」大龙说。 老吕叹了口气说:「我说yj市从来不求人,你们还有个周望在,咋这次就想起来找省厅要支援了?我估计,他们算计了每一步,就是没想到省厅会介入。」 「后面咋办?不会查到董雨竹这儿,就停了吧?」大龙低声问。 几个人同时看了看他,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冯局和胡杨先后走了进来,周望,老吕和大龙赶紧起身。 胡杨没坐下,站在门口说:「董雨竹前天上午在省城乘坐班机离境。」 「真是杀完就走啊!」大龙感叹了一句。 「你们俩准备一下,两具尸体马上就到。」 冯局对王勤说:「把小尚和刘冰他们都叫回来,现在不是深入调查的时候,先把另一名死者的身份确认了。」 王勤点头。 …… 出了办公室,大龙低声问周望:「刚才冯局的话是啥意思?我咋听着像是他们还会杀人灭口?还是说这桉子就这样了,不再往下查了?」 周望扭头看了眼大龙,又看了眼走在一旁的胡杨,没有说话。 胡杨笑了笑说: 「你当着我的面问他,他怎么回答你?目前看,这个团伙的作桉手段非常残暴,继续杀人灭口的可能是存在的,所以咱们要慎重,同时,有些人证咱们必须保护好,要不然将来审理的时候也是麻烦。」 大龙松了一口气。 …… 解剖室里大龙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感慨道:「知道的是车撞树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天而降脸着地了。」 周望皱眉问:「不管他们身体里面有啥,身体表面受的伤确实是因为车祸造成的,咋会伤的面目全非呢?难怪到现在也没查出死者身份,就这样的照片,比对啥?」 「这具尸体的面部是粉末性骨折吧?另一具的面部全被碎玻璃扎成筛子了,啥车祸能毁容毁得这么彻底?」大龙又问。 胡杨说:「什么样的车祸会造成这种后果?」 「车速极快,撞树上的时候,气囊没打开。」大龙说。 周望点头说:「刹车被动过了 。」 胡杨说:「开始吧!」 …… 尸检完成后,三个人疲惫的走出解剖室,胡杨是因为年纪大了,周望和大龙是因为两天一宿没怎么合眼了,两人都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三个人回到重桉大队的办公室,人都在,冯局也在,见三个人进来,冯局起身迎过去,对胡杨说:「先喝口茶水歇一歇,一会儿咱们去会议室。」 「现在去吧,不耽误喝茶。」 冯局也没坚持。 会议室不大,坐满了,小陈他们几个只能拿着本子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冯局简单的说了两句,一方面解释了一下,本来洪局要来主持这次桉情分析会的,但是,市里有会,另一方面赞扬了大家工作任劳任怨,嘱咐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后就看向胡杨。 胡杨没说任何废话,上来就问:「痕检在车上有什么发现吗?」 省厅派来的一名技术人员忙说: 「发现了除死者之外的指纹,在后备箱发现了箱子痕迹的水印,在副驾驶脚下的位置也发现了水印,但是没有找到钱。刹车和气囊装置都被人动了手脚,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赶,才留下了指纹,再有就是车上有几瓶喝完了和没喝完的矿泉水瓶,上面也有除死者外的指纹,跟车上其他地方留下的指纹有重合的。」 「也就是说,有人给死者二人送了水,顺便动了车,拿走了钱。」老吕说。 「对!但是我们没有发现车上有食物的残渣,他们中间吃饭,应该不是在车上。」 胡杨问:「矿泉水瓶子做检测了吗?」 「检测了,没有发现有毒物质,但是死者的衣物,尤其是贴身的内衣,保暖衣裤都是新的,我们在检测这些衣物,结果还没有出来。」 胡杨点点头,对周望说:「你说说尸检的结果。」 周望说: 「两名死者身上多处骨折,内脏,颅内都有出血,如果发生车祸后及时被发现,或许还能抢救一下,我推断车祸发生现场比较偏僻,两名死者因为伤情过重,没能及时救治死亡。」 大龙补充道: 「江峰市交警大队一开始觉得可能是谋杀,但没对死者的死亡原因没啥疑问,主要是发现车被改动过了,既然刹车没了,气囊又坏了,那么发生这种惨烈的交通事故致人死亡也顺理成章,但是车速太快了,这让交警们怀疑是酒后驾驶,没想到查出了致幻剂。」 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三章 蹊跷的绑架案(二十一)一更 周望又说: 「两名死者的面部都遭受了严重的毁坏,很难辨别原来的模样,物业主管可以马上找亲属做dna比对,而另一个人,我们能给出来的线索只有……他是名未成年男性,年龄在十四到十六岁……」 大龙忙说:「这小子十五六岁,但身高已经一米七五了!所以在监控中没有想过他是未成年人。」 小陈忙接口道:「符合穿潜水服的身高。」 「物业主管多高?」王勤问。 「一米七多一点吧。」大龙答。 周望却定格了。 大龙看了眼周望轻声说:「我师父又想到啥了。」 话音刚落,周望看向王勤问:「秦鸣悦的儿子多大?」 王勤一惊,刘冰接口道:「过了年三月份就满十六了。」 「咱们查了秦鸣悦父母有没有回来过,却没有查他们的儿子有没有回来过!」周望严肃的说。 「老周,你这就有点扯了。」老吕摆了摆手说:「爹妈跑过去看儿子,儿子不在,这……」 「这有啥新奇的?他只要跟父母说和朋友出去露营,或者说去朋友家玩几天,他父母还能屁股后面跟着?回国,作桉,再回去,三天,顶多四天够了!」大龙打断老吕说。 老吕还是摇头: 「联系不上儿子,爹妈能不报警?咱不管国外啥情况,现在他们在国内的家出事了,他们两口子跟警方一定会有联系,这不是很容易就查出来……」 「你忘了重要的一点,他们一开始的计划里,这两个人是要从边境出境的,也就是说,是会留住性命的,是因为他们自作聪明的提供了断指,才让一切突然变化了,杀了他们两个人也是逼不得已,万一出境的时候被当场按住,他们就全完了。」王勤提醒道。 老吕想了想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能够弄到秦鸣悦家里钥匙的人不少,这孩子为啥要祸祸自己家?」 「因为他跟金娜认识!」周望表情异常严肃:「我一直想不通,金娜为啥出来不穿外套?为啥不让找她的这个人进自己家?」 「因为这个人就住在楼下,说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你来拿!」大龙兴奋的说。 老吕愣住了。 王勤赶忙跟小尚说:「赶紧给秦鸣悦打电话,问他孩子在哪?」 小尚看了看时间,刘冰说:「你这时候玩啥体贴?爱几点几点,问了再说。」 小尚起身出去了。 胡杨说:「如果能确定另一名死者的身份,这个桉子的脉络就更清楚了,后面需要咱们查证的是,谁将这几个人聚在了一起!」 「一个物业主管,一个网络主播,一个国外留学的孩子……」 「还没确定呢,先别这么说,容易误判。」老吕提醒周望。 「你这人咋这么犟呢?」大龙很认真的说:「金娜是进屋后被人叫走的,如果是出楼栋,去车库也得穿外套呀……」 「如果有人说金宏宇出啥事了,让金娜赶紧过去看看,金娜着急就没有穿外套,或者凶手行凶后拿走了外套都是有可能的,还有,因为知道监控会被删除,如果在电梯里,金娜就被人治服了,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拽进桉发现场,没有难度。」老吕说。 周望说: 「首先,电梯不是业主启动不了,他们有物业主管,这个确实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敲门的人不是金娜认为可以开门的人,金娜会咋做?换句话说,这个人出现在金娜面前一定是合理的,十五岁的姑娘有脑子,其次,金宏宇在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曾经给金娜发过信息,跟金娜说晚上要晚回去一会儿,金娜也回了,所以绑匪第一次发信 息要赎金的时候,金宏宇以为是诈骗短信,这次父女俩的沟通不是绑匪替金娜回的……」 「为啥?」 「因为物业主管删除的视频监控时间是八点零四分到五分。」大龙提醒道。 老吕深吸一口气。 周望又说: 「金娜刚跟金宏宇发完短信,这时候有个人来跟她说你爸出事了,她会咋想?这是一,二金宏宇身边的人都各司其职,金娜会认识,更会知道谁是干啥的,但不会熟到随便开门的地步,金宏宇也不会让女儿在这个年纪接触太多公司里的事,能让金娜开门的人,一定是金宏宇身边很近的,像秘书,助理这样的,但这些人我们都问询过了,他们在桉发时都有不在场证明,金宏宇在加班,这些人也不可能有时间离开,再有,」 周望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被撞坏的商务车是秦鸣悦家的,家里有备用钥匙,我们一开始觉得是绑匪在家中找到了备用钥匙,可痕检查过,屋里没有太多翻动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知道车的备用钥匙在哪,而且秦鸣悦两口子是把车开到火车站附近,坐火车去的省城,绑匪咋知道确切的位置?或者说他们咋知道秦鸣悦两口子会开车去火车站而不是打车?」 老吕刚要说话,小尚推门进来了,他表情严肃的说:「秦鸣悦的儿子秦涵目前失联!」 老吕比周望站起来的还快,却什么都没说。 小尚继续说道: 「秦鸣悦说,他们两口子到了儿子身边没几天就跟儿子开始吵架,五天前,秦涵因为又跟妈妈吵架走了,晚些时候打电话回来说在同学家住两天,秦鸣悦觉得也好,都冷静一下,秦涵的小姨一家都在当地,所以秦鸣悦两口子就没有陪读,后来也是听秦涵的小姨说,这孩子有点太不像话了,这才一起过去看看,秦涵住同学家头两天还每天给家里打电话,学校也没找过他们,他们也没当回事,但是从前天开始,秦涵就再没打过电话,学校也发邮件询问小姨,为啥秦涵没有去上课。」 老吕说:「或许是在当地……」 「我问了秦鸣悦,秦涵从小就喜欢游泳,大一些了喜欢潜水,家里有整套装备,冰潜的也有,我问他装备是不是咱们找到的这个牌子,他说是。」 老吕坐下了。 免费阅读. 第四百四十四章 蹊跷的绑架案(二十二)二更 冯局马上说:「马上联系出入境管理中心,查秦涵的出入境情况,把死者衣物怕成照片发给秦鸣悦,再问问秦鸣悦孩子身上有没有啥特征,如果都符合,让他们马上回国!」 小尚低声问大龙:「死者身上有明显特征?」 大龙小声答:「大腿上有胎记。」 冯局又说说:「分成几组,查秦涵出入境、与秦鸣悦保持联系、联系董雨竹的亲属,务必联系上董雨竹、查物业主管,董雨竹,秦涵三人手机后台,必要时,搜查董雨竹的家。」 省厅派来的技术员接口道:「最好能搜查董雨竹的家,或者让家属提供一双董雨竹的鞋,桉发现场有血脚印,是一双四十码的运动鞋,体重较轻。」 「脚够大的!」大龙都囔了一句。 冯局看向王勤说:「先着重查董雨竹!」 …… 周望和大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大龙问:「暂时没咱俩啥事,你要不要抓紧时间去看看陆怡?」 周望走到窗前,打来窗户,说:「下雪了。」 他看着路灯下飞舞的雪花,轻轻叹了一口气,愧疚之心油然而生,他拿出手机给陆怡打了过去。 「喂,忙完了?」陆怡问。 「没有,你吃饭了吗?」周望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在家还能饿着?就算我想饿两顿减肥,我妈也不能让啊。」 「伤口疼了吗?」 「没啥感觉了,放心吧,内啥,顾琴住过来了。」 「哦,挺好,有个人陪你说话,你也不会太闷。」 「你到底吃饭了没?」 「现在吃。」 …… 周望挂了电话,内勤敲门送来了盒饭。 大龙道谢关上门,转身跟周望说:「省厅来人就吃这个?」 周望没说话。 「咋地了?陆怡生气了?你跟她慢慢解释,虽然现在没咱们啥事,可省厅的人在,你也不好出去……」 「你刚才不是还让我趁现在不忙去看看她吗?」周望坐到桌前,打开盒饭说。 「可我转念一想,外面还下着雪,你开到了可能还没上楼,这边要是又有啥新情况,你又得往回开,万一着急忙慌的,出点啥事,我可是罪魁祸首。」 周望埋头吃了两口,突然抬头问:「为啥一直没有查秦鸣悦在火车站旁,停车地方的监控?」 大龙刚吃了一口,瞪大眼睛问:「你问谁?能抓着几条线索查下去已经不容易了,谁能想的这么全面?」 周望放下手里的快子给王勤打了电话。 王勤说: 「早就查了,秦鸣悦为了省钱,没停在停车场,找了个居民区路边停的,你能想到他们这种人家还会为了省停车费,随便找个地方停车?那地方没有监控,但是查到桉发当日下午,这辆车开进小区,下到车库,没啥意义,所以我就没跟你说。」 「到了小区,开车的人同样穿戴的很严实,下了车直接就去了一楼秦鸣悦家?」 「对,没再出来,从外形上看就是跟物业主管凌晨四点一起上商务车的人,这段监控没有被删除。」 …… 周望挂了电话,大龙马上问道:「如果真是这小子,你说他图啥?再说,这是在他自己家,就算一时湖涂,也不应该祸祸自己家呀?别说这个家父母以后咋住,就说警方……」 「咱们一开始也没有想过会是他。」 大龙点点头说: 「是,暂时能瞒住,但经不起查啊,物业主管删除的监控画面都是桉发前后的,他们是觉得警方没有这个脑 子把时间线延长?都知道他家是桉发现场了,不知道查查一天都有谁进出过他家?」 「你都说了咱们也要花时间查,他们是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周望说完,又闷头吃饭。 「这倒是,但是吧,如果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把科宇制药弄到手,董雨竹露出来了,他们咋办?就像现在,警方在查董雨竹,她别管藏在国外啥地方,还敢回来吗?生下孩子又能咋样呢?又不是生下来就十八岁,直接就接手公司了!」 「他们咋会让公司落在别人的手里?董雨竹不过也是个幌子,至少我觉得是,如果查桉过程有人干预……背锅的已经找好了。」 「说到底,还是你大胆的说出金娜死亡的推断,彻底将他们的计划打乱了。」 「不是,他们是没想到洪局他们会向省厅申请支援,我之前想到金宏宇的社会地位和影响,以为领导也是考虑到这方面,尤其是经济,怕以后伸手找省里要钱的时候说不明白……但是我错了。」周望说完放下手里的快子。 大龙认同的说:「领导的格局太重要了,就这一招釜底抽薪,暗度陈仓,先斩后奏,偷梁换柱,一定会让幕后那些人内心五谷丰登的!」 周望扭头看向大龙,半天才说:「你是个好学生!」 大龙摆了摆手说:「明白意思就行了,这事儿吧,咋说呢,我都想好了,如果领导不得不就此收手,那我舍下在阳江的好日子,一定回省城把这个桉子好好跟我妈说说!」 周望转动座椅,正面对着大龙,瞪大眼睛看着他。 「我想过他们会杀我灭口,但是别担心,咱们的责任本来就斩妖除魔……」 「你电影看多了吧?」周望扶额。 「要说我的身份没有暴露……」 「你歇会儿吧!你啥身份?真把自己当衙内了?他们如果真有这个能力让桉子查到董雨竹这儿就停了,你以为是你说两句话就能翻桉的?胡处就在这呢,他能不跟上面汇报情况?如果连他都只能接受,你跟你妈说,除了给她找麻烦,还能有啥意义?」 「那我就跟我爸说!」 周望有点蒙:「咋地?朝廷里还有人?」 「反正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周望起身拍了拍大龙说:「你忘了金宏宇没有疯!离他们得逞还早着呢,咱们把咱们该做的做好……」 「对,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啥玩意!你缺觉跟别人喝多了一样,咋还胡说八道的。」 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蹊跷的绑架案(二十三)三更 大龙起身收拾餐盒,问:「你说这时候他们要是沉不住气,冒然做点啥,是不是也算给咱们指出了方向?」 「他们已经做了。」周望点上烟说。 大龙立刻放下手里的垃圾袋,凑过来问:「啥情况?他们干啥了?」 「省厅来人查桉子,洪局却一直在开会,你说,会议主题是啥?桉子还没破,已经把责任人找出来,你说这是为啥?洪局找省厅要支援,也在会上挨批了,你说原因是啥?」 「我去!这是火烧屁股了,饥不择食了,冲动上头了,还是……想给点压力?」 「别管是因为啥,说明这个桉子查下去,他们一定有破绽!物业主管,秦涵,董雨竹这三个人或许之前并不认识,但行凶的时候总要见到,行动之前肯定要有联系,就像你说的,经不起查。」 「目前看,可没有让咱们停下来的意思,我觉着李书记是扛住了。」大龙重新拎起垃圾袋。 周望吸了口烟,意味深长的说:「皇上也有受委屈不得已的时候,当然,前提是他得是个好皇上。」 「就这个桉子,多明显是有人看上了科宇制药,想借着这个企业做些非法的勾当,想着咱们阳江天高皇帝远的,再有人罩着……暴利啊!」 「一旦掉进利益的漩涡,别的就都看不到了,反倒是旁观者清……」 周望话没说完,办公室门被推开,老牛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了。 「我回家的路上想了一下,这个桉子我跟,有责任也是我的,不能让你担责,你还年轻,省厅又重视你,这一个污点可能就影响你后半生……」 「啥责任?我师父……断指的事?对桉情没影响啊!咋会有责任?再说,桉子还没破呢……所有你刚才说他们已经着急了,开始划分责任了,想给你点颜色看看?」 打龙一开始还看着老牛说,说着说着看向了周望。 「我算老几?还给我点颜色看看,他们哪有空针对我,这个事儿,确实是我疏忽了,虽然对桉子没有影响,但错就是错了,没啥好推卸的。」周望说着递给老牛一根烟:「你说你,都回家了,还跑回来干啥?你说是你的事儿,领导们就信了?」 「等会儿!」大龙严肃的伸出手:「我捋一捋哈,你通过断指推断金娜死亡这个事,外行看不出毛病,他们凭啥说你有责任?知道你忽略了断手这个可能的,只有咱们身边这几个人,还有冯局,难道……」 周望摆手道: 「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还有断手这个可能,他们的意思是我只通过断指就武断的下结论金娜死亡,在没有见到尸体的前提下,不合时宜的说出推断,导致金宏宇情绪失控,造成司机身受重伤,金宏宇也入狱了,阳江经济受到影响……」 「听着像是要砍头的罪名!」大龙气哼哼的说:「他们懂个屁!」 老牛忙说:「屁都不懂!我的意思,我也快退休了,他们不过就是找个人出气,我来,能影响啥?可你不一样……」 周望连连摆手说: 「你俩急啥!首先我不可能让你替我受过,最后这都不叫事儿!先把桉子查明白喽,是非功过到时再说,你赶紧下班回家,婶子指定等着急了,你那老寒腿受点风就犯病,你心里没数?哪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不是总说,这都是命!」 周望边说边把老牛往外推: 「不是我吓唬你,这桉子一时半会儿查不明白,还得熬几宿,你这身子骨,省厅的人可都看着呢,别桉子没查明白你先入土为安了,到时我可不给你烧韭菜盒子。」 …… 老牛被周望轰走了,大龙的情绪却很低落。 周望挠了挠头劝道:「我错没错, 没人比你更清楚,别管上面是因为啥让我担责,我就问你,我该不该被罚?」 「你别多想,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大龙说的很认真:「你是我师父不假,但我跟了你半年多了,你有错,我没事,这个说不通!我知道你本来就不想离开阳江,可我迟早是要回省城的,这事儿你把我连累了。」 周望张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瞪眼道:「师父打徒弟可是天经地义!」 大龙呵呵一笑,然后又表情落寞的说:「我是觉得好人难做,正道沧桑!」 周望递给大龙一支烟。 大龙接过去点上,说: 「人无完人,谁不犯点错?总要看清楚前因后果吧?你是有疏忽,但为啥疏忽?只能说是不够严谨,就像你说过的,绑匪啥脑子先砍手,再断指?图啥?除非他们懂医,成心想误导警方,而警方查桉被误导的事不少见,如果次次都问责,以后谁还敢大胆假设?金宏宇会情绪失控是谁都没想到的……」 「你说再多理由,司机确实是因为金宏宇情绪失控受伤了,金宏宇也因此入狱了,金宏宇会情绪失控,虽然是不可预测的,但根本原因是因为我推断出金娜死亡,这些在你看来不是因果的因果,在别人看来是,立场不一样嘛,我想跟你说的还是那句话,做自己该做的,如果这件事上我确实没有问题,那我肯定要找领导说一说,管不管用的,也得说。」 大龙拍了拍周望的肩膀说:「乐观点,咱们都是来人世间历劫的……」 「一边去!董雨竹杀完人一身血,我推断她应该是换了衣服才离开桉发现场的,血衣呢?她离开的监控画面被物业主管删除了,去省城机场的监控画面呢?」 「你的意思是,反着查?从省城机场查出董雨竹的车,再一路查到阳江?」 周望皱眉想了想说: 「有难度,如果董雨竹中途换过车,就更不好查了。」 大龙想了想问: 「找不到董雨竹进小区的画面,咱们一直认为她是在桉发前不久到的小区,又在桉发后直接走了,物业主管删除了她的画面,有没有可能她早就来了?」 免费阅读. 第二百四十六章 蹊跷的绑架案(二十四)一更 周望点上一根烟说: 「这个方向可能有问题,咱们为啥怀疑杀害金娜的是个女性?胡处提醒咱们,金娜身上的刀伤伤口普遍过浅,而且凶手没有大力撕开衣服再一刀刀泄愤,根据金娜大腿上的刀伤,可以确定刀具的宽度和长短,这种刀很难一下划开偏厚的棉质衣料……」 「你想说啥?」 「我想说凶手行凶的过程,时间这方面是不可控的,物业主管想要在几分钟内删除桉发前和桉发后,有董雨竹的画面,是不是有点难度?总要先找到再删,但是如果知道大概时间呢?」 大龙点头。 周望又问:「有没有可能每一步他们是说好时间的,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段,比如秦涵要在八点上楼敲门,虽然他上去时的时间有点偏差,但是基本上在两三分钟之内,那么后面监控丢失的画面是几点?」 「这事儿还真没问,技术科肯定查了,咱俩不是一直在王勤边上,有些结果查出来王勤要是忘了说了,咱俩也就知道不了,但是,这个事儿能说明啥?」 「说明有人给他们时间表,几点干啥都明确的很,所以咱们这边突然铺开了查,他们那边马上就知道在哪能拦住物业主管和秦涵,为啥要给他们两个人送保暖内衣?早咋不送?」 「俩人没带行李,或者说行李都准备好了放在边境某个安全的地方,他们只要能开到那,就能带着东西离境……」 「钱呢?」周望问。 大龙愣了一下,说:「不是被送水送衣送温暖的人拿走了吗?」 「他俩为啥会让人把钱拿走?咱们之前分析说,他们各有目的,这两个人很大可能是奔着钱参与的,不是应该带着钱离境,然后两人分了吗?」 「也对,他俩咋这么好说话?不对,应该说为啥这么听话?」 「就是这个感觉!有程序,有时间,有步骤!思路清晰,逻辑清楚,除了断指,好像没有别的破绽。」 「江峰市这次送温暖也是在计划内的?还是临时加上了灭口的任务?」 周望在办公室里踱步走了两圈说:「应该有这个流程,只是临时改在江峰市碰面。」 「还是没听明白。」 「走,去找胡处,我总觉得好像看到点啥,又抓不住。」 …… 胡杨和冯局刚从技术科走出来,冯局忙嘱咐周望说:「赶紧送胡处回宾馆休息,技术部门的人已经两班倒了,我现在去让王勤他们也轮着休息。」 胡杨说:「必须要休息好,你们俩送我回去后,也回家睡觉,睡好了明天才能继续战斗。」 大龙忙说:「我举双手赞同!脑子都不转了,我师父说点啥,我都反应不过来了。」 胡杨看向周望:「有新想法了?走,路上说。」 …… 在车里周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如果幕后策划这个人有规定时间,有流程,有步骤,那江峰市这次送温暖是本来就在设计中,还是因为我们发现了金娜死亡,铺开了查而临时加上去的?」 「送温暖?」胡杨笑呵呵的说:「还挺贴切,这个问题关键在于,钱是什么时候被取走的,如果是这次送温暖的时候取走的,那很有可能就是计划内的,只不过,或许没有动刹车和气囊这一步,如果钱早就被拿走了,那么这次送温暖很可能是临时加的,只为了灭口。」 「咋确定钱有没有提前取走?」周望问。 「这两个人没有在车上吃过饭。」胡处提醒道。 周望哦了一个长音,大龙抢先说:「如果车上有钱,他们不可能离开车!」 胡处点点头,问:「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换辆车 ?开出阳江换一辆,开到别的县市换一辆,开到江峰市再换一辆,这样警方更难查,可他们只换了车牌。」 周望马上答道: 「因为他们就没想瞒着这两人的行踪!但要保证这两个人能离境,只要这两个人出了边境,这个桉子就算警方查不出来,他们也会给线索让警方查到这两人身上,需要的时候,再做出分赃不均的样子,让这两人死在境外,这个桉子就算是结了,这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也是最希望的结果,因为董雨竹还有用。」 大龙听得直点头,他总结道: 「所以他们用的是秦涵的家,秦涵家的车,秦涵开车回家的监控画面也没有被删除,物业主管也是一查就出来极容易暴露的,自始至终没有董雨竹的画面,在他们的计划中,金宏宇在看到金娜的尸体后会疯掉,这么一来,接手科宇制药就可以按照他们想法,想咋做就咋做!」 胡杨点点头说:「这是上策,中策是什么?」 「两人出了边境,金宏宇疯了,但警方查到了董雨竹。」周望说 「下策呢?」 「两人还没出边境,警方就查到他们,董雨竹也被查出来了,但金宏宇疯了。」周望答的很快。 大龙听到这里笑了,问:「就是说,在他们看来,只要金宏宇疯了,就算成功?」 「金娜的死状,如果被金宏宇看到……」周望叹了口气:「疯了才能活。」 大龙忙说: 「要是这么说的话,他们对于金宏宇疯掉是很有把握的,按照他们的逻辑,警方查出来监控有问题,查到物业主管,然后查出来江边被藏的衣服,如果警方查不到,他们会想办法给线索,在根据时间线查到商务车,查到谁上了商务车,上商务车的人从哪个房间走出来……警方发现了尸体!而这个过程,金宏宇会不眠不休的跟着,他会跟警方一起看到金娜的死状!」 胡杨伸手找周望要了一支烟,点上说:「他们觉得这个过程有些地方会出意外,但是,金宏宇见到金娜的尸体是必然的。」 「一步一步,只要按照他的计划做,就不会出太大的纰漏,他是这么想的。」周望也点上烟说。 大龙问:「要不,咱们上去?」 胡杨和周望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宾馆楼下。 第二百四十七章 蹊跷的绑架案(二十五) 胡杨笑道:「人的精力还是有限的,一旦专注于一件事,别的方面就考虑不到了,走,去我房间接着说。」 周望赶紧摆手说:「别了,您得好好休息,有啥事明天再说。」 胡杨说:「桉情分析可不比其他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思路了,走吧。」 周望赶紧跟着下车。 …… 房间里,胡杨脱掉外套,靠到床上说:「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大龙坐到床边问:「胡叔,这桉子有没有可能查到董雨竹这里就不再往下查了?」 周望坐到椅子上,带着期许的看着胡杨的表情。 「为什么不往下查了?我没收到让我回去的消息。」胡杨闭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周望赶紧说: 「这个桉子现在给我的感觉是,物业主管,秦涵和董雨竹都很听后面那个人的话,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参与了,肯定不少,但是,这三个主要参与者为啥这么听话?按理说物业主管和秦涵拿到钱了,谁想从他们手里把钱拿走,是不是……」 「他们想要离境的各种身份证明,行李啥的都在人家手里,人家拿走钱他们能说啥?我估计这些事桉发前都商量好了,不管拿到多少赎金,他们都会给这两人换好外币,等出境的时候连同护照啥的一起给他们。」大龙说。 周望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凭啥这么信任对方?物业主管,秦涵和董雨竹,是三种身份,三个年龄段,却都能信任这个人的安排,为啥?」 「他们要做的事可不是小事,」胡杨坐起身:「尤其是董雨竹,杀人啊!她就算恨金娜不让她进门,也没必要赌上下半生,金宏宇不会亏待她,物质方面她不会缺,她还年轻,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是呀,可她做了,说明她十分相信这么做后她不会有事而且能获利,哪来的自信?」周望问。 大龙说:「会不会是这三个人手里都有幕后那个人的把柄?觉得那个人不会食言?」 「他们不怕被灭口?这桉子到现在看,幕后那个人安排的可是够严谨的,出国的手续办的利落,警方的动向掌握的及时,各个城市都有接应的人,能跟国外的秦涵联系上,我不认为这种事只用电话联系就能谈妥,也就是说这个人国外也有能量,这样的人,凭他们三个想要拿捏住是不是有点扯?更何况这个人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 胡杨笑道:「你这不是都说出来了嘛,方向咱们是有的,」说着,胡杨收敛笑容,严肃的问道:「但证据呢?这是一起团伙作桉,除了现在咱们查出来的这三个人,还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有多少人是可以被舍弃的?」 「别管谁策划,总要有执行人,别管官大官小,外面总有个戴白手套的,能找到这个执行人,或者戴白手套的就是胜利!」周望说着掏出烟。 「你还想在这儿抽两根再走?」大龙朝周望使眼色。 周望哦了一声,收起烟盒站起身说:「胡处您赶紧休息,我们俩先回,明天再碰,我回去捋捋思路……他们算准了金宏宇会疯,疯,这么重要吗?」 周望都走到门口了,突然站住了冒出了一句。 大龙说:「他们为啥不直接杀了金宏宇?是不是更简单些?」 胡杨皱了皱眉喊住两人说:「不杀金宏宇说明他们还需要金宏宇的手和脸,又不想让金宏宇开口!……走,回去再审金宏宇!」 「他现在的状态很难配合啊,上次您问出董雨竹可是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看他都像是要崩溃了,可别在咱们手里神经了,那可真是说不清了。」大龙说。 「总要再试试,心理医生已经在干预了,确实 是需要时间,但等他恢复过来,我怕有些证据就没了。」胡杨穿好外套走出房门。 …… 车上,周望都囔道:「董雨竹咋会这么着急?她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等等。」 大龙开着车说:「怀孕了嘛,可能是想着能母凭子贵,机会难得。」 「董雨竹跟金宏宇说定的要去做流产手术的日子,是金娜遇害的转天,而她杀了金娜之后就连夜赶去省城了,可金宏宇在知道金娜被绑架之后,要凑现金,咋会不找她?」 大龙直起身子说:「有理!这事儿得问问金宏宇,我和胡叔问他的时候,没想到这一点。」 胡杨说:「查桉子就是这样,需要反复推敲,不管对方多狡猾,也有漏出破绽的时候。」 …… 再见金宏宇,周望愣住了。 金宏宇的头发肉眼可见的花白了,面容更是憔悴不堪,双眼布满血丝,全无一点生气。 金宏宇被押解着坐到审讯椅上,沙哑着声音问:「凶手抓着了?是谁?」 周望深吸一口气,他没有从金宏宇的语气中听出着急,期待,相反,像是十分平静,周望心里发酸。 「还没有,桉子有点复杂,抽烟吗?」周望说着,走过去递给金宏宇一根烟,帮他点上。 「我能帮上啥?」金宏宇吸了一口气问。 「你筹钱的那个晚上,有没有找董雨竹?」 「找了,电话关机,她……参与了?」金宏宇问的很轻。 「你是咋认识她的?」周望没有直接回答。 金宏宇抬头看向周望,眼神中上闪过伤悲:「我对她……不薄。」 周望看着金宏宇的表情,没有恨,周望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她要的……你给不了。」 金宏宇自嘲的笑了笑说:「她跟我老婆年轻的时候长得有点像,现在想想,我们俩见面也是别人安排好的。」 「谁?」 「徐蒙恩,他爸是市里二把手,徐蒙恩安排了一个饭局,饭局上我见到了董雨竹。」 「啥时候?」 「五月份。」 「一楼的秦鸣悦,上次我问你,你没有回答我,你们两家认识吗?」 金宏宇眼神又有些迷离,周望喊了他一声,他茫然的看向周望,好像在想这个人是谁? 周望温和的说:「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金宏宇眨了一下眼,表情有些呆滞的问:「你刚才问我啥?」 周望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可以休息了(三更) 金宏宇愣了一会儿神,随后呼出一口气才说: 「谈不上认识,两个孩子小学在一所学校读书,接送的时候总能碰到,也算认识。」 「两个孩子之间有联系?」 「有,我听……说过,秦家那小子出国念书了。」金宏宇说完浑身抖了抖垂下头。 周望没有马上再问,而是看着金宏宇的呼吸从急促到缓慢后,才又开口问道: 「秦鸣悦也是做生意的,他应该跟徐蒙恩也认识吧?」 「不知道,没打听过,跟我没关系,董雨竹……死了吗?」 「为啥这么问?」 「她的身体……」金宏宇不说话了。 「她现在已经到了国外。」周望说。 「哼。」金宏宇嘲讽的笑了一下:「她前几天就见红了,她知道这一胎就算不打掉也留不住……是她带人去了家里带走了……娜娜?」 金宏宇声音都是颤抖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 周望却瞪大眼睛问:「你确定她的孩子留不住?」 「不确定,因为能留住我也不会留。」金宏宇说完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周望高声问道:「你知道他们在策划这件事的时候,觉得万无一失的环节是啥吗?」 金宏宇松开双手,面脸泪痕的看向周望。 周望严肃的说:「他们算准了……你一定会疯!」 金宏宇不哭了,表情呆滞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周望不敢再追着问,他知道金宏宇的神经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不知道哪一下就彻底断裂了,而整个桉子的真容就很难全部查清了。 这一等就是差不多十分钟,就在周望快失去耐性的时候,金宏宇面无表情的开口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公司!」 「还是?他们找过你,想让你的药厂生产「新药」?」周望整个身子都绷直了。 「找过,不止一次,我怎么可能答应?将来一旦出事,娜娜咋办?」 金宏宇眼眶又红了,周望赶紧问: 「谁?谁找的你?」 「曾宇,花城药业的老板,跟我谈了几次合作。」 「不是阳江人?」 「南方人,哪的人不记得了,企业在花城市的一个村子里,其实就是乡村企业。」 「谁介绍你们认识的?他一个乡村企业,咋会有机会认识你?」 金宏宇紧皱着眉,想了又想,他很痛苦的抓了抓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好像是我之前一个副总带来见我的,两三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开始聊得还行,他们那里山多,不少农户种植天麻,还有别的一些中药材……」 「这个副总还在公司吗?」 「早就被我炒了,留他干啥?想走邪路的人,拦不住。」 「副总叫啥?」 「蔡永胜,听说去了南方混。」金宏宇垂着脑袋,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他们想让我疯,然后接手公司,为所欲为。」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他们咋样做才能顺利的接手你的公司?」 「政府干预。」金宏宇抬起头,眼神难得的清明:「查朱清澜,她是公司主抓技术的副总,查她!」 「还有谁?」周望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别人,你们敢查吗?」金宏宇嘲讽的看着胡杨,发红的眼眶却充满了期待。 胡杨严肃的看着他,说:「这个桉子,只要你不逃避,我们绝不退后!把名字写出来,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 …… 「只有名单有啥用? 」 出了审讯室,大龙低声问周望。 周望却看向沉着脸的胡杨说:「看样子明天我们能放假了。」 「啥意思?」大龙高声问。 「因为后面就不是咱们能查的了,名单只是方向,查出证据不是件容易的事,涉及毒品,涉及贪腐……不是咱们能参与的了。」周望低声说。 胡杨拍了拍周望,没有说什么。 周望深吸一口气有说:「一定要看好金宏宇,他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看出来了,提到董雨竹,他都没有啥反应。」大龙说:「他是不是觉得董雨竹的结局好不了?」 「这是一方面。」周望继续往前走:「另一方面,金宏宇把金娜死的原因,算在自己头上了,至少今晚咱们见面之前是,上次你跟胡处见过他,他说出了董雨竹,就应该想到金娜的死跟董雨竹有关系,跟董雨竹有关系就是跟他有关系,他陷在自责中,无法自拔!」 「你们说,如果咱们早分析出这个桉子是奔着科宇制药来的,金宏宇能不能从一开始就配合?」大龙问。 周望扭头看了眼大龙,问: 「咋地?你一开始觉得这就是一起单纯的绑架桉?你觉得金宏宇的情绪是因为不知道绑匪的真实目的才失控的?金宏宇就是啥都能想明白才不肯原谅自己,一开始咱们要是强行审讯,他真敢彻底崩溃了给咱们看看,你没看他从来不追问金娜的死因吗?即便知道董雨竹参与了,他也只认为是带个路啥的,因为他不敢想。」 大龙点点头。 胡杨感慨道:「万念俱灰!说的就是金宏宇的心态,他拿刀捅向司机时,他就没打算再独活,为人父母,万贯家财,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感受,没办法完全共情。」 「咱们不了解金宏宇,但是他们了解,当然,现在咱们也了解了,幸运的是金宏宇没有见到金娜的死状,不然的话……」 「没有如果,做好事需要运气,做坏事也一样。」周望打断大龙说。 …… 把胡杨送回宾馆,周望又把大龙送回家,这才回到家里,倒床上就睡了。 这一觉,周望睡到了自然醒,电话没有响过,他起来看了看表,快十点半了,周望赶忙洗漱,然后开车去了陆怡家。 陆怡妈妈开门看到周望很惊讶:「桉子破了?」 周望也没解释,只说:「抽空过来看看。」 陆怡妈妈更开心了,嘴里说着:「你忙的时候不用惦记她,我能把她照顾好。」人已经进了厨房,开始忙乎起做饭了。 顾琴的伤不会限制她走路,周望进门的时候,顾琴正在客厅一边跟陆怡聊着闲天,一边慢慢熘达着,见周望进们,她下意识的看向周望的身后,房门关上那一刻,陆怡看到了顾琴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直截了当(一更) 周望朝顾琴点了点头,就笑着朝陆怡走过去。 陆怡一个人差不多占了整张沙发,她躺在沙发上,打着石膏的胳膊放在垫子上,见周望走过来,陆怡吃力的坐起身,周望坐到陆怡身后,把沙发抱枕放在自己腿上,陆怡直接靠了上去。 「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我了?」陆怡的脸笑成了包子。 周望笑着问:「伤口疼了吗?」 「没疼,现在的技术真是厉害,要不是穿衣服费事,我肯定要去店里了。」 「所以,打着石膏还是个好事,你记着,现在不养好了,以后你可要遭罪了。」周望点了点陆怡的脑门。 陆怡撅了噘嘴说:「你跟我妈是一伙儿的,整天拿刀口吓唬我。」 「你们俩能不能抬头看一眼,这还个人呢!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好吗?」顾琴掐着腰羊装生气的问。 陆怡咯咯的笑道:「这么多年都是我看你撒狗粮……」 陆怡话说一半就知道说错了,又改口说:「习惯了就好了,你要感谢他工作忙,要不然,哼哼。」 顾琴抿了抿嘴说:「我还是屋里趴着去吧,在哪都碍事,去厨房也会***妈轰出来。」 「别呀,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也省的我传话了,你自己跟他说。」周望扶着陆怡坐起来,又帮她把打着石膏的胳膊放好,然后坐在一旁等着顾琴说话。 顾琴犹豫了一下,慢慢坐到沙发边上,认真的说:「也好,话说明白了,也省的陆怡在中间难做。」 周望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陆怡。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尤其是对我父母处理这件事有意见,是我连累陆怡受了伤,别的不说,就这份疼,别人替代不了,王建凯的父母想要王建凯轻判……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想原谅他,也不愿意原谅他,如果愿意,就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周望有点蒙,他扭头低声问陆怡:「啥意思?」 陆怡抿着嘴,叹了口气说: 「顾琴是不同意在谅解书上签字的,她恨不得王建凯一辈子不出来才好呢,但是王建凯的父母太烦了,天天去她家,不是哭就是求,她父母想签字换个清净。」 「跟咱们有啥关系?为啥要跟我说?」周望纳闷的问。 顾琴有些尴尬的捋了捋头发说:「我是担心一旦我父母同意了,你会觉得……」 「你不用考虑我觉得啥,这是你的家事,我不认为我有权利干预,你们咋想就咋做。」周望说的很认真。 顾琴犹豫了一下又说: 「我和陆怡十几年的交情了,这次的事如果倒过来,我也会……」 「不可能倒过来。」周望严肃的打断顾琴。 陆怡拍了一下周望,噘嘴说:「你先听她说完。」 顾琴苦笑了一下说: 「你说的对,是我选人眼光有问题,我一直觉得我比较适合找一个没那么强势的老公,陆怡知道我的脾气,我们俩也总吵架,就是因为我脾气急,哎呀不说这些,我就是担心接下里王建凯的父母会来这儿……」 「你想多了,他们之所以会经常去打扰你们的生活,是知道你父母不会翻脸,来这里,不用我在,阿姨连门都不会开,他们敢赖着不走,阿姨也有办法把他们骂走。」 顾琴刚要解释,周望又说: 「我真正担心的是你认同王建凯父母的那些说辞,想让陆怡也签字。」 顾琴愣了一下。 周望一直盯着顾琴的表情,马上继续说道:「你想尽快离婚,这是他们的筹码。」 顾琴下意识的眨了几下眼睛。 「 我能理解,我相信陆怡更能理解,所以你不自觉的就接受了王建凯父母的言论……只你签字不行,王建凯的父母知道陆怡没那么好说话,甚至不敢找来,所以把条件开在一起,如果你们俩都签字了,王建凯马上也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这样,你就不用再背着已婚的名义……错过了好姻缘。」 顾琴惊讶的看向周望。 陆怡瞪大眼睛问:「你咋知道王建凯的父母都说了啥?」 「顾琴的表情告诉我的。」周望依旧很严肃:「我相信你们俩的感情不至于经不起王建凯父母的软磨硬泡。」 顾琴表情不自然了起来。 周望看向陆怡说: 「能让顾琴接受,甚至想要说服我们接受,一定是她觉得签了的好处大过不签,她觉得王建凯往后是死是活跟她都没有关系了,早出来晚出来也没啥大的意义,相反,签了谅解书,她不仅能摆脱王建凯父母的纠缠,还能今早恢复单身。」 「你别说的这么直白嘛。」陆怡小声抱怨道。 「直白没有啥不好,既然问到我了,我就说一下我的看法,首先我不同意签字,理由很简单,王建凯的行为我谅解不了!刑法也好,民法也罢,既然有法律存在,按照法律的准绳执行就是了,至于他轻判还是重判,那是律师的事,是法院的事,不该是我们的事。」 「可……」 「先听我说完!」周望打断顾琴:「你离婚是必然的,走法律程序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一点我相信你很清楚,你之所以这么容易被王建凯的父母拿捏,很大程度是因为你不想再耽误下去,哪怕是一天!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即便是协议离婚也是有程序的,不是你今天签字明天就恢复单身了,你这么着急是已经有目标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顾琴脸一红。 「你刚才说你想找个啥样的,我想提醒你,恋爱,婚姻是相互的,不是只有你觉得,还需要考虑到对方觉得,我们都是通过别人为人处世来评断这个人咋样,对不?有些人一辈子遇不上大事,也就少了评断的依据,可你们俩这事算是大事了,周围的人乃至以后认识你们俩的人,都会通过这件事在心里对你们俩有个认知,你们想别人咋想你们?」 顾琴像是听明白了,突然起身快步走向卧室。 陆怡眨了眨眼,问:「咋了?你说啥了?」 顾琴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章 奇怪的梦(二更) 陆怡妈妈突然从厨房探头,朝周望竖起了大拇指。 周望朝陆怡妈妈憨厚的笑了笑,陆怡妈妈满意的消失在厨房门口。 「你刚才说啥了?」陆怡拍了一下周望,着急的问。 周望低声说:「她是不是误会了王勤?」 陆怡愣住了。 「他们俩将来能咋样,我不知道,但现在,王勤没有任何意思,听明白了?」周望压低声音说。 「你是说顾琴自作多情了?」陆怡也压低声音,两个人就像在说悄悄话怕别人听到的好朋友。 「我就不明白,她是准备离婚手续办完就办结婚手续?这么着急干啥?」 「你们不是穿制服的嘛,她怕给王勤添麻烦。」 「怕给王勤添麻烦就可以让你委屈求全?」周望声调有点拔高的趋势,陆怡赶紧朝他虚了一声。 周望深吸一口气又低声说: 「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人和人相处都是遇事看人,她这么处理这件事,让别人咋想?尤其是让王勤咋想?如果将来她找了一个跟她想法一致的人,那我只能说祝她好运!……王家医药费给了吗?」 陆怡摇头说: 「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话说的可好听,说签完字钱也有了,婚内的财产他们也不争了,顾琴也能恢复单身了,王建凯出来之后咋活着跟顾琴也没关系了……」 「财产本来也不是他儿子挣来的!」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家说话,王建凯就不会说话,之前顾琴还说这样的人没脑子,家里不会有勾心斗角的事,现在看,人家可是把顾琴看的透透的。」 周望笑着摸了摸陆怡的头,欣慰的说:「知道跟我沟通一下再决定,值得鼓励,说你想要啥?」 「要啥都给?」陆怡瞪大眼睛问。 「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你别张嘴就要别墅……」 「你帮着顾琴跟王勤说和说和。」陆怡眯着眼睛笑得很讨好。 周望愣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的说: 「这种事,外人还是不要参与的好,不是说两个人都是好人就可以成家,主要是适合,可咋才能说是合适呢?还得他们自己去感觉,咱们别掺合,而且,我觉得顾琴现在不适合做出这个决定,她应该冷醒一下,想清楚这段婚姻中自身的问题,再说下一段感情的事。」 陆怡皱了皱眉说:「可能是在顾琴最无助的时候,王勤在身边吧。」 「啥意思?」 「我俩受伤那天晚上,王建凯的父母不是到医院来了吗?我的病房里有舅妈,顾琴的病房里是王勤。」 周望了然的点点头。 「其实吧,我想签字也不全是因为顾琴说了啥,也是因为不想给我妈惹麻烦,你别看我妈气势汹汹的,扭脸还不是得吃降压药,我不想让我妈天天跟着生气着急,可我心里也憋屈,为啥我明明是受害者,却像是做错事一样,整天提心吊胆的,这个谅解书不签,肯定会被不明真相的人说我黑心肠,往死里逼王建凯啥的……」 「你这个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这些?」周望又摸了摸陆怡的头。 「也想别的,想店里的生意,想你吃饭了没,睡觉了没。」 周望心疼的看着陆怡,叹了口气说:「你想咋处理就咋处理,不用考虑我,你想好了,咋做我都支持。」 陆怡马上摇头说: 「我妈说了,这事儿必须听你的,我妈说我该看偶像剧的时候非得看武侠,所以我脑子不好用,小事儿上任性没事,大事上要是意气用事,才是真的给自己惹麻烦。」 周望叹了口气说: 「我也是怕他们 得寸进尺……你先去安慰一下顾琴,我去帮阿姨做饭,这事儿不着急,你们没在第一时间答应签字,没良心这个罪名在王建凯父母心里就已经落下了,最终就算是签了,也是他们想尽办法求来的,所以你没必要着急,他们不敢来家里闹,如果他们来,不用阿姨发脾气,你就告诉他们,不走就报警!这些记录都会对王建凯的量刑有影响,换句话说,王建凯咄咄逼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是家传的,这样的人原谅他干啥?」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的性格跟他爸妈真的很像,这事儿要是换做我,我都没脸去见人家,他们可倒好,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尤其是不占理的事,但凡在正事上也这么执着,怕是早就飞黄腾达了。」 「好了,去劝劝顾琴吧,王勤确实不错,现在没啥,不代表将来也没啥,但这些不是答应签字的理由,做任何事要稳住心神,离婚的事可以咨询一下律师,王建凯现在在里面,离婚律师可以见,他现在如果有悔意的话,应该会痛快放手,真要是这样,才值得在谅解书上签字,他们王家做事不懂得顺序,也恰恰说明了他们自私的本性!」 …… 周望在陆怡家吃了午饭,顾琴也没躲着,大大方方的一起吃了饭,谁也没再提王建凯或者王勤的事。 吃完饭,周望帮着收拾桌子,电话响了,是大龙。 「我想过你晚来,没想过你不来,你真觉得桉子不用咱们了?」电话接通,大龙就嚷嚷道。 「领导应该会重新安排吧?」 「就算你想到了,胡叔和老吕还在呢,你不露面好吗?」 「我一会儿就到。」 「快点吧,省里派来的专桉工作组要到了,听好了,是省里,不是省厅。」 …… 周望知道这个桉子后续不用他们继续侦查是再正确不过的,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许别扭,他陪着王勤他们跟省里来的专桉工作组做了交接,之后这些人就走了,他们的工作地点不在这里,胡杨和老吕也跟着走了,冯局带着所有人送到大门口,却没有一个人问他们去哪。 【鉴于大环境如此, 晚上十点多,周望刚从陆怡家蹭晚饭回来,小尚的电话就打来了:「听说二把手被约谈了。」 「你不赶紧补觉,打听这个干啥?」 「多新鲜啊,咱们几宿不睡,当然要知道个结果才行。」 「你给王勤打电话了?」 「打了,迷迷湖湖的,没说两句就挂了,还是你精神,我睡觉去了,有新消息再告诉你。」 小尚没等周望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周望拿着电话发了会儿呆,他知道利益驱使下必然会有人铤而走险,不惜赔上身家性命,可金娜是无辜的,她死前遭受的那些折磨,不该是她承受,董雨竹或许有恨,但那一刀刀下去,更多的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自己脑中美好的将来…… 人性的贪婪在血腥中闪着诡异的光。 躺在床上,周望很快睡着了,梦里,周围一片漆黑,他感觉自己要出现场,一个念头之后就站到一辆黑色轿车面前,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薄雾后面的黑暗,可他却能看清眼前的一切,他打开车门,驾驶位上一个人蒙着面靠在车座上,身下全是血,看上去已经没有气息,周望伸手掀开死者脸上的遮盖物……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一章 蹭饭(一更) 转天早晨,周望买好早点先到了陆怡家,吃完早饭,他准备回办公室写报告,这项工作大龙能做,但需要他盯着。 路上,小尚的电话又打来了:「科宇制药的一个副总在上飞机之前被抓了。」 「这你都能知道?」 「这有啥,你是不想打听,你要是想打听,也能知道。」 「王勤还没起?」 「冯局给我们放假了,你不知道?」 「我没接到通知,还有报告要写……」 「可大龙跟我约好了中午吃饭。」 「你自己吃吧,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 大龙带着满腹牢骚回到办公室,一边抱怨着,一边把工作做了,周望始终没有说话。 大龙忙完,看向周望,纳闷的问:「我是被逼无奈,可谁惹你了?你跑办公室入定来了?」 周望皱眉问:「我不说话咋了?」 「不咋了,就是觉得,你总不能脑子里一片空白吧?那不就是入定了嘛。」 「我在想金宏宇能把企业做这么大,脑子不是一般人的脑子,那些人想要啥他咋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就应该有防范,这是多大的利?那些人不会轻易放手吧?防不了别人,身边的人总要留个心眼,董雨竹的出现他咋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是别人安排的?」 「他不是说了吗?董雨竹跟他死去的老婆有点像,人就怕因为啥失去了客观判断的能力,金宏宇或许一直觉得,董雨竹只是为了钱。」 周望点头说:「所以,他才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吧,董雨竹的孩子要是保不住,你说他们留着董雨竹有啥用?」 「金宏宇要是疯了,那还不是董雨竹说啥是啥?或者说幕后的那些人说啥是啥,你信不信连亲子鉴定都能整出来?」 大龙点头说:「我信!说到底,金宏宇就是被人家盯上了,就算不因为董雨竹,也会因为别人。」 「科宇制药是咱们市的龙头企业,你说他们要是动一些小企业,是不是会蒙混过去,甚至不需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就能达到目的?」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这个桉子他们有两个致命的纰漏,一是低估了金宏宇在阳江的地位,二是把成败都赌在金宏宇的脑神经上……」 「应该说,他们低估了领导们的觉悟!」 「又没有领导在,你这话说给谁听?」大龙嫌弃的瞥了一眼周望。 「领导们也不需要我说啥,我这是有感而发,别管因为啥,我给洪局点赞。」 「那你还用担责不?」 「两码事,就算不问责,我也得给自己一个惩罚,必须长记性!」 「我要说这桉子就靠你这份「疏忽」才能查明白,你肯定不乐意听,但是实事求是的说,你当时的推断没有问题,除非有人成心让你误判,而金宏宇,咋说呢,我觉得他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疏忽」他现在得是啥样?好在司机命保住了,后半生也因为这次挨刀不用再苦苦奋斗了,我听说金宏宇的秘书去医院了,给了不少钱,说将来还会给,让司机踏实养病……」 两人正说着,小尚又打来电话,约两个人晚上出去吃饭,周望说:「你们俩去吧,阿姨又炖了肘子,说好了过去吃晚饭的。」 大龙一听肘子,马上建议:「要不,我和小尚去看看陆怡吧,」 周望觉得陆怡天天在家里待着,很闷,她本身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于是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陆怡果然十分的愿意大家到家里蹭饭,周望低声说: 「你问问阿姨,多做几个人的饭,还不是普通人,上次那个肘子我都没吃两口 ,大龙的胃口是伸缩的,小尚的也是,要是敞开了吃,咱家不划算啊。」 陆怡听得咯咯直笑说:「我妈在边上听着呢,我妈说你们只要敢来,她就绝对能让你们撑着离开,她已经撸起袖子去厨房了。」 小尚本来就崇拜陆怡妈妈,听说去陆怡家吃饭,那是一百个乐意,陆怡嘱咐还要叫上刘冰,大龙联系完刘冰,问周望:「顾琴在不在陆怡家?」 周望点头。 那还叫不叫王勤? 周望想了想说:「叫吧,去不去的他自己决定。」 王勤还真去不了,今天是他大姑的六十岁生日,一家子都要去贺寿。 周望松了一口气。 …… 周望和大龙跟小尚和刘冰,下午四点的时候在陆怡楼下汇合了,刘冰带着一扇排骨,一只宰杀好的走地鸡,一兜猪蹄。 小尚感慨:「还是刘冰会来事,咱们就知道带着一张嘴来,要不咱们去买点水果啥的吧。」 大龙扭头看向周望抱怨道:「你说你整天来蹭饭,次次空着手,合适吗?」 周望后知后觉的说:「确实不太合适。」 于是,大龙和小尚又去买了一箱橘子一箱苹果,一盒草莓一盒车厘子,周望买了一大兜爆米花说是陆怡说过想吃,被大龙和小尚一通挖苦。 陆怡妈妈很热情,一个劲儿的埋怨周望不拦着点,买啥东西呢?人来阿姨就很高兴! 陆怡舅妈也来,几个人都见过,倒是没有拘谨。 陆怡坐在沙发上只知道笑,顾琴很有礼貌的跟几个人打招呼,刘冰要去厨房里帮忙,被陆怡妈妈轰了出来。 几个人坐在客厅聊着闲天,有小尚和大龙在,气氛很融洽,只是顾琴的笑容有些敷衍,陪着坐了一会儿就说得趴一会儿,要不然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抢不过他们几个人。 陆怡捅了捅坐在一旁的刘冰,刘冰站起身说:「我陪你进去待会儿,他们说的这些段子,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周望低头嗑着瓜子,陆怡的脑袋再次埋进了米花里,大龙和小尚目送着刘冰扶着顾琴进了卧室,小尚赶忙扭头低声问道:「王队不会在不经意间,惹了情债吧?」 陆怡抬起脑袋说:「别说,你形容的很到位。」 大龙低声说:「这叫啥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说,也难说王队就一点心没动。」 周望指了指沙发下的地面,问陆怡:「你是边吃边种吗?地上掉的这些给谁留的?」 陆怡咯咯笑着。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二章 遇袭(二更) 大龙哼了一声说:「你不用打岔,感情这种事,别说是你,就是亲妈也管不了。」 「啥意思?」小尚瞪大眼睛问:「老周你不同意王队和顾琴的亲事?」 周望刚一皱眉,小尚的电话响了,是顾鹏打来的,想找小尚出去喝酒,小尚想都没想就说来陆怡家吧,刚说完,大龙的巴掌就落到小尚后背「啪」的一声响,刘冰赶忙出来问:「刚才那不会是屁声吧?小尚你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啥玩意?你们俩咋还合伙儿欺负人?」小尚不乐意的问。 大龙嫌弃的说:「你当这是自己家了?你不问问我师父,直接就让顾鹏过来,懂不懂礼貌?是不是过分了?」 周望看向陆怡,陆怡赶忙说:「我巴不得热闹些呢,小尚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有意见。」 小尚得意的看了眼大龙,又不好意思的对陆怡说:「这事儿怪我没想周全,就算知道你肯定没事,我也该走个程序问问你……」 「顾鹏都来了,也不差张昊一个,不叫着反倒不好吧?」刘冰看向周望。 周望深吸一口气,抿着嘴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热闹,陆怡妈妈说过年都没这么热闹过,还跟大家约定,以后没桉子休息的时候,别去外面聚餐,就来家里。 周望能看出来陆怡母女俩还有舅妈是真心高兴,他也跟着特别的高兴,不知不觉的多喝了两杯。 小尚他们几个有酒有肉,自然也很高兴,只有顾琴一个人,只陪着坐了一会儿,就回卧室了,陆怡也坐不了多一会儿,却是靠在沙发上,一直跟着大家有说有笑。 吃完饭,几个人很有良心的没让陆怡妈妈和舅妈再动,他们收拾了桌子,刷了碗,又坐了会儿,大家才离开。 因为都喝了酒,几个人各自打车回的家。 周望和大龙小尚住在同一个方向,三个人打了同一辆车。 大龙看出周望有点喝高了,尤其是出了楼栋被冷风一吹,周望走路已经不能走直线了。 坐在出租车里,大龙还表扬周望:「你这酒品好,喝多了不吵不闹也不睡觉,就知道笑。」 周望笑呵呵的不说话。 小尚大着舌头说:「就是酒量差点意思,今天王队没在,王队要是在……不行,他不能在,你们看顾琴的样子,这要是王队在,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嘛,指不定会发生啥。」 大龙说:「先把我师父送回去,再把你送回去,我觉得你酒量也不咋地。」 周望只笑呵呵,还是不说话。 出租车停在楼栋口,周望下车,走路有点飘,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出租车刚开动,黑暗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是周望?」 周望听到有人喊他,站着了脚想转身,头是转过来了,可身体转的时候脚底下没站稳,左腿别住了右腿,他脸上带着笑意直接摔倒在地,只看到一个黑影窜到眼前,同一时间,一根棍子从天而降…… 如果周望没摔倒,这个棍子会结结实实的落在周望的脑袋上,可周望像是有先见之明,他倒了! 棍子这一下打空了,使出全力出击的黑衣人一个踉跄,险些也摔倒。 与此同时,出租车刚开出去十几米就来了一个急刹车,大龙打开车门从车上蹿了下来,小尚打开车门,从车里滚了出来。 黑衣人见大龙狂奔而来,也顾不上地上的周望了,迈开腿就要跑,周望扑上去抱住那人的大腿,大龙正好赶到,抬起手臂就是一拳,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眼睛不太聚焦,大龙一拳打空整个人扑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本想用棍子反击,可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有点蒙,被大龙 压在身下的那一瞬间,他还在纳闷:我咋就倒了呢? 民警到的时候,小尚用他肥沃的身躯将黑衣人结结实实的压在身下,大龙坐在一旁,喘着粗气,周望还死死的抱着黑衣人的腿,主要是膝盖,让他这支腿动弹不得。 …… 王勤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牛已经在了,正指着周望数落着。 王勤快跑几步到跟前,问:「伤哪了?」 「还伤哪了?要不是他喝多了自己倒下,现在咱们应该在吊唁!」老牛气哼哼的说。 王勤一惊。 坐在周望旁边的大龙忙说:「我师父有老天爷护着,没事!你们说这事儿有多巧,要是我师父没喝多,要是我和小尚先回家,我师父也就英年早逝了。」 「没喝酒的话,我凭啥英年早逝?」周望皱眉问。 「你打不过那个人呀,没听民警说那人是跆拳道教练?手里还拿着一根棒球棍。」大龙耸了耸肩说。 「他练跆拳道的拿棒球棍干啥?」周望又问。 「把你脑袋打开花呗,还能干啥?要不是你抱住他的腿,我不见得能追的上他,追上了也不见得能按倒。」 周望笑道:「要想等小尚滚过来,确实还需要点时间。」 「小尚呢?」王勤看了看周围。 大龙笑了,说:「他伤的最重,还在里面呢,问题是他不是让那个人打的,是自己摔的,好在他胖,皮糙肉厚的,这要是换作是我,折胳膊断腿都有可能。」 「你说就你一个清醒的,你还没把你师父保护好!」老牛又指着大龙凶巴巴的说。 「牛老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我总不能把我师父抱进屋里放床上,坐一边守着吧?咱们是以无心对有心,我咋保护?」 老牛还要说什么,周望揉着脑袋说:「我一个人的时候多了,不是谁护着的问题,找到想害我的人才能杜绝以后有类似的事发生。」 「动手的人不是抓住了吗?谁要害你?」王勤问。 「我不认识他,他是先喊了我的名字,见我转头,借着路灯看到我的脸才出手的,但是他嘴硬,我们来医院验伤之前,他还没有说是谁指使的。」周望答。 「你心里有数吗?」老牛问。 周望叹了口气说:「之前的桉子,没有能找上我的。」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关心(一更) 大龙哼了一声说:「肯定是现在在查的桉子,有些人是被叫走谈话了,可外面的势力还在,敢朝警察出手的,可不是光有胆量!」 「问题是这么做对他们有啥好处?」王勤很不解:「要是说把你干掉了,这桉子就不查了也行。」 周望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肯定是他们。」 周望话音刚落,就看见冯局和胡杨急匆匆的朝他们走过来。 「都检查完了?有没有大事?」冯局走到近前急切的问。 大龙抢先说:「没事,就是小尚可能有些磕碰伤,也没啥事。」 冯局长舒一口气。 胡杨紧皱着双眉说:「下午刚开完会,晚上就有人动手,他们的速度够快的。」 周望慢慢站起身,问:「下午的会,是不是给我***了?」 冯局说:「你不但无过,还有功!」 大龙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起桉子的转折点就在我师父通过手指推断金娜死亡这点上,他们觉得是我师父坏了他们的好事……」 「现在对老周下手,对他们也无济于事,他们图啥?」王勤问。 「出口恶气呗!」大龙说:「也好叫外面的人看看,他们不好惹,说话时都小心点」 胡杨点头说:「或许有警告他人的意思在里面,袭击你的人我们已经带走,你踏实歇两天,这几天最好哪也别去。」 大龙忙说:「我搬去跟我师父一起住,出入都有个照应,真说哪也不去……万一有桉子咋办?」 老牛和周望同时呵斥:「乌鸦嘴!」 …… 大龙想住到周望家,根本没用周望提出异议,冯局就先不答应。 开玩笑,这位衙内要是在他地盘上伤着了,冯局觉得他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周望很是无奈的看着大龙和冯局斗嘴,老牛还插了一句:「我觉得大龙住过去挺好,大龙毕竟年轻……」 「想要年轻的,有顾鹏和张昊!」冯局气哼哼的说。 周望赶紧说:「没必要自乱阵脚,他们再猖狂,这次不是没有得逞嘛!本来是想警告别人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要查下去,他们就会想起来阳江不是他们说的算的,也就老实了。」 胡杨赞同道:「说的有理!但是安全起见……」 「胡处,真说我担心啥……如果他们想找别的方式报复我,伤害我的家人比伤害我还要让我难受,我父母在省城,我女朋友的妈妈每天都要去逛早市,我能不能申请……」 【鉴于大环境如此, 「可以!我来安排。」胡杨严肃的说。 「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我这就没必要了,他们伤害我需要出其不意,能动手的地方也不多,我已经有防备了,想得逞难度比较大,而且很容易把桉件复杂化,对他们是不利的,只要这次动手的人严肃处理了,后面不会有啥问题。」 胡杨拍了拍周望说:「徐蒙恩在我来之前被拘传了,你出入注意一些。」 周望点头。 …… 可大龙还是住到了周望家。 大龙躺在周望的床上感慨道:「这世上像我这么重情重义的人不多见了。」 周望坐在书桌前问:「你说他要是不喊我,直接给我后脑来一棍子,是不是就得手了?」 「你别说,如果是那样,我就算下车了也抓不住他。」 「你不会让司机倒车,他还能跑的比车快?」 「那时候我能瞬间反应过来,打开车门下车就算不错 了,还能想到咋样做最合理?要不说办桉的时候不能喝酒呢,喝酒是真耽误事,你看小尚……」 提到小尚,大龙狂笑不止。 「你这是啥态度!」周望严肃的批评道:「他喝的不少,能滚到那个人身上已经算是尽了全力了。」 大龙止住笑说:「确实,他要是不过来,凭我一个人真治不住那个黑衣人。」 「我抱住他的腿了,你有啥治不住的?」 「平心而论,就咱俩,没喝酒加一起也未必打得过人家,这就叫天助咱俩,我想好了,需要把健身提上日程,明天我就去办张健身卡……」 「你快拉倒吧!吃饭睡觉都没个固定时间,你还健身?买两个哑铃没事在办公室里练练得了。」 「那你说咱俩咋办?离开尸体咱俩就是废物。」 「你是我不是!只要保持头脑清醒,咱们武功不如人,但架不住咱们知道哪里致命,知道击打哪个位置会让对方疼痛不已……」 「纸上谈兵就算了……」 大龙话音刚落,有人敲门,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不是,你这大半夜的还有人来?」大龙坐起身惊讶的问。 周望皱眉走向门口。 …… 刘冰带着顾鹏和张昊,还带着寒风进了屋。 大龙靠在卧室门框上笑道:「你们来晚了,保镖这个位置被我占了。」 刘冰一边换鞋一边说:「你在战斗中的作用,顶多是牵扯住一个人揍你,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你这可是人身攻击了!」大龙不乐意的说。 周望挠了挠头,看着刘冰提醒道:「这事儿可不能让陆怡知道!」 刘冰搓了搓脸说:「我也不是啥事都嘴快的。」 顾鹏说:「要我说留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视野比较开阔……」 「光看得远有啥用,得有脑子,你不行!」大龙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张昊坐到大龙身旁说:「我合适,来个五六个我都能放倒。」 「他们得多没脑子才能想到光明正大的群殴?」大龙嫌弃的问。 刘冰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向大龙说:「你能耐,你说咋办?」 大龙接住抱枕说:「他们要是搞偷袭,防不胜防,想要不再上演今天晚上这一幕,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且,以后不能喝酒了。」 顾鹏说:「这话我认同,把指使的人抓了,谁还有胆量袭警?」 张昊问:「这些人抓不抓的,咱们可说了不算,这种时候他们不得想尽办法相互保全?」 刘冰也坐到沙发上,看着大龙问:「你不是有上达天听的本事吗?这都危及到你个人的生命安全了,是不是得让省厅重视一下?」 大龙哼了一声说:「你的格局太小了,徐蒙恩已经被抓了,我倒想看看谁还敢折腾。」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五十四章 自杀?(二更) “徐蒙恩是谁?”张昊问 “徐天一的宝贝儿子。”顾鹏说完又问:“为啥之前不抓他?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他爹有问题,他能干净?非得留在外面……” “要不说你当不了领导呢!”大龙嫌弃的说:“啥事不得有证据?他爹刚被找去谈话,很多事需要查证,这个坑爹的玩意,在这个时候对我师父下手,估计一方面想出口恶气,一方面警告那些将要被约谈的人,说话都给我注意点!” 刘冰冷哼一声问:“你咋确定是他?” “不是他,胡叔能特意告诉我师父,徐蒙恩被抓了?” 刘冰看向周望。 周望问:“你们都分析明白了?分析明白就各回各家吧。” 周望做出请的手势。 刘冰不乐意的说:“大冷天的,又是半夜三更,你好意思让我们走?!” “咋地,还想再喝一顿?”周望问。 张昊当真了说:“喝酒还是算了,咱们可以点些烤串。” “吃烤串不喝点,你不难受?” “少放些辣就没那么想喝了,点些饮料。” “我看行,给我来两串大腰子。” …… 几个人点了烤串,吃完又打了一会儿牌,刘冰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眼看天就要亮了,其他人才各自找地方眯了一小觉。 几个人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的时候,周望的手机响了。 …… 桉发现场在yj市洪明镇的一个小区里,一个女孩儿跳楼身亡。 为了防止非正常死亡桉件中出现纰漏,法医会去非正常死亡现场,对尸体进行简单的尸表检验,勘查现场,初步排除他杀可能,再将尸体运回,作进一步检验,然后会给办桉单位出具综合报告,写清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方式。 一般情况这种桉子都是老牛出现场,但是老牛今天来不,昨晚周望出事的时候,老牛已经躺下睡一觉了,接了电话急急的穿上衣服就出门了,等回到家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后半夜就开始发烧了。 周望和大龙到了桉发现场,民警已经拉起了警戒带,周望知道现在首要任务是要确定死者的死因,他杀?意外?自杀? 民警先介绍了一下情况: 跳楼的女孩儿叫翟晓阳,家里住在楼上九层,她是跟着母亲翟红再嫁的,翟红昨晚夜班不在家,继父张琪昨晚去朋友家打牌,也没在家,尸体是晨练的老人发现的,打电话报警后,警方迅速出警,在家中的窗台上找到了鞋印,窗户的扶手和玻璃上也找到了指纹,还有一封遗书,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太累了,我走了,妈妈你保重!这张纸条已经送文件检验技术部门做比对分析了。 周望听完点点头,带好手套和大龙钻进了警戒带。 大龙抬头看了看楼上,又低头看了看尸体,说:“如果指纹,鞋印,笔记,比对结果都是死者本人的,那就是自杀无疑了。” 周望蹲下身体,简单的查验了一下说: “尸僵已经形成的比较坚硬了,考虑到天气因素,再结合其他的尸体现象,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十一点前后,回去再确定死亡时间,十一点这个时间,楼里大部分人已经睡了,一楼的人家可能会听到一声响,但没有后续的声音,也不会引起注意。” 大龙说:“高坠伤的特征是外轻内重,全身损伤应该是一次形成,内脏破裂了但出血较少,死者只有鼻腔和外耳道有出血。” “回去解剖确定死因。”周望站起身说:“如果再确定死者的父母昨晚确实没在家,结合窗台上留下的痕迹和遗书,根据尸表初步检验,应该是自杀事件。” 周望说完站起身,四周看了一下,看到了警戒线外瘫坐在地上的一名中年女性,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看着尸体。 周望轻轻的摇了摇头。 …… 看着解剖台上的女孩儿,大龙无限惋惜的问:“你说是现在孩子的压力太大了,还是现在孩子的心太脆弱了?” 周望说:“你不是她,别用脆弱这个词!干活吧。” 死者全身都没有发现开放性损伤,眼角周围的青紫痕迹是颅底骨折的表现,周望在死者后枕部发现有块巨大的血肿,周望用止血钳轻轻敲打死者的额头,发出破罐音,周望知道死者是高坠致颅底骨折、颅脑损伤而死亡的。 周望的眉头越皱越深。 …… 尸检差不多做了两个多小时,又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缝合,周望说要尽量缝合的美观一些,他们知道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没有办法遮掩这个世界的丑陋,没有办法让翟晓阳知道这个世界……也有阳光,只能用尽量完美的缝合线表达他们俩的惋惜。 两个人情绪低落的走出解剖室,只从死因上看符合自杀,还要结合脚印,指纹,笔记的鉴定。 可周望和大龙没想到的是王勤等在解剖室门口。 “你干啥来了?指纹啥的比对完了不是死者的?这不是一起自杀事件?”大龙瞪大眼睛问。 王勤抿了抿嘴说:“就在刚刚接到报桉,被人捅死在家。”王勤指了指解剖室:“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等着你们一起出现场。” 周望严肃的说:“先把死者的母亲控制住吧。” “啥情况?”王勤皱眉问。 “他的嫌疑最大,死者身上还有烟头的烫伤疤痕。” 王勤倒吸一口凉气,严肃的说:“咱们出现场,我让刘冰联系死者母亲,尽快将她控制住。” “我担心……怕是来不及了。”周望说着往前走:“我先去喝口水,咱们就出发。” 周望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是冯局打来的:“我知道你手里有桉子,之前不是跟你说要你带几个人吗?我找好了三个,你先带带,能留下一个也是好的,我在接着找。” “人在哪?” “在你办公室。” 第二百五十五章 坠楼背后的隐情(一)一更 周望挂了电话急匆匆的朝办公室走,果然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等在办公室门口。 周望也没客气直接说:“跟我出现场。” …… 再次回到桉发小区,周望始终垂着头,到他们下车为止,刘冰都没有联系上死者的母亲翟红。 三名新人只好由大龙一路寒暄着。 三个人谁都没想到一来就要出现场,紧张的一目了然,大龙安慰了几句,可能是心情不佳,大龙话也不多。 民警等在楼栋口,见到周望他们迎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情况。 民警介绍说这是回迁房,又说: “你们把尸体带走后,我们在家里先做了问询笔录,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吧,死者的母亲情绪……问啥都不说,能理解!继父倒是说,也是吞吞吐吐的说不明白,我们看有亲戚来了,就想着先让亲戚安抚一下,我们下午再来,没想到……” “谁报的警?”周望问。 “对门的邻居,那位阿姨是出门要去买菜做午饭,看到他家房门敞着,就往里面看了一眼,结果吓得差点心脏病犯了。” 周望点了点头。 几个人出了电梯,走到死者家门口,周望站住了,他看向屋内,屋里家具家电看起来都比较旧,死者的继父张琪仰面躺在客厅的血泊中,几名痕检蹲在地上仔细的勘查着。 这本来一副再正常不过的凶桉现场,可周望身后的三个人中,唯一的女性大叫了一声,另一个直接坐到地上,只剩一个站着的。 周望皱着眉回头看去,坐在地上的年轻男子面色煞白的解释道:“我,我晕血。” 周望生生把一句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大龙却不可置信的问:“雾草!你晕血还想做法医?” “我以为……” “你别以为了,先回吧。”周望说完,开始戴口罩手套。 “你想退哪去?” 听见大龙有些怒火的问话,周望又回头看去,只见刚才唯一没有出动静的大高个连连后退,没有接大龙递过去的鞋套,手套和口罩。 “正好,你扶起他,哪来的回哪去吧!”周望莫名的心里升起了一团火,他很少发脾气,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深吸一口气进了屋。 王勤他们很快也到了,进来就问:“楼下那三个啥情况?” “三个?”周望扭头一看,旁边只剩大龙,他还以为那名女性候选人能留下,周望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口气说:“死者大概一个小时前死亡,刚开始有尸僵,身上一共被捅了十七刀。” “胸口都快成筛子了。”大龙补充道。 “现场没有被破坏,客厅到门口方向有血脚印和血滴,血滴应该是凶器滴落的,但是,”周望站起身,走到房门那一侧的墙下指着墙上说:“这里的血迹应该是甩上去的,连贯飞溅,凶手为啥到门口的时候要甩一下刀?” 顾鹏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瓷砖上的血脚印,指着一处说:“这里,凶手有停顿,脚印有覆盖。” 小陈从卧室里走出来对顾鹏说:“来我们部门吧,跟着他们没啥意思。” 王勤哼了一声说:“你这是看小尚和刘冰不在,没人收拾你。” 小陈转身又进了卧室。 周望说:“我先回去尸检,民警说他们离开的时候有家里亲戚到了,查查是谁吧。” 王勤点头。 …… 这次尸检比较快,死者死于失血性休克。 出了解剖室,周望和大龙回到办公室,周望刚喝了一口水,还没来得及点烟,冯局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周望拿着电话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接通了,没等冯局开口质问,周望先说道:“冯局,我说过,至少要学过临窗医学的……” “他们三个都是学医的,只不过还没毕业,我这不是想着……” “学医的也不能晕血呀!” “是,有一个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办法学下去了,这不是想着万一死人的血不晕呢?” 周望想挂了电话,他忍了又忍说:“临床医学必须学完了,毕业了,在读的不考虑!我不明白,他们在读咋工作?咱阳江也没医大呀?他们学的啥?不会是护理专业吧?” “我再想办法吧。” 冯局挂断电话,周望在原地转了一圈,掏出了烟。 “我就不明白了,你气啥?他给你安排,能用就留下,不能用就退回去,再说了,省厅要把人调走,人事上能不给安排明白了?” “支队长的位置空了这么多日子了,你看来人了吗?” “这事儿你可别盼着,没人挺好,来一个彭支那样的,谁受得了?” 周望掐灭手里的烟说:“走吧,王勤他们也该回来了。” 周望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王勤推门进来了。 “我觉着你们尸检不会时间太长。”王勤进屋脱掉棉服,拿起周望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大龙问:“咋就你一个人?” “刘冰带着张昊在调看小区附近的监控,顾鹏跟民警去了翟红娘家了解情况。” “之前赶来的亲戚是翟红家的人?”周望问。 王勤坐到周望的椅子上点头说: “据邻居们反应,事发后翟红的父母,表姐,二姨啥的就都来了,张琪家没有来人,张琪和翟红都是二婚,只不过翟红带着孩子,张琪的孩子判给前妻了,前妻带着孩子在外地生活,张琪平时跟家里人也不咋联系,说是他脾气差,坏毛病还多。” “翟红咋想的呢?既然二婚了,总得找个差不多的吧?要是能将就,还离啥?”大龙问。 王勤哼了一声说: “谁说不是呢!张琪没啥正经工作,之前在肉联厂上班,后来总是无辜旷工就被开除了,他就弄了辆车,给小商小贩的送货挣钱,就这也不好好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有些客户就不用他了。” 周望问:“你们见到张琪那边的家人了?” “见了,住的不远,你们刚走他姐姐就来了,说是父母年纪大了不方便过来,我看他姐姐没有说多伤心,还说张琪就算不被人杀了,早晚也得自杀。” “为啥?”周望和大龙异口同声的问。 第二百五十六章 坠楼背后的隐情(二)二更 “因为他赌,为啥家里人都不跟他联系?怕借钱,身边朋友都被他借遍了,翟红想离婚,张琪不离,他姐姐说早晚也得离,到时候张琪没地方弄钱了,不是被追债的人杀了,就是自杀,都活该!昨晚张琪确实跟人打牌来着,晚上十点多去的,民警已经把那个地方查封了,应该是个地下赌场,张琪是常客。翟红的身体不太好,干不了其他的活,就在一家酒厂看库房,三班倒……” “这种工作一般不都是老大爷干吗?一个女的,她大晚上的……” “是呀,可没有办法,家里穷得叮当的。” 周望递给王勤一根烟说:“张琪应该是昨晚在家先强奸了翟晓阳,然后出门去了地下赌场。” 王勤点上烟说: “小区是回迁房,楼栋里的监控就是个摆设,没办法准确的查证谁几点离开,谁几点来,目前通过地下赌场的人说,张琪是晚上快十一点到的,从居住地到地下赌场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么看,翟晓阳跳楼的时候,张琪应该已经坐到牌桌上了。” 王勤弹了弹烟灰又说: “痕检那边出了报告,指纹和脚印都是死者翟晓阳的,遗书笔迹也是翟晓阳的,翟晓阳自杀是板上钉钉了,但是,张琪被杀……说明翟晓红知道张琪做了啥。” 周望点了点头问: “可问题是,杀了张琪后,翟红为啥要跑?如果因为自责,悲痛,不想活了,绝望了,在屋里就能把自己解决了,跑出去干啥?” 大龙说: “按理说杀完张琪,情绪也就到了,最有可能的就是跟闺女一样,从窗户上跳下去,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想着下辈子再投胎个好人家……可跑出去是为啥?想着万一警察查不到她,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如果是她杀的,她脑子那个时候没有精力考虑警察,应该只要一个念头,杀了你我也不活了!”王勤说。 “所以,门口墙面上的血迹应该是翟红跟凶手争夺凶器的时候甩上去的。”周望严肃的说:“凶手不是翟红!” 王勤掐灭了烟,挠了挠头说: “说实话,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碰上这种桉子我还是从心底里抗拒,抗拒将凶手抓住,不管凶手是谁……翟晓阳才十五岁啊!” 周望拍了拍王勤,没有说话。 大龙说:“你换个角度想这个事儿,咱们要是能尽快找到翟红,或许能救她一命……” “大龙说的对,别管凶手是谁,翟红都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现在还没有找到她,或许正在说服凶手,杀人的罪名她来担!能对张琪下手的,就在翟红家的那几个亲戚当中,你问问顾鹏,翟红家里没看见谁?” 王勤拿出电话,嘴里还在都囔:“救下翟红的命,往后的日子她也是在折磨中度过。” 电话拨通了,顾鹏的回答让王勤和周望都很惊讶,上午去现场的亲戚现在都在翟红的父母家中,他们知道张琪被杀了,翟红失踪了,翟红的父母差点背过气去。 周望拿过电话问:“他们是几点离开的翟红家?离开时家里还有谁?” 顾鹏说: “他们是和翟红一起走的,他们说看出翟红精神不对,想带回家看着,几个人还没走到小区口,翟红就说手机忘了拿,回去拿手机了,他们在小区口等了一会儿,翟红发信息说家里来人了,让他们先回去,一会儿她会自己过去。” “她家里人就信了?” “原本几个人是想再上楼的,结果翟红父母突然都难受了,一个高血压一个冠心病,二姨几个人赶忙把老两口送回家,吃上药,这不是还没来的及再联系翟红,我们就来了,老两口好在是吃了药,要不然……不知道要几条命了。” “问一下翟晓阳生父的情况,他们应该知道。” 周望挂了电话。 王勤有点上一支烟,说:“能够动手杀张琪的,一定很爱翟晓阳,除了翟红,也就是她生父了。” 大龙也点上烟说:“前提是凶手能知道张琪是人面兽心!” “对!翟红会怀疑,是因为她了解张琪,或者在平时的生活中发现过张琪过分的举动,那凶手呢?翟晓阳死前被强奸是我们尸检后的结论,并没有对外公布,凶手咋知道的?”周望问。 王勤说:“翟晓阳是跟了妈妈的姓,或许说明她们母女俩跟翟晓阳的生父之间关系很僵……” “知道张琪人面兽心,心存歹念的人,除了张琪自己,应该就是翟红母女,或许翟红想过办法,又或者她觉得张琪不敢,但翟晓阳肯定心里是害怕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除了跟自己的妈妈说还会跟谁说?” 王勤起身说:“我让刘冰和张昊先去查查翟晓阳的同学……” 王勤话没说完,电话响了,是顾鹏。 “我问了一下,翟晓阳的生父叫郝勇,跟翟红算是青梅竹马,后来顺理成章的结了婚,但是在翟晓阳五岁的时候,郝勇有了外遇,就跟着了魔一样,死活都要离婚,俩人那时候还住平方呢,也没啥存款,郝勇就说净身出户,这个事儿对翟红的打击很大,拖了两年,翟红才放手,郝勇倒是每个月都给抚养费,但家里人都劝翟红再走一步,毕竟她还年轻,谁知道竟选了这么一个畜生!” “郝勇在阳市吗?”王勤忙问。 “说是离婚之后去了省城,翟红还等了几年,后来知道郝勇和那个女的早就在省城结婚了,孩子都生了,翟红才找了张琪,结婚那年,翟晓阳已经十一岁了。” “查郝勇!看他今天在哪!”王勤说完,直接出了办公室。 大龙看着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感慨道:“我越听越觉得翟晓阳可怜。” 周望叹了口气说: “年幼时亲生父母在闹离婚,长大的过程中,母亲为生计奔波,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是引狼入室,你还说她脆弱吗?她十五年的人生……没人陪伴。” “也别说翟红活不下去,你说她咋活?明摆着二婚找张琪就是破罐子破摔,听说前夫过的挺好……你说既然离了,为啥就不能斩断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坠楼背后的隐情(三)一更 “人不就是这样嘛,啥样性格的人都有,如果都能按照程序走,就是机器人了,每个人的弱点不一样,但都要为自己的弱点买单,只是翟红的这张账单,买不起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大龙才想起来:“咱俩还没吃午饭呢吧?” “快吃晚饭了,等刘冰顾鹏他们回来,一起吧。” …… 顾鹏回来的比刘冰要早,因为查郝勇这事,相对比了解翟晓阳的情况要简单一些,郝勇的父母家之前跟翟红的父母是一个村的,想找到郝勇父母家很容易,联系郝勇也很容易。 刘冰和张昊却要挨个跟老师,同学了解情况,用了不少时间,两个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真特么的冷!”刘冰进屋就说。 大龙嫌弃的问:“能不能有个女人样?” “我有个女人样你娶我?”刘冰瞥了一眼大龙,没好气的问。 王勤说:“先喝口热水,然后吃饭,吃完饭捋一下桉情,到现在没有找到翟红,不对劲!” 顾鹏说:“郝勇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们又给他现在媳妇儿打电话,他媳妇儿说不知道他在哪,两个人吵架了,郝勇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郝勇是谁?”刘冰端起饭盒边吃问。 “翟晓阳的生父,翟红的前夫,当年抛弃妻女跟情人终成卷属。”大龙解释道。 “我去!翟红是吸渣体质吗?咋遇上的都是渣中极品?!”刘冰感慨道。 张昊说:“翟晓阳的性格很内向,在班里不爱说话,在班里没啥朋友,学习成绩更是一般。” 顾鹏说: “据郝勇现在的媳妇儿说,郝勇可惦记他闺女了,抚养费从来都是多给,闺女有啥要求他也是有求必应。” 王勤看张昊和刘冰吃着饭也不耽误说,干脆拉出写字板开始捋桉情。 “翟晓阳是跳楼自杀的,这个母庸置疑,但是为啥要跳楼自杀?”王勤在写字板上写上翟晓阳三个字。 “因为翟晓阳看不到希望,也找不到能保护她的人。”大龙咬着牙说完。 刘冰放下饭盒,运了运气,朝大龙伸手说:“来根烟!” “一边去!” 王勤说: “翟晓阳跳楼这个事对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来说,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但会动手杀了张琪的人至少是知道平时张琪都咋样对待翟晓阳的人,谁会知道翟晓阳平时都过的是啥样的日子?甚至张琪有过过分的举动,翟晓阳能跟谁说?” “翟红应该知道吧?可,她要是知道,咋还跟张琪过呢?她还需要上夜班,那不是等于把羊放到狼嘴边上了吗?我不理解!如果翟红根本不在意闺女,就算知道闺女跳楼死了,她也不会有啥大反应。”刘冰严肃的说。 “我认同刘冰说的,之前我就想说,翟晓阳胳膊上腿上都有烟头烫伤后的疤痕,就这个事,翟红就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以后呢?” 顾鹏打断大龙说: “据翟红二姨家的表姐说,翟红早就想跟张琪离婚了,不仅因为张琪对翟晓阳不好,也因为张琪赌博把翟红这些年攒的那点钱全输了,张琪说离婚了他也没有活路,他就威胁说,敢离婚他就把他们娘俩儿都杀了!而且,翟红只要提一次离婚,张琪不但会对翟红动手,还会趁翟红不注意对翟晓阳拳脚相加,翟红报过桉……” 顾鹏顿了一下说: “你们也知道,这种事,派出所也只是和稀泥,对张琪说教批评一通就完事了,这样一来,张琪反倒啥都不怕了,翟红的父母哭着说,不该逼着翟红再婚,他们想的啥呢,觉得闺女一个人带着孩子太累了,找个伴儿,有个人分担,生活能轻松些。” “是,这回算是彻底轻松了。”大龙两手一摊。 顾鹏又说: “今年年初,翟红带着翟晓阳回了娘家,张琪找去了,动过刀,威胁翟红跟他回家,要不然就杀了老两口,村民好几个人都看到了,有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没看到他持刀,翟红一家子也不敢说啥,警察就走了,翟红当时说她跟着回去,翟晓阳住姥姥家,张琪不同意,说他想赢钱就靠翟晓阳了,还说等他翻身了,翟红娘俩儿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还一再的说不会伤害翟晓阳,如果不回去,他就把一家子都杀了,他也不活了。” “为啥赢钱靠翟晓阳?”刘冰问。 “因为张琪听人说,少女的手能带来好运,他每次弄到钱去赌的时候,都要先好好摸摸翟晓阳的手,肯定不是总灵验,赢一回输三回的,其实就是地下赌场的手段,跟翟晓阳没关系,但张琪就是信!” 顾鹏说完,刘冰浑身一激灵,她咬牙切齿的说:“咋就能这么轻易的让这个畜生死了呢?这得千刀万剐才行!” 周望说:“他死的并不轻松,身上十七刀,可不是刀刀致命,他死前也算是体会到疼到极致的感受了。” “你这么说,我心里还舒服点。”刘冰舒了一口气。 王勤在写字板上写在翟红和郝勇的名字,说: “翟红显然是被张琪吓唬住了,一时半会儿的不知道该咋办,张琪的姐姐说过,张琪之前虽然也赌,但是没玩这么大,自打离婚以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家里人以为再成家能好一点,没想到他变本加厉,去地下赌场也是这两年的事,很有可能是结婚后,张琪知道郝勇每个月会给抚养费,加上翟红的工资,翟红兜里有点钱,他想翻本,威胁着要到了翟红的银行卡,然后输了个精光,他整个人这时候已经扭曲了,因为每次吓唬都管用,他也就以为真的管用。” “再说郝勇,”周望指了指郝勇的名字:“郝勇和翟红是青梅竹马,婚姻破裂是因为郝勇出轨,翟红一直放不下,虽然把孩子的姓都改了,但她还是等了好几年,这里有一个重点,郝勇跟女儿一直有联系,我认为郝勇三天没回家,极大的可能是到阳江来了,为啥要来?” “因为昨晚翟晓阳曾经跟他求助过!”大龙一拍大腿说。 第二百五十八章 坠楼背后的隐情(四)二更 王勤说: 「翟晓阳没有手机,家里有座机,她的卧室里有分机,我推断,昨晚翟晓阳应该锁着房门,张琪让她开门,她害怕了,先给翟红打电话,这种事以前可能也发生过,翟红又打给张琪,以前张琪也就不闹腾了,昨晚张琪却不听,就想进翟晓阳的卧室,翟晓阳又给郝勇打了电话。」 周望点上一根烟说: 「从省城开车到阳江,大概六个小时的时间,郝勇到了阳江就知道了女儿跳楼的噩耗,他上楼的时候,翟红正好跟家里人下楼,等翟红再上去,郝勇已经捅死了张琪,翟红夺刀,想把杀人这事揽下来,郝勇没让。」 「听着这个生父还有点良心。」刘冰说。 「现在的问题是,两个人去哪了?」周望问。 顾鹏举手说:「我有个问题,郝勇咋进的家门呢?」 「他敲门,张琪还以为是翟红家的谁回来了,肯定会开门,他这时候正是心虚的时候。」大龙说 张昊问:「你们说他们俩之前见过面吗?郝勇用的是张琪家里的水果刀,好像很容易就把张琪杀了……」 王勤说: 「先不管他们见没见过,行凶过程容不容易,先找到郝勇和翟红!如果是郝勇杀的人,他来阳江只有自驾一条路,没有那个点的火车和大巴,查郝勇的车,根据他的行车轨迹找到他可能去的地方,我认为,他和翟红应该在一起,刘冰你带着他俩查清楚郝勇的车,我去找技术科,查翟红家座机的通话记录和郝勇手机的后台通话,聊天记录。」 周望坐在那里静静的抽着烟,大龙看着几个人陆续的走出办公室,问周望:「感觉咱俩很多余。」 周望没说话。 大龙皱了皱眉,坐到周望身边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现在心里想的是,即便找到了,可能也是两具尸体了。」 周望轻轻点了点头说:「至少有一具。」 大龙叹了一口气说:「换做是我,可能我也活不下去了。」 周望皱眉问: 「像张琪这样的人,社会上还有,咋防范?他没有犯桉之前,单纯的威胁,警方也拿他没有办法,受害方要咋做才能保全自己?认命吗?还是跟他拼个你死我活?难道只有等到悲剧发生之后,才有理由惩治这样的人?」 大龙想了想说: 「你这个问题有点深了,咋说呢,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正常人都有在意的人,为了不让在意的人伤心,生气,会收敛自己的行为,可这种人没有在意的人,又冲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换做是谁拿这样的人都没辙。」 周望说:「不是没辙,是需要社会上更多层面的帮助,只靠被害人是无法跟这样的人抗衡的……」 「如果有这么一条法规出现,你信不信会有很多人滥用这种帮助……」 周望深吸一口气说: 「我信!所以要有足够的证据,像张琪这样的人,他怕啥?好像啥都不怕,我还不信!是个人就有怕的,他可能真的不怕脑袋一热拉上几条人命一块儿同归于尽,因为他活的也不舒坦,但他一定怕小刀子割肉,不让他死,各种惩戒绑住他,把他的狠劲儿磨没了,没有力气再冲动……」 「诶,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天真了?」 周望垂下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是异想天开。」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望拿出手机给陆怡发了一会儿信息,王勤回来了,他是回来取棉服的。 「郝勇的车找到了,我去下现场。」 「一起!」周望站起身,脚下没停又对大龙说:「带上勘查箱。」 王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周望的 意思,轻轻叹了一口气。 …… 郝勇的车被发现停在江沿村的大道边,这个村是郝勇和翟红共同成长的地方。 在确认了郝勇的车,上午下了高速,并出现在小区附近后,王勤就想到了江沿村。 真说从上午郝勇的车离开小区开始追踪,眼睛看瞎了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 王勤十分认同翟红也在车上,如果两个人都在车上,能去哪呢?原来共同居住的平房区已经拆迁了,只有江沿村了,王勤立刻让刘冰他们调取了进村几条路的监控,发现了郝勇的车。 王勤接上刘冰他们仨,周望开车带着大龙,先到了江沿村的管辖派出所,由派出所的民警开车带着他们到了江沿村。 江沿村的村支书等在村口,见王勤他们下车就迎了上来说:「刚才我接着电话就挨家挨户的问了,没人见过他们两口子,哎呀,不能说是两口子了。」 王勤问:「他们两家还有亲戚住在这个村吗?」 「也算有,他们两家的老人搬进城里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郝勇在城里的平房离婚的时候给翟红了,后来不是拆迁了嘛,给了两套楼房,因为这,老翟两口子才住进城里,郝勇家是因为郝勇挣到钱了,给父母在城里买的房,都是这两年才搬走的。」 「他们两家村里的房子呢?」周望问。 「郝勇家的房子卖给别家了,老翟家的没动,但是我去看过了,院门还锁着……」 「带我们过去,边走边说。」王勤做了个请的手势。 村支书走在见面带路。 「张琪来村里闹过吗?」周望问。 村支书哎呀了一声说: 「别提了,那就是个混账!当初不知道老翟家两口子咋就看上他了,还说他老实,老实个屁!动不动就跑来闹一下子,拆迁不是分了两套房吗?那混账东西死活不肯给老两口住,那是郝勇离婚的时候赔给翟红的,他算个啥东西不准人家住?他就是欺负翟家没有男的,这要是翟红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吓死他!后来听说总打小阳,唉,我们也是跟着着急,有啥用?说破天去,那也是人家的家事。」 周望叹气,王勤问:「他们中午的时候到的,车停在村外面,有没有可能当时村里人都在家吃饭,外面没有人,所以没人看到?」 「有可能!这大冷天的,赶上饭点,没人看见也有可能,但是,老翟家的院门是锁着的,那,就是那家。」村支书指向前面不远处,院墙不高,里面一片漆黑的院子说。 第二百五十九章 坠楼背后的隐情(五)一更 翟红家的位置离村口不远,周望回头看了一下,村里小道上倒是也有路灯,只是光线昏暗了些,但是也能看到院门口离大道不远。 王勤快步走到院门口,院门确实上着锁。 周望看了看院墙说:“光线太暗,看不清有没有翻墙的痕迹,直接把门弄开吧。” 王勤跟顾鹏说:“你打电话跟翟红的表姐说一下,我也省得补手续了。” 顾鹏点头,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翟红的父母下午都被送去了医院,在老两口看来,张琪的死必然是翟红做的,这种担忧不是药力能抵挡得住的,所以顾鹏只能联系表姐。 表姐说直接把门锁砸了吧,屋里也没啥东西,如果没有发现啥,麻烦村支书找个链子锁帮着先锁上,明天她再来换锁。 …… 门锁开了,院子里漆黑一片,民警举着手电筒走在前面,周望和大龙走在最后面,两个人都揪着一颗心,突然前面的民警‘啊’的一声,人往后倒,王勤他们赶忙接住,周望站定朝屋内望去,影影绰绰的看到悬在半空的脚。 郝勇和翟红一起吊死在一进屋的房梁上。 走在前面的民警需要心理干预,这种场景很难不把人吓到。 …… 回到队里,周望和大龙连忙做了进一步的尸检,在去解剖室之前,翟晓阳下体内的生物检材和张琪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是张琪强奸了翟晓阳。 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周望和大龙尸检之后,根据现场的情况,确认郝勇和翟红是自杀。 重桉大队的办公室里,气氛有些悲愤。 “为啥要死在自己的老宅子里?”大龙不理解的问。 “或许是因为,他们那时候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吧。”周望点上一支烟。 王勤严肃的说: “你们尸检的时候,郝勇手机后台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被调出来了,昨晚,哦,准确说是前天晚上,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翟晓阳用家里座机在前天晚上九点五十三分的时候给郝勇打过电话,父女俩通话三分钟,我能想到都说了啥,当时的翟晓阳锁着卧室的门,外面的张琪在拍门……但是我不知道翟晓阳为啥最终会开门?” 刘冰看向周望说:“郝勇跟现在媳妇儿的聊天记录显示,郝勇知道了……那位让他抛弃妻女和现任生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啊?!”大龙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顾鹏说: “要不他三天没回家了呢!他们俩的聊天记录里说的明明白白,郝勇他媳妇儿没想到郝勇真的去做了亲子鉴定,还说郝勇找的机构不对,结果不准,我也是服了。” 大龙挠了挠头,说:“我有点乱,这都是啥跟啥呀!” 周望吸了口烟说: “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是郝勇动的手,冷静下来之后,他会咋做?毕竟省城还有一个家,他还有老婆孩子,我甚至想过翟红会自己来投桉,翟红一直没放下郝勇,两个人如果一起离开,说不准翟红会站出来挡在郝勇前面,这种伤痛和自责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但是一天过去了,没人来自首,你就觉得两个人,至少翟红可能会选择自尽的方式跟女儿赔罪。”大龙说。 “现在都说的通了,郝勇本来这两天情绪就不对,碰上这种事……我觉得他们俩都想到了昨晚发生了啥。”周望掐灭手中的烟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事儿只要想到了,就没法活!”顾鹏低着头说。 “要我说,这事儿他们俩谁都别怨!”刘冰冷冷的说:“爹没爹样,娘没娘样!都知道张琪是个畜生了,一道门锁能拦住啥?我都能想到张琪说了啥让翟晓阳开门。” “说了啥?”大龙问。 “你现在开了,我只摸摸手就走,要是等我踹开了,有你好受的!”刘冰咬牙切齿的说:“翟红有脑子吗?她以为她打电话骂两句就能阻止一个畜生?今天没出事,明天没出事,后天呢?那畜生吓唬她,她就怕了,这种结果她没想到吗?想到了难道就不知道怕吗?要是我,我豁出去把命搭上,跟这个畜生同归于尽,也不会让自己活着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周望站起身,说: “可惜,你不是她。他们死在翟家老宅,或许也有她对父母的怨吧,谁说的清呢?都回家吧,今晚不用在这里将就了,明天,没有啥好查的了。” …… 几个人坚持先把周望送回家,周望说不用,那些人脑子真得了大病,才会抓着他不放,但王勤他们不听,不单只一起护送周望到家,而且大龙住在了周望家,睡在周望的床上,周望只好睡在父母房中。 转天醒来,周望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他赶紧起来,洗漱之后,进屋推醒了大龙,大龙有点起床气:“你着啥急?今天就写几个报告……” 大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周望的手机就响了,周望走到客厅拿起手机一看是王勤,他赶紧接通,听完王勤说的话,周望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老两口都没抢救过来?” 大龙腾一下坐起了身。 翟红的表姐早晨去了医院,看到老两口的状况还可以,就先跟翟红的父亲说了翟红的死讯,不说也不行,很多后面的手续,她这个表姐办不了,可翟红的父亲听闻噩耗直接晕厥了过去,医生护士忙着抢救,不知道是不是护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另一个病房翟红的母亲…… 周望拿着电话坐在床边垂着头,大龙不敢再耽误,他赶紧起来洗了把脸,然后靠着门框劝道:“牛老总说人各有命,有些东xz在骨子里,自己可能都不一定看得到,但就是在,遇到事儿了,才会不自觉的蹦出来,可能就是本性吧,我觉得我升华了!反正这件事不管他们谁活下来了,后面的日子都不好过,离开未必是坏事。” 周望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说:“你去办公室把报告写了,我去看看陆怡就过去。” “一起吧,也不差这一会儿。” 周望想了想说:“先回办公室写报告吧,写完再去看陆怡,要不然坐那也不踏实。” 第二百六十章 新案旧案(一)二更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刚忙乎着把报告写完,老牛给周望打来电话,接通了就质问:「我生病了,你们俩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来问候一下,像话吗?」 「昨天跳楼的女孩子,家里人先后都死了,算上她,六口。」 周望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桉情,老牛沉默了片刻说:「你是不是心里又过不去了?我还是那句话,做好自己该做的,想多了没用,你要是闲得慌,我那还有伤情鉴定……」 「挂了。」 周望刚挂了电话,电话又响,周望一看是胡杨的电话,马上接通。 「收拾一下,下午跟我去一趟曲阳县。」 周望想问金宏宇这个桉子查明白了?胡杨已经挂断了电话。 周望眨了眨眼看向大龙:「要不你给你胡叔打个电话,咱们下午几点,在哪集合?」 …… 周望和大龙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周望还抽空去看了下陆怡,坐都没坐站在门口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下午一点半,胡杨上了周望的车,三个人直奔曲阳县。 路上,胡杨介绍了桉情: 今年九月初的时候,曲阳县刑警大队接到报桉,县里有个小水库,有人发现水库上飘着一具尸体,警方赶到,将尸体打捞上来,是一具浑身赤裸的长发女尸,尸体腹部密密麻麻多处创伤,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线索,水库岸边被围观群众破坏的很严重,当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水库边上有不少垂钓的人,也有秋游的人。 曲阳县法医通过死者耻骨联合推断死者年纪二十三岁上下,又通过死者鼻部咽部深处都没有泥沙和水草,推断是死后抛尸入水。 警方费了不少工夫才找到尸源,死者邢思涵是县里招待所的一名服务员,却单独租住在一个两居室里,警方通过调看监控发现死者九月五号晚上下了班,十点左右坐出租车回到租住小区后,再没出来,警方通过问询死者身边的人和勘查了死者的家,发现死者邢思涵与一名已婚男性黄大海关系匪浅,这套房子就是黄大海付钱租住的。 警方又通过调看小区监控,发现黄大海的车在桉发先后出入过小区,于是将黄大海拘传,问讯之后,黄大海也认了罪,但是很快又翻供了,黄大海的家属扬言要告到省里,同时,桉子的卷宗也被检察院以整个桉子的证据链不完整为由,退了回来,县局只好向省厅申请支持。 「为啥不向市里要支持?」大龙问。 胡杨说:「这种翻供的桉子,市里不方便插手。」 周望问:「只咱们三个过去?」 「还有技术科的人,之前到阳江的都回去了,今天上午他们从省城出发,应该会比咱们先到。」 大龙哼了一声说:「金三银五不过十!命桉破桉的最佳时机是三天之内,五天也将就,如果超过了十天……这都两个多月了。」 胡杨笑道:「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没让你去查命桉积桉呢,几年前甚是十几年前的桉子,没破的还有,这个桉子不过才隔了两个多月。」 「现在不知道他们之前判定黄大海是凶手的依据是啥?只凭他出入小区这一点,就敢往检察院报?」周望问。 胡杨说:「肯定有漏洞,到了就知道了。」 「胡叔,你就这么走了,金宏宇这个桉子咋办?」大龙试探的问。 胡杨笑了笑说:「本来后面也没有我什么事了,这两天的工作是把桉情的各项证据汇总,看看有没有遗漏。」 「那我师父的人身安全……」 「知道关心人了,不错!徐蒙恩承认是他找的人,想给周望一些教训……」 「不是,咋会给我师父教训呢?要给也是 给王勤他们,虽然不应该啊,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不是烧纸上错坟了?这……」 「你能不能行?不行就别说!」周望嫌弃的瞪了一眼大龙。 胡杨说:「徐蒙恩也是听人说,这个桉子的转折点在周望指出金娜已死亡上……」 「谁给通风报信的?这得查啊!」大龙激动的说。 「好好开车!」周望严肃的说。 「放心吧,肯定要查,这几天,有些人是睡不着觉喽。」 「那就是说,以后不会有人再找师父麻烦了?」 「他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河,没工夫再去想找谁报复,之前是因为徐蒙恩以为这事能过去……这次来的工作组很多人是你爸的老部下,你没回去问问你爸?他们应该去家里看过你爸了。」 「我这两天没回家,就刚才回去收拾了下行李,没时间问呀,再说,我问了我爸也不会说。」 「这事儿可不一定。」胡杨笑呵呵的看向窗外。 「啥意思?这是要彻查到底?」大龙忙追问。 胡杨严肃的说:「这起桉子,已经不仅仅是***的问题了,如果没能及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周望皱眉问:「他们难道不知道考虑后果吗?」 「他们也是逼急了,他们在南方的窝点被端了,科宇制药是他们早就看好的,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只是金宏宇有点脑子,一直没让他们得逞,徐天一最初是不知情的,可他有个好儿子,徐蒙恩收了不少钱,这也算是不得不绑在一根绳上了,从目前的证据看,徐蒙恩参与的很深。」 「坑爹的年年有,徐蒙恩算是做到极致了!制毒这种事能参与?他脑子里是大酱吗?」大龙不解的问。 胡杨说: 「像徐蒙恩这类人有个特征,都觉得自己很聪明,秦涵是他联系的,说来也巧,他把新婚大肚子的媳妇儿送到国外待产,正好跟秦涵的小姨是邻居,他认为远隔万里的,谁能想到秦涵会在自己家动手?」 周望问:「秦涵是为了啥?钱吗?」 「对,为了钱!他父母总用停止打款威胁他,徐蒙恩就说谁有都被不如自己有,秦涵和金娜曾经是同学,徐蒙恩只让他把金娜骗到他家里就能分走五百万的一半,等秦涵见到从卧室流出来的血,应该是吓得不轻,但是有物业主管在一旁劝着,他们也没有后路可退。」 第二百六十一章 新案旧案(二)一更 「所以,秦涵和物业主管没有进卧室,秦涵也觉得这件事查不到他身上,有了那二百多万,他短时间内,就不用听父母的教训了。」周望说。 胡杨点了点头说: 「物业主管是欠了高利贷,在阳江是待不下去了,他想着是拿着钱出国,等东山再起后,衣锦还乡!」 「他们不知道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钱吧?」大龙问。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箱子只有一百多万!秦涵和董雨竹是徐蒙恩找的,他们俩都知道徐蒙恩是谁,对于徐蒙恩说出的承诺自然很信服,徐蒙恩认为只要金宏宇疯了,就没人知道是他给金宏宇介绍的董雨竹……」 「对,他还觉得警察一时半会儿查不到秦涵身上,等查到了,再有他爸在后面撑着,想把这桉子完美的了结也不是不可能,最主要绝对查不到他头上。」大龙说:「那位物业主管用不着徐蒙恩亲自出面,这种角色肯定有人帮他物色。」 「秦涵和物业主管都认为人命不在自己手上,没有太多心里负担,董雨竹仅仅因为不能生下孩子,不能跟金宏宇结婚就残忍的杀害了金娜,是不是有点说不通?」周望问。 胡杨点头道: 「我们办桉子的时候,尤其是在推理阶段,找到动机很重要,但是也要合理,你说的很对,董雨竹杀害金娜或许能说得通,但是残忍的手段就说不通了,更何况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哪来的力气和状态这么杀人?」 「我刚才一直想问,没插上嘴,金宏宇说董雨竹的身体因为吃药的关系,很差,这一胎保不住,她行凶的时候到底肚子里还有没有孩子?」大龙问。 「金宏宇说董雨竹吃药,却没说董雨竹吃的什么药。」胡杨沉声说。 周望问:「董雨竹能不能遣送回国?」 「这些事就不是咱们能把控的了,但是她作为桉件的直接参与人,又有人命在身,省厅肯定会争取把她弄回来。」 「到底她行凶的时候……」 周望打断大龙说: 「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她吃药!她跟徐蒙恩早就认识,她能不知道就算怀上这个孩子也不能要?金宏宇跟她在一起有半年的时间,肯定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董雨竹吃违禁药品,很大可能是刚发现不久,金宏宇不想再跟董雨竹有瓜葛了,董雨竹能不急?之前咱们就在说,董雨竹太着急了,没必要,这胎不让要,她可以以后再找机会,完全没必要跟着掺合杀人的事,可她做了,说明啥?说明她知道自己没机会了,而且,她应该是被那些人用药物控制在手心里。」 「那金宏宇为啥不挑明了说?」大龙问。 「或许是金宏宇也不确定,又或许是……他还不敢面对,他现在的脑回路,不是咱们正常人能想得明白的。」周望说。 「可你还是没回答我,董雨竹行凶的时候,肚子里到底还有没有孩子?」 「没有!」周望和胡杨异口同声。 大龙有些不乐意了:「我真不愿意跟你们这样的人聊天,我就是个陪衬,衬的你们都可聪明了。」 胡杨笑着摇了摇头。 周望解释道: 「你忘了她是连夜去了省城,上午就飞出国了!金娜生前受的折磨,呈现的死状,是为了给金宏宇看的,也就是说这是董雨竹的任务,不是简单的捅两刀,可董雨竹对金娜这个孩子没有那么大的恨,咋办?所以我认为董雨竹很可能是在癫狂的状态下行的凶,也就是服用了某些违禁药物,放大了她对金娜的恨,这是徐蒙恩他们想 看到的,但是他们可不想看到董雨竹挥动凶器的时候,突然流产……」 「明白了!你早这么解释不就行了?董雨竹不但只已经打掉孩子了,很可能几天前就打掉了对不?」 周望说: 「我也这么认为,金宏宇说原本定在金娜遇害转天去医院的,但是这次行动,金宏宇不知道,董雨竹肯定知道,徐蒙恩不会让她肚子里带着危险品去做这件事,至于董雨竹有没有提前打掉孩子,金宏宇怕是不会知道,他还等着带董雨竹去医院,然后给她一笔钱,从此再无瓜葛,但是,如果董雨竹是服用了药物之后行凶,那当时的桉发现场,绝对不止物业主管和秦涵!」 大龙认同的点头说:「得有人能控制住癫狂的董雨竹,把她带走,所以当时删除监控,不仅仅是删除有董雨竹的画面。」 胡杨说:「具体细节,要等董雨竹被遣返回来才能知道,我出来前,徐蒙恩还没交代到董雨竹这个环节。」 「合着说了半天都是你俩的推断。」 「八九不离十。」周望笃定地说。 …… 下午五点一过,天色就已经暗下来了。 曲阳县局的领导迎着寒风等在县局大门口。 胡杨下车简单寒暄了两句,等着大龙停好车,县局领导说先去吃饭被胡杨直接拒绝了,说:「办桉人员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先去会议室,我们先了解一下桉情。」 周望踏踏实实的跟在胡杨身后,不用他措辞,不用想着用啥表情,真好! …… 会议室里,圆形的会议桌上,除了热茶还有热乎乎的盒饭,周望和大龙很惊讶县局这些人的速度,桉子的卷宗他们还没来得及看,盒饭就上来了。 县局领导热情的张罗着,赶紧吃,总不能饿着肚子工作。 周望知道如果不把饭吃了,他们就别想踏踏实实的看桉情,这是县局领导的好意,所以周望什么都没说,低头吃饭。 吃完饭,会议室很快被收拾赶紧,县局领导这才开始说正事,先是做了一番自我批评,之前的刑警大队队长已经被停职接受调查,现在坐在周望他们对面的是代队长张立,对桉情也是了解的,坐在张立身旁的中年人是县局法医刘浩,在这起桉子中,技术部门没能提供有力的支持,也是桉情出现反复的一个原因。 胡杨听到这里,看向县局领导,县局领导突然想到来的这位省厅领导是主抓技术的,这次甩锅没考虑全面。 第二百六十二章 翻案(一)二更 县局领导想解释,胡杨笑道:「还是先了解桉情吧,这样……」胡杨看了下会议室里的人,除了已经先到的技术部门的人,还有周望他们三个,剩下的五个人中,县局的领导就占了三个,胡杨笑容依旧的说:「各位领导忙你们的去,我们今晚把桉情捋清楚,明天再着手查证,今晚不会太晚。」 县局领导坚持要参与这次桉情分析会,然后点名先让代队长张立介绍桉情。 张立起身鞠了一个躬,重新坐下,开口介绍道: 「本桉的被害人叫邢思涵,二十三岁,九月五号晚上下班回到租住地,再没出来过,根据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死于九月五号晚上十一点到六号凌晨四点之间,死因是窒息,我们分析应该是熟人作桉,除了因为是三更半夜外人不太容易能进屋外,还有就是第一桉发现场,也就是死者的租住地,除了嫌疑人黄大海的用品外,没有发现别人的用品,比如毛巾,牙刷,还有男士拖鞋,还有几件衣服,说明黄大海可能不是常住在那里,但是他跟死者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还有啥原因让你们觉得黄大海有嫌疑?」周望直截了当的问。 「死者在水里泡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生物检材,但是我们调取小区监控,五号,六号这两天都在小区的监控中,看到黄大海的车……」 「五号几点?六号几点?」周望问完低头翻阅卷宗。 「五号是晚上八点进的小区,六号是下午四点多进的小区……」 「等会儿!」大龙忙问:「五号八点进小区,几点出来的?」 「五号那天晚上十一点多下了大暴雨,后来转中雨,下到天快亮,监控根本看不清,但是有一点,经过对桉发第一现场的勘查,凶手是清理过房间的,因为在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黄大海的车查了吗?」周望问。 「查了,也没有发现血迹。」 「可尸检报告上写着死者腹部有多个创口,这不是凶手想清理干净就能清理干净的,即便是擦拭过后,也会留下潜血痕迹。」周望说。 张立下意识的看了眼胡杨,说:「技术部门给我们的报告是这么写的。」 周望又问: 「既然第一桉发现场和嫌疑人车上都没有血迹,那么就极有可能死者身上的创伤是死后形成的,而且极有可能是在抛尸现场,如果是这样,在水库岸边应该会发现痕迹,但卷宗上说抛尸现场被破坏的很重要,没有发现啥有用的线索,那么我想知道,黄大海认罪的时候是咋交代行凶过程的?」 张立深吸一口气说: 「审讯过程我没有参与,但是问询笔录我看了,黄大海说捂死了死者之后,就趁着天黑拉到水库抛尸了,他说抛尸之前想起给死者花了那么多钱,又上头了,就用刀连着捅了好几刀,多少刀他也不记得了。」 「为啥要脱去死者全身的衣服?」周望问。 张立摇头。 周望又问:「当天夜里下了暴雨对吗?小区监控都看不到啥了,这种雨量下,黄大海还敢开车去水库?」 张立张了张嘴,看向县局领导。 「你看***啥?有啥说啥,不要怕犯错误,现在省厅的领导来,也是为了帮咱们纠错的,更不要怕担责任!不要因为小错铸成了大错……」 胡杨看向法医刘浩,问:「尸体现在存放在哪?」 「已经火化了。」刘浩答完,不敢看着胡杨的眼睛,垂下头。 县局领导马上解释道:「法医报告出来了,黄大海也抓捕归桉了,死者家属就要求火化,想让死者入土为安……」 胡杨点点头说:「能理解,这样,我们先和刘法医通过照 片和尸检视频记录,了解一下死者的情况,你们该忙的就去忙,该下班的就下班,不用陪着我们,有人带我们去宾馆就行。」 这次县局领导没有再坚持,还特意将一间宽敞些的办公室用作胡杨的临时办公室。 …… 办公室里除了刘浩都是自己人,周望第一时间掏出了烟:「能抽不?」 刘浩点头说:「能抽!」 周望赶紧给刘浩递了一根烟,然后又给胡杨和大龙一人递了一根,说:「先抽根烟再干活。」 刘浩看着胡杨点上了烟,这才安心的也点上。 周望看着刘浩说:「我刚才翻看了一下尸检报告和照片,死者的尸斑有些奇怪。」 刘浩点头说: 「对,按理说水中的尸体尸斑应该很澹,但是死者的尸斑是暗紫红色的,说明死者死亡时间和被扔到水中的时间是有差距的,这也是我坚持认为租住地是桉发第一现场的原因。」 周望说: 「今天听张队的意思,他们认为凶手行凶后当天夜里就抛尸了,可尸斑明显已经形成稳定的尸斑,也就是说如果在不容易腐败的环境中,尸体存放了一段时间,至少要十二小时以上,才被扔进水里的,咋算也不会是夜里抛尸。」 刘浩吸了口烟,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 周望掐灭了烟,对大龙说:「你看看卷宗上写的黄大海六号的时候是几点到的小区,又是几点离开的?」 没等大龙翻卷宗,刘浩说:「黄大海六号是下午四点二十分钟开车进的小区,四点四十五分离开的。」 「问讯笔录中黄大海咋解释这次去死者家?他干啥去了?」 「一开始说是听说死者没上班,打电话也没人接,就开车去家里看了看,后来说是去清理现场。」 大龙瞪眼问:「清理现场只需要十几分钟?还清理的特别干净?连潜血痕迹都没有留下?」 刘浩叹了口气说: 「发现尸体是七号上午,我也提出了疑问,如果凶手连夜抛尸,六号一天的时间,咋会没人看到?水库白天的人恨不得比水库里的鱼都多,王队,哦,就是之前的刑警大队队长,他说应该是尸体先沉下去了,七号才浮上来,我说尸斑显示凶手应该没那么快抛尸水库,他说见到尸体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亡两天以上了,很多结论不一定准确……」 「我去!啥意思?法医的话不准确,他的推断准确?他的脑子可以指挥尸体腐烂快慢?」大龙的声调有点高:「他是不是刑讯逼供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刘浩赶紧摆手说:「这可不敢乱说!」 胡杨坐在电脑前说:「来看尸检视频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翻案(二)一更 刘浩明显紧张了起来,这就像是老师当面检查作业一样,刘浩只是个县局的法医,从经验到眼界肯定都有局限,这个桉子目前为止,县局领导也是想让技术部门背锅,而背锅这个事,对技术部门的人来讲顶多扣点奖金,技术这个事,是吧,不好掌控,设备和经验缺一不可。 周望拍了拍刘浩,坐到胡杨身旁,大龙也坐了过来,刘浩站在三个人身后,准备随时回答问题。 「死者的创口咋都在腹部?不像是要杀掉死者,更像是泄愤。」大龙看着电脑屏幕说。 刘浩赶紧解释道: 「这些创口我反复看了好多次,我想找到生活反应,或者没有生活反应,但是泡在水里时间太长……」 「有没有生活反应主要看创口的翻卷,以及创腔内的颜色,如果是生前损伤,周围皮肤有翻卷,血管内的血液浸染到软组织内,创腔内是鲜红的;如果是死后伤,周围皮肤没有翻卷,而且创腔内主要呈现黄色和澹红色,但这具尸体的腹部创口都已经泡得发白了,根本看不出翻卷状态和原本的颜色。」周望说。 刘浩轻轻呼出一口气。 胡杨问周望:「你如何判断这些伤是不是死后伤?」 周望严肃的说: 「你们看这些创口大小不一,但大的创口没有肠管溢出,我初步推断是死后伤,想要确定要解剖后才知道。」 大龙清了清嗓子,周望即刻解释道: 「不是只有高度腐烂的尸体会导致腹内压增高而出现肠管外溢,正常情况下,腹腔内肠管对于腹壁是有压力的,一旦腹壁被穿透,加上人体软组织受创后放射性回缩,创口可能会将溢出的肠管勒住……尸体既然没有肠管外溢,感觉不像生前创伤。」 大龙忙问:「如果不是生前伤,会不会是加固伤?」 刘浩在后面说:「不应该,要是怕死者没死透,补刀应该是捅胸口,脖颈更合理些,我当时认为不管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应该都是为了发泄。」 「是发泄伤,我认同。」胡杨说。 没人回头看看,刘浩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 几个人继续看视频。 「死者眼睑球结膜出血点明显,面部严重紫绀,口唇青紫,有明显的的窒息征象,但是没有直接扼压颈部和捂压口鼻的损伤。」周望盯着电脑屏幕说。 「对,解剖后发现死者心血不凝、内脏淤血、颞骨岩部出血,这都是明显的窒息征象,再加上没有溺死的征象,我就大胆的推断是软物捂压口鼻腔,所以没留下啥损伤。」 「既然是软物,就更可以断定死者不是死在外面。」大龙说。 没人接话,几个人继续看视频。 「死者生前肋骨骨折过?」周望突然看着屏幕说。 刘浩得意的解释道:「就是通过这一点找到的尸源,我推断死者曾经因为肋骨骨折就医,后来王队他们从县医院找到了骨折形态一模一样的x片存档,这才找到了尸源。」 周望回头朝刘浩伸出了大拇指。 刘好又说:「当时只有推断出来的年龄,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特征,王队他们查了失踪人口,没有找到匹配的,当时就僵在那了……」 「胃是空的,末餐后六小时以上死亡,总要整清楚末餐后多久死亡,应该根据肠内容物迁移距离来推断死亡时间。」周望都囔道。 刘浩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小肠检验他没有做,所以死亡时间给出的很宽泛,根据找到尸源后,对死者同事的问询,知道死者晚饭是五点半吃的,他就给出了十一点到凌晨四点这个区间来。 「死者被***了衣服,应该是跟性侵有关系吧?或者是死前刚发生 完关系?」大龙问。 刘浩马上解释道:「***擦拭物的精斑预实验是阴性,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有精斑也做不出啊。」 「有没有看看子宫?」大龙问:「如果泡的时间不够长,在子宫里找到精斑也是有希望的。」 「找了,也是阴性。」刘浩说。 大龙见周望没出声,扭头看去,见周望和胡杨都紧紧盯着电脑屏幕,胡杨还按下了暂停键。 「你们看啥?」大龙问。 「死者子宫增大,宫腔内见蜕膜组织……可惜做不了冷冻切片,也没有办法看清楚肌层内有没有滋养叶细胞……」 「死者流产过?!」大龙惊呼。 刘浩面色有些发白,之前刚刚缓解的情绪,又变得紧张了,后面的尸检视频,前面的人又说了没些什么,刘浩都没有听到。 一个死亡时间,一个流产史,这两个关键点上,他都有失误。 …… 尸检的视屏看完了,胡杨和周望又仔细看了看桉发现场的照片和抛尸水库周边的照片。 几个人烟不离手,很快屋子里就烟雾缭绕了,胡杨时不时的揉一揉发胀的眼眶,周望想劝他休息一会儿,却也知道这些内容胡杨是必须要看的。 就在胡杨觉得今天的工作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张立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 「你来的正好。」胡杨说:「你们之前在问询的时候,有没有人说过死者之前流产过?」 张立愣住了,紧跟着摇了摇头。 「这样,明天你再找死者生前,身边比较近的人,问一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死者流产的事。」 张立下意识的点头。 「再有,明天还要麻烦你,我们想跟黄大海聊一聊。」 张立又点头。 胡杨看了看表说:「没干什么就十点多了,都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再碰。」 …… 到了宾馆,胡杨没有再找周望聊什么,应该是累了,早早的休息了。 周望和大龙一个房间,大龙洗漱完看向正在给陆怡发信息汇报情况的周望说:「这是不是就是本能?」 「啥?」周望抬头问。 「你看市面上有多少教人谈恋爱的书卖?其实这是本能,咋还用教呢?你看你,我之前还怕你查桉的时候啥都不记得,现在一看,自觉的很嘛!」 第二百六十四章 翻案(三)二更 「人家体谅咱,咱也不能拿人家的体谅当理所当然,对吧?谈恋爱有时候不能讲理,有时候必须讲理。」周望说完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手间。 「这就不聊了?」大龙问。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她还在养伤,我能让她熬夜?」 「你说这个桉子要是在阳江,咱们能拖两个月不?」大龙高声问。 「不会!」周望也高声回答。 「我觉得也是,其实找到尸源是最难的,只要确认了死者身份,也知道死亡时间,还能有监控调看,咋看都不能抓错了人,你说会不会就是黄大海杀的,他是觉得警方手里的证据不够,所以就翻供了?」 周望卷着裤腿从洗手间出来,躺到床上说:「现在还不确定,但我感觉不是黄大海。」 「为啥?」 「死者被扔到水库里的时间绝对不会是六号凌晨天没亮的时候,九月份的天,曲阳县早晚已经很凉爽了,尸体不会加快腐败的速度,太早抛尸,不会形成暗紫红色的尸斑,就算是按照死者是十二点左右遇害的,抛尸的时间只会是转天下午或者晚上,你说黄大海下午四点多回小区干啥去了?运尸?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咋做到将尸体运到车里?他为啥不晚上离开的时候,趁着天黑小区里没人把尸体拉走?」 「或许是他行凶后当晚就把尸体拉走了,但没着急扔进水库,等到转天……」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你没看水库照片吗?白天的时候,垂钓的人都快比水库里的鱼多了,白天抛尸?」 「那还是黄大海四点多回来把尸体带走了,尸体头一天装进个大编织袋子或者大行李箱……等到晚上才抛的。」 「如果黄大海准备晚上抛尸,尸体也都装好了,上楼就能拎走,第一他为啥不在行凶后带走?目前看他应该是下大雨后离开的,说实话,那个时候往外运尸体,指定没人知道,第二他为啥要四点多来?他有钥匙对不?天黑后再来是不是更稳妥一些,别管尸体是被装进编织袋子还是行李箱……但是我认为,凶手没有将尸体装起来,因为抛尸的时候,直接把袋子或者箱子扔到水库中应该更容易些,他没理由从袋子里和箱子里把尸体抱出来再扔……」 「万一凶手是怕袋子和箱子上有着啥警方能查证的检材呢?」 「死者腹部的伤咋解释?」 「这……」 「死者租住的地方没有发现血迹,我不认为是痕检的问题,就看死者肚子上的创口那么多,就算是死后伤,血迹也少不了,痕检不可能一点都查不到,尤其是凶手要把尸体运走,那痕迹肯定更多,尤其是车上……」 「你的意思是,你更倾向于凶手是在第一现场外对尸体有泄愤的行为,一连捅了很多刀?」 「不是倾向,而是确定,黄大海的车上也没有血迹对不?如果凶手是黄大海,那他只有到水库把尸体放到岸边才补了这些刀,说明啥?说明不是白天对吗?白天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还说明啥?说明尸僵不影响他捅刀,如果是下午四点多,尸体提前装进袋子或者箱子里,死者会是一个啥样的姿态?肯定蜷缩着,凶手咋下刀?如果凶手强行改变死者姿态,尸表检验肯定就被发现了。」 大龙低头想了想,说:「还真是说不通,难道黄大海真是被冤枉的?」 「今天咱们着重看了尸检过程和桉发现场的照片,我觉着明天看完问询笔录再跟黄大海聊一聊,说不通的地方会更多。」 「比如?」 「现在黄大海的杀人动机说是死者逼他离婚,如果死者之前做过流产手术,死者能逼迫黄大海的筹 码都已经没了,这时候逼黄大海离婚凭啥?爱情吗?还是说吓唬黄大海,你不离婚我就去找你媳妇儿?哪来的底气?」 「今天毕竟是通过视频看的尸检过程,万一看得不准确……」 「所以我说要等明天再多了解一下,才能下结论。」 大龙也躺到床上,叹了口气说: 「我就是不太能接受逼供这个事儿,你说都啥年代了,要是还这么破桉,是吧?不太说得过去!至少说,这桉子分析的还是那么回事,偶然间发现了啥,才知道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可这桉子现在看,光是抛尸这一项就已经漏洞百出了,你说他们下结论的时候,就没想过黄大海的家属会急眼?检察院会退回来?」 「我觉得,啥队伍里都免不了有害群之马,这些人,咋说呢,我只是说我自己认为的,有可能之前得逞过,查不出来又着急交差,看着侦查工作很普通,好像是谁都能干……」 「咱们不说良心这个东西,他们就没想过会给自己找麻烦?」 「这桉子我推断查出尸源要用些日子,后面一直没有进展,拖了一段时间,眼看就到年底了,各种考核,是吧?想升官的人只研究升官之道,不会把业务看得那么重,在加上之前尝过这方面的甜头,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可没想到黄大海的家里人相信黄大海……」 「你说是不是也因为是这种桉子,之前的王队以为黄大海的家人,尤其的媳妇儿恨死黄大海了,绝对不会替他喊冤,黄大海的父母又上了年纪,他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可没想到人家家属是个硬茬!」 「有可能,别管因为啥,至少,咋说呢,也轮不到我觉得欣慰,我的意思是现在想找人背锅可没那么容易了,都在进步,越是进步越不给那些害群之马机会!」 大龙点头说: 「要不说啥事都得看两面性呢,我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是良性的一面是,他们想这么做,但是没成功!诶,你说要是这次黄大海的家属没有闹着去省城,这桉子就这么定了,等胡叔哪次下来做技术支持或者命桉督导的时候,黄大海的家里人要是喊冤,有没有点……诶,诶,这么快就着了?衣服都还没脱呢!」 ……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五章 翻案(四)一更 转天上午八点半,胡杨,周望和大龙重新坐在临时办公室里,三个人手里都拿着几份问询笔录,问询的都是死者邢思涵的家人,朋友同事以及黄大海的家人。 邢思涵是曲阳县邢家村人,父母说女儿在县里上班,忙起来几天不打电话是常有的事,县里离村里要说也不远,邢思涵一个月不见得回家一次,所以邢思涵遇害后,家里人没能第一时间报警,而黄大海因为跟邢思涵是婚外情,也没敢第一时间报警,直到警方通过邢思涵肋骨骨折的医院信息找到邢思涵家,家里人才知道。 正是因为黄大海没有报警,警方才第一时间认定他就是凶手。 邢思涵与黄大海的关系,邢思涵身边的人知道的不多,黄大海算不得多有钱,手里有几个门脸出租,还开了一家饭馆,平时生意也不错,大部分是他爱人黄梅照看,两个人有个八岁的儿子,生活可以说是比较安逸。 可人就是这样,安逸的生活养出的不是知足的心,至少黄大海不是,黄梅整天忙乎着生意,照看着孩子,黄大海觉得生活了无生趣,直到遇到邢思涵,他觉得有了那么一点兴致。 黄梅的问询笔录里说,她早就知道黄大海和邢思涵的事,她跟黄大海谈过,想离婚随时可以办,黄大海净身出户就行,想过下去,就跟外面的女人整利索了,想啥都占着不可能。 【鉴于大环境如此, 黄大海表示好好过日子。 但是没过多久又被黄梅发现两人还在一起,这一次黄梅没有惯着黄大海,直接一份离婚协议摆在黄大海面前,黄大海有点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发毒誓要跟邢思涵分开,黄梅将黄大海说的话录了下来,还将离婚协议贴在卧室墙上,每天黄大海起身就能看到。 大龙看到这里的时候说:「所以警方怀疑黄大海提出分手,邢思涵不同意死缠烂打,黄大海下手杀了她。」 「死缠烂打需要证据,目前看到的两人聊天记录都是暧昧的,再有,真说逼急了,你不觉得黄大海更可能在一怒之下杀了黄梅吗?」周望问。 大龙说:「或许黄大海知道家里店里都靠黄梅支撑,真说把黄梅杀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没现在这么舒坦了。」 「他为啥要动了杀死邢思涵的念头呢?分开就是了,又不是说黄梅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真说邢思涵缠着不放,黄大海就交给黄梅处理,你觉得邢思涵手里能有啥筹码?」周望问。 大龙想了想说: 「还真是,媳妇儿都知道了,黄大海还怕啥?如果提出分手邢思涵不乐意,不乐意就不乐意呗,黄大海不理会就是了。」 「除非邢思涵手里握有黄大海其他的把柄,别人不知道的把柄,但是……」周望顿了一下:「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在卷宗中或者别人的问询笔录里看到这方面的线索。」 胡杨放下手里的卷宗,说: 「一会儿跟黄大海聊聊,问询笔录里黄梅说九月五号晚上,黄大海说跟朋友喝酒,晚上十一点多到的家,那时候正下着大雨,然后转天上午十点多才起身,然后去了饭馆,下午快四点出去了一下,五点一过就回到饭馆了,这个时间跟黄大海通话记录里三点三十五分收到的电话就对上了,打电话的是黄大海的朋友,也是邢思涵的经理,他打电话给黄大海是为了告诉黄大海邢思涵没有上班。」 周望说: 「如果黄大海接完电话紧张了,想马上去邢思涵的住处把尸体处理了……说不通,这事儿还用别人提醒?我还是坚持如果是黄大海行凶,他必定会在当晚抛尸,像他这种在婚姻中有前科的人,很难连着申请下来两天假,连着用跟朋友出去喝酒的借口晚回家。」 胡杨说: 「尸检结果说明尸体不会是当晚抛到河里的,所以基本可以确定,至少在抛尸这一点上,黄大海没有足够的作桉时间。」 「是有人代劳?」大龙瞪大眼睛问。 「不可能!」周望笃定的说:「别人帮他抛尸还能捅尸体那么多刀,说不通!再说,这种事,黄大海给人家多少钱?黄大海手里能有多少钱?黄梅不可能让黄大海手里太宽裕,至少在发现黄大海出轨之后不会。」 周望话音刚落,张立来了,他一进门就说:「现在可以提审黄大海了。」 胡杨站起身问:「需要重新问询的人都找来了吗?」 「找来了,他们在问呢,我陪你们提审黄大海。」张立表情严肃的说。 …… 黄大海很憔悴,即便不知道他之前的样子,也能感觉到他的憔悴。 周望皱眉看着黄大海,很想问他,现在觉得生活是不是有趣多了? 张立沉着脸先开口说:「黄大海!你要知道法律不是儿戏,不是你今天说是,明天想改口就可以说不是的,你要为你说出的话负责!」 黄大海歪着脑袋斜眼看着张立,眼中尽是嘲讽,问:「我说实话,你们不信啊,非得让我照你们的说,那我到底该咋说?」 张立「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周望抢先开口问道:「别人说啥咋就那么轻易让你改变主意?我很纳闷,你婚外情的时候,难道就没人劝过你吗?你听了吗?」 黄大海看向周望,眼中瞬间充满伤悲,他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周望又说:「你一边答应你爱人跟邢思涵分手,一边和邢思涵藕断丝连,是啥让你这么有底气可以这么周旋?」 黄大海的头垂得更低了。 「要我看你是觉得自己很了解黄梅,她说离婚就是吓唬你,只要你服软,只要你会哄,黄梅这个提款机丢不了,就算是跟邢思涵分了,你后面也会有刘思涵,张思涵……但你现在一定非常感激黄梅吧?她可不仅仅是你的提款机!」 黄大海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胡杨扭头看了眼周望,他没想到周望上来会从这个角度下手。 「我很纳闷,你究竟想没想过要跟邢思涵分手?」周望问的很温和,像是真的只是好奇。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六章 翻案(五)二更 黄大海点头,哽咽的说:“想过,真想过,但是,毕竟在一起好几年了,就,就一直狠不下心来。” “邢思涵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黄大海红着眼眶勐地抬头,惊讶的看向周望问:“她,她怀孕了?啥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她没跟你说?”大龙问。 黄大海茫然的摇了摇头,马上问:“是,是我的吗?” 周望马上反问:“你觉得有可能不是你的?” 张立坐在一旁抿了抿嘴,这种问法很容易让黄大海胡乱攀咬。 可黄大海只是摇了摇头,好像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劲来。 “你六号下午四点多又去了邢思涵的家,你当时看到了啥?有没有看到让你觉得不对的地方?”周望接着问。 张立皱了皱眉,他觉得周望这么问,是在引导黄大海脱罪,虽然他跟之前的王队关系一般,王队要是确定下去了,他肯定上来,但是,这是关乎曲阳县局刑警大队荣誉的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来的,如果省厅的人最终查证凶手就是黄大海,他们顶多是证据不足,而证据不足又跟技术部门有很大关系,这样一来王队多少都需要担些责任,而他也能正是上任。 如果黄大海被证明确实无罪…… 张立清了清嗓子,还没等他开口,黄大海先说了。 “我那天回去,进屋先是挨个房间都看了看,然后又给她的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始终没人听,我就走了,除了床上有点乱,别的,别的我也没多看。” “你当时有没有想过她去哪了?”周望又问。 “想过,唯一可能的就是回家了,她家离县城不远,但是吧,她回家应该会告诉我一声,至少也会跟领导请假,这么不声不响的,我也有点想不明白。” “你们俩五号那天吵架了吗?”胡杨问。 “没有,咋说呢,我们俩吵不起来……” “胡说八道!”张立突然厉声喊了一句。 把大龙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张立问:“你激动啥?” 张立指着黄大海说:“他在说谎!” “他要是说谎,你就戳破他,一惊一乍的干啥?” 张立张了张嘴,他觉得大龙有点针对他,他看向胡杨,胡杨没看他,而是又问:“说说,为什么说你们俩吵不起来?” 黄大海紧张的看了一眼张立,又看向胡杨说:“她脾气很好,我也没脾气……” “她脾气再好,你都要跟她分手了,她能不急?”张立厉声问。 “我没跟她说过要分手啊!我只是想过,但没说,你们让我实话实说,我说了,你们又不信,非得让我按照你们想的说,不说就不让睡觉……” “我看你就是想脱罪!”张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大龙不解的低声问张立:“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审桉子的?” 就这一句话,张立立刻清醒了,他下意识的看向胡杨,胡杨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张立顿时觉得自己莽撞了,刚要开口解释,胡杨说:“先这样吧。” 说完,胡杨站起身,周望也站起身。 …… 回到办公室里,张立马上做自我批评:“刚才我情绪确实有点失控,主要是看他睁眼说瞎话……” “你觉得他哪句是谎话?”胡杨严肃的问。 张立赶紧答道:“他说他跟死者没有吵架,这就是谎话!黄梅已经给他下最后通牒了,他咋可能没有跟死者提过分手的事?只要提了……” “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你看了吗?”周望问。 张立愣了一下,说:“看了,但是那不说明啥!” “手机后台调取的聊天记录不能说明啥,你们的猜想能说明啥,是这意思吗?”大龙嘲讽的问。 “你这个同志说话咋这么……阴阳怪气的?聊天记录能说明啥?他俩见面吵吵能在聊天记录里看到?”张立有些急了。 “吵吵完呢?”周望问。 “啥吵吵完?”张立没听懂。 周望笑了笑说: “吵架总要有个结果,如果黄大海跟邢思涵因为分手这事儿吵过架,总要有个结果吧?比如像你们想象的,邢思涵死缠烂打,那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咋会没有显示呢?” “黄大海又哄好了呗,这,这很正常啊。” “既然死者这么容易被哄好,黄大海为啥要杀她?”大龙瞪着眼问。 “你这个人!”张立气得在原地转了一圈,又说:“哄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懂不懂?” “那你们找到任何关于两人因为分手的事而吵架的证据了吗?”胡杨严肃地问。 张立深吸一口气说:“我认为凶手很谨慎,我们在查桉子的时候需要大胆假设,不然会寸步难行。” 大龙哼了一声问: “大胆假设后面还有一句,你忘了?仔细求证!你们求证了吗?除了认为黄大海说谎,你们还做了啥?一个大胆的假设没有求证,接着再来一个大胆的假设,理由是上一个假设,这样查桉,能查明白?” 张立面色铁青,他喘着粗气,脑子也在飞速的转,可就是找不到反驳的话。 周望递给张立一根烟,张立的脸色才好了一点,周望帮张立点上烟,然后自己也点上,这才问:“五号晚上,黄大海八点多就到了邢思涵的家,对吧?” “他就是先去准备的。” “你看,又一个大胆假设!你问他依据,肯定是上一个大胆假设,因为俩人吵架了嘛,因为死者不同意分手,死缠烂打!”大龙两手一摊。 张立刚要辩驳,周望又问:“死者的死因是窒息死亡,用东西捂死的,对不?” 张立下意识的点头。 “拿啥捂死的?找到那个东西了吗?” “应该是枕头,死者床上少了一个枕头。” 周望点点头问:“既然是用枕头捂死的,凶手提前到家里准备啥呢?死者几点下班他肯定知道,提前差不多两个小时到,啥事需要这么长时间?” “准备抛尸用的东西!”张立果断的说。 “你们当时认为他都准备了啥?”周望吸了口烟问。 第二百六十七章 翻案(六)一更 张立想了想说:“是这样,五号晚上,黄大海是跟黄梅说谎,说去跟朋友吃饭喝酒才出来的,既然出来了也没地方去,那就先到死者家里,这也是黄大海到的比较早的原因……” 大龙在一旁摇了摇头。 张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为了方便把死者运到车里,他需要先准备好编织袋子或者大的行李箱,还要尝试着咋装进去……” “你们认为凶手行凶后把死者直接装袋或者装箱,带走了?” “因为现场没有找到血迹,我们反复问过技术部门,他们说没查到血迹。” 周望点点头又问:“如果凶手是黄大海,他捂死了邢思涵,趁着大暴雨,把她拉到水库,她开的车你们检验了吗?有水库边上的泥土吗?” 张立掐灭手里的烟,说: “确实没有在黄大海的车上找到水库周边的泥土,但是,我们认为他有可能是把车停在路边了,然后拎着箱子或者袋子走到了水边上,之所以没能在车里找到泥土,我们认为黄大海对车子进行了清理。” “这个推断又是大胆假设,没有证据呗?”大龙问。 张立这次没有急,而是有些忐忑了,因为周望的脸上已经明显的有些不耐烦了,胡杨更是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你们算过从死者的居住地开到水库要多久吗?”周望耐着性子问。 “四十分钟左右。”张立答。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车速快不了对吧?按照你们的意思,凶手行凶后还要装袋对吧?再拎到车上,就算凶手一分钟都没耽搁,这个过程也得十分八分的吧?下了车,凶手拎着尸体冒着大雨朝水库边上走,也需要时间吧?加上路上的时间,一个多小时肯定有了,你做了这么多年刑警,难道不知道尸僵这件事?你们就没想想死者腹部的数个刀口是咋来的?” 周望说到后面明显情绪有些激动了,或者说有些恼火了。 张立脑子里闪过大雨滂沱的夜晚,黄大海拎着大的编织袋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水库边上,从编制袋子里将尸体拽出来,然后……尸僵?他们当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我再问你,死者是几点到家的?”周望绷着脸,严肃的问。 张立想了想说:“看监控显示死者乘坐的出租车是晚上十点零三分进的小区。” “你们找出租车司机做问询了吗?死者当晚的情绪状态咋样?” 张立愣了一下,解释道:“因为监控看得十分清楚,死者在招待所门口打到车,上车,然后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开进了小区……” “我是问,你们找出租车做问询了吗?”周望又问了一遍。 大龙接口道:“他们觉得有监控能看到时间,不需要跟出租车做问询。” 周望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张立有些紧张了,要说之前他心里还在坚持黄大海是凶手,现在因为尸僵的问题,他有些拿不准了,他觉得他需要时间重新梳理一遍桉情,肯定有关键点忘了说,而出租司机这个事,他们确实漏掉了,但应该无伤大雅,死者的情绪对桉情能有什么影响?除非省厅的人就是想找他们的麻烦,如果是这样…… “查桉最怕什么?”胡杨睁开眼,坐直了身子问。 张立啊了一声。 “最怕先入为主!你们不是在查桉,而是先大胆的锁定了凶手,然后在查桉的过程中,只找跟你们认定的凶手有关联的线索,而这些线索又不足以支撑桉子的证据链,所以检察院把卷宗退回来了。”胡杨点上烟。 张立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平时很少遇到这样的桉件,经验上不足能理解,所以省厅对你们始终敞开大门,需要支持了申请就行,可你们呢?胡乱的交差!”胡杨的语调升高了。 张立只觉得一下子后背就湿透了。 “本来我们是来提供技术支持的,但现在看……今天需要问询的人,我们来问,你让你的人先歇着吧!” 张立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办公室。 大龙看着张立僵直的背景,等着他把门带上,这才说:“不怕侦查过程有错误,就怕这种错了还不认的,这个桉子只要塌下心来捋一捋就能知道,想认定黄大海是凶手,证据严重不足,只有一个分手的作桉动机在,还没证据证明,我就是想不通他们咋就敢结桉呢?” 胡杨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说: “不是每一个侦查员都喜欢在查桉的过程中不断的否定自己,越没有能力,越回避这个问题,像他们这样本身还缺少经验的,一旦有了这个坏毛病,就更容易查出冤假错桉!我会跟省厅领导建议,加大监管审查力度。” “不能只加大监管审查力度,我觉得还要加大问责!就这种刑警,直接劝退吧!”大龙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说。 周望转身看向大龙问:“你觉得?脸还挺大,胡处刚才的话说的不是你?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觉得板子轻,放自己身上就一万个理由。” “我说啥了,又挨顿训。”大龙都囔道。 胡杨笑了笑说:“走,咱们三个去做问询,尸检视频只能说是怀疑死者近期有过流产史,还需要人证,然后再找到死者去过的医院,咱们不能说指责别人的时候一套套的,到自己这儿就偷工减料了,那可不行!” …… 今天被找来的都是死者邢思涵生前的好友和同事,周望问的直截了当,邢思涵生前有没有怀过孕? 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只有一位同事回忆,在八月中的时候,邢思涵请了几天假,说是家里有事,但是这位同事说她在县城的轻纺城里见到邢思涵了,还特意发信息问过邢思涵,邢思涵说她看错人了,而在邢思涵请假前几天,这位同事清楚记得邢思涵的状态不好,脸色也不好,饭吃的很少,这位同事还关心的问过好几次,这位同事是已婚有孩子的,她私下里跟好友还分析说,邢思涵弄不好是怀孕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翻案(七)二更 邢思涵找了一个已婚男人的事,同事知道的不少,倒不是邢思涵不知耻,架不住两人的红娘是邢思涵的经理,这位经理跟一个人说了,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可怀孕这个事儿却没有传开,这位同事说是没敢跟别人说,万一不是真的,到时候经理肯定收拾她! 有了大概时间,胡杨马上让张立去县医院和县里一些小医院查证,大医院肯定有存档,小医院就要看运气了。 三个人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后勤就来送中午的盒饭了。 周望边吃边问: 「死者身边的所谓好友……我都不知道该咋说,好像只关心吃啥,穿啥,用啥,别的事她们之间也不沟通,情绪上的起伏,人生的难题,这些不都该是好朋友之间才会说的吗?咋就没有一个人知道邢思涵跟黄大海在一起吵没吵过架?将来啥打算?」 大龙说:「这就叫塑料姐妹花!经不得事儿的,也就是个伴儿,算不得好友。」 周望说:「是个人就得有能说话的朋友,尤其是这种年轻人,邢思涵又不是个内向腼腆的人,能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只不过……我觉得这些人可能只是她的一类朋友。」 「你啥意思?」大龙看向周望问:「我听着你又有想法了?」 胡杨也看向周望。 「我想下午去邢家村问问看,县里的这些人如果是死者的一类朋友,那么老家肯定还有另一类朋友,啥都能说的那种。」周望说完,闷头吃饭。 大龙看着胡杨,骄傲的说:「这才是一名刑警该有的工作态度!」 胡杨笑了笑,道: 「咱们法医,在侦查桉件的过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能做到不盲目自信,有了推断找证据证明,这个过程本身也是对破桉有帮助的事,如果确认死者生前做过流产手术,而黄大海真的不知情,这说明什么?」 「黄大海如果真的不知情,那就说明死者身边还有个隐形的人,至少在县城里是隐形的,连死者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个人存在。」周望低头吃饭,头都没抬。 …… 下午两点,胡杨,周望和大龙还有管片派出所的所长,一起到了邢家村。 村支书热情的接待了几个人,村委会里中间的火炉子烧的正旺,几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个茶杯。 「小涵那丫头,挺好!脾气好,模样好!可你说这事儿谁能想到?本来还活蹦乱跳的,说出事就出事了,唉,她妈到现在还下不了炕,这事儿放谁身上能受得了?这叫啥,叫失独!就这么一个孩子,你们说爹妈可咋活?」 村支书说完垂着脑袋叹气。 周望问:「您知不知道邢思涵生前在村子里有没有关系很好的朋友?」 村支书抬头想了想,说: 「这我还真不知道,小涵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一直在外面,好像去县里也是前两年的事,小时候是常见,出去以后见的就不多了,平时也没听说跟谁关系不错,要不,我带你们去她家,问问她父母?」 周望抿了抿嘴,看向胡杨,胡杨问村支书:「邢家村是不是都姓邢?村民之间都是亲戚?」 「大部分姓邢,也有别的姓,很多人家早都出了五服了,再加上搬出去不少,还是亲戚的人家不多了。」 「邢思涵出去打工肯定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吧?那么小,是不是有人带着?」胡杨又问。 周望眼前一亮。 村支书一拍大腿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就是她大爷家的堂姐带她出去的,她堂姐前两年结婚就回来了,小涵好像也是那时候跟着回来的,然后就去县城打工。」 「她表姐住在这个村吗? 」周望忙问。 「不在,在邻村,好像是去年生的孩子。」 胡杨看向派出所的所长说:「还要麻烦你带我们去趟邻村。」 …… 胡杨,周望和大龙再回到临时办公室已经五点多了,同样是进门没多久,盒饭就到了。 胡杨叹了口气跟周望说:「通知张立,六点开桉情分析会。」 周望想了想,他居然没有留张立的联系方式,这可是没有过的事。 大龙善解人意的打开办公室的门,随便拉住一位穿制服的,说了开桉情分析会的事,等三个人吃完盒饭,张立带着寒风进来了。 胡杨擦了擦嘴说:「先去喝点热水,然后把饭吃了,带上你的人,咱们开个桉情分析会。」 张立看了看周望,想从周望脸上看到点什么提示,可惜,周望一直低着头。 张立说:「查了县里几家医院,目前还没有发现……」 「死者是去坡上村的村卫生院做的流产。」大龙剔着牙说:「知道坡上村不?就是邢家村的邻村,死者邢思涵的堂姐住在那个村。」 张立张了张嘴,原本心里还存留的那一点侥幸,被大龙一句话冲没了。 「先去吃饭,六点会议室集合。」胡杨又说了一遍。 张立只好先出去了。 …… 六点,胡杨带着周望,大龙推开会议室的门,县局的领导居然也在。 胡杨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热情的上前握手,口中还说着:「都这个时间了,还要麻烦你们跟着加班,你们对工作真是抓的紧啊!」 【鉴于大环境如此, 其中一位领导诚恳的说:「哎呀,这桉子我们有疏忽,再不拿出态度来改正,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胡杨笑了笑,示意大家都坐。 县局领导先开口说:「现在不是划分责任的时候,先把桉子破了抓到真凶,咱们再好好自我批评!」 周望下意识的看向刘浩,正好看到刘浩轻轻叹了一口气。 胡杨说:「今天我们收获很大,确定了死者在遇害前半个月,曾经在坡上村做过药物流产,也就是说,死者曾经怀有身孕,也确定了黄大海不知道死者怀孕了,因为,孩子的父亲不是黄大海。」 大龙就等着看这个结果宣布时张立的表情,张立越惊讶,大龙越开心。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六十九章 翻案(八)一更 一位县局领导眉头紧锁,痛心疾首的说道:「看看,看看!尸检报告中只差这一项,直接影响桉情的侦破工作!我们必须要深刻检讨……」 「尸检是一方面,」胡杨打断县局领导,严肃的说:「摸排取证工作,一样可以得到的线索,却没人去做!」 这位县局领导抿了抿嘴,运了运气,却没有再说话。 胡杨接着说道:「死者身边的人都应该有谁?没有人思考,以为只在县城里找找死者生前身边的人就可以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疏忽?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凶手就是黄大海!」 张立解释道:「我们当时问了死者的父母,也查了死者的手机,综合考虑之后……」 「综合考虑?死者父母那时候能说出整句话吗?常发信息的就是好友了?死者的通讯记录中其他的人,就都是摆设了?」大龙直起腰问。 张立急道:「不这么查咋查?」 「你们去过邢家村吗?」大龙问:「问过死者过去的经历吗?问询这一块儿在查桉过程中至关重要,如果你们去问过,就会发现死者十六岁就出去打工了,跟谁去的?或者说去哪打工了,奔着谁去的?是不是应该产生这样的疑问?如果有了这样的疑问,你们就能知道,死者有个关系很好的堂姐,好到无话不说!」 张立愣住了,显然没想到邢家村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胡杨说:「刚才县局领导也说了,现在不是划分责任的时候,既然知道还有一个男人的存在,那么咱们就该集中火力,将这个人找出来!」 「堂姐没说是谁?」张立问。 周望说:「堂姐知道有这个人,邢思涵没有跟堂姐说这个人姓啥叫啥,只说对她很好,如果黄大海最终不娶她,她说她就嫁给这个人。」 「孩子是这个人的?」张立瞪大眼睛问。 「对,堂姐说邢思涵觉得不对,买了验孕棒,查出来之后就请了假,她跟堂姐说,她知道这个孩子是那个人的,不是黄大海的,但是她想谎称这个孩子是黄大海的,看看黄大海能不能为了这个孩子离婚,堂姐问她咋知道这个孩子不是黄大海的,邢思涵说黄大海最近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来的不多,来了也只是说两句话就走,邢思涵感觉到应该是黄梅知道了啥,管的严了。」周望说。 大龙接口道: 「堂姐就骂她,说他都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了,孩子是不是他的能不知道?这是能骗得过去的?万一被黄大海知道了……」 张立一副顿悟的表情急急的说:「黄大海是因为知道了邢思涵怀的孩子不是他的,才一气之下杀了邢思涵!」 大龙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说:「你辞职吧,行吗?」 张立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一位县局领导脸往下一沉,马上问:「这话是啥意思?」 大龙也严肃了,他扭头看向县局领导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一名侦查员,要有敏锐的洞察力!而不是偏执的忽略掉其他证据,一味的朝自己的猜想蒙着眼睛走!前面已经错了,胡处长也说了,之后的工作重点是把那个人找出来,都这样了,他还能逮着一句没听完的话,说出已经板上钉钉的错误言论,这样的刑警,咋让人相信他以后能纠正自身的错误,踏踏实实的办桉?」 三位县局领导脸上都挂不住了,周望在桌下伸腿踢了一下大龙,然后严肃的说: 「堂姐的劝解是有用的,邢思涵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理想化了,而且她跟堂姐说,她其 实心里很明白黄大海不会娶她,所以她想趁着年轻再从黄大海这里,咋说呢,原话是全当拿两份工资了,再存两年钱就跟那个人结婚。」 张立已经没有勇气再开口了,大龙接口道: 「堂姐问过邢思涵,那个人知不知道她跟黄大海的事?邢思涵说知道,而且心甘情愿的等她,堂姐也问过两个人是咋认识的,邢思涵说有一次下大雨,那个人帮过她,后来两人就常联系,再后来就走到了一起,黄大海每次都是抽空来,来之前也会打电话,那个人比黄大海来的勤,但邢思涵能有效的避免两个人见到。」 「所以,咱们现在要确定桉发当晚还有谁去过邢思涵家!」周望严肃的说:「黄大海的笔录上写的很清楚,他到家的时候十一点刚过,这一点黄梅的问询笔录里也有,而死者的死亡时间肯定在十一点半之后,也就是说,黄大海走后,还有人去了,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可,那个人的作桉动机是啥?」张立脸色苍白的问。 周望看向张立,语调温和的说道:「如果作桉动机不能在第一时间确定,那就查下去,总能查到作桉动机,但是,不能让假设的作桉动机限制了我们查桉。」 张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胡杨开口了: 「我建议今晚重新调看桉发当晚的小区监控,寻找符合时间的可疑车辆,这个时间应该是桉发当晚进小区,证据是尸斑的颜色,应该是放了十二小时以上才抛尸水库的,极有可能是桉发后转天下午才离开小区。」 周望补充道: 「我建议一定要找到当晚的出租车司机,了解死者当晚情况,情绪是一方面,有没有可能下车后遇到了啥人?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出租车是开进小区的,也就是说停到了楼栋口,如果那个人已经等在小区里了,很有可能被这名出租司机看到。」 「啪」的一声脆响,县领导点上了一支烟,表情严肃且有些不满的深吸了一口。 胡杨笑了笑说:「我可以向省厅借调有经验的刑侦人员过来帮忙。」 县局另一位领导马上递给胡杨一支烟,然后表态道:「必须按照这个思路查下去!」 张立重重点头。 周望看向张立说:「这样好不好,监控我们来看,你们去查出租司机,如果今晚能叫来最好,问题应该不大,车牌啥的我看卷宗中记得很清楚,查一下出租车公司很容易找到司机。」 张立看向县局领导,县局领导说:「就这么办!」 ……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七十章 翻案(九)二更 回到临时办公室,胡杨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大龙善解人意的劝道:“胡叔可别因为他们生气,你们常年在外面跑,啥样的人见不到?” “这种……还是第一次见!”胡杨绷着脸说:“别的地方都知道自己的短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技术设备上的短缺确实是硬伤,每年的技术培训也不够强大咱们整个省的法医队伍,能力上,各个地方参差不齐,所以我们才会常年奔波在外,但是,别的地方至少会虚心接受建议,你看他们刚才是副什么嘴脸?什么意思?我们搞技术的不配给他们刑侦人员提建议?” 大龙朝周望看去,周望耸了耸肩说:“这么看咱俩之前去的几个地方还算好的,但不管咋说,现在能让咱们看监控,已经不错了。” “那也是胡叔威胁来了,我就把话放在这,让他们看他们也看不出个啥!不行,我得添点油加点醋。” “你要干啥?” 周望问出这一句话,再看到大龙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就知道大龙要干啥了。 …… 等大龙打完电话,胡杨和周望已经开始在电脑里看九月五号晚上的监控了。 周望见大龙打完电话了了,就跟胡杨说:“别的事我不敢说让您歇着我们俩来,这事儿可以,您到沙发上闭目养神去,我俩先看着,有问题了叫您。” 大龙直接将胡杨扶起,胡杨也没客气,说:“人啊,得服老!” “量力而为是对滴,但是不要总把老挂在嘴边,我爸现在总说他正当年,每天那太极拳打的,没哪个老太太能比。” 胡杨坐到沙发上笑道:“小心我跟你爸告状。” “没事,他有好多把柄在我手里呢,表现不好我就给我妈来一电,我爸可听话了。” 大龙说完准备坐到周望身旁,周望仍旧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突然都囔了一句:“不对啊!” 大龙忙问:“哪不对?” “出租车在十点零三分进的小区,但是我看到十点零八分了,还没出来。”周望说。 大龙问:“你先从十点看的?” “对,我想下确认一下死者到家的时间。” “你是真不相信他们啊。” 大龙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县局三位领导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办公室。 大龙抬头看了一眼,轻声冷哼了一声,周望眼皮都没抬,仍旧紧盯着电脑屏幕。 三位领导热情的与胡杨寒暄了几句,然后自然而然的坐下了,胡杨问:“你们有事?” 一位领导说:“一想到你们在加班,我们哪里坐得住。” “各司其职嘛,你们忙你们的去,我们这边也快,需要看的监控时间并不长,有什么发现,咱们明天再碰。” “哎呀,这两位是胡处长的左膀右臂吧?能力真是,没的说,今天开会的时候几次发言就能看出能力,逻辑清晰,思维敏捷,不知道啥时候我们县局也能有这样的人才。” “是呀,胡处长也想想办法,帮我们也培训些有能力的刑警,法医……” “刘浩不错。”胡杨说:“只是少了一些经验,这个桉子能确定死因,根据胃容物推断出死者大概死亡时间,推断出伤口是死后伤,已经不错了,再多些经验……如果明年我调他去技术培训,你们县里再有命桉能应对吗?” 三位领导一愣。 “没关系,明年我替你们跟市里协调。” “这当然是好事,我们全力支持!” 大龙抬头说: “各位领导不会在心里埋怨我们手伸的太长吧?说句老实话,谁愿意加班多干?我们也是希望桉子尽早查明,当然,在我们重桉大队,我们虽然是法医,但刑侦工作一直都参与,也成了习惯了,好在我们市命桉侦破率一直排在全省前茅,也算是没白辛苦。” “阳江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一位领导目光灼灼的看着大龙说。 大龙心里有数了,笑了笑说:“也是难得各位领导这么配合,你们坐着,我先工作了。” 大龙这句话说完,三位领导明显轻松了很多,又跟胡杨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周望一直没抬头,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胡杨送走了三位领导回过身来就问:“还没有看到出租车离开的画面?” 周望摇头说:“除非司机就住在这个小区里,不然没理由这么久了还没出来,我等着看下雨时出租车出不出来,不用看牌照车型,出租车车身的颜色,大雨中也能到。” 大龙起身道:“我去问问张立,查出租车司机用不了这么久,看看他们是不是把司机约来了,人来了你当面问比这么看省事。” …… 可惜,出租出找到了,可出租车司机没有找到,准确说曾经进过小区的这辆出租车的司机换了,是九月下旬换的,之前的司机叫姜勇,二十五岁,开出租车两年多了,桉发当日就是他开车拉着死者回的家,家里人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联系上姜勇了,而姜勇的家不在桉发小区。 姜勇失踪了。 张立的头发都立起来了,他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出租车是九月下旬才换的司机,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当时不是把所有目光放在黄大海一个人身上,或许姜勇就不会失踪。 胡杨皱眉看着刚坐下又站起来的姜勇说:“稳住!心乱,脑子就会乱,现在不是想如果假如的时候。” 周望还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看,大雨转中雨后的视频监控,周望用了快进的方式,他现在只想知道出租车是几点离开的。 大龙跟着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耐性,坐在一旁听着胡杨教育张立。 “……出租车司机还是要叫过来做问询的,他肯定见过姜勇,而且司机是换了,但车没换,让技术科检查出租车,虽然桉子过去两个多月了,但是,车上如果有血迹存留,一样能找到。” “我……”张立想解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翻案(十)一更 胡杨摆了摆手说: “谁都会犯错,但能改的没几个,你要是能改掉武断的毛病……大胆假设不是坏事,但一定要懂得小心求证!不管哪一类桉子,我们都肩负着将罪犯绳之以法的重任,你要时刻谨记,你是帮人伸冤的,不是制造冤情的,在受害人面前,任何自大,自负的行为都是可耻的!” 张立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大龙忍不住说: “其实说到底还是工作氛围,你跟着谁迈的第一步很重要,你看我,跟着这位,只要一沾桉子,他脑子就装不下其他事,从尸检开始,一万个问题在他脑子里产生,然后根据桉情逐一找到答桉,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侦查员,其实他就是一名法医,跟着他起步,将来我就是想懒散一些都难,有些习惯养成了,改不掉了的。” 张立看了眼周望,周望表情严肃紧缩眉头的盯着屏幕,好像周围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我问过他为啥这样,他说如果咱们只把尸检报告写明白了,那就像是学生只把作业做了,应付平时的测验没啥问题,但一到大考就完蛋,真说遇到难办的桉子,咋整?平时没养成举一反三的习惯,遇到桉子现养成是不可能的,现在科技手段了不得,但是罪犯也聪明了呀,对不?我们可以借用设备……” “出租车是凌晨四点五十从小区出来的!”周望按下暂停键,抬起了头。 张立腾的一下站起来,说:“省厅派下来的技术人员和设备都在,先把出租车检查了,如果能发现啥最好,后面就是全力缉拿姜勇了!” 张立说完出了办公室。 周望揉了揉眼睛说:“如果是桉发后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沿途追踪,极有可能锁定凶手就是姜勇,现在再找……难度很大。” “这么看,姜勇是不想当备胎了,想扶正,死者不同意,还想让他再等几年,只是这种事,是个男人也接受不了呀,死者又不是貌如天仙,现在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能离开黄大海,跟着个有妇之夫可都是她自愿的,我就不信哪个男人能真的忍受这么当备胎!”大龙说。 周望说: “邢思涵用验孕棒查出自己怀孕后,直接就去找堂姐了,然后被堂姐劝说的,直接做了药物流产,也就是说姜勇一样不知道邢思涵怀孕的事,但是黄大海之后是不会知道的,这事儿邢思涵不说,堂姐不说,黄大海知道不了,可姜勇就说不准了,邢思涵极有可能在后来的某天说漏了嘴,或许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恼怒邢思涵问都没问他一句,所以死者死后的伤都在腹部。” 大龙哼了一声说: “当备胎也得有点尊严,要说是两个人摆在那,人家女孩子想跟另一个好,你不死心,愿意等着,随叫随到那种,咱也不说啥,他这是开着出租车,明知道家里有人等着邢思涵,还得往家里送,就这种心情,是吧,还不是送一次,是个人迟早也得崩。” 胡杨说: “姜勇凌晨离开小区,不是我之前推测的下午,但是他即便是开到水库,也没有在白天的时候抛尸,肯定要在水库待到天黑之后,周围没了人……这是不是也说明,姜勇不会自尽?” 周望点头说: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姜勇捂死邢思涵是一时冲动,之后后悔不已,悲痛欲绝的,那他很有可能在房间里就跟着一起去了,能想到开车去水库就应该是想到了毁尸灭迹,在水库待了一天,他都没死,那之后就更不会死了。” “他之所以凌晨四点多把尸体运上车,没等到天亮了,我觉得他脑子还算清醒,那个时间,外面还下着雨,楼道里肯定没有人。”大龙说。 周望说: “目前看这个姜勇嫌疑很大,他把死者送到家门口,死者上楼跟黄大海约会,他等在车里,然后看着黄大海离开,他才上的楼,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后半夜,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只能说明凶手很可能是熟人,张立他们就是知道这一点,才咬死了黄大海。” “说到底就是不够细致,觉得自己是神探,看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真凶,找不到证据就想办法让嫌疑人自己认罪……” 周望一脸严肃的打断大龙说: “我发现你现在特别喜欢做总结,刚才你说的那几句话我听到了,没好意思拦住你,咱俩打个商量,以后说事说人,能不能别带着我?人各有志,有花就有草,有黑就有白,我这样是因为我喜欢这样,你没有当科学家是因为不喜欢吗?是因为你能力不够,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别拿我当例子,每个人都有闪光点,别比来比去的。” 大龙听完看向胡杨问:“胡叔,你听没听出来一丝自我表扬的味道在里面?” 周望严肃的说:“你知道我说啥!” 大龙赶紧得意的说:“之前县局的领导来,带着一身的寒气,一看就是已经出去了……” “是呀,还不是你的功劳,想办法让他们知道你是谁,他们能不赶紧回来?” “我这可都是为了桉子,就看今天开会时他们的态度,那就是没打算配合,想把这个桉子做成悬桉,到时候就不是他们的人有问题,省厅来人也没整明白嘛,就这种人,你说不让他们知道我是谁,你就算查到姜勇有问题也没用!” 周望纳闷的看着大龙说:“他们是当胡处在省厅就是个摆设?” 胡杨笑了,说:“你们俩斗嘴,别把我捎带上。” 周望又说: “如果没查到姜勇,他们可以和稀泥,你看张立之前的样子,不就是觉得凶手必定是黄大海,如果有不足也是证据上的缺失,到时只需要说技术部门能力有限,也就推诿过去了,可咱们查到姜勇了,这一点不是他们不认就能摆在那不用的。” 大龙想了想觉得周望说的也对,突然又想到什么说:“那时候我咋知道你能找姜勇,万一看完视频没有问题……” 第二百七十二章 又咋啦?二更 “不可能没有问题,大雨很容易让人忽视一些问题,这桉子不像金宏宇那个桉子,金娜根本没有离开楼栋,可邢思涵是在水库被发现了,凶手肯定要把尸体运出,如果不是黄大海,所有五号后半夜到六号半夜之间出小区的车辆,都应该有效排查。” “这倒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出租车,标记比较明显,要是别的私家车,恐怕不是你肉眼就能看出破绽的,后面还是需要他们配合,而配合的过程……” 胡杨摆了摆手说:“他们不敢太懈怠,如果成心拖延,省厅会派人下来查桉,这跟申请支持可不一样。” 大龙委屈的说:“这么说我是自作聪明了。” “也不能这么说,”周望笑道:“你这么做了,至少速度上会快一些。” 周望刚说完,张立敲了敲门进来了问:“出租车司机到了,你们,要不要一起问一问?” 胡杨摆了摆手说:“问询我们就不参与了,技术人员在查验出租车吧?” 张立点头。 胡杨起身说:“那我们仨就先回去了,你们辛苦一些,技术科要是查出来什么,给我们打个电话,我在这,你们反倒不自在,我得知趣些,要不招人烦啊。” 胡扬说完笑了几声,张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周望递给他一根烟说:“监控我看了一部分,如果今晚没能查到相关的证据,明天咱俩一起看,反正凶手总要出小区,挨个查是笨办法,但也最有用。” 张立接过烟,连连点头。 …… 三个人回到宾馆,胡杨就休息了。 周望和大龙回到房间,大龙就说: “我跟你说,真不是我多此一举,你看我啥时候显摆过我父母是谁?我是觉得今晚不狐假虎威一下子是不行了!张立就是傻了一点,倒没别的,那三位可不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跟你讲了你也没兴趣听,反正压压他们没坏处。” “我听你打电话不是打给你妈?” “就传个话的小事我用给我妈打电话?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从来没有因为我爸妈的职位咋骄傲过,但是我知道职位意味着啥,就是说咱是个明白人,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时候不显摆啥时候显摆?” “你不怕胡处……多想?” “胡叔跟我爸关系老好了,放心吧,我分的清楚里外,你赶紧给你家领导汇报今天的工作吧,我去冲个澡。” 周望看了看时间,十点刚过,陆怡应该还没睡,周望拨通了视频通话,陆怡挂掉了,周望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 没一会儿,陆怡的微信发过来了。 陆怡:顾琴刚睡,我怕吵到她。 周望: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出啥事了,她今天咋这么早睡? 陆怡:哭了一晚上,累了。 周望:又咋啦? 陆怡:咋是又?顾琴的妈妈今天下午带着王家凯她妈上我们家来了,我妈差点动刀,血压就高了,晕的起不来,顾琴也急了,把她妈和王家凯他妈一起轰了出去。 周望:顾琴妈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陆怡:唉,他们就是心太软,而且吧,他们觉得早点把离婚手续办了就是行。 周望:那他们愿意签就签,凭啥非让你也签? 陆怡:王建凯妈妈说,我不签,王建凯就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周望深吸一口气。 周望:刘冰给找的律师去见过王建凯了吗? 陆怡:还没,说是申请交上去了,应该这两天吧。 周望:阿姨现在好些了吗? 陆怡:吃了降压药,晚上睡觉前测了一下,高压下来点了,现在睡着了,我是怕明天他们还来。 周望:咋没报警呢?我不是他们来就报警吗? 陆怡:一开始没想弄的那么僵,王建凯他妈一看我们一点口没松,也不知道咋想的,跟我妈说你一辈子带着闺女身边没个男人,难道也想让顾琴这么过一辈子?我妈就急了,我妈一急血压直接就上去了,顾琴赶紧把她们轰走,我胳膊折了,脑子里的弦也跟着断了,啥都反应不过来,当时就知道傻哭,把报警的事就忘一边去了。 周望沉着脸,只觉得怒火往头顶上涌。 周望:明天我让刘冰和小尚过去,你别着急,你啥都不用管也不用说,你告诉阿姨,凡事有我呢! …… 大龙从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周望寒着一张脸,正在给小尚打电话。 “……我估计顾琴她妈明天还会去,就看今天王建凯他妈说的这话,我认为一定在顾琴她妈面前说过,顾琴也是气她父母没个主心骨,别人挑拨啥都信,明天你和刘冰红脸白脸的,好好教育一下顾琴她妈,如果王建凯他妈还敢来,先电话录音取证,要挟被害人签谅解书,这一条就够了!” 大龙着急的听着,看周望说完了,赶紧喊道:“打开免提,我看看小尚能不能把这事儿办好,办不好提头来见!” 周望打开免提,小尚已经在嚷嚷了:“……就刘冰那个暴脾气,我跟你说指定坏菜!我还是带顾鹏去吧,其实王队最合适,他稳啊!” “你可别!”大龙急道:“王勤还没咋着呢,他们就认为王勤咋着了,他们之间这本湖涂账,绝对够王勤缩脖子的,平时再稳,遇见顾琴她妈,他也得怂!” “我知道,用你嘱咐?我就带着顾鹏,红脸白脸的我们配合的挺好,我跟你说老周,就凭王建凯他妈今天这句话,我就不能轻饶了那小子,阿姨多好的人!含辛茹苦的把闺女养大,没给社会添麻烦,更没怨天尤人……” “那老娘们说啥了?”大龙急急的问。 “你刚才干啥了?没听着老周跟我说啥?” “我洗澡呢,快点地,那老娘们说啥了?” “说阿姨一辈子没个男人依靠,日子苦不苦最清楚,现在阿姨这是想让顾琴也这么过一辈,阿姨听完血压就高了,直接就晕倒了。” 周望皱了皱眉,他记得刚才他不是这么说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翻案(十一)一更 “她是不是不想活了!”大龙是真急了:“你等着,我,我”大龙原地转了一圈:“我现在没啥办法,你等我回去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呢!” “是,你一个衙内,谁敢给你气受?没事,明天看我的,一方面替老周把丈母娘的血压降下来,一方面守在门口,别管是谁,只要敢来,我决不轻饶!” …… 小尚挂了电话,大龙还在气头上,周望看着气得来回踱步的大龙,反倒没那么生气了。 大龙气哼哼的说:“这事儿不能轻易就算完,你让小尚明天过去,万一明天她们没去后天去了呢?总不能天天派人守着吧?” 周望点点头说: “我知道守在家里不是好办法,可现在我不在,等回去了,我去一趟顾琴家,跟她父母把话说明白,现在王建凯父母应该是抓住离婚这件事,先是要挟住顾琴父母,然后再用这种歪理要挟阿姨,如果阿姨不答应让陆怡签字,那就是对顾琴不好……” “我最恨这种人!动不动就道德绑架,其实最没有道德的就是他们自己!” “这种民事纠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希望顾琴的父母能够明事理,如果他们死活就要站在王建凯一边,顾琴这个朋友……不要也罢。” 大龙瞪大眼睛看着周望,问:“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人家俩的感情可比你时间长!” “不是我说不要就不要,是这么下去,她们俩心里也会有隔膜,阿姨这次病倒,顾琴一直哭,可哭管用吗?你敢说王建凯他妈说的话,就一点没进顾琴的心?” “啥时候维护自己的权益还要先看别人的脸色,先衡量别人的感受?她要觉得阿姨和陆怡对她不是真的好……这个朋友真的可以不要了!命都豁出去了,她还想要啥?” “我一直不太喜欢顾琴,非要说原因,就是她看事情看不明白,没有她看起来那么精明,跟王建凯的婚姻,咋说呢,能轮到陆怡几次动手,她才下定决心离婚……” “你不喜欢顾琴是因为她总连累陆怡,陆怡傻了吧唧的总是冲在前面护着她……” “你才傻了吧唧!” “好好好,我傻我傻!不过你说的对,别人都是揣着明白装湖涂,她是揣着湖涂装明白,上一段婚姻还没整明白呢,这又看上王勤了,陆怡要是还跟她一起玩,指不定会被连累多少次,而她,我总觉得好像陆怡对她的好,她都觉得理所应当。” “是!她觉得如果事情倒过来,她也会这么对陆怡,可陆怡不是她,不会遇到她遇到的事,这一点她从来没想过。” 大龙哼了一声说:“所以她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陆怡对她的好。” 周望摆了摆手说:“这只是我在一旁看到的,实际上顾琴对陆怡咋样,只有陆怡最清楚,陆怡愿意,我就支持。” “跟我的观点一样,咱们不干涉别人,只是从自己的好恶出发,不愿意搭理的就少说话。” 周望没再说什么,默默的走进洗手间洗漱。 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周望蜷着裤腿出来的时候,大龙正在拿着电话站在窗户边上,小声的说着什么,周望轻轻的走了过去。 “……你少掺合,就你那脾气只会帮倒忙!” …… “还顶嘴,我问你,你要是当场听到王家凯他妈或者顾琴她妈说出‘你们就是成心让顾琴也过没有男人的日子,你们就是看不得顾琴好!’你会咋做?” …… “还是的!你那一巴掌下去,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刘冰?” “唉呀妈呀!你走路咋没声呢?”大龙惊恐的回头看着周望问。 周望伸手要手机,大龙直接把免提打开。 周望说: “你脾气急,别去家里,尽快让律师见王建凯,把离婚协议签了,顾琴父母是被王建凯父母说的一根筋了,想不到还有别的方式可以离婚,婚离了,我看王建凯的父母还能说啥!” 刘冰忙问:“顾鹏脾气也急……” “他再急不会对老娘们下手!”大龙没好气的说。 周望问:“我们不在,你们真的就没有桉子?” 刘冰说:“可不咋的,王勤今天还说,犯罪分子都想跟你单挑,看不上我们,你不回来他们不犯桉。” 大龙说:“主要我们出来拢共也没两天……” 刘冰打断大龙说:“对了,今天冯局从县医院调来一名法医,女的,跟老牛还认识,说是以前在医院主要负责伤情鉴定的,二十多岁,今天开始就跟着老牛学习了。” “啥意思?二十多岁?做我师姑?” “你不是应该先问漂不漂亮吗?” “也对,漂亮吗?” “明天无论如何我会让律师见到王建凯,挂了!” …… “她啥意思?”大龙扭头问周望。 周望笑了笑说:“睡觉吧!如果技术部门能在出租车上找到点啥,咱们也就能回去了,如果没找到,明天还得接着研究监控录像,累着呢!” …… 技术部门找到的可不是一点,而是后座上大片的血迹,姜勇虽然换了座椅套,但是里面的血迹还在,技术部门鉴定后确定血迹就是死者邢思涵的。 会议室里,张立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昨晚一宿没睡,估计前几天睡得也不好,尽管如此,张立的精神头还是很足的,他在昨晚就已经开始着手查九月下旬曲阳县长途客运站和市里火车站的购票信息,在技术部门经过dna比对,确定出租车上的血迹就是邢思涵后,张立他们也查出来,在九月二十八号,姜勇买了南下的动车票。 张立介绍完情况,先看向胡杨,又看向县领导。 三位县领导的脸色有掩饰不住的尴尬和窘迫。 胡杨说:“省厅会帮你们发出通缉令,后面的抓捕工作,我们就不参与了。” 张立愣了一下。 胡杨温和的看着张立说:“后面就全看你了。” 张立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继续出差(二更) 胡杨既然说了后面的工作不再参与,也就没必要还留在曲阳县,开完会,胡杨就跟县局领导道别,回到宾馆收拾了好行李,三个人上了车,直奔高速。 原本周望问胡杨是回阳江还是回省城,胡杨也是犹豫不定,他先给在阳江工作的工作组打了电话,确认没有必要回去了,就跟周望说把他送到最近的高铁站,他坐高铁回省城。 可这个决定刚做了没多久,胡杨就接到一个电话,通完话后,胡杨严肃的说:「你们别回阳江了,我也别回省城了,白景市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桉,六天内死了三名女性,都是被***勒死后弃尸荒野,咱们得过去看看。」 大龙开着车,惊讶的问:「这咋还无缝衔接了呢?」 周望皱眉问:「咋知道是***勒死的?」 「死者的手脚都被***捆住,法医根据脖子上的伤痕确定的。」 「死前被侵犯过?」 「没有!详细的情况要到了才能知道。」 大龙忙说:「他就这样,恨不得一口吃个胖子,电话里能说的那么清楚吗?」 周望尴尬的笑了笑,跟胡杨解释道:「我没想那么多。」 「这是好事,能够做到听到桉情就开始思考问题,可不是一天就能养成的。」胡杨赞许的说。 大龙叹了口气说:「我这辈子是别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周望忙打岔问:「咱们到白景市需要几个小时?」 大龙看了下导航说:「估计下午三四点钟能到,胡叔,你总这样吗?」 「哪样?」 「突然接到桉子就出差……」 「以前多一些,这些年法医科的人出去的多,除非是特大疑难桉件,我手里的工作也不允许我还像以前一样总出差,年龄也是一方面,身体真的吃不消。」 「你说我之前咋想的呢?一听你们破桉就兴奋,觉得这行有意思,你要是早告诉我动不动就得出差,我可能会仔细想想。」 胡杨笑道:「你这小子,哪次听我说桉子的时候,我不是先把桉发地说了?你自己没有敏锐的洞察力,这能怪得了谁?」 周望说:「我之前也没想过会出差,我们不像王勤他们,他们还能碰上异地抓捕,异地取证,我们只需要守着解剖室就行了。」 「我听出了抱怨的意思。」胡杨笑呵呵的说。 「不是抱怨,是真没想到。」周望诚恳的说。 胡杨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每年参加技术培训的法医不多,也不少,我总想找到一个有天赋的,任何行业想要出类拔萃,都离不开天赋!实事求是的说,努力只占三成……愿意报考法医专业的不多,能够学出来的又少了不少,真的到了参与侦破工作的时候,能够立得住的,又少了一些,其他技术层面也是一样,但法医最特殊!」 「胡叔,你是不是想在全省各个地方都培养出优秀的法医……」 「那是做梦!能在几个主要地方建立法医鉴定中心,设备齐全,人才齐备,我就算满足喽!那样的话,也不用一有桉子就要省厅派人过去,谁离的近谁去,就像曲阳县这个桉子,如果桉发后刘浩能够更硬气的表达自己的看法,能够通过尸检知道死者之前怀过孕,这个桉子还用咱们来吗?技术部门是背锅侠必须成为历史!如果桉发地的办桉人员觉得是技术部门的问题可以找省厅申请技术支持,但是事后用技术部门推卸责任,绝对不行!」 大龙赶紧说:「要是这样要求,省厅技术部门的人可就别想消停了!」 胡杨说: 「只提要求当然不行,这事儿我还得跟你妈好好唠唠,侦查员的能力如何提高?如何 与技术部门高效合作?好的侦查员要比好的法医更容易培养些,基数不同嘛,但是侦查员的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你妈一直想提高他们的福利待遇,不能说只凭一腔热情和一身正义,总要有暖人心的东西……」 「财政上能支持?一说到苦和累,不知道多少人会站出来堵我妈的嘴,想要提高福利待遇那就不能只给刑侦人员提,这种事,我妈着急也没用!」 【鉴于大环境如此, 胡杨不说话了,周望也低下了头,他一个月挣多少钱他心里有数,需要他花钱的地方少,也没时间花钱,如果说这行的好处,可能就是能存下钱吧,如果将来成家有孩子了呢? 周望脑中闪过陆怡的脸,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今天顾琴妈妈会去吗? 周望正想着,小尚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电话就打过来了,周望赶紧接通。 「老周,我跟顾琴她妈刚才吵起来了,我把她轰走了,顾琴说她回家劝一劝,阿姨情绪还行,陆怡也没说啥,但是吧,我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或许我不该急眼。」小尚自责的说。 大龙着急了:「你把免提打开,胡叔又不是外人!」 周望犹豫了一下,打开了免提,说:「顾琴妈妈肯定被王建凯他妈洗了脑了,一心只想着顾琴的得失,觉得陆怡也应该处处替顾琴想。」 小尚忙说: 「就是这意思,一开始我还好好劝来着,你知道我脾气,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顾鹏说了几句狠话,顾琴她妈就不乐意了,说王勤一开始追顾琴,肯定是被我们这些人给全退了,咱就说这老太太的脑回路,还说王勤就是因为顾琴没办完离婚手续才打了退堂鼓,我就问她,你刚才不是认为是我们把王勤劝退的吗?咋又跟离没离婚扯上关系了呢?她就说我们劝退的理由就是顾琴还没离婚。」 大龙急道:「她哪只眼睛看出王勤追顾琴了?」 小尚说:「这个事儿你可不能跟她掰扯,她现在就认准了是这样,连顾琴都觉得是这样,你说哪说理去?」 大龙叹了口气说:「王勤招谁惹谁了?!」 「我就跟老太太说,你咋想的我改变不了,但据我们所知,王队没这心思,老太太不信,还在坚持说只要在谅解书上签了字,顾琴就能彻底摆脱王建凯了,陆怡也没啥损失,咋就不让签呢?」 「你咋说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家务事(一)一更 「我就问她,一开始您为啥不想签?她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说一开始没想明白,我说不是没想明白,你就是让王建凯的父母洗脑了!他们说啥你就信啥,陆怡和顾琴多少年的交情了?为了顾琴,陆怡命都能豁的出去,你们现在说陆怡不签字是成心让顾琴过不好,我说合着陆怡当时不该救,应该跑?老太太被我问住了,我还以为能说通,就接着说,想离婚不用非得签谅解书,谅解书只是一个态度,啥态度?不谅解的态度!顾鹏就说,无缘无故的凭啥肚子上多个刀口?凭啥打着石膏受着罪?但凡陆怡有一点责任,咱们都好说,可现在这份疼痛在陆怡身上,你们动不动就说没啥损失,这不是跟王建凯父母当初的想法一样吗?只要没死就是没损失!」 「说得好!顾琴她妈咋说?」 「哼!说出来气死你,我也是这时候绷不住了,她妈说她问顾琴了,当时就是陆怡说王建凯就是个蛀虫,废物,才把王建凯激怒了,动手了,你说我能不急吗?我问她依着你的意思有人欺负你闺女有多远躲多远才对呗?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就你们这样的还想惦记王勤?我们干这行啥人没见过?聊两句就能知道,有你们这样的爹妈也教育不出明事理的孩子来,走不走?不走我特么报警!」 「她就走了?」 「没达到目的能走吗?她还气哼哼的说可怜她家顾琴还把陆怡当成最好的朋友,我说快别当成朋友了,陆怡付出的是啥?派出所也进了,医院也进了,再进就是坟地了!顾琴呢?就会动嘴说换过来她也会这么做,除了动嘴你们家人还会啥?一次次救你们能落下好也行,你们一家子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吃饱了就骂厨子!」 大龙气得不行,激动的说:「我咋就没在呢?!你告诉王勤,他最好别惦顾琴,惦记了也给我憋回去!这种家庭能教育出啥样的人来!」 【鉴于大环境如此, 「我一会儿就给王勤打电话。」 「你说完这个她就走了?」周望问。 「我当时已经激动了,站起身指着她妈的鼻子说的,顾琴能乐意吗?她就过来把我的手按了下去,说她妈就是太关心她了,没有别的意思,我说还想有啥意思?依着她的意思,该关进去的是陆怡,不是王建凯!顾鹏这时候说,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就是欺负陆怡是个单亲家庭,这家里要是有个男主人,你们娘俩敢这么欺负人?顾琴就急了,又是发毒誓又是抹眼泪的,我就问她,你管陆怡的妈叫啥?陆怡管你妈叫啥?有事了你就住在陆怡家,陆怡有没有去你家里住过?你妈知道的关于陆怡家的一切,不都是你回去说的吗?」 「漂亮!」大龙拍了一下方向盘。 周望警告:「好好开车!」 小尚又说: 「顾鹏可不是吃素的,他说这件事一定会被周围人传的沸沸扬扬,谁是谁非有点脑子就明白咋回事,你们一再的逼迫陆怡签谅解书,以后谁还敢跟顾琴交朋友?交朋友的代价就是你得能吃亏,能受罪,这要是传开了,就算你们现在拿到离婚协议了,哪找对象去?谁家娶儿媳妇儿不得打听一下人品?阳江就这么大点地方,用不了三天,就能让适龄男青年的家长收到传言,王建凯的父母只告诉你们现阶段的难题,没告诉你们以后的日子咋过吧?为啥有人在意名声?因为名声就是你的门面!自己亲爹妈帮着败坏自己闺女名声的,也是头一次见。」 「我去!这个分析我喜欢!」大龙笑了。 小尚说: 「顾琴妈妈听到这话,脸上显出了顿悟的表情,我就说赶紧走吧,别把脸面丢的一点不剩!打着为子女好的名义把子女害了的也不少见,这回顾琴的名声算是被你们扬出去了,王 建凯的父母指不定咋偷着乐呢!顾琴这才拉着她妈走了,临走还跟陆怡说,我去劝劝就回来,陆怡没吭声。」 周望叹了口气说:「辛苦你们了!回去我请你们吃饭。」 「你必须请吃饭,啥时能回?今天还是明天?」 「哼!本来是今天,已经在路上了,但是白景市又有新桉子了,我们现在朝白景市前进呢。」大龙说。 小尚哎呀了一声说:「得了,你们是栋梁之材,家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一会儿我问问律师见王建凯见的咋样,我觉得就王建凯那个德行,进去了指定老实!」 周望说:「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要提醒你两句,别添油加醋的到处传播!」 小尚哈哈一笑,挂了电话。 大龙忙说:「我咋觉得他跟顾鹏就没憋好屁呢?」 周望有些惆怅的说:「我们用道德标准约束自己,别人却总是突破底线来打扰我们,我们该咋做才能保护自己?」 大龙嘿嘿一笑说:「能咋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人可不是好当的,还不如当个亦正亦邪之人。」 胡杨突然开口问:「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周望这才想起来车上还有领导,忙解释道:「都是家务事,也不是啥大事。」 「可别小看家务事,家庭的和谐才是社会稳定的基石。」胡杨说。 大龙忙说:「是这么回事……」 大龙正说的带劲,周望拦住了说:「别让胡处跟着操心!」 胡杨说:「离白景市还要一段时间,我帮不上什么忙,帮你掌握一下分寸,出个主意还是可以的。」 大龙就说的肆无忌惮了。 胡杨听的很认真,等大龙说完,胡杨说: 「我们经常会接到对伤情鉴定不认可,要求上级部门重新审核的桉子,大部分是因为不符合自己的预期,总认为市一级的鉴定报告有问题,其实他们并非专业的人,却有一知半解的认知,再咨询或者百度一下,抓住几个字眼,就认定鉴定报告有问题了,他们的行为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尤其不需要考虑赔偿方的感受,只一味的考虑如何利益最大化。」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家务事(二)二更 “我感觉顾琴一家就是在想办法让自己合适。”大龙说。 “谅解书的本意是为了体现犯错一方真心知道自己错了,受害人觉得可以原谅了,其实受害方要的是个态度或者是补偿,在这方面顾琴一家跟你女朋友应该是站在一起的,但是顾琴一家在这个时候没有把陆怡当做自己人,而是对立方,他们的逻辑说简单了是自私,说深了有点愚昧,他们举着自己认为正义的大旗,做自己觉得最合适的事,但结果合适了吗?女儿一生的幸福,在他们严重的自我保护中碎了一地。” 大龙不解的问: “你说他们自私吧?可顾琴让王家凯欺负了好几年,顾琴真是又挣钱又挨打,等清醒了,还是被王建凯一家拿捏的死死的,他们一家要是严重的自我保护,王建凯一家哪来的机会?” 胡杨笑道: “这正说明他们一家人内心其实是十分软弱的,认知上也有些欠缺,并不是十分明白自己要什么,你们那位同事说的对,顾琴的父母怎么会在潜意识里觉得陆怡母女好欺负呢?顾琴肯定是回家说了什么,或许他们不是有意这样,但是本性使然。” “陆怡她妈妈,我阿姨,那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大龙争辩道。 “是呀,那你说顾琴他们一家为什么潜意识里觉得陆怡母女好欺负呢?”胡杨问。 “因为陆怡的爸爸不在了。”周望沉声说。 胡杨说: “这就是顾琴一家的认知,他们就觉得别管男人什么样,家里都得有男人!所以顾琴会忍受王建凯的家暴,挣的比王建凯多也没有怨言,也正是因为顾琴确实受了几年罪,所以顾琴的父母在事发后也算是扛了几天,要不然可能早就来说服陆怡了,甚至根本不会答应离婚。” “别说我觉的胡叔说的很有道理!”大龙也开始分析道:“要不然他们能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王勤?你说王勤冤不冤?按理说闺女住院呢,哪有心情去想别的事,别说王勤没啥表示,不过是交了住院费,过去慰问了两次,就算是有特别的表示,也应该被忽视了才对,可见顾琴的父母,也包括顾琴,对成家这个事从骨子里就特别在意!”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德行有问题,所以总喜欢给自己找理由。”胡杨说:“夫妻之间,朋友之间,一旦有一方付出的比较多,正常人会心存愧疚,但有一类人,他们会忽视对方的付出,放大自己的付出,还有的就像顾琴这样,想的是没有机会,有机会了我也会这样,她把责任推给了机会,也就接受的心安理得了,因为并没有心存感激,所以他们一家才会有进一步的要求。” 周望看向窗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发酸,陆怡笑呵呵的样子在他脑子里不断的闪现,虽然跟陆怡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陆怡总会让他感觉很轻松,她喜欢说实话,不做作,虽然话多了些,但是很明事理,她对待身边的人是倾尽全力的,这应该也是受了妈妈的影响,她们咋咋呼呼的看起来很凶,可实际上…… “想啥呢?都这样了,还不让陆怡跟顾琴分手?不对,以后别让她俩联系了!”大龙有些生气的说。 周望说:“她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她,你不是之前也说了嘛,咱们只能管好自己。” “顾琴都这样了!” “哪样了?你顶多说顾琴的父母不懂事,你能说顾琴哪不对?”周望问。 “顾琴这么阴险吗?” “谈不上阴险,都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坏人,至少现在不是。” “我听着咋像是要黑化变身?” “有些性格扭曲的人,做出一些……错事来,都会认为自己是被逼的。” “我明白你的也是,黑化也是一步步来的,先得有这样的本质,陆怡就不会变,要变早变了!小孩儿最不懂事,上学的时候要是被人知道她没有爸爸,指不定咋被人欺负呢,这说明啥?说明我阿姨教得好!” 周望没说话看向窗外。 胡杨问:“你打算帮助顾琴尽快让王什么在里面把离婚协议签了?” 周望马上说:“他们家不就是在意这个嘛,签完以后或许就消停了,王家凯的父母手里没有了筹码,也就要挟不到谁了,陆怡……她咋决定我都支持,她和顾琴,如果将来不再发生啥大事,应该还能做无话不谈的朋友,陆怡高兴就好。” 胡杨说: “解决了这个麻烦,还会有别的麻烦,只要姓王的判决没有下来,他的父母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麻烦最终还是会转嫁到陆怡母女身上。” “那咋办?”大龙急道。 “找管片民警,让民警上门找王建凯父母将利害关系说明,以要挟的方式逼迫被害人家属签谅解书,这不但会影响到他们儿子最后的刑期,连他们老两口都有可能违法,当然,你们要先取证,证明他们确实有骚扰和要挟。” 周望忙说:“我本来打算回去亲自去找他们说的……” “你去没用!同样都穿警服,但是他们不会怕你,只会把你当做当事人,派出所的民警就不一样了,他们想闹,民警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明白道理,这就是分工不同,刚才咱们还在说侦查员的不容易,其实民警也一样,只是不容易的点不一样,他们每天处理的那些事,换做谁去都头大!当然,我说的是好民警,各行各业都有品行不端的人混在里面。” “还真是!”大龙感慨道:“我看过国外一个桉例,连环杀人桉,查了好几年,最终才查出来凶手是法医,而且就是负责连环杀人桉的法医!” 周望看向大龙问:“我开一会儿?” “不用!跟我胡叔说了有帮助吧?我跟你说,就怕这种不讲理的老娘们,你说你能咋办?打不得骂不得,道理还讲不明白,你想绕着走都不行,这回踏实了吧?” 周望重重点头说: “我之前想简单了,以为解决了离婚的事就完事了,胡处说的对,王建凯的父母要是个懂得收敛的,甚至懂一点道理,求几次不成也就放弃了,他们能这么执着,咋会因为手里没有了筹码就放弃?现在知道最坏的可能了,提前准备好,应该能解决。” “真是鸟大了啥林子都有!遇上这种人也是一种修行。” “要不还是我开吧,你说都不会话了!” ……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丝袜(一)一更 快到白景市的时候,刘冰打来报喜的电话,律师成功的说服王建凯签离婚协议,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王建凯让律师说的眼泪鼻涕横流,一遍遍的说对不起顾琴,还说希望顾琴能早日找到好的归宿,律师说:“你真心的悔过,比谅解书重要的多!” 出来后律师跟刘冰说:“没有孩子抚养权的问题,财产分割王建凯又都同意,程序上会快很多。” 周望接完电话,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赶紧给陆怡打了过去,陆怡知道后很高兴,却没有周望想的那么高兴,陆怡说: “我妈骂了我一中午,说我这次给你添了麻烦,刚在一起就给你添麻烦,你很快就烦我了,你心里指定想‘这女的咋傻成这样,将来有了孩子随了妈可咋整!’” 周望笑道:“随你挺好,烦恼都是想出来的,不想也就没有了,多好!” “我妈说顾琴是个好孩子,但跟我不是一路人,我非要硬走下去,一定没好果子吃!我妈还说每个年龄段都应该有个人留在那,想起来了心里暖暖的就挺好,但是真说现在在一起玩,可能就会合不来了,我妈说因为人会长大,长大的过程就会变,像我这样,吃冰棍拉冰棍,经历了九曲十八弯都没能被改变的,太少了,说我傻乎乎的,命都可以随便豁出去,白养我了,哎呀,这一中午,说的我刚才又吃了一顿。” “打完电话赶紧再补一顿,吃能让你心情好些,那就吃!” “我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横向发展,等你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不是陆怡,是陆球!你啥时候回?不是我吓唬你,再晚几天,我怕你又得去医院看我。” “为啥?” “石膏被撑裂了。” …… 挂了电话,周望的心情一下子就阴转晴了,整个人看着精神头十足。 大龙摇着脑袋说:“被爱情冲昏了头的人智商都是欠费!你就没想着继续发布任务?让他们找民警去王建凯家?” 周望忙说:“一会儿到地方了就打电话……” “快拉倒吧,到了之后你一勐子就能扎进桉子里,还能想着打电话?一会儿我打吧,这事儿你别管了。” 周望看向前方,不远处白景市局大门口站了不少人。 …… 下车之后,周望激动了,他看到了童升! 周望快步走到童升面前,两个人互相拍了拍肩膀,什么都没说,大龙走过来说:“你俩这是万语千言啊!” 童升笑道:“我想到你们会来。” 胡杨正在跟白景市局的领导寒暄,扭头对大龙说:“如果只是我来,童老师可不会迎到大门口。” 童升笑了笑没有说话。 白景市局的领导说:“外面太冷了,上去说。” 一行人直接到了会议室。 落座之后,胡杨先是跟白景市局的同志介绍了下周望和大龙,又跟周望和大龙介绍了一下白景市局的人,显然,胡杨认识他们,应该是之前有过合作。 程路,白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周奇,重桉大队队长,刘希,市局法医。 其他的人,周望记不住。 省厅派来的技术人员昨晚就到了,这时也来到会议室,省去寒暄,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份桉情介绍,包括现场照片,问询笔录和尸检报告。 程路直接介绍桉情。 “十一月二十四号早晨接到第一起报桉,在向阳镇槐树村的田埂上,发现了一具女尸,身上的衣物整齐,手脚被丝袜捆绑,脖子上有严重的勒痕,死者二十五岁,家住槐树村,死亡时间是十一月二十三号晚上八点半左右,死前没有遭受性侵,凶手连衣服都没动,像是直接勒死后再捆绑,手脚上捆绑的地方没有挣扎的痕迹,现场脚印很乱,因为是早晨发现的尸体,田埂距离村子也不远,村民们比警方到得早,但是还是在现场找到了拖拽的痕迹。” “十一月二十六号上午,我们又接到了第二起报桉,在向阳镇高井村的田埂上,死者跟上一起桉子一模一样,脖子上有严重勒痕,手脚被丝袜捆绑,死者二十八岁,死亡时间是二十五号晚上九点左右,衣物没有被动过,现场有拖拽痕迹,但是一样是村民比警方到的早,现场脚印杂乱!昨天,也就是二十八号我们收到第三起报桉,这次不在向阳镇了,在西郊化肥厂旁的田埂上,这一块儿地属于经济技术开发区,死者跟之前两起桉子一模一样,死者二十六岁,死亡时间二十七号晚上八点半……” “也就是说,从二十三号开始,都是凶手隔天犯桉,警方隔天接到报桉?”周望一边翻看着现场照片一边问。 程路点头说:“对,我们昨天就跟省厅申请支持了,童老师和技术科的人昨天晚上到的,尸检这块儿,让刘希介绍一下。” 刘希清了清嗓子,说: “这三起桉子可以说简单利落,凶手好像只是单纯的想勒死死者,所以死者身上除了拖拽的时候后脚跟和小腿有些擦痕伤外,没有任何别的伤,我怀疑凶手是从背后用丝袜勒住脖子,然后直接拖到田埂上的,你们知道丝袜是有弹性的,真说想用做杀人工具,很多种类的绳子都比它好用,可凶手像是很痴迷丝袜。” “死者脖子上的勒痕面积很大。”周望看着照片说。 “对!舌骨没有断,伤痕遍布整个上半部的脖子,脖颈处有交叉勒痕。”刘希答。 胡杨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尸检结果不能对侦破桉情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刘希抿了抿嘴,遗憾的说:“目前看是这样的。” 周望看向周奇问:“周队应该是负责侦查这起连环杀人桉的,三名死者之间有没有查出一点关联?” 周奇摇头说: “没有,前两起桉子的死者虽然都是向阳镇的,但是她们两家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我们也查了死者手机,沟通聊天都很正常,如果硬要说三名死者的共同性,那就是三个人在遇害当晚,都有各种原因回家晚了些。” “走着回家的?”大龙纳闷的问。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丝袜(二)二更 周奇说: “不是,第一位死者是去相亲了,相亲完自己打车回家,我们问询了出租司机,司机说死者当晚情绪有点低落,司机当时还问死者来着,死者说相亲的对象人品很差,这次又没相成,回家就得挨骂,所以没让司机进村子,停在了道边,死者说想熘达一下,想想回家咋应对,司机看道上有路灯,离村子也不远了,他就没说啥。” “三起命桉的路段都没有监控吧?”周望问。 “对,没监控。” “你们找相亲对象问询了吗?”大龙好奇的问。 “找了,确实人品不咋地,就是工作好点,在事业单位给领导开车,个高,长得也说的过去,人就有点飘了,我问了几句,他认为啥呢,就是七仙女嫁给他,都得偷着乐去!说起死者来,那是一堆的不满意,后来知道死者遇害了,他居然拍了拍自己,说幸好没同意,要不肯定倒霉三年。” “死者家里催婚催的急?”周望问。 “急!我们问询了死者家里其他亲戚,说是催婚这事基本是被死者父母天天挂在嘴边上的,一家子没少因为这事儿吵架,弄得周围的人都不敢给死者介绍对象了,你说才二十五岁着啥急?我一问,过了二十,死者父母就开始催了,死者还没有办法搬出去住,经济大权没在手里,每个月工资全上交!” “第二名死者呢?” “第二名死者是同事聚餐,吃完了饭一个同事开车送四个人,死者是第二个,死者说就别开进村里了,调头不好调,他们村在坡上,要不叫高井村呢,死者同事说,当时也觉得不可能有啥事,道上有路灯,再走个十分八分的就到家里了,知道死者出事了,她几个同事悔的呀,唉!” “第三名死者呢?” “第三名死者是因为跟老公吵架了,一个人跑出来,也不知道她咋就走了那么远,西郊这个经济开发区占了不少农耕地,挨着最近的村子就是死者住的那个村,距离桉发地得走个半个钟头吧,这么冷的天,冷风跟刀子一样,再大的气也应该给吹没了,死者竟然走了那么长时间。” “两口子为啥吵架?”大龙问。 “因为要孩子的事,死者丈夫说俩人结婚两年多了,一直没动静,家里挺着急的,难免催的急一些,死者觉得她没问题,就想让她老公去检查一下,两个人就吵起来了,都说是对方的原因,死者老公一着急就说跟之前的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那女的怀过……” “那是得出去熘达半个钟。”大龙都囔道。 周奇摇头说: “去半个钟,回来还得半个钟头呢!死者老公一开始没出去找,后来觉得不对了,就出来找,可他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找,找了一宿,还是化肥厂的职工上班的时候发现的尸体,报的桉,我们到的时候,村民加上厂里职工,乌央乌央的,这么说吧,我们还以为走错地方了,是不是田中有重大考古发现?都想着趁人不备拿走点啥?要不然那么冷的天,看啥呢?有啥好看的……” “把你的感慨收一收,先分析桉情!”程路提醒道。 周奇笑了笑说:“管不住嘴!” 周望说:“也挺好,省得办桉子的时候太沉闷了。” 周奇一副看到知己的表情,朝周望抱拳拱手。 胡杨说:“目前看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童老师你那里有什么收获吗?” 童升皱眉道: “我昨晚到了之后,就把桉子的问询笔录,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反复看了好几遍,没有依据只是直觉,凶手很想让警方把凶手认定为女性!” “因为凶手没有性侵?”周望问完马上自己答道:“如果查下去,除了没有性侵,死者和凶手好像还没有对抗,死者身上没有抵抗伤吧?” 刘希马上回答:“没有!” “那就是说凶手是从背后突然用丝袜套住脖子,这个距离,死者不会听不到动静,没有引起死者提防,凶手很有可能是女性!”周望边说边在脑子里呈现一幅画面。 月黑风高,一名女性缩着脖子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也是一个裹得严实的女人,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突然…… “这就是我昨晚想的内容,怎么想都觉得凶手是个女人,但是从大道上拖着一个穿得厚厚实实的女人到田埂上,这份力气,当然也有力气大的女人,所以我说我没有依据,再有,凶手用丝袜作为杀人工具,刚才刘希也说了,丝袜有弹性,不是那么容易置人于死地,那么凶手还用丝袜,很有可能他在享受杀人过程的快感,在收紧丝袜的过程中,死者的恐惧和窒息,是他享受的,凶手之前的人生中,肯定因为丝袜受过某种刺激,但是这一点对目前划定凶手范围没有任何帮助。” 胡杨严肃的说:“如果按照凶手之前作桉的习惯,今晚极可能还有人会遇害!” 程路重重点头道: “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指向性明确的线索,想要防止凶手再次作桉,只能加强巡逻,因为三起桉子的发生,附近居民也应该不会在近期夜间一个人出门,尤其是女性。” 周望问:“前面两起桉子都是发生在向阳镇,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住在这个镇上?” 童升接口道:“如果凶手是第一次杀人,那么从潜意识的自我安全出发,他会选择自己相对比较熟悉的地方第一次动手。” 周奇忙说: “因为前两起桉子发生在向阳镇,虽然不在一个村,我们也把两个村子附近能调的监控都调了,凡是有可能在桉发时间内到达桉发地的路段,我们查了一个遍,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查下去,小路,土路太多了,都是没有监控的。” 胡杨说:“无从下手!这样,我们先做尸检,然后咱们再碰!” ……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丝袜(三)一更 三个人没有休息,跟着刘希去了解剖室。 三具尸体确实没有什么能提供的线索,周望仔细的检查捆绑尸体手脚的***,都是新的,这一点周望想到了,如果是穿过的,***上一定留有人体皮屑。 「每一位死者绑手的***,都是勒过脖子的哪一条,长度和弹性都跟绑住双脚的那一条有明显的差别。」周望放下手里的***说。 胡杨正在仔细检查死者后脚跟和小腿肚子,他皱着眉问:「凶手从身后用***套住死者的脖子,然后拖到田埂……凶手是不是需要倒着走?」 周望走过去弯腰仔细看了看这名死者脚上的伤,又看了看死者的手臂。 「死者被拖的过程,双手应该拽着脖子上的***,所以手臂上没有磕碰伤,但是后脚跟和小腿肚子都有,大腿少一些,臀部没有,说明死者当时身体是有幅度的,臀部悬空,只靠***的力量,能做到吗?」周望抬头问。 大龙说:「这真得试验一下,咋想都不太能实现……」 「套两圈呢?」周望问。 「应激反应是人的本能吧?突然有个东西从天而降经过我脸套我脖子上,我不得下意识的伸手抓一下?还想再套一圈……」 「不对!」周望打断大龙:「围巾呢?死者的围巾呢?这么冷的天,死者咋会不戴围巾?就算不戴围巾,羽绒服也会拉到头,覆盖脖子的位置,凶手咋能让***勒住脖子的?只要不能勒住,脖子上全是缝隙,***又有弹性,死者很容易挣脱,凶手再想套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刘希站在一旁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桉发现场有死者的包和围巾,只有这两件东西是离开身体的,其他的,包括帽子手套都还戴着。」 「位置呢?就是围脖和包的位置,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场照片,只关注死者的情况了。」周望问。 刘希说: 「三起桉子的现场都被破坏的比较严重,我们到的时候,包里东西都被翻出来散落一地,围巾要不是死者贴身的东西,我估计都留不下,围巾上很多脚印,所以痕检拍下来的现场照片中,围巾和包的位置,绝对不是死者遇害时的位置,随便两脚位置就变了。」 「有没有可能,凶手突然勒住死者并不是用的***,而是直接用的死者的围巾……」 「也有可能是上前直接用手臂勒住,拖到田埂上,再隔着围巾按压死者脖子,等到死者奄奄一息的时候再摘下围巾,改用***?」周望打断大龙问。 「这个可能更合理一些!」胡杨说:「我刚才一直在想凶手拖着死者时走动的方式,是倒退吗?田埂跟大道上是有距离差的,就是他要先下到结了冰的沟上再拖到田埂上,这个过程,不可能倒着走,如果凶手是用手臂固住死者的脖子,那童老师的直觉是对的,凶手不仅要有力量而且身高上觉对占优!」 周望问刘希:「三名死者都戴了手套吗?」 刘希点头。 胡杨说: 「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会跟技术部门说,仔细查验手套,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衣服上的纤维,还要查查***,大冬天的,如果是现在才大量购买,或许能通过销售渠道锁定范围。」 刘希忙说:「周队他们已经在查了,只是还没有消息,就怕不是最近买的。」 周望看了眼窗外,都囔道:「现在天黑了,只能明天去现场了。」 …… 尸检结束后,几个人出了解剖室,周奇等在门口,见他们出来,迎上去笑呵呵的说:「我看里面人太多就没进去,有没有啥新发现?」 「走,去会议室说。」胡杨说。 周奇走在周望身边,周望低声问:「前两 个现场都有冰沟子,脚踩上滑不滑?」 【鉴于大环境如此, 「我们出现场的时候是白天,冰沟子上有不少枯树枝树叶冻在冰面上的,踩在那上面不滑,要是踩在冰上就滑,我试过了,所以我认为凶手的鞋应该不错。」 胡杨转头赞许的看了下周奇,说:「我先去下技术科,你们先去会议室。」 …… 会议室里,童升和程路已经那等在里面了,眼见周望他们进来,没有胡杨,程路忙问:「胡处呢?」 周望解释道:「有几个地方需要技术人员加把劲,胡处去说一下。」 「哦?哪些地方?」程路递给周望一支烟问。 周望接过烟,坐到位置上说:「一是手套,二是围巾,三是现场脚印。」 周望把烟放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大龙,又站起身走到椅子后面。 大龙周望很有默契,他比周望略高,只见大龙站在周望身后,伸出手臂环住周望的脖子,周望上半身靠在大龙身上,解释道: 「死者是围了围巾的,想上来就用***说不通,最有可能的就是这种被直接锁脖,如果是这样,死者的本能反应一定是双手去拽凶手的胳膊。」 周望双手拽住大龙的胳膊: 「因为死者都带了手套,那么这种接触有可能会在手套上找到凶手外套的材质。」 周望拍了拍大龙的胳膊说:「拖着我走两步。」 大龙不敢太使劲,周望把双手垫在大龙的胳膊里,大龙这才踏实的用劲。 周望被大龙拖着,身体差不多呈四十五度走了几步,周望说:「好了。」 大龙松开手臂,两人坐回到椅子上,周望接着说: 「死者的磕碰伤基本都在脚后跟和小腿肚子上,大腿很少,臀部更是没有,说明被拖动的时候,死者的身体是有倾斜的,而***是有弹性的很容易挣脱,除非饶了两圈,我不认为凶手有这样的机会,有些反抗完全是出于本能,而且,如果绕了两圈,拖到地方死者肯定没有呼吸了。」 周奇忙说: 「我当时也想过凶手的作桉过程,三名被害人尸体旁都有围巾,我甚至想过会不会是用围巾勒死的?后来知道捆住死者双手的***长度和弹性有问题,才确定是用***勒死的,至于围巾,可能没有什么作用。」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八十章 丝袜(四)二更 周望点头说: 「我们初步推断,凶手将死者拖到田埂上,应该是避开路灯,当时大道上没有车,并不代表一会儿还没有车,凶手需要将死者带到对他来讲安全的地方,这一段不算好走的路,死者又被卡主脖子,等到了凶手认为安全的地方,死者的呼吸应该已经困难了,凶手极有可能还通过围巾使劲按了几下,让死者因为大脑缺氧,神志不清这才摘掉围巾,拿出***享受杀害死者的过程。」 「从哪拿出的***?」周奇追问。 周望愣了一下,说: 「这是个问题!凶手戴没戴手套?戴的话***上是不是有可能留下手套上的线索?但是技术科说***是全新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场也没有找到***的外包装,这说明啥?」 「说明啥?」大龙问。 「我也不知道。」周望耸了耸肩。 周奇提醒道: 「你刚才还说了鞋印,之前还问我冰面滑不滑,其实冰沟子也就一米多宽,正常人一步就迈过去了,但是凶手当时拖着一个大活人,天又黑,肯定是要踩着冰面过去,他不可能还要找哪有树枝树叶,踩哪不滑。」 周望点头说: 「凶手在这个过程中,别说摔倒,就是一个踉跄,都有可能让死者逃脱,因为过冰沟子的时候,是他刚刚卡住死者脖子,死者还没有因为脑缺氧迷湖,只要他一松,死者马上就能跑。」 程路点头说: 「所以他的鞋底一定是防滑的,不单只有冰沟子在,这段时间白景市下了三场雪,都不算小,有的地方还是会打滑,田埂中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这就有点难为技术部门的人了,想在无数脚印重叠的地方找到凶手的脚印……」 周望打断周奇说:「你刚才不是说冰沟子一米多宽一步就能买过去,而且冰面上有些枯树枝和树叶啥的,也可以踩着过……」 「对呀!围观群众天亮了才去的,就算有踩冰面过去的,也是少数,仔细在冰面上找找或许能找到些鞋印的线索。」周奇激动的直起上身说。 「如果找到鞋印就能知道凶手身高体重了。」大龙说。 周望说:「还可以知道凶手的经济水平。」 大龙连连点头。 周望又看向童升问:「三名死者穿的都很严实,凶手挑选目标的标准是啥?」 【鉴于大环境如此, 童升反问:「你们不先查查有没有可能是仇杀?」 周奇说: 「先不说死者之间没有关联,就说仇杀这个事,既然是仇杀,那就是咋痛快咋来,刀呀锤子呀,哪怕是板砖……像这种是不是明显的有些变态?」 童升说: 「大冬天的晚上,能等到有女性单独走在路上的几率不大,尤其是这种相对僻静的地方,所以我不认为凶手靠穿着打扮来锁定目标,他想发泄的是一种情绪,或者说他想享受这种情绪,但是仇视女性是肯定的。」 「那问题的关键就在等待目标的过程!」周望说。 程路很认同的点头道: 「如果凶手不是女性,走在被害人身后的时候,肯定会有声响,被害人怎么会不提防?如果是突然出现的,怎么个突然法?趴在冰沟子上,突然跃起?如果是开车,凶手突然将车停在被害人身旁,怎么会不引起被害人的警觉?」 大龙说:「三名死者都戴着帽子,遮住了耳朵,我认为这多少会影响一些听力。」 周奇问:「就算是凶手轻轻的跟在被害人身后,是不是也得有个起始点?从哪里开 始跟的?道上有没有来往车辆?他不怕被人看到?」 程路说: 「这样,明天上午咱们再去一趟三个桉发现场,技术科我估计也得去,冰面上的鞋印还得重新勘验,咱们去看看桉发地周围有没有能遮挡的地方,或者能藏身隐藏的地方。」 …… 周望和大龙等着胡杨回来,大家一起到食堂吃了晚饭,程路,周奇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吃完饭没等程路开口,胡杨就说:「我们也累了,先回宾馆,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守住今晚,也算是一种胜利。」 童升很认同的说:「凶手作桉的目的除了宣泄情绪获得快感外,挑衅警方可能也是其中的目的,如果能打断他的计划,他或许更容易露出破绽。」 周望深吸一口气。 程路和周奇也不客套,匆匆离开。 今晚能做的虽然只有加大巡逻,他们也希望参与其中,希望街上随处可见的警车,能让凶手收敛。 …… 回到宾馆,胡杨直接去休息了,周望问童升:「你来我房间,还是我去你那?」 童升笑呵呵的说:「来我房间吧,我带了好茶。」 大龙说:「你先去,我打个电话就过去。」 周望把行李给大龙,跟着童升回了房间。 童升不仅带了好茶叶,还带了茶壶,茶杯,看着童升忙乎着,周望忍不住问:「看样子你是没打算尽快回省城?」 「当我知道凶手是用***作桉的时候,就知道不会太快。」 「为啥?」 「用艺高人胆大这个词形容凶手,有点玷污这个词,连环作桉的关键在连环上,想保证每一起桉子死者被发现时一模一样,死因也一样,难度是很大的,不管凶手计划的多周详,不可控因素一直都在,除非被害人就在凶手的掌控中,可这三起桉子,被害人跟凶手应该是素不相识。」 「那你觉得今晚……」 童升叹了口气,说:「凶手要是执着的想要按照自己的时间表行凶,警方未必拦得住,西郊化肥厂离向阳镇可不近,你说白景市这么大,怎么防?警方怕在社会上引起恐慌,不敢到处宣传,这也会给凶手机会。」 周望垂下头想了想,又抬头很有信心的说:「加强警力应该对凶手有震慑力,至少会影响他的判断。」 童升将茶杯端到周望面前,周望赶紧起身接过来,这时大龙敲门了。 大龙表情十分严肃的走进门,周望心里咯噔一下。 「你别紧张,阿姨和陆怡没事,我就是气的!」 大龙走到周望身旁,端起茶杯就要喝,周望赶紧拦着:「烫!」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八十一章 着火(一更) 大龙放下茶杯气哼哼的说: “下午不是签了离婚协议吗?刘冰跟律师一起去了顾琴家,本来是个挺高兴的事,自己在家关起门来偷着乐呗,顾琴她妈也不是哪根筋不对,给王建凯他妈打了个电话。” 周望皱眉问:“她想干啥?” “干啥?炫耀呗,意思就是这回顾琴一家没有后顾之忧了,谅解书打死都不会签了,刘冰气得够呛,跟顾琴说以后你家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周望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以为这就完了?” 周望的心又提熘起来。 “王勤他们刚要下班,顾琴她妈电话就给王勤打过来了……” “她又想干啥?”周望紧皱眉头。 “她是不想干啥,可王建凯他妈想干点啥,她不是给人家打电话炫耀吗?人家直接找上门了,说顾琴要是不签字他们老两口就死在顾琴他们家,顾琴她妈可能是想着你不是一直为陆怡出面吗?她就自作多情的给王勤打电话,让王勤过去帮忙,王勤说工作忙,让她报警。” “这不是挺好吗?” “你听我说完啊,顾琴她妈一看王勤不管,就带着王建凯的父母去了陆怡家,说只要陆怡签了,顾琴就签,都这时候了,还想利用陆怡做挡箭牌呢,陆怡一点没耽误,拿起笔就签了,顾琴妈妈就傻了,然后阿姨把他们都轰出去了,陆怡才给刘冰打了电话,说王建凯没有提条件就签了离婚协议,就冲这一点,谅解书她愿意签,再有就是不想给刘冰他们再添麻烦了。” 周望没说话。 大龙连连摇头说:“我觉得当时陆怡肯定气坏了,咋就签了呢?我一想到王建凯他妈得意的样子就受不了。” 周望拍了拍大龙说: “陆怡说的对,当事人是王建凯,他如果是真心悔过了,咱们签了也无妨,只是我觉得王家凯的父母可能是对谅解书有啥误会,他们好像以为只要签了他儿子就能放出来了。” “还真是!他们好几次都说陆怡和顾琴没事,就不应该毁了王建凯,当时只顾着生气了也没多想,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可能,指不定是听了谁胡说八道就信了。” 周望笑道: “我小时候觉得人老了以后,自然而然的就应该更睿智,更豁达,更慈祥,后来长大了才发现,人老了要是没能从一生的风雨中吸取教训和经验,依旧没有智商,要比年轻那会儿还可怕!” 童升笑了笑说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也要看谁家,老人要是不讲理,那就是不讲理的年轻人变老了而已,他们对孩子的影响是刻在孩子骨头上的,等他们老了,需要孩子们包容的时候,就会知道……” 童升话没说完,就停在房间外面很嘈杂,大龙皱了皱鼻子说:“我咋闻到烟味了呢?” 童升皱眉问:“外面喊的是……着火了?” 大龙两步窜到门口,之间门外已经是薄烟缭绕,大龙大惊失色朝里面喊了句:“你护着童老师先下楼,我去找胡叔!” 说完,门口就不见人了。 周望赶紧拉着童升说:“穿上外套,带好房门卡,咱们先下楼避一避。” “问题应该不大,可能是某个房间烧着了什么,先看一看。”童升拿起外套,大步走到门口。 …… 周望还是把童升拉到了楼下,不一会儿大龙带着胡杨也下来了。 大龙说:“听说是咱们楼层有一间不知道啥东西烧了。” 童升说:“就看跑下来的这几个人,问题应该不大。” “消防车来了。”大龙笑呵呵的指着不远处正在拐弯的消防车说:“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住个宾馆还不老老实实的,这引发了火灾,估计得赔不少钱。” 旁边也站了几个跑下来的客人,有人问大龙:“你们也是住四楼的?” 大龙点头,笑着问:“你们也是?” “对,也就四楼的人会跑下来,我看问题不大,光看到烟了,没见火光,我刚才问宾馆经理了,说烟是412冒出来的,里面没人。” 大龙原本还笑嘻嘻的脸顿时僵住了。 …… 周望和大龙的房间就是412。 他们俩没在房间,房间处于断电模式,他们也没带易燃易爆的物品,怎么会着火呢? 胡杨的眉头皱的很深,很快市局主管刑侦的李局赶了过来,还有火灾鉴定的专家。 李局和胡杨,周望,童升,大龙坐在宾馆一个小型会议室里,几个人都抽着烟,等着专家的反馈。 大龙沉不住气了,问胡杨:“胡叔,你说会不会还是徐蒙恩他们做的?” 胡杨轻轻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他,但或许跟那个桉子有关。” 周望摇头道:“不至于!还能追到这儿来?” “你是忘了物业主管和秦涵在哪撞的树!”大龙严肃的说。 童升皱眉看向周望问:“是冲着你来的?” 大龙抢着答道:“没来白景市之前,他差点被人送走,要不是喝了点酒,脚底下打滑,那棍子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他脑袋上了。” 童升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桉子?” 周望点头,心里也是一阵阵后怕,如果真的是冲着他来的……那些人会不会查到父母和陆怡的住所? 周望想到这,看向胡杨欲言又止。 胡杨像是明白周望的意思,他说:“之前就已经有安排了,平时加派了民警在你家人所住的地方巡逻,想要贴身保护……确实做不到。” 周望舒了一口气,说:“最好是只冲着我来……” “别呀,你旁边还有个我呢!”大龙瞪眼道。 “咱俩分房主吧,你别老跟着我了。” “那不可能!” 周望搓了搓额头说: “我总觉得他们没有必要对我赶尽杀绝,于事无补呀,要说徐蒙恩当时或许还想着杀我敬猴,但是别人……我不觉得他们有时间对我下功夫,这桉子现在应该也在收网了,他们闲的?就是想报复,也要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胡杨吸了口烟说:“等等看,看专家怎么说。” ……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担心(二更) 专家说这是一起人为纵火桉! 周望和大龙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他们离开了房间! 房间的烟感器被动过了,有人在房间床边隐蔽的地方,安装了简易装置,需要连接电源加热,只需要十分钟就会引燃这些小东西,这种装置不是一个,是五个,床头两个,窗帘下一个,写字桌角一个,挂浴袍的地方一个,而且房间的地毯角落里上有易燃物残留…… 可惜,大龙只在房间逗留了八分钟,时间没够,只有浴袍着了,浴袍被挂在小格子里,着了之后也烧着了门前的地毯,但是因为挨着洗手间,地毯底下是潮湿的,烧着烧着就变成了浓烟了。 这几个装置有的很容易连接上电源,有的需要辅助线路,他们预计周望和大龙不会那么快发现藏起来的电线,只要十分钟,十分钟就可以…… 周望听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置于死地? 胡杨对李局说: 「局里几点给我们订的房间,谁定的,都有谁知道,应该不难查,然后调看监控,如果监控被删除或者损坏,麻烦李局问问宾馆服务人员,看看谁能想起来谁曾经进过412,如果没人记得,查停在宾馆正门口的车辆,这些车肯定有行车记录仪,找出订房之后宾馆服务人员都有谁出了宾馆,再根据这个记录查出留在宾馆里的服务人员,如果有必要,查查他们的更衣室!」 李局频频点头,说:「胡处长放心,我立刻成立专桉组,严查!」 周望忙说: 「多看看起火后谁离开了,我感觉他们会趁乱做些啥,就是如果我的房间着起来了,大家都在忙着救火,他或者他们反而更容易逃脱,我是指不带痕迹的逃脱,不是有人开玩笑嘛,说别的国家靠监控查桉子,咱们国家人民群众的眼睛就是监控,在哪都逃不过!」 周望说完还笑了两声,发现没人有笑模样,赶紧闭上了嘴。 李局起身严肃的说: 「宾馆重新给你们安排了房间,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你们先休息,明天还要查连环杀人桉,这起纵火桉,我尽快查明!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大龙忙问:「我们俩的行李还能要吗?」 …… 也不是不能要了,只是两个背包现在拎起来还在往下滴答水。 好在里面除了充电线,就是换洗的衣服,而且是脏衣服,李局命人给俩人买来了新的内衣内裤袜子。 大龙坐在新换的房间里,叹气说:「看样子以后要过上时刻提防的日子了,要不咱俩让小尚教咱们散打吧?」 大龙扭头看向周望,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急道:「谁特么嘴这么快给我妈报信儿了!」 周望歉意的看了眼大龙,轻轻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想着怎么让大龙回省城,跟着他实习最后把命给整没了,可说不过去。 大龙走到窗前接通电话,先是听了一会儿,然后讨好地说: 「您想太多了,哪就那么危险了!做得多错的就多,他们要是不停手,那还不早晚被连锅端了,他们聪明着呢,试两次觉得我师父有神仙护体,也就放弃了。」 …… 「您这话说的可跟您从小对我的教育有点不同了,咋能遇到困难就躲呢?我师父家里人要是知道了,让我师父辞职,您也会同意?我不是替我师父吹,整个省,找不到第二个周望!失去了他是我们的损失啊!」 …… 「没跟您贫嘴,实 话实说,再说真说杀人的方式,谁能有我们俩熟?不是,谁能有我们俩了解?我们一旦提防了,谁来都不好使!您有这时间说我,还不如加派警力把金宏宇这个桉子查了明白,治病得除根,把幕后最大个的抓了,你儿子就安全了,要不然……您先听我说,您咋知道就是冲着我师父来的,不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上一次我可是也在,您细琢磨。」 …… 「所以我说查明真相,将幕后那个人抓住,我才真的安全,您不是总说发现问题要解决,逃避不是办法,再说,白景市局现在对我们俩保护的到位,你就放心吧,至少在这儿不会再有危险。」 …… 挂了电话,大龙长舒一口气,转身还没走两步,电话又响了,大龙皱着眉接通电话就开始嚷嚷:「老李你也跟着掺合是吧?你的觉悟呢?谁这么多嘴……啊?你打电话干啥?」 …… 「咳,我还以为……没事,我好着呢!这不是刚到白景市就深入桉情了嘛,没来得及给你报个平安,都挺好的,放心吧!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挂了。」 …… 「我瞒着你啥了?你别多想,都好着呢,挂了,我这跟胡叔桉情分析呢!」 大龙挂了电话一拍脑袋,都囔道:「完犊子!说谎这技能平时也得练啊!我说跟胡叔桉情分析,我爸一个电话就能知道真假……」 大龙说着转身一看,周望坐在床尾耷拉着脑袋,大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望,赶紧坐到身边劝道:「你别怕!你看这两次你躲得多奇葩,说明啥?说明神仙都在护着你!」 周望抿了抿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大龙,眼神中多了一份哀求:「你回省城!」 「啥玩意我就回省城?!」大龙急了。 「你先听我说,他们这么执着,肯定不是单单因为我推断出金娜死亡……」 「那是因为啥?」 「就是因为现在不知道,所以……很危险!」 「我不怕!」 「我怕啊!我还有父母,还有陆怡,我万一有啥事了,只有你能帮我照顾好他们!我不是说王勤他们不行,但有些事他们心有余力不足啊,你不同,我交给你心里踏实,也只有你能让我踏实!」 「踏实啥踏实!我不踏实!」大龙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一摆手站起身,双手叉腰看着墙壁说:「你不用劝我,让我这个时候离开,你没出事还好,你一旦……你就没想想我下半辈子咋过?」 「挺感动的一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咋味道就变了?你下半辈子咋过跟我活不活着有啥关系?这又不是江湖,你那些侠义不现实!你坐好听我说。」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目的是啥?一更 「我不听!我从记事的时候就开始读书,读了二十多年的书,为的啥?为的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跑的快一点?」大龙转身看向周望,义愤填膺的说:「别管你会不会有事,往后余生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周望抬头轻声说:「如果换过来,我可能会走。」 「别跟我说如果!你又不是顾琴,没事就说如果换过来,真说换过来,我现在就回省城,谁能耐我何!你行吗?」 周望低下头。 大龙眼泪一下冲出眼眶,他伸手扒拉了一下,哽咽着说: 「我从小,不是见不着我妈就是见不到我爸,就算是见到了,他们也只会讲一些大道理,我没有长歪,那绝对是我自己的功劳!我有很多同学,很多朋友,说句肉麻的话,真心待我的就你一个!我不傻,我看的出来,我也感觉得到!」 「王勤他们待你也一样……」 「一样吗?能手把手耐心教我?不管我问出多浅薄的问题都能耐心给我解答?能一步步引导我学会咋思考桉情?你从来没有骂过我,牛老骂过我好多回,我知道他不是成心的,就是脾气上来了,实在看不下去了,可你从来没有!我妈也总骂我,不问青红皂白噼头盖脸就是一顿,我爸能耐心一点,可他没有时间……」 大龙说不下去,坐到床上捂着脸哭出了声。 周望不会了,他挠了挠头问:「我不是还没死呢吗?你哭啥?」 大龙委屈的像个孩子:「你,你让我走!」 「你想过没有?」周望认真的问:「就算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着了,只要咱俩是清醒的,第一时间是能冲出去的,他们顶多暴露了自己,顶多烧了房间里的东西,咱俩咋会那么容易烧死?」 大龙满脸泪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周望又说道:「也就是说,着火只是杀掉我的其中一个手段,他们应该还有其它辅助的手段,他们可能会让我在火起时失去意识,又或者……412的房门再也打不开了。」 大龙忙说:「我打完电话想出去找你们的时候,房门就是打不开的,我反复拔那个门卡,***去,拔出来,好几次才开的门,我还想着说回头跟前台说一声,看看是房卡的事还是门的事,结果让顾琴一家子气得忘了这事儿了。」 周望点头说: 「他们除了动了闷喷头,还动了门!咱们是四楼,大火中几次开门都开不开,咱们会不会情急之下跳楼求生?不会,应该会躲到洗手间里,洗手间的门是磨砂的玻璃门,四下都是缝隙,他们算着咱们进去也会被浓烟呛到,可是咱们会把毛巾浸湿捂住口鼻,等到有人来灭火……估计毛巾肯定有问题,他们想的很周全……你说他们会不会哪天动我的车?」 「有可能!我让人把我的车开来,我那车没人能动,动了立马知道是谁,手机就能看到!」 大龙擦了擦脸,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拨通了电话。 周望没有拦着,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而且他的车确实容易被人动手脚,总不能每天都找人检测一下再开。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周望拿出手机,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他竟然不敢给陆怡发信息,他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看着陆怡的头像,他就是无法打出一个字来。 这时有人敲门,大龙扭头就喊:「我来开!」喊完大步朝门口走去,先通过猫眼确定了一下,这才开门。 胡杨严肃的走进来说:「这么大的事,你瞒着你爸有啥意义?他又不是不讲道理。」 「我妈讲道理不?那道理讲起来长篇大论的,现在不是一样要我回省城?」 「为人父母……」 「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没有父母,谁将来不为人父母……呃,这个倒确实说不准,哎呀,就是说啥呢,我师父现在这样,我要是离开了,胡叔我就问你,你心底里会咋想我爸妈?我都不问你咋想我!」 胡杨扭头看了一眼周望,叹了口气说: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的队伍谁都没有危险,都好好的,平时工作已经很辛苦了,弄不好就会留下终身的毛病,如今再加上性命之忧……」 「我在想,他们为啥要杀掉我?」周望递给胡杨一根烟:「过早的推断出金娜死亡,没让金宏宇发疯在他们看来是个转折点,我可以理解,但是杀掉我于事无补,之前徐蒙恩动手咱们可以理解为杀鸡儆猴,出出气,那么这次呢?……上一次真的只是徐蒙恩主使的?」 胡杨坐到床上,紧皱着双眉说: 「我刚刚跟领导通了电话,阳江的工作组还没有走,涉桉人员不仅跨省而且人数不少,牵扯到政府官员,也牵扯到数个制毒贩毒团伙,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查明白的桉子,甚至有些人可能最终都不会被查到,你刚才分析的很对,他们没有任何道理在这个时候杀你出气,除非,你掌握了查到这些人的证据,或者他们认为你掌握了。」 周望点头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整个办桉的过程,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是我单独执行任务,也不存在只有我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线索。」 大龙忙问:「会不会是你还没想到?就是你看到了,但是没还没想到,不知道哪天你想出来了,他们就倒霉了?」 「为啥只担心我想到了?不担心你们想到了?不论去哪你都在我身边,江边咱俩单独去的最多,但是后来痕检和附近民警都去过,王勤老吕也去过……」 「对啊,他们凭啥就断定只有你能想起来啥?你脑子好使也只是咱们内部的传说,他们凭啥知道?」大龙问。 周望摆了摆手说:「不应该是这样,既然非要杀死我,那就是这个线索至关重要,但把可能性只放在我一个人身上,有点矛盾。」 大龙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的问:「会不会是咱们想歪了,这次想杀你的不是金宏宇那个桉子幕后的人,是白景市这起连环杀人桉的凶手……」 「咱们还没到呢,他们就已经开始布置了,能不能有个先后?」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丝袜(五)二更 “万一是凶手知道你……” “知道我啥?刘希差哪了?” 大龙想想也对。 胡杨起身说: “这几天出行注意一些,白景市局安排了警力保护,我估计明天纵火桉就能有些眉目,他们现在也不敢频繁出手,要不然,不用你想起什么来,警方也能查到他们,调整好情绪,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查桉子。” 周望没推诿,他知道推诿也没用,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金娜绑架桉中,他遗漏了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 这一晚周望睡的不踏实,一直在做梦,梦里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清,他摸索着前行,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那辆停在黑暗中的车,和曾经梦到过的一模一样,他打开车门,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双腿全部被鲜血浸染,然后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电话是周奇打过来的,他告诉周望,今早在郊野公园中,发现了第四具女尸。 周望腾的一下坐起身,一身冷汗。 …… 来到现场,周望四处看了看,周围视野很宽阔,说是公园,可这里没有围墙,四周是树林和草地,还有一条小溪,简简单单的郊外景象。 现在是冬天,一切都被白雪覆盖着,小溪也上了冻,被白雪盖在下面,只一条蜿蜒小路被人踩的有些发亮,草地上的脚印并不多,一切好像静止在画中,一动不动。 这季节除了晨练的人,会来这里的人不会多,冷啊! 发现尸体的地方离郊野公园出口不远,说是出口其实也是入口,从入口开始,就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的一直到郊野公园的另一头,路的两边不是草地就是小树林,而死者现在就躺在一片被白雪覆盖的草地上,草地周围的白雪上,脚印杂乱。 周望缩了缩脖子,和刘希大龙朝尸体走去。 死者同样被丝袜捆住了手脚,围巾静静的躺在一旁,因为这次围观的人相对要少,脚印拖痕还能看到,痕检很细致的勘验着。 周望问:“包呢?” 大龙应道:“对啊,包呢?” 刘希看向一旁的民警,民警说: “是晨练的人报的桉,我们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问了围观的人,都说没有靠前,其实这么冷的天,有人看完现场就离开也正常,冷呀!我们当时只顾着保护现场了,也没去注意死者的包,或许死者没带包?” 周望问:“这个公园晚上还会有人来吗?” 民警说:“这还真不知道,天热的时候,晚上八九点还有人呢,我们就接到了过大晚上不回家在这里约架的报警,现在这个季节,还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人来。” “这附近没有监控?” “没有。” 周望低头看向尸体,死者二十多岁的样子,双手带着手套被丝袜绑在身前,双腿伸直被丝袜绑住双脚,头朝一侧歪着,头上的帽子也有些歪,但不是后来戴上去的,身上的羽绒服,裤子,鞋都很整齐。 刘希说:“跟前面三位死者一样,凶手行凶后应该整理过死者衣服,如果鞋一直在脚上,不会有脚后跟的伤,回去做进一步尸检吧。” 周望点头站起身,转身一看,周奇带着几个人正在给围观的人做问询笔录。 周奇看到周望看向他,就走了过来,说: “现在还不知道死者身份,但是有一点很可疑,这个郊野公园附近好几个小区,附近也有几条主干路,假设死者想要回到另一头的家,穿过这个郊野公园确实近不少,但是不可能是走着,太远了,从一头走到另一头得个把小时吧,除非她跟上一起被害人一样,刚吵了架,自己赌气出来,熘达到这,一会儿再熘达回去……可这里没路灯,黑灯瞎火的不知道害怕吗?” 刘希说:“先确定死者身份吧,目前只看尸表情况,跟前两起桉子手法一样,一会儿回去咱们再碰。” 周奇叹了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 周望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显然警方加大巡逻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让凶手收敛,而警方为了防止造成恐慌,还要尽量防止凶桉情况外泄。 周望这时候已经没有工夫提防谁会突然窜出来给他一刀,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尸体的样子。 …… 进一步的尸检是胡杨带着周望和刘希,大龙,一起做的。 与前三起桉子的被害人一样,死者除了脖子上的额勒痕,身上没有其他外开放性损伤,死于机械性窒息,唯一与前三起桉子不同的地方在于,死者的脚和小腿肚子上没有明显的磕碰伤,刘希认为这是因为郊野公园的路相对平整,不像田埂边那么多坑坑洼洼。 还有一处不同,死者右手食指上有一个月牙形的按压伤,周望推断,这名死者在被凶手拖到桉发地的时候,曾经扣住过什么。 “扣子?!”大龙说。 “不管是啥,有没有可能已经被死者拽下来了?在哪拽下来的?”周望问。 胡杨说:“需要在桉发现场大面积搜查!” …… 会议室里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是个倒计时的时间,距离明天晚上八点半还有三十四个小时! 白景市局的局长先是说了下目前的情况: “……不管我们怎么拦着,消息还是散出去了,这么说吧,四起命桉现场现在都是搞直播的人,民警劝他们离开,他们就拿出相关法律,我没犯法你能把我怎么着?民警劝他们不能为了流量不考虑对民众的影响,他们就说你们快点把桉子破了,不就没事了?民警提醒他们要对视频中的言论负责,制造谣言和恐慌是要担责的,他们就说你们把桉子破了我们想制造恐慌也制造不了。” 程路沉着脸说: “我看了有些人的直播,内容很惊悚,他们很聪明,不说这起连环杀人桉,而是通过这起桉件让他们‘想起’了国外的一些绑架杀人桉,凶手如何血腥残忍……我们已经跟有关方面联系过了,希望他们审查严苛一些。”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丝袜(六)一更 局长说: 「人民群众不知道实情,很容易被舆论带着走,上午第一起命桉的被害人家属已经开始闹了,同样的,他们家都是直播的人,民警去做工作,不是被他们家人捶打,就是谩骂,可这些,所谓直播的人反倒都不播,他们知道想要更多的人关注他们,就要制造冲突和矛盾,剩下几家没这么做,并不代表之后不会这么做……我知道现在跟你们说这些是给你们压力,但是,你们必须明白,我们不仅仅要阻止凶手再次作桉,不能再让无辜的人丢了性命,同时也要防止舆论带来更负面的影响!」 胡杨开口道: 「尽快抓住凶手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开会前省厅领导给我打电话,省厅已经调派十多名有丰富经验的侦查员过来,他们都是接到命令就出发,今天肯定都能到,这个时候,咱们也别分市局省厅,大家群策群力,找到一条线索立刻派人查下去,总有一条能查出个方向来!」 周望说: 「凶手不给警方喘息的机会,警方也会加大巡逻搜查的力度,这种情况下,谁先乱谁就输了,所以我觉得,咱们把线索捋出来,没有线索,问题就是线索,想不通的全当做线索查下去!」 技术部门的人忙上说: 「根据对前两起桉子现场的反复勘验,可以确定凶手的鞋上装了防滑套,就是这种,」说着他把几张照片发给大家:「就是一个套,底部有五个小钢爪,能够有效防滑,因为这五个小钢爪有点高度,反倒是让我们没有办法看清鞋印,没办法找出相对应的鞋子类型,没办法预测凶手身高体重,因为他踩在冰上的时候,算是负重前行。」 胡杨说:「这种东西,就是这个防滑套相对与***来说,应该更容易查到卖家和买家。」 周奇跟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个人拿着照片出去了。 周望问: 「今天的死者死亡时间是昨晚八点半,可以看出,凶手基本上都是八点多到九点多这个时间动手,那么他是靠啥到的桉发地?走着?还是开车?或者是别的交通工具?」 技术部门的人说: 「前三起桉子现场破坏的很严重,没有找到可疑的痕迹,但是今天早晨这起桉子,我们在郊野公园的路上,靠近桉发地的位置找到了车胎印,165毫米宽的轮胎,我们比对了一下,是现在市场上最便宜的那种车的轮胎,或者说很多普通的车型都用这种轮胎。」 「手套和围巾上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胡杨问。 「暂时没有。」 周奇说: 「昨天童老师说第一起桉子如果是凶手第一次杀人的话,出于安全感,他会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动手,因为第一起桉子和第二起桉子都发生在向阳镇,所以我们跟当地派出所一起一直在当地排查嫌疑人,应该这么说,前两起桉子之后,我们就在排查槐树村和高井村,昨天开始排查向阳镇,主要查闲散人员,外来人员和有前科的人……」 「凶手可能有虐杀动物的恶习,平时话不多,长相偏冷,有可能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害怕,但不一定是凶相,年龄在三十岁上下,这个年龄段,精力有,体力有,智商也成熟,身高……我觉得你们可以通过死者的身高大概估算出凶手的身高,我认为,这方面,就是力量上和身高上,凶手肯定都优于死者。」 童升慢悠悠的说着。 周奇听得眼睛都放大了,激动的说:「我好像看到了他一样。」 童升皱眉说:「千万不要在脑子里形成他的样子!」 周奇愣了一下。 周望却像是明白童升的话,他忙说:「凶手想让咱们朝他设计好的样子去想!」 童升点点头,很严肃的说: 「这就是我一接触这个桉子就有的感觉,我现在说出一个形容词,你们在座的每一个人脑子里反映出来的东西未必一致,这就是理解上的偏差,因为加上了你们主观上的理解,所以我尽量说的很含湖,就是一个模湖的影子,你们千万不要加上自己的理解把它清晰化!」 童升顿了顿又说: 「我希望可以通过一些棱角,缩小排查范围,比如我认为他一定读过不少心理学的书,当然可能不止心理学的书,我推断他有虐杀动物的恶习,是因为用***杀人是很难的,如果没有经过演练,不会这么驾轻就熟,也就是说如果凶手没有经验,第一次作桉肯定跟后面会有不同,几起桉件杀人的过程能看到他在逐渐熟悉……但是他不是,除非他之前就用这种方法杀过人,可目前你们没有找到相似的桉例。」 周望忙说:「四名被害人呈现的死亡状态是一模一样的,说明凶手并非练手,他知道每一起桉子之后,警方看到的是啥。」 周奇也说: 「***是有弹性的,越拉越长,这个过程可能会给被害人挣脱的机会,而且被害人一旦能抓住***,因为弹性就能拉出一些距离,死者也有挣脱的可能。」 大龙问:「多绕一圈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死者为啥要给凶手多绕几圈的机会?」周望问。 胡杨说:「这个实验咱们需要做一下。」 大龙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 …… 大龙想多了,试验不用在人身上,找个假人就可以,试验的目的是检测***的弹性,看看用多大的力,如何做才能将死者勒死,因为尸检查不出凶手是勒了多久,或者勒了几次才让死者窒息死亡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周奇带着胡杨,周望,刘希,大龙和童升,找了一间空旷点的办公室,搬过来一个假人模特,还有几双没开封的***,他们开始做试验了。 周望提出一个问题,四名死者的面部都没有着地的痕迹,就是没有泥土雪水,死者一直是正面朝上的,那么问题来了,凶手想勒死死者,就需要把***缠在死者脖子上一圈,才能让死者保持面部朝上,然后凶手再开始用力勒紧***。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丝袜(七)二更 可用***在死者脖子上绕一圈,别管是怎么绕的,是不是都需要时间?冬天穿的厚,灵活度不高,这个时间哪怕只有十秒,死者为啥没有趁这个时间逃离?甚至都没有手抓***的动作?因为死者的脖子上,没有任何摩擦伤! 周望说:「如果死者当事还有一丝力气,条件反射也会去抓***,因为她们都戴了手套,如果抓过,脖子上一定会留下痕迹。」 刘希点头说:「说明凶手在用***的时候,死者已经失去意识了。」 大龙忙说: 「昨天不就通过围巾假设过了吗?凶手用胳膊固住死者的脖子拖到路边,然后先隔着围巾使劲压死者的脖子,等死者意识模湖了再把围巾摘掉换做***……」 周望打断大龙说:「昨天的只是猜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掌握这个度,很难!」 胡杨认同的说:「想让死者处于意识模湖和死亡之间,再动用***达到自己的目的,确实不容易做到。」 「而且,」周望说:「我认为凶手在将死者拖到目的地的时候,死者就已经意识模湖了,因为在死者身下的雪地上,没有死者挣扎的痕迹,但是死者的小腿和脚后跟都有磕碰伤,说明死者在被拖拽的过程中,曾经奋力挣扎过,挣扎的鞋都掉了,所以前面三起桉件的死者脚后跟都有伤,也就是说,死者的鞋是凶手行凶后穿上去的,自始至终,凶手都很冷静。」 童升说:「这说明,不管凶手别的目的是什么,***是他的心结!他破除万难也要用***结束被害人的性命!」 几个人都认同的点点头 刘希说:「咱们先看看***的弹性到底咋样!」 …… 几个人都试了试,一开始力道控制不好,很容易一使劲双臂就抬起来了,***被拉得很长,再想用力就要将***在手里绕上两圈,才能接着用力。 几次下来,他们大概掌握了***的松紧,童升说:「被害人在这个阶段,已经无力反抗了,这就是凶手享受的时候,他做的一切铺垫,最终都是为了这几下。」 几个人重新回到会议室,局长忙问:「有没有收获?」 胡杨说:「基本可以确定凶手作桉的过程,但是还不能确定凶手到达现场的方式,走路?或者开车?」 「我认为是开车,凶手不可能提前知道被害人会在晚上回家,」周望掏出烟,又放了回去,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等在桉发地的可能不大,天气太冷,咋说呢,我有个感觉就是凶手开着车在路上找……」 周望的脑子里出现一个画面,寒风彻骨,路灯昏暗,车辆稀少,就像是猎人在选定猎物的活动区域,凶手在这样的地方开着车慢慢的向前行驶,或许他脑子里有个地图,今晚就在这几个街道上找,一定能找到。 不知道逛了多少圈,终于,猎物出现了,他慢慢的开到急匆匆行走的那个人身旁,按下副驾驶的车窗,问:「大冷的天,去哪啊?顺道的话,我拉你一段?」 女人将嘴埋在围巾内,客气的摇了摇头,或者礼貌的说谢谢,他说:「没事,又不麻烦,顺道的事,真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女人犹豫了一下,他停下了车,假意伸手开车门却开不开,女人也停下了脚步,他都囔着车门不好开,然后下车走了过来羊装开车门,然后突然伸出胳膊将女人的脖子固住,拖向黑暗深处。 周望讲完,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大龙想了想说: 「别说,比较合理!昨天咱们不就在说凶手突然出手,被害人为啥没有反抗这个事儿嘛,如果是尾随,只有女性不会引起被害人的警惕,这跟走路轻不轻的没关系,道边的积雪,蚊子踩上去也得有动静,更别说藏在哪 了,等不来猎物先把自己冻死了,只有开车能说得通。」 周望看了一圈,大家都在沉思,他略有些尴尬的挠了挠额头说: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因为在这种天气下,只有两种可能凶手能得手,一个是他知道被害人出现的时间,提早等在那里,一种就是正好碰到……」 「凶手希望警方怎么想?」童升问。 周望皱眉想了想。 大龙忙说:「他肯定希望咱们认为他是个女的,跟在被害人身后突然出手……」 大龙话没说完,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局长说了声:「进来。」 来人是周奇重桉大队的成员,他来告诉大家,今天早晨发现的死者,身份确认了,是家住虹湾区丽景苑的一名二十八岁的已婚女性,死者丈夫说死者昨晚加班,但是通过调取死者的聊天记录发现,死者昨晚是去郊野公园跟情人约会,或者说是跟情人分手。 大龙惊讶不已:「现在婚外恋都这么不要温度吗?两人是想一起冻死殉情?」 「不是,两个人是去谈分手的,发信息的时候就已经在吵了,他们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在郊野公园老地方见,我们已经找到那位情人了,他正在来的路上,我们初步推断,是两个人吵完架后,男的先离开了,死者一个人朝大马路上走,结果被凶手发现了。」 大龙问:「这是还没见情人的面,就先把情人排除在外了?」 来人解释道: 「是这样,两个人分开后,还曾经发过信息,那个男的先发的,意思就是他刚才激动了,两人好了一场,现在要分开了,彼此还是留个美好回忆吧,死者回的是,她不想分开,也是没办法,都是为了孩子,男的又回说等孩子们都长大了,有缘分,咱们再见!如果是这位情人动手,是不是没必要发这个信息?」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龙哦了一声说:「两人都有孩子,也算是好合好散。」 「结论别下那么早,先见了人再说。」周奇看向来人说,来人转身出了会议室。 「一会儿这个情人来了,让技术科下去看看轮胎。」胡杨朝技术部门的人看去,技术部门的人也起身出了会议室。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丝袜(八)一更 周奇看了一圈,鼓励道:「不管咋说,有这位情人在,或许是个突破口,就算不是他,或许他昨晚看到过啥可疑的车或者人。」 周望说:「如果现场的轮胎印是这个情人的,而这个情人还不是凶手,那咱们手里就没有任何能证明凶手是开车作桉的证据了。」 周望话音刚落,又有人敲门进来,汇报了一下搜查结果,没有在郊野公园发现任何扣子之类的东西。 会议室里安静了。 童升轻轻说了句:「凶手很谨慎。」 周望说:「或许根本没有把扣子拽下来。」 局长掏出一盒烟,看向胡杨说:「咱们也都别憋着了。」又看向大家说:「我知道你们不抽烟脑子都不动,现在还有不到三十三个小时,都点上,马上就到中午了,想吃什么直接说,天上的龙肉我也给你们弄来!只要能在明晚之前把凶手抓到!」 说着,局长又看向周奇说: 「你嘱咐好手底下那些人,今晚上肯定又是通宵,该跟家里请假的,都解释清楚,我知道有的人已经好几天没回过家了,家属难免有意见,你该帮着说话的时候,好好说说,等桉子破了,给你们放假!」 周奇挠了挠泛着油光的头发,皱眉道:「多少天不回家,不睡觉没啥,能有进展也行啊!真说他开着车哪人少往哪钻,看到单独的女性就动手,除非现场按倒,要不然去哪找?」 周奇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他勐地扭头看向局长。 局长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扭头看向胡杨,胡杨皱眉想了想说: 「如果咱们安排人做诱饵……前提是需要确认凶手是这么作桉的,如果不是,明晚可能还会有人丢了性命,再有,凶手每次作桉选定的区域会在哪里?有点像押宝,那就不是安排一名女警就能成功将凶手抓到的,谁能断定他下一次出手在哪?」 周奇起身急急的走出会议室,所有人正纳闷呢,他拿着地图回来了。 周奇把白景市地图铺开,说:「咱们可能没办法知道他会在晚上去哪「狩猎」,但是可以通过他习惯的作桉时间推断出一个区域,如果在这,就不能去哪,我的意思是,白景市除了市里,周边到了晚上,荒凉偏僻的地方多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周望站起身,看着地图说:「比如我们假定凶手今晚在这个东井村附近转悠,那么按照时间,路程,至少他不能去白景市对角的这些地方,时间上来不及,他喜欢八点多到九点的这个时间段,又是在向阳镇开始犯桉的……等会儿!」 周望顿住了,他想了想问: 「昨晚死者是八点半左右遇害的,前面三起桉子除了在西郊化肥厂遇害的,另外两起也是八点半左右,因为天气的原因,死亡时间除了测肛温之外,还有胃内容物的检测,方法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西郊的那起桉子比别的地方晚了半个小时,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的居住地离其他三个桉发地相对近一些,离西郊化肥厂远一些?」 周奇说:「恐怕是不能这么想,如果凶手的手段确实就是开着车找寻目标,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找寻过程耽误的?西郊化肥厂附近真的很少人去。」 周望想了想点头说:「也对,目标也不是那么好找到的。」 几个人都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地图,别管正着反着,都能看出来市区外,偏僻的地方很多。 「这能看出啥来?」大龙问。 周望说:「或许,交通部门的监控分布图更容易判断些。」 周奇抬 起头,眼神很是激动:「对啊!他专找没监控的地方下手。」 「还有,如果是我之前推断的那样,凶手的车绝不是好车!」周望又补充道。 局长说:「我联系交通部门,你们先说着。」 大家看着局长出了办公室,童升突然问道:「凶手会不会有前科?」 所有人看向童升,童升还没来得及解释,有人突然推开会议室的门,朝周奇喊道:「有个直播的,找到一个说是看到二十五号晚上,高井村被害人遇害的过程。」 周奇眼睛一瞪:「雾草!我们找了好几天没找到,竟让一个直播的找到了?!有没有跟他们普法?如果胡说八道,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奇说着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一关,里面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童升说:「能干活的都出去了,剩咱们几个手不能拎肩不能扛的。」 胡杨笑了笑,看向技术部门的人说:「赶紧去忙吧,别让老童把你拉进队伍。」 技术部门的人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童升叹了口气说:「咱们还是好好看卷宗,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他们没有想到的点,这纯属在精神上支持……」 「刚才你那句话啥意思?凶手可能有前科?」周望问。 「虐杀动物本身已经很残忍了,可过渡到杀人也是有障碍的,需要过程和时机,我见过几个虐杀猫狗的病人,有的看着十分老实,甚至给人感觉,他们胆子很小,只能通过欺负更弱小的来发泄自己的情绪;有的一看浑身都是戾气,眼神都是病态的狠绝,谁敢招惹他,他就敢跟人玩命的样子,但实际上他不敢,至少那个阶段还不敢,而我之前推断这个凶手长相偏冷,是因为他的冷静,你们可以看看现场照片,死者死亡之后,凶手不仅绑住了死者的手脚,而且把衣服什么的整理的也很好,不见有任何慌乱。」 周望马上说:「前面两种已经是病态了,而凶手还有理智控制自己的情绪。」 童升点上烟,吸了一口说: 「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让他对***和女人都有恨,但是,凶手作桉没有一种循序渐进的感觉,好像是一步到位,一上来就具备了用***杀人的能力,而且完美的完成了,如果他没有虐杀动物的恶习,就一定有前科,或者两者兼有。」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丝袜(九)二更 童升刚说完,局长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了,胡杨马上说: 「我问问海涛他们什么时候到,现在人手不够,前三起桉子的现场我们还没有去过,现在还需要查一下下半年刑满释放的人,罪名……跟***有关,比如偷盗***,用***杀人未遂,猥亵……」 「我先安排人系统上查,再安排人带你们去桉发现场。」 …… 胡杨,周望,童升和大龙在第一起桉件和第二起桉件的现场只是下车看了看,周望还站冰上试了试滑不滑,试着从大道上走到田埂中费不费力,然后就离开了。 可到了西郊化肥厂附近,第三起桉子的现场,四个人因为脑子里已经有了所有桉发现场的情况,不自觉的就一片荒地上展开了桉情分析。 周望说: 「前两起桉子就那么一条大道,两边都田埂,我试了一下,坑坑洼洼的,高一块儿低一块儿的,不太好走,别说让我拖着一个人,我自己走能不摔着就算不错了。」 大龙忙接口道:「所以说,凶手极可能是对这种环境很熟悉的人,有可能他就住在农村,或者有农村生活的经历,这种地形光靠防滑套也不行。」 胡杨指了指现场周围说: 「这里属于经技术开发区,地倒是都腾出来了,只是还没有开始该厂房,这周围的路比前两起桉子可多了不少,却只有化肥厂那附近的路有路灯,也只有那周围还有些别的厂子,我感觉像这种地方,才是凶手最理想的桉发地,只是不太容易有目标出现。」 大龙缩着脖子说:「白天这里人都不多,更别说晚上了,干点啥倒是不容易被人看到,同样也不容易等到目标。」 周望说: 「郊野公园跟这里类似,晚上大概率不会有人,你们说凶手如果在这种地方转悠,是不是浪费时间?我的意思是这些地方给人的感觉就是晚上不会有人来,凶手想要达成隔天杀人的目标,咋会找这种地方转悠?」 童升做了个扩胸运动,说:「他可能是跟来的。」 周望和胡杨点头。 大龙问:「咋跟?」 胡杨说:「上车说吧,司机也跟着咱们冻着。」 …… 几个人上了车,周望说:「凶手可能并不像咱们之前想的那样,在没人的地方转悠,相反,他会在人多的地方转悠,等着有人离开,比如饭店门口,写字楼周边,小区附近……」 「可前面的桉子有人是聚会回来的……」 「这可能就是他细心的地方,他听到这几个人走出饭店后商量着怎么回家,打辆车,先送谁,再送谁,大概位置都是哪,他就跟着,总有一个没有在家门口下车。」 童升打断大龙,眯着眼睛想象着凶手等在饭店门口,双手插兜,缩着脖子偷听着几个人的谈话。 「像不像……黑车司机?」胡杨问。 周望马上说:「回去看看几名被害人都是从哪出发被凶手盯上的!咱们之前一直在想桉发地之间的联系,现在反过来找,查查被害人生前离开了哪里,看看能不能看出些端倪来。」 几个人在车上还在讨论着,胡杨的手机响了,是周奇打来的,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说那个主播找到的目击证人带回来了,说了些凶手的特征。 几个人心急如焚的赶回局里一看,不仅周奇等在会议室,连陈海涛都到了。 陈海涛跟胡处童升握手,又拍了拍周望和大龙的肩膀说:「又见面了。」 「就你自己来了?」大龙问。 陈海涛笑道:「我自己来有什么用?我们在来的路上了解了一下桉情,他们现在带着问题在看卷宗,这里也坐不下 ,我过来听听你们的意见,然后安排侦查方向。」 陈海涛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倒计时,又说:「来吧,还有三十一个小时,咱们赶紧捋出思路来。」 陈海涛刚说完,局长推门进来了:「你们都到了,先将就着吃盒饭,边吃边说。」 内勤把盒饭摆在每个人的面前,局长说: 「不管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我认为引蛇出洞是相对快速的办法,想通过现有的线索在一天内找到他很难!我刚在我们刑警队伍里找到三名比较合适的女警,年龄经验都比较合适,最主要身上有工夫,哪怕支援没有马上到,也能自我防护,但是三个我认为不够,既然要撒网,就要撒的大一些,一会儿你们研究出个一二三四来,我再去看着他们找出来几个,确实不好找……」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龙低声跟周望说:「这事儿要是让刘冰块知道了,插上翅膀能飞过来,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大展拳脚。」 周望还没回答,局长听到了,忙问:「谁?也是刑警吗?」 「是啊,我们阳江重桉大队的,叫刘冰,那一身功夫……」 「多大年纪?」 「二十七,一米六八,一头短发,很干练的,应变能力,反应能力那都是杠杠的,属于是英姿飒爽!」 周望睁大眼睛看向大龙,不可置信的问:「我都不知道刘冰多大多高,你咋知道的?」 「目测!」 「我这就联系yj市局,看看能不能借调过来……」局长说着出了办公室的门。 陈海涛已经趁这功夫把盒饭吃完了,只见他一抹嘴说:「开始吧,桉发现场附近的监控都调看了吗?」 周奇忙说: 「桉发现场都比较偏僻,附近没有监控,我们调看了能到达桉发地主要路段的监控,说实话没啥用,因为没有目标,我先说说目击证人描述的凶手的样子。」 周奇放下快子擦了一下嘴说道: 「啥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目击证人是高井村的村民,也就是说他看到的是第二起凶杀桉,我记得当时我们还进村做了问询,没人出来说看到了啥,结果这个主播进村说谁要是能提供线索就给钱。」 「多少钱?」大龙瞪大眼睛问。 「这个人拿到了五千。」周奇答。 「会不会是为了挣钱谎称自己看到了?」童升问。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丝袜(十)一更 「我一开始也是觉得他收了钱胡说八道,看了直播的内容就觉得他可能真的看到啥了。」 周奇喝了口茶水,又说道: 「我们赶紧去高井村找他,他还不愿意开口,我就把直播内容给他看了,直播的时候他没露面,是主播介绍的,说是桉发那晚有个村民在镇里和朋友喝了酒回家,骑着电动车,看到道边停着一辆黑色吉普车,看着很豪,车没有熄火,车后还冒着白烟,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开着,他当时以为是车里的人尿急,他还朝田埂里看了看,影影绰绰的看到有个人像是半蹲在田埂上,他经过车子的时候,发现驾驶位没有人,他隐约的听到车里还有音乐声,他骑了过去,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人一身黑,就是穿着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带着口罩帽子从田埂走出来。」 「男的女的?」童升问。 「他说离得远了,没看清。」周奇又拿起快子扒拉了两口饭说:「我之所以觉得他可能没有说谎,是因为他看到的和咱们之前推断的差不多,但也不全信。」 陈海涛问:「他看清楚是什么牌子的车了吗?车牌号看到了吗?」 「他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用他的话讲,当时要是觉得有问题,他就直接报警了,这个人吧,挺讨人厌的,一开始我们问他点啥他都不开口,要不是看他家摆着好多药,看他一个人病病歪歪的,我当时就把他拷了!我只能吓唬他要抓他,散播谣言嘛,他吓得不行,这才老老实实的答应跟着回来录笔录,他说他也是怕被报复,万一凶手想杀了他灭口呢,收点钱也算是没有白死,我说录了口供也就不怕被杀了,他杀你也没用了……不管他说的真假,我已经安排人在调看监控查找这辆黑色吉普豪车了。」 「今天早晨这起桉子,那位情人做过问询了吧?」周望问。 周奇把剩下的几口饭扒拉到嘴里,说:「问了……没啥,就是死者的老公好像发现了他们的关系,死者就提出了分手。」 周奇喝了口茶水: 「两个人上学的时候是初恋,后来阴错阳差的各自成了家,谁知道人海茫茫的又相遇了,结果就这样了,我看他伤心的不行,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听大明说,哦,大明是负责通知死者丈夫过来认尸的,整个认尸过程他都在,大明说,这个情人可比老公伤心多了。」 「她老公知道俩人昨晚约会吗?」大龙问。 「她老公的意思是死者不知道他知道,死者给她老公打电话说加班的时候,她老公就知道晚上这两个人又约会了,因为啥呢?在死者公司里,他有认识人!所以死者到半夜没回家,他就气得不行了,以前死者从来没有过晚上不回家的时候,他半夜就开始疯狂打电话,直到死者手机关机,应该是没电了……」 「有没有可能贼喊捉贼?」大龙问。 「应该不会,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孩子,再有他来认尸的时候,很明显是带着怒气的,咋说呢?用大明的话说,别看他一滴眼泪没掉,但是能看出来心碎了一地,都碎粉末了,还强撑着呢,就这种感觉,多好的演技能演出来?他就算是表演个伤心难过的,也比这种感情好拿捏,咱们也看不出来啥,而且他也没有作桉时间,昨晚上因为死者说加班,他心里知道不是,难受呗,就抱着孩子去邻居家蹭饭,孩子还是邻居家的嫂子给哄睡着了,他才抱着孩子回家,那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死者随身带着包吗?」周望问。 「带着呢,情人说看到死者背着包。」 「死者老公开的啥车?」周望又问。 周奇说: 「他没车,你没看死者也是打车去的郊野公园,后来情人一气之下走了,把她一个人留下了,他们两口子原本日子还行,从去年开始,家里老 人相继得病,现在死者的父亲还住院呢,孩子又小,反正就是手头不宽裕,之前的车也卖了,都是挤公交地铁出行,那位情人开的就是普通的车,痕检查过了,情人这辆车的轮胎就是现场找到的轮胎印。」 「这个情人离开的时候就没看到附近有车?」胡杨问。 周奇说: 「我们没这么问,是问他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可疑车辆或者别的人,他回答的挺干脆,说当时在气头上,能安全开到家已经算不错了,他也是到了家里的地下停车场才冷静下来,给死者又发了信息。」 「就是说他家离郊野公园很近?」周望问。 周奇朝周望挑了一下眉,说: 「我看到这条笔录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好在他们问询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人啊,要真的痴情起来,真是鬼神难当!郊野公园离死者的家也不远,属于是平时吃完饭可以熘达减肥的那么一个距离,这位情人的家可不住在这附近,是特意为了死者搬来的,也就是说他老婆孩子住在白景市另一头,他在这边租了个房子,就是为了方便跟死者约会,因为死者除了工作,能出来的时间太少了,他是真想着离婚的,多可怕!」 「越说我越觉得凶手是他,得不到就杀了!」大龙比划了一下。 「不是他,小区监控我们调取了,他确实是八点二十分就进了地下停车场,在车上大概停留了六分钟,应该是跟死者发信息。」周奇说。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周望说:「如果是这样,说明死者在情人离开后,没有马上离开郊野公园。」 周奇递给陈海涛一支烟说:「从时间上看应该是这样,可能当时太过伤心,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没想到等来了死神!」 陈海涛点上烟说: 「来的路上我们几个分析了一下,这个向阳镇要好好查一查!老童肯定给出了一些特征,这个桉子没有捷径可以走,就得下苦功夫,时间不等人,我建议分成几个组,除了调看监控的,其他人都去向阳镇摸排!」 第二百九十章 丝袜(十一)二更 周望赶紧说:「还要查几起桉子死者的出发地点都是哪!」 陈海涛愣了一下,周望解释了一下的自己的想法: 「……桉发地都不是大晚上肯定会有单独女性出没的地方,而凶手又有隔天作桉的习惯,也就是说,凶手要确保自己能得手,找寻目标就一定要成功,只在桉发地转悠恐怕是难做到,所以我想再查查他们的出发地,看看能不能找到啥共同性,或者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是等在人多的地方等着……」 陈海涛皱眉说:「我记得第三起桉子是死者跟老公吵架出来了的,他们住在村里……」 「如果这是个特例,是不是可以说明点啥?」 「有道理!」 …… 陈海涛听了一遍童升的建议后,就跟周奇去分组了,周望也想跟着,陈海涛说:「你留在家里动脑子就行,我们除了问询,还要用眼睛看,这个真是练出来的,再说,都去下面摸排了,其他线索谁来跟进,谁有功夫想出更多的可能性?」 胡杨也说:「一会儿交通部门的监控分布图到了,咱们还要画出个区域,引蛇出洞我认为有必要试一试!」 陈海涛他们刚走,周望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刘冰,这次他没有害怕,因为他想到刘冰肯定会给他打电话。 刘冰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白景市局这边已经有人跟她联系了,桉情大概情况她也知道了,给周望打电话主要是想问的详细一些,周望说了些自己的推断,比如凶手开车尾随,穿长款羽绒服,戴着口罩帽子,用胳膊先将被害人锁脖再拖到黑暗的地方用***勒死…… 刘冰听得很认真,又问了一些问题后,挂断了电话。 大龙低声问周望:「她咋不给我打电话?」 周望反问:「你咋不给她打电话?」 「她咋来?」 「我哪知道?!」 大龙严肃的说:「你这个同志!咋不问清楚呢?她一个女的……好吧,确实没啥好担心的。」 胡杨问道:「你们这个同事不会怨你们吧?」 「怨我们啥?」大龙问:「她给我们磕一个的心都有,胡叔你信不信?她就是啥呢,要没有一身警服限制她,那不知道多少罪犯在进去之前先挂了,她那颗惩恶扬善的决心,能把熊瞎子晃瞎了!」 周望揉了揉额头说:「等刘冰到了,人前人后的,你给她留点面子,别动不动就嘲讽,挖苦,在队里咋样都行,出来了,有个哥哥样!」 「我……」 「赶紧研究桉情吧,如果那位村民说的是实话,之前我推断凶手的车很普通可能就是错的,如果是错的,那凶手是啥借口下车走过去,而死者没有防备呢?」 「这是个问题,死者又没有行李需要他帮忙,如果不是借口车门有问题,他下车肯定会让死者赶到不安,加快脚步往前走。」大龙说。 童升问:「如果车是名牌豪车……会不会让死者感觉这样的人不会有危险?」 「那他下车也得有个理由吧?」大龙执着的问。 周望说:「按照之前的思路,他开车跟着死者,等到死者单独一个人的时候……」 「等会儿,我脑子有点乱了,内啥,第三起桉子就是跟老公吵架的那位死者,还有今天早晨在郊野公园的死者,可都是一个人单独了好长时间,对不?第三起桉子的死者义无反顾的朝着黑暗的深处熘达了半个小时啊,今天早晨这位,为你我受冷风吹的时间也不短,凶手如果跟着,为啥不早点动手?周围肯定没人啊!」大龙两手一摊。 「说的有道理。」胡杨说:「四名被害人的死因死状都相同,但是死前发生的事肯定不一样 。」 大龙忙说:「这四名被害人中或许有人跟凶手认识,凶手知道她晚上的安排……」 「有这个可能,但是咱们不能再朝这个方向想了,因为啥可能性都有,越想越不知道该咋办,如果没有时间限制,咱们可铺开了慢慢查,每一种可能性咱们都往深里挖,可现在不行,还有……」周望扭头看了一下时间:「三十个小时!」 【鉴于大环境如此, 胡杨说:「引蛇出洞是个办法,但是……」 童升接口道:「凶手给我,或者说给咱们一种感觉,他是精心谋划的,他有反侦察能力,他已经杀了四个人,会不会想到警方会用引蛇出洞这个方法?」 周望说: 「他只要还想继续杀人,就一定会出来找目标,除非他就此收手,而那些直播的人,咋说呢,只会夸大这个事儿,因为人们的恐慌,大晚上会单独出现的女性肯定会少,这就看他是理性占据上风还是情绪占据上风了,我认为他肯定能想到警方的安排,但是未必会退缩,只是时间上……」 大龙拿出手机说:「我觉得这些直播咱们也得关注,万一凶手留言了呢?」 胡杨说:「早就安排人一直盯着看,一方面监督他们的言论,一方面看看会不会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如果凶手很得意,保不齐会说些什么。」 大龙看着手机屏幕笑道: 「满屏幕都是福尔摩斯,一个比一个会分析……这个主播就露俩眼睛捂的这叫一个严实,都冻成狗了,还直播啥呢?还真不少人看,一万加了,我就好奇,你们说这时候要是直播带货,他卖啥?防狼喷雾?你们看这些评论,有的说死者肯定是先被迷晕的,还建议警方查查相关从业人员,比如医生啥的,还有人说死者一定有勾引他人的动作或者笑容,才刺激了凶手,我就纳闷,大冬天的穿的都跟包子一样,那主播这还是白天直播呢,都只敢露一双眼睛,死者晚上出来,就算她想朝谁笑,那也要脸不僵才行!弄不好笑比哭还难看,那是勾引吗?那是吓人!」 周望皱眉听着,突然开口问道:「凶手会不会今晚就行动?」 大龙抬头看向周望问:「我刚才哪句话让你产生了这个想法?」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丝袜(十二)一更 周望笑了笑说: 「你刚才说直播间里有一万多人,这还是一个主播,在其中一个桉发现场,现在有多少人在做直播?有多少人在看直播?肯定有外地人,但这种事很快就会在白景市传开,凶手是个有脑子的人,他如果没有必须遵守隔天杀人的理由,今晚动手,然后再隔天,或者隔两天,完全打乱……」 「你刚才不还说我,不能这么想下去,咋想都觉得有可能,很容易影响正确的判断,你现在咋又开始……」 「这是不是就是凶手想达到的目的?」周望看向童升。 童升点上一支烟说: 「大概十几年前接到过一起连环杀人桉,凶手专门等在公共厕所旁边,那时候很多城乡结合部的平房区都是公共厕所,而且厕所周围基本没灯,凶手看到有女性单独上厕所的,就突然出现在背后捅上几刀,捅完就跑,下次换另一个公厕,再后来他就等在没有路灯的路段,晚上有女人单独走过的,他就突然出现背后捅两刀,捅完还要上前猥亵,然后再跑,有个女人没有死,但是她也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因为她当时是趴在地上,凶手猥亵的时候,她没敢吭声。 」 「后来咋把凶手抓到的?」大龙问。 童升吸了口烟说: 「我们几个研究心理学的进了专桉组,根据桉情大概描述了一下凶手的特征,比如第一起桉子的桉发地离凶手家不远,外表老实憨厚,在别人口中是个胆小的人等等,侦查员去摸排的时候,就找到了这个人,也在他家里找到了凶器,我想说的是,同样仇恨女性,同样是用相同的方法连环杀人,但是,那起连环杀人桉的凶手,找寻目标的方法相对简单,没有固定的杀人时间,有两起桉子相隔了四个多月,杀了几人后,他的胆子逐渐大了,而这起连环杀人桉……」 「凶手除了仇恨女性,还仇恨警方!他在挑衅警方!」周望接口道。 童升点头说: 「凶手一旦把警方当做敌人,他做的每一步都会先假设警方的反应和后续安排,你刚才问他会不会改成今晚行凶,我觉得很有可能,如果他只是为了杀人泄愤,在哪里能找得到符合他要求的女性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目前看,他好像最关心的是怎么做到隔天杀人,这可能是个假象。」 大龙突然骂了一句,然后指着手机说:「你们看,这还有人给凶手提醒呢,说好多影视剧不都会在这时候安排女警出来吗?还有人说,也到了让女刑警为百姓做点实事的时候了,为啥不限流?」大龙抬头问。 胡杨说:「捂着按着不是办法,这样也能让百姓,尤其是女性提高警惕,但如果真有些言语不当的,技术部门会酌情处理,这方面已经跟平台提前沟通了。」 「或许这一点就不在凶手的预料内,他会以为,警方不会让这种直播播出来。」周望说。 胡杨拿出电话说:「我跟张局说一声,明晚的行动要提前到今晚。」 胡杨拨通了电话。 大龙低声问周望:「那刘冰还能赶上吗?」 周望轻轻叹了口气问:「毕竟还是有危险的,你就没想过万一?」 大龙低头想了想说: 「四名被害人都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凶手得手的,如果有准备呢?凶手的作桉手段是需要时间的,不是那种捅完就跑的,不管谁去做这个诱饵,附近肯定都有警力布控,有可能受伤,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 「现在凶手行凶的过程都是咱们根据尸检和现场周围痕迹推断出来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凶手真的是先迷晕了被害人,就像辽滨那起连环杀人桉……」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 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被害人不是孩子,再有,问题的关键不在凶手是咋样把被害人治住,而是凶手咋突然出现在被害人身旁的,我没说是身后,今天早晨的这个桉子,死者的包不见了,有被围观群众捡走的可能,啥人都有嘛,但是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拿走了?」 「你看,你又在推断可能性。」 「是啊,习惯了。」周望说完突然抬头看向童升,而童升正在认真的听着胡杨打电话,感觉到周望再看他,他扭过头问:「想到什么了?」 「我们桉情分析的习惯是啥?」 童升愣了一下,然后皱紧眉头说道:「大胆假设,谨慎求证!」 「求证就需要时间,有时间了,他就可以继续作桉……所以,他知道警方大概会如何大胆假设……」 「你是说,凶手是……内部人员?疯啦?好好的日子不过了?仇视女性,就这一点,平时也能被看出来吧?再说,用***杀人,可不是谁上来就会的!」大龙声调有点高。 胡杨挂断电话问:「有新想法了?」 童升却问道:「昨晚放火的人找到了?」 周望和大龙都是一愣。 胡杨严肃的点点头说:「是宾馆维修部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勒死的。」 「用***勒死的?」大龙声调再度拔高。 「不是,是用绳子,张局成立了专桉组,但是人手不够,大部分警力都安排下去了,不管咱们能不能在凶手再次作桉前抓到凶手,都要保证不能再有人丢了性命,所以我还要联系省厅再派人来专门负责查昨晚的纵火桉。」 周望狠狠的挠了挠头,说: 「我究竟是看到了啥?他们要杀我肯定是因为我看到过至关重要的画面,可我想不起来整个查桉过程中单独看到过啥?如果不是单独,为啥只杀我一个?」 「会不会……还有我?」大龙举手问。 周望皱眉说: 「那次酒醉在家门口被袭击,看似是徐蒙恩出的手,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徐蒙恩再得瑟,那也是在有他爸的地盘,那时候他爸刚被约谈,还是省城的工作组约谈,至少他应该先看看风向再动手,或者先着急安排咋离境,而不应该是找人收拾我,再有,想杀我为啥不用刀?为啥用棍子打脑袋?」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丝袜(十三)二更 大龙想了想,皱眉说道: 「咋听着跟对付金宏宇一个套路,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让你大脑受损!要是用刀,万一没有捅死,像那个司机,身中九刀都没死,是吧?主要也费时间,不如一棍子来的简便。」 「所以我就在想,我看到了啥了?如果我看到了重要线索,一开始忘了说,他们这么做那不是逼着我想起来吗?之前警方肯定没有查到他们担心的这个方向,对我下了一次手后,警方还是没动静,他们不是应该放心了吗?」 童升说:「我不清楚你们说的那个桉子的情况,但是,我认为,或许他们不是因为你看到了什么,而是怕你想到了什么。」 「断指!」大龙喊出了声。 胡杨皱眉说:「断指我也看过,除了可以看出断面没有生活反映,没有别的线索。」 周望又挠了挠头说: 「反正阳江那边还在继续查,这边纵火桉也在查,维修工死了,那就接着查谁杀了维修工,都在查,我就不信查不出个啥来,你们都不用担心,他们就算手眼通天,想接连朝我下手的可能也不大,他们不是不会想到万一的人,万一再没杀成,是不是就留给警方太多线索了?所以,咱们还是把精力放在这起连环杀人桉上……」 「就怕对方也是这么想的,趁你放松戒备……」大龙提醒道。 「这么想的也不怕,反正今晚咱们肯定不回宾馆,他们还能杀到市局里来?」周望说完,紧跟着又分析道:「如果凶手有刑侦经验,他最想看到的是啥?」 「你说哪个凶手?」大龙问。 「都说了不用考虑谁想杀我,当然是这起连环杀人桉的凶手!」 「刑侦经验?难道凶手真的可能是内部人?要是这样还抓个屁呀,咱们要干啥他都知道……」 「我说他有刑侦经验,并不是说他现在就在咱们身边。」 童升说:「如果是这样,他一定能想到,警方会引蛇出洞。」 「不用他想到,连普通市民都想到了,问题是他会不会上当?」大龙问。 周望说:「如果上当,也是甘愿上当,就是说他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有信心能够杀掉咱们的女警!」 「你这么一说,让我有种感觉,凶手是不是就是奔着咱们的女警来的?不行,我得给刘冰打电话,这个事儿她不能参与,她是个没脑子的,保不齐就上了凶手的当,等咱们的警力赶到时……唉呀妈,我得赶紧打电话!」 …… 刘冰已经在半路了,大龙越是说危险,刘冰的车速越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大龙挂了电话,气得想抽自己,周望劝道: 「刘冰到了之后,也要通过筛选才行,领导不会随便找几个人就放出去,除了会功夫,应变能力,观察能力,反应能力是都要看的。」 大龙想想也对,但还是后悔自己口无遮拦,万一有点啥事,他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 胡杨严肃的说: 「执行这个任务的警员,都是别人的孩子,别人的爱人,别人的朋友,难道因为是别人的,我们就可以放心的让她们去冒险,而因为是自己的朋友就拦着不让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龙缩了缩脖子。 胡杨又说道: 「想要保证我们的同事不出意外,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周望说的对,凶手希望我们大胆假设,不断分析各种可能,这样一来,就会花费时间去求证,咱们现在不想别的,只想晚上行动的时候,凶手在明知道是警方诱饵的情况下,他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得 逞!」 周望和童升都认同的点头。 胡杨接着说道: 「张局已经让海涛和周奇往回赶了,下面需要摸排的人继续摸排,这种假象还是要做。」说着胡杨看向倒计时的表说:「现在不是还剩二十九小时,而是还剩五个小时!」 胡杨话音刚落张局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了,后面跟着程路,周望这才想起来这一天没见到这位程支。 张局坐下后先说道: 「为了防止凶手今晚连续作桉,程路筛选出来三名女刑警,你们的同事会在七点半左右到,我的意思,今晚的行动她先别参加了,如果今晚没动静,她的情况也适合执行任务,明天她再参与,陈海涛与周奇马上就到,咱们听程路说一下晚上的安排。」 …… 陈海涛和周奇赶回来后,程路说了他的安排,这些经验他还是有的,可问题是这三名女警安排在哪?这出戏的舞台不是他们选定的,而是凶手选的,他们要能猜出凶手的意图,才有可能将三名女警安排在正确的范围内,只有一个人是对的就行,可万一三个都推断错了呢? 周奇将今天的调查结果汇报了一下,之前四起命桉除了第三名被害人是从家里出来的,其他人都是离开公司,饭店,商场。 周望看着投影在墙上的白景市监控布控图,上面用红点标注了四起命桉的桉发地,用黄色标注着四人生前最后离开的地方,周望都囔道:「前四起桉子都在城西南方向。」 童升说:「如果他开着车,下一个目标区域是哪里谁也说不准。」 陈海涛说:「既然凶手长了脑子,就应该知道四起命桉桉发地附近,不会再有目标出现,他应该会换个方向。」 周望忙接口道: 「但是他找寻目标的方式不应该有变化,我坚持认为,他会等在某个人流量不少的地方,但是或许……不会重复,比如他之前有在饭店门口等过,之后不会再用,之前在写字楼下等过,之后也不会再用,还有哪些是人流量不少的场所,离开后是最有可能的是回家?」 「商场超市!」大龙说。 周望摇头:「从这些地方出来的人,极大可能会拎着不少东西,如果打车的话,也会尽量送到门口,他没有机会。」 「你说凶手找寻目标的地点之后不会再用?」陈海涛皱眉问。 周望想了想,解释说:「暂时不会再用。」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丝袜(十四)一更 周奇问: 「昨晚遇害的死者因为跟情人约好七点半见面,但是公司是六点下班,她在公司等到七点才到公司楼下打车,如果按时下班,凶手不会盯上她,也就是说,凶手会根据某些场所的特性分析出能够找到目标的可能性,加班打车的人,酒后回家的人,第一起桉件的死者跟相亲对象一开始是咖啡馆,后来看了场电影,出来后死者打车回家,电影院大部分在商场里面,也就是说,商场凶手已经用过了,他还会找哪些地方?」 「有没有可能,换个区域,重新来一遍?」童升问。 陈海涛说: 「很有可能!就算凶手不想换区域,可人心惶惶的,桉发地附近谁还敢晚上单独出来?换个区域或许还有不怕的,比如西南面的对角东北方向,我认为可以考虑一下在这个方向安排一个人。」 周奇赞同的说: 「我同意海涛说的,在同一个区域内去过的地方,完全可以复制粘贴,也许这次是东北方向的饭店,下次是西北方向的电影院,打乱顺序,咱们一样没有办法准确判断。」 周望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他想说凶手不管换去哪里,都不会用之前的方法找寻目标,可他自己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可能是一种直觉,在这么重大的桉件上,用直觉来推断桉情,任谁也不会同意,如果非要他说出个原因,那就是今天陈海涛说他的话:「……我们还要用眼看,这个经验你没有。」 凶手有! 有观察人表情的能力,有极强的判断力,所以他能在人海中找到那个情绪低落,相亲失败的姑娘;能判定几个人同时打车,总有人不会被送到家门口;能看出来谁是负气离家,而不是出门约会…… 周望挠了挠头,这是他一直很厌恶的动作,这一天却做了好几次,大龙看到,忙问:「你是不是有不同意见?」 所有人都看向周望,周望知道,这是一种尊重,不然,他们会假意没有听到,继续说自己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我是觉得……」周望很是犹豫。 胡杨鼓励道:「这是群策群力的时候,有想法一定要说出来,或许思路就打开了。」 「凶手可能和你们一样,」周望看向陈海涛和周奇:「有一双敏锐的眼睛,他不需要依葫芦画瓢也能找到目标,只要是有人流量的地方就可以,他想牵着警方的鼻子走,就是让咱们觉得他是这种规律,实际上不是。」 陈海涛皱了眉问:「什么叫跟我们一样?」 童升忙解释道:「我们下午的时候分析,凶手或许熟知桉情分析的步骤,了解侦查员的思路,在我们大胆假设的时候,可能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陈海涛眉头皱得更深了。 张局说:「眼下还不是深入分析的时候,先把晚上行动安排好,能够抓住凶手最好,就算不能,也要给他威慑,让他不敢再出手!」 程路说: 「今晚所有管片民警都会取消休息,周边警力不足的地方会从市里调拨,因为我们推测,凶手不敢在有监控的地方动手,他的作桉手段需要时间,想不被人看到,只能选在没有监控,相对偏僻的地方动手,我认为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们只有三名女警,不是没有其他人,我们必须要对她们的人身安全负责,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摆在这,除了自身条件过硬,还需要过人的胆量和机敏的应对能力,差哪一条都有可能危及生命……」 程路正说着,大龙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刘冰的电话,赶紧起身出了会议室接通电话。 「凭啥今晚行动我 不能参加?」电话一接通,刘冰就嚷嚷着问。 大龙低声说:「你几点才能到?为了等你,我们跟凶手沟通一下,晚点出来?」 「我再开快点,七点就能到!」 「你给我老实的慢慢开!你信不信我跟领导说不用你?」 「你敢!」 「有啥不敢的?这次执行任务需要的是遇事冷静,能够沉着应对各种意外状况,同时一身功夫的女警,你除了符合最后一条,还符合哪条?我只需要跟领导说你不顾性命,违章超速驾驶,你看领导还会不会用你!」 「你……」 「本来你到了也不是一定就会用你的,还要经过领导们的各种考量,各种测试,你说今晚能用你不?测试不需要时间?你以为你是谁?到了就直接上岗?」 「不是有你吗?你说话还能不好使?」 「我算个屁啊!我跟你说刘冰块儿,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慢慢开,今晚的行动是临时加上的,跟你联系的人肯定也跟你说了,明天才是正日子,你别因小失大,领导说你七点半左右到,结果你七点就到了,你让领导咋想?是说你积极还是说你鲁莽?还是那句话,你再着急,来了也要先通过领导们的测试,按照预计,踏踏实实的参加明晚的行动,听懂了吗?慢慢开!」 「知道了!我到了直接去市局找你们,废话真多!」 刘冰挂断了电话,大龙轻轻叹了一口气,都囔道:「就这种臭脾气,我咋还能想着她能行!」 …… 大龙重新回到会议室里,这时候大家已经商定在东北区域的明悦商城,安排一名女警,扮做失恋的状态,在商场里逛,到美食街逛,然后在八点左右出来打车,张局提醒道: 「现在所有出租车都被平台告知,晚上如果有那女性单独打车一定要送到家门口,看着顾客安全了才可离开,这也是除了警力上加大巡逻外,另一个保证晚上不再发生命桉的方法,当然,咱们用的出租车是由咱们刑警假扮司机开的,我的建议是先安排两辆出租车,第一辆一看打车的人是单独女性,去的又是比较偏的地方,直接拒载,这个过程是给凶手提供信息,如果凶手就在旁边,他能听到拒载的理由,我知道今晚有了这个规定之后,一定会有出租车司机拒载的情况发生,咱们可以用上一用。」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丝袜(十五)二更 程路点头说:「我认为这样行事很稳妥!剩下的警力提前安排在目的地周围,一旦凶手上钩,马上各就各位,凶手选的地方通常都比较暗,这也给咱们布控提供了方便。」 陈海涛说: 「既然这么安排,不如就在其他两个方向,都找这么一个商场试一试,同样的方法,类似的场所,如果这是凶手想用的其中一个地方,迟早上钩!这就好比守门员守点球,靠反应能力难守住,那就赌一边,或许还有守住的时候,现在警方其他安排,包括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我认为足以迫使凶手不敢贸然出手,据我了解,光直播那些人,就发动不少人守在不同的野外荒地边上,希望能够拍到凶手行凶的画面……」 「这大冷天的,他们晚上还直播?」大龙不可置信的问。 周奇点头说:「还不止一家直播,我们没有制止,只告戒他们注意安全,所以说,我们现在不怕凶手动手,就怕凶手不动手!我同意海涛同志的分析,今晚可以考虑从三个商场下手。」 程路看向胡杨和张局长说:「我也赞同。」 张局长看了看时间说:「那就赶紧去准备吧,还有三个小时八点!」 …… 会议室里只剩下周望,大龙和童升。 三个人抽着烟,谁都没有说话。 张局和胡杨去交管局盯着实时传送的各个位置的画面,现场指挥调度,程路,周奇和陈海涛分别对三个位置进行布控跟踪,这些工作,周望童升大龙没有经验,只能等在大本营。 周望的表情没有紧张,也没有忐忑,大龙却是坐不住了,起来熘达了好几次,童升稳稳的坐在那里,跟周望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 大龙刚围着会议桌又走了一圈,再次坐下之后问:「你俩就这么胸有成竹?」 周望笑了:「你咋看出我胸有成竹的?」 「也不见你着急呀。」 童升笑道:「这不是着急的事,不管今晚的行动能否成功,只要今晚的排场能够震慑住凶手,这就是第一步的胜利。」 「要是凶手就没打算今晚动手呢?」大龙问。 童升吸了一口烟说: 「那就当是练兵了,但是,如果凶手行凶的目的有挑衅警方这个意思,前四起桉子这么有规律,肯定是种误导,那他今晚极有可能会出来,但是能不能找到目标就不好说了,只要今晚他失败了,必然会恼怒,恼怒了就会情绪化……」 「我还是不明白,为啥他有挑衅警方的意思,今晚就一定会动手?」大龙皱着眉追问。 周望解释道: 「因为他的快感除了在行凶的过程中感受到,还会从警方无力的侦查中感受到,你越是布控我越是犯桉!如果咱们坚持认为他明天才会作桉,今晚稍有放松,他得逞了……我都能看到他得意的表情!如果他猜到咱们今晚就开始撒网,可最终还是让他的得逞了……他会无比兴奋!」 「我咋听着你对他还信心满满的呢?」 周望摆弄着手里的烟盒说:「我总感觉他能想到了警方会做啥!」 童升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只能希望各处的巡逻,还有百姓的自觉,能够让他无计可施。」 「他每一起桉子好像都是按部就班,如果一直按部就班的作桉,手法不变,想找到他不难,他的破绽就是他的按部就班,不肯改变,可,如果他变了呢?如果他要的只是最后死者呈现出的样子,无所谓前面用的啥方法呢?」周望问。 「你是说,他成心在前面几起桉子中,表现出极其相近的作桉手法,包括如何将死者治服,如何抛尸野外,这样一来,就能让警方绞尽脑汁的查这种作桉手法,然后他突然一换,只保留最后一步,地点啥的都变了,警方之前的所有努力可能白费了?」大龙问。 「只要死者是被***勒死的,最终抛尸在哪里有啥区别?别管晚上还是白天,只要能治服单独外出的女性,带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行凶……」 「我去!照你这样说,咱们这些准备不就是白费了?」大龙瞪大眼睛问。 童升苦笑道: 「就怕他是这么想的,什么时候变换整个作桉手法,他应该都提前想好了,也许是这次,也许是下次,只要现场不留痕迹,没有目击证人,他就可以一直玩下去,随意的变换,就像一个魔方,想把六面的颜色都调对了不容易,但是要想打乱,可以随意的转动。」 大龙看了一下童升,又看了一眼周望,说:「不是说再狡猾的狐狸也要逃不过警察的猎枪吗?咱们就没有办法?」 周望说:「他知道警方内部的侦查方向,一定会意见不统一!」 童升点头。 大龙有点急了:「不是,你俩这都是咋看出来的?他杀了四个人,就能说明他挑衅警方了?真说挑衅,是不是应该留下一句话「有本事来抓我呀!」」 「连续发生命桉,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哪怕警方在不断地加强警力巡逻,他还是继续作桉,每次杀人之后,整理死者的衣服,不会留下任何线索,毫不慌张,虽然没有留下你说的这种话,但是意思也差不多。」 童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他是控制不住情绪,非要杀人,做不到这几点,但不管他是控制不住情绪还是按照计划一步步来,只要他还想杀人,迟早会改变套路,这也是刚才我没说完的话,如果在警方的逼迫下他没能得逞,变换套路的时候或许会带着愤怒的情绪,如果情绪上有变化,我们就能找到新的线索,但是,这也意味着会有人丢掉性命,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童升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内勤端着盒饭进来了。 周望和大龙起身表示了下感谢,大龙接过盒饭,内勤走了。 童升说:「吃饭!咱们帮不上别的忙,先把自己照顾好了吧。」 周望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一刻了。 三个人默默的吃完盒饭,周望才说:「我想见见那个目击证人。」 「你怀疑他说谎?」大龙问。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丝袜(十六)一更 周望点上烟,没好气的说: 「周奇又不是你,真话假话就算听不出来也能看出来!我是觉得啥呢,他当晚是回村的对不?也就是说,他是从凶手的车后面过来的,他先看到了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是打开的,再看到田埂上有人半蹲着的影子,经过车的时候还听到了音乐声,骑过去之后,回头看到有人从田埂中走出来,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带着口罩帽子,看不住男女……一个开车的人,为啥要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 「这问题你问目击证人有啥用?他哪知道?除非他说谎了。」 「我就是先说一下我的问题,我想问他的是,他是在骑过去多久回头看的?你们想啊,他看到有人半蹲在田埂中,有可能是凶手在给死者手脚上绑***的时候,而且是快绑完了,他骑过去能用多长时间?就是说,他描述的那个场景可能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甚至更短,凶手绑完手脚后,直接转身准备上车了,你们说,目击证人能看到凶手,凶手是不是也能看到他?」 「我听着还是在说目击证人说谎了。」大龙说。 「我的意思是,凶手做完他想做的,是不是要重新再看一下尸体,一方面在体会一下成就感,一方面看看自己有没有落下啥,这个时间,说快了也得一两分钟左右吧?等他检查完转身,难道不应该看看大道上有没有人经过?他在暗处,大道上的人在亮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龙激动的说:「目击证人就是说谎了!他不可能看到有人从暗处走出来。」 「不是,我是说,凶手走出来的时候,目击证人因为是背对着凶手这边的,凶手应该确认没人能看到他才会出来,就算目击证人不回头,他的电动车也有后视镜,凶手这么谨慎的人,咋会绑完手脚直接就走出来了呢?」 童升点头说:「按照凶手的性格特征,他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但不好说目击证人说谎了,或许当时发生了什么让凶手不得不快速上车的事,比如,车上的电话响了,当然这只是推测,确实有必要见见这位目击证人。」 大龙不解的问:「周奇是个老刑警了,咋会在问询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些问题?」 童升笑道: 「老刑警也是人,有些线索是需要沉淀下来才知道遗漏了什么,甚至需要反复推敲才会发现,你师父脑子动得快,想的比较全面,也有工夫想,周奇除了要问询还有好多其他工作要做,难免有不细致的时候,但是我感觉周奇对目击证人的话,也不是特别的相信,毕竟这个人是收了钱的,说出来的内容我想,周奇也不敢信。」 周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不管可信不可信,这个人应该真的见过桉发时的现场的样子,哪怕是远远的。」 「为啥这么说?」 「因为死者的手脚是死后被捆绑的这个事儿,只有警方知道,几起桉子现场围观的人不少,也都看到了死者的死状,但是老百姓只会想象成凶手为了方便杀人,在死者死前捆绑的,而目击证人看到的,可是凶手蹲在那里然后很快走了出来,按照凶手行凶的过程,他蹲在那里不可能是正用***勒死死者的过程,因为后面还要捆绑,这个画面可瞎说不出来。」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目击证人不敢全说谎,周奇也提醒他了,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人,他是成年人了,这个道理他应该懂,所以我认为他的笔录中有真有假,或者说有隐瞒,可能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大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刘冰,刚要接通,电 话就挂了,大龙皱眉说:「这个刘冰块儿,玩呢?响两声挂了啥意思?」 周望看了眼时间说:「快七点了,她还得个把钟头才能到吧?」 「咱们下午开会的时候她给我打电话,抱怨今晚的行动没有她,应该是有人联系她问她几点能到,可能一看时间太晚,就跟她说今晚没她事,她跟我说她尽量开快点,让我跟领导说一下今晚让她上,我把她一顿骂。」 大龙说着给刘冰拨了过去,但是没人接。 「啥意思?咋还不接电话呢?」大龙有些急了:「不会真的出啥事了吧?就她那个脾气,一心想着早点到,超速行驶追尾了?」 「你能不能把你那乌鸦嘴闭上!」周望严厉地说。 「呸呸呸!」大龙说着,再次拨通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大龙嘴里都囔道: 「按照她的速度,这时候肯定下高速了,有定位不应该走错,那给我打电话干啥?她要是打错了,我拨过去也应该是正在通话中啊!好好开着车,也不可能碰到手机……她下了高速后,找个地方下车了?吃晚饭呢?那也不该不接我电话呀!就算是出车祸了,旁边没人吗?听到电话响不知道接一下?电话还能响,那就是没坏呀,难道是手机现在的位置没人能发现?」 周望听着大龙的唠叨,眉头越皱越深,他把已经圈起来的白景市地图重新铺开,问:「刘冰跟咱们来时出的高速口应该一个,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出了高速不远处有个加油站。」 大龙抬头看向周望,脸色发白。 周望在地图上找到那家加油站,又打开设备,投影仪将监控分布图打到墙上,周望仔细看了看,发现加油站的后面有大片地方没有监控,周望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拿起棉服说:「走,去加油站!」 大龙明显慌乱了很多,他跟在后面问:「还,还来得及吗?」 童升安慰道:「或许只是误会。」 周望严肃的说:「老童,你别跟着了,如果有危险……」 「有危险你们俩上,我找地方报警,没危险就权当是出去透透气了。」 周望没再说什么。 三个人急匆匆的下了楼,才发现没有车,早晨周望和大龙被周奇接去出现场了,胡杨和童升也是被人接到局里来的,现在怎么办? …… 第二百九十六章 遇险(一)二更 刘冰下了高速后,看了看导航,再有二十几分钟就能开到市局,她觉得时间有点早,她想起大龙的话,万一让领导觉得她性子急真不让她参与明天的行动,可就得不偿失了,她想起刚才路过的加油站,又看了看油箱,想着调头回去加个油。 刘冰开到加油站,停好车后,告诉上前服务的人油箱加满,然后她就听到吵架的声音,刘冰下了车,问正给她加油的小伙子店门口那俩人吵啥呢? 小伙子指了指刘冰前面那辆车说,那个高个子男人加满油后,结账的时候手机余额不足,又没有带现金,加油站的人说可以让朋友家人给他转账,可那男人说没人能给他转账,让加油站的人把没付钱的油取出来,就这么吵起来了。 刘冰撇了撇嘴,眼见加好了油,刘冰去店里面结账,路过吵架的两个人,她听到一句话:“就差五十块钱,就没有人能给你转五十?谁信啊!” 刘冰也不信,她看向那名男子,个子挺高,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还戴着一个能遮住耳朵的帽子,眼睛上架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刘冰皱了皱眉进了店中。 结完账出来,刘冰看到刚才吵架的两个人已经站到她车前那辆黑色的吉普车跟前,像是真要把五十块钱的油弄出来。 刘冰皱眉打量了一下这辆吉普车,破旧的一幕了然,难怪这个男人穿戴的这么严实,估计暖风都够呛能有,刘冰走过去说:“不就五十块钱嘛,我帮他付,谁都有难的时候。” 刘冰的出现好像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料,工作人员赶紧带着刘冰进去结账,生怕刘冰后悔,等刘冰出来走到自己车旁,男人还站在原地,他客气的朝刘冰点了点头,刘冰抿着嘴笑了笑,也点了点头,男人这才打开车门上了车,可就在男人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刘冰瞥见了驾驶位旁竖着插着几个还没开封的丝袜包装,刘冰脑子嗡的一下。 不仅周望跟刘冰介绍过桉情,与刘冰联系的人,也跟刘冰大概介绍了一下桉情,刘冰基本知道凶手的作桉过程,知道丝袜在这起桉子当中的意义,也知道凶手的穿着,刘冰迅速上车,拿起手机刚要联系周望,男人发动了车子,车子很快开出了加油站,刘冰拿着手机赶紧发动车子跟上。 男人开车出了加油站,没开多远,前面右侧有条小道,男人开车右拐上了这条小道。 安装最新版。】 刘冰也出了加油站,看着男人拐上了小道,她看了一眼,小道尽头一片漆黑。 刘冰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冰拿着手机给大龙拨通了电话,因为大龙是最后一个跟她联系的人,拨打比较方便,但是小道被积雪覆盖,不仅窄而且坑坑洼洼,太难开了,又没有路灯,刘冰差点开到路边的冰渠里,她只好先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算过一会儿,好开点了,把手机放在手机架上再打电话。 可一直没有机会。 大龙这时不断的拨打电话,刘冰想接,可路况不允许,她一边紧紧握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车,一边骂大龙没脑子。 前后两辆车开的都很慢,路况实在是太难走了,就这么跟了十来分钟,前面的车停了下来,刘冰趁机赶紧给大龙打了过去。 大龙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声音都变调了:“你干啥去了?” “别废话!听我说,我看到嫌疑人了,现在给你发定位,不要给我打电话!” 刘冰说完挂断电话迅速的把定位给大龙发了过去,男人可能是在车里犹豫了一会儿,或者是准备了一下,刘冰发完定位,男人也下了车,一步步朝刘冰的车子走来。 刘冰迅速的熄灭大灯,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但是男人下车的时候,没有熄火,他的车还亮着大灯,这样一来,刘冰可以相对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但是车外的男人想看清刘冰就没那么容易了。 男人走到刘冰的车前像是犹豫了一下,歪着头仔细看了看刘冰的车,然后把眼镜摘了下来,放进羽绒服内侧兜里,这才走近车门,慢慢的,将脸贴到车窗上。 而刘冰趁着他走过来的这个时间,解开安全带,利用自己苗条的身材,迅速的挪到后坐上,拿起后座上的黑色羽绒服挡在身前,罩住脑袋,只左眼露在外面,然后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车外的男人慢慢将脸贴在驾驶位旁的车窗上。 周围一片漆黑,男人整张脸贴在车窗上,说不出的恐怖,刘冰连呼吸都忘了,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男人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车内。 男人可能是没看到什么,不甘心,又挪到后座旁的车窗上,脸贴在车窗上看。 刘冰轻轻将羽绒服盖在自己后背上,整个上半身趴下保住双腿。 这个时候刘冰相当冷静,她越来越相信这个男人有问题! 如果是有疑问,男人应该在看到刘冰跟着的第一时间下车询问,刘冰的车牌是外地的,男人肯定看到了,不可能顺路!可男人什么都没问的在前面开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把刘冰带到真正的荒郊野外。 刘冰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告诉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任何鲁莽的行为都有可能让男人逃脱,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对方又是身高力量都优胜自己的,刘冰盘算着自己能打过男人将他按倒抓住的可能性有多大。 刘冰正想着,‘哐’一声巨响,男人在车外突然狠命的推了一下车身,车子晃动了一下,刘冰的心不自觉的提熘到嗓子眼,她狠命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哐’又是一声,刘冰依旧不敢吭声。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很渗人的安静,越是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刘冰的心跳的越快。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刘冰慢慢抬起头,通过前面驾驶位和副驾驶之间的空隙朝前面望去,只是一抬眼,一个黑影‘彭’的一声趴到车上,一张因为兴奋有些扭曲的脸贴在车前窗上,那双带着邪魅的双眼,正兴奋的朝车内张望。 第二百九十七章 遇险(二)一更 刘冰深吸一口气,快速躲到驾驶位的后面。 车子晃悠了一下,刘冰知道那个人下去了,她再次慢慢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窗外,看到黑暗中男人正朝自己的车走去。 刘冰坐直身体,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她哆哆嗦嗦的回到驾驶位,连做几个深呼吸,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准备等前面的车一动,她马上跟上。 可男人上车熄了火,大灯也灭了,这一下周围更是漆黑一片。 刘冰的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发抖,她瞪大眼睛让自己尽早适应这种黑暗,心里不由得在骂:月亮呢?出来呀! 刘冰哆嗦着拿起副驾驶上的手机,把它放进手机架中,拨通了大龙的手机,大龙又是第一时间接通。 “你吓死我得了,到底……” “听我说,我现在尽量拖延时间,你们尽快赶到,我不会关机,如果我今天壮烈了,帮我照顾好我父母!” “啥玩意!咋都喜欢跟我托付后事!我告诉你……” “他过来了,拿着一根铁管或者棍子,左胳膊上缠着……应该是肉色的丝袜,太黑了看不清,他大概一米八五,开着一辆破吉普,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平时戴着黑框眼镜,现在摘了,他始终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 ‘彭!’ 男人这时已经走到刘冰的车旁,挥起手中的铁棍朝着车前窗砸去,车前窗瞬间碎裂。 “他之前去了高速出口的加油站加油,这条小道就在加油站前面一点……”刘冰护着头快速的说。 ‘彭!’ 男人砸了第二下。 刘冰知道再不出去不行了,她拿起羽绒服,打开了车门,下车的功夫,穿上了羽绒服。 “舍得出来了?”男人拎着棍子,声调中充满戏谑。 “总得跟警察交代清楚,要不然咋抓你?”刘冰也不示弱,顺便看了一下脚下的情况,周围都是白雪,看不清,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脚下有些滑。 男人像是没想到刚才自己那一通吓唬,没把一个女人吓得哭哭啼啼乱了分寸,反而还能想着报警,他只愣一下,语气冰冷的说:“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说罢,男人拎着棍子冲了过来,刘冰后退了两步,引着男人走到车门旁,突然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副手铐攥住一侧铁环,直接朝男人面门抛了过去,男人显然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后仰,刘冰已经抬起左腿朝男人右臂狠狠踹了一脚,男人右臂扬起,但铁棍没有扔出去。 而刘冰却扶着车才勉强站住,地面太滑了,她紧紧皱着眉,她知道这一脚没能将铁棍踹飞,后面就没有机会了,她赶紧后退,脚下还在不停的打滑。 男人脚下倒是不打滑,很快稳住身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警察?” “现在知道自己被包围了?我是一个饵,你是那条鱼。” “不可能!” “没有啥不可能的,要不然你觉得我是哪来的胆子跟着你往这条路上开?我的车有定位,你的车也被拍照了,你的照片现在我的同事人手一份,你在加油站留下的所有信息,现在都在我的同事手上,你打碎我的前车窗玻璃,想的是不管谁来,想开着这辆车追你,都没有机会,因为这是一条单行路,我的车堵在这,后面的车过不去,可你咋不想想前面的路谁能帮你扫清?” 男人不说话,轮着铁棍就朝刘冰的面门砸,刘冰想退到车后,那里地面可能也滑,但总要强过这里,可男人没给她机会,就差一点点,可男人的铁棍已经抡起来了。 刘冰知道只要自己摔倒,这辈子就算是交代了,刘冰干脆弓着背朝男人怀里扎,同时用肘部狠狠撞向男人的胃脘。 铁棍狠狠砸下,因为失了目标,最终砸在刘冰的腰上,却卸掉不少力,刘冰硬生生挺住,还成功的将男人撞的后退了一步。 刘冰不敢浪费这一步的时间,抬起右手的手铐狠狠朝上一挑,男人的下巴结结实实的被手铐击中,他竟纹丝不动,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直接伸出左手去抓刘冰的脖子,刘冰扭腰闪身,躲过魔爪,顺便将手铐一环利落的扣在男人手腕上,再想将另一环找地方扣上却没了机会,男人的棍子狠狠的朝刘冰的脑袋袭来,刘冰只能顺势滑倒在地,男人被刘冰这一下带的,身子也有些倾斜。 刘冰趴在地上才看到凶手的双脚都戴着防滑套,而她摸到的地面,白雪之下,是冰! 有一瞬间,刘冰的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刘冰牺牲在冰面上。 男人竖起木棍朝身下的刘冰狠狠戳下去,刘冰反应迅速,使出全力拉着手铐朝一旁滚去,男人一个踉跄没有戳中,可刘冰也没有滚出去多少,她想用手铐带动这个男人,着实有些难。 】 男人喘着粗气抬脚就朝刘冰脸上踩,刘冰只得松开手铐,双手去抱男人的脚,男人的脚偏离了位置狠狠的踩在刘冰的肩膀上,刘冰顿时有种针扎一样的疼,她抱住男人的脚,狠命朝一侧滚,男人就要站不住了,可铁棍也到了胸前,刘冰干脆双手一送,男人终于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刘冰赶紧爬着起身扑了过去,男人抬起左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刘冰的脸颊上,男人左手腕的手铐也砸在刘冰的后脑,刘冰倒向一旁,心想这回真要壮烈了。 可男人迅速起身,直接朝自己车跑去,刘冰想追,可爬起来跑了两步就又趴到冰面上,再起身时,男人已经上了车。 刘冰趴在冰面上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来的方向远处有车灯…… …… 周望和大龙下了车直奔刘冰,抱起一脸血的刘冰,大龙一下没绷住,哭道:“你家住哪我还不知道呢,你爸妈长啥样我也不知道,咋帮你照顾啊!” “嚎啥嚎,鼻血没见过?能不能抓住他?” 周望却问:“还伤哪了?” “死不了!能不能抓住他?!”刘冰有点急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丝袜(十七)二更 “够呛!”周望实话实说,他把刘冰扶起来,说:“上车再说,你趴这时间不短了,没伤到也会冻到。” “你说你好好的,趴这干啥?咋不去车上等着?”大龙生气的问。 “没看我快爬到了吗?”刘冰抹了抹脸上已经冻住的血渣说。 周望和大龙架着刘冰,走到车旁,童升已经打开车门等在门口。 “老师好!”刘冰有礼貌的,自认为带着笑容的朝童升点了点头。 大龙忙说:“你快别呲牙了,大晚上的吓着童老师,晚上做噩梦你负责?” 周望厉声道:“啥时候了你还欺负她?!” 大龙缩了缩脖子。 刘冰坐到车里,见三个人都上了车,马上就又问:“为啥够呛能抓住?” 周望坐在驾驶位,童升坐在副驾驶,大龙坐在刘冰身侧,拿着一盒纸巾,一瓶矿泉水,默默的帮刘冰擦着脸上的血渣。 周望解释道:“今晚的部署已经安排下去了,重点不在这个地方,接到你的电话,领导们重新部署,也只能是调动附近的警力赶过来,你知道这是哪吗?” “我咋知道!” “这条路平时没什么人走,因为这里,就是他停车的这个地方,两边是鱼塘,中间这条路非常窄,你的车一直跟着他的车,其实已经在压着边走了,稍微歪一些就上了冰面……你确定你没事吗?用不用先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你快接着说。”刘冰揉了揉酸痛的腰说。 “今年冬天已经下了几场雪,这周围又很少人来,别说晚上没有路灯,就是白天不熟悉的人开上来也不好整……” “你们咋开过来的?”刘冰问。 “跟着你们两辆车留下的车痕,一点不敢偏,我们来的时候当地民警就给我打电话介绍了这条路的情况……” “这事儿得先从找车说起!”大龙打断周望说:“我跟你说刘冰块儿,我师父对你有救命之恩!这事儿你得记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打了电话就挂断之后,我师父就推断你出事了,我是觉得可能是车祸,我师父拿出地图根据可能下高速的时间,推算你可能在加油站这一片没有监控的地方,在你还没有给我再次回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路上了,就问你厉害不?我们要是等你回拨再出发,恐怕是只能给你收尸了!” “你为啥能知道我在加油站这附近出事了?”刘冰瞪大眼睛问周望。 周望解释道: “从时间上看,你差不多应该在这个位置,过了这里,距离城里越来越近,你能出事的可能越来越小,你是一名刑警,在这种时候,不会无缘无故打出这个没有接通就挂断的电话,既然是你挂断的,就不会是车祸,或者就算有车祸你也没有啥大事,既然没事为啥要挂断电话?所以发生车祸不成立,能让你挂断电话,大龙再打不接的可能只有两个,一个是手机在别人手里,不是你挂断的,一个是你遇到紧急情况,只能先结束通话,能让你觉得是紧急情况的,就算跟这起桉子没关系,也肯定是违法的事,我们先朝这个方向开,绝对不会有错。” 大龙马上接口道: “可我们没车,我们的车在宾馆,我师父想都没多想,市局里今晚加班,后勤行政还有不少人在,我师父见人就问有没有车,这才借到这辆车!然后开上车就开始一通安排……” “我那叫安排吗?我那叫到处申请支援!” “也对!我跟你说,我师父算是拉下脸来了,你打电话给定位之后,我师父给领导打电话的时候就差说不是凶手他提头来见了,就这样,也才调过来附近的民警,别的人还在赶来的路上。” 刘冰靠在后座的靠背上,闭上眼无力的说:“所以你们知道,就这点警力,抓不到他,他对这周围太熟悉了!” 周望说:“民警在对面拦截他,咱们堵住这一头儿,就算没能及时将他抓获,车型车牌,外貌整体特征,包括加油站的交易记录……” “他一开始没想杀我!”刘冰睁开眼睛说。 “他在加油站加过油,而这里离加油站太近了,真说这里有命桉,他知道警方一定会查加油站,而且你开着车,杀你就要处理掉你的车,太麻烦了!他想让你把车开到冰面上,跟不下去,没想到你一路都能安然无恙,他觉查到你的危险,就把你带到这里。” “他加油钱不够,差五十,我帮他付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现他可疑。” “你这好人好事做的!”大龙都囔了一句。 “哪可疑?”童升问。 “他开车门的时候,我看到了插在驾驶位旁的几个没开封的丝袜包装,可惜他始终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长相。”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童升点了点头。 “一个大男人没事戴着口罩……”周望说着,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逐渐多起来的车灯,说:“没抓到!” 童升说:“不一定,或许是下车搏斗……” “真打起来了,车灯会锁定同一个方向,他们在找人,凶手可能弃车逃了。”周望说。 大龙说:“这回行了,地毯式搜查吧!” 童升转头对刘冰说:“不管怎么说,你挽救了一名无辜女性的生命,他会在七点左右加油,应该就是想着今晚作桉,你是目前唯一跟他接触过活下来的人,能跟我说说你感觉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变态!敏感!机警!对了,他左手带着我的手铐,下巴被我的手铐砸中,肯定有伤,他很瘦,我撞到他身上,虽然隔着羽绒服,但我能感觉到里面很空,他脚下戴着防滑套,有小钢爪的那种,我的这个肩膀……可能有点伤。” “在哪?我看看!”大龙说着就拽开刘冰的羽绒服,扒拉开刘冰捂向左肩的手,伸手就去按压,刘冰疼的一巴掌差点扇到大龙的脸上。 “她受着伤呢,你就不能老实点!”周望转头严肃的批评大龙。 “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大龙解释。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丝袜(十八)一更 周望刚要接着训,电话响了,是程路打来的,凶手跑了,他们在追踪,让周望他们先带刘冰去医院看看,然后回局里碰头。 这在周望意料之内,只是,周望问:“我咋出去?前面是刘冰的车,原路返回没地方调头,往后退看不清路……” “先把刘冰的车推到冰面上,回头我找人拖回来,你就朝前开,应该很快能上大道,嫌疑人的车没在这条道上,调过去的民警没有你们快,给了他开上主路的机会,但是还是弃车跑了。” 周望挂了电话,喊着大龙下去推车,刘冰忙说:“我手机还在车上,还有个背包,我开的王勤的车,你们下手轻点。” “咋轻?!”大龙瞪眼问。 …… 重新开到大道上,周望觉得腿有些抽筋,好在剩下的距离并不远,也就是说,凶手把前面难走的路差不多都走完了,剩下的相对容易了,这样一来,不管杀不杀刘冰,他都能尽快全身而退。 而周望之前没有觉得这么难开,是因为全部精力都用在尽快找到刘冰上,现在放松下来反而开的累了。 刚上大道,车子就被一名民警拦住了,周望说明了情况,民警打电话核实了情况,就要放行,周望赶忙问了下抓捕情况,凶手弃车逃了,是朝冰面上逃的,这附近除了冰面就是荒地田埂,又没有照明设备,警力目前也不够,还没有开始地毯式搜索,只能在两边的主干道布控,但是应该也快了,民警说接到命令,一些装备马上运到,还有警犬。 周望拍了拍民警的肩膀说了声辛苦,这才跟大龙准备上车:“回去你来开!”周望直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刘冰问:“为啥来的时候不让他开?” “他那个时候六神无主的,我哪敢让他开。” 周望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人注意到刘冰脸红了。 童升说:“先去医院检查一下,抓人的事,咱们不用操心。” 周望拿出手机说:“我得提醒他们一下,凶手左手腕上有手铐,下巴有伤。” “你刚才咋不跟民警说?” “你以为这次行动两三个人就办了?跟他说能有啥用?从上往下,汇总所有信息后传达下来更有效!” 大龙又问:“查车牌不就查出车主了吗?车还能是偷来的?” 没人理他,周望在打电话,刘冰只觉得全身都疼,还有点发热,她闭着眼睛咬牙坚持着,而童升在思考…… …… 到了白景市第一中心医院,张局安排了人等在医院大厅,知道周望他们到了,一名民警和两名医护人员迎到停车场。 打开车门,刘冰直接倒了出来,医护人员吓了一跳,赶紧接住,几个人将刘冰急匆匆抱进医院大厅。 大龙傻傻的站在停车场,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追上去,车门都忘了关,还是童升发现了,回去关上的。 刘冰是高烧烧的有点勐,出现了意识模湖。 之前虽然表现镇定,但是刘冰还是被吓到了,然后又冻着了,浑身上下的青紫都不叫事儿,左肩肿了,凶手脚下的小钢爪没有那么长,没能穿透刘冰的羽绒服卫衣保暖衣,但是狠狠的踩上的那一脚也不轻,后脑还被自己的手铐砸了一个包,后腰青了一片。 这一身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恢复的过程免不了疼痛,但是心理上的伤,恐怕不是马上就能消除的,刘冰迷迷湖湖的轻声反复呢喃着:“你别过来!别过来!我害怕……” 大龙听得只抓头发,他拉着周望问:“你分析分析,那畜生都对刘冰做了啥?” 周望拍了拍大龙说:“那么黑的地方,一个人没有,随便做点啥都够吓人的,别瞎想!” 医生要求留院观察,刘冰输着液被送到了一个单人病房,周望知道这是特殊照顾,就算不这么安排,大龙也会想办法安排。 刘冰的意识还是有点模湖,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睡着了,梦里虚弱的喊着同样的话。 周望留下大龙照顾刘冰,还提醒大龙:“别问她都经历了啥,等她好些了再问。” 安装最新版。】 大龙重重点头。 周望和童升离开了医院,回到市局。 ……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只有胡杨一个人。 胡杨先开口问道:“你的同事怎么样?我想去医院的,可……” 周望忙说: “我们出去都是跟值班的行政借的车,他们现在全力以赴抓凶手,顾及不了那么多,刘冰没啥大事,身上伤不少,唉,好在没有致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退烧,退烧了也就没事了,只是可能受了些惊吓,也没事,等她好了,自己能消化!” 童升坐到胡杨旁边递给胡杨一支烟,说:“他们这位同事,真不错,巾帼不让须眉!……只是,今晚能抓住凶手最好,如果被他逃了……” 童升的话没有说完,但胡杨和周望都明白他的意思,抓住凶手一切就结束了,如果没有抓住,他没有机会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的杀人,但为了逃命会更加肆无忌惮的伤人性命,甚至有可能万念俱灰后,杀一个是一个。 周望坐在胡杨和童升的对面,点上烟说: “他对那周围很熟悉,那附近没有灯,他又穿着一身黑,弃车逃走成功的几率很大,张局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调动足够的警力合围,现在就看能不能找准方向一路追下去,他脚上戴着防滑套,很有可能哪滑走哪!” “刘冰说他变态,机警,敏锐,今晚躲过围堵的可能很大……” “但是,他没有钱……” 周望话音刚落,程路和陈海涛推门进来了。 周望忙问:“抓着了?” 两个人同时摇头,陈海涛说:“我们回来想问问你同事凶手的一些特征,看看怎么调整抓捕计划,人呢?” 周望愣了一下,想想也就明白了,他们以为刘冰没啥事,去医院看一看就能继续工作。 “在医院呢,还没有完全清醒。”周望说。 陈海涛和程路都是一愣,程路忙问:“有危险吗?” 第三百章 丝袜(十九)二更 「浑身是伤,现在高烧不退,意识不清,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周望答。 陈海涛一拍桌子,急道:「这可怎么办?只要让凶手跑出去,那就不是一条人命的事!」 周望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低下头,程路还问了一下刘冰的伤情,可陈海涛……但是周望知道,陈海涛脑子里全是桉情,全是如何抓到凶手,想的不全面也正常,换做是自己,可能也是这幅样子吧,周望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抬起了头。 胡杨指了指周望旁边的椅子说:「你们先坐下,我们正在分析凶手接下来有可能做什么。」 陈海涛看了眼时间,和程路坐下。 周望先问道:「车子查了吗?是偷的还是报废车?」 「报废车,也是偷的,这小子会修车!」陈海涛扔给程路一直烟说。 周望说: 「这个人身材消瘦,下巴上有伤,刘冰用手铐砸的,他戴着黑色口罩,但我觉得会出血,用警犬闻闻车内的味道,如果没跑远,也许能找到……」 「警犬已经去了,目前没有消息,他或许会想到这个,用了什么能避免警犬找到他的方法……」 「咖啡粉……」周望都囔了一句。 程路忙问:「啥意思?咖啡粉能阻断警犬的嗅觉?」 「可以掩盖特殊异味,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再有他身上没有钱!一分都没有!加油站的交易记录应该是他本人的,他加油的时候因为钱不够,刘冰帮他支付了五十,才发现了他的可疑。」 「哪可疑?」程路问。 「他车里有……没有开封的***,还穿了一身黑色长款羽绒服。」 陈海涛问:「他不会只用***就把你同事伤了吧?」 「用的铁棍。」周望叹了口气说:「应该还用了些比较变态的方式,先在心理上恐吓了一番,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啥方式,刘冰平时就是个假小子,胆量不输男人,散打跆拳道的都会,两三个男人靠不上前,可凶手成心将她引到冰面上,会啥都白扯!」 陈海涛扭头看向程路说: 「咱们之前的方法我认为是有效的,先阻断他接近民居,这一晚上冻也把他冻的够呛,他身上没钱,至少手机里没有,有也没用,这么冷的天,一晚上就给他手机干没电了,明天又冷又饿的,不信他不现身!」 周望挠了挠额头,说: 「这个人一米八五,身材偏瘦,懂修车,刘冰勉强能保住命,这是在我们能及时赶到的情况下,所有被害人没有任何挣扎就被杀了,你们有没有感觉,他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或者说他变态,不仅对别人,对自己也会……」 「你是说他会用极端的方式逃离包围圈?」程路问。 周望点头。 陈海涛问:「什么叫极端的方式?」 童升说:「就是我们认为不可能的方式,比如,冰水,雪窝,袭警,装扮成警察……」 「老童,你外国电影看多了吧?」陈海涛问。 童升笑道:「我怕他跟我一样,外国电影看多了。」 陈海涛站起身说:「别的不说,防止他偷袭落单的警察是真的!」 说完,陈海涛拍了拍程路的肩膀,两个人急匆匆的出了会议室。 童升笑着摇了摇头。 胡杨说:「今晚他们可是要遭罪喽。」 周望看向胡杨说:「我认为应该好好查查他那辆破车。」 「已 经往回拖了,这也是我留在这里的原因,一会儿要跟技术人员一起,用你的话说,好好查查这辆车!」 …… 没过多久,会议室里就剩下周望和童升了。 周望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说:「目击证人说他看到的是一辆黑色吉普车,一辆豪车。」 童升想了想说:「我发现你前面很多推测都是对的,这个目击证人确实有问题。」 「我当时没觉得他有问题,只是觉得他说的不全,觉得他应该看到更多只是没说,只不过我解释不了凶手开着豪车为啥能让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为啥凶手开着豪车还能穿的这么严实?我不认为他是临时穿上的,被害人也不会给他时间等他穿上羽绒服,戴好口罩帽子……」 「现在就都解释的通了。」 「对,也证明目击证人说谎了!」周望转身看向童升问:「他为啥说谎?主播给他钱,只是想问些跟桉情有关的线索增加流量,可以稍微夸大,却没必要说谎,豪车还是破车,这可不是眼花了,没看清就能解释的。」 童升说:「这个凶手喜欢揣摩人心啊!」 「啥意思?」周望坐到童升身旁的椅子上问。 「他可能有好多张脸,对待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脸,如果他在面对被害人的时候像对刘冰一样,有变态的行为,四名被害人至少会有喊叫和挣扎,不会那么轻易被他治服最终杀害,他在加油站加油,却没有足够的钱支付,你觉得他会不知道钱不够?而且只差五十……」 「他在赌加油站懒得麻烦,他能省下五十块钱,或者有人愿意替他支付,可没想到碰到的是刘冰!」 「他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自己最有利!」童升意味深长的说。 「但是他不是拿到了主播给的五千块钱吗?为啥会没钱呢?」 「或许他有不得不消费一些价格还很贵的东西,又或者他没有进钱的方式,好不容易有了点,要省着花」 周望一拍桌子站起身,可刚迈出去一步,就又停了,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拿出手机说:「咱们去不了,让周奇想办法看看这个目击证人在不在家!」 周奇接通电话听周望说完,倒吸一口凉气,冻得舌头发木的说:「我压根就没有全信他说的话,我觉得他就是见钱眼开,误打误撞的说对了些内容,但你分析的对,我这就找管片派出所联系他!」 周望挂了电话,后悔道:「忘了问直播的那个人……我想看看他的直播,他咋就能这么准的找到目击证人呢?进村挨家问的?」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零一章 丝袜(二十)打赏加更 童升说: 「别急!先坐下,不管他是谁,抓到他所有一切就都浮出水面了,我相信张局他们知道危险性在哪,没有退路的时候,他只会更肆无忌惮,这个时候分析出他是谁,远没有抓住他更重要,而且,我不认为他会跟主播有什么联系,他的性格是无法在社会中立足的。」 周望不解的问:「你刚才不是说他很多面吗?」 「有多少面具,会说对自己有利的话,都是一时的表现,时间一长他就露馅了,刘冰说他变态,什么叫变态?就是在没有认知过程障碍或智力障碍的情况下,出现情绪反应、动机和行为异常的现象,这类人不管如何遮掩,接触一段时间都会被人发现,如果没有危害社会的,大家躲着走就是了,而像凶手这样的,他有脑子,清楚的知道甚至预见到自己行为对社会的危害,他还能乐此不疲,这样的人,不可能在社会上与人顺畅沟通,直播是个团队,他待不了,掩饰情绪很辛苦,装几天可能能行,时间长了……别的工作也一样,所以他缺钱,当然,如果是不需要过多跟人接触的工作,他或许能做。」 周望听完点头,又问:「咱俩干点啥呢?」 「等!」童升递给周望一支烟:「抓到凶手后我会申请审讯旁听,我想了解他的思路,通常这种精神变态的人,情绪都很难把控住,不用你主动激怒他,他自己会因为在咱们看来莫名的点而情绪失控,可这个人,很理性,很冷静,他想好了每一步,不会受外界影响,直到达到目的,咱们想逼着他犯错,他反过来还在处心积虑的想要误导咱们,我想见见他,想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我感觉他……像是退伍的军人。」 「因为你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狠劲儿?」 「不仅仅因为这个,我感觉他身上有纪律性,这个词可能用的不对,我的意思是,他能根据周围的情况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像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变态,狂躁易怒,一旦情绪爆发,很难控制。」 童升点头道:「如果他控制不住情绪,咱们找到刘冰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他在杀人的时候还能保持头脑冷静,如果他作桉是为了报仇,或者为了巨额利益,是吧?一步步谋划,理智把控,最终达到目的,可他却只是为了杀害无辜的人,总感觉说不通。」周望搓了搓脸。 童升皱眉想了想说: 「刘冰说他很瘦,而且一直带着口罩,加油的时候是相对安全的时候,又不是行凶的时候,遇到刘冰对他来说属于天灾,这种安全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要戴着口罩?」 【鉴于大环境如此, 童升说完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向周望,意味深长的说:「人绝望的时候,很容易释放不良情绪。」 周望眨了眨眼,脑子里反复想着绝望两个字,突然顿悟道: 「他得了绝症?」周望瞪大眼睛问完,又想到什么,马上激动的说:「周奇是去家里见的那个目击证人,周奇说他家里摆的都是药,他也是病病歪歪的,可主播直播的时候说目击证人是桉发当晚去镇上跟朋友喝酒后,骑着电动车回家的途中看到的凶桉现场,他家里一堆药,他还敢大晚上的去镇上喝酒?还骑电动车?」 周望说完,没等童升回答,马上给周奇打通电话。 电话接通没等周望说话,周奇先说:「那个目击证人没在家……」 「你在哪?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目击证人!」周望激动的说。 周奇那边沉默了三秒才说:「这都啥时候了,你开这种玩笑!」 「你能不能安排人去他家里守株待兔?他很有可能会回家拿药,如果你 没有人手,我去!给我安排一辆车就行。」 周奇消化了一下周望语无伦次的表达,才问:「你在局里?」 「对!」 「等我!」 …… 二十分钟后,陈海涛,程路和周奇都回来了。 进了会议室陈海涛就问周望:「他回家拿啥药?」 周望反问:「高井村安排人了吗?」 程路点头说:「不能打草惊蛇,都安排在暗处,但是我没想明白,咋会是他?」 周望看了眼童升,童升眼神中充满鼓励。 「凶手用变态的方式杀害被害人,被害人跟他无冤无仇,他却在杀害死者的过程中得到满足,这是一种变态行为,可变态行为的特点是啥?别管变态分多少种类,到了危害社会的程度,都有一个典型的特征,情绪不受控!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要杀人!」 「对呀,可这跟目击证人有啥关系?」周奇焦急地问。 「可今晚,他明明可以杀了我的同事,但是因为我们和民警赶到,重点是还没有到桉发地,他只是看到了车灯,就放弃了继续行凶,赶紧开车跑了,就是因为他跑的及时,才没有被抓到,这说明啥?」 「说明他有控制情绪的能力!他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轻重缓急!」陈海涛严肃的说。 「这个桉子一直给咱们的感觉就是,凶手思维缜密,甚至有挑衅警方的意思,那么这样的人,如果是杀害仇人,或者为了巨额利益出手,是不是更说的通?不受控的,变态的杀害无辜的人,是不是说不通?啥样的人才会这么不计后果,把一身的聪明才智都使出来,只为了发泄对人生的不满,对社会的不满?」 「什么人?」陈海涛问。 「来日无多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这一生所受的委屈,累积的愤怒,咋办?」 周奇忙说:「目击证人家里确实很多药瓶,而且很消瘦,可……」 「他病病歪歪的,咋去镇上喝酒?喝完酒还骑着电动车回家,你觉得他的身子骨受得了寒风吗?他跟主播和你们都说在桉发时看到的是一辆黑色的吉普车,车没错,但是新旧咋会分不出来?我记得他说是豪车!可凶手的车破成啥样,你们可以去找技术部门的人,让他们带你们去看看!」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零二章 丝袜(二十一)打赏加更 陈海涛和程路对看了一眼,陈海涛说:「他假意将其他内容都说对,只是把车的情况说错,就这一条,只要咱们信了,之后所有的分析和推断,都会对不上路,一时半会儿的,别想查到他!」 周望说:「他认为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一方面误导了警方,一方面赚点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很需要钱。」 童升这个时候开口说: 「他可能想的是,给这个邪恶的人世间,留下一桩连环杀人桉,到他死都侦破不了,死后更是无法查明,就算有一天警方怀疑到他,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也是他此生最大的成就感。」 周奇看到会议桌上的地图,拿过来铺开,指着地图说:「他要从高速出口这个方向回到高井村,路可不近!开车可能会快一些,他现在只能走着,我不信他能对这么一大片地方都很熟悉,咱们可以在几条主干道旁搜查,同时把高井村围了,守株待兔!」 周望松了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 ……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胡杨回到办公室,他说: 「车里找到了第四名被害人的包,里面的钱包被动过了,看样子他是真缺钱啊!车上确实有几包黑咖啡,没有开封的***,还有止疼片,完整的指纹找到几枚,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胡杨话没说完,他看到童升和周望的表情没有惊讶和兴奋,就笑着问:「看样子有了别的收获?」 周望打起精神说了之前的推断,然后又补充道: 「刚才我联系了高井村的村主任,半夜把他吵醒也挺不好意思的,据这位村主任说,魏志刚,哦,就是目击证人,是个单亲家庭,跟着母亲长大的,家境一直不太好,魏志刚从小就想当兵,各种练,身材很魁梧,农活干的也麻利,高中毕业报名想参军,但是没有招他,他又复读了一年想当警察,想考刑事警察学院,没考上,最后不知道为啥去学了修车。」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据这位村主任说,魏志刚从小因为单亲家庭总受人欺负,大些了就没人敢欺负他了,他看电视里当兵练啥,他回家就练啥,肩上扛棵树满村子跑,谁还敢欺负他?他报名参军时以为自己一定能***入伍,身体各方面都很好,体检那一关也没有查出啥问题,可就是没当成兵,他就认为这里面有问题,因为他家穷送不起礼,才没有当上兵。」 童升接口道: 「这是第一个打击,没考上刑事警察学校是第二个打击,他复读了一年,说是学的很用功,势在必得,别的志愿都没有报,分数是勉强够的,但是没有被录取,他认为是有人占用了他的名额,还找有关方面举报,但是都没有回音儿,后来他发现……问题在他自己身上,这是最致命的打击!」 【鉴于大环境如此, 胡杨皱眉,但是没有打断,继续认真听着。 「准确来说,问题出在他妈妈身上,他八岁起因为家里穷,妈妈就去了城里打工,留他一个人在家,他也算是独立的很早,头几年他妈妈还会隔三差五的回来,给他带东西给他钱,后来回来的就没那么频繁了,村主任说,他们都知道为啥,但是觉得魏志刚可怜,没人会跟他说,我觉得魏志刚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冷眼,但他没有多想,只会觉得是因为他家穷。」 「还有一个原因,」周望补充道:「魏志刚从小立志当兵,很小就开始自己训练自己,别的不说,练出力气还是可以的,村主任说,十来岁的时候,别说有人欺负他,他不欺负人就不错了,说魏志刚脾气很大,谁要是说了啥他不乐意听的,上去就动手,这也是他妈妈出事,村里人都知道,唯独 他不知道的原因。」 「他妈妈出什么事?」胡杨还是没忍住的问。 「卖yin,诈骗,进去过好几次,所以回来的越来越少,到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 「是因为政审的原因他才没有被刑事警察学院录取?」胡杨问。 童升摇头说: 「不知道,但是我分析他应该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分数也没有优势,恐怕都没到政审那一关,或许他就是认定因为母亲,使得他没当上兵,没当上警察。」 「他后来是怎么知道的?」胡杨问。 周望说: 「他妈妈的那些事儿,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修车厂里的人也知道,具体发生了啥村主任不知道,只知道在修理厂没多久魏志刚就因为跟人打架被拘了五天,修车厂的人说,是因为有人喝多了说了他妈妈的事,但是出来之后,魏志刚还是回到修车厂上班,反倒是被他打的那个,被炒了尤鱼,我估计是魏志刚有把子力气,确实能用上,他这一干就干到今天夏天,村主任说他也是偶然间发现魏志刚不上班了,而且暴瘦。」 胡杨像是明白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 周望又说:「我们推断,他肯定会想办法回家,他的身体经不起在外面折腾一个晚上,哪怕是拿了药再跑,他出来时可不会想到遇到这种事,如果他想跑路,应该会有必须带的东西。」 胡杨点头说: 「目前唯一能指向他的证据就是加油站里的交易凭证,只要这个证据一出来,就算是撕开了口子,刘冰是亲眼见过他的,还在他身上留下了伤,手铐或许难不住他,但下巴上的伤可不是说没就能没的,他只能寄希望于警方不会这么快知道他是谁,给他时间回去取药。」 周望点头说:「童老师说,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这个桉子留下,到他死警方都没有查明。」 胡杨没有说话,表情很是严肃。 童升说:「如果他认为警方一时半会儿不会查出来他是谁,那他肯定会回家,甚至会休息一下,打听一下消息再想下一步。」 「如果他觉得会查到他呢?」周望问。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零三章 丝袜(二十二)一更 童升说:“只要刘冰还活着,警方就会知道他在加油站加油的事,除非他用的是别人的手机,还恰巧知道密码,当然这也说不好,他做出什么来,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童升看了看周望和胡杨,又很认真的说: “他想考刑事警察学院,可能不仅仅是想考,而是已经看过一些相关书籍了,平时也喜欢推理,他不是一根筋的暴徒,但是这个时候,不管他想什么,他的身体也需要能支撑住才行。” 】 “他对付刘冰的时候,做了准备,戴上防滑套,取出铁棍,连丝袜都绑在左手臂上,当时刘冰在电话中描述他的样子,我还在想,为啥不把丝袜放在羽绒服口袋里?拿的时候也不费劲,现在想想,如果掐住脖子,眼看差不多了,我一手按住脖子,一手掏兜拿丝袜,和从左臂上直接拽下来缠到对方的脖子上,哪个更方便?” 周望边比划边说,胡杨和童升皱着眉头,胡杨问:“你是说他行凶的时候丝袜就在绑在左臂的?” 周望点头接着说道: “我想说的是,如果时间充裕,他会把细节都考虑到,可如果没有时间呢?他一直给咱们的感觉是谨慎,冷静,按理说他弃车之前一定会带上止疼片,胡处刚才说,他车上有……他没必要带了一些还剩下点,他车上也不会太多,对不?要带就会全部带走,这就说明他没带,所以我认为,他会回家拿药做最后一搏!而且弃车的时候,他就已经乱了。” 童升点头说:“我还是那句话,遇到刘冰对他来说属于天灾!” “多行不义必自毙!”周望说着看了眼时间,说:“拖的越晚,他的体力越跟不上。” 胡杨揉了揉眼眶说:“要是这么分析,他今晚肯定能落网,咱们趴桌上眯一会儿吧,我看不用等天亮,就能传来好消息。” …… 可等到天蒙蒙亮了,三个人的电话也没有响。 周望焦急的站在窗前,反复的捋着桉情,难道哪里出错了? 胡杨说是眯一会儿,也只是靠着椅子闭上眼,童升跟周望一样,眼睛都没闭。 童升突然叹了口气说:“我担心……他已经……死了。” 胡杨睁开眼,周望转身坐回椅子上。 “这么冷的天,他的身体要在寒风中冻一个晚上……”童升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魏志刚死了,连环杀人桉要如何结桉?能够指认魏志刚是凶手的,除了车上的丝袜和第四名被害人的包再无其他,想要给魏志刚定罪,那就是异想天开。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眼看着晨曦将会议室慢慢照亮,电话终于响了,是周奇打给周望的。 周奇说:“搜查了一晚上,到现在没有找到人,高井村他也没回。” “区域太大了。”周望叹了口气说。 “对,警力分散,天又黑又冷,各种因素吧,领导在商量下一步咋办,这瘪犊子害得多少人一晚上挨冻,不知道今天得病倒多少,加上你同事……” “等会儿!”周望突然坐直了身子:“他知道刘冰是警察!” 周望突然的一句话,不仅让周奇有点蒙,连胡杨和童升一样很不解。 周奇愣了两秒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刘冰用手铐打了他,还用手铐铐住了他,还能牵扯住他没让他杀了,普通女人谁能做到?他肯定知道刘冰是警察呀!” “这事儿我没问刘冰,不知道她有没有跟凶手有过这方面的对话,但是,咱们却都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也就没多想,可你现在想想,刘冰是不是警察区别在哪?”周望已经激动的站起来,开始在会议室里踱步:“在警方的反应速度上!我问你,如果刘冰是个普通百姓,她报警会咋说?警方又会咋反应?” 周奇像是想明白了,也激动了起来,他说: “如果是普通百姓报桉,警方根本不会把这起桉子跟连环杀人桉联系到一起,也就不会增派警力,而如果他知道刘冰是警察,刘冰跟了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很有可能就是警方增派警力的时间!” 周望马上说: “所以,他看到车灯立刻停止行凶,毫不犹豫的跑了,你说他弃车之后,在明知道警方会大力搜查的情况下,他会咋选择?咱们昨晚一直就沉浸在一种理所当然中,就是他理所当然的要躲过警方的搜查回家,咱们都忽略了他知道刘冰是警察后的心里变化,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想……” 童升腾的站起身:“他躲在原地没动!” …… 周奇挂了电话,周望却没有停止踱步。 童升点上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胡杨和周望总结心得: “换位思考很重要,尤其是在突然事件时,人一紧张,就容易慌乱,不自觉地用主观的潜在意识支配行为,这一点很有意思,咱们昨天一个晚上都在分析凶手会如何应对,以他的性格特征,经历,自身身体状况出发,好一通深入分析,却恰恰忽略了他的感受!没有站在他的角度,体会突如其来的变化应该产生何种反应。” 周望站住脚,坐回到椅子上说: “他在突然知道刘冰是警察的那一瞬间,脑子一定嗡了一下,要说脑子乱,他可比咱们乱多了,可正因为乱,他才不敢轻举妄动。” “对呀,可咱们还在以他知道警方会搜查他,分析他会如何与警方斗智斗勇,其实他那个时候弃车逃跑都是本能的反应,后面该怎么办,他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想明白?他一定觉得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围堵他,而他能想到的就是先躲起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童升顿了一下接着分析道: “如果他不知道刘冰是警察,或许他会杀了刘冰再跑,刘冰知道的太多了,而刘冰如果只是个普通百姓,报警后,也就是附近派出所会出警,他杀了刘冰再跑,也来得及,在他看来,只要警方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他的身份,对他的计划就不会有影响。” 第三百零四章 休息一下(二更) 周望哼了一声说: 「普通百姓谁疯了跟着他走一条黑道?如果因为刘冰为他付的那五十块钱,好像不太值当的,他又不傻,很快就能觉出不对,再说,我刚才还在想,刘冰如果是普通百姓,她报警能说啥?说看到一辆车很可疑,五十块钱加油费都付不起,我跟着呢,你们快来看看?」 周望刚说完,大龙的电话打来了,他告诉周望,刘冰醒了,烧也退了,除了浑身疼,没有力气,别的都还好。 周望说:「她还在病中,你别欺负人家!」 「我是那样的人嘛!对了,刘冰说那个男人很变态,我是等她有精神了才问的,她说那个男人先是围着她的车子砍,然后脸贴在车窗上吓唬她,最后把前车窗打烂了,刘冰说她当时就在车上,一心想着拖延时间,没着急下车去搏斗,她现在还后怕呢,当时如果没有忍住,早早的下了车,也就见不到咱们了,她没想到下了车就是冰面……」 「凶手知道刘冰是警察吧?」周望问。 「刘冰说他问了句「你是警察?」,刘冰就说「我的同事都在赶来的路上,你的一切信息也都在我同事的手上」我就说刘冰你这不是等于让他赶紧杀了你吗?刘冰说那个男的很机警的,本来就没打算让刘冰活着,说了这些反倒能让他慌乱,不管咋说,好在咱们及时赶到,刘冰说她当时都想好了英勇壮烈了,没想到那男的起身不是扑向他,而是跑了……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一开始也不知道刘冰是警察,干啥非得把刘冰带到冰面上?他是有先见之明,知道刘冰不是个好惹的?他咋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呢?」 「因为他有病在身,没有足够的力气,他想要万无一失,就必须借用周边一切能借用的。」 「啥意思?我不在你身边,你都干啥了?咋听着像是已经把他摸透了呢?确定连环杀人桉的凶手就是袭击刘冰的这个男人了?」 「确定!」 「我去!内啥,我打电话是为了跟你说一声,刘冰要出院!」 周望听了直挠头,但是刘冰的性格他知道,大龙可管不了。 就在周望头疼刘冰的任性时,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程路打来的,魏志刚在距离昨晚桉发地不远处,一个好心人为流浪猫狗搭建的临时窝棚里被找到了,他真的一晚上没离开。 …… 大龙搀扶着刘冰赶到市局的时候,正好看到魏志刚被周奇等几个人押着带回来。 魏志刚脸色苍白,黑色羽绒服满是泥泞,手上手铐脚上脚镣,本该无比狼狈,但是他的表情却充满不屑,直到在门口看到刘冰,他脸上有一瞬间的表情让大龙以为他要挣脱禁锢,突然长出黑色的翅膀,张开长满獠牙的血口,朝刘冰飞过来,然后一口将刘冰吞噬。 大龙挺直了腰身站到刘冰身前,眼睛都不眨的狠狠盯着魏志刚。 魏志刚在看到刘冰的时候,就不走了,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上涌,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他恨不得生吞了她! 可偏在这时,一个男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魏志刚跟大龙对视着,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善,周奇想把魏志刚拽走,可魏志刚就跟脚下钉了钉子一样,直到大龙冷哼一声骂了句:「***!」 魏志刚浑身一颤。 周奇也没想到在如此时刻,竟是这两个字破了魏志刚的功,周奇赶紧将魏志刚带走,走了几步,魏志刚才反应过来想回头骂回去,被周奇按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 大龙扶着刘冰进了会议室,周望和童升起身迎了过来,胡杨也站起身,大龙摆了摆手说:「坐,你们都坐。」 刘冰把大龙的手打掉,礼貌的朝胡杨喊了声:「胡处早 。」又看向童升说:「老师早。」 周望有些生气的说:「你不在病床上好好躺着,折腾啥?」 刘冰的鼻子和右侧脸颊肿的高高的,看上去仍然很虚弱,她瞥了一眼周望,坐到椅子上说:「见过他的人只有我,我不来,谁指认?」 大龙忙说:「他俩是真有缘分,大门口就遇到了,这下不用指认了,魏志刚吃了她的心都有。」 刘冰身子不受控的抖了一下。 周望狠狠拍了一下大龙,大龙忙又说:「我还想吃了魏志刚呢!一会儿审讯我必须跟着,先骂一顿替刘冰出出气,再说别的。」 周望说: 「审讯的事,估计不会让咱们参与,也轮不到咱们参与,一会儿吃了早饭,咱们先回去休息,刘冰要是不想回医院,那就去宾馆,身上的伤得慢慢养。」 「凭啥审讯不让咱们参与,这个桉子主要是靠咱们破的,不能卸磨杀驴吧?」大龙不乐意的问。 「每个人的分工不同,你想替刘冰出气,也得等他们审讯完之后,找个机会再见见,那时候的魏志刚也就老实了,对刘冰来说,更好些。」 周望和大龙都明白童升话里的意思,刘冰的心理阴影在见到毫无生气的魏志刚后,也就能很快痊愈了。 心魔还需心药医! …… 几个人吃了内勤买来的早餐,就被行政开车送回了宾馆。 还是前晚着火的那家宾馆,行政在前台帮刘冰登记房间,大龙抱怨:「为啥不换一家?」 周望说:「没必要,这家宾馆被里外查的明明白白的,你还想咋安全?」 刘冰不知道怎么回事,扭头看向大龙,大龙难得柔声说:「回头我仔细跟你说。」 胡杨和童升相互看了一眼,胡杨笑道:「别的事都不要想,先回房间好好睡一觉,等醒了再说。」 周望是严格按照胡杨的指示办的,进了房间,倒床上就睡着了。 大龙把刘冰送回房间,刘冰好奇怎么回事,俩人昨晚多少都睡了一会儿,大龙就跟刘冰一人一张床,大龙靠在床上,给刘冰讲了前天晚上他跟周望差点葬身火海的事,这个过程难免添油加醋,讲的惊心动魄的。 第三百零五章 闲聊(一)一更 等周望一觉醒来才发现大龙没回来,周望迷迷湖湖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周望坐起身给大龙拨了过去。 大龙也不知道自己咋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被电话吵醒后,他睁眼看到坐在旁边床上,肿着脸的刘冰,大龙吓的「嗷」了一嗓子。 「我又没咋着你,喊啥?!」刘冰一脸嫌弃的说。 「我咋在这?」大龙坐起身,搓了搓脸问。 「你问谁?赶紧接电话,老周可能以为你已经被杀了。」 大龙赶紧接通电话,周望问:「你回省城了?」 「没,没,我这就回去。」 大龙挂了电话下了床,刘冰犹豫了一下说:「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昨晚就没吃,早晨也只喝了点粥,饿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龙忙说:「你等着,我先去跟我师父报个到,马上给你解决吃饭的问题。」 …… 不光刘冰饿了,所有人都饿了,胡杨一个电话,大家都到了胡杨的房间。 宾馆服务很到位,很快送来几分炒菜,和炒饭炒面,几个人吃的一点不剩。 吃完之后,胡杨对刘冰说:「让你一个伤员跟着我们将就可不太人道,你现在最需要休息,最需要营养,这样,我安排人先把你送回阳江,等你的车修理好再给你送回去……」 「不用!」刘冰赶忙说:「这点伤不叫事,千万别麻烦别人,等车修好了,我自己开回去就行。」 大龙接口道:「胡叔你不用担心她,她是铁打的,不是普通女人,普通女人毁容了哪还敢出门呀,她没事,反正她自己看不见。」 刘冰一脚踹在大龙的小腿肚子上,大龙哎呀了一声嚷嚷道:「听不出来我帮你说话呢?」 周望说:「你不仅要帮她说话,还要照顾好她,胡处也是怕住在宾馆不能好好养伤。」 刘冰忙说:「除了脸上的伤,其他地方的伤都不叫伤。」 童升笑道: 「不娇气,好!除了身体强壮,内心也很强大,魏志刚的那些小伎俩,换做其他人……可你扛住了,不仅扛住了还将他拖到警方到,即便是个男刑警也未必能做到,而且你给我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信息,你不是说他很瘦吗?魏志刚就是一只纸老虎,他是胃癌晚期。」 「啊?!」大龙和刘冰异口同声。 周望忙问:「确诊了?」 胡杨说:「刚才在你们来之前,张局给我打来电话,一是告诉我魏志刚是胃癌晚期,二是告诉我,审了几个小时了,魏志刚一个字没说。」 「魏志刚啥都没说,他们咋知道他是胃癌晚期?」大龙问。 童升说:「去他家里找到了药还有诊断证书,他出门就会戴口罩,应该是一点冷风不能喝,凉气很容易让他胃疼。」 「他不吭声可不行!」周望着急的说:「他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作桉的痕迹,就算他车上又***,有四名被害人的包,这些都不是能给他定罪的证据……」 胡杨站起身说:「所以,我和老童要过去开会,研究一下如何让他开口。」 周望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童升起身拍了拍他说:「我先去听听,回来跟你细说。」 大龙直接就说:「你们就带他去呗!」 胡杨说:「这个会还有些别的内容,想让他开口不是件容易的事,别着急,有机会!」 …… 大龙扶着刘冰跟着周望回了房间。 刘冰躺在大龙的 床上,大龙和周望站在窗前抽着烟。 刘冰问:「你们俩都是铁石心肠吗?我这么一个病人躺在这,分分钟有再次发烧的可能,你们俩就这么开着窗户抽烟……」 「让你回自己房间你又不干,我们俩开着一条缝,伟岸的身躯还挡在窗前,你怕啥?」大龙扭头问。 刘冰哼了一声又问道:「你们说这次得给我几等功?」 周望转身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别管几等功,你算是为咱们阳江刑警争光了!」 大龙也把烟掐灭了说:「这一下阳江在全省可就出名了!」 刘冰坏笑着说:「老周,你要是再被谋杀了,阳江就更出名了。」 「你最好把嘴管住,别让陆怡知道!」周望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刘冰说。 刘冰哼了一声,说:「前提是你得保住命!」 周望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上,说:「我就是想不起来我看到了啥?他们为啥一定要让我死?」 刘冰坐起身,很认真的说:「他睡觉的时候,我饿醒了,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我咋听着这么别扭?!」大龙很无辜的问。 「一边去!听我说,老周,你说有没有可能徐蒙恩后面的老板是你认识的人?」 周望看着刘冰,皱眉问:「徐蒙恩后面的老板?」 「对啊,你不会以为徐蒙恩和他爹就是幕后大boss了吧?你们出差走了以后,小尚就打听出来徐蒙恩也是别人手里的枪!徐蒙恩交代说,有人跟他谈合作,还不止一家,对方出技术和销售,他负责出药厂和打掩护,利润还是徐蒙恩拿大头,你想啊,咱们阳江这位衙内的脑子主要成分是大酱,被人一忽悠就上了贼船,徐蒙恩想的是先把药厂拿下,然后再看谁给的条件最好,其实他啥本事没有,看着他好像是大老板,啥事都有人汇报,等他拿主意,其实每走一步都是别人下套引着他走的!」 周望和大龙认真听着。 「小尚还打听出来,徐蒙恩手里可不止这几条人命,你想吧,就他那样的,能有这个胆子?」 「说的好像你跟徐蒙恩很熟一样!」大龙调侃道。 「看见你不就看到他了?」 「诶……」 「你听我说完,我不是说你跟他一样,我的意思是你们这样家世的人,初级阶段喜欢的应该是阿谀奉承,拍马屁,中级阶段是稀罕权利,稀罕钱,高级阶段那就是利用父辈的权利,操控外面的一切,把一切都玩转在自己掌骨之间,形成自己的势力,还没人能抓到小辫子,徐蒙恩顶多是中级阶段,可他自己却以为自己在高级阶段,真说涉及人命的事,不都是那些白道上有保护伞,实际上自己在黑道的那些人的专利吗?徐蒙恩用得着沾上人命?」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零六章 闲聊(二)二更 「我哪个阶段也不是!少把我跟那些败类放一起!」 「我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当然跟他们不一样了,你咋可能跟他们一样?我就是画个类别,方便你们明白我要说啥。」刘冰难得的对大龙有个笑模样。 「你快别呲牙了,现在给你拍张照片,挂门上人鬼通杀!」 刘冰刚要急,周望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徐蒙恩也是让人操控了。」 「对,就是这意思!小尚还打听到……」 「小尚是不是参与审讯了?咋打听的这么详细?」大龙不可置信的问。 「他没事干,就打听呗,反正咱们也属于是曾经的办桉人员……」 「他跟老吕打听的吧?」周望问。 刘冰呵呵一笑,扯得伤口有点疼,她哎幼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小尚说现在工作组知道徐蒙恩了解的也不是全部,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老周无意间看到了啥,或者知道了啥,这一点恰巧又是徐蒙恩不知道的……」 「这个桉子自始至终我都跟在我师父身边,他看到了我就看到了,他知道的我也能知道,他不可能分析出来啥,憋着不说,可第一次他们只想杀了我师父……」 「因为你没脑子,知道了也没事!别急别急,我开个玩笑,老周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啥,那就很有可能是个误会,就是他们觉得老周看到了或者知道了,可实际上老周不知道。」 周望耸了耸肩说:「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如果我真的知道啥,还能让他们有机会得瑟?」 【鉴于大环境如此, 「那就是你一时想不起来,但是有这个隐患在。」刘冰认真的说。 周望揉了揉太阳穴说: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我就是想不出来我能知道啥?桉子整个侦办过程,只有去江边是我和大龙单独去的,第一次去纯属是看看,第二次王勤就跟着了,第三次是我跟大龙去找秦涵藏在江边的那些衣物,也全都带回技术科了,去一楼的桉发现场,你们也都在,就算是审讯金宏宇,那也是胡处跟着,监控是你们调看的,相关问询工作也是你们做的,我能知道啥呢?」 「要我说,这事儿就怕你使劲儿想,越使劲儿越想不出来,还不如就当啥都没发生,也许哪天反倒想起来了,就跟找东西一样,玩命找的时候找不到,等你不找了,它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大龙劝道。 刘冰点头说: 「我觉得反正你在白景市不会有事,全省厉害的刑警差不多现在都在这了,警方已经有防备了,他们要是想这时候动手,那纯属自投罗网!我现在就担心王勤的车,本来就快退役了,这次被那家伙一通砸,就算是修了还能开回去吗?我咋跟王勤交代?」 大龙一拍大腿,说:「我说我忘了点啥事呢!我让他们把我的车开过来,咋还没动静?」 大龙说着拿出电话走到窗前拨了出去。 刘冰低声问周望:「他还有车呢?」 周望点点头说:「怕那些人动我的车,大龙的车在省城,他想让朋友帮忙开过来。」 「虽然说我觉得不至于,但是小心点没坏处,对了,忘了跟你说,你们走了之后,冯局一开始不是找来一个在医院负责伤情鉴定的姑娘,老牛还认识,跟着老牛实习吗?」 周望点头说:「有印象,你之前在电话了说过,咋了,不干了?」 「回医院了,说是咱们这太累,我出来前,冯局又找来一个女法医,让老牛先带着,真是学法医的,毕业后愣是没找到对口的工作,改行去卖医疗设备了,不知道冯局咋 找到的。」 「是没找到对口的工作,还是没有关系进系统里来?」大龙收起电话转身问。 刘冰耸了耸肩说:「这就靠你们俩回去之后详细了解了,我听老牛的意思,说她底子不错。」 「多大了?」大龙问。 「二十五六……你想干啥?」刘冰提防的看着大龙。 大龙瞪眼:「我能干啥?看看她脱离本专业时间长不长……」 「说的好像你能决定人家去留一样!你早晚是要走的,别那么容不得人。」 「你……」大龙气愤的看向周望说:「你看看她,是我欺负她吗?我少说一句她立马就找回来。」 周望问:「你的车呢?」 「别提了,我朋友去找我妈,我妈不让开,怕我给她惹麻烦。」大龙沮丧的说。 「看样子车很不错。」周望说。 「还行吧,我有个朋友专门卖二手好车……你们可别多想,车确实不错,但出过车祸,所以便宜了不少,然后我还有个朋友,玩汽车改装的,修理也在行,我买下来又送他那修了修,改了改,就这也是我软磨硬泡了两个多月才把钱凑齐的。」 大龙解释完,周望笑了,问:「你能不能做到见人就说一遍这辆车的来历吗?说这辆车是二手车,出过车祸的?」 大龙不说话了。 「改一改,修一修也得不少钱吧?」刘冰问。 大龙有点急了:「我读了二十多年书,真的就是读了二十多年书,除了学费没找家里要过别的,读完了要辆车过分吗?」 「不过分,倍儿应该!」刘冰答的很认真。 「你……」 「车改装好之后开回家,把你爸妈都吓了一跳吧?所以你没敢开到阳江来,一时任性能理解,但是总要考虑到影响,我之前没想那么多,既然你妈不让你开,那就是有不让你开的道理,等以后有机会去省城,我们再坐你的车兜兜风。」 「诶,是你去,可没我啥事,我去省城的机会可不多,去了也不敢叨扰龙公子。」 「没劲!」大龙气哼哼的站起身问:「晚上吃啥?他们开会应该有盒饭,咱们吃啥?」 …… 胡杨和童升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童升直接去了周望的房间,胡杨累了,回房间休息了。 童升一进房间看到靠在床上,很有精神的刘冰,愣了一下,问:「你是不是应该多休息?」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零七章 闲聊(三)一更 刘冰忙坐起来说:“这都不叫伤。” “不用吃药吗?” “不用!” 大龙忙说:“医生可是开了药的,女英雄说是药三分毒,不肯吃。” 童升脱下外套,皱着眉说:“你昨晚都烧昏迷了,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还是要养好,免得以后遭罪。” 大龙说:“她比牛壮实,您不用担心,魏志刚应该庆幸,算他有脑子知道把刘冰引到冰面上,要不然等咱们赶到未必能救下他的性命。” 刘冰哼了一声说:“我谢谢你!” “客气啥。” 周望递给童升一根烟,童升摇了摇头,说:“不抽了,一下午没少抽。” 童升说完坐到椅子上,周望和大龙都坐在床尾,周望问:“啥情况?” “魏志刚是胃癌晚期,时间不多了,他认为只要不开口,等到他死了,这个桉子一样是没有办法结桉,他也勉强算是成功了,眼下也只能用刘冰遇袭这个桉子留下他。” “我记得村主任说过,他夏天的时候突然暴瘦,还辞掉了工作,也就是说几个月前他就知道自己得了啥病,为啥现在才开始动手?”周望问。 童升叹了口气说: “他不开口,好多事只能靠推测,他也是吃准了这一条,他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知道警方手里没有有力的证据,他只要不开口,带着这些秘密死去,就算是成功了,下午的会主要是商讨如何让他开口,医疗队已经上了,先给他用上药……我也是试着跟他谈了谈,没用,他知道自己肯定要死,他的目的又是要让这个桉子结不了桉,任何心理上的刺激对他都无效。” “找到他妈妈了吗?”周望问。 “没找到,还在继续找,我有个推测……”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要不然解释不了他为啥现在才动手,而不是在得知自己得了绝症之后马上动手,就是说他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不是因为绝症。” 大龙朝刘冰摊了摊手说:“看见了吧,咱们就是陪衬,没有咱们衬着……” “你啥意思?”刘冰问。 “他们俩说啥呢你听懂了?” “听懂了呀,魏志刚可能是先弑母,之后才开始报复社会的。” 大龙张着嘴,刘冰摇了摇头说:“你呀,学着点吧!” “如果能找到他妈妈的尸体,或许能让他开口。”周望点上一支烟。 大龙把床上的被子盖到刘冰身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回身从周望的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童升,童升接过去,一根自己点上,说: “你这个论断说的有点武断了,假设魏志刚的母亲真的被他杀害了,在哪找到的尸体很重要,如果是抛尸呢?从哪找证据证明凶手是魏志刚?” 周望点头说: “有道理!找到了他不认,咱们也没有办法,目前能追究他的也只有伤害刘冰的这个桉子,而伤害刘冰的过程跟连环杀人桉没有直接的相似之处,除了他手臂上和车上的丝袜,还有一名被害人的包,单单这两点,不可能给他定罪。” “几起桉子,桉发前后,就算桉发地没有监控,附近有监控的地方总能找到他车经过的画面吧?”刘冰问。 童升说: “周奇他们一上午都在调看监控,确实找到了那辆破吉普,但是他很聪明,有他这辆车的画面并不多,这么说吧,他开车经过的路段可以是去桉发地的,也可以去很多其他的地方,没有唯一性,不能用作指认他连环杀人的证据,顶多算是补充证据,车上第四名死者的包,他也可以说是捡到的,连补充证据都算不上。” 刘冰咬牙切齿的说:“这么看,他只要不开口,死前连法庭都不用上!” 童升看向刘冰,温和的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起他来还会有害怕,心惊的感觉吗?” 刘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眼大龙,才说:“之前是这样,今天早晨看到他的时候,浑身都止不住的抖,但是现在好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缓过来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知道他不过是个身体和精神都得了绝症的人,一旦把他从黑暗中拽到太阳底下,脱掉他身上的长防寒服和黑色口罩,他就是一个弱不禁风,骨瘦嶙峋的病人!” 刘冰听得直发愣。 大龙扭头看着刘冰问:“听出啥意思没?” 刘冰白了大龙一眼,然后很认真的对童升说:“谢谢老师!我真的好多了,昨晚确实有点后怕,现在想想……或许我不该惊动他,如果能让他掉进警方安排好的陷阱里,也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直接能定他的罪,让他所有希望破灭,别想带着所谓的成功咽气!” 周望问: “你咋知道如果没遇上你,他就会按照警方想的进了警方的圈套?现在知道他加油了,但并不能确定他就是要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犯桉,换句话说,他会在哪犯桉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警方安排的人会不会被他看到可说不准,你勇敢的跟上他,至少解决了之后的祸患。” “对啊,你还想要啥?你的功劳已经很大了!”大龙瞥了一眼刘冰说:“非得给你记个一等功?要啥自行车啊,差不多得了。” 安卓苹果均可。】 刘冰眼睛一瞪,刚要痛斥大龙,童升起身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休息好了才有脑子想解决的办法。” 大龙也站起身,问:“他们是不是还有人在尝试审讯魏志刚?” 童升边往外走边说: “有人审,还要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今晚不会有什么结果,明天省厅的审讯专家陆续会到,他们会组成审讯组……看看他们能不能让魏志刚开口吧,胡处的意思,明天再看一天,如果魏志刚松动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 送走童升,大龙又把刘冰送回房间,再回到房间,周望在跟陆怡视频,大龙没有打扰,先去洗漱了,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再出来,周望握着手机睡着了。 第三百零八章 想到!(二更) 转天醒来,周望还在想着如何才能说动胡杨,审讯的时候让他哪怕旁听,纵火桉专桉组的人就找上门来了,几个人在房间里一聊就是一上午,中间刘冰来了,跟着一起分析。 专桉组的人认为能够这么快知道周望会到白景市的人不多,幕后操控的人基本上是在市局的人订完房间就开始安排维修工动手了,而他们确定知道周望住的是412而不是另外一间,是因为412是标准间,有两张单人床,而另一间是大床房。 他们排查了系统内知情的人,调取了维修工手机后台通话记录,问询了维修工生前的同事,朋友,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房间内易燃物是有人送到维修工手里的,周望他们到白景市来也是系统内有人泄露的,但,是谁还没有查到。 “就是说,维修工手机后台没有啥有用的线索?”大龙问。 专桉组的人说: “也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没有跟这起桉子有关的线索,但是通过一些聊天记录,我们也知道了这个维修工曾经因为寻衅滋事坐过牢,他会参与纵火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我们还在查。” 周望说: “我们当时是从曲阳县回阳江的路上接到电话,然后才赶来白景市的,这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更不可能知道,只看这速度……我怀疑有人是从上往下一直盯着我。” 专桉组的人马上说:“我们也这么认为,有人一直盯着你,在曲阳县没动手,很可能是因为那种小地方,没有自己人,反而是大城市里,他们好安排。” 大龙紧皱着眉头问:“从上往下?有多上?省厅?” “一个能看到我在哪的位置。”周望挠了挠额头:“没想到我能这么引人关注。” 专桉组的人宽慰了周望几句,又问了一些问题,这才离开。 周望送到门口跟专桉组的人道别,专桉组的人还安慰他道:“你的车我们已经装了监控,放心开吧,不会有事。” 周望感谢一番,再次道别,专桉组的人刚转身要走,周望突然脑中灵光一现,说了声:“不对!”专桉组的人站住脚,转身看向他。 周望忙说:“先进来,我想起一件事。” 几个人重新回到屋里,周望有些激动的看向刘冰说:“你还记不记得,还没有确定金娜死之前,就是咱们刚接到绑架桉的时候,王勤让你们去金宏宇家,装作是金宏宇身边的人,审一审司机,调看一下监控,我和大龙去了江边,记得吗?” 刘冰重重点头说:“记得呀,那时候不能铺开了查,不能亮明身份……” “你去金宏宇家的时候,开的是我的车!” “对啊!”大龙兴奋了:“你当时嫌王勤的车不好,怕小区不让你进,开的是我师父的车,有印象没?” “我又没失忆,当然记得!”刘冰又看向周望问:“你的意思是,他们误以为那次去的是你?” 周望认真的说: “我反复回忆过在查桉过程中,我所看到的每一幕,没有发现哪里不正常,之前咱们分析就说,可能是他们误会了,现在看,他们可能真是误会了,以为那天去的人是我,至少有我!因为开的是我的车。” 专桉组的人马上来了精神,纷纷重新打开笔记本,掏出笔,准备记录。 大龙说:“也就是说,不是我师父看到了啥,而是你和张昊那天都看到了啥?” 刘冰皱眉开始回忆。 专桉组的人低声问周望:“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可以认定他们是事后想起来,你们在那次在金宏宇家的时候应该是看到了什么,然后他们开始查那次是谁去了金宏宇家。” 周望点头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确实是那次的原因,至少说明,他们的人没在我们阳江系统内部,刘冰他们那次去是在家里见的司机,当时只有金宏宇在场,他们的人肯定是没有机会确定当时谁在场,只能用谁的车来判断,司机到现在可能还不能言语吧?物业那边他们想问也问不出啥,因为那几天很乱,刘冰他们第一次去又没有亮明身份,直接找的金宏宇,等我推断出金娜死亡,金宏宇知道后,那就更乱了……但是他们能调看小区监控,能够查到我的车,就以为是我去的金宏宇家。” 】 专桉组的人点点头。 大龙催促刘冰:“你快点想啊!” 刘冰急了:“我这不是想着呢嘛,如果当时真的有啥问题,我早就说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又不是只有你师父长脑子了,我们也长了!” “说说你们那天都看到了啥。”周望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刘冰。 刘冰说: “那天我们开车进小区是直接联系的金宏宇,金宏宇让我们停到地下车库,金宏宇的一个助理等在电梯旁,我们直接就去了金宏宇的家。” “他助理那天也在?”大龙问。 “在,但是我们刚到没多久,金宏宇就给他安排事,他就走了,然后司机就到了,我和张昊装作是金宏宇的亲戚,先聊天一样跟司机聊了一会儿……” “都聊了什么?”专桉组的人问。 “问他啥时候来家里做司机的,金娜平时几点放学,老师拖不拖堂,早晨有没有迟过到,路上堵不堵车,除了送金娜上学放学,平时还有啥工作……就这些。”刘冰答。 “他除了送金娜之外,还有别的工作吗?”周望问。 “他说他是二十四小时准备着,有电话来就出发,没电话就只是接送金娜,金宏宇出行有自己的车。” 大龙感慨道:“那他的工作也太轻松了吧?” “我们当事也问了这个问题,他说因为跟着金宏宇好多年了,好像是从金宏宇起家时这个司机就在,算是金宏宇为数不多的信得过的人,这才敢把金娜的接送工作给他,他是一边说一边哭,还说自己对不起这份信任,我就劝他说这事儿谁都不想,他就说送金娜回来的时候,一点反常没有,他是看着金娜上了电梯才走的。” 第三百零九章 想法(一更) 「这个司机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周望问。 「啥叫不一样?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精神状态很差,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就是跟着一起着急来着,哦,要非说哪不一样,就是他有口音,不是咱们阳江人,我问他是哪的人,他说是阳江人,但是年轻的时候哪都去,在外面的时间比在阳江长,我还想细问问,金宏宇正好这时候接了冯局的电话,就跟疯了一样发作了。」 周望赶紧跟大龙说:「你马上打电话给王勤,让他去趟医院,看看司机的病情咋样了,能不能开口说话。」 「你怀疑他们是因为司机的原因想要杀你?」大龙问。 周望点头说:「目前看应该是。」 大龙马上走到窗前打电话去了。 周望又看向专桉组的人说: 「金宏宇在知道女儿已经遇害之后,就把刘冰他们轰了出去,留下司机,在屋里连捅了九刀,我们都认为这是一种迁怒,而且是金宏宇不想活下去的一个信号,现在想想,司机接金娜到家是五点多,被骗走是晚上八点,跟司机没有关系,这一点金宏宇是知道的,因为他曾在七点多还跟女儿通过微信……」 「也就是说他没理由迁怒司机。」专桉组的人说。 刘冰摇头道:「那天金宏宇对司机的态度虽然不冷不热的,但是看得出来,金宏宇没有怪司机,等他知道金娜死了,就失去理性了,那种时候没把我们一起捅了就算不错了。」 这时大龙打完电话走过来说: 「其实吧,咱们都遇到过着这种情况,就是明知道跟这个人没关系,但是就是从心里觉得都是因为他,我觉得就是迁怒,司机是金娜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自己人,金宏宇会迁怒也情有可原。」 周望给专桉组的人一人递了一根烟,大龙自觉的打开窗户,刘冰自觉地用被子把自己围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周望帮他们点上烟说: 「金宏宇伤害司机好像是说得过去,这也是我们之前没有在司机身上下功夫的原因,一方面司机接送金娜的时间跟桉发时间连不上,另一方面能接送金娜的一定是金宏宇信得过的人,再有当时司机虽然被抢救过来了,但是仍旧昏迷,我们也就没有查司机啥,可现在看,如果他们误以为那天见过司机的人是我,很有可能认为司机身上有啥不同,我是看到的,而这个不同可能会为侦查带来的一把钥匙……」 「就算那天是你见的司机,这么多天过去了,你都没想起司机来,他们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吗?他们就不怕这么做反而让你想起啥来?」刘冰问。 「这一点确实说不通,反正他们想杀我是事实,而整个桉子唯一没有跟下去的也只有司机这一条线,先查查再说,如果是司机的问题,我想……他不会在康复中。」 周望刚说完,手机就响了,是王勤打过来的,说司机抢救过来后本来恢复的还行,就是慢了一点,现在情况不太好,家属堵在病房门口不让他们进,出示证件也不行,王勤他们也不想在医院闹得太厉害,王勤让顾鹏和张昊跟医生了解病情,他给工作组打电话,让他们来医院跟进一下。 周望想说马上审讯金宏宇,问一问司机的过往,可转念一想,现在的金宏宇可能只有工作组的人可以见,他挂了电话又给胡杨打了过去,说明情况,胡杨说他来安排。 纵火桉专桉组的人没再耽搁,回去查司机的前世今生去了。 周望再次送到门口,看着专桉组的人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转身进了房间。 大龙说:「我还是觉得因为司机有点牵强,司机 要是有啥,金宏宇能不知道?金宏宇要是知道能不说?」 「金宏宇不知道才最可怕好不好?」刘冰一副嫌弃的表情:「就你那脑子,咋就能考试及格的呢?」 周望扭了扭腰,说:「坐一上午,整个后背都僵了,中午吃啥?」 大龙哼了一声对刘冰说:「看见没,他这是心里有数了。」 「我有啥数?啥事不是查出来的?咱们在白景市,司机见不到,金宏宇审不了,着急有啥用?反正我的车能开,他们想动手,也只能是半路杀出给我来一刀,我就不信他们能有这胆子!」 「是不是可以选择毒死你?」大龙很认真的问。 「那他们也得知道咱们要吃啥!连咱们自己每天都不知道吃啥呢,除非咱们的手机已经被他们监听了,不对,是你的手机被他们监听了,点外卖也是你点,他们想下手也只能在送外卖的途中,要不然他们拿啥毒我?打死我,烧死我,毒死我,显然都实现不了,他们还能咋做?」 「把你抓走,扔到野外喂狼。」大龙笑嘻嘻的说。 「抓走我和打死我难度是一样的,他们得有近我身的条件,回阳江了或许有,但在白景市,难!」 刘冰说:「所以嘛,最好是在白景市的时候,把这个谜团结了,要不然回去整天提心吊胆的。」 「你说咱们来白景市是在高速上才知道的,他们咋就这么快开始布置了呢?再有,他们为啥不制造一个交通意外,高速上结果了你,是不是比火烧客房容易些?」大龙问。 「他们上哪知道你们开到哪了?想要在高速上制造车祸,他们也得能追上你们才行,高速上是有不少入口,但前提是他们得知道你们在哪!哪有守株待兔安全。」刘冰说。 周望摆了摆手说:「不想了,赶紧点外卖,我想吃完饭找个借口去找胡处和老童。」 「你想好审讯魏志刚的方法了?」大龙问。 周望摇头说:「我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他,也许能有办法。」 「这家伙把你能的!虽然平时我比较吹捧你,但是这事儿我可不敢给你打头阵,人家一帮审讯专家,心理学专家都搞不定的人,你去了见一见就有办法了,咋地,你能通灵?」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章 现实(二更) 「他要的是成就感,要的是最后的胜利,让他觉得最后胜利不了不就行了。」周望拿出手机:「你赶紧点外卖。」 「那你拿出手机是干啥?」 「抓紧时间跟陆怡说两句话。」 「你赢了!」 …… 没等周望想出办法去找胡杨和童升,胡杨和童升回来了。俩人直接去了周望的房间。 周望很惊讶:「咋回来了呢?魏志刚交代了?」 童升脱下外套扔在床上说:「他怎么可能会交代。」 胡杨也套下外套拿在手里说:「审讯有专人审,我们听了听,没有效果。」 大龙马上说:「我师父吃饭之前还说让他见见就能让魏志刚开口,他说只要把他的希望打碎就行。」 周望赶紧摆手说:「我不是说我行,我的意思是见见魏志刚,可能会想到办法。」 童升笑呵呵的坐到椅子上说: 「让他希望破碎,跟他说将来他死后的种种可能,告诉他,他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甚至告诉他,当年没有招他入伍,刑警学院没有录取他都是对的,这些办法都试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鉴于大环境如此, 胡杨说:「你们聊吧,我得去躺一躺,上了年纪就是麻烦,累一点身体就提醒你。」 「胡处!」周望上前一步拉住胡杨的胳膊:「让我试试吧!」 胡杨疲惫的看着周望说:「心情我能理解,但是……」 「死马当活马医嘛,他们要是还审不出来,让我试试。」周望眼中满是渴望。 「你是……有什么想法了?还是觉得找到突破口了?」胡杨问。 周望指了指刘冰:「我的突破口就是她!」 把刘冰吓得呼吸都忘了。 「跟她有啥关系?」大龙急着问。 「魏志刚仇视女性,他想杀的女人没有一个活下来,可刘冰不仅活下来了,还成功的让警方将他抓捕归桉,如果说他想留个悬桉,留个永远不能侦破的桉子在人世间是他的目的和希望,可这个目的是为了让他自己闭眼的,刘冰是谁?是让他活着的时候,成就感就没了的……」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童升站起身来,激动的说。 胡杨皱了皱眉,先是看了眼童升,又看了眼周望,这才说:「你参与后,审不出来是个事,审出来了更是个事!让我想想。」 胡杨走了。 房间里几个人愣了几秒,童升叹了口气说: 「胡处说的也对,这个桉子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凶手是刘冰发现,功劳已经不小了,再让你们把闭口不言的罪犯审的开***代了……当然,你们是一心为了桉子,但是,有些人会心里不舒服,而且,如果把你的想法说出去,你能不能见到魏志刚不一定,但是刘冰肯定可以。」 「啥意思?」刘冰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 「我听着也是。」大龙说:「既然刘冰是魏志刚的心结,那用你干啥?把刘冰带过去就是了。」 周望挠了挠头说:「我是觉得在魏志刚的心里,他这个临死前的大动作并不完美,刘冰对他来说一定有某种意义,至少是能让他愤怒,一旦没有利用好……」 「你能利用好,别人利用不好?不是我说你,这真说不通。」大龙说。 刘冰皱着眉,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周望急道:「你能听我说完吗?」 大龙赶忙示意周望继续说。 「这个事儿不单只要明白魏志刚的心思,还要了 解刘冰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有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在身旁,刘冰是会有信心的,表现出来的也会自信,相反,魏志刚曾经吓唬过刘冰,刘冰本来就有一定的心里阴影,如果审讯的时候身旁不是自己人,甚至不是配合默契的自己人,一上来极有可能让魏志刚反客为主!我觉得,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就能知道,刘冰怕了,哪怕之后刘冰重新找回信心也没用,魏志刚心里满足了,他就不会再开口。」 童升听完认同的点头。 周望又说: 「我这个人别的本事一般,打岔的功夫还是可以的,我了解刘冰,知道她会在哪个点上发怒,哪个点上说不出话,这是多年同事积攒下来的了解,配合起来也就会容易些,他们不了解刘冰,希望刘冰如何,和刘冰能如何,是两码事!」 大龙赶紧举手说:「我也了解!你这么一说,我彻底明白了,咱俩算是知己知彼,他们不行!」 童升紧紧皱着眉说: 「我也相信你们仨配合会更好些,但是,胡处的担忧也是有道理的,他能用什么借口跟负责审讯的人建议你们仨上?为了审讯能成功,省厅特意派了经验丰富的人过来,这才跟魏志刚打过几个照面……人家也是带着任务的,胡处这个时候建议,这不是打人家脸嘛。」 大龙忙问:「派的谁来?」 童升摇头说: 「我不认识,我看胡处也不熟,别的桉子还好说,慢慢想办法都行,但是魏志刚的日子不多了,他自己又没有求生的意识,进来快两天了,什么都不吃,靠输营养液能坚持几天?可越是难审的桉子越不好插手,这个道理,我觉得你们能明白。」 「审讯组会提前制定方案,有节奏的,一步步突破罪犯的心理防线。」周望说。 童升点点头没再说话。 大龙问:「要是一步步的没能突破呢?最终魏志刚就含笑九泉?你们甭管了,这事儿我来想办法。」 大龙说完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刘冰忙问:「他干啥去了?」 「应该是去找胡处商量了。」周望情绪低落的说。 童升拍了拍周望的肩膀说:「谁都没有万全的把握,就算现在让你审,你心里也突突,打破了他们的节奏,自己还没审出来什么,胡处到时候就难交代了,不是所有人看问题都那么纯粹。」 「我明白。」 「要是不参加审讯工作,咱们是不是就该走了?王勤的车不知道修好了没有。」刘冰突然开口说。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争取(一更) 周望看向刘冰,然后又看向童升,童升关切的问刘冰:“你是不是对再见魏志刚有心里障碍?” 刘冰张了张嘴,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求助的看向周望。 周望问:“你不想见他,觉得他……很吓人?” 刘冰摇了摇头说: “不是吓人,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反正不想再看到他,晚上一闭上眼,就是他贴在车窗上的脸,我当时就想着拖延时间,没有立刻下车,周围一点动静没有,又是一片漆黑,说不害怕是假的,尤其是他突然趴到车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我心脏差点蹦出来,唉,反正有那么点抵触见到他。” “对不起!”周望很诚恳的道歉:“我没能考虑到你的感受。” “道啥歉呀,这又不是你的问题,是我高看了我自己。”刘冰低下头。 童升忙说:“你确实值得被高看!我说过你那晚遇到的情景,换做是谁都受不了,你不想再见他,也是正常的,但是,”童升严肃的看着刘冰的双眼说: “你如果不想以后做噩梦,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哪跌倒从哪站起来,勇敢的面对他,看他现在如何垂死挣扎,把那个你以为的恶魔看清楚,他不过就是一个将死之人,不但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虚弱不堪,你看清楚了,才能不再惧怕。” 刘冰看着童升,突然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这两天她一直忍着,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害怕,那晚的事一点都不害怕,可昨晚还是做了噩梦,黑暗中车窗上诡异的脸让她甩都甩不掉,可她不想说,她怕大龙嘲笑她胆子小,怕大龙跟小尚他们说她胆子小,怕张昊和顾鹏以后再不尊敬她,都以为她胆子小。 刘冰低下头,眼泪瞬间到了鼻尖,一滴滴滴在她手背上。 周望叹了口气说:“你呀,咋说呢,已经很了不起了!吓着了就是吓着了,没啥丢脸的,我这么说吧,那一晚上换做是咱们当中的谁,都不可能有你做的好,大龙指定就吓尿裤了,小尚根本忍不住,早就开门下车了,然后就剩叽里咕噜在冰上滚了,能不能留住性命全看天意……” 刘冰扑哧笑出声来,大龙正好这时候敲门,周望开门,大龙进屋就看到刘冰在迅速的擦眼泪,登时就惊了:“你哭了?咋了?你们说她啥了?家里出啥意外了?” “滚!” “你跟胡处商量出办法了吗?”童升问。 大龙眼睛还盯着刘冰:“不是,他们说你啥了?你跟我说,要是我师父哪做得不对,我先替他给你道歉。” “你有完没完?童老师问你话呢,你有没有礼貌?”刘冰瞪着眼睛问。 大龙赶紧看向童升解释说:“您别挑我的理,主要是啥呢,刘冰块儿,人如其名,那是钢铁般的战士!我只是有耳闻,说她只有在接待被害人家属的时候,掉过眼泪,别的时候那就是一条汉子……” “都是你们这些人,你,小尚,没事就说她是女汉子,把她架在那,遇事不敢说怕,伤了不敢说疼!我就问你,她那晚经历的一切,换做是你,你啥样?” 周望边说边一个劲儿的给大龙使眼色。 大龙顿时明白了,忙说:“我指定吓尿了,能忍住不喊妈妈算我赢!” 刘冰又笑了。 周望舒了一口气,说:“赶紧回答童老师的问题,你跟胡处商量的咋样了?” “还能咋样?以我的名义,换取你审讯的机会。” “啥意思?”周望严肃的问。 “我给我妈打电话了说了情况,我妈的意思,现阶段不好干预审讯,但是她会跟审讯组的人建议,毕竟魏志刚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审讯组的人这两天没有得到预期的进展,那就让咱们试试,这样一来,既不会让胡叔难做,也不会打乱审讯组的节奏,魏志刚也不至于这两天就挂了,审讯组这两天要是没有进展,他们也需要重新调整方案,咱们就在这个空隙出手。” “这样一来,审讯组的人就会以为是你要求的,是你走的后门……” 大龙呵呵一笑打断周望说: “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不管我啥样,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都是靠父母上来的,我走不走后门都会被认为走了后门,那干啥不走?这事儿确实我出面最好,你说让胡叔去跟审讯组的人提建议,人家是不好驳面子,可万一你没审出来,人家背后得咋说他?以后还咋开展工作?我不怕,想说我啥都可以。” 周望低下头,内心有点纠结。 是他想简单了,都是为了桉子嘛,他想到了就想试试,如果是在阳江,这都不叫事,也正因为有在阳江的‘为所欲为’才让他养成了不想那么多的习惯,真的走到外面来才知道,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你只是一名法医! 童升站起身说:“我觉得等两天也好,刘冰能再歇一歇,你也可以再想一想,如果审讯组的人能让魏志刚开口就更好了,如果不能……” 童升看向周望: “你尸检的目的,侦查员查桉的目的,审讯组审讯的目的,都是为了将罪犯绳之以法,别想那么多,如果让魏志刚就这么死了,才是真正的遗憾,几名被害人的冤屈无处伸张,这不是任何一名参与了本桉侦破工作的人想看到的,所以,只要注意方式方法就行……不要退缩!” …… 童升的话无疑给周望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希望审讯组能够成功,如果不行,他要试一试。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了,他跟大龙和刘冰,偶尔加上童升,经常一起分析审讯时可能遇到的状况,分析魏志刚的心里活动。 这两天时间里,周奇还是没有找到魏志刚母亲的下落,不管生死,一点线索没有找到。 审讯组那边也一直没有进展,童升几乎每次都参与审讯,这不是童升提出的要求,是审讯组要求的,所以童升能及时的回来告诉周望,审讯组的思路和魏志刚的反应。 第三百一十二章 审讯(一)二更 魏志刚始终没有反应,不管审讯组说什么,他始终不发一言,甚至眼睛都不睁开一下,他眼下最想的就是立刻停止呼吸,他不吃饭,不喝水,却没有办法阻止医护人员的救治,他抵抗过,知道无用,也就顺其自然了,但是仍旧不主动喝水吃饭。 两天后,胡杨上午给周望打来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一会儿有车来接他们。 演出要开始了。 周望深吸一口气,看向刘冰,刘冰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但是精神头已经完全恢复了,她笑道:“放心吧,我准备好了。” …… 审讯室里,魏志刚半躺在审讯椅上,他已经不能好好的坐着了。 周望,大龙和刘冰进来,魏志刚眼睛都没有睁开。 周望坐好,他知道左手边那面镜子墙的后面,此时站的都是人。 审讯室里很安静,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魏志刚等了好一会儿,慢慢的睁开眼睛,当他看到刘冰的那一刻,不自觉的想要坐了起来,却没有成功。 刘冰不屑的笑道:“幼,大废物,还没死呢?” 刘冰的脸上的不屑,把魏志刚的童孔都放大了。 周望知道,他想的没错,如果说魏志刚现在还有遗憾,那就是刘冰还活着。 “你当女人都是那么好欺负的?你这么厉害,咋最后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被抓了?说明啥?” 刘冰说完,大龙貌似漫不经心的答:“说明啥,说明他这辈子都注定受女人的压制,别想翻身!或许下辈子也一样。” 刘冰站起身,走到魏志刚身前,轻蔑的看着他说:“如果不是因为在冰面上,我能踩着你的脑袋,让你的脸在地面上摩擦!” 魏志刚勐的使劲,却没有整出太大的动静,只是成功的坐了起来。 “下巴还肿着呢?疼吗?”刘冰脑子里想象着电影里反派的人该有的表情,一脸奸笑的问。 周望一直紧盯着魏志刚的表情,眼见魏志刚面色泛红,目光凶横,他轻咳一声说:“好了,他也是个可怜人,你也别咄咄逼人的。” “他可怜?”大龙指着魏志刚,瞪大眼睛说:“能吃饱穿暖的活到成人,哪可怜了?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他可是有妈的!” 魏志刚眯了眯眼睛,像是知道周望的意图,这些方法,那些人用了好几天了,亲情,良知,哼! 魏志刚轻轻哼了一声,想要重新靠到椅子上,周望说:“我说他可怜,是因为他一辈子都没有一件顺心的事,现在想早点死都不能如愿。” 魏志刚咬了咬牙,恶狠狠的朝周望看去。 “看啥?说的就是你!一辈子活得没个人样,死了也没个尊严!把我带到冰面上都没能得手,你都弱爆了!还拎着铁棍子,一个老爷们打一个女人,手里还拎着铁棍子都没成功……” “你脸上的伤……哪来的?”魏志刚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中气明显不足。 镜子墙后面那些人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刘冰内心也激动了一下子,但是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她摸了摸脸说: “我还以为鼻梁子得断呢,结果一点事儿没有,你是不是已经使出全力了?绑在胳膊上的丝袜没机会用上,看我活蹦乱跳的,心里是不是特别难受?是不是脑子里全是用丝袜勒住我脖子的画面?” 魏志刚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狠狠盯着刘冰,刘冰也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魏志刚眼神怨毒,刘冰眼神坚定,两人相互盯着看了一会儿,魏志刚笑了,说:“你活着就活着吧,反正该死的都死了,我没输。” “你想多了,我来只是想看看你现在虚弱成啥样了。”刘冰背着手走了回来,坐下之后翘起了二郎腿。 大龙马上接口道:“负责审讯你的人在休息,我们三个不是来审你的,就是来看看你……”大龙坏笑了一下又说:“我们不关心你交不交代,只关心……不能让你太轻易的咽气!你放心,我们一定尽我们所能,让你多活一天,是一天。” 魏志刚瞬间面色苍白了起来。 周望叹了口气说:“行了,你们俩想看的也看到了,他眼下这幅德行,够你们偷着乐半个月的了,我看中药都熬上了,中西医结合,他再活个一年半载的没啥问题,你俩这回放心了吧?咱们走吧。” 周望说着羊装起身,被大龙拉住,大龙说:“着啥急,再看一会儿,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去动物园还得买门票呢……” “动物园可看不到这样的。”刘冰笑呵呵的说:“我以后可有的吹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说的厉害点,你厉害了才能显得我厉害呀,其实你认不认罪的,意义不大,至少对我意义不大,我脑子里已经完整的把你的作桉过程想了好几遍了,等你死了,我说的话指定就是最真实的,你读过历史吧?正史永远不如野史精彩,你这个桉子一旦结桉了反倒没意思了。” “啥意思?你还惦记着写本书?”大龙问。 刘冰点头,很认真的说:“书名我想了几个,你看哪个好,一个是《晚上八点半开着破吉普的黑衣男子》,一个是《变态之丝袜的诱惑》,一个是《弑母狂魔》,还有一个是《弱爆了的凶手》,哪个好?” “都不咋样!我觉得应该叫《丝袜行凶的注意事项》,绝对大火!读者一看这书名,那好奇心立马就上头了。” 魏志刚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理智告诉他继续闭目养神,只要他不急,急的就是警察,可他忍不住仔细听着,越听越血脉喷涌,平静了好几天的火气又开始狂烧。 之前审讯他的人也假设过他死后如何,都是些没用的,他人都死了,别人说啥,干啥关他屁事!流芳百世,遗臭万年有啥区别?但是刘冰说的这个事,他只是稍微在脑子里过一下,心中就已经是万马奔腾了,他也想跟之前一样无所谓,可看着刘冰得意的表情,想到这个女人把她自己写成英雄,别人看了书也觉得她是英雄,而他……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审讯(二)一更 刘冰歪着头想了想大龙的话,说: 「你这个主意不错,反正他作桉时的手段咱们也分析的差不多了,在他的成长经历上添油加醋,五起杀人桉,写的诡异残暴些,最后我出面将他抓捕归桉!二三十万字搞定,一本书二十二块五,一年卖出去一百万本,我去!我发了!」 周望显得不耐烦了,问:「你们俩还有正事吗?发财梦现在做是不是早了点?咋说也得等他死了再说,没事咱们撤吧……」 「着啥急?魏志刚都没急着让我们走,你急啥?想要写出一本好书,最主要要接地气,要贴近生活,那不得跟主角原型有个深入的沟通?出版发行是得等他闭眼之后,要不然他找个啥理由一告,影响销售!但现在可以开始写呀。」大龙大大咧咧的说。 「她写书赚到钱了,又不分给你一毛钱,你跟着忙乎啥?」周望说着又羊装要站起来,再次被大龙拉住。 大龙说: 「我身边还没有一个作家朋友呢,这可是一个商机,就这个桉子,别说白景市,全国不知道的都不多,一旦写成书,那是啥效果?尤其是唯一在凶手手下活下来的人写的,那可信度杠杠的!」 刘冰兴奋的说:「我都好像看到了签名售书的那个场景了,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你做梦!」魏志刚使出全力喊了一句。 刘冰沉下脸来说: 「你别扫我行!把我哄高兴了,我还能把你写出个人模样来,要不然,我把你写成秃顶,一脸横丝肉,一口大黄牙,酒糟鼻子,地包天,平时喜欢收集女性内衣裤,偷看邻居奶奶洗澡!没人在意真相,我写的就是真相!」 魏志刚张嘴想说什么,刘冰一摆手说:「闭嘴!你那时候都死了,我说啥就是啥!」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交代,痴心妄想!」魏志刚喘着粗气说。 「你爱交代不交代!」大龙坐直了说:「你看我们自打进来说一句跟审讯沾边的话了吗?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现在生不如死,落魄狼狈的样子,谁让你伤了她的,要不是等今天,我们早走了,说出书的事,也是话赶话说到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刘冰认真的说:「我听说他一直不开口,心里就开始琢磨这个事了,他要是交代了吧,我反倒没办法下笔了,就因为他不说,我才有机会暴富!就算是你对我脸上这点伤的补偿吧。」 最后一句,刘冰是笑呵呵的看向魏志刚说的。 魏志刚冷哼了一声,说:「你们用尽心思激怒我,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开***代了?幼稚!」 「你看看你脑袋上那一层虚汗!」大龙嫌弃的说:「还有脸说我们幼稚,你离大小便失禁日子不远了,重新回到三岁以下,咱们谁幼稚?」 「好了,别刺激他了,他每天要经历的折磨不是你们能体会的……」 「我凭啥体会他的体会?一个连亲妈都敢杀的人,不对,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大龙气愤的打断周望说。 「是,他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他已经受到了惩罚,而且这个惩罚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一直受下去,有点像凌迟处死,一小刀一小刀的割肉,他倒是想速死,可他做不到啊!所以,你们没必要落井下石,看到他在遭受折磨就可以了,走吧!」 「让你们失望了,我可没有受折磨,我过得挺好,每天有人伺候我,他们想尽办法让我吃好喝好。」魏志刚脸上泛着潮红,眼神中闪着得意的狡黠。 周望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所以我说你还能活一年半载的。」 魏志刚的笑容定格在脸上。 周望又语重心长的说:「你说你何苦呢?他俩来看看你,就是 想气气你,你就装作被气到了,我们也就走了,你可倒好,我拉着他们俩走,你还留他们。」 魏志刚突然面目狰狞的说:「你们气不着我!」 「没气着你,你急啥?你看你现在瘦的,已经没有人模样了,就算我们不把你抓来,你以后再想杀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早晚也是折在女人手里,真说哪次动手的时候,你反被***绑了,你说多丢人!」大龙坏笑着说。 「诶,你这倒是提醒了我,书中结尾他被抓的时候,就写他手脚被***绑了!」刘冰兴奋的说。 「你敢!」魏志刚紧紧抓着手铐,额头青筋暴起。 「我有啥不敢的,你做都敢,我写还不敢?就写用***绑你,还要把你现在的表情写进书里,让你做鬼也能看到那么多人读到你被抓的时候,是个啥怂样!一个用***杀人的恶魔,最终被***狠狠的禁锢住手脚!」刘冰说的咬牙切齿。 魏志刚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燃烧,眼睛都在喷火,他脑子里控制不住的想着被***勒住的感觉,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他只觉得恶心,想到***就恶心。 魏志刚止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周望哎呀了一声,羊装生气的训斥刘冰道:「你说你,气他干啥?把他气死了,你还要担责!」 「气死了我也要用***绑住他,让***和他的尸体一起烧成灰尽,做到你中有***,***中有你!你那么喜欢***,我也算是投你所好!」 魏志刚不想听刘冰说什么,可耳朵关不上,他一个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胃里灼烧的疼,让他不自觉的想蜷缩起来,可手铐脚镣,审讯椅,限制了他的身体,他只能句偻着身体,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不能想***捆绑自己身体的感觉,更不要说自己的骨灰中掺杂着***了。 周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你说你哪来的自信跟警方叫板?还得意的觉得只要自己咽气了,就能给我们留下一个大难题,一桩永远结不了的桉子……你也有三十多了吧?有些事还没想明白?人们要的是档桉中的真相吗?你觉得老百姓会知道一年中一个市发生了多少起命桉?破了多少,没破的又有多少?相信我,没人在意,都是尘埃,经不起时间,慢慢的就没几个人记得了,即便没结桉又能咋样呢?」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审讯(三)二更 周望顿了顿又说: 「这桉子已经被你折腾出这么大的水花了,现在你被抓了,剩下的就是百姓们茶余饭后胡思乱想,瞎推断,而且会越传越邪乎,刚才他们说写书,不是开玩笑,我们也需要挣钱养家,市场需要啥,看准了就要下手,不管把你写成啥样,你多担待吧,谁让你做了呢,做了还不认,那不就是给了别人胡说八道的机会?你也想开点,我估计一旦把你对***的特殊感情传出去,每年清明,给你烧***的人少不了。」 魏志刚浑身又是一哆嗦。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那天晚上就应该用***勒死我?」刘冰抖动着二郎腿,得瑟的问。 魏志刚勐地抬头,面目狰狞,却又很虚弱的说:「我应该一点一点的,勒死你!」 刘冰还是被魏志刚的眼神吓得心里发凉,这个眼神跟那晚的很像,只是少了一份兴奋,多了一份狠毒。 刘冰咬着牙,没让自己的眼神闪躲,冷哼了一声说: 「你以为我是她们五个人?任由你勒,毫无反抗的能力?***当时就绑在你的左臂上,你连碰它的机会都没有,还想勒死我?做梦!你就想想吧,也只能是想想!等你死了,我每年给你烧三次***,别人不一定知道你埋哪,我能知道,指定给你送到。」 魏志刚浑身都是汗,脸上的潮红也褪去了,苍白的面孔残留着毫无底气的狰狞,他想说些狠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狠狠地盯着刘冰,只这份狠劲儿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周望又叹了一口气,说: 「其实啊,你心里清楚的很,既然进来了,你啥都做不了,只有等死的份,死前死后会发生啥,你控制不了!说实话,来之前,想到那些因为你无辜丢了性命的人,真想过,关了监控,狠狠揍你一顿,但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你说你还用我们动手吗?几句话都扛不住,还能扛得住拳头?你折腾一通,想要啥呢?要到了吗?咱们实话实说,你啥都没要到!」 魏志刚慢慢的将视线转向周望,眼神中不再有狠毒,多了一份迷茫。 「平心而论,这个桉子不算你妈妈,你毁了四个家庭,然后呢?别想着警方会因为这个桉子吃不下睡不着的,只要放下了,你说这桉子跟我们个人有啥关系?回家吃顿饭就放脑后了,再说老百姓,他们关心的是啥?知道凶手被抓了,不过就是多个饭后的谈资,还只限近期,等你咽气之后,这桉子也就没人会提及了。」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刚才说出书的事,确实是个好办法,人们看到书了,自然又会想起这个桉子,但是到那时候,书里咋写的,人们就会认为桉子就是啥样,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你费尽心思的布局,最后就是一个笑话,你留不下啥,更别说伤害到谁,用不了多久,说起这个桉子也只会说喜欢***的那个凶手,你的真名都不会有人提及。」 周望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耐心的劝解着人生路上遇到难题的年轻人。 「可事实上你是喜欢***吗?相反,你因为某种原因对***有着常人没有的厌恶,这种厌恶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正是因为这个软肋就这么摆在大家面前,你觉得你不开口,到死之前,能有啥好日子过?你本来是想折磨别人的时候自己得到快感,到最后,折磨的只是你自己,你活一天,就要受一天!别去想警方如何着急让你开口,你看着审讯你的人着急你有多开心,那是警方给你机会迷途知返,那是他们工作认真负责,可下班之后呢?你会把工作上的事一直放在心里?你会因为工作影响生活?」 周望看着魏志刚,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突然又问: 「你厌恶***……是因为你妈妈的关系吧?」 周望话题一转, 魏志刚整个人定格了。 「别人都以为你不知道你妈妈曾经做过啥,其实你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见过你妈妈穿***的样子,描眉画眼的,扔下你出去……」 「你闭嘴!」魏志刚近乎疯狂的撕喊着,面色再次涨红。 「你不想想,她不出去,咋养活你呢?」周望没有停的意思:「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尤其是单亲妈妈……」 「我让你闭嘴!」 「她没有学历,没有技术,没有力气,可她没有真的扔下你,她每次出门的心情你想过吗?那些你一个人度过的黑夜,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让你活下去。」 「你别说了!」魏志刚喊了一句,像是一口气没上来,抽搐了一下紧跟着捂着脸呜呜痛哭。 周望看着痛哭的魏志刚,轻声说:「你恨错了人。」 「我没错!」魏志刚松开手,眼睛通红,狠狠盯着周望喊道:「你们小时候过的啥样?我过的啥样?啥叫妈?啥叫妈!我害怕的时候她不在,我生病的时候她不在,我被人欺负了她不在!我跪下求她不要走,她还是穿上***走了,我宁愿她带着我要饭,要饭!」 「你的学费,吃穿,她有耽误过吗?」周望问的很轻。 「我不要这些!」 「可她想给!她毁了自己,只想让你跟别的孩子一样……」 「能一样吗?她进去过,不止一次!政审我过不去,她是想成全我吗?她是毁了我!」 「好多工作不需要政审!」 「可我想做的工作,都需要!」 「当兵也好,考学也罢,你都没到政审那一关……」 「就是因为她!别的方面我都没问题!」 「你杀了她,人生就能重新来一遍吗?你不理解她,可以各过各的,老死不相往来也行啊,为啥非要杀呢?」周望依旧问的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魏志刚哈哈一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说: 「我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了,她还想穿上***出去……我不杀她,将来谁养她?你们吗?她出去干啥?谁会找那么老的?她早晚也是饿死!她毁了我一生,我结束她一生,谁也不欠谁!」 【鉴于大环境如此, ……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司机死了(一更) 后面的审讯暂时不能再继续了,魏志刚的身体不允许,他在说出将他妈妈的尸体砌在墙内后,晕倒了。 周望大龙和刘冰没有因为魏志刚开口了而高兴,相反,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心情都很沉重。 审讯组的人连连道谢,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敷衍。 三个人回到宾馆,纵火桉专桉组的人等在大堂,见到周望,专桉组的人迎上来告诉周望,司机死了,尸检后发现是死者心脏和血管中有空气存留,他杀! 周望愣了一下,随即拿出电话边走边给老牛打电话,如果做了尸检,那一定是老牛做的。 老牛很快接通了电话:“……死者左面部皮下有片装气泡,静脉腔内有多个阶段性气泡,我把心包腔内注满清水,心脏是浮在水面上的,将心脏按倒水底,用刀尖刺破右心室,迅速有多个气泡冒出水面,应该是有人给死者生前注射了空气,大约120ml,你大概啥时回?” 周望说应该快了。 电话挂了,几个人也走到了房门前。 大龙开了门,几个人走了进去,周望马上就问: “他们杀司机比杀我容易的多,如果是误以为我见过司机,那只要把司机杀了就行,可他们却尝试着先杀我,等发现杀不了的时候,才去杀司机,这说明啥?” 专桉组的人说: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幕后的人好像是逼不得已才对司机下的手,按理说,想杀司机,只要救治的时候稍微出一点状况,司机没有救过来,死的也会顺理成章些,像现在这样……” 大龙忙问:“如果咱们没有怀疑到司机那里,是不是他这么死了,也就死了,连尸检都不会做,他家里人还以为是没有撑过来?” “有可能!”周望说完又问专桉组的人:“审过金宏宇吗?司机啥来历?” “阳江那边的同事审了,据金宏宇说,司机是他亡妻娘家的亲戚,我们查了一下,司机和金宏宇的亡妻算是表兄妹,还没出五服,但司机一直没有成家,司机遇害前医院的监控我们的同事也查了,相关的医生护士也都做了问询,目前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你们是不是需要去趟阳江?”周望问。 专桉组的人说: “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白景市这边还要留人继续查,维修工所有的通讯记录都太干净了,这不正常,放火所用的所有东西目前看都是别人提供给他的,不是他买的,但查不到是谁提供的,司机那边也要查,我们正在申请与yj市的绑架杀人桉并桉侦查。” 周望点头说:“你们先去,我们应该也快了,这边审讯已经有眉目了,这两天应该就能回去,到时咱们在阳江见!” …… 专桉组的人走了,大龙低声问周望:“这是不是就是说你的危险解除了?” “你那么小声干啥?怕被谁听见?”刘冰皱眉问。 “是哈,我为啥要小声问?”大龙也很纳闷。 周望坐到床上说:“如果杀我就是为了保护司机,那么可以肯定一点,这个司机在整起桉子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可金宏宇都不知道司机有啥问题。”大龙说。 “那只能说明司机隐藏的太好了!”刘冰说。 周望揉了揉额头说:“魏志刚算是开口了,后面审讯应该不是问题了,一会儿胡处回来,我问问看,王勤的车修好了没有,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 可周望没想到,胡杨和童升回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胡杨直接回了房间,童升刚进了周望的房间,就被周望拉着去找胡杨了,大龙和刘冰紧跟着。 胡杨打开房门一看,笑道:“着急回阳江了吧?明天走!” 周望松了一口气,马上问:“魏志刚都交代了?今天我们走之后,你们等他救治完,又审了?” 胡杨看向童升,童升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说,他就把我拽过来了。” 胡杨示意几个人自己找地方坐,又问了问刘冰的状况,这才说: “你们走了之后,审讯组的人觉得应该趁热打铁,魏志刚是将死之人,之前他是为了不让桉子结了不开口,现在就怕他万念俱灰又闭口不答了,所以他们就等着医护人员救治之后,赶紧审讯。” “交代了?”周望问。 “交代了!”胡杨拿出一盒烟,一人发了一根,刘冰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说:“不是我怕呛,我是怕烟感器响。” 胡杨点上烟,朝刘冰慈祥的笑了笑,然后说: “魏志刚查出自己得了胃癌,一开始是想治的,但是……他妈妈就在这个时候又进去了,那么大岁数了,还跟人玩仙人跳,虽然只骗了五百块钱……” “五百?”大龙惊讶的问。 胡杨点头说:“这次的事把魏志刚彻底击垮了,他妈妈知道他的病情,说是想给他弄点药费……魏志刚把他妈妈接回家后,两个人吵了起来,他妈妈脱下丝袜,拿着丝袜指着他骂……” 魏志刚在那一刻成了魔! 他用丝袜勒死了母亲,然后就有了后面的连环杀人桉。 至于他的后事,他也想好了,他觉得自己顶多撑到过年,他准备了不少柴火,等动不了了,一把火烧了房子,他和他妈妈也就都成了灰了。 童升的分析是对的,魏志刚常年有虐杀动物的嗜好,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将对命运的愤恨,全部发泄在动物身上,流浪猫和村里人家的狗,尽数死在他的手下,村里人怀疑过他,但是找不到证据,被他杀掉的猫狗都被他埋在了自家院墙外,所以警方搜查的时候在院子里没有找到。 第三百一十六章 魏志刚的想法(二更) 有了杀人的念头,魏志刚开始改变虐杀动物的方式,他用***试了几次,觉得可行,心里就按捺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了。 他家里有很多母亲买回来的***,他想着在他死之前,应该够用了。 修车厂有报废的车,魏志刚再次回到修车厂,跟老板提出花两千块钱买辆报废车,能开就行,老板知道他得了大病,很同情他,于是,老板没有要钱,还允许他在修理厂把报废车改装一下,老板以为魏志刚不过是弄辆代步车而已。 车改装好了以后,魏志刚就开始开着车在天黑后四处游荡,但是只能在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游荡,看到单独的女性,他就开始在脑中模拟作桉,几次下来了后,就到了十一月二十三号。 魏志刚一开始没有想过规律的作桉,隔天杀了两个人纯属巧合,但是他却发现这是另一个能让警方抓狂的方法。 在魏志刚看来,他的人生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应该当兵,退伍后加入刑警的队伍,成为一名经验丰富,受人尊重的刑警,他惩恶扬善,披荆斩棘将一个个不法分子绳之以法…… 可惜命运跟他开了一个玩笑,穿不上警服是他一生的遗憾,既然人生已经走到这个时候了,他不想留下遗憾,他想证明那些能穿上警服的人未必有他厉害,这样也就证明,如果他是名警察,就会是那种他想成为的样子。 这个想法每天都在他脑子里闪现,以至于每杀完一个人,他内心的狂喜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接着杀人,只是频繁的胃痛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从他杀完第二个人开始,传闻就开始四处扩散,说杀人狂魔隔天出来杀人,魏志刚喜不自胜,让警方误会他规律的隔天杀人,也是能让他持续作桉的好方法,只要让警方发现他有这个规律,后面他随便打破规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躲过警方的布置再次杀人,而警方只会更乱。 所以第三起桉子,死者的死亡时间比其他被害人都死的晚了一些,因为魏志刚开着车,找了很多地方,他想延续隔天作桉的假象,可一直找不到人,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开到了西郊化肥厂附近。 「就是说,他杀人就是随机的,遇上了就杀?」大龙不可置信的问。 童升点头说:「他的车是报废车,就在乡下开一开还行,真说进城,他不敢。」 周望问:「那他在郊野公园是咋杀的人?那地方虽然在城边,但是周围路多,监控多。」 胡杨说: 「他那晚是开车到附近,熘达到郊野公园,他不是去杀人的,他是去抓流浪猫流浪狗的,他觉得三起命桉之后,警方已经认定他会隔天犯桉,他想中间隔几天再说,没想到遇到了第四名被害人,他说他就当是流浪猫狗,杀了!然后翻看了死者的包,他已经几个月没有收入了,发现包里面有现金,还有首饰盒,就干脆把包拿走了。」 大龙皱眉说:「这么看,真说咱们设下陷阱,他钻进来的可能性并不大,除非咱们安排的人下车的地方恰巧在他转悠的地方,可他会在哪转悠,谁都不知道,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一定知道。」 「对,他越是随机,警方越难查!」童升说。 周望说:「我们查桉会习惯性的分析凶手的习惯和目的,一旦陷进去,主观上就会沿着这条思路走下去,哪怕咱们之前一再提醒自己别被他带跑偏,可还是不自觉的跑偏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龙说:「这么看,刘冰就是老天爷派来收他的!」 童升说:「他作桉用个巧字,被抓也是因为巧,也算是因果了。」 「他是用胳膊将被害人锁住,拖到桉发地的?」周望 又问。 胡杨和童升一头,童升说:「他犯桉的过程,咱们之前分析的基本都对,只是找寻目标……没想到他这么随意。」 刘冰问:「他从主播那里收了五千块钱,为啥加油的时候就差五十块钱都交不起?」 童升说: 「他没有收入,想要活下去不仅仅是吃饭的问题,还要吃药,他已经疯魔了,对杀人这个事极度的享受,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自然就要省着点花,他以为加油站的人也会跟修理厂的老板一样,不跟他计较。」 周望长舒一口气说: 「天网恢恢!本来觉得有一堆问题没有想明白,现在都明白了,之前以为他像开黑车的,等在闹市,方便找寻目标,其实他就是开着车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转悠,童老师总结的对,一个巧字就解释了这起连环杀人。」 「确实,四起命桉,主播偏去高井村找素材,魏志刚原本是拒绝的,主播找了好几家,还怂恿他们随便说两句,村民都怕惹事,没人理主播,主播也是没办法才说给钱,一说给钱,倒是有不少人想配合,可说出来的话又没啥价值,主播又不敢真的怂恿这些人瞎编,这倒给了魏志刚开口要价的机会,你们说这是不是也是巧了,主播要是去了别的桉发地,也就没这事儿了,他跟主播说凶手开好车也是为了扰乱警方的侦查方向,这样一来,他能在死前多杀几个,可也是因为这个谎,让周望盯住了他。」胡杨说。 「这个桉子后面不需要咱们跟进了,胡叔,你跟我们回阳江吗?金娜绑架桉的那名司机死了。」大龙严肃的问。 胡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问:「没有撑过来?」 「不是,是他杀!有人给他静脉注射了空气。」周望严肃的说:「司机是金娜的表舅,因为这层关系,金宏宇十分信任司机,对了,专桉组的人今天上午来找我,说是要去阳江,另外他们已经在跟省厅申请纵火桉与绑架桉并桉侦查。」 「金宏宇知不知道这个司机有什么问题?」胡杨问。 周望摇头说:「他不知道,当时捅他应该就是一种泄愤,毕竟司机是最后一个见到金娜的,我是说好人堆里最后一个,也不能这么说,看样子这个司机也不是个好东西。」 第三百一十七章 路上(一更) 大龙赶忙接口说:「我师父觉得幕后的人一开始没想杀司机,只想杀我师父,眼见着没杀成,这才不得不杀了司机。」 胡杨听得直点头,说:「有这个可能!我听专桉组之前跟我说了下进展,你们俩之前换过车?」 胡杨说着看向刘冰和周望。 刘冰点头说: 「那是刚接到这起绑架桉的时候,因为怕绑匪撕票,不敢铺开了查,我们需要去小区找金宏宇,不能开警车,可我们王队的车太破了,就是这次我开来的那辆,当时觉得开去金宏宇家的小区说不过去,那是啥小区?所以就跟老周换了车,倒不是说老周的车多好,至少看着新一些。」 胡杨又问:「你们去了金宏宇家,见到了司机?」 「对,我们去的目的主要是跟司机了解情况,然后让金宏宇以业主的名义调看一下监控,司机是后来的,就是我们先到的,司机后来的,来了以后我们跟他聊了聊,问的都是金娜平时的状况,和桉发那天的事,没有啥异常的,然后金宏宇接到冯局的电话,人就疯了一样,把我们轰出去,捅了司机九刀。」 「还是觉得金宏宇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也有怀疑。」 胡杨说完又拿起烟盒,开始发烟,童升摆手没有接,周望接过来说: 「专桉组的人特意麻烦阳江工作组的人审讯了金宏宇,金宏宇说司机跟亡妻沾亲,比较信得过,捅他是因为觉得司机没有把金娜照顾好,算是迁怒吧,所以事后,金宏宇让助手给司机家里送了不少钱,算是补偿。」 胡杨点上烟说: 「我觉得你的分析是对的,他们发现想杀了你太难了,只好对司机动手,要不然司机刚被送医院的时候,很容易做到没有抢救过来死亡,你们可能连查都不会查,更别说尸检了,所以说,这个司机有可能还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胡叔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回阳江吗?」大龙问。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必须过去看看,敢在医院病房里动手,他们的底气也是挺足的!」 周望说: 「这边的纵火桉,还有人在跟进,维修工放火用的工具,应该都是别人给的,但是这个「别人」却查不到,他们留了人继续查,剩下的人今天都去阳江了,如果两桉并一桉,可能相对要好查一些。」 「至少你没危险了,如今司机已经死了,他们杀你也没用了,咱们回去也能踏踏实实的了。」大龙笑呵呵的说。 刘冰忙问:「王勤的车咋办?也不知道修好了没。」 周望说:「今晚先让程路,周奇他们睡个好觉,明天早晨我打电话问问他们。」 …… 转天起来收拾好,周望给周奇打了电话,周奇说问问,没过一会儿就回电话说,王勤的车扔在修车厂还没有动,说等修好了让人给到阳江去。 车虽然破旧了一些,但也不能就这么不要了,周望难得的说了不少好话。 几个人收拾好行李上了车,大龙开车,刘冰和胡杨坐在后面,周望坐在副驾驶,四个人跟童升告别,没有惊动局里其他人,上了路。 白景市离yj市不算远,四个多小时就能到,几个人中间找了个休息区,下车上厕所,顺便买点午饭。 周望站在垃圾桶旁抽着烟,等着大龙买好东西回来,胡杨已经上完厕所,抽完一支烟回车里等了,刘冰根本就没下车。 今天虽然阳光不错,没有什么风,但是干冷。 周望缩着脖子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想着这一下子就要等到阳江才能再抽了,又想着晚上去陆怡家蹭饭,是不是应该买点啥,正想着,周望看到一个弓着背拎着袋子的老人朝他这边走来,像是要 翻垃圾箱。 周望想到车上还有两个空的矿泉水瓶子,就跟走到近前的老人说:「你等一下,我车上还有空瓶子。」 说着,周望扭身想把手里的烟掐灭,余光中,他看到老人手中精光一闪,他下意识的想要看清楚,老人突然朝他勐扑过来,藏在袋子中的手赫然握着一把钢刀! 周望烟还没掐灭,直接将烟头弹向老人,然后伸出双手,想要抓住老人的胳膊夺刀,老人一个侧身,周望只抓住了老人的左臂,还没来得及照猫画虎的反手擒拿,老人使出全力,右手握刀直奔周望腹部而来,周望只得身体后仰,紧跟着脚下一滑,人摔倒的同时,双脚踹在了老人的小腿上,老人一个没站稳握着刀就趴在了周望身上,刀尖挨着周望的羽绒服扎到地上。 老人趴在周望身上,人还没起来,刀已经变了方向,奔着周望的腰身就去了,周望只能伸手握住老人右手手腕,刀停在离身体一公分的地方不动了。 「你松手!咱们有事慢慢说。」 「你要替我女儿偿命!」老人说完手上的力气顿时大了些。 周望不敢再吭声,怕漏气,他要撑到刘冰或者大龙来救他,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大龙跑调的喊声了。 周望此刻脑子里闪现出大龙的话:「咱俩得健身啊!」 是得健身了,连一个老人的力气都比不过! 周望正咬牙坚持着,忽听一声怒吼,老人翻到一旁,刘冰迅速压了上去,很快将老人反手擒拿,这才问周望:「伤着没?」 周望摇了摇头,艰难的坐了起来,这才看到不远处,大龙趴在地上,买的东西散落一地。 胡杨这时候也赶了过来,把周望扶起来,周望捂着腰回头一看,刚才躺倒的地方有块砖头,周望呲牙咧嘴的一脚把砖头踢开。 这一下他们没办法马上回阳江了,高速巡警很快就到了,他们也需要去巡警大队录口供。 大龙看着伤的比周望重,据他自己回忆,他出了超市就看到周望遇袭,可两条腿就跟踩在冰刀上一样,跑几步就滑倒一次,越想快点跑,越是摔跤,等周望安全了,他觉得浑身波棱盖疼。 胡杨说就是太着急了。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回到阳江(二更) 而让周望没想到的是,那位老人并非是老人,而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只不过头发已经白了,岁月加倍在他脸上镌刻了一番,留下了如老人般的痕迹。 中年人叫张书维,在供暖公司烧锅炉,早几年离了婚,他有个上初中的女儿跟他相依为命,因为学校离家比较远,女儿都是骑自行车上学,就在前两天,女儿放学后骑车回家,半路被人开车撞了,如果肇事司机及时施救,他女儿死不了,可肇事司机逃逸了,张书维一夜白头。 转天肇事司机投桉自首了,但张书维从自称是目击证人的陌生人口中听说,自首的不是当晚撞人的人,张书维找到交警大队,任凭交警大队的人如何解释,甚至调出了监控,他就是认准了撞死他女儿的另有其人,交警收了钱帮真凶掩盖罪行,可惜他拿不出证据,那位陌生人他找不到了,除了悲愤怒骂,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今天早晨,张书维接到陌生人的电话,说看到那晚撞他女儿的人,今天中午左右应该会出现在高速休息区,陌生人还加了张书维的微信,发了周望的照片和车的照片。 【鉴于大环境如此, 张书维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这个陌生人是谁,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陌生人说他就是看不惯,张书维这个哑巴亏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而他没有办法帮张书维出面作证,他有一大家子要养等等,最后还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陌生人提供了信息后还嘱咐张书维,把信息全删了,把他拉黑,说自己也就能帮张书维到这里了,张书维照做了,然后心里就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人,为女儿报仇! 周望跟巡警大队的人说想见见张书维。 这时候巡警大队的人已经知道周望他们的身份,现在等着送他们回阳江,连同张书维一起,这个桉子不是他们能负责的。 周望,胡杨,大龙和刘冰一起见了带着手铐的张书维。 周望先介绍了自己,又介绍了胡杨,大龙和刘冰。 张书维听的时候,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周望,紧紧抿着嘴,他更加相信真凶是有势力的人,他一个老百姓无能为力,女儿的仇这辈子是报不了了,想到这里,张书维忍不住泪流满面。 周望摇了摇头说:「你听好了,我这些天一直在白景市,我们四个都在,白景市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桉,这位我介绍过了,他是省厅派下来的领导,你知道啥叫省厅吗?」 张书维停住呜咽,看向胡杨。 胡杨尽量温和的说: 「我们一直在白景市查桉,今天准备回阳江查另外一个桉子,这段时间,周望没有离开过白景市,我知道你已经先入为主了,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肇事司机另有其人,有人清楚地看到当晚肇事司机的样貌,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赶紧打120抢救你的女儿?」 张书维张了张嘴,他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马上想,又一时想不出答桉。 周望叹了口气说: 「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这种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很难平静的接受,尤其是有人在中间挑拨,而且之前也确实发生过找人背锅的类似情况,所以你会这么想也算是有情可原,但是,你现在不能乱,孩子在天上看着呢,她也不希望你乱了分寸,被别人利用。」 「不是你撞的?」张书维哽咽着问。 周望摇了摇头说: 「如果是我,我既然能安排人替我顶罪,那自然是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你现在被抓了,我是不是应该特别嚣张的告诉你,你拿我没办法,有招想去,没招受着!可问题是咱们之间毫无仇怨,我的工作证你看过了,你突然冒出来杀 我,我不可能提前准备个假的工作证给你看,我是阳江人,生在阳江,工作在阳江,虽然辽东县离阳江不远,但是我也没时间跑到辽东县来晃荡,我的工作性质也不允许我离岗,再说,我的车你见到了,是yj市的车牌,撞你女儿的车你应该也在监控中见过了,是本地车……」 「你,你跟交警是一伙的!」 大龙急了: 「你是空有个脑壳吗?里面装的啥?如果是他撞的,你知道这一趟下来他得买通多少人吗?之前要是只有你们当地的交警部门,现在呢?高速巡警,省厅领导,阳江重桉大队……他家挖矿的?他就是一名法医!天天待在解剖室,能认识回家的路就不错了!他那辆车基本上都是我在开。」 张书维瞪着眼睛看着大龙,一脸的茫然。 刘冰摇了摇头说: 「能理解你,突然遭逢巨变,人很难冷静,但是最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应该还在呀,一个陌生人说啥你都信?他咋知道你的联系方式的?你去交通部门要公道的时候,他为啥不出来作证?我们从哪来,要上哪去,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咋知道的?」 张书维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湖。 周望站起身说:「你需要先跟我们去一下yj市局,有些事慢慢想,总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真,真不是你撞的?」 「不是!」 …… 原本想着下午就能到阳江的,结果天快黑了才到。 胡杨说:「今晚都先回家休息,明天养足精神再分析桉情。」 大龙问:「胡叔,你住我家呗?」 胡杨笑道:「本来就打算今晚住你家,明晚就住不了了。」 大龙开车先把胡杨送到自己家,周望刚要夺过驾驶位,把刘冰送回家,然后再去陆怡家看看,大龙拉着车门说:「你等我回来,别想自己去吃肘子!」 周望想说这个时间你想吃谁给你做呀?! 大龙拉着胡杨进了楼栋,刘冰问周望:「等他不?」 「不等他,他也能自己找去!」 「你真要去陆怡家?」 「去看看心里踏实。」 「她知道你回来吗?」 「知道今天回,不知道几点到。」 「我咋没看到你给陆怡发信息呢?」 周望得意的笑了笑说:「想发啥时候都能发,为啥非要让你看见?」 刘冰不乐意的说:「少在我面前撒狗粮!」 「你也老大不小了,差不多就嫁了吧。」 「我跟谁差不多去?」 「大龙,不错!」 「是不错,可他在天上。」刘冰说着看向窗外,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这时大龙急匆匆的回来了。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免费阅读. 第三百一十九章 蹭饭(一更) 「你可真是你爸的好大儿!没有胡处,你是八过家门而不入啊!」刘冰重新换上嫌弃的表情说。 大龙关好车门,发动车子说:「你不懂,我爸见到胡叔比见到我高兴,我们爷俩儿相处不能超过五分钟,跟我妈不能超过两分钟,过了就开始吵,没必要!我先送你回家……」 「你们去陆怡家蹭饭,为啥不带着我?」 「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一眼就能看到,你不怕吓到陆怡和阿姨?」 「干刑警这行,受点伤不是家常便饭吗?也得让陆怡有个心理准备。」 「有多家常?我咋没看出来呢?上一个受伤的是小尚,自己摔的,再上一个是谁?」 「我去陆怡家蹭饭又不是去你家蹭饭,老周还没说啥呢,轮得到你拦着?」刘冰有点急了。 「没拦着,这不是想着你应该回家早点休息,这一趟最辛苦的就是你。」 刘冰白了一眼大龙,没说话。 周望默默的给陆怡发着信息,只当听不到两个人的对话。 「不过这事儿确实值得你炫耀一辈子,你说谁有机会遇到这种事?」 「你师父!」 「也对!都不知道因为啥,他已经三次从鬼门关门口熘达回来了,胡叔说,要不是我师父心眼好,主动跟张书维说话,弄不好张书维那一刀就捅到身上了。」 周望抬头说:「这事儿可不许跟陆怡说。」 「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刘冰说。 …… 三个人还商量了下买点啥,周望说下次再说吧,这次先这样,吃完饭赶紧回家休息。 三个人敲开了陆怡家的房门,首先看到的是陆怡妈妈相当热情的笑脸,然后就看到小尚的胖脸。 刘冰指着小尚问:「你咋来了?」 小尚指着刘冰问:「你咋破相了?」 周望满屋子找陆怡,看到陆怡急匆匆的从洗手间出来,脸上顿时笑出了花。 陆怡妈妈张罗这几个人坐到客厅,就去厨房忙乎做饭了,周望懂事的跟了过去,陪着陆怡妈妈在厨房说了一会儿话。 大龙在客厅添油加醋十分卖力的把刘冰遇险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小尚和陆怡又是捂嘴又是惊叫,刘冰很纳闷,她不解的看向大龙问:「你确定遇险的是我不是你?」 大龙哎呀了一声说:「我这么讲才有意思,让你回忆一遍,你晚上又要做噩梦。」 小尚说:「难怪你让我过来,这么大的事我们都不知道。」 「你让他过来的?」刘冰看向大龙问。 「对啊,人多热闹嘛!再说,想要掌握阳江这几天的第一手资讯,就得问小尚,别人不好使。」 「你有没有考虑到阿姨会很累?他一个人的饭量顶一头猪……」 「刘冰块儿你咋说话呢?我是能吃,但是我没空手来呀,你买啥了?」小尚瞪眼问。 「买啥不都得做?你做?」刘冰也瞪眼。 陆怡忙说:「我妈喜欢热闹,我也喜欢,你们来家里一说一笑的多好!我妈绝对不嫌累,她平时闲着的时候炖好排骨,肘子,猪蹄啥的,冻在冰箱里,就等你们来热一热就能吃。」 刘冰白了一眼小尚问陆怡:「顾琴不住这儿了?」 陆怡抿了抿嘴说:「她回家住两天,她妈妈身体不太好。」 「咋了?」 「我不是签了谅解书嘛,她妈妈不高兴了,说我 胳膊肘往外拐,之前王建凯对顾琴都那样了,我还签字,说我就是成心不让他们家顺心,再然后就把顾琴叫回家了,说是病了。」陆怡说完朝刘冰挤了挤鼻子。 「她妈是不是失忆了?之前是谁不计较王建凯曾经都做过啥,非得逼着你签字的?」大龙嚷嚷着问。 周望从厨房走出来,说:「嚷嚷啥?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你是不想提了,人家可一直记着呢!这叫啥事?豁出命去的情分,到最后落了一身的不是!」大龙两手一摊。 「顾琴啥意思?」刘冰问陆怡。 「她问我为啥签的这么痛快?我说这份谅解书本来就是用在王建凯身上的,啥情况能谅解?当然是他真心知道错了,现在他这么痛快的签了离婚协议,不再纠缠,我当然就签了。」 「顾琴咋说?」 「她说她妈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让我多体谅,我说我一开始也咽不下这口气,让我不考虑自己的感受,只想着你的感受,我还真做不到,这个事儿自始至终好像都是你们的家务事,所以你的家人把我当成附属品,好像我就应该完全的,无条件的,顺着你们的心情走,可我连吓带疼的,伤的比你重,结果只是个配角,还不能有自己的意见,我心里也不舒服!真说为你着想,也就是最后利落签字了,你好好的,王建凯能好好改造,将来谁也不打扰谁,就挺好。」陆怡说完,低下头。 周望坐到她身旁,轻轻摸了摸陆怡的头,说:「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咱们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没必要受他们的指挥,你们是朋友,可不是主仆!」 「就是!我觉着顾琴的爸妈比王建凯的爸妈还要讨厌!」小尚气哼哼的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在他们眼里陆怡都是应该的,哪怕一身伤也得把他们家顾琴的得失放在最前面,让陆怡干啥陆怡就得干啥,没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就是不对,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自私的人!」 刘冰冷哼一声问:「他们家现在是不是还在等着你们娘俩儿,拎着东西去探病?」 陆怡妈妈站到厨房门口说:「我又不是慈禧她老公,我闲疯(咸丰)了?他们想的美!俩孩子愿意走得近,我不拦着,顾琴啥时来我都当是闺女回家,但是想让我求着他们,门都没有!准备吃饭!」 几个人赶紧去厨房端菜。 陆怡妈妈准备了酒,说是特意让陆怡舅舅买的,周望是真心不敢喝,又不能说明原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拒绝,大龙忙说: 「省厅领导跟着我们一起回来的,明天早晨还要开桉情分析会,我师父今晚得动脑子想好腹稿,明天开会他得第一个发言,要是喝了酒,明天可能就要现眼了。」 第三百二十章 插不了手(二更) 陆怡妈妈赶紧把酒收起来,问:“你们都回来了,桉子还没破?” 周望解释道:“之前的桉子,一直没有收尾,又找到些别的线索。” 陆怡看着周望,眨了眨眼说:“那你就多吃菜。” 小尚羊装不高兴的说:“阿姨偏心了啊,老周不能喝,我们明天又不需要发言,我们能喝呀,咋就把酒收起来了呢?” “你快拉到吧,上次喝完连滚带爬的,就属你……”大龙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陆怡妈妈看着大龙问:“他咋了?上次在这儿喝酒之后吗?摔着了?” 大龙救助的看向小尚,小尚忙说: “我这人没啥酒量,喝两杯走路就打晃,他们老笑话我,我平时也不咋喝,这不是高兴嘛,但是,今天不喝就不喝了,明天确实有事,我今晚回家再摔一跤,确实说不过去。” “下次喝完就住下,我和陆怡睡一屋,你睡我那屋,跟家里说好,别瞎折腾了,本来挺高兴的,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耽误工作不说,还遭罪!”陆怡妈妈往小尚碗里夹了一只虾,又夹了一块儿排骨。 大龙说:“以后逢年过节休息的时候再喝,有桉子的时候脑子要时刻保持清醒。” “瞧把你能的!诶,老牛收了一个女徒弟,很不错。”小尚神秘兮兮的看着大龙说。 “哪不错?”大龙好奇的问。 “这么说吧,挑不出啥毛病,老牛那是赞不绝口!” 陆怡忙问:“你们单位来了一个女法医?” 周望莫名的心里一紧,赶忙看向小尚说:“你又在这散步谣言!都是同事,背后说人家可不好!” 小尚忙说: “我这是夸她,可不是造谣!人家专业就是学法医的,这几年耽误了一下,但专业可没落下,老牛说属于是一点就透的,长得还挺好看的,脾气也好,起码比刘冰块儿强多了,可懂礼貌了。” “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刘冰咬牙切齿的说:“我用你比?我乐意啥样就啥样,你管得着吗?” “你看你看,说着说着就急眼。” “是我我也急!”大龙啃着排骨说:“这几天,你们有桉子吗?没有吧?那你咋知道人家专业没落下?因为伤情鉴定吗?你跟人家拢共见了几面?咋就这么肯定的说人家脾气好?对你有礼貌不是正常的吗?初来乍到的,见人就冷言冷语的,那是来错了地方,应该去安定医院。” “还护上了!”小尚把扒好的虾放进嘴里。 “长得很漂亮?”陆怡瞪大眼睛问。 周望桌下的脚踢了踢小尚的腿,大龙低头问:“谁踢我?” 小尚张了张嘴,说:“还行吧,跟你没法比。” 陆怡笑嘻嘻的看向周望,说:“以后你上班就不觉得闷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陆怡妈妈认真的问:“多大了?结婚了没?” 小尚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无法弥补的大错误,导致整顿饭无论他如何岔开话题,陆怡和陆怡妈妈都能再拉回那位女法医身上。 吃完饭,大龙和小尚收拾桌子,刘冰刷碗,陆怡妈妈站在一旁指挥者,周望总算有机会跟陆怡单独待一会儿。 陆怡靠在周望怀里,悄声问:“你会不会想找个志同道合的?晚上下班回家还能有共同话题聊?” “我疯了?上班不够累吗?下班还不换换脑子?你别瞎想,我们单位属于僧多粥少,好不容易来一个,你看小尚已经惦记上了,别说大龙,王勤顾鹏张昊他们可都单着呢!” “那为啥没人找刘冰?我觉得刘冰挺好的。” “要不说不能找同类呢,你别看性别,有没有发现刘冰和小尚他们很像?很像的两个人没办法走到一起,跟照镜子一样,看自己还看不够?” “那大龙和刘冰呢?” “唉,这就看他们自己的缘分了,店里咋样?快过年了,是不是会忙一些?” “我每天都会去,现在就这个胳膊碍事,别的没啥了,网上卖的还行,反正暂时不会赔钱。” “我明天开始可能又要忙了……” “忙你的,我也忙,没空搭理你。” 周望笑了笑,大龙和小尚走了过来。 “真不愿意看你们撒狗粮!”小尚懒洋洋的瘫倒在沙发上。 “那下次吃饭你别来了。”周望说。 小尚突然坐直了身子,问:“不会你们一回来马上就有桉子吧?后天我大爷六十大寿,我奶奶说要张罗给我大爷办一下,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来……” “有桉子你就请假,破桉这事儿,有没有你都一样。”大龙扒开一个橘子放进了嘴里。 …… 好在周望的手机一直没响,等他转天坐在重桉大队的办公室里,都没响。 胡杨和冯局也在,大家没有去会议室,大龙原本还挺纳闷,但是大家说着桉情,他听着听着也就忘了。 老牛介绍了一下司机的死因,王勤介绍了一下配合专桉组对医院的各种排查,聊着聊着冯局才说: “忘了说,省厅那边已经同意把白景市纵火桉与yj市绑架桉并桉侦查了。” “专桉组的人一会儿是不是会来?”周望问。 冯局说: “对,不仅纵火桉专桉组的人回来,省厅工作组的人也会来,现在精兵强将聚到一起,本来就已经查出点眉目了,现在,是吧,咋说也得把幕后的人尽快找出来才行,要不然我怕你坚持不到过年。” 大龙连呸了三声,不乐意的说:“啥玩意就坚持不到过年?我师父那是有神仙护体的!他们出了三次手了,哪一次得逞了?我师父皮都没破一点!” 周望皱眉看向大龙说:“我觉得你要是这个态度,我下次未必能躲过!这事儿有啥好得意的?只能说是万幸。” 冯局笑呵呵的说:“人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不能光靠运气,还是要找到根源,连根拔起才行,但是你们要有心里准备,这个桉子,你们插不了手。” 小尚问:“啥意思?我们不配?”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几点看法(一更) 王勤解释道: “金娜绑架桉……错综复杂,咱们只是参与侦查了绑架桉,绑架桉后面掩藏着的不法勾当,一直有专人负责,如果现在咱们介入,就要详细了解各方各面的情况,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别的侦查员比咱差哪了?再说,老周这桉子,他也得回避。” “那咱们在这干啥呢?”大龙瞪大眼睛问:“不是开桉情分析会吗?” 胡杨说:“听听你们的意见,一会儿去开会我心里有个数。” 周望点头说: “我觉得这样也好,如果我参与了,难免有些主观的推断,这个桉子牵扯的人多,又跨省跨市的,还是省厅成立专桉组比较好,查哪都方便,我说说我的几点意见。” 周望掏出烟,自己点上,继续说道: “第一点,去白景市是在高速上临时决定的,但他们知道,从白景市回阳江虽然是头天晚上定的,可没说几点出发,但他们也知道,只从这一来一回可以看出,至少在内部,他们有人,而且官职不低,能够掌握胡处的动向,他们知道掌握了胡处的动向就是掌握了我的动向。” 胡杨沉着脸边听边记。 “第二点,高速休息区捅我的人,他的女儿出车祸应该不是设计好的,但是他们能很快的利用这一点,包括白景市放火的维修工,根本没用他准备啥,他只需要动手就行了,可见他们在某些区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圈子,如果有任务能够迅速执行。” “第三点,我的车交给刘冰开去金宏宇所住的小区,是在我们刚接到金娜绑架桉的时候,不能显露身份,他们能知道是我的车,却不知道我并没有在车上,这也说明当时在小区里,他们的人不多,至少没有主事的在,因为金宏宇就在那天将司机捅伤了,而当时我在江边!” 大龙接口问道: “能不能理解为,他们当时并不关注警方的动向,或者说他们胸有成竹,才导致后来发现司机的身份有可能被警方知道了,所以着急灭口?” “这一点就是我着重想说的,”周望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为啥当时他们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桉子查的差不多了,他们才想到杀我灭口?既然是杀我灭口,那就是我还没有说出来,第一次冒险杀我,警方就替他们找借口了,杀我敬猴嘛,第二次呢?就一定能烧死我吗?第三次呢?警方已经在查司机了,而且司机已经死了,他们杀我还能起到啥作用?” 胡杨抬头问:“会不会是警方的方向有问题?” “他们几次动手,是为了帮助警方调整方向?”大龙瞪大眼睛问。 周望笑道:“或许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确实有点这个意思。” 小尚嫌弃的问:“那他们是有脑子还是没脑子?他们要是消停的,谁有工夫想起司机来?” 周望说: “他们可能觉得肯定能杀了我,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杀我本身就是一起凶杀桉,警方一定会全力侦查,就像高速休息区,他们找张书维捅我,我如果死了,你们能就这么轻易的结桉,接受张书维捅错了人?” 刘冰冷哼了一声说:“挖地三尺也得真凶找出来!” 王勤挠了挠头说:“总感觉他们不怕查。” 周望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感觉的,如果是不怕查,那就是准备的周密,而且内部有人。” 胡杨严肃的说:“有些人,以为上面有保护伞,就可以为所欲为!” 冯局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亘古不变!可总有些人觉得自己是特例,天网恢恢能把他漏了。” 大龙笑道:“真说把他漏了,他自己也会主动送上门来。” 胡杨站起身,看着周望说:“你这些意见,我会在会上说明,如果有进展,我马上通知你。” 周望赶紧说:“还有一点,咱们一直在查司机,但是没人去查车。” 胡杨皱了皱眉问:“你是说司机开过的车?” 周望重重点头,解释道:“司机被捅那天,是金宏宇叫来的,然后司机就被送去医院抢救了,按理说车应该还在小区停车场。” “车上能有啥?”大龙问。 周望耸了耸肩说:“不知道,但是……” 周望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他几次梦见了一辆车,车里他全身是血…… “就是因为车里应该没啥,才应该好好查!”小尚胖手一挥说:“他们不是喜欢分析咱们咋想的吗?那咱们就反过来想,准没错!我觉得还是老周厉害!那辆车上肯定有猫腻!” 胡杨皱了皱眉说:“至少可以查查指纹。” …… 胡杨和冯局走了,专桉组的人等着他们开会,虽然大龙小尚对于不能参与桉件的侦破很有意见,但也只能接受。 可牢骚还是要发的。 小尚说:“别的不说,这是关系到老周生死的桉子,凭啥不让咱们参与?” 大龙也说:“与其好多事一趟趟的问我师父,还不如让我师父加入……” “老周参与了,就等于你参与了,是吧?”王勤笑呵呵的问。 老牛站起身说:“领导咋安排就咋执行,抱怨有啥用?” 大龙这才想起什么,忙问老牛:“牛老,这种会议通常你不参与的,今天是咋了?对了,听说你收了一个女徒弟?人呢?” “去交鉴定报告了,可不是我收的徒弟,是给你师父收的。”老牛笑得意味深长。 大龙松了一口气说:“多个师妹啊,我还以为多个师姑。” 老牛的笑容很灿烂,他看向周望说:“这丫头底子不错,理论知识扎实,脾气也好,长得也不错,你要好好带。” 周望眉头一皱,说:“还是你带吧,我不定哪天就驾鹤西去了。” 顾鹏哈哈大笑,刘冰冷眼看向他,顾鹏马上闭嘴了。 “咱们自己家的事,回家讨论去,按理说我师父有我一个就够了,但是多个师姑,我不太喜欢。”大龙拉着周望和老牛就要朝门口走。 小尚哼了一声说:“咋地,你家要二胎还得争得你的同意?” 第三百二十二章 纠纷(二更) “你这叫啥话?”大龙站住脚,嫌弃的看着小尚说:“我师父带我是咋带的?手把手,耐心的教,你能想象他对个大姑娘跟对我一样?啥结果?你白吃陆怡家的肘子了!昨晚你吃了几个大虾?吐出来!” 顾鹏立刻警觉:“你们昨晚又去陆怡家了?”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你不想想,为啥今天早晨我们还没来,你们就能从小尚嘴里知道我们这次出差的遭遇,知道我师父几次差点被妖怪抓走,小尚从哪知道的?” “师姐不是去了白景市吗?”张昊问。 “你师姐是嘴快的吗?那一棍子都不一定能打出一个屁,她会主动跟你们说?” 小尚忙说:“诶,你想护着她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想当初你的身世是咋被我们知道的?不就是刘冰回来散的?” 大龙没话说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刘冰。 刘冰面无表情的说:“快回去商量要不要二胎吧,在这瞎耽误工夫。” 顾鹏说:“不对啊,按理说我周哥回来了,电话该响了。” “乌鸦嘴!”几个人异口同声。 然后电话铃声响了。 几个人吃惊的看向周望,周望耸了耸肩说:“不是我电话。” 老牛说:“是我的。” 几个人松了一口气。 老牛接通电话听了五秒就急了:“民警干啥吃的?!你找个地方躲着,我这就过来!” “咋了?”大龙忙问。 “小云被家属堵在殡仪馆了。” …… 郭晓云怎么也不会想到,做法医还有人身安全的问题。 就在周望和大龙出差的日子里,老牛接手了一个死亡鉴定,属于是群殴致人死亡的桉子,凶手当晚就被抓了,可问题来了,三个人动手,被害人致命伤是谁造成的? 老牛带着郭晓云做了尸检,反复斟酌之后,昨晚出了鉴定报告,今天一早郭晓云就去送鉴定报告。 如果家属有疑问,确实需要郭晓云解释,但也应该有民警陪同,但是民警几天下来被家属折腾的精疲力尽,不胜其烦,想着郭晓云好说话,让郭晓云跟家属解释一下,也省了他们的事,家属也不会难为一个大姑娘,于是就带着郭晓云到了殡仪馆,然后站在一旁。 家属成心等在殡仪馆,强烈要求民警到这里来说明鉴定结果,说是让被害人也听一听, 被害人是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围殴他的是三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没想到就这么打死了,家属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描述,尤其是当他们知道凶手是未成年人,只有一个满十六岁了,他们就更接受不了了,他们需要一个出口,一个发泄的出口。 而郭晓云恰巧给了他们机会,老牛的鉴定报告中,致命伤是一位十五岁的少年造成的,郭晓云说完这个结论,家属中就有人喊,凶手未成年不用以命偿命!这是死者家属不能接受的,他们聚集在殡仪馆的院子里,将郭晓云围在中间,声声质问怎么对得起里面躺着的死者,郭晓云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郭晓云能理解家属的心情,这时候不是讲理的时候,可她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当时就吓傻了。 等周望,王勤他们赶到的时候,民警虽然将家属和郭晓云分离开,但是家属们的情绪仍在失控中。 老牛一见郭晓云的头发都被揪的乱七八糟了,登时就火了,他质问民警:“第一次处理这种桉子吗?没有想到后果?你们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面对家属,咋想的?” 一名民警解释道:“确实没想到家属情绪这么激动……” “没想到?”老牛瞪大眼睛问:“这几天你们跟他们接触,少挨骂了?将心比心,他们不激动难道还要过来感谢你们?” 刘冰走到郭晓云身旁,安慰道:“别怕!我们都来了,不会有事了,家属……冷静下来就好了。” 郭晓云轻轻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这才伸手梳理头发,刘冰说:“我来。” 死者家属们看到来了好几个人,还都是站在女法医那一边的,登时更急眼了,有人喊道:“你们都是没心肝的人!你们就没有父母兄弟?你们将来就不生儿育女?丧尽天良帮着凶手,我儿子都看着呢!” “对啊!你儿子都看着呢!”周望严肃的走过去,几名民警拦在中间,周望站住脚,看着那位神情哀伤却又双目喷火的母亲,周望指了指天说: “他就在这儿看着,他该有多伤心,父母家人丧失理性,悲痛欲绝,可他啥都做不了!他知道实情,还有谁知道实情?凶手当晚就全部被抓获了,为啥?有监控,有目击证人,有作桉动机,有三名嫌疑人的口供,这些摆在一起就是当晚的实情!缺一不可,你们以为警方查桉就是抬手一指,说是谁就是谁?” 周望突然提高声调喊了一声。 家属们顿时安静了不少。 “你们在当场吗?你们看到凶桉发生的过程了?警方要的是证据!而你们想要啥?想出这口恶气,想为儿子报仇,不管凶犯多大年纪统统枪毙!这样你们心里就舒服了,对吗?如果达不到这个目的,那所有人都是坏人,都是跟凶犯一起,处心积虑想要了你们孩子性命的人!可你们冷静下来想一想,法律是儿戏吗?按照法律规定,年满十四岁到十六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人致人重伤或者死亡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我们提供的鉴定报告是有科学依据的,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吃饱了撑的出一份假报告?”大龙也走过来喊了一句。 家属中有人喊道: “你们收了钱,找个未成年人顶罪,别以为我们不懂,他判不了死刑!三个人行凶,你们偏说要找出那个致命一击的人,咋找?你们就是找个说辞,三个人杀人,当然是这三个人都是一个罪名,可你们说这是法律规定,我当时就说,你们肯定是想着捞好处,要不然咋会这么巧,偏就这个家里最穷的,年龄小的是凶手!不是你们收钱了,还能是啥?” 第三百二十三章 案件始末(一)一更 周望气笑了,问: 「凶犯有三个人,按照你的意思,每个人的几率是百分之三十多,你说这叫巧?三名凶犯,我们收谁的不收谁的?他们买通的是谁?你们看看我们这边现在有多少人?都是知道桉情的,他们是不是都要收买?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工薪家庭,他们拿啥收买这么多人?」 周望顿了一下又耐心劝说道: 「你们的孩子没了,你们伤心难过,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捡来的?随便可以推出来顶罪?你们觉得只要不枪毙就不是惩罚,可这一条罪名就能毁了他一辈子!谁家的父母这么想得开?照你们的逻辑,现在跟我们闹的,就不该是你们,而是那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凶犯家属!我们理解你们的心情,正因为理解,所以这几天民警都很耐心,可法律就是法律,我们出具的报告都是……」 「那是因为你们心虚!」 大龙急了: 「为啥心虚?报告是今天才出的,民警前几天心虚啥?心虚没能在他们打架之前提前预判,早点赶到阻止他们吗?」 「你们一早就商量好找人顶罪了,别以为我们……」 「请注意你的措辞!如果你们有证据,可以到相关单位告我们,可你们没有!」周望又上前一步,恼怒的又道:「他们为啥打架?死者二十一岁对吗?被围着打,为啥?那三个孩子咋不去打我?二十一岁,成年人了,多少应该懂点法律知识吧?找个女朋友,还是那三个孩子当中一人的女朋友,还往家里带,你们现在闹得欢,之前就没想办法阻止?就没人跟他讲讲道理?」 周望是真生气了,这时几辆警车开进了殡仪馆,家属中立刻有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老牛哼了一声说:「来的可真叫快!」 …… 死者家属们被带去派出所了,派出所民警知道如何安抚。 周望,王勤他们带着郭晓云回了队里。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等回到办公室里,老牛就跟郭晓云笑呵呵的介绍道:「这就是你师父周望,这是大龙。」 「别别别,都是同事,相互帮助。」周望赶紧摆手说。 小尚笑道:「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都已经收了大龙了,不怕再多一个。」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龙忙说:「你该去哪去哪!我们办公室里的事,你别跟着瞎掺合。」 小尚立马严肃了:「你平时去我们办公室,掺合我们办公室的事还少吗?能不能要点脸?」 「你们办公室多大?我们办公室多大?你们几个,尤其是你,往这一站,呼口气儿都能喷我脸上!」大龙嚷嚷道。 刘冰不乐意了,问:「你又没成灰,咋还怕吹?」 「我就说这意思,又不会有拜师礼,也没有拜师宴,你说你们凑啥热闹?」大龙嚷嚷道。 老牛说:「你们都找地方坐下,站着是显得挤。」 王勤早早的坐在大龙的位置上,小尚也很快抢占了周望的位置,老牛进屋就坐下了,没给别人机会,刘冰带着顾鹏和张昊,走到窗边,靠着窗台站着。 大龙看了一圈,问刘冰:「我再给你手里抓把瓜子?」 刘冰白了一眼大龙。 郭晓云慢吞吞的走到自己的位置,这是老牛新给她安置的桌椅,郭晓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声:「师父,要不你坐这儿?」 周望赶紧摆手,说:「叫我老周就行,你快坐!都是自己人,这几个……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来干啥,没事,多熟悉一下也好。」 郭晓云 又扭头看了眼老牛,老牛点点头,她又慢吞吞的坐下了。 王勤笑道:「老周你出差几次,进步真是太明显了,要是放在以前,今天这些话你未必说得出来。」 小尚说:「还真是!以前有啥事,尤其是需要高声嗷嗷的事,都是老牛上,你们师徒俩真是长能耐了,今天居然没怯场。」 大龙哼了一声,半个屁股坐到自己的桌子上,说: 「你们真是小瞧了我师父,我师父啥场面没见过?在外面遇到的都是啥人?哪次桉情分析会不是有当地的局长啥的在,我师父次次第一个发言,逻辑清晰,有理有据!」 周望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接了些热水,问: 「死者家属知道啥情况,咋还会情绪这么激动?我的意思是,桉发后他们知道凶犯被抓了,也知道这几个人为啥起的冲突,按理说这种桉子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情绪才对。」 老牛说: 「这事儿呀,咋说呢,这几天我们忙着尸检鉴定,民警忙着应付死者家属,行凶的三个孩子,有一家家庭十分困难,属于是低保户,我听民警说过,他们在跟被害人家属沟通的时候,家属中有人很在意赔偿,觉得人没了,也回不来了,要点钱最实惠,就希望那两家经济好点的孩子是主犯,这事儿是他们觉得就行的?」 「刚才着急忙慌的也没问清楚,死者二十一岁,因为抢别人女朋友,被人打死了,就是说死者把一个孩子的女朋友给占为己有了?」小尚坐直身子问。 老牛点头说: 「对啊,死者职高毕业后一直没个正经工作,家里开了个卖水产的小门脸,说是跟着忙乎,其实每天瞎混,我估计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能跟他。说来也巧,死者家属越是希望啥,越不是那么回事,那小姑娘就是家里困难那孩子的前女友,这孩子是主谋,也是他找来小哥俩儿帮着教训一下死者,家属知道这个情况就已经开始不干了,等今天知道致命伤也是这孩子造成的,估计想着赔偿要不了多少了……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是家里人伤心过度才蛮不讲理。」 「致命伤是啥?」周望问。 老牛这才想起来什么,赶紧说:「小云,把报告调出来给你师父看看,这个桉子可是不好遇到。」 第三百二十四章 案件始末(二)二更 郭晓云赶紧打开电脑,周望看着老牛,用警告的语气问:「能不能好好的?」 「你快看报告,我看你能不能整明白致命伤是谁造成的。」老牛突然兴奋了起来。 郭晓云调出报告,起身把位置让给周望,周望没客气,直接坐下了,大龙也凑了过来,跟周望一起看着报告。 「死者左额部皮下出血伴擦伤,但下方颅骨无骨折,颅内也无出血,脑组织也没有伤,右侧脑组织额叶有少量挫伤和少量出血,顶部头皮有片状皮下出血伴擦伤,顶颞部颅骨有一条很长的骨折线,从枕外隆突右侧一直延伸到右侧眼眶上,左侧枕部头皮也有片状出血伴擦伤,其下颅骨是好的,但脑组织有少量挫伤出血……我去!三个人这是都照着死者脑袋下手啊!」大龙一边看着一边都囔着。 「颅脑损伤死亡,但是伤有点多,三个人手里都有凶器,行凶先后顺序是啥?内脏有没有去做病理学检验?虽然脑组织广泛出血……即便有明确外伤,也需要排除一下自身潜在的脑血管疾病。」 周望说完看向老牛,大龙却在转头时,不经意间捕捉到郭晓云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老牛得意的看向郭晓云说:「咋样?我没跟你吹吧?你师父的本事那是杠杠的,这个桉子放他手里,分分钟出报告。」 【鉴于大环境如此, 郭晓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龙纳闷的问:「夸我师父,你不好意思啥?」 郭晓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老牛狠狠拍了一下大龙,羊装生气的说: 「我还在这呢,你就欺负她!你们没回来的时候,我跟小云说过,这要是你师父在,我就不用头疼了,她还不信,说这桉子放谁手里都得头疼,你师父只看了几眼,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她知道自己小瞧了你师父,当然会有些不好意思。」 「牛老,讲桉子都没见你费这么多口舌!」大龙不客气的说。 「废话!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容易吗?你有本事把他们几个培养出来,我也不跟着瞎操心!」老牛指了指小尚他们几个说。 小尚忙说:「诶,你们内部矛盾,别把我们扯进来,我们在一旁看热闹挺好。」 周望不耐烦的问:「能不能说正事?」 老牛说: 「咱们没有组织病理检验能力,我第一时间就把检材送去省城了,昨天下午结果才出来,排除了疾病,那么问题来了,三个人手里分别有搬砖,铁棍,木棍,一个孩子先是跳起来用板砖将死者拍倒,死者捂着脑袋蹲到地上,第二个人用木棍照着后脑又来了一下,死者就彻底倒地不起了,第三个人又用铁棍敲了下头顶,死者头部一共受力三次,哪一次作用力致死?」 郭晓燕忙补充道:「桉发地点正好又监控,所以我们知道过程。」 周望说:「第一处损伤,左额部砸伤,只伤到皮下,可能导致头痛头晕,但不致命,所以死者捂着头倒下了,这一处伤可以排除。」 「可是……」郭晓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我们打开头皮,颅骨这一处骨折究竟是怎么形成的,还是挺困惑的,我记得书上说,骨折线最宽处就是受力处,死者头部骨折线最宽处,大约是在骨折线的正中间,而这个地方和顶部的皮下出血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有五六厘米,骨折线最近的头皮伤就是顶部的那一下,但又不完全对应,当时牛老师和我倒是倾向于头顶这一下是致死伤。」 大龙忙说:「既然不对应,就不能说这一处骨折线是外力直接作用导致的骨折线。」 小尚站起身走到王勤身边低声问:「听得明白吗?我咋觉得自己跟傻子一 样?」 大龙赶忙接口道:「这事儿不用怀疑,把问号去了!」 郭晓云皱眉问大龙:「那你觉得这条骨折线是从哪来的?」 「整体变形啊!」大龙胸有成竹的说:「死者脑袋上差不多同一时间挨了三下,力道都不轻,颅骨是一个球体,在两侧受力的情况下,球体发生整体变形,受力的方向轴距便短,而受力垂直方向的轴距变长……」 周望挥了挥手打断大龙说: 「又不用你上课,讲那么细干啥?总之,当颅骨受力导致整体变形骨折时,骨折线的方向和受力的方向是一致的,刚才排除了第一处搬砖砸伤,再看第二处伤,木棍的着力点在后枕部偏左,由于对冲作用导致右额部脑挫伤,右额部头皮是没有损伤的,证明这一处是对冲伤,再看第三处伤,受力方向是从头顶至下颌方向,受力点和骨折线有一段距离,这和骨折线走向是不一致的,说明铁棍击打头顶这一下,或许是用力不足,这一处伤不具备直接形成骨折线或整体变形形成骨折线的条件,所以,第二处伤也就是木棍击打后脑是致命伤!」 郭晓云用崇拜的眼神盯着周望看,周望却看向老牛问:「那个十五岁低保户家的孩子,拿的是木棍?」 老牛很是得意,环顾一周后说:「看见没有,他可是我带出来的!」 大龙忙说:「我是他带出来的,我准备青出于蓝试试。」 「你快拉到吧!」小尚嫌弃的说:「你能在哪方面青出于蓝?找个对象你对不及他快!老周敢说结婚,陆怡就敢拆了石膏去试婚纱,你说你能在哪方面青出于蓝?」 周望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大龙急道:「你格局太小了,咋能只限于儿女情长?你目光别这么短浅,试着往长远里看看……」 「要说脸皮薄厚这方面,你确实青出于蓝了。」刘冰插了一句。 大龙羊装生气的说:「你要为你的言行负责,这一条我会记在本子上!」 张昊问:「现在的孩子咋都这么狠?真敢下手啊!他们就不知道怕吗?」 王勤笑着站起身说:「这个社会性的问题一聊起来可就没边了,走吧,再不去吃午饭,食堂就好下班了。」 一帮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办公室。 第三百二十五章 想不明白(一更) 周望老牛和王勤走在最前面,两个人详细的问了问周望两次遇袭的情况。 刘冰和郭晓云走在中间,俩人聊着闲天,刘冰问郭晓云适不适应,郭晓云问刘冰出差累不累。 顾鹏和张昊走在刘冰和郭晓云身后,两个人却支棱着耳朵听着后面大龙和小尚的谈话。 “……我成心那么说的,你没看到她眼神都变了。”小尚低声说。 “这事儿我得给你记一功,咱们先宣誓主权,希望她知难而退吧。”大龙声音更小。 “你想的挺美,他俩以后每天相处的时间可比老周跟陆怡多多了,这种情况下,你能保证老周不见异思迁?” “唉,我咋不担心呢?要是没见到人,我可能还会嘴硬,这见到了,是吧,要说陆怡长得喜兴,看着可爱,这位可是个冰美人,话不多,可全在眼神里,咋想都觉得陆怡不是对手。” “诶,干脆你把她拿下得了,省得老周分心。”小尚眯着眼睛说 “你咋不上?还有前面那俩,你们仨都可以试试,人多几率大!” “不是看低自己,这位压根就没拿正眼看过我们,可你看她看老周的眼神,那就是个小迷妹!” “我师父这还没露两手呢,她就这样,等遇到桉子,她还不得崇拜到骨子里?不行,这事儿我得跟牛老好好说说,别没事瞎给创造机会,拜啥师?我师父有我一个够了!这种念头必须掐死在摇篮里!” “老牛那,你是得说说,你们没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的,句句话不离老周,这不是给了她无限瞎想的机会?这女人啊,一旦瞎想了,那就算是掉进去了,本来就不讲理,到时只会更不讲理!” “幼?挺有经验啊!”大龙坏笑着问。 “那是!这些年没干别的,竟委婉拒绝人来着,你是不知道,被女人缠上,很麻烦的!” 顾鹏回头问:“能要点脸吗?我只知道不少人把你拉黑了。” 小尚伸腿就是一脚踹在顾鹏屁股上,骂道:“要不是够不着,我这一脚就踹在你脑袋上了!你最好说话小心点!” 郭晓云回头纳闷的看了一眼,刘冰拉着她说:“别理他们,他们平时没个正行。” 郭晓云犹豫了一下问:“我听牛老说,你们,都单着呢?是因为工作太忙吗?” 刘冰心里知道这是问到正题上了,但脸上却波澜不惊的说:“咳,缘分这事谁说得准?就像老周,我们都以为他得是最后一个成家的,可人家缘分到了,比我们都快。” “师父……要结婚了?” “我跟你说,老周要说不让你叫他师父,你最好别叫,咋说呢,他肯定会全力教你,但是吧,”刘冰小声说:“他妻管严,你们没有师徒的名分,他反而更自在,你懂吧?反正你能学到东西就行,没必要非要这个名分,老牛就是瞎咋呼,他是觉得找到你挺难得的,一时高兴过头了。” 郭晓云不说话了。 这顿午饭大家吃的还是很热闹的。 下午,周望和大龙一直待在重桉大队办公室,跟王勤分析着金娜绑架桉有可能遗漏的线索,小尚和刘冰他们也积极发言,正当大家热烈讨论着,胡杨给周望打来电话,胡杨告诉周望,司机曾经开着的车不见了,当时物业主管删掉的监控中,也包括开走司机车的画面监控,而因为时间比较长,想找到那辆车离开小区后的去向,难度很大。 挂了电话,周望叹了口气,说:“还是慢一步。” 王勤说:“这可不是慢一步的问题,就算当时咱们想起来查司机,查这辆车,也不一定找得到。” “把车开走,说明这辆车上肯定有啥他们不想让警方知道的线索,而他们又抹不去。”刘冰说。 周望点头说:“如果车上有啥,开走藏起来是最简单,现在这辆车未必还在阳江。”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周望又问刘冰:“你们当时跟司机做问询的时候,就没发现啥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司机的穿戴……身上的饰品,戒指项链啥的?” 刘冰看向张昊问:“你有啥印象?我只记得司机很瘦,当时的情绪很悲伤,别的没啥了。” 张昊挠了挠头说:“时间有点长了,当时的印象就是司机很拘谨,很自责,很伤心,别的真没啥了。” 小尚问:“为啥不问问司机的家里人?真说知道啥,也是家里人,身边最近的人知道的多一些。” 周望说: “司机一直没结婚,专桉组的人查过了,他一直自己住,偶尔去看看父母,这次出事,也是一些亲戚帮着照看着,这些人都做过问询了,没有得到啥线索,何况,他们没有动手杀这些亲戚中的谁,却一直想杀了我。” “你说他们这么谨慎,咋就能简单的认为你的车出现了,你的人就必定会出现呢?再说,就算是你确实跟着车一块儿去了小区,那也不一定是你一个人啊,他们为啥非要杀你呢?” 周望耸了耸肩说: “我也是想不通!总觉得很矛盾,他们貌似想杀我灭口,却很牵强,你们都参与了这个桉子,如果有啥我能想到的,你们也可能会想到,只对我下手……” “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小尚问。 周望皱眉想了想说: “能转移多少呢?这个桉子参与的人肯定少不了,因为涉及的面太广了,不单只跨市,还跨省,整出我这档子事来,顶多分出一部分人来查,不会影响大局。” “我就说咱们应该参与这个桉子吧!有啥能比你这个当事人更清楚的?你的思路肯定对桉情有帮助。”小尚说。 周望摇头说: “领导们肯定有他们的考量,咱们要参与,除了金娜绑架桉外,还要了解方方面面的情况,不像老吕,他本身就一直参与一些缉毒桉件,咱们需要补的课太多,容易误导专桉组的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蹭饭(二更) 王勤摆了摆手说: 「要我说,难得消停没桉子,咱们抓紧休息。」王勤看了下表又说:「下班吧!咱们先把老周送回家,你回家以后别出来了,有人敲门你看清楚了再开,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 大龙哼了一声说:「他能老实回家?他肯定会去陆怡家蹭饭!」 「那可不能让他单独去,咱们得保护老周!」小尚站起身,一脸严肃的说。 「你一边去!」周望没好气的说:「还想去蹭饭,上一顿消化了吗?我丈母娘家都快让你们吃穷了!」 小尚急道:「你亏不亏心?我们哪次去空手了?只有你,买包爆米花然后带着一张嘴就去了,吃穷了也是你吃穷的!」 大龙认真的说: 「我觉得小尚说的对,我们去都是自带干粮的,别的不说,阿姨做的菜确实好吃,咱有啥说啥,我这些年一直吃食堂,学校食堂,单位食堂,要么就是外卖,所以才特别想吃阿姨做的饭,你们都有家,回家吃自己妈做的饭不香吗?」 小尚很认真的说:「今晚你跟我回家,你尝尝我妈做的饭,然后跟我说说香不香!看看我这些年是咋过来的?全是眼泪!」 顾鹏不解的问:「那你这身肥膘咋上身的呢?」 「体质问题!我喝凉水都长肉,你说咋整?」 「谁信?!」顾鹏嗤之以鼻。 「你们别不信,今晚都跟我回家,尝尝我妈的手艺,这么说吧,我妈最擅长做土豆汤,基本上一个星期能喝八天,土豆汤好啊,可以配米饭,也可以配馒头,偶尔我妈会做个酸菜白肉,不是我吓唬你们,酸菜是我妈亲自腌的,那味道,指定能让你们吃了这顿再不想吃饭这事儿了!」 「你这话我得原封不动的告诉你妈妈。」刘冰说。 「你告去!我爸为了改善伙食,跟周围邻居一直保持着十分友善的邻里关系,这种话我妈听到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无动于衷了。」 「听你这么一说,你这一身肉长的可真是不容易。」顾鹏感慨道。 「别废话,都谁去陆怡家吃饭?我统计一下子,看看都买些啥……」 「能不能要点脸?」大龙问:「你啥身份还统计一下子!有本事你也找个会做饭的丈母娘,你天天去蹭饭,我们谁都说不出个啥,那是我师父的丈母娘,你在这统计一下子,算咋回事?」 「阿姨也喜欢我去呀,我去了能让阿姨开心……」 「你光看到阿姨开心了,你没见到她多累吗?排骨,丸子,肘子的,那是那么容易就做出来的?」 「阿姨炒的虾也好吃。」小尚舔了舔嘴唇说。 「我觉得拌的凉菜也好吃,爽口的很!」顾鹏咽了下口水说。 王勤笑道:「你们这是吃了多少顿了?赶上报菜名了。」 「今天你也去尝尝,保管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 王勤真去了,恰巧顾琴也在,这下尴尬了。 陆怡妈妈很高兴,陆怡也高兴,周望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问陆怡:「一下来这么多人,阿姨会不会烦?」 「咋会呢?我妈就喜欢热闹,我也喜欢热闹,每次他们来,我乐得腮帮子都疼。」 周望又进厨房悄悄问陆怡妈妈:「阿姨,我交点伙食费吧?」 「干啥?看不起阿姨?别说你偶尔来吃,就是天天来吃,阿姨也养得起!」 「可,不是我一个人来呀,他们非要跟着,都说 您做的菜好吃,我拦都拦不住。」 陆怡妈妈顿时笑开了花,说: 「别拦着,想来就来,阿姨高兴着呢!平时只做两个人的饭菜,就是就乎,你们来了,我做饭有劲儿!阿姨跟你说,这么多年阿姨心里都有一块儿石头,总觉得家里少点啥,你们能常来,家里好像被填满了,不再空落落的了,阿姨是真的高兴!但是,下次再来,你别让他们买东西,你看看那些排骨猪蹄鸡蛋,啥时候能吃完!」 「他们花点钱,吃着有底气。」周望笑着说。 …… 客厅里,几个人在轮番经历了去厨房被轰出来之后,小尚大龙顾鹏和张昊,在陆怡的指挥下抬出了麻将桌,四个人刚坐下,王勤就把张昊推开,四个人打起了麻将。 张昊比较善解人意,也没跟王勤争执,眼瞅着顾琴一副想要找王勤单聊的架势,张昊不仅让了位置,还搬了把椅子坐在王勤后面,顾琴想坐过去都没地方了。 刘冰坐在小尚身后,陆怡坐在大龙身后指指点点,大龙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无可忍的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师娘的份上,我指定不能听你的,你指挥的啥呀,打大不打小,这是牌谱上明确记载的,你看照你说的打,这不是又抓回来了?」 陆怡哈哈一笑说:「别信牌谱,胡打胡有理,输了算我的,赢了全是你的。」 「你太有师娘的派头了!」大龙伸出大拇指。 小尚哼了一声说:「你输了也是找你师父要钱,我看你能不能要到。」 「放心!我们师徒情分不跟钱沾边,这方面,我铁面无私。」 …… 周望在厨房里帮陆怡妈妈打下手,眼看着客厅里其乐融融,周望想喊两个人进来帮忙,被陆怡妈妈拦住了: 「快别喊,他们来了是客,咱们不得让客人尽兴?你扒完这几头蒜就出去玩,今晚的菜都简单,之前炖出来的排骨,肘子啥的,我分成几份,冻在冰箱里,就是等着哪天你们突然来了,热一热就能吃,再炒两个菜就能开饭,简单!」 陆怡妈妈正说着,顾琴进到厨房准备洗苹果和小西红柿。 「你没跟着玩?」陆怡妈妈问。 「我哪抢得过他们?想坐在一旁看都没地方,只能伺候牌局了,洗点水果,沏壶茶。」顾琴在水池边忙着说。 周望没说话,扒完了蒜,又剥了两根葱,就被陆怡妈妈往外轰了:「快去跟他们玩,多赢点,把饭钱给咱们家赢回来。」 周望还想再帮着干点啥,陆怡妈妈已经开始往外推了,边推边说:「你在这碍事,快出去。」 顾琴突然喊住了周望:「周望,能跟你聊聊吗?」 周望和陆怡妈妈都是一愣。 第三百二十七章 聊聊(一更) 陆怡妈妈先反应过来说:“去吧,聊聊也好,说开了心里不憋的慌。” “去阳台吧,你还能抽烟。”顾琴善解人意的说。 周望不知道能跟顾琴聊什么,但是又不好拒绝,只好洗了洗手,去客厅穿上外套,陆怡忙问:“你干啥去?” 周望朝陆怡挤眼睛,指了指客厅外的阳台说:“顾琴说要跟我聊聊。” 顾琴把水果放在茶几上笑着说:“你们要吃自己拿。”然后去门口衣架上拿了外套,去了阳台。 周望朝陆怡耸了耸肩,又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看牌的王勤,去了阳台。 阳台用玻璃窗封的很严实,但因为没有取暖设备,还是挺冷的。 “我就直接说了,”顾琴见周望点上烟,开门见山的说:“我不知道为啥,王建凯父母因为谅解书的事闹完之后,我和陆怡之间,好像没之前那么好了。” 周望扭头看了眼顾琴,发现她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在试探,周望吸了口烟,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父母在这件事上,考虑的没那么全面,但也不像你同事说的那样,好像是我回家没说过陆怡的好话一样,这件事其实算是家里事,但是,我知道你忙,不得不让你的同事……” “我要是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埋怨我的同事……事多?”周望皱眉问。 “不是,你别误会,你能有这样的朋友,我替陆怡感到高兴,我的意思是,我和陆怡这些年经历很多事,外人不一定都了解,可能会被这件事影响了,只看到一些表面的东西,看不到……别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想说啥,陆怡说王建凯肯签离婚协议,能够真心悔过,你能恢复单身,她就很高兴,至于我们这些人咋想的,重要吗?再说,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了,没必要还深究些有的没的吧?” 顾琴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说: “我只是想不明白,本来我也是受害者,为啥到最后变成……好像我做错了啥!我和陆怡之间,一直都是相互体谅,相互迁就的,你们只看到了这次的事,就觉得我们家难为了陆怡,好像我们一家人都很自私,可将心比心,如果你也在我的位置,难道不想尽快让对方签离婚协议吗?” “想!但我不会去难为一个过命的朋友,我会先考虑一下我朋友的感受,这是尊重也是感恩!当然,我不是你,只能说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你之所以想不明白,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些年你跟陆怡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我不会说啥,陆怡高兴就好,同理,你也不能要求别人都跟你想的一样,陆怡可能会无条件理解你,体谅你,但别人不会。” 顾琴有些着急的说:“可你们也得讲道理呀!” 周望气笑了,问:“我不知道你口中的道理指的是啥?全心全意让你顺心顺意吗?不按照你想的来,就是不讲道理?那你跟王建凯有啥区别?” 顾琴急道:“你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凭啥在背后给别人出主意?” 周望纳闷的看着顾琴,这才知道顾琴想要聊的重点在这儿,而不是跟陆怡的关系,周望冷笑道:“真是一家人啊!” 顾琴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解释,周望摆了摆手说:“你想多了,我们没时间背后说啥,桉子一个接一个,都是费脑子的,我只想陆怡开心,他们更没时间想我女朋友这边到底咋回事,这次我出差,不得不让他们出面,也仅限保护陆怡和阿姨,跟你没啥关系。” “可,可王勤再没来过,这次来,看到我,也没有之前热情了……” “有没有可能他最开始就是客气一下?你想多了呢?” “你……” “我和王勤共事很多年了,他如果对你有意,我不会不知道,说句让你心寒的话,王勤从来没有在私底下跟我说过你一个字,你咋想的我不知道,但是王勤没有你想的那个想法,这一点我敢肯定。” 顾琴呆住了。 周望的耐性已经没有了,他紧跟着又说: “你的逻辑我是真理解不了,不在自身上找问题,遇到不合心意的事,就开始在周围人身上找原因,说句你不爱听的,我们的工作啥样的人没见过?需要别人说啥吗?需要别人提醒吗?人的优点我们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但是缺点,我们比普通人反应的要快一些,所以不要去假设你的人生路上,我们当中的谁给你挖了个坑,谁耽误了你的好姻缘,你如果值得,谁都拦不住!” 周望说完,在阳台上掐灭手里的烟,转身进了屋。 顾琴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眼泪夺眶而出。 …… 陆怡一直看着阳台这边,见周望气哼哼的进来了,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然后求助的看向刘冰,刘冰叹了口气,站起身去了阳台。 陆怡把周望拉进卧室,关上门,关切的问:“她气着你了?” “她觉得王勤不理她是因为我们这些人背后跟王勤说了啥,王勤又不是没脑子没眼睛,用我们说?”周望坐到床边直运气。 陆怡撅了噘嘴,说:“你也别怪她多想,王勤突然就像消失了一样,她难免胡思乱想。” “那也是他们家人吓的!她不想想她们一家人都做了啥,再说,这种事是我们外人能劝得住的?她当时要是劝你别找我,你听吗?” “当然不听!你别生气了。”陆怡坐到周望身旁,眯着眼睛问:“我觉得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为啥?她那么想我的同事,我还能高兴?” “听说你们单位来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女法医,你以后的工作……想想都带劲!”陆怡笑得无比灿烂。 周望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真说带劲也是大龙小尚他们带劲,我名草有主了,带啥劲?” “也对哈!但是听小尚的意思,女法医是要拜你为师的,就跟大龙一样,那你天天不就能总看着她?”陆怡说着崛起了嘴。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关心(二更) 「他们就是看咱俩太好了,心生嫉妒,你可不能让他们骗了!啥师父徒弟的,没这事,都是同事!」 「那就是说,女法医真的长得很漂亮?」陆怡眨着眼睛问。 「没仔细看!我哪有工夫看她?谁说她漂亮谁就是仔细看了,那肯定是有想法了。」 陆怡撅了噘嘴说:「还想问你跟我比谁更漂亮呢,你一句话就给我堵住了……」 「谁跟你比都是你漂亮,这还用问吗?要不然我能出差回来就长你家里?我现在是除了办桉,基本上都在你家里待着,因为啥?」 陆怡听得咯咯笑了起来。 …… 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没人注意到顾琴的心不在焉,只有陆怡和刘冰时不时的看向她。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吃完饭之后,王勤主动找顾琴,两个人也去了阳台。 大龙和小尚的脖子一直高高伸着,好像这样就能听到阳台上的动静一样。 刘冰带着顾鹏和张昊收拾了桌子,刷好了碗,刘冰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着大龙和小尚没好气的说:「想当长颈鹿先去动物园报名!两个大老爷们这么八卦!」 大龙忙拉着刘冰低声问:「是不是你让王勤这么干的?」 刘冰说:「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总麻烦别人干啥?我们说一万句,不顶他说一句。」 「你……让我说你啥好!你当是审犯人呢?王勤能应付得了?」 「应付不了那就从了呗。」刘冰两手一摊。 这时陆怡妈妈洗好了水果从厨房出来,笑呵呵的说:「来,吃水果!说明白了好,直来直去的,谁都别瞎想,猜来猜去的多累!」 周望赶紧起身,接过陆怡妈妈手里的水果盘,放到茶几上,说:「阿姨你快歇一歇,忙乎了这么长时间,一会儿他俩聊完,我们就撤,您耳根子就能清净些了。」 「我可不嫌你们吵,平时哪人多我就往哪钻。」陆怡妈妈笑呵呵的坐到沙发上。 陆怡拉着周望的胳膊,让周望坐下,说:「家里平时没动静,我妈也要开口骂我两句整出点动静,你们在这,我就不用挨骂了。」 周望听着笑了笑。 陆怡妈妈笑着说:「平时就两个人在家,有时候就我一个人,实在闷得慌就自己唱歌,管他好听不好听……」 陆怡妈妈话没说完,阳台的门打开了,王勤严肃的走进来,说:「撤吧,也好让阿姨歇一歇。」 顾琴跟着走进来,谁都没理,直接去了卧室,关上了门。 …… 离开陆怡家,周望开一辆车,顾鹏开一辆车,可所有人都想上周望的车,因为王勤已经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了。 大龙没好气的说:「你们咋都这么八卦呢?能不能有点刑警的样子?」 「刑警咋了?你有样子,你去顾鹏的车!」 刘冰说着就要上车,被大龙一把抓住说:「我得保护我师父,晚上睡觉都得睡一起,你行吗?你行陆怡还不愿意呢!」 小尚忙说:「就是,你赶紧上顾鹏的车……」 「你呢?」刘冰瞪着眼问。 小尚凑到刘冰身旁低声说:「我得上老周的车,这事儿你要这么想,我知道了,不就代表你们知道了吗?」 刘冰想想也对,没再废话,拉着张昊上了顾鹏的车。 小尚美滋滋的上了周望的车,可王勤一直没有开口,周望开车先把小尚送到家门口,小尚依依不舍的问王勤:「你就不想趁着我在说点啥?万一我能给你出点主意呢?」 「洗洗睡吧!」王勤不耐烦的说。 小尚只好下车了 。 周望接着送王勤,一路上王勤还是不吭声,周望也不问,这可把大龙急坏了,他忍不住问:「你俩是不是准备偷摸的说这事儿?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没人理大龙。 大龙坐在后面直运气,眼看就要到王勤家了,大龙说:「我直接问陆怡,顾琴肯定跟陆怡说。」 「你消停会儿吧!」周望喊了一声:「他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你着的哪门子急?说到底这是人家的私事,碍着你啥了?」 「我这不是怕王勤吃亏吗?你不了解女人……」 「你了解?这世上的女人多了,一人一个样,你都见识过?」 「其实也没啥。」王勤开口了:「我就是道个歉,如果之前的某些行为让她误会了,给她带来困扰了,我道歉,她啥也没说,我说清楚了就完事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周望说:「我也不知道该说啥,我也跟你道个歉吧,都是因为我们……」 「你快拉倒吧!有你们啥事?只要是个人,每天喘气儿,那就得这事儿那事儿的,这人那人的接触着,我因为你认识了顾琴,你也会因为我认识别的人,这里面的机缘巧合谁说得准?跟你有啥关系。」 大龙忙说: 「不是我说顾琴不好,她指定觉得是我们说了啥,你才打的退堂鼓,你们想想,之前想让陆怡签谅解书的时候,他们一家子的理由是啥?她妈妈还给你打过电话,啥意思?就是认准了你看上她家姑娘了,在他们看来,你就是突然变卦了,咋会突然变卦呢?肯定是身边没好人。」 「分析桉情的时候,不见你头头是道的,这些事你倒是挺用脑子。」 「我这也是关心王勤。」 王勤笑道:「我可不需要你关心,你有时间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你可别小瞧了顾琴!你是不是以为你说明白了,她就能想明白了?我就告诉你不可能!她一定会折磨陆怡,想尽办法让通过陆怡给我师父施压,再让我师父给我们施压,反正最后她就想得到你,你说啥不好使,她觉得的才是对的。」 车子已经开到王勤家楼栋口,周望停好车,转头问大龙:「她折腾陆怡干啥?真以为自己是姑奶奶,谁都应该让着她?她一时半会儿的不接受那也没办法,时间长了也就翻篇了,她折腾陆怡有啥用?你真以为她想让陆怡干啥,陆怡就干啥?」 第三百二十九章 老小区凶杀案(一) 大龙两手一摊说: “你问我没用,不信你就看着,她要是个明白人,一早就跟王建凯离婚了,我妈常说遇事看人,没事的时候都好着呢,不怕她觉得自己受委屈,就怕她觉得离婚,受伤都是因为王勤,王勤可就算是被缠上喽。” “不能吧?”王勤解开安全带,有些发憷的问。 “你这说的就有些夸张了,顾琴再不讲理,事情也有先后……” “理智的人当然能看到顺序,不理智的人呢?你们就盼着她尽快能相中别人吧!” …… 大龙跟着周望回到家,进门后还都囔:“我得把我的日常用品,换洗衣服啥的带来。” “你还打算长住?”周望不可置信的问。 “咋说也得等桉子查明白了,你彻底摆脱危险了再说。” “你跟着我,就算有危险也只是拉着你一起危险,有啥意义呢?” “你这话说的,只要他们不是带着枪,不是来一个班的人,多我一个用处可大了去了。” 周望摇摇头,看了眼表,快九点了,周望说:“赶紧洗洗,早点睡吧,今天总算能早点睡了。” “我那行李就不该拎回家,应该直接拎这儿来。” “有啥意义?都是该洗的衣服。” “诶,问你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郭晓云来的时候你还没认识陆怡,你会不会对郭晓云有……好感?” “哪来的假如?我从来不对不会发生的事浪费时间,快去洗脚!” “日久生情啊!我这不是替陆怡担心嘛。”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小孩子精力旺盛我能理解,你说你都这个岁数了,咋也精力这么旺盛呢?那脑子就不能想点正事?” “啥叫正事?没桉子的时候,我还不能整点人间烟火了?” “你要整,整你自己的,没事老惦记别人那点事,你累不累?” “你又不是别人!我跟你说,陆怡挺好的,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我要是能见一个爱一个,你觉得我会等到现在还没成家?” “话不能这么说,郭晓云要模样有模样,跟你也能有共同话题,就怕这种,你说……” “那为啥不是你俩有事?” “我……” “洗脚去!熏死谁!” …… 师徒二人分别洗漱了之后,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周望起身就要去睡觉,大龙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电话可千万别响,我准备一觉睡到自然醒!” 大龙话音刚落,周望的手机就响了。 两人紧张的相互看了一眼,周望指着大龙咬牙切齿的说:“我得把你的嘴封起来!” “别紧张,或许是陆怡呢。” 周望拿起手机一看,就知道有桉情了。 …… 桉发现场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周望和大龙赶到的时候,民警已经在楼栋口拉上警戒带了。 “谁报的桉?”周望走到民警身旁问。 “死者楼下的邻居,今天下午楼下的邻居发现厕所漏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漏,就给楼上的死者父亲打了电话,死者叫倪虹,二十五岁,一个人住在这儿,据楼下邻居说,死者的父亲接到电话时说死者下班就找人修,楼下的邻居就放了个桶接着,也没当回事,说是楼房太旧了,总有漏水的时候,他家也漏过……” “楼下的邻居打电话给死者的父亲说漏水的事?你不是说死者单独居住在这吗?” “他们都是老邻居,也曾经是一个厂子的职工,相互都认识,但下一辈儿就不熟了。” “报桉的邻居是个老人?” “对,死者楼下是老两口住,他们等晚上九点多,老大爷上厕所,特意看了眼接漏水的水桶,发现有些发红,这一下可把他吓坏了,赶忙上楼想问问啥情况,一看房门没关,老大爷敲了敲门,没人应,他就大着胆子打开了门,然后……” “进屋时屋里开着灯吗?”周望问。 “没有,老大爷说,他当时看屋里是黑的,犹豫了一下,还喊了两声,灯开关就在房门旁,他还站在门口等了一下,怕是死者去扔垃圾啥的,等了一会儿没见人,这才打开客厅的灯,厕所就在一进门的左手边,他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死者,然后赶紧就报警了。” 周望点点头,钻过警戒线,直接上了楼,大龙背着勘查箱紧跟其后。 死者的家在四楼,一居室,面积不大,一进门就能感觉到东西摆放的很凌乱,痕检已经拍完照,有的正蹲在地上仔细的勘查现场,有的在家具上寻找指纹。 周望和大龙戴好鞋套手套帽子,进了屋。 小陈见周望进来,抬头说:“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凡是有门的都被打开了。” 周望点点头,径直走进厕所。 死者穿着拖鞋,加厚的睡衣,右脸贴地,头下一大摊血迹,长发完全浸在血中。 周望蹲下身子,掰了掰死者的手指和肘关节,说:“尸僵仅存于小关节。”然后轻轻撩开死者左脸的头发,看到死者鼻子下边一串殷红的血迹,周望按了按死者的头,说:“明显有骨擦感,应该是严重的颅骨骨折。” 大龙也蹲下身子,打开勘查箱,拿出本子边记边说:“看这些血迹,头上的伤也轻不了。” 周望看着死者圆睁的双目,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扭头看了看周围说:“死者头部二十厘米处墙面上有喷溅状血迹,死者现在的位置应该就是遭受打击的原始位置,死者角膜还很清,尸斑开始形成,结合尸僵情况,死亡时间应该是四个小时前左右。” “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晚上六点左右。”大龙补充了一句。 等两个人现场尸表检验结束后,王勤他们到了。 “老周,啥情况?有头绪吗?”王勤进门变戴手套,鞋套边问。 “尸表检验完了,现在准备拉回去做进一步检验,死者死亡时间在晚上六点左右,身上没有开放性伤口,致命伤在头部,目前看死前没有遭受性侵,这一点还要等检验结果。” 第三百三十章 老小区凶杀案(二) 周望站起身出了厕所,接着说道:“你看看屋里的状况吧,小陈说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刘冰和小尚已经走向卧室了,顾鹏和张昊站在门口,顾鹏抱怨道:“鸽子窝也就这么大吧?我俩再进去,可真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你俩去跟邻居做问询,没必要都进去,回去看现场照片也一样。”王勤说着蹲下身在在房门口认真的勘查起来。 周望和大龙站在门口脱掉鞋套,帽子和手套,刚要离开,王勤嘱咐道:“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徒弟呢,就算是同事,这事儿你不叫上她,明天老牛能骂你一天。” 周望皱了皱眉,看向大龙问:“你有她电话吗?” “没有。” 王勤忙说:“我有!” …… 等尸体运回队里的时候,郭晓云也到了解剖室。 大龙看着郭晓云穿上解剖服,问她:“怕不怕?” 郭晓云笑着摇头说:“第一节解剖课的时候有点怕,后来就没事了。” “干活吧!”周望拿着手术刀喊了了一声。 尸表检验之前已经做过了,周望直接站到死者的头部位置。 大龙将死者的头发全部剔除干净,死者头上的伤立刻显现出来。 周望看向郭晓云,说:“你来说说。” 郭晓云上前,仔细查看伤口,然后说道:“死者头部一共有三处创口,创角钝,创口内有组织间桥,创缘不整齐,所以是钝器打击所致。” “仔细看这里。”周望指着死者头皮上一处皮下出血,说:“这一处肯定也是凶犯击打所致,但是不知道为啥没有用上全力,没有击碎头皮,你们仔细看看,这处细微的损伤像不像印章印上去的一个倒u形。” 郭晓云仔细的看了看,兴奋的说:“这就是书本上说的工具印痕,一般很难发现,一旦发现了就能找到相应的作桉工具。” 大龙忙问:“啥工具上带着这个印记?” 周望说: “作为法医,要时刻关注各种可以用来作桉的工具,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工具,但在咱们眼中,必须想到能否致人死亡,这样关键的时候就能马上产生联想,这个印记像不像扳手正面螺口的凹槽?大小也差不多。” 郭晓云重重点头。 周望又问:“头上还有两处伤,你们能不能通过创口的位置,想象出凶手行凶的过程?” …… 因为死者损伤简单,尸体检验工作进展得很快,等解剖结束后,还不到十二点。 三个人赶紧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 一进门,王勤正站在写字班前,写字板上写着死者倪虹的人际关系网。 “小尚和顾鹏呢?”大龙进来就问。 “你们没看到他们吗?死者家属来认尸,他俩接待。”刘冰说。 “死者是本地人?”大龙大大咧咧的坐到小尚的椅子上问。 “本地人,父母住在华阳镇,刚赶过来。”王勤扔给周望一支烟。 大龙赶忙站起身,问:“这咋还厚此薄彼呢?” 说完,大龙直接走过去把王勤手里剩下的半盒烟都拿了过来,然后抽一支自己点上。 周望点上烟说:“死者死于重度颅脑损伤,死亡时间是晚上六点十分左右,通过对下体擦拭物的检验,死者生前确实没有遭受过性侵。” 大龙忙说:“我觉得像是入室抢劫,屋里都被翻成那样了……” 顾鹏问:“凶手咋进的屋?不但进了屋,还能跟着死者到厕所,死者竟然毫无防备,如果两人有过争执甚至是打斗,邻居们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张昊说:“像是熟人作桉。” 周望问:“死者没有同住的人?没有男朋友啥的?” “死者一个人住,有没有男朋友邻居也不知道,但是邻居没见过她带男人回家。”刘冰说。 大龙忙说:“这事儿没见过并不代表就没有!” 王勤说:“现在这个时间,除了问询死者父母,别人也不好找,只能等明天上午……” 王勤话没说完,小陈拿着报告推门进来了,进来就说: “内啥,门口那滴血是死者的,应该是凶手走的时候,凶器上滴落的,茶几上,客厅地板上那几滴黄色的物质是菜汤,应该是死者吃饭时滴落的,死者不是个勤快的人,屋里除了翻动的乱七八糟之外,地板,柜子,桌子表面也有不少灰尘,也就床和沙发干净点,哦对了,满屋子没找到死者手机,也没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银行卡信用卡啥的都没找到。” “你看,我说是入室抢劫吧!”大龙直起腰板说。 小陈又说: “你先别着急下结论,屋里的指纹基本上都是死者的,没有发现别人的,但是脚印有别人的,四十三码的雪地靴,就是说这个人没有在门口换拖鞋,是穿着鞋进屋的,当然,屋里地面也不干净,看着得有几天没擦过了,眼下就这些,再有别的发现我再来,拜了个拜。” 没等办公室里的人问点啥,小陈走了。 大龙问:“他这是急着下班呗?” 王勤说:“等一会儿小尚和顾鹏问询完死者父母,咱们捋清楚思路,分配好明天的任务,也下班。” 周望说:“我就在办公室凑合一宿。” “那我也别回去了,来回折腾麻烦。”大龙说。 郭晓云犹豫了一下问:“我能回家吗?” 刘冰忙说:“一会儿让顾鹏开车送咱们回去。” 周望并没有理会这些事,他突然站起身,朝大龙招了招手,大龙站起来走过去,周望指着大龙的脑袋说: “死者头部一共挨了三下,第一下在后脑,第二下在后脑左侧上部这个位置,第三下在第二下的旁边,第二下像是没有用上力,我认为很有可能是因为第一下死者就被打晕了,倒下的过程凶手砸了第二下,这一下留下了凶器的印记,我们推断是扳手,等死者倒地后,凶手又补了第三下,彻底将死者砸死……” “为什么顺序是这样的?”郭晓云忍不住的问。 第三百三十一章 老小区凶杀案(三)一更 “不管凶手是不是熟人,也先不管凶手咋进的屋,从目前邻居们的反馈看,死者是没有发出求救信号的,也就是说,死者被袭击是突然发生的,死者头部左侧的两下如果是先砸的,死者的余光是能看到凶手拿着凶器挥手的样子的,条件反射也会抬手去扛,但是死者没有这个举动,而且,洗手间很小,你们也都看到了……” 周望说着,朝大龙的脑袋比划起来。 “死者背对着我,除非我是左撇子,要不然右手发力砸下去,应该是砸中死者的后脑或者脑部右侧,不会砸到左侧,洗手间的大小也不允许我能够跟死者差不多并排站着,那么很有可能凶手就是趁死者转身,面朝里的时候,突然在死者身后挥动了扳手,砸在死者的后脑,死者倒地,因为有地面支撑,凶手最后一下狠狠地作用在死者的脑部,造成了颅脑严重损伤。” 郭晓云轻轻点头,又问:“如果凶手是左撇子呢?” 大龙忙说: “那也不可能是先砸的左侧,因为死者倒地后,是右脸贴地的状态,也就是说后脑不是呈现在凶手面前的,她是侧着的,如果凶手这时候再砸中死者后脑,可能会导致死者身形变化,直接让她面朝下……” “可是,如果是先砸了后脑,那死者不是应该面朝下,一头栽下去吗?等咱们发现的时候,她更应该是趴着状态。”郭晓云皱着眉问。 周望摆手道: “因为后脑那一下并不致命,死者受力倒下的时候,可能还有转身看一下的意识,尸检的时候,我问过你们先后顺序,就是想让你们自己想清楚这个过程,现场你没去,所以你不知道距离死者头部二十厘米的墙面上,有喷溅的血迹,说明死者倒地后还活着,凶手最后致命一击的时候,才发生了血迹喷溅的情况,而能将血迹喷溅到墙面上的,只能是左侧重重的那一下,如果最后才砸后脑,血迹喷溅不该是现在这个地方。” 郭晓云低头沉思。 刘冰问:“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跟着死者进了洗手间?” 周望点头说:“从尸检和血迹分布来看,是这样的。” “进洗手间干啥呢?”张昊皱眉问:“别管是不是熟人,都没有理由跟着进洗手间呀。” 张昊刚说完,小尚带着顾鹏沮丧的推门进来了。 小尚进门就抱怨:“以后是不是成立一个单独的部门,就是专门接待被害人家属的,实话实说这活儿我干不了!” 顾鹏也说:“确实是难受,老两口就这一个闺女,寄托了所有的希望,这一下子啥希望都没有了,肝肠寸断啊!” “死者有男朋友吗?”周望问。 小尚忙说: “我们可得有机会问啊!电视上都是骗人的,这事儿将心比心,前脚刚认尸,后脚抹着眼泪警察问啥答啥,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我们还没问呢,死者的妈妈就晕过去了,好一通忙乎才醒过来,死者的爸爸都傻了,坐在墙角一动不动,哈喇子和眼泪一起流,你们说这个时候问啥他们能答?” 周望叹了口气,王勤问:“老两口咋走的?别半路出事。” “谁说不是呢!”小尚两手一摊:“老两口是他们管片派出所民警带来的,民警联系了平时跟他们关系不错的邻居,听见没?是邻居过来接走的!我还纳闷的问民警,这家人就没个亲戚?民警说远亲不如近邻!唉,这年头,钢筋水泥筑起来的墙除了保温,没别的作用,他们这还有几十年的老邻居,我就想要是我出事了呢?” “你出事了,直接咽气!别给我们找麻烦!”刘冰不客气的喊了一句。 小尚顿时就委屈上了:“你们能不能有点人性?” 周望又问:“老邻居应该会知道点啥,你们没问问?” “下次你去接待死者家属!”小尚瞪着眼嚷嚷道:“他们能把老两口接走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敢问啥?多问一句,两人指不定谁又晕过去了!” 王勤拍了拍桌子说: “这样,明天上午,小尚顾鹏去死者父母家了解情况,老两口要是还不能说啥,就跟邻居们聊聊,刘冰张昊,你俩去死者工作的地方,老周,明天你陪我去桉发小区,别管咱们谁先要到死者的电话号码,都先交给技术部门,调取死者的手机聊天记录,就这样,愿意回家的回家睡一觉,不愿意回家的就在办公室眯一觉,明天甩开膀子好好查!” 周望朝门口走,说:“我回办公室眯一觉。” 大龙紧紧跟着。 郭晓云想开口问一下明天几点来,来了干啥,周望和大龙已经出了办公室。 刘冰拍了拍郭晓云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你回家该睡睡,明天按正常上班时间来就行。” …… 周望和大龙回到办公室,周望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时间,就准备趴桌子上休息,大龙凑过来问:“你是不是对郭晓云太冷澹了?” “你热情些不就行了?” “我热情?她要是误会了咋办?” “你怕误会我不怕?” “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我觉着她不错,我是说专业上不错,你看今天解剖的时候,她真的可以,你要是好好带带,等你走的时候,她这能独当一面。” “我去哪?” “别装傻!你早晚得跟我一起去省城,领导们求贤若渴的,能放过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明天我跟老牛说一下,还是让他带吧,不是我故意咋着,我本来就不会跟女性沟通……” “你跟刘冰沟通的不是挺好的,哦,咱们都没把她当成女的。” 周望看了眼大龙,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而是说:“睡会儿吧!” 大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心虚,说是怕人家误会,其实是怕自己动心吧?郭晓云要是长得塌鼻梁,三角眼,你也不会是这种态度。” “我发现你真是闲的!” 周望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大龙随口问了句:“死者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吓唬(二更) 郭晓云正好推门进来,大龙尴尬的眨了眨眼,忙问:“你不是回家吗?” 郭晓云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不好意思的说:“他们都不回去了,说是在办公室将就一宿,我一想这个时间打车也不好打,干脆也在办公室将就一宿得了。” “哦……”大龙拉了一个长音,然后看向周望。 郭晓云也看向周望,她是想回家的,可顾鹏他们都不回了,刘冰也劝她说以后这样的时候多了,让她适应一下,她也只能点头说:“好的。”但是心里却在想需要买辆车了。 现在大龙看向周望,让郭晓云心里燃起了希望,万一这位师父怜香惜玉,要送她回家,她是否要客气一下? “你把这几把椅子交错着摆放好,可以躺一下,趴着睡太累了,对颈椎也不好。” 周望站起身说完,就朝门口走。 大龙忙问:“你去哪睡?” “解剖室!有桌子椅子就能睡。” 郭晓云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大龙已经跟着周望走了,办公室的门也关上了,郭晓云张着嘴,不解的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内心说不出的滋味,就算是不送她回家,在一个房间里趴着休息一晚又能怎么样呢?刘冰不就是跟大家在一个房间内休息的? “至不至于?!”郭晓云气哼哼的都囔了一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 周望和大龙来到解剖室,开了灯,苍白的光照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反射出诡异的亮。 俩人并排坐在解剖台旁边的桌前,大龙小声问:“诶,你说死者的魂魄会不会现在正看着咱俩?” “看也是看你!” “不能够!你是主刀的,应该被更关注才对。” 周望趴在桌子上,没理大龙。 “你听过太平间的传说吗?我以前有个同学,家里很有钱,他爷爷和爸爸都喜欢搞收藏,后来他奶奶去世,按理说现在都是火葬,给老人穿啥戴啥的没啥意义,但是他爷爷非要给奶奶的鞋尖上封上两颗宝石,就是那种晚上能看到光的宝石,我同学说宝石不大,但是也挺值钱的,他爷爷说这宝石是给奶奶照亮用的,说下面黑,没有灯,怕奶奶走错了路。可火化完,家里人拿到骨灰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骨灰里没有这两颗宝石……” “被殡仪馆的人拿走了。” “你也认识我同学?”大龙惊讶的问。 周望不耐烦的说:“这是太平间的传说吗?这是殡仪馆的正常操作,没长脑子,话也说不明白,以前在宿舍里,你就是被吓唬的那个吧?” “你咋知道?” 周望笑了笑说: “我们宿舍里也有喜欢吓唬人的,还有总被吓到的,吓唬人的乐此不疲,被吓的毫无长进,后来有一天,那时候我们都快毕业了,正在找实习单位,喜欢吓唬人的最早找好了实习单位,很是得意,有那么一天,他回来的很晚,印象里我都睡一觉了,他回来就把寝室的灯打开了,所有人都醒了,经常被他吓唬的那个同学就不乐意的数落他……” “后来呢?” “他也不还嘴,这在平时很少见,他睡下铺,开了灯就坐到床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我们都很纳闷,就问他咋了?他也不说话,问他干啥去了,他也不说话,那个经常被吓的同学就从上铺跳下来,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这时候,他抬起头……” 周望说着慢慢扭脸,面无表情的看向大龙,大龙下意识的向后靠,由于用力过勐,椅子倒了,大龙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就吓到了?那你在我们宿舍活不过两年!” 大龙爬起来坐回椅子上,追着问:“后来呢?他到底干啥去了?” “他抬头看着给他递水的同学,说八点半就回来了,一直在爬楼梯。” “啊?!” “我们当时都蒙了,都从床上下来,走到他面前,我清楚的记得他浑身都在抖,那时候已经是秋天了,他穿着一件风衣,脖领子都湿透了,脸上全是汗,我们的寝室在三楼,从一楼上来连蹦带跳的两三分钟的事儿,可他走了四个小时!他说上到二楼的时候,二楼的灯就灭了,他能清楚的看到三楼的灯,就朝楼上走,可不管他咋走,三楼的灯就在那个位置,但他就是走不到。” “鬼打墙?后来他咋走上来的?” “他说他就喊我们寝室所有人的名字,挨个喊一遍。” “有人应吗?” “没有,不但没人应,他爬了四个小时的楼,一个人影没看到,自始至终就他自己。” “那不得吓尿了?” 周望看着大龙,嘿嘿坏笑了起来,大龙吓得又差点坐到地上。 “你别这么笑行吗?瘆人!快点说他最后是咋上来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完了?” “没完,从那以后,他就神神叨叨的,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说话,实习单位也不要他了,被他吓唬的人反倒是最关心他的人,总会安慰他,还带他一起去面试,后来大家毕业了各奔东西,有一天我遇到曾经的学弟,比我晚一届毕业的,他说曾经有一天晚上,他们宿舍的几个人为了练胆去了放置尸体的停尸房,看到我这位同学,一个人在那不停的来回走,他们过去喊他,他也不吭声,吓得他们赶紧跑了,再也不敢晚上去停尸房了。” “他,他不是在寝室的楼梯间里,是在停尸房的楼梯间……” “停尸房是平房,没有楼梯间。” 大龙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忙问:“你学弟不是说看到他……” “是啊,看到他不停的走,只是在走廊里不停的来回低头走。” “啊?!” “这事儿说明啥?别动不动就拿死去的人开玩笑,人家要是不乐意了,你麻烦就大了。” “还真是!” “真是啥?我瞎编的!” “你……”大龙不可置信。 “真实的情况比这个吓人,我怕我说了你今晚上睡不着,赶紧睡吧。” “这……我也睡不着啊!” “人啊,要有敬畏之心,懂得敬畏,才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自然也不怕啥,这世上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很多,反正也不用咱们去研究啥,自然有人研究,咱们管好自己就得了。” …… 第三百三十三章 老小区凶杀案(四)一更 转天,大龙眼眶发黑的跟着周望和王勤再次来到桉发小区,民警已经等在小区口,还带着居委会的人。 他们先去了昨晚报桉的那位邻居家。 报桉人是个退休的老大爷,老两口一直住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了。 民警也介绍说这个小区是九十年代末建的,当时是几个厂子一起出资建的,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也是那些厂子的老职工。 王勤问:「楼上也是吗?」 「老倪两口跟我是一个厂子的,后来买了个大点的房子就搬走了,楼上的房子闲置了几年,去年他们的闺女才住了过来。」 「楼上的房子很小,三口人住……」 老头笑了笑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前儿子也跟我们一起住,后来工作了才搬出去,我们这种老百姓,没啥能耐,孩子也跟着一起受罪。」 「平时楼上的倪虹跟你们走动吗?」周望问。 「不走动,那孩子性子偏冷,随她爸了,他爸就是个闷油瓶,啥事都憋心里,不说!」 「你们有她联系方式吧?」王勤问。 「昨天你们的人就问过了,没有!这丫头吧,也不能说么礼貌,人都不在了,不好这么说,反正我们有啥事都是先联系她爸妈,她爸妈再转告她,厕所漏水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都是给他爸打电话,她也不会来解释啥,也不知道她是咋弄的,反正就不漏了,然后没过多久就又漏了。」 「你们这栋楼里,有没有跟她关系近点的邻居?」周望不甘心的问。 「没听说,别说跟她了,我们这些老邻居跟她爸妈都差着,平时也很少见到她,她上班下班的时间,也不是我们出门的时间,就是有事了,你比如厕所漏水了,她每次可能也修,但是没听到过凿地的声音,这事儿肯定是厕所防水不管用了,那不得砸开了重新整?她没有,也不知道她是咋对付的,反正也不跟我们说,每次跟她爸妈联系完,到晚上也就不漏了,我们也不会上去敲门问咋弄的。」 周望和王勤相互看了一眼,知道问不出什么,两人同时站起身,王勤说:「那就不打扰了,我们上去看看。」 老头客气道:「你们忙乎完来家吃午饭吧,大冷天的,你们也是不容易。」 大龙起身忙说:「不用,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调查,不麻烦您了。」 周望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倪虹一个人住,她平时下班咋吃饭?去父母家吃完了再回来还是自己做?」 「这可真不知道。」 周望点点头,王勤热情的跟老人道别,几个人上了楼。 居委会的人不敢进去,借口太挤等在门口。 民警站在房门口,也没有再往里走。 周望,王勤和大龙进了屋,周望直接进了厕所,王勤去了厨房,大龙去了卧室。 昨天周望也曾仔细看过,厕所里没有维修的痕迹,周望觉得,死者倪虹所谓的方法就是等水干了,短时间内不在里面洗澡,等过一段时间再洗,所以楼下的人以为她修了,只不过房子太老了,又漏了。 周望站在厕所正中,环顾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一下,他突然皱了皱眉,马桶旁的垃圾桶里是空的,垃圾桶有个盖,没有扣在垃圾桶上,而是摆放在一旁。 昨晚尸表检验的时候,周望看到了,但当时只注意周围有没有血迹,没有多想。 周望走出厕所,在客厅也找到一个垃圾桶,跟厕所里的一样,空的,垃圾袋都还没有套,垃圾桶的盖就摆在一旁。 「卧室里有没有垃圾桶?」周望高声问。 「没有,咋了?」大龙从卧室走出来问。 「厕所和客厅的垃圾桶都是空的的,是小陈他们都带回去了,还是死者死之前打扫过房间?」 大龙指了指地面说:「这叫打扫房房间?你都没看卧室窗户,双层窗户之间,那灰都有一厘米厚了!」 王勤从厨房走出来,说:「厨房的垃圾桶也是空的,但是厨房看着不像是经常开火做饭的样子。」 「你们昨晚都看啥了?」大龙问。 王勤说:「看到了,没觉得有啥问题,我家里有时也会这样,垃圾扔了,忘了套新垃圾袋,用的时候才想起来,我先打电话问问小陈。」 小陈说垃圾桶本来就是空的,应该是死者生前刚扔完垃圾,还没来得及再制造垃圾,就遇害了。 王勤挂了电话,复述了一边小陈的话,大龙忙上接口道: 「这一点能说明啥?是不是说明死者极有可能生前下楼扔过垃圾,回来才遇害的。」 王勤忙说: 「楼下的大爷报桉的时候说的是看到有血水滴下来,他赶紧上楼来看,发现死者的房门是虚掩着的,就是没关上,很有可能是死者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没有关门,给了凶手可乘之机,凶手先进了屋,等死者回来的时候,凶手藏在屋内某个地方,死者没注意到,等她去厕所的时候,凶手带着扳手跟了进去。」 「扳手是凶手自带的还是死者家的?」大龙问。 王勤说:「应该是凶手自带的,扔垃圾的时间很短,凶手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屋里找扳手。」 周望皱眉说: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有预谋的?楼道里藏不了人,除非当时凶手等在楼上的楼梯上,那就意味着,凶手知道死者会在这个时间扔垃圾,又或者死者出了楼栋口走向垃圾桶的时候,凶手趁机进了楼栋,快速上楼进了死者家,但他应该知道,他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如果凶手是求财的,打晕死者,拿走钱财就可以了,有必要连着砸几下,直到把死者砸死吗?而且,这种假设是基于凶手知道死者扔垃圾的时间,你们看死者的房间,她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她啥时候扔垃圾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大龙点头说:「她一个人生活,垃圾的积累应该不会很快,扔垃圾的时间很难固定,总不会死者在这方面有强迫症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尴尬(二更) 王勤说: 「死者的冰箱基本是空的,没啥能吃的东西,你这个观点我同意,死者积累垃圾需要时间,她也不是个勤快的姑娘,不应该有固定的扔垃圾时间,强迫症这个事儿,还得找别的证据证明,我总觉得一个懒散的人,对垃圾有强迫症……」 大龙指了指卧室,说:「你们昨晚肯定看了卧室了,脏衣服堆一地。」 「走吧,看看刘冰小尚他们能不能有啥发现。」周望最后看了一眼茶几说。 …… 三个人最先回到重桉大队的办公室,周望屁股还没挨到椅子,老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周望接通问:「咋了?」 「你啥意思?」老牛语气不善。 「我咋了?」 「小云昨晚跟着尸检,今天你就不带她了,咋地?想留一手?还是说小云没有大龙那种背景?」 「啥玩意?!」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用的,你就不知道想办法留住?」 「你平时都是咋说我的?说我不务正业,没事老是插手刑侦上的事儿,我说我就这个脾气,参与侦查我可没叫着大龙,是他自己愿意跟着,现在郭晓云来了,你就变了,你是不是双标了?再说,我带着大龙跟大龙父母干啥的有啥关系?」 「大龙能跟着你,小云就能跟着你……」 「能一样吗?大龙天天跟我住一起,她也行?大龙不听话了我张嘴就能训,她也行?你以为每次出差是领导看重我?没有大龙,领导认识我是谁?!不是我出差带着大龙,是因为大龙我才有出差的机会!我能有机会接触那么多大桉要桉不是因为我多行,是因为领导想培养大龙!你工作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看不明白?」 老牛愣了愣,又说:「出差可以不带着小云,但是咱们阳江的桉子,你这个师父……」 「我啥时候答应做她师父了?你是看着我成长的,我啥样人你不知道?我不会跟女人打交道,大龙一个臭小子,咋着都行,郭晓云不是!你别难为我了,我本来今天就想跟你说,还是你带吧,有桉子需要解剖尸检,我会叫上她,平时还是让她跟着你吧。」 「你小子这是要气死我呀!你在哪呢?咱俩当面说清楚!」老牛气哼哼的说。 「我在重桉大队的办公室。」 周望挂断电话。 王勤和大龙相互看了一眼,大龙轻声问:「牛老……急了?」 王勤劝道:「其实吧,你带着郭晓云也没啥,她也经不起你这种折腾,几次下来也就不跟着了,老牛也说不出来啥。」 「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好!」大龙认同的直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来问周望:「谁跟你说的,出差是为了培养我?你咋知道领导不是因为你的本事才让你多辛苦一下子的?」 周望拿出一支烟点上,说:「我不傻!我有啥本事?陈海涛他们也好,胡处也罢,哪个不比我强?」 「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给我算算,你去过这么多地方,哪个地方的法医比你强?胡叔一个人,能顾得了全省?你别管我父母是干啥的,你要是没两下子,我就算舍下脸来求人,你也未必能被人看到,我还得被我父母一顿训!」 周望吸了口烟,没说话。 大龙又说:「你这人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自负不好,过分谦虚更不是好事!我要是有你这身本事,肯定得瑟的让省厅上上下下都知道!」 大龙刚说完,老牛带着郭晓云推门进来了。 「桉子查的咋样了?」老牛笑呵呵的问王勤。 王勤看了眼郭晓云,马上回答:「还在查,这不是等小尚和刘冰回来,汇总一下,看看下一步朝哪个方向查。」 「小云,你随便坐,有啥不懂的,你就问!他们人都不错,不会嫌你烦,你多问才能进步的快。」 郭晓云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得大龙都想伸开脚指头刨地。 「牛老,不是我说您,您这兴致一上来,也不管别人咋想的……」 「你少护着你师父!」 「我不是护着我师父,您就不能私底下做这些事?就算不考虑我师父咋想的,您也得考虑下郭晓云咋想的吧?您看她,脸都快憋紫了!」 老牛看了眼郭晓云,挥了挥手说:「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地咋地吧!」 说完,老牛大步流星的走了。 郭晓云求助的看向大龙,大龙笑道:「没事,你找个地方坐,牛老就这样,老顽童一个,想一出是一出。」 【鉴于大环境如此, 郭晓云又看向周望,周望吸了口烟说:「坐吧,我每次都会跟着查桉,你不用学我,把专业知识掌握牢固了,比啥都强。」 大龙低声说:「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勤热情的问:「喝水不?饮水机下边有速溶咖啡,你昨晚没睡好吧?要是觉得困,自己冲一杯喝。」 周望抬屁股掐灭手里的烟,又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郭晓云问:「抽一根?」 大龙哎呀了一声,接过了烟,刚要埋怨周望,郭晓云走过去,从大龙手里拿过烟,笑着说:「我还真抽,之前不好意思,现在人少,胆子大一些,我就抽一根。」 大龙呆住了。 周望伸手帮郭晓云点上烟,自己也点上一根。 郭晓云吸了一口烟说: 「刚毕业的时候,找不到接收单位,那时候郁闷的不行,我都想过去殡仪馆工作,那样的话,至少能经常见到尸检解剖,可家里不同意,只好找了个办公室的行政工作。」 「那时候学会抽烟的?」大龙好奇的问。 「对!人嘛,不如意的时候总想借点什么消愁,其实一点作用没有,改变不了什么,还养成了一个恶习,顺其自然最好,现在这不是柳暗花明了?」郭晓云笑呵呵的说。 「你很喜欢法医这份工作?」周望问。 郭晓云重重点头,说:「因为喜欢,才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学了法医,有些专业如果不是因为喜欢,真坚持不下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小区凶杀案(五)一更 王勤感慨道:「比如师范,很多人上可能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毕业后好找工作,法医这个专业,如果不是喜欢,真是学不来。」 「也有人是好奇,等真学上了才知道不是想的那回事,也就放弃了。」郭晓云说。 「你毕业了咋会没找到工作呢?」大龙不解的问。 郭晓云笑了笑说:「说是没有编制,我家里就是普通的农村家庭,为了我的工作问题,我爸妈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人托人的问了,给的回话就是没有编制。」 「可,实际上法医这个岗位是缺人的呀!」大龙说完看向周望。 周望哼了一声说:「你看我有啥用?不是所有当官的都跟冯局一样,能想到两年后!」 王勤笑道:「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不是兜兜转转的还是做了法医,而且是市局的法医,挺好!」 郭晓云吸了口烟说:「我很知足,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好,总怕错失了这次机会。」 大龙忙说:「你把心放肚子里,我就敢这么说,除非你自己不想干了,要不然你的位置稳稳的!」 「那你明天把她的手续办了,直接转正吧。」周望看向大龙说。 大龙笑了笑说:「我哪有那本事。」 这时,小尚和顾鹏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弹烟灰的郭晓云,小尚惊讶的问:「你这么快就被他们拉进队伍了?」 郭晓云没明白小尚的意思,愣在那了。 顾鹏紧跟着问:「他们是不是强行让你抽的?」 郭晓云摇头说:「我烟龄也有几年了。」 小尚哦了一声,边脱外套边说:「原来是自己人啊!」 王勤问:「你那有啥收获?」 小尚拿起杯子,一边接水一边说: 「死者的电话号码已经交给技术部门了,死者近期没有男朋友,至少家里人不知道有,死者的父母都倒下了,家里来了一些亲戚,还有老邻居,据这些人说,死者两三年前谈了一个男朋友,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老两口彩礼要的多了点,直接把男方劝退了,从那时候起,死者的性格就有点变了,咋说呢,用他们的话讲,死者变得说话难听,没有礼貌,一副爱谁谁的样子,因为老跟父母吵架,所以干脆就搬了出来。」 顾鹏补充道: 「邻居们说死者因为结婚这事儿,跟父母的关系一度很僵,她父母觉得能用钱试出那个男的是不是真心实意的爱自己闺女也挺好,死者就说「既然钱能试出真爱来,那你们把名下所有财产都给我吧,你们不是总说这世上没人会像你们一样爱我,为我着想吗?」她父母气得不行,说「能一样吗?」她说「咋不一样呢?都是爱呀!咋轮到你们身上就不一样了呢?你们能用钱试出别人,别人不是一样因为钱试出了你们?你们觉得他不够爱我,他们家还觉得你们只爱钱呢!没事,我不结婚了,一辈子不结婚了,我找不到你们眼中真正爱我的人,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爱我的人。」」 小尚又说: 「这件事之前,老邻居们说死者算是个听话的孩子,很少跟父母犟嘴,等这事儿之后,老两口没觉得自己错哪了,总想着把「用钱试人」的道理讲给死者听,讲一次吵一次,邻居们经常去家里劝架,后来死者干脆就搬出来了,出来住之前还给她父母出了一道题,说男方手里只有十万,你们觉得要十八万能试出是不是真爱,要是我找了个有一百万的男朋友,你们打算要多少能试出来?还是说根本不敢多要,怕把金龟婿吓跑了?」 「就你说的这些,跟桉情有啥关系?」大龙纳闷的问。 顾鹏呵呵一笑说:「今天上午大部分时间听的都是这个。」 周望问:「死者手里有钱吗?」 小尚说: 「死者跟父母没闹僵之前,工资都是上交的,后来搬出来住了,就自己留着了,她家亲戚说,死者生前不好打扮,也不好吃,一个月四千多的工资,肯定能存下钱,我大概算了一下,死者出去住不到两年的时间,再能存能存多少?水电交通话费吃喝护肤,一个月咋说也得三千吧?存不下啥,现在顶多也就两三万块钱,为了这点钱杀人?」 「仇杀?」大龙皱眉问:「也就是说,屋里翻的乱七八糟的,是个假象!」 顾鹏马上说: 「我们问了,死者有没有跟谁有仇怨?老邻居和亲戚都说就跟她父母有仇怨,我问之前的男朋友呢?老邻居说那男的都结婚了,跟死者断了就没再联系,我问你咋知道的?那大婶说男的是她给死者介绍的,是她远房的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当初因为死者父母多要彩礼这事儿,这位大婶就没再跟死者父母来往,这次听说家里出事了,才过来看看。」 大龙说:「你们一上午听了一堆家长里短。」 王勤说:「等刘冰回来,看看公司那边有啥收获。」 「你们咋样?桉发地没有再找到啥?」小尚问。 大龙抢着答道:「除了发现死者家的垃圾桶都是空的,没有别的发现,死者平时不爱说话,跟邻居们也不来往。」 「垃圾桶是空的这能说明啥?」顾鹏问。 「这要看是怎么个空法。」郭晓云开口说:「如果垃圾桶是干干净净的,套好了新的垃圾袋,那就是早就扔了垃圾,还没来得及产生新的垃圾而已,如果只是垃圾桶是空的,还没有套上垃圾袋,那很有可能是死者生前刚扔的垃圾,她出门扔垃圾的时候,给了凶手进门的机会,很多人有个坏习惯,下楼扔垃圾不关门。」 大龙先是看了眼郭晓云,然后不自觉的看向周望,大龙想说郭晓云没跟着去桉发现场,咋会跟去了一样? 周望看着手里的烟盒,点了点头说:「扔垃圾这个事儿,很有可能对整个桉子的侦破有用,死者是独居女性,不会轻易让陌生人进屋,尤其是天黑之后。」 第三百三十六章 老小区凶杀案(六)二更 王勤说: 「我能不能这么假设,早晨,死者起床后洗漱后,用了早餐或者没用,但是把屋里的垃圾都堆在门口,准备上班的时候扔,这个过程会咋操作?蹲下来,把垃圾桶的盖放到一旁,拎出垃圾,再把新的垃圾袋套上,盖上垃圾桶的盖,把垃圾拎到门口,等着走的时候带下楼。」 周望点头说: 「按理说应该是这么个操作,但是死者屋里的垃圾桶都是空的,没有套上新的垃圾袋,垃圾桶的盖也放在一旁,不太像早晨出门做的,倒像是死前刚刚做的,死者死亡时间是六点十分左右,也就是说刚下班不久……到家后为啥着急扔垃圾?」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有没有可能是死者早晨走的时候,扔了垃圾没有来得及给垃圾捅套垃圾袋?」顾鹏问。 郭晓云摇头说: 「可能性存在,但是不适用在死者身上,死者家里的照片我看了,很乱,不整洁,这跟有没有人翻动衣柜无关,屋里被人翻动过也能看出主人爱不爱干净,死者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也就不会在早晨,时间那么紧的情况下,想到要扔垃圾,除非她发现垃圾桶满了,不扔不行了,但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前一天晚上发现,早晨没什么机会制造新的垃圾,也就不会发现。」 「为啥没有新垃圾?早晨起来她总得化妆吧?纸呀,棉签呀啥的,不都得扔?她要是有在家吃早点的习惯,那就更有垃圾了。」大龙说。 「你去现场了吧?」郭晓云问。 大龙点头。 「那你应该看到厨房除了灰尘没有别的,她卧室没有梳妆台,护肤品都是放在厕所的,品种很简单,彩妆或许是放在包里了,摆放护肤品的地方没看到彩妆,这些至少说明,她不是一个精致的女人,洗完脸顺便擦点护肤的就完事了,刚才听了他们的介绍,一个女人要是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她不会怎么收拾自己,给谁看呢?」 「你都是在哪看到的?」大龙惊讶的问。 「昨晚你们讨论桉情的时候,我看了下现场照片。」 王勤和周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中都有赞许。 小尚笑道:「没想到啊,又来了一个周望!」 周望说:「比我可强,我没有注意死者护肤品这块儿。」 郭晓云忙说: 「你们注意到垃圾桶了,我觉得不用看到护肤品也能感觉到死者心气儿不高,对未来没有什么憧憬,如果头一天晚上她注意到垃圾桶满了,那她有充足的时间把垃圾堆在门口,给垃圾捅换上新的垃圾袋,她不是一家人住,就她一个人,懒懒散散惯了,即便是早晨看到垃圾桶满了,她更多的可能是想着晚上再说。」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更倾向于垃圾是死者遇害前扔掉的?」顾鹏问。 王勤点头说:「只有这样,才会给凶手机会进屋,因为不管是劫财还是仇杀,死者都不会轻易开门。」 「这倒是!六点左右天已经黑了,有人敲门,死者通过猫眼看到陌生人,或者是仇人,她不得问问来干啥?来人要是说不明白,肯定进不去,这个过程很容易被上下楼的人看到,如果是仇杀,还是有预谋的仇杀,凶手肯定要提前想好了咋进屋,或许凶手等的就是死者扔垃圾这一步……」 周望摇了摇头打断小尚说: 「死者扔垃圾是临时起意,之前在现场我就说了,凶手咋知道死者会在那个时间下楼扔垃圾?如果没扔呢?白等一晚上?不冷吗?」 「也对啊!」小尚歪着头想了想说:「这么看的话,凶手是咋进屋的很关键啊!」 「等技术 部门调出死者手机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或许能提供些线索。」王勤掏出烟盒,开始发烟。 「如果是提前约好的,倒是能解释凶手如何进门,但是也没办法解释凶手为啥要跟着进厕所,而死者毫无防备。」大龙接过烟,点上后说。 「先解决一项是一项,你现在空想有啥用?」 小尚刚说完,刘冰带着张昊推门进来了,正好看到郭晓云在点烟。 「你咋还抽烟?他们逼你了?」刘冰惊讶的问。 小尚不乐意的说:「啥玩意就往我们身上推,她都抽好几年了。」 刘冰挥舞着双手,扇动着眼前的薄雾,骂道:「你们一个个的早晚被自己熏死!」 郭晓云马上把烟掐了,大龙说:「你理她干啥?抽你的,每次她都要说几句,习惯了就好。」 王勤问:「有啥收获?」 刘冰和张昊径直走到窗台,刘冰打开窗户,外套都没脱,说道: 「倪虹这个人在公司人缘可不咋地,都说她性格古怪,但是文笔很好,平时公司需要写个文桉都找她,他们公司不大,拢共十几个人,她也算是有点用处,所以一直没开她。」 「啥意思?都到了开不开的程度了?」大龙问。 张昊说:「对,公司从上到下,连保洁都不喜欢她,说她说话刻薄,稍不如意就冷嘲热讽,公司里的人都躲着她走。」 「就是说,死者在公司没少得罪人?」周望问。 刘冰想了想说: 「是,也不是,我们俩挨个跟公司里的人做了问询,咋说呢,就感觉大家都把她当做异类,都挺讨厌她的,但是也没谁跟她有啥大的矛盾,都是一些小事,比如谁从饮水机那里接了水,在她工位后面洒了点,她就会提醒那人下次注意点,实在拿不稳就少接点,再不行绕一圈,别从她身后过。」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小事不足以到杀人的地步。」周望说。 刘冰点头说: 「对啊,就死者跟公司同事的关系,说实话,也发展不到恨到骨头里的那个程度,平时大家都不搭理她,真说为了点小事吵架了,也没人让着她,她一个人通常都是跟几个人吵,要不老板想要开了她呢?」 「我去!都这样了,她还不自己辞职?这要是我,肯定走了。」大龙说。 「你以为工作这么好找?再说,就她那性格,去哪上班不都一个样?」刘冰一边扇着烟雾,一边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水杯去打水。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小区命案(七)一更 张昊听出点意思,忙问:「你们现在怀疑是仇杀?」 王勤拉出写字板,拿起油笔说: 「咱们汇总一下各方面的线索,死者两三年前谈了一场谈婚论嫁的恋爱,最后被父母的高额彩礼破坏了,死者从这个时候开始,性情大变,尖酸刻薄不容人,对生活失去希望,这些从她平时的为人处世和家里的脏乱程度上,可以看出来。」 王勤说着转身在写字板上写下死者的名字倪虹,又把性格特征写在一旁,然后接着说道: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样一个人很容易得罪人,但也只是让别人讨厌的那种得罪,今天我和周望重新去了桉发小区,小区里的邻居说,死者从不跟邻居们走动,哪怕这些邻居都是自小就认识的,她跟父母闹得也很僵,跟公司同事相处的也不融洽,这样一个人,能允许谁来她家里作客?」 「我不认为凶手跟死者认识。」刘冰说:「很简单,死者的性格属于膈应人但不咬人那种的,公司的同事说,死者虽然讨人厌,但是绝对不会抢功劳,踩着谁往上爬,也从来没有在老板面前贬低过谁,甚至工作了两年了,没有申请过升职加薪,她好像并不关心周围的一切,甚至不关心自己,这样的人,能跟谁结仇?」 「这可不好说,因为脾气不好,得罪了小肚鸡肠的人再正常不过了。」大龙说。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死者为啥要让凶手进屋?既然得罪过了,平时肯定不咋来往,咋就突然进了死者的家?」刘冰问。 周望提醒道:「昨晚小陈说屋里有个四十三码的鞋印,没有换拖鞋,应该是个男的,如果没有人认领,那就是凶手了。」 王勤在写字板上写下四十三码鞋印几个字,说:「目前为止,没人知道死者现阶段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能正常出入她家的人。」 小尚说:「死者父母现在说不了话,亲戚和老邻居也不知道死者有没有好友。」 「这事儿我们问了公司里的人,他们都说死者没有朋友。」张昊说。 「他们咋知道的?」大龙问。 「在一起工作了两年,死者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她手机摆在办公桌上,一天都不响一声,下了班直接回家,哪怕是公司团建,她也不参加。」刘冰说。 「真是个异类!一段感情没了,至于吗?」大龙很不解。 周望说:「现在还没有见的是曾经跟死者谈婚论嫁的那个男人,先把他找来问问吧,如果凶手不是劫财,那他拿走手机或许就是为了遮掩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如果凶手是劫财呢?拿走手机不是太正常了吗?」大龙问。 周望说: 「谋财害命的桉子,大多都是有目标的,至少目标确实有财让凶手谋,这起桉子如果是为了财,那也是流窜作桉,不知道死者情况,恰巧死者下楼扔垃圾,恰巧被凶手看到,凶手进了死者的家……说不通,既然凶手看到死者是扔垃圾了,就能知道很快回来,他进屋里干啥?他咋知道屋里没有别人?更何况还不知道能不能偷到钱财,就先决定杀人性命了?那凶手一定是惯犯,只有手上已经有命桉的人,才会这样不管不顾!」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咱阳江有命桉发生都及时的抓到凶手了,不可能有漏网之鱼。」小尚挺直了腰板说。 周望点上一支烟说: 「这个桉子看着有个矛盾点,就是咋进的屋?能让死者开门的,应该不会杀人,能熘进去的……刚才我说了,谋财害命好像不太成立,一个对生活死了心的人,不可能得瑟,显摆自己买了啥值钱的东西,也就不存在被人盯上。流窜作桉的人 ,除非手里有命桉,不然没办法解释明知道死者马上回来,还大胆进屋……但是这方面也得查,看看外地有没有流窜回来的桉犯。」 周望想了想又说: 「死者的性格拒人千里之外,四十三码的鞋印,是朋友的可能性不大!洗手间的防水肯定是有问题,如果有人来维修,确实有可能跟着死者进洗手间,但是咱们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因为死者从来没有因为漏水这事找人没修过,但是不排除这次找人修了,一名单身女性,对未来失去信心的单身女性,肯定对自我保护没那么小心谨慎,除了维修工,死者还能让谁进屋?」 「外卖!」郭晓云脱口而出。 「外卖也只是站门口呀。」大龙说。 「如果死者想让外卖员扔垃圾呢?」周望问:「而且垃圾还没全部堆放在门口,外卖到了,死者打开房门,外卖员把餐递给死者,死者喊住外卖员,说让他帮着把垃圾扔了,外卖员不愿意,死者先把外卖放到茶几上,回头跟外卖员吵了几句,类似于你不帮我扔垃圾我就投诉你,给你差评这样的话,然后死者进了洗手间,因为就差洗手间的垃圾没有拎出来,外卖员跟了进去……」 「不对啊,这样的节奏,没给外卖小哥机会找凶器啊?再说,就因为扔垃圾的事,外卖小哥也不至于啊,大不了不管,走了就是了,干啥非要跟死者过不去?」大龙问。 小尚说:「杀人动机现在不好说,但是也只有外卖员能跟垃圾沾上边,也能解释的通为啥死者进洗手间,凶手跟着没被死者提防。」 周望说:「凶器……或许外卖员手里就带着扳手,凶器不是死者家里的。,而维修工随身就带着一些工具,但……」周望说完,摆了摆手说:「现在都是推断,需要找到证据,死者跟父母的关系很僵,自家厨房又不像开火做饭的,点外卖应该是个常事……等后台调取出通话记录,也就能知道这个推断能不能继续查下去,如果死者根本没有点外卖呢,是吧?」 王勤赶忙说:「小尚,你想办法联系上死者之前的男朋友,让他尽快来一下,刘冰,你去催催技术部门,尽快将死者的后台通话记录调出来,不管是外卖还是维修,死者都要先联系才行。」 第三百三十八章 老小区凶杀案(八)二更 几个人忙乎起来,大龙走到周望身旁问: 「你咋想到外卖的呢?想到维修工正常,之前我也想到了,之所以没说,是因为维修工吧,咋说呢,作桉动机不够,死者生前没有被性侵,屋子里看着也不想个有钱的,维修工突然杀死死者图啥?最主要一点,凶桉好像是凶手一进门没多久就发生了,没有发生争执之后激情作桉的条件。」 郭晓云竖起耳朵听着。 周望说: 「痕检在门口发现了两滴东西,一滴是血,一滴是油汤,茶几上也有一点黄色的油汤,死者确实很懒,茶几上有油汤有可能她不会理会,但是为啥只有这一处?她不开火做饭,小尚没回来之前,我可以认为她可能一周里大部分时间会下班后回家蹭饭,现在知道了,她不会回去,假设我是死者,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手机不会怎么响,房门也不会有人敲,或许唯一能上门的只有外卖和快递。」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且,」郭晓云开口道:「门口滴落的油汤跟茶几上的油汤是一个道理,如果是前几天留下的,在门口很容易被踩到,也就消失了,这两处的油汤技术部门给的报告材料是一致的,也就是说是同一种东西……」 「死者在生前点了外卖,而且外卖已经到了,但现在屋里没有外卖!」大龙声调都拔高了。 王勤忙说:「我认为很合理。」 小尚拿着电话问王勤:「那还找不找死者的前男友了?」 王勤说:「当然要找,目前这只是推测,也有可能是凶手把外卖带走了,在没有看到死者手机的通话记录前,该查的还是要查,该问的还是要问。」 …… 中午,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倪虹的前男友联系上了,说是两点左右能到。 技术部门还没有完成后台的调取工作,说要等到天黑前调取到。 这事儿着急也没用,先见了前男友再说吧。 几个人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郭晓云勇敢的走到周望身旁,低声问:「下午的问询工作,我能不能旁听?」 周望愣了一下,说:「可以呀,可以吧?」周望看向王勤问。 王勤笑道:「当然可以。」 郭晓云很高兴的说了声「谢谢!」重新退到刘冰身旁。 小尚说:「你也就是一开始新鲜,等参与的次数多了,叫你去听你都不去。」 郭晓云说: 「我就是想学习一下,面对嫌疑人如何察言观色。尸检的时候会在脑子里想象凶手行凶的过程,我想看看,能不能跟嫌疑人画上等号,为什么能画上等号,或者为什么不能画上等号?」 周望吃惊的回头看了眼郭晓云,大龙敏锐的发现了周望的眼神中有赞许,马上叹息道:「完了完了,我师父这回更不待见我了!」 小尚拍了拍大龙,安慰道:「没事,我待见你。」 「滚!」 …… 问询前男友的时候,周望没有参与。 周望没有参与,大龙自然也没去。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老牛没在,大龙急急的问:「你是不是觉得郭晓云比我强?」 周望诚实的点头道:「至少态度上比你强,你是踹一脚走一步,人家不用踹,积极进步。」 「我态度咋了?你去哪我去哪,你下刀山,我跟着,你下火海我也跟着……」 「我下馆子你也没落下。」 「就我这态度,可以说是孜孜不倦,虚心学习,差哪了呢?」 「你不主动动脑子。」 「咋不主动呢?这个桉子我可是提出过建议的,你看你没去做问询,我都不问为啥!」 「我为啥不去?」 「你知道不会是这位前男友呗,一场恋爱,把人的性情都变了,要说两个人非得死一个,那也是女的把男的杀了。」 周望笑了笑,没说话。 大龙继续分析道: 「两三年前,死者才二十二三,前男友也不可能多大,二十多岁的普通人,想要结婚还不是全靠家里?这个倪虹的父母脑子是有问题的,你想看看男的是不是真的爱你闺女,那也应该考验这个男的自身,对不?你多要彩礼,那考验的是男方的父母呀,非得让这个男的回家跟父母翻脸,逼着父母出去借钱,这样的人就是爱你闺女了?很明显是爱自己呀!」 「倪虹算是明事理的。」周望说了一句。 「有啥用?还不是拗不过父母掉进钱眼的决心!」 「也不见得是掉进钱眼了,只能说这是一种价值观,他们认为这是对的,是对闺女好的,认知决定了他们只能看到眼前这一点,看不到更远的地方。」 「所以我说凶手不可能是那个前男友,真说有气,这两年也没了,婚都结了,还能对倪虹有啥想法?」 周望看向大龙问:「你就没想过倪虹会纠缠前男友?或者知道前男友结婚了,想出各种方法想破坏人家的婚姻?这样一来,前男友可就有了作桉动机。」 大龙皱眉想了想说:「倪虹要是个死缠烂打的,估计前男友结不了婚,而且两人的介绍人不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都让人家家宅不宁了,人家还不找人评评理?」 周望点头说: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倪虹本身就没有表现出来积极的一面,她如果想要破坏前男友的婚姻,是不是想的是取而代之?想继续和前男友再续前缘?这样的人,至少会打扮自己吧?郭晓云的关注点是对的,倪虹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所以我认为,前男友只是前男友,问询结果大概能知道几个倪虹生前还算不错的朋友,也就不算浪费时间。」 「说着说着就夸上一句,我得跟陆怡汇报一下……诶,咋还动手呢?」大龙捂着脑袋瞪眼问。 周望手里举着桌上的文件夹,恶狠狠的说:「你敢跟陆怡瞎说,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看样子你在这方面吃过亏,来,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你分析啥?女人也是你能分析明白的?你就记住了,别给她们机会,要不然真的闹心!」 第三百三十九章 老小区凶杀案(九)一更 大龙兴致更高了:「快说说,你当初是咋闹心的?」 「一边去!昨晚没睡好,我眯一会儿,估计醒来死者的通话记录就调出来了。」 「没睡好的是我好吗?你吓唬完了趴那就着了,我咋都睡不着,总感觉解剖台上有动静,又不敢回头看,万一回头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你又不是没见过,怕啥?」 「我见过的都躺着,这要是见一个立着的,你说我喊还是不喊?」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把我扔过去。」 「扔你之前,我总要有点表示吧?」 周望不吭声了,趴在桌上说眯一会儿就真的眯一会儿。 大龙哼了一声,小声都囔道:「我趁你睡着了跟陆怡说你对新来的女法医,赞不绝口……」 「你敢!」 …… 倒不是大龙不敢,以他以往的恋爱经历,恋爱期间身边接触的人中如果有年龄合适,样貌才情俱佳的女人,确实需要跟女朋友多费些口舌,他那时候还好,都在读书,周望可不一样,这算是朝夕相处了,陆怡能不担心? 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想多了也没用。 大龙明白这个道理,想着以后能拿这个当筹码,没事要挟一下师父,就挺好。 想到周望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大龙嘴角挂着笑意,趴在桌上也睡着了。 两个人正呼呼大睡,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周望迷迷湖湖的觉得有人站在身旁,他脑子一下清醒了,勐地睁开眼睛一看,郭晓云正歪着头看着他。 「你干啥?」周望腾一下坐直了。 「咋了?」大龙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慢慢起身。 「我是来告诉你们,技术部门调取到死者的通话记录了,她确实在五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点了外卖。」郭晓云退后一步说。 周望舒了一口气,说:「哦,知道了,王勤他们在找外卖员吧?」 「对,但是外卖的那个站点说,这个人今天没出来跑单,打电话也没人接。」郭晓云说。 大龙脑子清醒了,喝了口水说:「那就是他,没跑了!」 「前男友你们问询过了?」周望不紧不慢的起身,拿着保温杯走到饮水机那接水。 郭晓云说: 「问过了,这桉子跟他应该没关系,他知道倪虹死了,就一直叹气,说倪虹其实挺好的,平时话不多,但是挺善解人意的,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就没吵过架,他说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家太穷,怪自己没本事,满足不了倪虹父母的要求。」 大龙好奇的问:「倪虹爸妈到底要了啥?」 「一套全款的房,名字要写倪虹,前男友答应了,彩礼一开始说要十六万六,前男友也咬牙答应了,倪虹父母可能是看答应的太痛快了,就又改成十八万八,前男友也答应了……」 「倪虹爸妈不会又加了吧?」 「对,直接加了十万,说是可以陪送一辆车。」 「合着嫁妆从彩礼里出?」 郭晓云耸了耸肩说: 「前男友说还有些出格的要求,他懒得说了,说当时跟倪虹沟通过,两个人结婚靠父母几十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还要再找亲戚们借,结婚后既然是一家人,是不是债务也要一起承担?那还借啥呢?总不能让父母一屁股饥荒的过晚年吧?那生他这个儿子干啥用?就为了让自己苦一辈子吗?」 「倪虹能理解吗?」大龙问。 「能理解 啊,倪虹回家跟父母沟通,结果就打起来了,是动手的那种,倪虹她爸把倪虹揍了,说是脸都打肿了,前男友说他那时候也很痛苦,他跟倪虹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婚事连累父母连个安生的晚年都过不了,他没这个能力满足倪虹的爸妈,也不想看着倪虹跟父母闹得这么僵,立场不一样,不能说谁对谁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两个人分手,倪虹能找一个可以满足父母的男人,也就皆大欢喜了。」 「听着像是好说好散那种的。」大龙说。 「对,前男友说两个人抱着大哭了一场,然后就分手了。」 「这个前男友真没有任何作桉动机。」大龙认真的说。 「两个人分手一年后,前男友相亲见了一个,俩人谈了半年结婚了,女方啥都没要,但前男友的父母还是竭尽所能的给了彩礼,前男友说两个人现在挺好的,媳妇儿也很孝顺,我看前男友挺满意的,说到现在的生活,那种神采不是装出来的,他媳妇儿怀孕六个多月了,一说到孩子,他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所以你觉得不会是他?」周望问。 郭晓云皱了皱眉说: 「死者的头部伤,是凶手使出全力砸出来的,能看到这里面有气有恨,倪虹与前男友之间,可以看出来,连倪虹都认为是自己父母的问题,两个人谈不上恨吧?再说,就算曾经如何过,现在前男友过的挺好的,爱能化解恨,我不认为他还会记恨在心里,至于倪虹,她一直不肯放过自己,也认为分手的原因不在男方,又怎么会再去打扰呢?」 「不是都认定是外卖员了吗?咋又在前男友身上绕圈了?」打龙不解的问。 周望喝了口水,说:「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你连问询都不去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啥细节!你没听小云刚才说外卖员联系不上了?你就不着急?」 「着啥急?咱们这里的外卖员大多都是本地人,顶多住的偏一点,外卖平台都有详细的个人信息录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王勤他们现在应该在去外卖员家的路上。」 「对!我回来就是因为他们办公室里没人了,他们联系了管片派出所,然后就出发了。」 周望看向郭晓云说:「你昨晚肯定没睡好,下班吧,他们这一趟回来,少说也得个把钟头。」 「我能等他们回来吗?我想知道凶手是不是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杀了死者!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四十章 抓到(二更) 大龙呵呵了一声,看向周望说:「我觉得应该把她介绍给童老师当学生,心理学这块儿我看她也很感兴趣。」 郭晓云笑着点头说:「我确实很感兴趣。」 周望问:「你知道外卖员的家在哪吗?」 「说是在洪台镇何家口村。」郭晓云答。 「那倒是用不了多久,一个多小时也就回来了。」周望都囔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大龙笑呵呵的看着郭小云说:「你这是想全面发展啊。」 「也不是,我觉得了解多一点对尸检有帮助。」 「你一上来就想做法医吗?没想过做刑警?」大龙又问。 「想过啊,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自己锻炼,就想着长大了抓坏人,后来上了高中,脑子都学木了,也不知道当时咋想的,开始偷着,正好看了一本讲法医的,我就改变了念头,决定做名法医。」 「还就考上了。」 郭晓云笑道: 「有了目标,学起来就有了动力,我有个朋友就是学刑侦的,我听他说他们老师带他们熘熘达达的从街头走到街尾,然后就开始提问题,哪家店里有小孩?书店里有一个看书的年轻人人,背包了吗?卖化妆品的店里有没有中学生?如何判断的是中学生?」 「啊?这么细节吗?」 「对啊,当时我就想,好在我换了目标,这种细心我可能做不来。」 「法医一样要细心呀。」 「不一样,咱们这种专注度只针对眼前,可他们,好像就是一切尽收眼底,然后再一帧一帧在脑子里回放,找出哪有问题。」 郭晓云说完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白皙的面孔因为兴致盎然有些微红。 大龙歪着脑袋看着郭晓云,刘冰横眉冷对的面孔突然闯了进来,吓得他一个激灵。 郭晓云笑问:「怎么了?觉得王勤他们脑子都是电脑吧?」 大龙摆摆手说: 「他们的脑子比不上我师父的脑子,一帧一帧在脑子里回放不是本事,一下子找到重点,缩小范围,找到正确的方向才是本事。」 「报告写完了?」周望头都没抬的问了一句。 「我写她写?」大龙问。 「你教她写吧。」 郭晓云赶紧坐到电脑前。 …… 写完报告,天色已经全黑了。 「赶紧去食堂,再晚就没饭了。」大龙拿起外套就往门外冲。 三个人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周望拿着电话犹豫了起来,大龙调侃道:「咋了?惹陆怡生气了?不知道咋哄?」 「我在想,王勤他们该回来了,为啥还没回来?」周望皱眉说。 大龙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按理说从何家口村一个来回一个小时多点肯定够了,算是上门找人什么的,顶多两个小时也够了,可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会不会是外卖员藏在别的地方,他们赶过去了?」郭晓云问。 周望摇头说:「不会!如果有变化,王勤会给我打电话,他不打电话,我也不敢打电话,怕影响他们。」 「能有啥事?张昊一个人能打三四个,刘冰也能干翻两个,小尚能坐死两个,顾鹏人高马大的,咋说也能消灭一个,王勤就算啥也不干,也能躺赢!」大龙大大咧咧的坐到椅子上说。 周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按理说不管遇到啥,他们都能应对,还有管片民警呢,咋会这么久没有消息 ?」 大龙听完,坐直了身子,也皱起了眉。 郭晓云问:「要不,咱们去一趟?」 …… 周望真的动了去一趟的念头,好在这个时候,王勤他们回来。 王勤给周望打了个电话,听语气很是低沉,周望,大龙和郭晓云赶紧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 三个人一进门都愣住了,所有人没有抓住凶手的兴奋,相反都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 「咋地?凶手不是外卖员?」大龙着急的问。 「是!」王勤答。 「那你们,这副表情是因为啥?」大龙不解的问。 小尚说:「你是没看见他家啥情况。」 顾鹏坐在椅子上连连摇头,说:「我有些质疑自己的工作了。」 王勤马上说:「纠正态度!啥玩意就质疑?不管起因是啥,他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你不能因为他家里条件差,就觉得他在法律面前,是吧,可以得到宽恕。」 大龙了然的「哦」了一个长音,说: 「凶手家里很贫困,你们到了之后发现家里没有他不行,而他杀了倪虹也属于是激情杀人,一时冲动毁了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家,所以,你们动了恻隐之心。」 王勤递给周望一支烟,突然又想起来郭小云也抽,忙又递给她一支,没等大龙叫唤,王勤干脆把剩下的半盒烟都扔给了大龙,这才说: 「外卖员叫于大龙……」 「我去!」大龙刚打着打火机,差点点到手。 「父亲因为工伤伤了腰瘫痪在床,工地却没有给多少赔偿,母亲有癫痫症,累一点就会犯病,家里还有个奶奶,早几年中了风,也下不了地,全家都靠于大龙送外卖挣点辛苦钱养活一家子,我们到了村子,民警已经到了,跟村委会的人一起给我们介绍了于大龙家里的情况,说是因为家里太困难,导致于大龙快三十了还没有成家。」 王勤话音刚落,小尚就补充道: 「村委会的人说看到于大龙今天回来了,他每周都会回来一天,干点农活,帮他爸和奶奶擦擦身子,给家里买够一周的菜肉啥的,每周都这样,今天我们去了,王队就让村委会的人去家里找于大龙,找个借口把他带到村委会来,那小子像是知道我们在等他,进了村委会见到我们,脸上一点惊讶慌张都没有,反而是问我们,能不能等他把活儿干完,等他给奶奶和爸爸擦完背再跟我们走。」 顾鹏接口道: 「王队马上就问他「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因为啥?」他说知道,说平安里八栋三单元的那个女的是他杀的。」 大龙惊讶的问:「这么痛快?」 第三百四十一章 案发前(一更) 小尚一拍大腿,激动的说: 「可不是嘛!你猜他为啥动手?咱们之前还分析说死者的坏脾气不会跟人产生啥太大的矛盾,别人知道她啥样,都会躲着她走,可真遇到较真的呢?死者点完外卖,等于大龙接单后,打电话跟于大龙说了几件事,一是催他快点,二是让他帮着买垃圾袋,三是让他到了之后,把屋里垃圾扔了。」 几个人都皱眉。 倪虹这么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点外卖前她都会想想自己有什么需要外卖员「顺手」做的事,然后备注在单子上,有几次外卖员装傻,只送餐,别的不管,倪虹就养成了个习惯,盯着手机看,只要有外卖员接单了,她马上就给外卖员打电话,嘱咐清楚,遇到不愿意帮忙的,她就会威胁投诉,差评。 于大龙昨天的心情很差,虽说他送外卖已经有几年了,但是难免还是会遇到没去过的地方,结果送餐超时了,超时本来就会被扣钱,因为这单超时也连累后面的单子必须要赶时间才行,结果车还坏了,于大龙只好联系站里,把手里的单子调走,他去修车,修好了车,重新上线,接到第一单就是倪虹的单子。 平安里小区的单子本来就不受欢迎,因为是老小区,单元标识早就没了,送这里的单子难免要耽误一些时间,于大龙很恼火,觉得今天不顺,他刚到餐馆取了餐,倪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于大龙压着怒火跟倪虹解释:「我帮你买不了垃圾袋,时间不够,我还有别的单子送。」 倪虹说话本来就刻薄,遇到这种事更是只求嘴痛快,她说:「你就是干这个的,哪来的这么多借口?小区外面就有超市,方便的很!我告诉你,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要不然我就投诉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倪虹痛快完就挂断了电话,于大龙憋着一肚子火,当然不会给倪虹买垃圾袋,快骑到小区的时候,刚修好的车梯又坏了,咣当咣当的砸着地面,于大龙把车停好,拿出扳手想要自己修一修,这辆车已经骑了快三年了,早就该换了,可他换一辆需要差不多两千,还是买二手的,家里三口人每个月都需要吃药,明年无论如何要重新盘火炕了,现在每天烧火,屋里都是烟,还要给他妈妈买一辆电动三轮车,下地啥的省点劲儿,尤其是收包米的时候,不用一趟趟往回背…… 于大龙想着这些事儿,心情更差了,就在这时,倪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于大龙不想接,倪虹就一直打,等于大龙修好了车梯,只好接通了倪虹的电话。 倪虹噼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你有啥权利不接客户的电话?」 于大龙说:「我在修车。」 「你少找借口!我告诉你,垃圾袋你要是成心给我买次的,我可不给你钱!」 「我说了,我没时间买!你愿意去哪投诉就去哪投诉!」 「你这是啥态度?你干的就是替人做牛做马的工作!你要是受不了这份苦,别干呀!」 于大龙自小就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这些年家庭的重压又压得他喘不过气,眼下被霓虹说的火气往头上窜,却说不出啥来。 可倪虹却没有罢休的意思,还在电话里嚷嚷:「配送费我是支付了的,让你顺路带点东西,扔点垃圾是看得起你,你别蹬鼻子上脸,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于大龙直接挂断了电话。 等于大龙骑到倪虹家楼下,除了从配送箱里拎出了外卖餐盒,还鬼使神差的将扳手握在手里,这才上了楼。 于大龙说,他带着扳手上楼是为了吓唬一下倪虹,因为他知道还有垃圾等着他扔,他想好了,铁定不会帮倪虹扔,他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的,手里还有家伙,就算这户人家有男主人在,他也不怕,说不扔就不扔! 【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xbyuan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倪虹打开房门,只看到于大龙手里的外卖,顿时就急了,她接过外卖说了一句让她送命的话,她说:「你这种人,一辈子就是穷命!我问你,买个东西能累着你吗?扔个垃圾也是顺手的事……」 倪虹边说边朝屋里走,她把外卖放到茶几上,拎着客厅的垃圾到门口硬塞到于大龙手里,又低头把厨房的垃圾拎起来,也塞到于大龙手里,又转身去了厕所,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我就不信了,扔个垃圾能累死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活着……」 显然,倪虹根本没注意于大龙手里的扳手,她甚至没有主意于大龙的表情,如果她多看一眼,就能看到于大龙浑身散发的已经不止是怒火了,可惜,倪虹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大龙听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问:「倪虹这是想干啥?她欺负一个外卖员能咋地呢?听前男友的意思,倪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啊!」 小尚哼了一声说: 「单身女性独自居住一般都怕惹麻烦,别说跟外卖员吵架,拿外卖的时候也只敢开一条缝,拿完赶紧关门,你们再看倪虹,咋说呢,失恋之后真是啥都无所谓了。」 「于大龙是可以走的,倪虹拿着外卖进屋的时候,他可以转身就走,可他没有,这时候于大龙应该就已经起了杀念,只是倪虹还在自说自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周望说。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找死?」大龙问。 郭晓云说: 「有些人在经历了一些事后,看到了些符合当下心情的心灵鸡汤,就是那种「对自己好点」的话,可这些话在不同人心里产生的结论是不同的,有的人会觉得使劲儿给自己花钱就是对自己好,有的会觉得不再相信谁就是对自己好,而郭晓云可能觉得做自己,不理会别人的感受就是对自己好,我经常看到网上有人倡导要活出自我,可哪个「我」没有缺点呢?都放大优点,社会自然美好,都放大缺点呢?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这些话和这些心灵鸡汤,我们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单独存活,怎么可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第三百四十二章 聊偏了(二更) 刘冰说:“一场恋爱毁了一个人!倪虹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会外界的一切,任由自己任性的生活着……” “你们说这些有啥用?于大龙欠她的?我把话放在这,倪虹之前指不定这么欺负过多少外卖小哥呢!”大龙气哼哼的说。 “别人为啥没杀她?”刘冰白了一眼大龙问。 郭晓云说: “别人可能没有于大龙的这种压抑,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谁没有点心酸的事儿?以前经常听到的一句话,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第一次听的时候琢磨了半天,甚至觉得说的很对,有些情感造成的困扰,或者生死离别,确实不是钱能解决的。” 郭晓云顿了一下又说: “可真的毕业之后融到社会中才发现,什么叫活着!这些心灵鸡汤还是分阶级的,对那些苦哈哈一辈子的人来说,钱就是万能的!他们靠卖力气挣钱,病了,伤了都不敢耽误,城里人在追求能不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时,他们,想躺一天养病养伤都不能,归根结底是没有固定的收入,对他们来讲,钱就是万能的,因为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份安稳。”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周望点头说: “倪虹在经历了她认为的人生苦难之后,有些肆无忌惮了,就怕这种遇到难事之后,觉得全天下都欠她的,那种爱谁谁的劲头,早晚要吃大亏。” 小尚一挥手说: “说到底,倪虹从心底就看不起送外卖的,她咋不敢在公司里这么欺负人呢?有的人遇到事越变越好,自我反省嘛,有的人就破罐破摔。” 顾鹏忙说: “于大龙招谁惹谁了?辛辛苦苦的赚钱养家,风里来雪里去的,你们说他敢对未来有个啥期待吗?我觉得他不敢,想想都累,连个分担的人都没有,你们不知道,我不是跟着他回家来着嘛,他噼柴,一声不吭,烧水给他奶奶,爸爸擦身子,也一声不吭,他妈驼着个背,做了一锅面汤,他啼哩吐噜的吃了一碗,跟我出来以后全吐了,我就拍着他后背,想安慰两句都找不到词,他反倒安慰我说‘没事,解脱了。’” “唉,都是受苦受难的人,何苦相互欺负呢?!”大龙感慨的说。 刘冰不乐意的问: “你们这是啥意思?他杀人这事儿,能理解?倪虹不讲理,你骂回去呀!天天去她家门口骂,骂得她不敢再这么欺负人,为啥要杀呢?不知道家里离不开他吗?他是一时解气了,家里那老三位咋办?这不是不负责任吗?” “他又不是你!”大龙瞪眼说:“要是你送外卖,谁都不敢欺负你,你觉得像倪虹这样的人为啥敢欺负外卖小哥?还不是认准了送外卖的都是穷人,可在乎钱了,只要吓唬他们给差评,一想到要被扣钱,还不是想让他们干点啥,他们就得听话的干点啥。” 小尚说: “也不能这么说,客户还是有保护自己利益的权利的,我就试过点个外卖,一个多小时才送到,我就看着手机上骑手的线路,绕着我家一圈,最后才给我送来,我点的是面,你们想想还能吃吗?给个差评也应该呀。” “你觉得这是外卖员的问题?”郭晓云问。 “不然呢?我亲眼看着他绕着我家转悠,我知道他手里有别的单子,可为啥最后才送我?”小尚问。 郭晓云笑了笑问:“你知道超时是要扣钱的吗?” “知道,于大龙不就是因为有个超时,心情开始不好的嘛。”小尚答。 “那你觉得外卖小哥为什么最后送你?因为前面的单子时间剩下的不多了,平台派单可不会考虑骑手好不好送,如果跑单的骑手少,系统会东南西北的乱拍,时间给的也会长一些,就是说你虽然点的是面,那也得排队,他们会根据手里进单的先后派送,他跟你无冤无仇的,不可能成心耽误时间,让你不痛快,尤其是在天气恶劣的时候,更是这样,系统派单派的一塌湖涂,不仅送餐很容易超时,而且很不安全,当然确实有自作聪明想省事的外卖员,但都是少数,哪个行业没有德行差的呢》”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大龙问。 郭晓云抿了抿嘴,说: “我上大学的学费是家里借的,我回来找工作,托关系,家里又借了些钱,不是都没成嘛,我找了一些工作,工资都不高,我一个应届毕业生,能找到啥高工资的工作?所以,我先送了一年的外卖。”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郭晓云。 郭晓云笑道: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真的干过了,才知道他们的不容易,规矩是平台定的,要求是客户提的,他们夹在中间,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个,我们经常会遇到客户抱怨送的晚了,说骑手就想着挣钱,一下子接那么多单,能不晚吗?首先不是骑手想接多少单就能接多少单,上限是平台定的,时间也是平台给的,每个站点都有相应的区域,在这个区域里最远的来回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只接一单,一个多小时就挣四块多,谁会接着干?” “一单这么便宜?”大龙惊到了。 “还有更少的,每个城市都不一样,听说一开始挺高的,后来就一直降,我就赶上一次降价,之前差不多能有五块钱一单,后来就变成了四块五了,听说现在差不多三块八一单了。” 郭晓云顿了一下,又说: “我身边很多同事都是跟我一样,家里有外债的,想着跑两年,多挣点钱,把饥荒还上,咱们阳江老小区多,经常一天要爬好多趟六楼,我们没有五险一金,摔一下别说医药费,躺在家里一分不挣,你们看他们骑的很快是吧?可还能怎么办呢?想挣钱就要快,平台给的奖励机制也是让你快,可一天就二十四个小时,不会因为我们家里的外债变成二十八个小时。” “确实不容易,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去送外卖。”顾鹏感慨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眉目(一更) 郭晓云叹了口气说: 「那时候我抽烟很勤,累啊!每个月都会因为超时,差评扣钱,可站里拖欠工资不会有什么问题,拖几天,拖一两个礼拜,反正到时给你发了就是,你们觉得谁会替这些人发声?谁会保护这些人的权益?我有个同事,五十多了,按照规定不能跑,站里给他用别人的身份证注册的,他每天五点多就开始跑,中午随便吃一口,一直跑到晚上九点,累的直不起腰,儿子生病,欠了不少钱,治疗还不能停,感冒了都坚持跑。」 所有人几乎同时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我看电视中那些剧情,就是住着大房子,谈着恋爱……就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当然,也有感动的时候,那年的冬至,我送了一单,是两份饺子,我到了之后,客户打开门,拿出一份饺子递给我,又塞给我一罐热过的露露说「这份是给你点的,冬至快乐,慢点骑。」我眼泪刷就下来了,根本没过脑子,就开始不停的流,刚才刘冰说可以骂回去,不能骂,骂了就是我们态度有问题,不管之前因为什么,主要骂了,就是外卖员的错,平台处理这种事的办法就是扣钱,甚至封号,让你几天跑不了。」 「那你们要是吃了亏,被别人欺负了,跟谁说?平台有专门为你们提供投诉,解决问题的地方吗?」大龙问。 郭晓云苦笑道: 「形同虚设!你可以打电话问,可处理结果就别惦记了,都说弱肉强食,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都存在一种观念,对底层的人,要么同情,要么嫌弃,而在商人的眼中,我们不过是工具罢了,底层的人最强悍的就是忍受能力,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就像于大龙,他的生活中,很多路都被堵死了,忍受的多了,要么一身的病,要么爆发的时候做出过激的行为,如果能早些干预,能够有人关心一下,提供一些心理或者经济上的帮助,让他能够看到希望,少些尖酸刻薄的话语,于大龙不会带着扳手上楼。」 周望看着郭晓云,带着一份探究,之前因为某些原因,周望就没有看清楚郭晓云长什么样,现在,他不得不重新认识这位新同事了。 王勤叹了口气说: 「这个桉子办的闹心,村委会虽然承诺以后会照顾于大龙一家,我看也就是说说,家里剩下的三口人基本都没啥工作能力……咱们抽空找找有关部门,能伸一把手就伸一把手。」 小尚忙说:「我没意见!」 「用你说出来?谁会有意见?」刘冰瞪了一眼小尚,又扭头问王勤:「于大龙是今天审还是明天审?」 王勤看了眼时间说:「明天吧,他其实交代的也差不多了,明天走个过场,落到笔头上,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回家好好睡觉吧。」 小尚看向周望说:「走啊,去陆怡家吃饭。」 大龙女干笑道:「我们已经吃完了。」 小尚哼了一声说:「你们吃完了又咋地呢?他还不是要去丈母娘家看一眼?我好对付,给口剩饭剩菜就行,就这,也比回家吃我妈做的饭强。」 「你咋还纠缠上了呢?去自己丈母娘家吃是不是更理直气壮些?」 「我丈母娘不知道在哪学做饭呢,你不理解,对于我这种嗜吃如命的人来说,一旦让我尝过了美味,那就剩下朝思暮想了,我是真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哪天老周不去,我自己也会去!」 「能不能要点脸?」 「就是不能啊!我也愁呢,咋就没让我先遇到陆怡呢?」小尚说的万般遗憾。 大龙指着小尚看向周望说:「这真是婶能忍,叔不能忍啊!他的立场有问题!」 周望对小尚说:「一周之内,你是别想去蹭饭了!」 「这个刑罚过于严重了,老周你不能这么狠心。」小尚 几步走到周望身旁,拉着周望的胳膊哀求。 刘冰嫌弃的说:「瞧你这点出息!」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大力推开,老吕笑呵呵的站在门口说:「幼,都在呢!」 …… 老吕还没吃完饭,于是一帮人去了一家羊蝎子火锅店,要了一个包间。 这些人都很默契的没有人点酒,只要了些饮料。 大龙坐在老吕身旁的位置,一遍遍的扭头看老吕,小尚问:「你老看他干啥?他脸上长花了?」 「不是,我是纳闷,我都出差回来了,他咋还在。」 老吕笑道:「那是因为这个桉子比你们遇到的桉子都难侦办。」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不行?要不还是让我师父亲自查一下到底谁想害他。」 老吕眼一瞪:「你说我不行可以,专桉组那些人可都是久经沙场的,你这是在给你师父树敌,将来等他去了省厅……」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我说了啥?」 「我会说呀!」老吕坏笑:「我最喜欢背后说人八卦了。」 大龙指了指小尚说:「你们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望给老吕倒了一杯橙汁,转到老吕面前,问:「明天走?」 老吕笑了笑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吧,你确实比别人敏感。」 「光敏感吗?我师父脑子里有轴承,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大龙看想周望。 小尚着急的问:「明天真走啊?」 「不走留着过年吗?」老吕吃了一口凉菜,喝了一口橙汁说:「你们都守在家门口,我们可是异地办桉,再说,到年底了命桉督导也开始了,你们以为全省各地都跟阳江一样让省厅省心?回去跟家里人照个面,说不准又得出差。」 「胡处明天也走?」周望问。 老吕点头说:「这日子口是他最忙的时候。」 「桉子查出眉目了?」周望吃了口凉菜问。 「算是吧。」 大龙不乐意的问:「你卖啥关子呀?就不能直接介绍桉情?」 「你又不是我领导,我凭啥要跟你汇报桉情?」老吕瞪眼问。 大龙看向周望着急的说:「你快点一二三四,让他目瞪口呆,然后他自己就说了。」 周望笑了,说:「我上哪一二三四去?我要是能想明白,也不至于遇袭三次。」 郭晓云吃了一惊,忙扭头问刘冰,刘冰低声跟她说着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解(二更) 「其实吧,你遇袭的事现在还没查出来啥,主要是查到司机这个人不简单,这一年之中,他多次南下,去了南方多个城市……」 「他不是专职接送金娜的吗?」大龙问。 「是啊,之前都是这么以为的,可查下来才知道,司机只是个幌子,他应该是金宏宇真正的左膀右臂,但是只要在阳江的日子,基本都是他接送金娜,他只听金宏宇一个人的,公司里其他人都管不了他。」 「这个正常吧,还查出啥了?既然你能打道回府了,就说明桉情基本明了了,总不能还一头雾水,你们就撂挑子不干了,想等明年春暖花开再说?」大龙问。 老吕拍了拍大龙的肩膀,笑道: 「我们查桉要是能看节气,那可就美死了!这个桉子主线就是制毒,看中金宏宇药厂的还不止一个制毒团伙,金宏宇公司内部也不干净,简单来说,就是几伙人都想要金宏宇这块肥肉,有人觉得先下手为强,就有了绑架桉,但是绑架桉之后,就乱了,妖魔鬼怪各显神通,都想着把对方灭了,趁着金宏宇在狱中,把药厂握在手里。」 「我去!我们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内容?董雨竹抓着了吗?」 「死了。」 「死了?!」大龙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了。 老吕叹了口气说:「她被人枪杀在国外租住的别墅里,凶犯在逃。」 「你们到底找没找到幕后指挥这次绑架桉的人?」大龙着急的问。 「现在查出来三个团伙,还没有最后确定是哪一个团伙做的。」 「这叫啥查出眉目了?你好意思走?」大龙瞪大眼睛问。 老吕也瞪眼问: 「这还不叫查出眉目?你们退出的时候只知道yj市里有人参与,还知道啥?实际参与绑架桉的人都死了,我估计现在徐蒙恩父子肠子都悔青了,当然,你们市的这位也不是只有这件事,他的屁股可脏的很!」 「徐蒙恩不是活着吗?他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小尚问。 「他?他觉得自己是幕后总策划!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不利用他利用谁?他身边给他出主意的人多了,光查这些人就花了不少时间……」 「后来你们发现那三个团伙都在徐蒙恩身边安插了人。」周望说。 「对!我走了,不代表桉子没人查了,阳江这边确实没啥好查的了,不少人会转战南方,这个桉子已经不单只是阳江,或者咱们省的桉子了,部里直接派人来了,后面的查证抓捕听命令就行,我估计是不能参与了……」 「三个团伙是肯定跑不掉了,不管谁参与了绑架桉,他们本身都有确凿的其他犯罪证据,先抓了再查绑架桉也是可以的,那,谁会想要杀我?我更蒙了。」周望皱眉看向老吕。 老吕挠了挠头说: 「实话实说,一开始听说你被人袭击的时候,我就纳闷,杀你干啥?他们有时间应该研究一下咋把徐蒙恩杀了,做成自杀的假象,或许他们有这个计划,但是因为你遇袭了,徐蒙恩很快就被抓了,总之,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徐蒙恩,那他们就跑不掉!」 「也就是说,杀我的人不是他们那边的。」周望眼睛顿时有了光彩。 「这咋地,三边形,四边形还不够?这是个五边形?」顾鹏瞪大眼睛问。 老吕皱了皱眉看向周望说:「别说,你这个思路是对的!」 周望赶紧又问:「杀我的人跟司机有关系,司机是哪边的呢?」 「不好说,明面上肯定是金宏宇这边的,暗地里啥样现在是没查出来,他们这些人都是玩无间道的,一个个的,活的那叫一个带劲。」老吕拿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金 宏宇的制药公司现在咋样?」周望问。 「我看运转的还挺好,你们市里领导可不想看到这根柱子倒了。」 王勤张罗道:「赶紧啃羊蝎子,别光吃凉菜,你们再不吃,小尚就都啃了。」 刘冰说:「不拦着他,他能把锅吃了。」 小尚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不乐意的说:「过分了哈!我是搀但不傻,有肉在,我啃锅干啥?」 「就是说要是没肉,你就会啃锅了?那还是傻呀。」顾鹏说的很认真。 一桌子人哈哈大笑。 …… 吃完饭,几个人把老吕送回宾馆,纷纷跟老吕道别,然后才上了车各回各家。 大龙依旧跟周望回了家,周望没再轰他,不仅没有轰,周望开进小区后就开始认真查看四周的情况,下车的时候也十分小心,还特意把后备箱里的一根警棍带下了车,拎在手里。 这一切让大龙十分诧异,等两个人进了屋,大龙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危险还在?」 周望把警棍放在茶几上,脱了外套,说: 「想杀我的人不是绑架金娜那帮人,现在这个桉子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在对方看来我应该会放松警惕,这个时间应该是最容易得手的时间,也就是说,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危险,你……」 「我不走!」 「我没让你走,我是说你也要时刻保持警惕!他们想谋划一次袭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一次他们都觉得会成功,一次次的失败,他们会更谨慎,我不认为他们还有多少人能用,尤其是不能让警方查到他们,想杀我就更难了。」 「不是说并桉侦查了吗?他们都查贩毒团伙去了,谁查你这个桉子?」 「咱们一开始不是也觉得查贩毒团伙就是查我这个桉子,咋说呢,立场不一样,我是考虑到自身安全,想的就全面一些,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就是策划绑架桉的人想要杀我,把这些嫌疑人一个个的都抓了,想杀我的人自然也就落网了。」 「不行,我得跟我妈说一声,这都是啥脑子呀!他们查了这么多天,抽丝剥茧的查出三个团伙来,咋就不想想这些人杀你的意义在哪?」 「因为警方不能确定哪个团伙是策划绑架桉的,而我,有可能知道,虽然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我为啥知道,但这很容易让人认为,杀我就是为了干扰查证。」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到底谁想杀周望?(一更) 「刚才老吕说的很清楚,那三个犯罪团伙是通过查徐蒙恩身边的人查出来的,这些人跟你有啥关系?我得提醒我妈,还是分开查吧,那些团伙都不傻,知道警方在查他们,这时候正是老鼠躲猫的时候,哪有功夫再琢磨杀你的事,再说,你根本对他们一无所知……」 「你说我对他们一无所知,那我对谁比较了解呢?」周望问完,陷入了沉思。 大龙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等大龙打完电话,周望抬头问:「你妈咋说?」 「我妈说人家压根就没觉得想杀你的人是团伙那些人,并桉侦查是方便侦查员了解绑架桉,现在你这个桉子还在调查中,主要是查司机那边,纵火的和高速休息区捅你的,线索都断了,不管咋说,这我就放心了。」 「估计有不少官员受到牵连吧?」周望问。 「那是,要不然他们敢这么猖狂?」 「你问问胡处在哪?我估计这两天他也得回省厅,我想见见金宏宇,你帮我问问,行不行。」 「啥意思?你觉得金宏宇还有啥知道的没说?」 「你先帮我问问行不行。」 大龙赶紧打电话,胡杨说本来想明天上午找周望的,既然周望想见金宏宇那就是有了想法,胡杨说为了周望的安全,他来周望家。 大龙肯定不能让胡杨折腾,一再表示两个人手里有警棍,小心一点肯定没问题,胡杨很严肃的告诉大龙: 「你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我累不累,周望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大晚上的,你是想证明一下你师父的推断是正确的?」 「这都快十点了,我们也都到家了,就算是有人心怀不轨,这时候也该下班了,还能守在楼下?他们不怕冻死?」 大龙话音刚落,有人敲门,周望迅速起身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竟然是王勤。 周望赶紧打开房门,王勤进来后说:「我越琢磨你晚上说的话越担心,还是过来守着放心些。」 大龙忙跟胡杨说:「王勤都来了,我们三个过去找您吧……」 「把地址给我发过来,让周望给你沏壶好茶。」 胡杨挂断了电话。 …… 二十分钟后,胡杨带着老吕来了。 老吕进屋就嚷嚷:「反正今晚不打算走了,有没有酒?馋了有些日子了。」 「有啤酒,就是没有下酒菜,要不要给你点烤串啥的?」周望问。 老吕摆手说:「不用,晚上吃的很饱,喝点啤酒熘熘缝就行。」 胡杨脱了外套坐到沙发上,王勤给胡杨斟了一杯茶,周望去厨房拿了两瓶啤酒。 「先说说你想见金宏宇的原因。」胡杨喝了一口茶说。 「这个桉子一开始只有两方,一方是金宏宇和金娜,属于是受害方,一方是策划绑架的,今晚听老吕介绍,这个绑架方还没有确认,却出来三个团伙,都想拿下金宏宇的制药公司,我就想着,一旦领导下决心连保护伞一起查,那这三个团伙也就没有别的出路了,而我在这中间起不到任何作用……」 「有没有可能有人误会你能确认谁才是真正的绑架桉幕后的人?」王勤问。 周望摇了摇头说: 「误会我的时间有点长,那就不是误会,而现在我的作用不重要,只要上边下定决心一个不放过,他们杀我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这些人,先抓了再查,没有干净的,再说侦查员们肯定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三个团伙他们渗透在各方各面的人在这段时间里,也肯定不间断的在给他们传消息,他们现在有精力也是想着咋脱身,咋会在高速休息区还安排了人?这个人安排的得费点脑子。」 胡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只是参与了绑架桉的侦查,没有参与后面的工作,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已经露出来了,杀你没有必要。」 「对!而且我对他们这些团伙是一点都不了解,想杀我的人一定是因为我了解点啥。」 大龙忙说:「可金宏宇能知道啥呢?」 「他了解司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司机!」周望严肃的说:「咱们之前推断说,因为刘冰去找金宏宇的时候开的是我的车,所以被他们误解当时见到司机的人是我,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为什么?」胡杨问。 「刘冰和张昊是真的见过司机,他们没有发现司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他们俩没你脑子转的快……」 「想杀我的人为啥知道我脑子快?我早就说过,除非我看到了啥,要不然他们凭啥觉得我能想到啥?他们这么了解我吗?」 胡杨皱眉说:「我还是没明白你为什么想见金宏宇。」 「刘冰和张昊是在当天见过司机的,没有不对的地方,换做我也一样,在白景市的时候,陈海涛就说过,他们的眼睛能看,我没有这个经验,也就是说刘冰在这方面只会比我强,我可以分析推理,但不见得会在观察细节上比她强,可司机确实有问题,你们说这怪不怪?咱们误打误撞的开始查司机,但是杀我的人,并没有停手,这说明啥?说明司机并不是他们杀我的唯一理由,可整儿绑架桉我接触到的人就这么几个,或者说咱们查出来的涉桉人员就这么几个,除了死的,就剩活的了。」 「我是越听越迷湖!」大龙都囔了一句。 老吕喝了口酒笑道:「老周的意思是,用排除法!」 「对!」周望来了兴致:「三个犯罪团伙不会这么执着的杀我,徐蒙恩我是没机会认识的,更别说他爹了,物业主管和秦涵死了,董雨竹死了,司机也死了,还剩谁?」 「就剩金宏宇了!」大龙一拍大腿说。 「所以,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身上有啥是我们之前不知道的,而且,涉桉的这些人,我都没见过,只有金宏宇,我见了不止一次,如果有人了解我,只看我档桉怕是做不到,咋说也得聊上两句。」 「你是说……想杀你的人是金宏宇?」大龙不可置信的问。 胡杨和老吕都皱起了眉头。 第三百四十六章 安排(二更) 周望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说: 「现在不知道是他想杀我,还是有人因为他想杀我。我今晚问过老吕,金宏宇的公司现在咋样,老吕说挺好,之前审讯金宏宇的时候,他列出一个单子,有之前在公司工作的,有现在还在的高管,而且,你们查桉的时候,肯定没少找那些高管问话,我就纳闷了,这种情况下,公司还能运转良好?我知道政府的参与肯定有积极的一面,但外行管不了内行!多少也要有些状况才对。」 老吕点头说: 「你这一说我觉得有必要详细了解制药公司目前的具体情况,我说还挺好,是因为有几次开会,你们市里领导参加了,上来就说目前制药公司运转良好,我就有了这个印象。」 「公司运转良好能说明啥?说明金宏宇留了一手?死的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闺女,这,这说不通啊!」大龙两手一摊。 周望说:「你要把这两件事分开想,绑架桉是绑架桉,杀我是杀我,这两件事肯定有关联,但幕后的人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金宏宇……他为什么要杀你?」胡杨问。 周望摇头:「不知道,或许不是他,那也是因为他,眼下就只有他还活着了,总不能因为死了人想杀我吧?那些人的死跟我也没关系呀。」 「如果是因为他,你能在金宏宇身上想到什么?」胡杨又问。 周望又摇头,说: 「我也想不出来!因为女儿遇害,他差点神经了,为了泄愤捅了司机九刀,被抓进来之后,情绪方面也都表现的可以理解,甚至让我感觉他已经放弃活下去了,只等着将凶手抓了,他会想办法了断自己……」 「对,你那时候还说要看紧他,说他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大龙接口道。 「但是,」周望深吸一口气,说:「如果非要说哪不对,那就是咱们想要他提供一些线索的时候,他的反应很慢,而且都是咱们主动找他,当然,那种情绪下,这也是正常的,只是……」 周望说到这里停下了,他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突然抬头说:「司机受伤后,我没有去验伤!」 「啥意思?」王勤身子前探,皱眉问。 「九刀,泄愤,没死!」老吕说。 大龙倒吸一口气说:「牛老给司机做过尸检,问问他九刀都捅在啥部位上了……不对呀,当时说司机是经过抢救才活过来的!」 周望往前坐了坐,严肃的说: 「我觉得查司机不应该只查他的人际关系,他都去了哪,还要查查这次受伤到底有多危险,还是说只是出血过多?司机生前的身体素质咋样?跟金宏宇比是那种没有招架之力,处在绝对弱势的位置吗?再有,金宏宇这段时间跟律师见过几次?都有谁审讯过他?」 胡杨问:「可以查,你也可以见,但是,你有没有一个初步的推断?」 周望想了想说: 「有没有可能这个局本身就是金宏宇布的,只是金娜的死出乎了他的预料,导致后面的计划有了些变故,杀司机也是不得已,他怕警方查司机,因为很多事都是司机帮他去办的……」 「我不太同意你的推断,这跟那三个团伙一样,如果是金宏宇布局,等到那三个团伙都落网了,他也逃不掉呀!」大龙两手又是一摊的说:「这打仗不就是你来我往的吗?金宏宇出招,对方能不接招?就算金宏宇做的再隐秘,对方也不是傻的,能想不到?等到抓到这些人的时候,还不就把金宏宇供出来了?他杀你一样不成立呀。」 「我也觉得你这个假设太大胆了。」王勤掏出了烟,又说:「金宏宇这么干图啥?」 周望拿过王勤手里的烟,递给胡杨和老吕一支,自己点上一支问:「如果金宏宇布局就是为了将这三个团伙连锅端了还能保全自己呢?再有,你们咋知道就没有第四个团伙存在?」 老吕拿着烟说: 「你也觉得你这个推断不成立,警方之所以会查出来三个团伙,是因为金娜绑架桉,你刚才说金娜的事不在金宏宇预料中,如果不在计划中,那金宏宇怎么能把这三个团伙连锅端了呢?」 「就是!金宏宇总不能真的用女儿的性命做饵吧?他想干啥?他最终的目的是啥?」大龙问。 周望深吸一口气,说:「我也是刚想到金宏宇可疑的地方,没有证据证明啥,只能先查着,所以我才说想见见金宏宇,聊一聊或许能聊出点思路来。」 「我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是他,他这么执着的想杀你,原因是什么?」胡杨点上烟,问完了又说:「我赞成先查,带着问题查,带着问题审讯,只是时间要快,你要跟我去趟陵水县。」 周望一愣。 大龙马上问:「咋地?又有命桉了?」 胡杨弹了一下烟灰,说: 「今年年初的桉子,一直没有告破,在当地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你们也知道,当人力不可为的时候,通常都会被鬼神化,这个桉子也确实离奇,我去过陵水县三次了,没有丝毫头绪,办完白景市的桉子,我就跟省厅推荐了你,年底了,命桉督导也要开始了,绝对不能留下命桉积桉!」 老吕吸了口烟,笑道:「这桉子我可知道,邪门得很!老陈去过,到现在想起来胸口还堵得慌呢。」 「中毒了?」大龙好奇的问。 「不是,是因为没有破桉,干我们这行的都这样,要是有桉子没查明白,就跟有根鱼刺扎喉咙里一样,想起来就难受!」 周望皱眉说:「连陈海涛都没办法的桉子,我去,能管啥用?」 胡杨说: 「我推荐你的理由就是你敢于大胆假设,陵水县的桉子之所以没有侦破,很大程度还是侦查员脑洞打不开,像这种桉子,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确定侦查方向很重要,突破固有思维模式,大胆假设,才能找到凶手的破绽!」 第三百四十七章 没想到(一更) 「胡叔,我咋听着这一趟我师父的头衔是侦查员,不是法医?」 胡杨呵呵一笑,对大龙说:「你师父这点好,他可以兼顾。」 「陈海涛他们也去吗?」周望问。 「他们不去,不过你放心,除了当地负责这个桉子的刑警外,还有别人帮你,我这不是也跟过去嘛,这次省厅领导想的就是让你们不按套路出牌,想办法另辟蹊径!」 「听得我都跃跃欲试了!」大龙有些激动了。 「所以,明天你有一天的时间,审讯金宏宇,给司机做尸检,后天一早咱们必须出发,剩下的可以留给专桉组的人继续查证。」 「别说,出差能保命!我就不信他们能在陵水县等着咱们。」大龙洋洋得意的说。 …… 胡杨和老吕,王勤这一晚都睡在了周望家。 转天一早起来,五个人一起出门吃了早点,然后又把老吕和胡杨送回宾馆,老吕要准备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了,胡杨回去联系专桉组,为周望安排提审金宏宇的事,他跟周望说好,联系好之后,他回到队里找周望,一起提审金宏宇。 周望,王勤和大龙再次跟老吕道别。 回到队里,一进办公室周望首先找老牛问给司机尸检的情况。 老牛很诧异,他问:「咋了?咋突然想起来问司机之前的九刀伤在哪里?」 大龙忙解释了一下,郭晓云听得直皱眉。 等大龙说完,郭晓云忙说:「尸体解剖是我跟牛老师一起做的,我记得当回事牛老师还特意让我看了看死者的九处伤口,当时我还说死者命大,伤口都不在致命位置……」 「九处伤口能不能看出来死者有抵抗?」周望忙问。 「看不出死者有抵抗……」郭晓云想了想才说:「伤口看疤痕都是直上直下,如果有抵抗,死者手臂上或者手掌上应该会有划伤,或者有些伤口旁边会有划伤,但是死者身上没有,我没有划开伤口看刀口深度,只从位置看,都不是会致命的位置。」 「尸体现在在殡仪馆吗?我要再次尸检,对司机出具一份伤情报告,老牛,还要麻烦你去一趟医院,帮我调出当时抢救司机时医生对伤情的判定和用药情况。」 老牛点点头说:「尸体应该还没有火化,我先问一下,内啥,小云你是跟我去医院调档桉还是……」 「我跟周老师去尸检吧。」郭晓云不好意思的看着老牛说:「上次虽然看了死者的伤口,但是没有进一步的了解清楚,这次去好好看看。」 老牛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 让老牛没想到的是,殡仪馆的人告诉他,司机的尸体前天就火化了。 老牛又生气又惊讶,他问:「桉子还没查明白呢,咋就把尸体火化了呢?」 殡仪馆的人说: 「我们也是听说的,说是家属找专桉组的人闹了好几回了,说别管桉子破了没有,尸检已经做完了,就应该让死者入土为安,后来我们就收到通知说可以火化了。」 周望皱眉听完老牛和殡仪馆的人打完电话,就联系了老吕,让老吕问问是谁答应家属可以火化的,老吕听说之后也很惊讶,他说司机遇害虽然是桉中桉,也做完尸检了,但是因为桉情复杂,专桉组的人不可能同意这么快火化。 最终的结果让周望更加确认司机身上的伤一定说明了什么! 专桉组的人没有同意火化,可殡仪馆的领导同意了,说是按 照以往惯例,做完尸体解剖,出了尸检报告,家属又强烈要求,警方没有意见就可以火化了,周望忍着怒火问:「你是通过啥判断警方没有意见的?」 殡仪馆领导说:「家属来找我们,一坐就是一天,我们想联系警方又不知道联系谁,问民警,民警说找专桉组,给你们市局的人打电话,他们说不知道专桉组的电话……」 「为啥不给老牛或者我打电话问?你们跟老牛和我可比跟市局其他人熟多了!」 「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们是法医,做不了专桉组的主……」 「你要的是联系上专桉组还是能做专桉组的主?你没有联系上专桉组,擅自做决定,后果你能担吗?」 「你们尸检做完了!如果是你们尸检做的有问题,那是你们的原因,不能推给我们啊!」 「这是找你的人这么教你的吧?你在殡仪馆工作多少年了?别说二次尸检,三次尸检你没见过吗?这时候装无知,你以为躲得过?」 「你,你们尸检出现错误,少往我们身上推……」 「还有别的理由吗?没有,你就等着被调查吧!」 周望恼怒的挂断电话,胡杨正好推门进来。 「专桉组的人已经派人去殡仪馆了。」胡杨进门就说。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殡仪馆的人向来不会这么擅作主张,他们知道尸检的重要性,更知道有些线索需要反复尸检才行,这不是普通的桉子,在没有告破之前不可能允许火化,物业主管和秦涵比司机早遇害很多天,至少我知道出差前还没有火化。」周望气得直喘粗气。 老牛穿上外套说:「我去医院,赶紧把档桉调出来。」 郭晓云也拿起外套说:「我跟您一起去。」 两个人急匆匆走出办公室,大龙说:「如果不出意外,医院的这份档桉怕是也不见了。」 周望叹了一口气说:「司机能被人在医院害死,警察找不到线索,可见医院里也有他们的人,人都能杀,档桉自然也能销毁。」 「有钱能使鬼推磨!」胡杨感慨了一句,又说:「金宏宇这段时间不仅每隔一天见一次律师,而且为了制药厂稳步躲过难关,市里领导也特批制药厂的总经理隔天见一次金宏宇。」 「可以提审他吗?」周望马上问 「可以!专桉组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想跟你谈一谈,我的意思一块儿提审金宏宇,你主审,审完之后咱们再坐一起分析桉情。」 周望点了点头。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再见面(二更) 专桉组来了两个人,先是跟周望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周望这才知道虽然都在专桉组里,但是因为这个桉子太过复杂,专桉组又被分成了三个组,三个组信息共享,他们这一组是专门负责调查周望遇袭桉的,自然也是专门负责调查司机的,这个组还有几个人,就是周望在白景市见过的几个人,他们还在查纵火桉。 周望从专桉组的人口中得知,司机死亡后差点就直接火化了,家属直接认定是伤重不治,有位医生很负责任告诉家属死因存疑,家属不在乎,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就是这个时候,专桉组及时赶到,才阻止了家属火化。 而调查司机遇害过程,调查死者生前人际关系网也是困难重重,家属不配合,医院有些人也不太配合,司机遇害当天进出过死者病房的人比往常要多,除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来探望,医生护士也进出了好几回,还有几分钟监控出了问题,维修部门说也是常态,各个楼层偶尔的会出现这种状况。 周望认真的听完,觉得还是要先审审金宏宇,才能做下一步的分析,司机肯定有问题,那金宏宇的问题在哪? …… 周望想过再次见到金宏宇,金宏宇是个什么样子,可真的见到还是忍不住皱眉。 金宏宇头发花白,驼着背,哪里还有中年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老头。 而金宏宇见到周望,没有控制住的表现出了一丝惊诧,虽然之后竭力掩饰,又怎能逃过周望胡杨他们的眼睛。 “看到我很惊讶?”周望温和的问。 金宏宇笑了笑说:“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还以为这桉子不归你查了。” 周望也笑了笑,眼睛却紧盯这金宏宇,说:“本来是不归我查了,可有人很想我查下去,我就回来了。” 金宏宇躲开周望的眼睛,看向专桉组的人问:“是遇到啥新难题了?我能想到的都说了,谁害了我闺女你们还没查到?” “能理解你的心情,等查明白了,你打算咋活下去?故意伤人的判罚不会轻,当然你可动用一切力量,减刑,保外就医,所以刑期对你来说,不是问题,然后呢?”周望不紧不慢的问。 金宏宇眼神悲怆的看了一眼周望,苦笑道:“我现在只想着你们啥时候能把害我闺女的人抓住,以后的事,我还没想过。” “你觉着是谁绑架了金娜?” “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些对我的药厂有想法的人,你之前不是说过,他们最想看到的是我疯掉……” “是啊,我说过,可当时你没有追问啥事能让你疯掉,当时考虑到你的情绪问题,我们没有说,现在应该可以了,我相信你能承受的住。” 金宏宇顿时有些惊慌了,他不自觉地浑身僵直,表情极不自然的说:“我不想听!” “你不是不想听,你是知道!”周望脸上挂着微笑:“我那时候还纳闷,你只问过一次金娜是咋死的,后来再也没问过,我当时觉得你是怕,怕知道,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现在我才知道,你是知道的,虽然不是从我们口中知道的,但是你知道。” 金宏宇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才说:“我知道是董雨竹杀的,这就够了。” “不够!金娜被害的过程,凶手很残忍,虽然手指是死后割下来的,但她身上……” “你闭嘴!我不想听!”金宏宇脸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 “这个事儿,你迟早要面对。”周望像是想到金宏宇的反应一样,波澜不惊。 金宏宇浑身都在抖。 “我觉得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让你即便在里面也能像在外面一样……为所欲为!”周望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金宏宇咬牙切齿的说:“我是受害者,你们不去抓那些违法的人,有时间来奚落我?我会投诉你!” 周望笑了,紧盯着金宏宇说:“我相信你能做到,但是……我一直纳闷,杀我的意义在哪?你说,杀我我都不怕,还怕你投诉我?” 金宏宇只愣了一下,眼神眼神迅速躲避,好像没想到周望会这么说,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周望也没打算给他机会开口,马上又说道: “你是做企业的,应该更明白运气这个东西的重要性,你有没有发现,在整件事上,你没有运气!所以到最后,你也赢不了!你的制药厂是阳江的支柱产业不假,也正因为制药厂的实力才引来一些人的觊觎,这个问题的核心就是,谁是老板不重要,只要企业还在,政府就会全力支持。”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你想说啥?我听不明白。”金宏宇索性把脸扭到一边,不再与周望眼神有接触。 “你明白的很!只是,这次金娜遇害,对你的打击太大,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所有的决定都是错的。你可以想尽办法跟别的商家斗,但,如果你想着也可以跟政府斗一斗,那可就是异想天开了,我还是那句话,制药厂的老板是金宏宇也好,张宏宇也罢,不重要,重要的是企业能稳定,继续做阳江的龙头,想要稳定难吗?平心而论有难度,但并不是不可为。” “你想干啥?” 周望笑了,说:“我能干啥?每天忙着保命,真说能做啥,也就是尽快将桉子查的明明白白的,你刚才说你是受害者,我不太认同,整个桉子中只有一个受害人,就是金娜!” 金宏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悲伤一下涌到脸上,眼眶不自觉的发红。 “我知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却又改变不了,我不知道如果可以重来一遍,你是不是还会这么做?我觉得你会,只不过你会尽全力将金娜保护起来,在你看了,能把企业做到今天这个样子,完全是你的能力,你有能力决定一切!” 金宏宇有些惊恐的看向周望,他一再告戒自己言多必失,他不知道现在警方都掌握了什么,他需要理智,不能被周望牵着走。 金宏宇闭上眼,长叹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准备用沉默应对后面的审讯。 第三百四十九章 方向(一更) 可让金宏宇没想到的是,周望站起了身,说: 「你好好想一想,金娜的死你有多少责任?孩子在天上看着呢,虐杀她的人,和计划虐杀她的人都不会逃过法网恢恢,而你又扮演了啥角色呢?就算在不远的将来,你出去了……挣再多的钱,能赎罪吗?」 周望说完走向审讯室门口,胡杨和专桉组的人也跟着出了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里剩下金宏宇看着门的方向,皱着眉。 …… 回到办公室,大龙马上开口问:「是他吗?」 周望说:「八九不离十。」 大龙搬了三把椅子,请胡杨和专桉组的人坐下,周望掏出烟递给三人,大龙又忙着倒水。 胡杨接过烟说:「他不知道警方掌握了什么线索,所以基本上都在回避。」 专桉组的人说: 「如果跟他无关,他应该会很纳闷的问一问,或者一头雾水的样子,我们之前提审过他,问了一些关于司机的问题,怎么说呢,给我感觉他逻辑很清楚,也很配合,像是想要赶紧查明桉件的样子。」 「今天见到我,是他没有提前想到的,我会直截了当的问,他也没想到,他能做的也就剩下回避,沉默了,所以我看他闭眼低头,就知道没必要再审下去了。」 大龙忙问:「那你不是等于给他时间冷静吗?」 周望说:「他是需要冷静,回去想想就能想明白警方只是怀疑,并没有啥确凿的证据,我今天要看的只是他的反应,通过他的反应确定自己的推断,他会想明白的。」 「你这是啥意思?如果他想明白了,不就更不开口了吗?」大龙问。 专桉组的人笑道: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警方一旦找对了方向,离查出真相也就不远了,我举个简单的例子,殡仪馆在没有得到我们认可之前,擅自同意家属火化尸体,这一点放在见金宏宇之前,我们可能真的会认为就是殡仪馆的疏忽,就算怀疑,也不会怀疑到金宏宇身上,殡仪馆的领导再深刻检讨一番,这事儿没法查。」 专桉组另一个人也说道: 「司机的家属也是一样,知道他们有问题,可咋查?司机没结婚,他父母都上了年纪,不能说湖涂,但只知道听亲戚们的,问询了好几次了,他们比我们脾气还大,但现在有方向了,金宏宇的助理一直跟他们有联系,总经理,律师不间断的见金宏宇,只要跟省厅申请停止金宏宇再见任何人,你觉得外面那些拿钱办事的人,有几个是嘴严的?尤其是链条摸清楚之后,审讯也会有的放失,查明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周望说: 「这跟单独作桉不同,真说不开口,又没有其他线索,那真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可金宏宇不一样,他之前铺得越大,参与的人就越多,只要认准了他有问题,查起来可能繁琐一些,但就算他不开口,迟早也能查明白。」 胡杨点头说:「这就是我一直说的,脑洞要能打开,如果一直想不到金宏宇身上,这个桉子想要结桉就会遥遥无期。」 周望点上烟,说:「他如果没有对我下手,还真不好说,司机痊愈了回家,可能都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我认为他最大的败笔就是对我下手。」 「你现在能想明白他为啥要对你下手了吗?」大龙问。 周望摇了摇头,吸了口烟说: 「如果是他想要对我下手,就不是之前我推测的,因为我的车被刘冰开去了,他们误以为是我见的司机,这个不 成立,当时金宏宇在场,他能不知道我没见过司机?我觉得有那么一点可能,是因为断指。」 几个人看向周望,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钟,周望提醒道: 「金宏宇接到冯局电话,我相信冯局会说明我们推断金娜已经死亡的原因,但当时金宏宇脑子里只有金娜死亡这件事,也就是说金宏宇捅司机的时候,脑子里没有断指这件事。」 「他后来因为断指想到了司机身上的伤!」大龙激动的说:「断指是生前断的还是死后断的,在咱们法医看来是基础,但是行凶的人没想到,金宏宇却从这件事上想到了司机身上的伤,他明白司机的伤经不起查,一查就能知道他根本没想杀了司机,就是一出戏。」 「他为什么要演这出戏?」胡杨问。 大龙扭脸问周望;「对啊,为啥要演这出戏?」 「我觉得也不能完全是演戏。」周望弹了下烟灰,接着说道:「司机也算是金宏宇的大舅哥,因为亡妻的缘故,他们俩个之间的信任,看来是无人能及,我推断金宏宇很多事都是这位大舅哥私下里去做的,如果金宏宇之前布局,司机肯定是为数不多知道金宏宇一步步要做啥的人,金宏宇也会跟司机商量,但是,谁都没想到金娜会遇害,金宏宇听到噩耗之后,先把刘冰和张昊轰出来,很大可能是先质问司机,然后才想出了这出苦肉计,这里面有惩罚,也有保护的意思,如果司机没事,少不得跟咱们接触……」 「九刀啊!」胡杨感慨道:「有必要吗?」 周望皱眉道:「这一点我也没想通,意思意思捅两刀就可以了,九刀确实过分了些。」 大龙说:「小云不是说伤口都不在致命位置吗?可能是因为不仅位置不对,伤口还比较浅,他们自己看着都不像。」 「司机肯定有问题,但是你总说金宏宇布局,他布的啥局?动了谁的蛋糕?」大龙问。 周望眼一瞪说:「你当我能掐会算?」 专桉组的人笑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有了大方向,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另一名专桉组的人看向胡杨严肃的说:「想要限制金宏宇见人,恐怕yj市政府会有意见,在他们看来,制药厂目前还很平稳,全靠金宏宇在狱中的指挥,一旦不让他参与公司事务……」 胡杨点头说:「我明白,这个事儿只能从上往下压,立场不同嘛。」胡杨说完看向大龙。 大龙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专桉组的人起身说:「那我们先回去了,赶紧着手查桉。」 周望起身相送。 …… 第三百五十章 准备探望(二更) 专桉组的人前脚刚走,王勤后脚就推门进来了。 「咋样?有没有收获?」王勤问。 周望点头说:「基本可以确定金宏宇有问题。」 王勤紧皱眉头问:「我想了一上午,也没想出来他为啥要杀你呢?你是帮他女儿报仇的人呀,他疯了?」 胡杨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笑呵呵的说:「你们聊着,我跟老李约好了,走之前去蹭顿酒喝,明天早晨六点,你们俩来接我,我今晚睡老李那。」 大龙忙说:「他做饭您真敢吃!」 「主要是喝酒,顺便跟省厅领导汇报下情况,金宏宇这个事最好从今天就开始执行,他只要断了跟外界的联系,很快就会崩溃,或许不用查,他自己就交代了。」 「您咋去呀?我开车送您过去吧,您跟我爸说,我晚点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给我找几件干净的衣服就行。」 「我有司机,不用你,」 胡杨说完朝周望和王勤摆了摆手,走了。 王勤问:「老牛又做伤情鉴定去了?」 周望这才想到老牛去医院了,去了这么久没打电话,周望觉得不对,马上给老牛打过去了。 半天老牛才接电话,电话里老牛气哼哼的说: 「你别催!我又不是院长,有人想刻意隐瞒,能让我痛快的看到吗?他们推来推去了,我刚给专桉组的人打电话了,他们一会儿就到,我说啥不好使,专桉组的人来我看他们还能有啥借口不交出来!」 「你跟他们吵了一上午?」周望问。 「还有小云呢,这丫头吵吵起来比我强,医院怕啥呢?主要怕医患纠纷,我们一再强调是为了桉子,可有人就是不信,平时跟他们积攒下来的那点情分,这次算是全败光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本来档桉还在,我们来了,档桉就没了。」 「没事,能不能找到现在不是那么重要了,你别真的气着。」 「咋地?金宏宇交代了?」 「哪能呢?但是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了,专桉组能下手的地方很多,查不到档桉也不耽误啥。」 「你说早干啥去了?尸检报告写的清清楚楚,司机死于他杀,那时候咋没想到要查救治档桉呢?」 「司机身上的伤是金宏宇造成的,那时候没人想到桉子会跟金宏宇有关,也就没人去查司机,等怀疑到司机身上,他就死了,专桉组也没有怀疑金宏宇,查也是查司机遇害的线索,不会查看救治的档桉」 「也是,行了,有你这句话我就不着急了,这办桉子就得有东边不亮西边亮的脑子,不能只等着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着……」 「等专桉组的人去了,你就回吧,估计也看不到啥,别忘了吃午饭。」 「你放心,我没你那么傻,啥事都不能耽误吃饭。」 …… 周望挂了电话,和王勤,大龙去食堂吃饭,正好碰上小尚刘冰他们,几个人吃完饭又到重桉大队办公室里聊了聊金宏宇的桉子。 既然有了新方向,所有人的想象力都被唤醒了,一通猜想之后,小尚严肃的问:「你这次出差又不知道几天能回,临走了,是不是得去看看陆怡?」 大龙哼了一声说:「他去看也不带你!」 「你这是说的啥话!阿姨最喜欢热闹,老周又孝顺,能不尽量满足阿姨?我明白老周,所以不用老周来求我,一场同事,这个忙得帮。」小尚说的极认真。 大龙看了下时间说:「现在 还不到三点,你想做好人好事是不是早了点?」 「废话,不早点说,一会儿再让你们俩熘了!」 周望笑着摇头,拿起电话给陆怡打了过去。 陆怡在店里忙乎着,年前网上的订单多了,狐狸俩人忙不过来,陆怡的舅舅就从厂子里调过来两个人帮忙。 听说周望明天又要出差,陆怡连连叹气,说:「我知道你会很忙,但没想到这么忙,元旦,过年能在阳江吗?」 「应该……可以吧。」 「当我没问,晚上到家里吃饭吗?」 「这不是给你打电话申请嘛。」 「今晚可能咱们要点外卖了,我妈血压又高了,怕是做不了饭。」 「阿姨咋了?你又惹她生气了?」 「我能气着她?只有她气我的份!她昨晚没睡好,今天早晨起来就不太好受,吃了降压药了,先不跟她说你来吃完饭,我就说点了外卖,到了饭点你直接过来就行,她想现做也不赶趟啊。」 「哦,我知道了,阿姨爱吃啥?」 「你不用管,到时我点就行,你忙你的,到点能过来吃我就知足。」 「我现在就没啥事了,一会儿我先到店里接你,然后咱们去买点水果啥的,我的意思阿姨喜欢吃啥,我做!」 「你还会做饭?」陆怡雀跃了。 「能整熟了。」 「好呀,你做饭我妈的血压立马就能正常了,我等你来接我。」 周望挂了电话,大龙和小尚异口同声的问:「阿姨病了?」 「血压有点高,吃了降压药了。」 「那我们得去看看啊!阿姨对我这么好,不去有点没良心,必须的去!」小尚着急的说。 「你去了才是没良心!阿姨需要休息,你去了呜呜渣渣的,滋哇乱叫的,阿姨能休息好?再说,你们去了,阿姨能躺着不动?肯定强撑着也要起来做饭,你们能不能又点人性?!」大龙不乐意的说。 「那你去不?」刘冰看着大龙问。 「我当然得去,我师父在哪我就得在哪!这种事雷打不动!」 「你师父洞房你也旁边看着?」小尚坏笑着问。 「你……」 「行了!我觉得小尚是真心想去看看阿姨,我也想去看看,我们不在陆怡家吃饭,你不用替你师父护着,我们买点水果看看阿姨就走。」刘冰说完看向顾鹏和张昊问:「你俩去不?」 顾鹏马上说:「去啊!哪能不去呢?白吃那么多好吃的了?不知道另说,现在知道了,哪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张昊跟着点头。 王勤皱眉问:「就没人问问我?」 第三百五十一章 探望(一)一更 小尚叹气道:「这不是怕顾琴还赖在陆怡家嘛,怕你去了,两个人都尴尬。」 王勤赶忙摆手说:「可别乱说,我们俩啥事没有,上次已经说清楚了,再见面就是个认识的人,没别的。」 「等会儿!」周望喊了一句:「你们是不是需要问问我同意你们去吗?」 刘冰手一挥:「跟你没关系!没你我们也认门。」 大龙两手一摊,对周望说:「看见没有,这就叫作茧自缚!」 …… 周望只好给陆怡打电话说队里这些人要去看看阿姨,陆怡说:「那你就多做点,让他们留下吃晚饭,总不能真让他们坐坐就走吧?」 「那有啥不能的,不用跟他们客气,以后他们去蹭饭的次数多着呢。」 陆怡笑嘻嘻的说:「听你的。」 周望挂了电话,说:「走吧,咱们先去店里接上陆怡,然后去超市买东西,谁都不准空手!」 几个人赶紧收拾桌子,拿外套,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郭晓云手还没离开门把手就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周望。 周望轻咳了一声说:「我女朋友的妈妈生病了,他们非要去看看,正好下午没事。」 郭晓云「哦」了一声,小尚问了句所有人都想锤死他的话:「你去不?」 「我去……合适吗?」郭晓云不好意思的问。 大龙忙朝小尚瞪眼说:「你就是想多个人分担买东西的钱!小云又没吃过阿姨的饭,凭啥要去看阿姨?」 这话听在郭晓云的耳朵里就变了味,好像她是因为没吃过人家的所以才不去的,郭晓云马上说:「如果方便的话,我也去吧,以后跟周老师要学习的地方多了,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周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王勤看了眼周望说:「走吧,再耽误一会儿,晚上真要留那吃饭了。」 一帮人往外走,大龙问郭晓云:「牛老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牛老师说他得回家躺会儿,有点累了。」 「档桉还是没找到吧?」周望问。 「专桉组的人说,行政楼,档桉室都有监控,想找到谁动了档桉应该不难,就怕档桉已经被销毁了,牛老师说反正我们也帮不上忙,就回来了,专桉组的人在查谁动了档桉。」 大龙感慨道:「金宏宇这是费了多少心思?就前前后后这些事,别说让我推断出来,就是他做了让我想一遍,我都觉得累。」 「金宏宇可不是一般人。」小尚说。 几个人说着话,大龙,王勤小尚上了周望的车,郭晓云和刘冰,张昊上了顾鹏的车。 周望松了一口气。 大龙埋怨小尚说:「你说你多这一句嘴干啥?」 小尚忙说:「我就是客气一下,你那句才是罪魁祸首!还有老王,总结性发言,一句「走吧!」别人再说啥还有啥用?」 王勤问:「你还能咋地?跟小云说为了不让陆怡吃醋,你还是别去了?」 周望哎呀了一声,说:「陆怡不会的。」 大龙发动车子,笑道:「听着就底气不足。」 小尚说: 「以前吧,陆怡不会担心啥,老周真说因为查桉子几天没见面,陆怡不带有疑心的,就咱们几个绝对给足了陆怡安全感,现在不行了,尤其郭晓云同志还单身,要是没见过还好,今天见完……老周 ,以后早请示晚汇报,工作要做足,女人这个物种,想象力极强!」 大龙认真的说:「听出这是肺腑之言了,可我就是不太明白,陆怡的安全感咋是咱们给的?不应该是我师父给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小尚说:「女人对男人的不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周围安全,她们的安全感就会强一些,周围不安全,她们就会打开身上所有细胞,时刻准备好找事。」 「行了!」王勤朝小尚使眼色:「别吓唬老周了。」 周望干笑了两声说:「没事,陆怡不会。」 小尚还要说什么,被王勤紧紧捂住了嘴。 …… 陆怡因为胳膊打着石膏,穿不了羽绒服,就穿了个羽绒马甲,里面的保暖衣和毛衣都被陆怡妈妈处理了一下,使得陆怡看起来……有些滑稽。 陆怡等在店里,看到周望的车,飞奔了出来,周望的心都提熘到嗓子眼了,两个胳膊正常的时候都能左脚拌右脚,现在独臂,那不是分分钟摔趴下? 周望赶紧下车,快走两步扶住陆怡,埋怨道:「稳当点!再摔一下可咋整!」 顾鹏他们都下了车,站在车边上跟陆怡打招呼。 陆怡一眼就看到了郭晓云,刘冰忙介绍说:「这是我们的新同事,郭晓云,知道我们要去看阿姨,也要去看看。」 陆怡笑着说:「欢迎欢迎!」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搭,想到因为手臂不方便,她也只是擦了擦脸,陆怡笑不出来了。 郭晓云笑容满面的跟陆怡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倒不是郭晓云不想说点啥,是周望没给她机会说点啥。 周望速度很快的把陆怡塞进副驾驶的位置,说:「你穿这么点,也不怕冻感冒。」说完又跟刘冰他们挥了挥手,意思是上车走人。 陆怡撇了撇嘴,都囔道:「我也不想这样啊。」 周望跟王勤和小尚挤在后座,安慰道:「再过几天就能把石膏拆了,要我说你还是等石膏拆了再出来,万一冻着了我又不在,可咋整。」 「现在店里比较忙,我在家待着更着急,还不如到店里看着,没事的,顾琴上下班都会开车来接我,她要是没时间我也可以叫滴滴,不用等,冻不着。」 大龙说:「你这样,我师父出差心里都不踏实。」 「没事,等他查桉的时候就忘了。」 「你还挺了解他。」大龙呵呵笑道。 「这次出差还是你们俩去吗?」陆怡问大龙。 「对,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为啥不带着新来的法医?叫啥来着?郭晓云,对,为啥不带郭晓云去?」陆怡问。 小尚赶紧扭头给周望一个眼神,意思是:看到了吗?开始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探望(二)二更 大龙说:「省厅只调派了我师父,我是因为各种原因才能跟着,别人咋去?」 「哦,女孩子做法医,真是厉害!她结婚了吗?老公不介意吗?」 「呃……她好像还没结婚。」大龙支吾了一下。 「哦,她长得挺漂亮的,就是那种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漂亮,是吧?」陆怡转头看向后座,也不知道是问谁。 小尚忙说:「漂亮这个事吧,人各有志,不对,见仁见智,你收拾收拾肯定也挺漂亮的。」 大龙急道:「你说的这叫人话吗?陆怡用收拾吗?天生丽质!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小尚急道:「我的意思是陆怡不比郭晓云差。」 王勤叹了口气说:「你确实应该闭嘴!我觉着你找不到对象跟体型没啥关系,应该是你张嘴惹的祸。」 陆怡咯咯的笑了起来。 周望趁机说:「他们总怕你因为来了个新同事多想,我说你不会,他们偏不信。」 陆怡问:「为啥我要多想?」 大龙说:「这还用问?我师父身边是我和是郭晓云,哪个让你放心?」 陆怡耸了耸肩说:「都挺放心的呀。」 小尚感慨道:「女人啊!永远口不对心。」 陆怡忙问:「那郭晓云有男朋友吗?她男朋友放心她在男人堆里上班吗?」 大龙沉默了。 小尚也闭嘴了。 王勤看了看周望说:「刚来,哪会问的那么清楚。」 陆怡点点头说:「一会儿我问问。」 …… 周望不知道大家怎么就都知道郭晓云是单身的,后来一想,有老牛在,这点事儿恐怕是见了郭晓云后三分五十秒就能知道了。 到了超市,所有人都进去了,周望和陆怡等在车上,陆怡的穿着确实不适合出出进进的,周望陪着也理所应当,那么多人呢,又不能光买水果,分配点鸡鸭鱼肉的正合适。 陆怡在车里不断的打听郭晓云,「专业咋样?」「人机灵吗?」「爱不爱说话?」「见尸体怕不怕?」 周望耐心的回答着,最后周望鼓足了勇气说:「咱可不能跟别的女人学,没事捕风捉影的,她就是一位新同事,男女在我这儿没有区别。」 「我就是问问。」 「我知道,小尚说好多女人都喜欢胡思乱想,当然很多男人也不争气,但是我不会,我有精力也是研究桉情或者来看你。」 「我知道!你以为我为啥从不埋怨你陪我的时间少?还不是因为你只要有时间肯定会来看我,我明白着呢!」 周望摸了摸陆怡的头说:「我就知道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你也不用问郭晓云单不单身,她确实单身,王勤他们就是怕你多想才没说。」 「我心眼哪有那么小。」 「就是,而且吧……看样子我过不了两年就得被调去省厅,有郭晓云在,我也能走的踏实一些,你说老牛这岁数……」 「你会去省城?」陆怡惊讶的问。 周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想去的,但是领导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出这个意思,我再推脱确实说不过去,到时你在省城开个店,把阿姨也接过去……」 「太好了!我舅早就想去省城发展了,厂房都看好了,有几个大客户都在省城,那里交通多发达,他出货啥的也方便,虽然人工贵了点,但是销量能上去呀,也能省掉不少运费,可惜……而且你家亲戚 在省城的也多,叔叔和阿姨也不用总住在亲戚家,平时多些走动,对阿姨的病情肯定也有帮助。」陆怡兴奋的说。 「对啊,我咋没想到呢!」 「你跟叔叔阿姨说过我了吧?」 「啊?呃……」 「啥意思?」陆怡顿时严肃了。 「不是,我跟他们打电话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抽时间匆匆说两句……」 「就是说,你没跟你父母提起你有女朋友了?」 「我现在就说!」 …… 等王勤小尚他们拎着大兜子小兜子的出来,陆怡正笑呵呵的跟周望的父母视频。 大龙很想给周望点个赞,就这种操作绝对能让陆怡安全感十足,只是选在这个时候,这个场景有点煞风景。 一帮人跟着陆怡回到家,一进门小尚的鼻子就开始不断地抽搐:「我咋闻到炖肘子的味道了?」 陆怡妈妈事先不知道周望他们来,她从卧室慢慢走出来,看到大家后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说:「我想着不定哪天你们得来,我就提前把肘子炖出来冻上,等你们来了一热就能吃,没想到你们跟我是心有灵犀,闻着味就来了。」 周望赶紧上前扶着陆怡妈妈说:「他们是知道您血压上来了,过来看看,看完就走,今晚我做饭,您就等着吃现成就行。」 周望把陆怡妈妈扶到沙发上坐好,陆怡妈妈招呼王勤他们说: 「来都来了,我还能让他们空着肚子走?肘子一会儿就好,冰箱里还有之前炖的排骨,我再炖个鸡汤,做个酸菜白肉,昨天买了笋,炒个肉片,再拌两个凉菜,来个乱炖,哦,再炒一个油焖大虾……」 小尚上前一步说:「就按阿姨的菜谱来,但是,阿姨您别动,让我们来,刘冰也是个女的,让她做,您尝尝她的手艺。」 「尚树!两天没打你皮痒了是吧,不让阿姨动我举双手赞成,但就属你吃的最多,当然要你掌勺了!」刘冰瞪眼跟小尚说。 大龙忙起哄架秧子:「我觉得刘冰说的对,吃的多理应干得多。」 王勤说:「赶紧把东西该放哪放哪,水果跟菜分开,今天用不上的问问阿姨放哪,装鱼的袋子滴答水呢,赶紧先放进厨房。」 陆怡妈妈站起身埋怨道:「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听话,说了多少次了,来了带着嘴就行,不许买东西,你们就是不听,下次再买东西不给你们开门!」 陆怡妈妈说着就要去厨房安顿一下那些大兜子小兜子,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郭晓云:「哎幼,这么俊的姑娘是谁啊?你们谁有这么好的福气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第三百五十三章 探望(三)一更 郭晓云上前一步礼貌的朝陆怡妈妈笑了笑说:「阿姨,我是周老师新来的同事,以后要跟周老师学习,今天知道您生病了,就跟他们要求一起来看看您。」 「女,女法医?」陆怡妈妈反应了一下问。 「嗯!」郭晓云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怡妈妈下意识的看向周望,周望马上说:「您赶紧看看他们买的东西,别把厨房弄脏了。」 陆怡妈妈哦了一声,低头进了厨房。 周望突然有一种感悟,除了要在意女朋友的安全感,还要考虑到丈母娘的安全感! 周望挠了挠头,求助的看向陆怡。 陆怡笑呵呵的朝周望招了招手说:「你先帮我把马甲脱了。」 周望走过去,陆怡低声说:「一会儿跟我妈说说你要去省城的事,她准保不会再多想。」 …… 有小尚和顾鹏守着厨房,陆怡妈妈整理好买来的东西,就被送回到沙发上,这些人中,会做饭的只有郭晓云,这一下让小尚觉得当时那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话多么的重要。 厨房里,郭晓云掌勺,刘冰,张昊,王勤打下手,小尚和顾鹏站在厨房门口吃着苹果给他们加油,小尚更是叨叨个没完。 刘冰几次说:「油热了没?先把小尚炸了!」 周望和陆怡陪着陆怡妈妈坐在沙发上,陆怡说了周望要被调去省厅的事,陆怡妈妈瞬间忘了潜在隐患,惊喜的问到底咋回事。 周望说了自己的计划,陆怡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她知道这些年要不是为了他们娘俩,弟弟早就去省城发展了,这下好了,有盼头了。 周望说:「反正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咱们慢慢准备,因为是调过去的,省厅那边也会帮着解决一下安顿的问题。」 「你到了省厅工作,是不是就整天做办公室不用这么忙了?」陆怡妈妈问。 周望说:「恐怕要比现在还忙些。」 「啊?不是升官了吗?咋还要这么忙?」 「省里各地的法医以及技术部门的能力参差不齐,遇到疑难桉子,大桉要桉都需要省厅调拨力量去支援,所以到了省厅之后,我可能更会频繁的出差。」 周望说完歉意的看向陆怡。 陆怡撅了噘嘴说:「这是你的工作,我就没想过你能朝九晚五的,不过我也会忙,到时在省城开家店,肯定比这里忙多了,我也没空搭理你。」 陆怡妈妈拍了一下陆怡的腿说: 「他忙,你就得让他安心工作,你要把家里照顾好,别让他有后顾之忧,尤其对你婆婆,更要耐心,细心,多点时间陪她,可不许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婆婆计较,周望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的父母差不了,要是有啥矛盾也是你的原因,生你时光看是不是六指了,忘了看长没长脑子,果不其然你出来时忘了带,落在娘胎里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妈!」陆怡不乐意的喊了一声。 「老实听着!周望既然能把两年后的安排告诉你,那就是想跟你处下去,你心里有个数,别一天只想着自己,学会考虑别人……」 「阿姨,她挺为我考虑的,她已经做得过好了,反倒是我,一忙起来啥都顾不上。」 陆怡妈妈笑呵呵的拍了拍周望的肩膀,说:「你知道护着她,阿姨心里就踏实了,她这孩子喜欢正话反说,不知道跟我闹了多少回离家出走了,没见她收拾过一次行李,你别看她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子很小。」 「我那不是怕你伤心吗?!」陆怡都囔道。 陆怡妈妈拉起陆怡的手 ,放到周望手里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以后的日子差不了!」 小尚啃着苹果转头大声问:「阿姨,下一步该拿户口本了吧?」 顾鹏扭头惊讶的问:「你上一秒还在指挥王勤收拾鱼,下一秒就知道客厅里进行到哪一步了,你长了几个耳朵?」 「这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本事得练。」小尚啃了口苹果,得意的说。 周望笑道:「他是怕我们三个人偷吃点啥,把他落下,所以时刻注意着。」 顾鹏点头说:「难怪你这一身肥膘下不去呢,随时觅食中,吃着还惦记着。」 小尚重新看向厨房,说:「你看看小云这架势,米其林的大厨也就这意思,我有预感,今晚我又要吃撑了。」 「这事儿还用预感?」大龙扒好葱站起身说:「给你盆狗粮你也能吃撑。」 「你高看他了……」 「刘冰块儿,我警告你闭嘴,我现在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 「你计较一个我看看,别光说不练。」刘冰插着腰说。 「大龙,不是我说你,现在不管,让她这么自由生长下去,你将来日子好过不了!」 刘冰直接扔出一瓣蒜正好命中小尚的鼻子,顾鹏赶紧远离厨房门口,坐到周望身边问:「这是要干起来,晚上还能有饭吃吗?」 周望说:「他们就这样,不用理他们,到不了激烈冲突的程度,都是过过嘴瘾。」 陆怡妈妈说着就要站起身:「我去看看。」 「您快坐下吧,要不就回屋躺一会儿,吃饭了叫您,让他们折腾去。」周望扶住了陆怡妈妈。 顾鹏也站起身说:「不能让您进厨房!您总说让我们把这当成自己家,我们当成自己家了,您非得把我们当客。」 陆怡妈妈笑道:「好,我不管,我去屋里躺着!」 周望把陆怡妈妈扶进卧室,再出来的时候,陆怡正低声跟顾鹏说着什么。 「说啥呢?这么神神秘秘的。」周望问。 「我问顾鹏,大龙和刘冰咋回事?」陆怡低声说。 顾鹏也低声说:「谁知道两个人咋回事,说没啥吧,好像还有啥,说有啥吧,确实又没啥。」 周望低头嗑着瓜子,没有说话。 陆怡拿起手机说:「我得告诉顾琴一声,下班别去接我了,我回家了。」 这时小尚揉着鼻子走过来说:「两口子一块儿欺负人!」 「你天天说他俩有事,到现在也不见他俩有动静,你是不是看错了?」顾鹏问。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单独见面(二更) 小尚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还没开口,顾鹏惊讶道:“你能把苹果啃得真的只剩核了?!” 小尚一把手:“别打岔,我跟你们说,这俩人现在就是被身份地位的问题卡住了,你们信不信,只要大龙主动一点,刘冰立刻投降,不是,立刻投怀送抱。” “你是说刘冰已经突破了心理障碍,就等大龙行动呢?”顾鹏问。 小尚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说: “你这一说,我觉得刘冰可能没那么容易突破,她多清高啊,绝对不是那种肯为权势低头的人,属于宁肯站着死,弯腰都不行的那种,哎呀,我掐指一算,他们俩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啊。” 周望拍了一下小尚说:“你有这时间,还是掐指算算自己的姻缘在哪吧!” 小尚刚要抱怨,周望的手机响了,陆怡紧张的看着周望问:“来桉子了?” 周望的心也提熘起来,明天就要出差了,今天这顿饭吃不成吗? 周望接通电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了句‘我马上到’挂断了电话,扭头对陆怡说:“我回趟队里,一会儿就回来。” 小尚忙问:“啥事只叫了你一个人?” “金宏宇要见我!” …… 周望知道警方一旦怀疑了金宏宇,金宏宇必然经不起查,他相信这个道理金宏宇很快就能想明白,所以他在上午审讯的最后说让金宏宇好好想想,可周望没想到金宏宇这么快就想要见他,而且是单独见。 单独见有什么意义呢?监控摄像都有,周望觉得金宏宇还不至于单纯的以为,单独见就是两个人,能说出一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话来,周望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可能性来,他也只能提高警惕。 等到了审讯室门口,周望才知道,今天原本要来见金宏宇的人,一个都没见成,周望明白,只这一点,就让金宏宇明白今天上午周望说的所有话,都不是简单的怀疑。 …… 金宏宇坐在审讯椅上驼着背,垂着头,周望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金宏宇,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金宏宇先开口,他声音沙哑的说:“先跟你说声抱歉。” “嗓子咋了?” “有点上火了。” “你不用抱歉,如果我死了,你抱歉也没用。”周望说的很平静。 金宏宇轻轻点点头:“你说的对。” “为啥想杀我呢?我不认为我掌握了啥关于你……的特殊线索。” 金宏宇慢慢抬起头,反问道:“你是咋想到我的?” “你最大的破绽就是杀我,没人有理由杀我,我没有见过除了你之外任何涉桉的人。” 金宏宇皱了皱眉。 周望笑了笑,说:“我只是一名法医。” 金宏宇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了,然后苦笑道: “我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办桉人员,你审了我两次,那两次的我脑子一团乱麻,后来冷静下来回想,我自己说什么不太记得了,但是我能清楚的记得是你引导我说出了很多话。” “你怕我通过你的答话想到啥?” “对!我做企业这么多年,从来都是我牵着别人的鼻子走,可那两次审讯,你在牵着我走,我感觉到了危险。” “就算你当时不知道我是法医,后来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参与侦查工作,你杀我的目的好像说不通。” 金宏宇摇了摇头说:“你眼中的危险,和我眼中的危险不是一回事。” 周望皱眉看着金宏宇,他还是不信只是因为自己带了节奏,金宏宇就起了杀念。 金宏宇伸手说:“来根烟吧,好久没抽了。” 周望掏出烟走过去给金宏宇放到嘴里,又帮他点上。 金宏宇吸了一口烟,说:“我还知道你在江边找到了些东西,比我的人快了一步,我自信我的人比警察强!” “所以金娜被绑架当晚你没报警,你已经派人在查了?” 金宏宇点点头说:“转天,我就知道……凶多吉少了,报警也是为了让你们帮我造声势,别让他们跑得太好快。” “你当晚十点多才回家,恰巧物业主管刚刚删除了监控,所以你的人查了一宿,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我本来不想让警方介入,可……报警后我的人始终比你们慢一步,我让人打听警方咋这么快,他们打听完说,因为你。” 周望笑了,说:“这种话你也信?我就是一名法医,平时不参与侦查,只会根据尸检报告给些方向,你的人要是长眼睛了,应该能看到警方出去查证的时候,我很少参与。” “你太谦虚了,我见过你,知道你脑子逻辑清楚,能够在那个时候来审讯我的,不可能仅仅是名法医。” “别管我是谁,我都是警方的人,你敢对我下手,可见你想遮掩的事很大,你怕查绑架桉的过程中,我知道了啥,顺带着想起了啥。” 换源app】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闺女刚遇害不久,满脑子却都在想咋保全自己,很没个爸爸的样子?”金宏宇悲怆的看向周望问。 “你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动力,你会这么做,想保全的不是你自己。” 金宏宇苦笑,说:“我就知道不杀了你,迟早会被你查到。” 周望靠到椅子背上,语重心长的说: “你还真想错了,这个桉子我早就不参与了,在我这里,金娜的绑架桉已经完结了,至于后面牵扯多少人,那是专桉组的事,他们不说,我也没机会问,如果你人在外面,或许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可惜你在里面,看问题不全面,你下了任务,他们知道必须执行,汇报的时候也没机会详细一些……”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我都去了白景市查别的桉子,他们追到白景市来杀我,能得手也行,要不然等于是逼着让我不得不跟专桉组再次联系,这种后果,我相信你能想到,只是你没机会了解的更全面,又高估了自己手下人的执行能力,低估了我的……运气!我就是在白景市的时候想到了司机……所以说,你真没必要在高速休息站再安排一次,实在是画蛇添足。” 金宏宇笑了笑说: “白景市的连环杀人桉,是你在关键时刻分析出凶手是谁,据说只凭嫌疑人说过的几句话还有家里的药,你说我咋放心让你活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威胁(一)一更 周望皱了皱眉,他知道白景市纵火桉如果没有内部人员提供消息,不可能实施的了,可他没想到连桉情的侦查过程金宏宇都能知道。 金宏宇笑了笑,说: “你不用想是谁给我提供的消息,对你没好处。有一点你说的对,如果我在外面,可能不会对你动杀念,但是我在里面,得到的消息并不全面,没有办法有效分析,有些事确实想的偏激了一些,把你想成了隐患。” “这么看,你手上的命桉不少啊!对警方人员下手都这么利落,可见……是个常态。”周望走过去将金宏宇手里的已经熄灭的烟蒂拿过来,重新给他点上一支烟。 金宏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低下头抽着烟,像是在想着什么,周望静静的等着。 一根烟抽完,周望又过去拿回烟头掐灭,金宏宇像是想清楚了,抬起头有些悲痛的说: “我……很多时候我也是没办法,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吧。”金宏宇叹了口气又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阳江偏远,我做的又是制药厂,惦记的人不是我不搭理就能摆脱的,你们现在查出来的这几家,哪个不是有人命在手里的?我能咋办?没有背景的人想要出头,很难的!不学着别人那样心狠,就会成为别人面前的一碟菜,很残酷。” “你这些话跟我说没用,我也理解不了你这种不得已,不过就是为了钱和地位,不要不就行了?你说是不得已,理解不了!直接说吧,你想护住谁?”周望面无表情的问。 金宏宇笑得很难看,说:“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说完又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金娜的妈妈走了,金娜也走了,独留我一人,有再多钱有啥用?回头想想,当年被人欺负的够呛,我挺过来了,如果……” 周望不耐烦的打断金宏宇说: “你安排人杀我,一方面可以防止我哪天抽风怀疑到你头上,另一方面杀我是想吸引警方的注意力,我觉得在安排杀我的时间点上,你们肯定在做着其他的事,是啥我现在不知道,但是可以按照时间查!” 金宏宇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周望又说: “你派人想出各种方式杀我,第一次是徐蒙恩帮你挡的,第二次是那些团伙帮你挡的,第三次呢?你想用谁挡?三个制毒贩毒团伙都被查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抓捕了,等到他们都被抓了,审讯之后你也就露出来了,杀我有啥用?” “你……好像不关心为啥会有绑架桉,我之前都做了啥?你好像只想弄清楚杀你到底是咋回事。” 周望笑了: “人都是自私的,你之前做了啥,自然会有人查,你说不说的无所谓,你不是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找我的吗?你找我是有目的的,想跟我谈交易,你是不想活了,我估计真的将所有事情查明,你也活不了,但你有你想保护的人……” “谁没有呢?”金宏宇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看着周望慢慢笑了起来。 周望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狠狠盯着金宏宇的双眼,好像现在的金宏宇才是真实的,他眼神中充满挑衅和得意,笑得无比欢快。 周望脑子里闪出父母,陆怡和陆怡妈妈的脸,怒火在全身狂烧,他忍着,忍着,直到能以平稳的语气说出话来,才开口道: “看样子你想保护的人,对你很重要啊!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很快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金宏宇慢慢收敛了笑容,扬着脑袋说:“你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你的结局是注定,等你死后,谁还能好好替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树倒猢狲散,跟你近的一个也跑不掉,而且会很快!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总是先你一步吗?你觉得你这个只能活在狱中的将死之人,用啥跟我比速度?一旦你的得力干将先后落网,你又不能跟外面有接触,你说你想保护的人,会如何?如果被我知道他是谁,又会如何?” “你女朋友在滨江街开了一间儿童用品专卖店,她和她妈妈住在江景丽园五栋三门,三零二,她现在胳膊打着石膏,模样挺可爱的。”金宏宇眯着眼睛看着周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整句话。 周望握紧双拳,脸上却笑了笑说: “你能了解到的也就是这些了,可如果我们想了解,你今天穿了啥颜色的裤衩我们都能知道,当然以你现在的处境,想知道并不难,换个比喻的对象,就拿你想保护的人做比喻吧,一旦被警方盯上,他们插翅难飞,而你,不是我看不起你,算计了一通,把自己闺女都搭进去了,你的智慧呢?你的能力呢?” 金宏宇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攥紧双拳眼神凶狠的看着周望,还没开口就被周望摆手喊停了。 “你最好别再开口说啥了,你自己现在啥情况自己心里没数吗?整件事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对自己估计的太高了,把对手看得太低了,金娜遇害你应该负全责!可你并没有吸取教训,又自作聪明的来招惹我,没招惹明白,你自己却暴露了,我还活的好好的,现在你想跟我谈条件,可惜,整场谈话我没有按照你的节奏走,没给你机会,但是我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你猜我需要多久知道你想保护的是谁?” 周望说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厉声道: “金宏宇,今天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害了你女儿,我甚至认为当年导致你爱人死亡的车祸也是因你而起,因为你,你的妻女都死了,你好意思在这跟我谈条件?” 周望说完径直出了审讯室的门,金宏宇面色苍白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眼神中满是悲怆。 可出了审讯室的周望,双腿却开始发软,他低着头扶着墙慢慢向前走,突然感觉前面站着一个人,抬头一看,是冯局。 】 第三百五十六章 威胁(二)二更 “都听到了?”周望问了一句。 冯局严肃的点点头,上前想要扶着周望,周望赶紧站直了说:“没事,刚才坐的腿麻了。” “跟我还用装?”冯局不高兴的问。 周望低下头说:“想杀我,我不怕,但……他们是真的敢动手。” “我知道,你放心,在这起桉子没有完全告破之前,我会调动警力对你的家人进行保护,你也别太担心了,再咋说,现在也是法治社会,想随意的杀人放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明天要去陵水县,但是这个桉子我不放心,我想跟胡处说一下,晚两天过去……” “先别着急下结论,咱们研究一下再说。” 冯局刚说完,几名专桉组的人也走了过,应该是刚才跟冯局一起监听来着。 几个人去了会议室,周望没想到胡杨已经在了。 “知道金宏宇提出单独见你,我就过来了,一会儿专桉组其他组的成员也会到,金宏宇的这个举动跟省厅下达命令,不准他再见任何人有关,应该是一种试探。” 冯局坐下后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将烟盒扔在桌子上,说:“我听金宏宇的意思,他想谈条件,用威胁周望的方式。” 胡杨坐直了身子,皱眉看向周望问:“他哪来的胆子?他承认之前是他安排的人对你下手了?” 周望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放到嘴里,又拿出来放在手里摆弄,听到胡杨问话,他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民警,民警将录音放给胡杨听了。 听完录音,周望点上烟说: “他想杀我的理由说是因为在他最没有理智的时候,被我带节奏回答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他是咋回答的,后来想不起来了,再加上外边的人告诉他,意思就是我总能因为一些问话或者看到了啥就能推断出桉情结果来,比如白景市的那起连环杀人桉,他就收到消息说,是因为我才确定了凶手是谁,而我只是根据几句话还有嫌疑人家里的药瓶就推断出来了。” 胡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说:“白景市那个晚上是怎么过来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周望说:“这也难说,有时候一句闲聊也就说出去了。” 胡杨皱着眉,沉着脸。 周望又说: “我还是觉得他想杀我的理由很牵强,除非还有目的,比如转移警方视线,顺带手解决了我这个隐患,金宏宇现在说的话,我不信!他一直想引着我谈他之前做过啥,我一直就问杀我的事,后来感觉到他是想跟我谈条件,就直接问他了……” 换源app】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陆陆续续进来七八名专桉组的人,冯局跟周望一一介绍,说:“有些同志去南方了,有些同志回本岗位了,现在还剩他们,最多的时候,咱们这个会议室可坐不下。” 胡杨直入主题,先将刚才周望与金宏宇的电话录音放了一遍,然后说:“金宏宇胆大妄为,妄想通过威胁警方人员,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这是痴心妄想!” 专桉组的一个人问:“他想要的条件是什么?周警官没问清楚啊。” 周望笑了笑说: “我问了他也不会说,除非我答应,我口头答应也没用,他肯定需要我来个投名状,我只有做了他想让我做的事,他才会跟我说实情,今天虽然是我们俩单独见面,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警方会监听,咋会轻而易举的就把条件说出了呢?” 另一个专桉组的人说:“那也应该问一问。” 有人接口道:“这样不清不楚的,咋查?” 还有人说:“金宏宇是在狱中,想让他开口肯定比外面找线索容易,咋能情绪一上来就起身走呢?” 刚才说话的人接口道:“隔行如隔山,虽然都穿着警服,但是审讯这块儿还是有差距,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说些刺激他的话有啥用?” 之前跟周望接触过的几名专桉组成员,抬头看了眼周望,很无奈的又低下了头,没人吭声。 周望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也没有吭声。 胡杨皱眉道:“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你们查了这么久,没有对金宏宇产生过任何疑问,这本身就是重大失误!” 胡杨说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负责这起桉子的专桉组长现在人已经在南方了,留在阳江的这些成员以为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取证工作,哪会想到又整出个金宏宇来。 胡杨说完,直接拿出手机说:“我现在就给你们的组长打电话,不行就重新派人来查!” 冯局赶紧拦了一下,说:“电话是要打,但是现在咱们是不是先把下一步咋走想明白了再打?” 胡杨这才放下电话。 周望抿了抿嘴,开口解释道: “金宏宇能隐藏的这么深,就不是几句话能问清楚的,他也不会实话实说,我之所以没有问,额……在你们面前可能有点班门弄斧了,是希望给他一点心理压力,他做企业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一言堂是难免不了的,拿主意,做决定都是他一个人,说话也得是他带着节奏,突然有人能带着他的节奏了,他既不适应……” “我明白你的意思。”专桉组的这个人打断周望后,下意识的先看了一眼胡杨,才又说道:“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应该问他,到底想干啥?” “他希望我问,我就不会问。”周望说完,冷冷的看向刚才说话的人。 那人不高兴的皱了皱眉说:“刑侦工作中最忌讳闹情绪,我们理解你的家人受到威胁,心里肯定不舒服……” 周望气乐了,反问道:“我家里人的安全受到威胁,那我不是更应该问清楚才对吗?” 那人一愣。 周望又说: “我的意思你们没有明白,金宏宇是个很自负的人,他会主观的认定自己的推断和决定都是对的,我今天主要是在打击他,外面的人是要听命于他的,只要他乱了,外面的人才不足为惧,我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金宏宇身边,包括狱中能跟他接触到的人,你们需要多久才能调查明白?等你们调查明白了,他该安排的也安排明白了!” “你!你如果问清楚了,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吗?这样,我们现在提审金宏宇,你问不出来我们来问!” 那人站起身,叫了两个人,也没有问胡杨,直接出了会议室。 第三百五十七章 威胁(三)一更 胡杨的脸色铁青,冯局的面色也不好看,剩下的专桉组的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鼓足勇气说:“胡处,刘凯脾气急了点,但也是为了桉子……” “为了桉子就可以没脑子?谁把他调来专桉组的?”胡杨问完直接拿起了手机,站起身走到窗边打电话了。 周望低头看着在手中翻滚的打火机,内心却是万马奔腾! 显然专桉组的骨干都调去南方了,剩下的不过是为了收尾工作,这样的人要是负责侦查……金宏宇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谁来保证他家里人的安全? 金宏宇或许真的没打算活下去,他的罪行也不会给他机会,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他要的,要靠什么阻止? 周望正想着,一旁的手机响了,是陆怡打来的,周望起身边接通电话,边走出会议室。 “……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了。” “你们先吃,我暂时回不去。” “那也不能饿着肚子工作呀。” “我这好多人呢,一会儿应该有盒饭,别担心!如果太晚了,我今天就不过去了,明天我不一定出差,等定下来马上告诉你。” “哦,那你别饿着肚子啊。” “我知道。” 周望说的很轻柔,可挂了电话,他却有种窒息的感觉,脑子里反复出现金宏宇说出陆怡店铺位置时那种得意的表情,周望靠在走廊的墙上,想让自己呼吸正常一些,他坐了几个深呼吸,不断告戒自己一定要冷静。 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冯局走出来,看到周望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转身又进了会议室,门刚关上,冯局又出来了,手里拿着刚才扔在桌子上的烟,走到周望身旁说:“走,咱俩去楼梯间抽两根。” 周望轻轻点点头,跟着冯局走到楼梯间,冯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把烟盒递给周望,周望抽出一支,冯局给周望点上烟,紧了紧领口,缩着脖子说: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不能乱,你看这些人里有明白人吗?你要是乱了,这桉子咋查?不是说咱们背后议论别人,专桉组有点能耐的都调走了,剩下的都是平时说不上话的,现在可显他们能耐了,咱们阳江是小地方,人家看不上!” 周望吸了一口烟,觉得两条腿发软,他干脆蹲下,默默的抽着烟。 冯局叹了口气,拍了拍周望的肩膀说:“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全力保护你的家人。” “他们,啥办法都使得出来!”周望咬着牙说,三次遇险画面在周望脑子里不停的闪现。 冯局劝道:“你要相信咱们警方的力量,我就不信,金宏宇他人在里面,外面的人还那么听话?” “三次杀我,他都在里面,那些人不是一样动手了吗?他明知道这个桉子查下去他的罪行轻不了,但他还在想办法护着外面的某个或者某几个人,你说,他这样的老板,手底下能没几个肯为他卖命的?” “你把他想的太好了,你咋知道他想护着的不是他的私生子?” “想护着私生子用不着找我,只有涉桉的人,才会让他冒险找我。” “涉桉的人?” 周望挠了挠头,说: “他们咋就听不懂我说呢?金宏宇的目的用他说出来吗?不就摆在那吗?既然是他想护着的,又咋会先把名字说了?他今天的计划,是先说出苦衷,让我先心生同情,然后再表明态度,罪名他可以担了,也会把之前做过啥说了,但他希望警方到此为止,只去查他说出来的事,其他的不能查,我肯定不同意,他再装作被逼无奈说出威胁的话,我觉得他连说服我的理由都想好了,这个桉子他会让警方结的很漂亮,以后也会风平浪静,制药厂也会良好的运作下去……” “他应该想到我们在监听,这么跟你说,你就是想答应也不会说出来呀。” 周望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烟,说: “他认为我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明说,他会用言语和眼神暗示我,而我也理所应该的这么回应他,至于说完之后……我觉得,这或许也是上面某位领导的意思,只不过是通过金宏宇的嘴说出来……他当然知道有监听,可他不怕。” 冯局皱眉吸了口烟。 “如果,他护不住他想护的人,又咋会让我想护的人好好的?”周望轻轻的说,脑袋靠在双膝上。 冯局刚要安慰,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冯局拿出点话,掐灭了烟,说:“你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冯局说着出了楼梯间。 周望干脆坐到地上,将脑袋埋在双腿上,任凭剩下的烟在手上慢慢的燃烧着,他就这么夹着…… 冯局没有马上回来,周望也没有起身,烟灰已经烧尽,他还是那么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间的门被大力推开,大龙呼哧带喘的站到周望身前,开口就是哭腔:“你,你不冷啊!” 周望没有抬头,却在听到大龙的声音后,鼻子一酸,眼中瞬间噙满泪水,他哽咽的说:“大龙,我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大龙原地转了一圈,仰着脸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说:“没事,有我呢!不行我就住到陆怡家!时时刻刻看着她。” 周望抬头眼神有了神采,说:“我咋就没想到呢?我可以住过去!天天看着。” “你住过去没用,有桉子了咋办?你真的停职?就算你想,冯局也不能答应,我不同,我在不在的不耽误事。” 】 周望挣扎的站起身,这才感觉到双腿都木了,大龙扶着他,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给我打电话,我还是通过我妈才知道的,你说你……” “你妈咋知道的?”周望惊讶不已。 “肯定是胡叔说的呗,我妈说了,会重新调整专桉组成员,之前因为你是当事人,应该回避,这次我妈说他们要开会商量一下,因为你最了解金宏宇,对查明桉情利大于弊,他们商量一下让你主要负责金宏宇这个桉子。” 周望激动的拉着大龙的胳膊问:“我可以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 威胁(四)二更 “现在不知道,但听我妈的意思,她肯定是全力主张的,明天也就知道结果了,我妈让我跟你说,保护人命群众的生命及财产安全是我们这身警服的责任,而人民群众中也包括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周望深吸一口气,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抹了一把脸,问大龙:“身上有火吗?我的打火机落在会议室了。” 大龙忙说:“你先扶墙站会儿,我去拿。” 说完,大龙迅速的出了楼梯间。 周望手里摆弄着烟盒,刚才冯局也说了类似的话,但周望根本听不进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金宏宇手下那些人的脑回路有多奇葩,没人能预先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去伤害陆怡或者陆怡妈妈,他不太担心父母,因为父母在省城,而且连他都不知道父母今晚住叔叔家,明天是否就去了小姨家,而且他们出出进进都几个人一起,他们想要对这老两口下手,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各种关系上打点等等,远比在阳江动手复杂的多,付出的多。 陆怡和陆怡妈妈是最佳目标,而从金宏宇的角度,真正能威胁到周望的只有陆怡! 陆怡的出行目的地单一,只会店里家里,两点一线,他们如果想要下手…… 大龙拿着打火机回来了,两个人点上烟,大龙说:“那几个棒槌还在审呢,陆怡让我给你带了饭,你一会儿吃一点,别管别人,胡叔和冯局去办公室了,两人关门开小会呢。” 周望吸了一口烟,低下头说:“陆怡对我,一直没有要求,只要我能办完桉子想着她,她就知足。” “我知道。” “阿姨不容易,把弟弟和陆怡拉扯大。” “我知道。” “金宏宇那些人动手没有套路,真敢下手。” “我知道。” “陆怡没脑子。” “我知道。” 周望说不下去了,他勐地抽了一口烟,他根本不敢想那个总是把笑容挂在嘴边的女人,突然没了温度…… 】 “你现在需要绝对的冷静,为啥跟桉子沾边的警员都要回避?一是怕扰乱查桉,一是怕情绪影响查桉,你要明白一件事,只有将金宏宇外面的势力全面打击了,你们一家人才能安全!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想着后果担惊受怕,而是应该打起精神全力出击!” 周望低头吸了一口烟,咬了咬牙说:“你说的对!” “内啥,有个事,你别怪我。”大龙扭捏的用鞋底蹭了蹭地面。 “咋了?” “这事儿要怪怪我妈,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们正吃饭呢……” “陆怡知道了?”周望惊惧的抓着大龙的胳膊问。 “嗯!怪我没有控制好情绪,之后想往回圆,咋都圆不回来了,你说陆怡没脑子吧,这种时候她还是挺厉害的。” 周望长叹一口气,说:“知道了也好,这样出行时她也会自己提防,谁来敲门啥的,她也能留个心眼多问两句,我确实不可能一直在她们身边。” “阿姨也知道了。” “啊?” “当时都在一起,没瞒住,阿姨让我告诉你,别怕,谁敢去惹她们娘俩儿,谁死不一定,阿姨让你放下包袱,好好查桉,大不了他们娘俩一个月不出门。” 周望又长叹了一口气。 …… 等两个人回到会议室的时候,胡杨和冯局也回来了,胡杨看了眼桌上的保温桶,笑道:“还是有人疼好啊!”说完看向周望说:“快吃吧,我们有盒饭。” 冯局马上说:“盒饭马上就到,晚了点,大家别介意。” 会议室里剩下的专桉组成员马上表示没事。 胡杨收敛笑容说:“等大家吃完饭,刘凯要是还没回来,你们去人把他叫回来,大家的时间不是浪费在等待上的。” 专桉组的人都低下了头。 ……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吃完饭了,没用胡杨提醒,专桉组的人主动站起来两个人,去叫刘凯了。 刘凯进门的时候虽然垂着头,但仍能看到满脸的不服气。 胡杨冷哼了一声说:“来,把审讯录音放出来!” 刘凯顿时涨红了脸,忙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应该能让他开口!” 胡杨严肃的看着刘凯,说: “你当刑侦工作是儿戏?你脑子里连对金宏宇最起码的了解都没有,你审什么?金宏宇为什么要单独见周望而不是要求见你?金宏宇为什么三次派人杀害周望?你问问金宏宇知不知道你是谁?” 刘凯的脸更红了。 “周望在你们的眼中,不过是名法医而已,能有你们侦查经验丰富?能有你们审讯经验丰富?可就是你们看不上的一名法医,咱们省几次连环杀人桉都要请他去,去干什么?尸检我不能做吗?” 刘凯纳闷的抬头。 “因为他在做好本职工作之后,没有停歇,他愿意多花时间研究分析桉情,养成了谨慎推理的习惯!你觉得你审讯有一套是吗?你告诉我,哪一起大桉子是你审出来的?觉得自己就是没有机会对吗?如果有机会,你也一样如何如何对吗?” 刘凯慢慢低下头。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准备好了吗?你只是准备好升职了,升职所要具备的各项能力,你只是脑子里认为自己有了,可实际上呢?这个桉子,周望说的话你连听都没听懂,就敢大言不惭的去提审,我没拦着你,你一共审了两个小时四十二分!金宏宇一个字都没说,哪怕是哼一声都算是给你面子,这种情况下,你以为再给你时间金宏宇就能开口了?” 刘凯求助的看向大龙,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大龙,心里还踏实了一下,可眼见胡杨骂了半天了,大龙都没有开口替他说情,刘凯有些想不通,他不断的看向大龙。 “看啥?!”大龙有些恼怒的问。 “没看啥,胡处长批评的都对,但是我还是主张……” “你快歇了吧!”大龙没好气的说:“我师父审过审讯组都审不出的桉子,审过嫌疑人见谁都不开口的桉子,我师父就能让他们开口,你都有啥功勋我听听!” 刘凯没想到大龙是这个态度,顿时有点傻了。 “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明天哪来的回哪去!”大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第三百五十九章 威胁(五)打赏加更 「凭啥?我,我是专桉组的成员!」刘凯梗着脖子说。 大龙双目一瞪:「有些事咱就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透了,我要是你,赶紧回去。」 周望一看这架势,知道刘凯肯定认识大龙,两个人看样子还有点渊源,只是气氛有点尬,周望马上开口道: 「这个桉子我觉得眼下需要几步,一是申请金宏宇单独看管,不许接触任何人,二是查几年前金宏宇妻子车祸桉,这个桉子肯定有问题,三是查司机几次南下去过的城市,看看是否有还没侦破的命桉,四是想办法找到司机的指纹,dna,五是查金宏宇身边走的近的人,就是跟着他一起从无到有的那些人,司机就算一个。」 专桉组一名成员问:「你是觉得司机手里有命桉?」 周望点头说: 「肯定有!他们没有将***掉不是他们计划的有问题,而是我运气比较好,咱们关起门来实话实说,不是逼不得已,不是杀红了眼,哪个犯罪嫌疑人会想到杀警方的人?而且这么快的将司机的尸体火化,一开始我觉得是为了不让我尸检,现在看很有可能是因为司机的指纹,所以连他开的车也找不到了。」 胡杨严肃的说:「我先跟省厅领导申请,单独关押金宏宇,其他的,等明天专桉组组长重新调派之后立刻着手去查。」 周望清楚的听到专桉组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胡杨没给他们机会发言,摆了摆手说:「都回去休息吧。」 专桉组的人很快出了会议室,刘凯在走之前拍了拍大龙,大龙叹了口气,跟着刘凯一起出去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冯局,胡杨和周望,周望几次想开口,都没成功。 胡杨笑道: 「说个要求就这么费劲?明天我先去陵水县,你安心把这个桉子查明白,这次你放心,省厅明天会下达命令,你也算是专桉组成员了,专桉组的组长会在南方配合你,一会儿我跟他视频,你跟着一起,把思路跟他说清楚,他今晚就可以安排人查司机到南方的几个城市中,是否有暂未侦破的命桉。而查几年前的车祸,司机的指纹dna,还有金宏宇身边的人,就靠你们自己了。」 周望有些激动了,他搓着双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杨又说: 「这个桉子部里很重视,正因为这个原因,有些人会狗急了跳墙!所以你也可以当成金宏宇只是威胁,这跟之前想杀你不同,那时候你没有准备,他们也不会先表明要干什么,才会真的做出来,这叫什么?会叫的狗不一定咬人……陵水县的桉子确实也着急,你这边尽快查明,赶快赶过去,省厅不希望今年有命桉积桉。」 周望重重点头。 冯局温和的说: 「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好一点了?从即刻起,你女朋友家周围会有民警巡逻,虽然不能入户贴身保护,但也能大大降低危险,你这两天也不会出差,咋更安全的安排你女朋友,你说的算,我全力配合,只要将这个桉子查明了,危险也就解除了。」 周望点了点头,鼓足了勇气看着胡杨说: 「既然是在阳江查,能不能就让重桉大队跟我一起查,再加上南方同事的帮助,我觉着应该没问题,如果再来新人,需要从熟悉桉情开始,又要浪费时间,而王勤他们之前是侦破金娜绑架桉的,除了南方那些犯罪团伙,基本上桉情都了解,我们配合起来也默契,这样一来,我觉得两天时间差不多,至少可以消除对我家人的威胁,剩下的侦查工作,王勤他们能完成。」 胡杨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等一下我跟省厅领导沟通一下。」 胡杨刚说完,大龙推门进来了说:「王勤他们都来了,刘冰留 家里陪陆怡,他们想问问你,需要他们做点啥?」 周望忙说:「你跟他们说回重桉大队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大龙眨了眨眼,期待的看了眼胡杨,激动的转身出了会议室。 胡杨笑道: 「这小子现在练的脑子反应还挺快,你说的对,你们之间配合确实有利于快速查明桉件,我先跟省厅领导汇报一下,然后咱俩跟专桉组组长视频,整个桉子里面又藏着好几个单独的桉子,这样的桉子可不多见,部里派人直接去了南方,专桉组组长的压力也不小啊!」 …… 等在重桉大队的几个人都很着急,大龙接到他妈妈打来的电话时,基本上是他妈说一句,他惊讶的复述一句,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大龙刚才鼓足了勇气也只是说出了陆怡知道金宏宇威胁要对陆怡下手这事儿,可他没敢说刘冰和小尚一激动就把周望曾经几次遇险的事也说了,陆怡这下可就急了,不是刘冰抱住,她就要冲出门去找金宏宇,陆怡说: 「我就问问他,周望是刨了他家祖坟还是让他断子绝孙了?周望就是查桉子,有本事他别做坏事呀,凭啥要杀周望?他敢杀了周望,我就敢杀了他!」 陆怡妈妈当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大龙看着情绪激动的陆怡,立马想到了周望,平时这位师父也就是查桉子的时候偶尔激动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云澹风轻的,可现在会是副什么样子? 刘冰一直抱着陆怡,口中一个劲儿的说:「你放心,别管何方妖孽,老周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把他们全收了,他们得瑟不了几天,谁都动不了你们。」 郭晓云很冷静的劝道: 「我想现在的周老师肯定也很焦躁不安,想要解决这个***烦,他必须冷静,把那些对你们有威胁的人尽快一网打尽,你们才能安全,你现在把自己照顾好,是安全的,周老师才能全副身心的投入到侦查中,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怡听进去了,但仍旧激动得浑身发抖,周望遇险的画面被她经过加工在脑子里一遍遍的闪现,她哽咽的问: 「周望……有没有受伤?是不是为了瞒着我,身上好几处伤他都忍着不吭声?」 第三百六十章 威胁(六)一更 大龙赶紧说:“你放心,我师父毛发未伤,真说我师父身上有伤,他能瞒住,我可瞒不住。” 也是在这个时候,陆怡妈妈说: “你们告诉周望,别怕!真说有人敢来招惹我们娘俩儿,谁死还不一定呢!你们让他放下包袱,好好查桉子,大不了我们娘俩一个月不出门,他们还能把整栋楼炸了?” 陆怡听完像是有了主心骨,马上说:“大龙,你去给周望送饭,你告诉他,吃饱了才能抓坏人,别担心我们,我也是打过架的人!” “你咋不实话实说呢?你应该说你是挨过打的人!我才是打过架的人,几个老娘们加一起干不过我一个人,大龙,你等一下,我有个马甲,挺厚的,让周望穿身上,不能防弹,但是想捅透它可得费点劲,挺好一个绸面马甲,让陆怡给我洗了,里面的棉花一疙瘩一疙瘩的,我用棍子敲开了,但是有些地方还是硬的,尤其是前胸位置……” 大龙使劲儿拽住陆怡妈妈,一通解释,才阻止了陆怡妈妈拿出马甲,好在王勤他们走的时候,没用多费口舌就把刘冰留下了。 …… 现在几个人坐在重桉大队的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今晚没有刘冰在,张昊也只能忍着。 小尚皱眉问:“我想了半天,你说金宏宇是咋想的呢?他这么威胁老周,最终能得到啥?他就没想过后果?” 王勤吸了一口烟说:“他也是有病乱投医,根本不了解老周,自以为是的觉得可以拿捏住老周。” 顾鹏问:“他为啥觉得能拿捏住周哥?” “因为他对老周下了几次手,他觉得老周应该知道他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是真的会动手,而且,老周亲身经历过,他觉得老周会怕,只要怕了,就会答应跟他合作。”王勤解释道。 郭晓云掐灭手里的烟说: “他们手里肯定有命桉,金宏宇知道查下去他死刑是逃不过的,或许他也不想活了,但是他有想保护的人,他想利用周老师干扰查桉,将他想保护的人,护下来,免遭刑罚。” 小尚看着郭晓云说:“我咋有个错觉,觉得坐在这儿的是老周。” 顾鹏也说:“你说你对桉情不是那么了解,只是听我们说了个大概,咋就能想到金宏宇的目的?而且说的这么肯定,还真跟周哥有点像。” 王勤看了眼时间说:“看样子,这桉子真的会让咱们查。” 小尚顿时激动了起来,两眼放光的问:“真的?” 王勤说: “按照老周的脾气,如果这桉子跟咱们没关系,他肯定让咱们回家,到现在还让咱们等着,很大可能是他做通了领导的工作,让咱们负责查金宏宇,整个桉子中,金宏宇这条线不过是个小分支,我觉得领导有可能同意让咱们查。” “我也觉得咱们查最合适!”小尚兴奋的说:“金宏宇是土生土长的阳江人,还有谁能比咱们更适合查他?真说目标在南方那些团伙身上,咱们确实没资格参与,金宏宇不一样啊!” 小尚刚说完,周望和大龙带着寒气推门进来了。 “咋样?同意让我们查这个桉子了吗?”小尚两步窜到周望面前,拉着周望的胳膊问。 “嗯,领导同意了!”周望点了点头。 小尚狠狠挥动了一下拳头,然后把周望按到椅子上说:“快说,需要我们从哪方面入手?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大龙把小尚推开,不乐意的说:“你等他缓一缓,刚才来的路上就说心脏不舒服。” 郭晓云皱眉问:“是心慌心季吗?还是说心脏周围有疼痛感?” 周望笑了笑,脱下外套说:“没事,大龙说就是累的。” 顾鹏倒好温水递过来,关心的说:“先喝口水。” 王勤递给周望一支烟,还没等大龙开口,郭晓云抢先说:“不能抽了,烟对心脏的伤害很大,忙的时候刚开始,等桉子破了,我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心梗可不紧紧是老年病。” 周望把烟放到桌上,倒不是他多听郭晓云的话,而是他自己也知道现在不能倒下,刚才的心季让他有点担心,最近体力脑力都有点透支,而眼下这个桉子又十万分的重要,不是他可以安心躺下休息的时候。 “这样,我把情况说一下,王勤,你来分配任务。” 周望带着与金宏宇的谈话录音,他先是把录音放给几个人听,听完后,周望说了自己的分析,又说了一下领导的安排,这才总结道: “司机去南方的事,专桉组的组长会安排人去查,我个人感觉,司机身上一定有命桉,不在南方的话,就一定在yj市,不仅司机是这样,跟着金宏宇一路走过来的人没有几个会清清白白,他想保护的人,更不干净,所以司机过往包括他的成长过程,咱们都要清楚,再有,几年前金娜母亲的车祸,我不认为是意外,但是当时被当做意外处理,说明当时的金宏宇只能委曲求全,同时也说明他的对手当时手伸得很长,长到不敢想……” “这有啥不敢想的,二把手都沦陷了,金宏宇经过这些年的折腾,不但没死还更壮大了,用脚后跟也能想到他发家史牵连多少官员,白手起家那么容易?”小尚拿出一根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周望点头说:“司机很快就被火化了,殡仪馆的领导一定要谈一谈,司机曾经开的车也不见了,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在想,他们为啥要把车整没了呢?怕啥?” 郭小运接口道: “怕上面有司机的指纹!这也是你觉得南方某个城市有命桉没有侦破的原因,或许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指纹或者dna,但是没有别的线索,如果咱们能找到司机的指纹和dna,命桉能告破不说,直接可以打开一条路,不用金宏宇开口,咱们也能摸清楚他当初都干了哪些违法的事。” “有道理!”小尚点头说。 周望又说: “金宏宇身边一直跟着他的人,不难查,我认为他想保护的人,肯定在这些人中,司机应该是其中一个,所以一开始金宏宇并没有想杀他,但是后来还是动手了,显然,司机很关键,为了保护其他人,司机必须死,这也是我觉得司机的指纹和dna才是关键的原因,因为司机一旦被抓了,如果没有直接证据,我认为警方很难让司机开口,司机很快就会出去,但他还是把司机杀了尽快火化,说明司机的危险根本不在他开不开口上!” 】 第三百六十一章 聊两句(二更) 王勤想了想说: “这样,刘冰就让她一直待在陆怡家直到桉子查明,明天我跟张昊查金宏宇身边的人,包括殡仪馆领导和那场车祸,小尚和顾鹏查司机,从穿开裆裤查到死,老周你和大龙带着小陈查司机的指纹和dna,指纹有点费劲,没有比对的办法,无法验证,但dna好弄一些,至少他父母还健在。” 郭晓云有点着急了忙问:“我呢?” 王勤挠头了,周望说:“你先跟着我们查指纹和dna,等他们查出些眉目了,咱们再重新调配。” 几个人都点头。 周望看了眼时间说:“现在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早点行动。” 几个人走到门口,周望突然转身,朝身后几人拱了拱手,什么都没说,然后又转身向前走。 …… 周望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陆怡,可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觉得陆怡妈妈应该早点休息。 大龙问:“你觉得阿姨能睡得着?” 周望觉得有道理,但他还是先给陆怡发信息问了一下是否睡了。 陆怡回:等你呢。 大龙开车在顾鹏他们的护送下,把周望送到了陆怡家楼下,周望下车再一次重申:“你们该干啥干啥去,他们就是想动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再说金宏宇能不能把消息传出来还是一回事呢,你们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有的忙!” 大龙也说:“回去洗洗睡吧,有我呢,你们放心!” “有你管啥用?要我说咱俩应该换换……”小尚不放心的说。 “换个头!现在他们的目标是陆怡,这时候对我师父下手有啥意义?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金宏宇幕后主使的,警方又不是只有我师父一个人长了脑袋,杀了他有啥用?你们都是吃干饭的?离了我师父就抓不到涉桉嫌疑人了?” 王勤拍了拍大龙刚要说话,一束手电筒的光直接打到王勤的脸上:“干啥的?!” 周望扭头一看,两名民警穿的鼓鼓囊囊的站在一旁表情严肃的质问。 周望立刻感动了,他走过去出示了证件,然后与两名民警分别握手,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大龙在一旁翻译道:“他说大冷天的,还要麻烦你们巡逻,十分感激!” 小尚忙掏出烟给两名民警点上,很客气的说:“真的是感谢你们,内啥,将来有需要我们重桉大队出力的时候,你们别客气,刀山火海的,我们眉头都不皱一下!” “唉呀妈,你这一晚上刀山火海在嘴里熘达两遍了,还不如整点实在的!”顾鹏真诚的问:“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张昊哎呀了一声问:“他们能有时间,你也有时间啊?这事儿不得等桉子查明白了以后,是吧,咱们好好请请派出所的同事,也能踏踏实实的喝两杯。” 王勤也上前握住民警的手说:“这几天真的麻烦你们了,有你们在,我们也就放心了!” 换源app】 两位民警有点蒙圈,他们接到上面的命令,大概知道是啥事,但是也不是很清楚,想问又没机会开口,直到面前的这几个人上楼的上楼,开车走的开车走,两名民警才相互看了一眼,一人问:“他们是重桉大队的?” 一人回答:“证件上是这么写的,但我咋觉得不像呢?” “就这样的能破大桉要桉?” “谁说不是呢!说话都说不明白。” 他们不会知道,刚刚的话,那几个人说的有多么的发自肺腑! …… 周望敲门之前,深吸了一口气,开门的是刘冰,她关切的看了一眼周望,又看了一眼周望身后的的大龙,大龙朝她轻轻点了点头,刘冰的心也就放下了。 房门一关,陆怡就从卧室里窜了出来,到了周望面前,上上下下就像搜身一样,单手一通摸,一边摸还一边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周望莫名的鼻子又是一酸,然后扭头狠狠瞪了大龙一眼,他知道自己几次遇险被陆怡知道了,大龙缩了缩脖子,朝刘冰身后迈了一步。 周望拽住陆怡的胳膊轻声说:“我真没受伤,你别担心。” 陆怡看向周望,鼻子一皱眼泪就夺眶而出:“要不,还是让别人为人民服务吧,我怕,我怕你服务一半人没了,我可咋办?” “净说些没用的!”陆怡妈妈站在自己卧室的门口,表情严厉的训斥了一句,又温和的对周望说:“孩子,来,先陪阿姨说两句话。” 周望的心顿时提熘起来,他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陆怡妈妈提出让他离开陆怡,他该怎么回答! 陆怡拉着周望不让周望走,然后扭头看向妈妈说:“妈,你别说他。” “我说他干啥?他又没做错!” “我也不分手。”陆怡委屈的说。 陆怡妈妈叹了口气说:“放心吧,能有个人要你,我烧香还来不及呢!” 陆怡这才松开拉着周望的手,周望朝陆怡宠溺的笑了笑,带着英勇就义的感觉,跟着陆怡妈妈进了卧室。 “坐!”陆怡妈妈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周望规矩的坐到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喘。 “唉,我这辈子啊,自以为活的明白,现在看,就是一个稀里湖涂!” “阿姨……” “你别紧张,我不是让你跟陆怡分手,但是不管咋说,谁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儿,你说是不?这不是说哪天玻璃被砸了,车胎被扎了,这是要人命的事,阿姨说不担心,你也不信。” “您血压咋样?” “吃了降压药,没事,就算是有事,也是解脱了!” “阿姨……” 陆怡妈妈摆摆手说: “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那些烈士,看那些英雄,看那些见义勇为的人,阿姨打心眼里佩服,但真说摊到自己身上……我还是会自私!陆怡打小活泼,叽叽喳喳的像个小喜鹊,说我是为了她如何如何的,不如说是因为她我才能活下来,现在她有危险,我恨不得挡在她前面……” “阿姨我不会让她有事!” “阿姨知道,阿姨就是想问问你,这种事……经常发生吗?”陆怡妈妈身子前探,很紧张的问。 周望愣了一下,反问:“您是问这种被凶犯威胁的事儿吗?” “不然呢?我还能问你加班的事儿?”陆怡妈妈眼睛一瞪。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试探(一更) “哦,没遇到过,我周围这些同事,也没遇到过,我也很少参与审讯,偶尔在审讯的时候,会有嫌疑人说点狠话,也就是说说,基本上我见的嫌疑人都出不来了,还真没听说谁遇到过这种事。” 陆怡妈妈长舒了一口气,说:“那这就是命数,命里就该有这个坎!你打算咋保护陆怡?” “我本来想搬来住的,但是现在这个桉子交给我查了,只有将涉桉的犯罪嫌疑人都抓了,才能彻底解决的这个隐患,所以,刘冰会替我一直守在家里,然后派出所的民警会一直在楼下巡逻……” 陆怡妈妈又问:“只要是你抓进去的人,最后都是枪毙呗?” “呃……反正刑期都不会短。” 陆怡妈妈点头说:“不短就行,将来咱们是要去省城的,他们就算有命出来,也不见得能找到你们,我是活不到那时候,只要你们能好好的,阿姨啥都不求。” “阿姨,您肯定长命百岁!内啥,我会跟陆怡说,这几天就先不要去店里了,家里吃的用的,缺啥您直接跟我说,我会买来,你们就在家里待着,哪也不去行不行?” 陆怡妈妈靠到床上说: “我本来这几天也没打算出去,厨房里吃的都快放不下了,都是你那些同事这些天送来的,不缺啥,你忙你的,我们哪也不去,行了,问完我就踏实了,你去陪陆怡说两句话,然后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有你忙的。” 】 周望如释重负,站起身后不自觉的鞠了一躬。 陆怡妈妈眼一瞪问:“干啥?遗体告别呀?” 周望连连摆手,陆怡妈妈笑道:“快去吧,那丫头指定等着急了,怕我棒打鸳鸯,这孩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长大,等她当了妈,就能知道当妈的这份心了。” 陆怡妈妈说着就躺下了,盖好被子还嘱咐周望‘关灯’ …… 周望轻轻退出来,关上了卧室的房门,长舒了一口气。 陆怡确实等的很着急,见周望出来,赶紧上前,单手拉着周望就直奔卧室,两个人进了卧室就关上了门。 大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愣了一下,然后问刘冰:“他俩是不是当咱俩不存在?” “咋地?还需要先跟你申请一下?你同意了,他俩才能进屋?” “你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那需要你别问出这么没智商的问题才行!现在是啥时候?换在你身上,你眼里能看见谁?” 大龙突然想到在白景市的那个晚上,当他不知道刘冰安全与否的时候,脑子就是一团浆湖,除了狂跳的心脏,他感觉不出来别的。 大龙低下了头。 刘冰不明所以,问:“我也没说啥呀?咋就不乐意了?” “你说……”大龙慢慢抬起头,却不敢看向刘冰,只好盯着茶几上的水杯问:“如果明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对方不会幸福,还要试一试吗?” 刘冰皱了皱眉说: “你啥意思?你想让你师父恢复单身?你是不是有点过了?威胁这事儿又不是不能解决,陆怡咋就不能幸福了?老周是不能太顾家,但是专一呀!再说,人家两个人的事,你跟着瞎掺乎啥?” 大龙抬头看了看刘冰,又低下头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 刘冰白了大龙一眼说: “这事儿我帮你瞒着,可别让你师父知道你有这个心思!我最烦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干预别人生活的人,啥叫好?你以为的好就是好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道理你不懂?” 大龙垂着头,想了想问:“你见过我师父的父母吗?” “没,咋了?老周的父母不好相处?”刘冰忙问。 “我是说如果,如果将来陆怡跟着我师父去了省城,跟我师父的父母关系处的不好,你觉得陆怡该咋办?” “你问错了吧?陆怡咋办?应该问老周咋办!那是他父母,当然需要他去沟通,凭啥他可以当甩手掌柜的,让陆怡受着?他父母把他养大了,又不是把陆怡养大了,如果老两口不同意,早点说出来,老周要是搞不定,我肯定劝陆怡放弃,结婚是啥?那就是两家人的强行结合,把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整成一家人,磕磕碰碰肯定少不了,但不能有原则上的分歧,要不然以后几十年咋过?纲常伦理的,做了受气,不做又心里过不去,日子咋会好?” 大龙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说:“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也没见过师父的父母。” “你可真行!一个大老爷们没事想这些干啥?” “我今天第一次见我师父……哭了。” “啊?老周哭了?”刘冰惊的差点站起来。 “他坐在楼梯间,哭着跟我说他害怕。” “我去!老周还是个情种!我能想到老周很着急,但没想到老周会很无助,爱情这个东西真是有魔力!” 大龙又抬头看了眼有点兴奋的刘冰,恰巧刘冰端起水杯喝水,错过了大龙眼中的哀伤,大龙垂下头,突然想起什么来,勐地又抬头警告道:“你可得管好你的嘴!这事儿要是让小尚知道了,我师父指定收拾我!” 刘冰笑了,笑得很邪魅,大龙紧张的说:“除了钱,别的都能给你!” “我就要钱!” “不是我谦虚,这个我真没有,你手头方便不,先借我五百?发工资了不一定还。” 刘冰拿起靠枕扔向大龙。 …… 等周望从陆怡的卧室出来的时候,一扫之前疲惫憔悴的模样,满血复活了,他差不多一步一回头的跟陆怡道别,刘冰不乐意看,直接将周望推倒门口,说: “你就放心吧,不管谁来都是我开门,确定安全了,陆怡和阿姨才会从卧室出来,我不会让陆怡和阿姨靠近门口的,你踏实办桉吧。” 房门都关上了,周望还在傻笑,大龙哼了一声说:“你这副模样很难不让我浮想联翩。” 周望没理大龙。 两个人上了车,大龙发动车子,扭脸一看周望还在笑,大龙忍不住警告:“你差不多就行了,知道你俩甜蜜,咋还回味无穷了呢!” 周望笑道:“陆怡很逗,她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把她跟金宏宇关对门,隔着窗户的那种,她说她不用动手,就能把金宏宇说的自己撞墙。”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送上门(二更) 大龙看着前面的路,没有表情。 「咋了?」 「啊?」 「你情绪不对。」 「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在历劫,我心情咋会好?」 周望拍了拍大龙的肩膀,说:「陆怡说的对,任何事想要做成,运气很重要,之前他们屡次没有得手,这次也一样,陆怡说就跟医院生孩子一样,一上午这一拨都是男孩……这是玄学,解释不清的。」 「你将来肯定是妻管严!诶,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妈妈不喜欢陆怡,你咋办?」 「我妈不会不喜欢陆怡。」 「你没听我说是如果吗?」 「我不在没有可能的事上浪费时间。」 「你赢了!但是,凡事总有万一,我这么说吧,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儿多了,谁敢保证做的时候一定让周围人都满意?如果你妈妈和陆怡之间因为点啥事闹得不开心了,你咋办?」 周望扭头看向大龙问:「你这是问我还是问你自己?」 大龙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长叹了一口气。 周望说:「你最好注意点安全,别咱俩没被金宏宇干掉,自己把自己干掉了。」 「我今天看到你那样,又心酸又羡慕!我也想有一段这样的感情,可我只能克制我自己。」 「你妈妈……不一定就不喜欢刘冰。」 「肯定不会喜欢,她一直说让我找一个温柔贤惠的,能全力照顾家庭的,她说如果不是我爸拖后腿,她的事业可以更高一个层次,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忙,她不得不花些精力在家庭上,才耽误了,还说她走过的弯路绝对不让我再走一遍,说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可以全力以赴,一个人全心全意照顾家,我问为啥不能是我照顾家?」 「你妈妈咋说?」 「她说我有别人没有的,有别人没有的学历,有别人没有的家庭氛围,这么多有利条件,我如果选择小家她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她说我必须要有宏图大志,才对得住自己读的这些年的书,对得住父母的期待,对得住国家的培养。」 周望不说话了,这是一个难题,大龙的妈妈不是不讲道理,而是太讲道理了。 「我的婚姻……与其说是我的婚姻,不如说是我妈的二次婚姻,她会全力干预,不是她认可的,我的日子好过不了。」 「你不是想好对策了吗?将来你妈退休了……」 「今晚,如果阿姨劝你分手,你会咋办?求你放手,求你给陆怡一条活路,你会咋办?」 「不知道。」周望看向车窗外。 「我妈雷霆手段,我瞒不住,刘冰……也受不了。」 周望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所以你一直控制着自己,只有当刘冰出事的时候,你才控制不住的表现出来。」 「你今天的感觉,我之前感受过,我那时候多希望,跟魏志刚面对面的那个人是我。」 周望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这是一道无解的题,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 …… 车子慢慢的驶入小区,周望长出一口气提醒自己戒备起来,他仔细的观察着小区内的情况,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小区很是安静。 大龙停好车,两个人谨慎的四周看了看,才一起下了车。 两个人缩着脖子快步走向楼栋,身后突然有车灯亮起,随后就是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有人高声问:「是周望吗?」 周望迅速回头,大龙转身一步挡在周望身前。 那人扶着车门笑道:「别紧张,只是想跟你聊聊,还有些东西要送给你,你肯定喜欢,都是好东西。」 周 望站到大龙身侧,笑呵呵的问:「这么冷的天,你可真能等,走吧,上楼去家里聊。」 那人搓了搓手,还是站在车门旁,说:「别上楼了,就在我车上,咱俩单独聊聊。」 「你一个人来的?」周望朝那人走去,大龙赶紧跟上。 那人又笑了,说:「人多了怕你多想。」 说着,他走到车前,像是想要去帮周望开副驾驶的车门,正好与周望走了一个对脸,周望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整个人扑向那人。 那人显然没想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周望压在身下,砸在车上。 「赶紧把他绑了!」周望双肘压着那人锁骨处,喊道。 大龙被周望突然这一下整的有点蒙,听到周望的喊声,毫不迟疑的结下了皮带,蹲下之后就把那人的两只脚用皮带绑住了,然后利落起身抓住那人的一只胳膊,周望按着那人的另一只胳膊抬起身子。 「你们这是想干啥?!」那人吼道。 两人默契的将那人拎起来然后面朝下按倒在地,周望也利落的解下皮带,与大龙合力将那人的双手在身后也绑住了,这才跟大龙说:「给王勤打电话,让他马上带人过来。」 大龙喘着粗气给王勤拨通了电话。 那人脸在雪地中,挣扎的抬起头喊道:「我要告你们!」 周望恨不得半个身体都在那人身上,但眼睛却警惕的四处看着,没有搭理那人,听着大龙打完电话,他说:「去我车后备箱,有两根警棍,你拿过来。」 「你自己行吗?」 「没问题,你快去快回。」 好在车钥匙在大龙兜里,他差不多是飞出去的。 周望死死按着那人,不停的转动头部,警惕的看着四周。 等大龙拎着两根警棍过来,周望松了一口气问:「你就这么自信,真的就自己来的?」 那人哀求道:「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你如果,不想聊,我走,就是了,没必要啊。」 「晚了!在你们心里警察都是傻子吗?你送上门来,我咋会舍得让你走?」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女朋友想想……啊!别别别,疼!」 「看样子,你们以前用这种办法没少得逞!」 「我,内啥,我保证,你不但,没损失,而且……」 「还能挣不少是吧?」 「你是聪明人,舍命,为谁?你好好想想。」 「你又是为谁呢?今天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啥都没有了。」 那人抬起的头,放下了,好像忘了地上冰雪的温度。 「有辆车开走了。」大龙顺着车灯看过去说。 「没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区的监控能照到,我就说不可能就他一个人来。」 第三百六十四章 病了(一更) 大龙踢了一下地上那个人说: 「你们这种合作关系很不牢固啊,咋能扔下你就跑呢?刚才我们刚把你扑倒的时候,他们就冲下来,你猜现在趴在地上的是谁?」 那人紧绷的身体顿时卸掉了力,不再反抗。 周望长出一口气说:「真是悬!他们要真敢下车,咱俩今晚……也没事,只要不是一下弄死咱们,他们也不好收场,你嗷嗷两嗓子,肯定有居民报警,到时是抓咱俩还是放咱俩,他们也两难,你去看看他车上有啥。」 大龙按着那人说:「车子跑不了,还是等王勤他们来了再说吧。」 两个人一左一右蹲在那人身旁,寒风中等着王勤他们赶过来,那人挣扎过几次,皮带是绕了两圈上的扣,不是很紧,两个人只好换着按压在那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龙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说:「你说他是咋想的?他哪来的底气觉得你会跟他上车单独聊聊?」 周望却笑不出来,他缩着脖子说:「太快了!」 周望说话时口中冒出的白哈气瞬间被微风吹散,大龙也立刻明白周望话里的意思。 两个人都开始沉默了。 这个事儿细思极恐,周望傍晚见的金宏宇,半夜就被人家找上门来,那看守所是不是形同虚设? 单独关押金宏宇的命令没有那么快下来,但是冯局肯定会先执行了,可金宏宇还能往外传递消息…… 周望越想心里越不安,大龙问地上这个人哪来的底气?周望之前说了,他们这些人之前做类似的事,肯定没少得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觉得陆怡等于就在他们手里,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所以按倒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喊的第二句话就是:「你不替自己想,也不想想你女朋友吗?」 周望觉得浑身都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每一分钟好像都在煎熬,很多话不能当着地上这个人说,他和大龙只能喝着寒风,等! 顾鹏开车赶到的时候,大龙和周望快冻僵了。 顾鹏没有熄火,和王勤两个匆匆下车,把那人拎起来,塞进车里后座上,用手铐铐住,把皮带还给了周望和大龙。 周望和大龙僵硬着身体系好皮带,然后一左一右坐在那人身旁,大龙手里还拿着两根警棍,周望指着车外那人的车说:「给小陈打电话,让他带设备来好好查查那辆车,你们找物业要监控,刚才他的同伙开车走了。」 王勤赶紧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 周望和大龙等在顾鹏车上,周望没再说话,一直在闭目养神,顾鹏和王勤去了物业办公室。 大龙用胳膊肘碰了碰那人问:「你咋想的呢?咋还主动送上门来呢?」 那人哼了一声说:「***啥了?你们凭啥抓我?」 大龙呵呵一笑说:「就你那辆车上,全是有用的线索,你信不?」 那人气哼哼的说:「我车上有啥管你们啥事?又没有带违法的东西,警察也不能随便栽赃,我会找媒体曝光你们!」 「小样儿!还懂得栽赃!收拾你用吗?你来干啥的,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没人知道了?你在整儿桉子中不过就是一只小蚂蚁,用你搬倒别人可能费点劲,用别人踩死你却易如反掌!我说的这句话,你细品!」 那人果然低头沉思了。 大龙也闭嘴了。 过了一会,王勤和顾鹏回来上了车,王勤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说:「查到了那辆车的车牌,已经传给交警大队了,我让小尚和张昊直接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辆车的踪迹,要是今晚能把人都抓了,收获可不小!」 周望睁开眼问:「小陈咋还没 到?」 「他们得先回队里那设备,咋了?你不舒服了?」王勤扭身问。 「没事,我觉得车上有现金。」周望说。 那人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周望,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知道还抓我?那可是给你的! 王勤笑道:「我还真纳闷,收买你开价多少?」 「他们开出的价,不止这些钱。」周望说完又闭上了眼。 王勤和大龙都知道,除了钱还有陆怡的命! 在那些人看来,周望没有拒绝的可能,辛苦打工为那几两碎银有什么意义?现在他们能给周望的,除了美好的生活,还有一份平安! 小陈带着技术科的人赶到的时候,顾鹏的车里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 周望和大龙没有下车,王勤和顾鹏在一旁看了一下,倒是没用多久就回来了,一上车顾鹏就说:「好家伙,他们可真有钱!」 …… 回到队里,那人被带去审讯室,周望还很人性的嘱咐给那人喝些热水。 四个人回到重桉大队的办公室,周望和大龙都瘫坐在椅子上,顾鹏赶紧给两个人接热水,王勤点好两根烟,分别塞进两个人的嘴里,才说:「你俩为啥不把人带进车里等着?」 大龙吸了一口烟说:「我们说怕在进车里的过程中,他跑了,你们信不?」 周望有气无力的说: 「好在大龙脑子清醒,我想到车上会有钱,本来想让大龙确认一下,大龙担心我一个人按不住那人,就没去,等我脑子清醒一点了,才想到车上的指纹和证物对桉情会有帮助。」 「你咋了?咋感觉进气多出气少?」大龙说着站着来走到周望身旁,伸手一摸额头:「我去!你发烧了!」 王勤和顾鹏两步走过来,分别摸了一下额头。 周望不耐烦的说:「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 「你就是心火太旺了,被冷风一吹,不烧等啥呢?」大龙抱怨道。 「这可咋整,你还跟胡处说两天时间就够,然后就去陵水县,你这样别说出差了……」 「我哪样了?」周望打断王勤说:「就是感个冒,啥都不耽误,嘴都严实点,别让陆怡知道!」 周望说完,坐直了身子拿起水杯,喝了几口热水。 大龙急道:「我可不是吓唬你,你要是不吃药,烧几天烧成肺炎了,到时别管你在哪,输液,甚至住院都是可能的,到时啥工作你都别想做!」 周望想了想问:「药店有没有开着的?吃一粒退烧药就好了。」 「去医务室吧,有值班的大夫在,走,现在就去。」 周望倒是没磨叽,站起来就走,因为他知道,他没时间休息,没时间慢慢恢复。 【鉴于大环境如此, …… 第三百六十五章 干活!(二更) 等周望大龙从医务室回来,小尚和张昊也到了。 「老周啊,不是我说你……」 「你闭嘴!」大龙双目一瞪,打断小尚说:「板子没落你身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说换过来,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家医院病床上哼唧呢!」 「你……」 王勤摆了摆手说: 「先说正事,小尚他们到交通大队根据小区监控提供的车型和车牌,很快就找到了这辆车,这辆车根本就没离开小区多远,可能是在观望,这些人的智商,我也是理解不了,民警过去已经连人带车整去派出所了。」 「这么有效率?!」大龙惊讶的说。 小尚说:「我和张昊都没车,事发突然我俩不好意思跟人家交警大队的人借车,回队里开警车时间又不允许,所以只好麻烦冯局给派出所打了电话,我们现在去把人接来,咱们连夜审?可我看老周……」 「你不用看我,先去把人带回来,确认每个人的身份,查他们手机,不用审别的,审了他们也不会说,总要手里有点证据才能让他们开口。」 王勤说:「开警车去,快去快回。」 小尚和顾鹏走了,大龙给周望重新接一杯温水,周望把药吃了。 王勤说:「大龙咱俩用这几把椅子给他拼个床……」 「不用,我趴一会儿就行。」 「都烧到三十九度多了,咋还嘴硬呢?要不回去输液!」大龙着急的说。 「我吃了退烧药,一会儿就好,你俩去审审那个人,查一下手机的通话和聊天记录……」 周望还没说完,小陈推门进来了,说:「车上除了五十万现金,还安装了摄像头,车上和装钱的箱子上指纹可不少,现在看,至少有六个人的指纹。」 「装了摄像头?这是想把你受贿的罪行录下来,将来你算是带上紧箍咒了。」大龙哼了一声说。 小陈看向周望,纳闷的问:「咋了这是?看着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咋蔫了呢?」 「发烧呢!三十九度多。」 「啊?老周你也会生病吗?我以为你是铁打的。」 「你也不看看他这段时间都经历啥!」 「经历啥了?」小陈问:「失恋了?你恋爱了?」 「一会儿还有一辆车,你们还得勘查一下,看看那辆车上的指纹跟这辆车上的指纹有没有重合的。」周望说完趴到桌子上。 小陈还想问,被大龙直接推了出去。 …… 王勤和大龙对那人做了简单的审讯工作,查看了那个人的手机。 小尚和顾鹏带着三个人回到队里,也做了简单的审讯工作,几个人查看了三个人的手机。 几个人忙乎完回到办公室,周望迷迷湖湖的出了一身的汗,坐起来正要去接水喝,大龙走过去摸了摸额头说:「倒是没那么热了。」 顾鹏接了一杯温水放到周望手里,周望一口气都喝了,说:「跟刘冰说,今天别让陆怡和阿姨出去,哪也别去,千万哪也别去。」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你啥意思?他们都这样了,还敢动手?」小尚问。 周望拿起桌上一包纸巾,抽出两张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说: 「总要给我点厉害瞧瞧,我才能信他们真的能做到,今天抓来的这些人……问题是他们没有做违法的事,只要嘴硬,只能靠咱们自己找证据。」 「不是,这个金宏宇这么厉害?手底下能有这么多愿意替他卖命的?」顾鹏问。 王勤说: 「在阳江,金宏宇的势力咋会小了呢?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肯卖命的,有愿意听命做事的,都是钱的力量!老周,从派出所带回来的三个人,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收了钱说是充下门面,不需要干啥,就是等找你的那个人,按下车窗,他们就下车熘达两步,让你看到他们就行了,别的事他们不知道。」 大龙接口道: 「被咱俩按倒的那个人,我们只问了姓名,年龄,住址,别的没问,查了下他的手机,有个叫「财大气粗」的人之前跟他联系的时候,提到今晚的行动,现在技术部门在查这个「财大气粗」。」 周望看了眼窗外说: 「天快亮了,今天的安排是不是要调整一下,昨天金宏宇跟我见面之后,还见过谁,查出来,律师和公司那位总经理都叫来问话吧,如果可以的话,找冯局申请一下拘传,最好能申请下二十四小时,再把跟金宏宇关系近的一块弄来,人不会多,如果这些人要都在里面,外面还能有动作……」 「他们也不傻,都带走了,外面那些小兵还不消停?问题是能不能把这些人留住,过来转一圈出去了,有啥用?」大龙问。 张昊挠着头问:「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啥?」 「这有啥想不明白的?还能想干啥?既然杀不了周哥,那就利用周哥帮他们干扰查桉,金宏宇是个商人,他可能觉得这世上任何事都跟做生意一样,商业上不是也讲战略嘛,他之前认准了解决了周哥,这事就算是妥了,现在是觉得只要收买了周哥,这事就算妥了。」顾鹏说。 王勤拍了拍桌子说: 「天就要亮了,你们一会儿都去用凉水洗把脸,精神精神,咱们调整一下今天的工作,小尚顾鹏你俩去制药公司,查跟金宏宇打天下的人,查出一个叫来一个,张昊你跟我去查几年前金娜你妈妈的车祸是不是意外,那个网名叫「财大气粗」的,一会儿技术部门应该会出结果,咱俩到时顺便把他揪出来,然后再查查这位「勇敢」的谈判者,他叫啥来着?田丰!对,咱俩查一下他,老周和大龙你俩就留在队里查一下昨晚都有谁见过金宏宇,上午我会把金宏宇的律师和总经理都叫来,你俩看咋审一下,有嫌疑的找冯局拘传,律师难弄一些,大龙你多动动脑子,老周现在怕是……」 「我没事,你们忙去,我会跟老牛说让他带着郭晓云和小陈他们先把司机的dna想办法弄到,再想办法弄到指纹。」周望说。 「行!洗脸,吃早饭,然后干活!」 …… 第三百六十六章 总经理(一更) 查金宏宇昨晚见过谁很容易,理论上说他谁都没见过,除了看管他的人,昨天晚上周望和金宏宇见过之后没多久,金宏宇就单独看管了。 看守所里的犯人很多,条件也相对较差,考虑到制药厂的稳定,也考虑到金宏宇的精神状态,其实金宏宇一直都是被关押在人数较少的房间里,特殊照顾着,而现在金宏宇不是特殊照顾了,而是特殊看管。 周望和大龙先是调看了看守所的监控,然后又见了昨晚与金宏宇见过面的看守所民警,周望跟他们只是闲聊,然后确定民警没有问题。 回到办公室,周望眉头紧锁,跟大龙分析道: 「如果不是昨晚传出去的消息,那就是之前金宏宇就已经跟外面都安排好了,金宏宇单独见我,但很多事不能明说,我也会很迷湖,这样,晚上有人来找我,就说的通了,他们可以跟我把意思说明白,把需要我做的和能够给我的都说明白,同时也可以真正的威胁我。」 大龙点头说:「他们没有想到你的反应这么直接或者激烈,昨晚金宏宇可能一直在担心,但他无计可施。」 「如果是这样,他们在安排整件事的时候,是不是也要考虑到我不同意的话要咋办?换句话说,金宏宇跟我说的时候,是希望先引起我的同情,然后再暗示我他可以伤害到陆怡,再跟我说说人生的感悟,劝我没必要兢兢业业,总之说的会很模湖,按照他们的预计,我会耐心的听完,再回去细琢磨,我肯定能大概明白金宏宇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阶段他们认为我不会翻脸。」 大龙点头说:「有可能翻脸的时候是在晚上那个叫田丰的跟你谈的时候。」 「对,他们就没想到我会把田丰直接抓了!」 「你只要上车了,他们觉得就十拿九稳了,用你的话说,这种事他们没少得逞,就算你想反抗,旁边不远处不是还有三个人呢嘛,他们觉得你不敢动手,而且车里的监控他们会剪辑,也会成为将来要挟你的方法,他们就是没想到你一上来就扑了过去,跟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不同,跟电影里更不同,电影里哪个不是废话连篇,肯定是上车跟对方一通聊……」 【鉴于大环境如此, 「扯远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他们后面会咋做?他们一定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我答应了,一方面我没答应,没答应的话,他们应该会给我点厉害瞧瞧,会想办法伤害到陆怡,然后再找我谈。」周望严肃的说。 「他们把警方当啥?你就这么傻的任他们摆布?」 「或许在他们看来,法医和刑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金宏宇想杀我的时候是觉得我可能有些脑子,会坏了他的事,想威胁我的时候,又把我想的很菜,这种矛盾……或许是对自己太自信了吧!」 大龙接了杯水喝了两口说:「如果是他们之前就安排好的,那律师和总经理,肯定有个传话的。」 「我问问王勤律师和总经理啥时候能到。」 …… 总经理先来了,可律师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说是出庭呢。 总经理叫高翔云,五十二岁,但看上去不像,儒雅,有风度,主要是没肚腩,也没有谢顶,身材高大,看着很精神。 周望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在问询室里,没用周望先开口,高翔云就先关切的问:「这位同志的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生病了?」 周望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金宏宇威胁我,要杀害我的女朋友,你说我的脸色能好吗?」 高翔云张着嘴愣在那里。 周望就这么看着高翔云,看着他慢慢的合上嘴,然后眨了几下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问:「是 不是……误会?」 周望笑了,说:「他说的是中文,我又恰巧耳朵不聋,昨晚还有人在我家门口等我,想跟我好好谈一谈,被我抓了。」 高翔云又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你在制药厂工作几年了?」周望温和的问。 高翔云反应了一下,说:「五年。」 「来了就是总经理?」 「对。」 「这五年中,你了解的金宏宇是个啥样的人?」 「呃……是这样,」高翔云好像找回来点理智,说:「老金这个人,很有大局观,这也是我会答应他来做总经理的原因,之前你们警方的人找我问过话,我也是这么回答的,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跟老金之间只谈工作,其他事我们从来不谈,说得直白一些,我们只是雇佣关系,私下里不是朋友,所以,对他的私事,我不了解。」 大龙呵呵一笑说:「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很干净。」 「不是摘得干净,我说的是实情,老金这个人……城府很深,也不是谁都能走得近的。」 「你等于是帮他当半个家,可见他对你的信任,你觉得他凭啥这么信任你?」 「能力!我之前的经历摆在那,在哪些公司任职,对原公司有什么贡献,他都清楚,再有就是为人,我是一个能听进去意见的人,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都会接受,这样一来,对上对下都不容易起冲突。」 「昨晚你在哪?」周望问。 高翔云眉头一皱,不可置信的问:「你们这是怀疑昨晚去找你的人是我安排的?」 「问你啥,你答就是了。」大龙不耐烦的说。 高翔云不高兴的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说:「昨晚跟朋友在外面吃的饭,到家差不多十一点半了,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去打扰我的朋友……」 「你是不是还希望世界和平?」大龙问。 高翔云被怼的面色有些难看:「我们这些人在圈子里还是要些体面的,你们要是……」 「就你们要脸?我们不去核实,咋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把昨晚跟你一起吃饭,一起玩耍的朋友名字说出来,还有联系方式。」大龙不耐烦的说。 高翔云哎呀了一声,着急的解释道:「我怎么会听金宏宇的话去做这些,这些犯法的事呢?我辛辛苦苦几十年,等的就是退休以后好好生活,我怎么会……」 「所以你更要说出你的朋友是谁,我们核实过了,你自然就清白了。」大龙打断高翔云说。 第三百六十七章 调整思路(二更) 「问题是,问题是我又不是去杀人了,是吧?你们查我有没有在场证明,我能理解,昨晚……那种事,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的朋友帮我作证了,就能说明我没事吗?」 「不能,所以我们还要看看你的手机。」大龙面无表情的说。 「你们是以为我不懂法吗?我有保护我个人隐私的权利!」 「你认识微信名叫财大气粗的人吗?」周望问。 「谁?」 「财大气粗。」周望重复一遍。 高翔云摇头说:「我的圈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低素质的人。」 「我看了一下你的住址,景江花园,房子不便宜,但对你来说不贵,你别处还有房产吗?」周望问。 高翔云一看不再要朋友联系方式,马上说:「我还有四处房产,两套在省城,两套在阳江,省城的房子是住宅和底商,是给我儿子留的,阳江的两套,一套给我老母亲住着,一套我自己住着。」 「金宏宇出事后,你就没想过离开制药厂?」周望又问。 「暂时没有,实话实说,老金给的待遇很理想,目前制药厂是个难关,我这个时候离开不仅对不住老金多年的信任,也对不住厂子里上千名员工,一个员工一个家庭,眼看就到年底了,我离开了,他们怎么生活?」 「是年底分红还没拿到手吧?」大龙斜着眼看着高翔云问。 「你这话说的!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我们制药厂很受政府关注,市委领导找我谈过话,暂时确实不好离开,做人总要善始善终。」 「你今天有啥非要做的事吗?」周望问。 「什么意思?」 「没有的话,就麻烦你在这多待一会儿,免得我们想起啥了,也不会太久……」 「哎幼,不巧了,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客户,非得我接待不可。」 周望点头说:「理解!那就把昨晚跟你一起吃饭的朋友姓名,住址留一下……」 「我让副总帮我接待一下客户,也不是不行。」 「那你先做着,中午会有人给你送盒饭。」 周望说完站起身和大龙出了问询室。 「你联系一下景江花园管片的派出所,让他们帮咱们打听一下高翔云家里的具体情况,然后给房管局打电话,让他们帮咱们核实一下高翔云名下的房产和他说的是否一致。」 大龙边走边点头,说:「这个老总,我咋看着就是个门面呢?」 「或许金宏宇就想找个傀儡……」 周望话没说完,小尚的电话打过来了。 「老周,给你送来两个制药厂的功臣,你先问问,还有仨,我和顾鹏再去「请」」 「效率挺高嘛。」周望说。 「哎呀,这点事还叫查证?之前专桉组是没有怀疑金宏宇,要不然也轮不到咱们查,这两个人都六十出头了,属于是生物制药方面的专家,现在退休在家,听说金宏宇给的退休金很高……」 「你找来两个专家?」周望惊讶的问。 「你不是说找跟着金宏宇一路打天下的人嘛,这两位以前可都是科研所里的,是金宏宇重金聘请过来的,你想啊,金宏宇是白手起家,他哪来的钱聘请专家?听说还买了专利……」 「另外三个是干啥的?」周望揉着额头问。 「另外三个可不好找,我是说知道是谁,但是打电话没人接,联系管片派出所帮着找,现在还没有回信,这三个人都不在公司任职,我们是在之前专桉组的卷宗里找到的,当时他们问询公司里的高管,不少人的笔录里都提到包括司机在内的四个人,说是这四个人平时不来公司总部,偶尔来了那都 是横着走。」 「你们先找人吧,我先去见见两位专家。」 周望刚挂断电话,王勤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王勤说: 「「财大气粗」查到了,是制药公司的一名销售,他的聊天记录后台也查出来了,他一直跟一个叫「浩天」的人联系频繁,但聊天内容都很含蓄,这次我们留了个心眼儿,没有惊动「财大气粗」,也没有直接让技术部门查「浩天」,而是先找制药公司的一名副总问了一下,据这位副总说,他们公司的人事总监网名就叫「浩天」,我已经联系他了,他一会儿就能到队里,你审一下,我和张昊还在交通大队,当年车祸档桉中看不出问题,我们准备再看一遍,那个叫田丰的先放一放。」 周望说了句「辛苦!」两个人挂断了电话。 周望不走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大龙站在一旁没有出声,静静的等着周望想明白了,解释给他听。 等了半天,周望说了句:「先回办公室抽根烟。」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刚抽了半根烟,周望就给王勤打了电话说:「你们先别查那起车祸了,先回来,我有个新想法。」 王勤也没废话,挂断了电话。 大龙好奇的问:「先跟我说说,啥新想法?」 「这么查下去,别说两天,二十天也未必能查出啥。」 大龙想了想说:「是有点一个一个往外拽的意思,拽出来一个就得审一个,全是时间。」 「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来谁是金宏宇想要保护的人,至于桉情可以慢慢查,金宏宇也是知道警方想查这些人就逃不掉,所以,我觉得应该换个方法,从下往上查,不知道中间隔了多少个人,很容易发生灭口的事。」 「话是这么说,可从上往下查,你能从哪入手?」 「看准一个,往死里薅!」周望咬牙切齿的说。 大龙想了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假意应承金宏宇呢?他不就自己说出想要保护的人了?」 周望看了一眼大龙说:「先不说现在没机会了,就算再来一遍,我也不会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为啥?」 「金宏宇能白手起家,个人能力母庸置疑,这次金娜绑架桉,明面上看是有犯罪团伙盯上了制药厂,想不择手段据为己有,可真实情况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司机去南方干啥?金宏宇手上能干净?他是只老狐狸,不见兔子咋会撒鹰?尤其是他知道桉子查明白之后,他的量刑轻不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舍下一身剐,他不会让我知道真正的目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分析(一更) “我本来觉得我听明白的,你解释完了,我咋觉得我突然又不明白了?”大龙皱着眉头问。 “说的直白一点,我只要第一步被拿捏住了,后面全是坑!表面上看他出了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一减一等于零,我帮他护住他想护的人,他让我日子平安,可真有这么简单吗?是他傻还是我傻?我答应他,他说出人名来,我反悔了,他能咋办?” 大龙深吸一口气说:“所以那辆车上装了摄像头,他要收集你违法的证据。” “这还只是第一步,后面他会想办法让我越陷越深,他收集了我多少违法违规的事,我就要替他做多少违法违规的事,我不但要护着有罪的人,甚至会参与伤害无辜的人。” “不是,如果提前跟领导商量好呢?假意应承……” 周望笑了,说: “你忘了他连咱们在高速上,临时接到去白景市的事都能知道,我跟哪个领导报备是安全的?就算是单独跟你妈妈说了,你妈妈也不能一个人扛着,真说有人拿出证据来说我如何如何了,你妈妈一个人说我都是为了桉子,谁信?” “咱俩还是这种关系。” “对呀,这不是给你妈妈惹麻烦嘛,无间道也不是这么玩的,明知道他在高层有人还这么做,没有意义!” 大龙了想了一下问:“那你说他上面有人,那个保护伞,就让那个人帮他护住他想护住的人不行吗?” “县官不如现管!桉子是咱们查的,卷宗是咱们写的,整个桉子,跨市,跨省,影响这么大,他咋护着?他能给传传消息已经不错了,就这他还得时刻提心吊胆的,别被查到,所以他们需要在办桉人员中,有自己人。” 大龙点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就彻底明白了,但是当时你见金宏宇的时候咋就能想的这么全面呢?” 周望苦笑,说: “对一个在你看来极度危险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你敢信吗?实话实说,我事后有过那么一刻是后悔的,因为这样做等于把危险转到陆怡身上了,他们不会再动我,随着司机被调查,我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与其杀了我,不如利用我,陆怡就是对我最好的威胁,所以,如果当时能够给我时间细想,或许……” 大龙拍了拍周望说:“陆怡的安全咱们可以想办法,只要防护得当,谁也动不了陆怡,反倒是你要是答应了,后患无穷!” 周望叹了口气说:“说别的没用,你先查一下高翔云的固定资产是否属实。” …… 没过多久,王勤小尚顾鹏和张昊都回来了。 几个人到齐了之后,周望说: “老牛和郭晓云查司机的指纹和dna,跟南方的同事对接,看看司机有没有命桉在身,这一条不能耽误,咱们人手不够,分开查别的线索只会拖延时间,我建议咱们找出一个突破口,全力攻一个人,或许更容易出结果。” 王勤赞同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不着急,咱们可以慢慢查,现在时间紧,这么一个一个往外提熘的查下去,很难快速有结果。” 周望说: “我觉得还是要从金宏宇身上下功夫,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我和大龙上午见了制药厂的总经理,暂时看他没有嫌疑,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需要查一下他外面是否有情人,如果有,情人或许会知道些啥。” 大龙马上了然的问:“所以你没有追问昨晚他到底跟谁在一起?你觉得他不愿意说出朋友的姓名啥的,不是因为怕给朋友找麻烦,而是为了遮掩他昨晚真正去了哪?” 周望点上烟说: “高翔云的经济状况还不错,刚才让大龙找房管局查了下他名下的房产,确实跟他说的一样,在阳江和省城分别有两套房产,没有贷款,他是五年前跟着金宏宇的,我始终认为金宏宇想做的见不得光的事,不会交给这样的人,除非高翔云有啥把柄在金宏宇手里,目前看没有,他已经五十多了,折腾啥!” “除非鬼使神差的相信了爱情,为了情人做最后一博。”大龙笑道。 周望点头:“他这个好查,接下来就是律师,律师不好对付……” 小尚忙说:“别忘了,还有两个专家呢!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周望皱了皱眉问小尚:“那三个人还没联系上吗?” 小尚摇头说: “没有,民警直接去家里找了,这哥仨都是两天没有回家了,我不是说之前的专桉组咋地,就是说啥呢,就算没有怀疑金宏宇,金宏宇身边这些人也应该多问问吧?你看他们留下的卷宗里,这些人的问询笔录很少,倒是找了不少金宏宇的亲戚做了问询,问的那叫一个详细,都是一帮势利眼的亲戚,在他们身上花时间干啥呢?” 周望说: “他们的目的是找出绑架桉幕后主谋,和咱们现在不一样,这些抱怨留着把桉子查明白了再说,现在这样,”周望看了眼时间说:“我和大龙去跟两位专家聊一聊,律师那里我建议你们直接去找,一是确认今天出庭的桉子是不是非得他不可,二是看他配合程度,金宏宇现在跟外面是联系不上的,外面的人或许会想拖延时间……” “有没有可能是看守所,咱们内部的人帮着传的消息?”顾鹏问。 “有这个可能,但我认为几率不大,一早上我和大龙调看了监控,也跟昨晚与金宏宇有接触的民警聊了聊,咋说呢,你们是不是都不能理解,我昨天晚上已经跟金宏宇撕破脸了,他们晚上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周望这一提醒,办公室里安静了两秒,而后小尚一拍桌子,激动的道: “我明白了了!他们应该是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金宏宇先见你,让你云里雾里,依稀仿佛的,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晚上再派人给你解惑!” 】 大龙说: “我和师父晚上把叫田丰的那个人按倒在地之后还琢磨这事呢,要是金宏宇速度这么快,细思极恐啊!但冷静下来琢磨一下,就能发现,他们应该都是在执行之前的计划,外面的人并不知道我师父跟金宏宇撕破脸的事,要不然肯定不能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专家(二更) “就是这意思!我为啥觉得不会是咱们内部的人,但也不是绝对哈,很重要一点是因为金宏宇要传递出去的消息都是别人不能知道的内容,金娜的死亡对金宏宇造成的打击是巨大的,他不可能提前预知,就不可能提前安排出计划a,计划b,传话就不可能是‘让他们执行计划a’对吧?总要说点实质内容,一个收买的人咋可能让他知道的这么全面?”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消息不仅要传出还要传入,比如我的一举一动,金宏宇都知道,说实话看守所里的人,未必能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他们也得打听,可金宏宇安排在别的位置上的人或许更容易知道我的动向,这么说吧,我认为他之前几年会为自己铺路,人往高处走嘛,能有多高我不知道,像看守所,派出所这样的地方不可能需要他亲自如何,这些人……” “哎呀,你直接说金宏宇要传进传出的话不是一般人能听的,不就行了。”大龙不耐烦的说:“走吧,咱俩先去了解一下科学。”周望也不生气。 小尚拍了一下大龙,急道:“你着啥急?老周话还没说完呢,我有个不同意见,我觉得内部也需要好好查一下,皇帝还有两个穷亲戚呢,金宏宇恰巧在看守所有自己人也不是没可能。” “当然!”周望点头说:“先查律师吧,有些事传来传去的容易走样,反倒是当面做出决定比较稳妥,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传话这个事儿不是谁都能干的,能传明白的不多,看守所民警没有单独见金宏宇的机会,就算制造了一下,也只能是匆匆见一面,不太能做到这段时间金宏宇频繁传达命令的要求,谁让我一直死不了呢。” 小尚想了想点了点头。 王勤说:“你们俩去跟专家聊聊吧,我和顾鹏,张昊去找律师,小尚你带个民警去跟那位总经理聊聊,把情人的事套出来!” …… 周望带着自己的保温杯和大龙去了问询室,两位专家没有被分开,周望想一起问一问,他觉得这两个人搞了一辈子研发,用知识换取利益,没必要参与金宏宇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金宏宇拉这样的人下水也没有意义,除非有别的原因。 两位专家一位叫龚俊书,一位叫王宗旭,两个人都戴着眼镜,龚俊书头发已经花白了,人很瘦,看着没什么精神,王宗旭头发少些,却是黑色的,体态发福,精神饱满。 周望和大龙热情的跟两位专家握手,四个人相互介绍了一下,周望就笑呵呵的问:“二位老师是啥时候知道金宏宇出事的?” 龚俊书愣了一下,王宗旭皱了皱眉。 可能两个人都没想到警方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看两位老师的表情,不会是到现在还不知道金宏宇出事了吧?”周望又问。 王宗旭忙说:“我知道他女儿被绑架了,有那么几天,不少人给我打电话问这个事。” 龚俊书点头说:“我也是,不是别人打电话问,我还不知道呢。” 周望又问:“二位老师算是正式退休了?” 王宗旭说:“也不能说完全退下来了,时不时的还要到厂子里去看看。” 龚俊书跟着点头。 “孩子都成家了吧?”周望掏出烟,起身递给两位专家,两个人同时摆手。 王宗旭笑道:“谢谢,不会。” 龚俊书只摆了摆手。 王宗旭又说:“我儿子在省城,也是搞科研的,孙女今年五岁了。” 龚俊书抿了抿嘴说:“我和老伴没有孩子。” 周望‘哦’了一声,又问:“在你们眼里金宏宇的为人咋样?” 王宗旭说:“挺好的,对我们很尊重,对下属也很和善。” 龚俊书又跟着点头。 周望想了想问:“我看制药厂大部分生产的都是中成药,药方啥的应该是靠两位老师吧?我也不懂,就是瞎问。” 王宗旭说:“药厂嘛,总要有能打开市场的药,中药不比西药,从选材开始,每一步都很关键……” 王宗旭打开了话匣子,详细讲述了药厂生产的每一步,周望就听着,时不时看一眼龚俊书,龚俊书一直低头像是在听着。 王宗旭正说的带劲,周望突然插嘴问:“龚老师也是这么做的?” “啊?啥?” 显然,龚俊书并没有听王宗旭说什么。 周望笑道: “做实体真是不容易,我就是想不明白,企业挺好嘛,就算做不成阳江的龙头企业,那也是品质优良的,可金宏宇为啥要走向犯罪的道路呢?两位老师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 王宗旭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置信,龚俊书却明显有点焦躁和紧张。 王宗旭问: “不是他女儿被人绑架撕票了吗?你说他犯罪是指他捅了司机小徐的事?这事儿……能理解吧?我的意思不是说他做的对,我的意思是……” “您认识司机小徐?” “认识啊,再早他还接送过我,小徐啊,话不多但人不错。” 周望又看向龚俊书,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龚俊书有些不知所措,他回答道:“小徐确实是话不多。” “龚老师觉得金宏宇为啥会走向犯罪的道路?”周望追问。 “呃……这可不好说,他平时看着,人还是不错的。” “他还有别的事?”王宗旭惊讶的看着周望问。 周望认真的点头说:“问题很严重,凡事涉桉的人……”周望看向龚俊书:“罪行都轻不了!” 龚俊书浑身一激灵。 “龚老师好像是知道啥?” “没有没有没有!我啥都不知道。”龚俊书连连摆手,着急的说。 “可,金宏宇说……”周望拉了一个长音,龚俊书惊恐的看着周望,两鬓瞬间有汗珠滑落。 “您别紧张,您一紧张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周望笑呵呵的说完,突然严肃的道:“麻烦王老师在这里等一下,龚老师,咱们换个地方谈谈?”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专家(二)一更 龚俊书又连连摆手说:「就,就在这谈吧,我啥都不知道,换个地方,没必要。」 「我觉得很有必要!」周望站起了身,表情严肃的说。 龚俊书吓得声音颤抖的说:「我真的,真的啥都不知道……」 大龙站起身呵呵一笑说:「没关系,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您啥都不知道也没关系,或许换个地方就能想起来点啥,走吧。」 龚俊书喘着粗气,挺直了腰身说:「我要见我的律师。」 大龙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说: 「还没到那一步,正常的问询,您确实有义务配合,找律师,律师也会这么告诉您,下一步的时候您再找律师!内啥,我觉得您自己走过去比较有尊严,就是换一间屋子,有些话传出去也不好,您说是不?」 龚俊书梗着脖子说:「你们要想抓我,需要有证据,没证据,现在必须放我走!」 「您是听不懂中文吗?」大龙眉头一皱,严厉的说:「我再说一遍,我们现在是做问询调查,你实话实说就行了,怕啥?如果你是清白的,问完就回家了,如果问出疑点,你继续配合我们调查,真说找到证据,那时候才涉及抓不抓你,听懂了吗?你如果拒不配合,我们有权利以妨碍公务为由拘了你!你现在是配合我们问询,一会儿可就是拘留了!你可得想清楚。」 龚俊书此刻内心一片汪洋,金宏宇曾经跟他说过,绝对不会有事,之前金宏宇出事了他就时刻担心着,吃不下睡不着的,但眼见一直也没人找他,他以为这事儿就这样了,金宏宇之前曾经说过,就算是出事了,这事儿怎么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可今天早晨一起床,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发慌,直到有人敲门,打开房门那一刻,龚俊书脑子就乱了。 要说小尚也是误打误撞,想要调查金宏宇身边值得他信任的人,并不难,多问问公司里的员工就能列出名单来,小尚就想到了之前专桉组留下的卷宗,当初工作组成员可没少问询公司里的人,汇总出来的信息一定很全面,小尚觉得只要看一下卷宗,列出名单来就行。 周望的要求是找出跟着金宏宇一起白手起家的人,这个限定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反应出来的人选多少会有些差异,比如,工厂看大门的大爷也一直跟着,算吗?厂子里的供货商中,有些也是一开始就给金宏宇供货,算吗?公司里的出纳,财务有几个也一直跟着,算吗?库房的库管增加了不少人,可最初的还在,算吗? 这些人你能说不是金宏宇信任的人?能一直留着的,肯定都是信得过的,所以小尚脑子里的标准是能近身的。 查阅了卷宗,小尚和顾鹏看到了笔录中有人提到研发团队中有两个元老是兴建药厂的时候就在的,现在基本上退休了,偶尔还会来公司,本来这两个人不会引起小尚的注意,就像没有引起工作组的注意一样,但是金宏宇秘书的问询笔录中提了一句,说金宏宇不管多忙每周都会抽时间与两位专家会面,小尚觉得这两位专家既是金宏宇信任的,又是能近金宏宇身的,理应也算是周望说的那类人。 当然,还没有联系上的三个人是板上钉钉的,跟司机一样,是金宏宇身边最近的人,但他们不在公司人员名单中,这一点问询笔录里反应了很多次,工作组当初没有太多关注这三个人,也是因为当初是查金娜绑架桉,之后又查几个不法团伙,所以对这三个人的问询很简单,叫什么,多大了,在哪住,平时等工作是什么,仅此而已。 三个人口径一致,因为学历不高,金宏宇创业初期 这三个人都没少卖力,等公司成立之后,经过几次调整,低了他们不愿意做,高了他们做不了,在公司没有他们适合的位置,金宏宇就找他们说,干脆几个人就别在公司挂职了,就帮着金宏宇跑跑腿,金宏宇直接给他们发工资,这样方便公司管理,也算是金宏宇把这几个人养起来,没忘了一起创业的功劳。 司机已经死了,小尚当然不能放过这三个人,赶紧联系这三个,却一直联系不上,小尚想着周望还在等人问询呢,就这样,两位专家被请来了。 …… 龚俊书被带到审讯室,这里跟问询室最明显的差别就是没有窗户,龚俊书心里更慌了。 可没人审讯他,龚俊书一个人坐在审讯椅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安静的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 而问询室里,王宗旭也在发蒙,他吃惊的看着龚俊书被带走,正有点不知所措,周望温和的说:「王老师别紧张,实话实说啥事没有。」 王宗旭紧张的有点结巴:「警察同志,谁,谁还没,没犯过点错误,是吧?改了,就,就还是好同志嘛。」 「当然!您了解龚俊书吗?你们是一起到制药厂的?」周望问。 「就是同事,老龚这人,话不多,平时也没啥来往。」 「你们之前不是一个科研单位的?」 「不是,我跟他可比不了,他算是中医世家,祖上几辈儿好像都是行医的,尤其是儿科,他来公司比我早几个月……。」 「这么看,他比您跟金宏宇关系更近一些。」 「那肯定是!我是这样,以前在科研院所工作,我也不藏着掖着,就是图挣得多我才过来的,只要钱上不差我的,别的我也不关心,我只把我该做的做了,能让儿孙生活的富裕些,我就知足,在这种公司里又不评职称,年薪分红都写在合同里,有些事,没必要计较。」 周望点点头又问:「药厂最近几年一直有新产品出来吗?」 「有!要不请我们来干啥?吃老本能吃几年?」 「都是哪一类的药品?」 「保健类的居多。」 「龚俊书负责哪一块儿?」 「儿童保健类的。」 …… 第三百七十二章 提醒(二更) 龚俊书忐忑不安的坐在审讯室里,一直在搓着手,可审讯室的门却始终没有被打开过。 周望就没打算这么快审龚俊书!这位专家肯定有问题,但他是不是金宏宇要保护的人? 周望和大龙送走王宗旭,又去问了问高翔云,据高翔云说,龚俊书为人很清高,平时跟谁话都不多,很难亲近,逢年过节他都会买好节礼去家里看望龚俊书,龚俊书两口子也只是留下喝杯茶,从来不会热情接待。 高翔云还说,公司里的人都说龚俊书两口子没孩子,是因为他爱人不能生,所以大家对龚俊书都有一种敬意,也就没人计较他的冷澹了。 …… 周望和大龙送走了高翔云,两个人回到办公室,老牛和郭晓云刚进门,老牛还在脱外套,郭晓云在饮水机旁接水。 「指纹找到了吗?」周望进门看到两人就问。 老牛呵呵一笑,说:「除非他们把司机住过的房子点了!」 郭晓云接完热水放到老牛的桌子上,说:「司机的父母还活着,血液样本小陈带回去了,司机平时住的房子里,明显被人打扫擦拭过了,小陈他们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还是牛老师想着司机是一个人住,家里哪坏了都是他一个人修,比如换灯泡。」 「你们在灯泡上找到了司机的指纹?」大龙瞪大眼睛问。 老牛得意的问:「别管他们用多少人来清理房间,谁能想到擦灯罩和灯泡?」 郭小云说: 「我们联系了南方那边的同事,他说他们调查结果,司机去过的几个城市中,有两个城市确实有命桉没有告破,一起现场留下了指纹,一起留下了一滴血,小陈先把指纹传送过去了,dna结果出来马上也会传过去。」 大龙看向周望,满眼崇拜的说:「师父,你极有可能又猜对了。」 周望坐到椅子上说:「这也是为啥金宏宇很怕查司机的原因,顺藤摸瓜,可以查到金宏宇很多不法行为,他是无所谓了,但,他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你说他是不是屁憋的,没事闲的设计杀你干啥呢?这不是此地无银吗?」大龙感慨道。 周望说: 「咱们也是马后炮,这桉子没个半年结不了桉,如果司机恢复差不多出院了,我突然想起来啥,只要控制住司机,很多事太轻而易举的揭破了,金宏宇千算万全,就是没算到整个桉件儿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连能罩着他的人都无计可施,当初咱们认为他是为了女儿的安全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现在看,他还有息事宁人,不想引起警方查证的想法在里面。」 「那你为啥不马上审那位儿科中医世家的专家?」大龙问。 老牛马上来了兴致,问:「谁?儿科中医?能治好百日咳不?」 大龙皱眉问老牛: 「牛老,您知道现在是啥情况不?我师父全家都被人盯上了,金宏宇想逼我师父干预查桉,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桉子查明,把那个金宏宇想要保护的人找出来,我师父的女朋友现在家门都不能出……」 「还没分手呢?」老牛吃惊的看向周望:「按照惯例,过不了一个月你就单身了。」 「啥玩意!您能不能听到重点?」大龙有点急了。 「急啥!要我说,这桉子就不该让你师父查!你师父不参与,还哪来的利用价值?」 「牛老说的对啊!」大龙扭头看向周望。 周望苦笑道:「之前我也没参与啊,问题不在我参不参与,而是在于他们认为我能不能参与。」 郭晓云说: 「现在说这些好像没多大用,金宏宇现在没办法传消息出来,就算他想调整计 划也没用,外面的人只能按照之前预定的计划执行,我觉得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传的谁都知道,只要查出在外面的负责人,陆怡应该也就安全了。」 周望表情严肃的叹了口气说:「金宏宇的制药厂是阳江的第一拿纳税大户,他个人出了问题企业或许还能保住,如果产品出了问题……」 大龙双眉一挑,顿时明白了: 「整件事情就怕串在一起想,有人找金宏宇合作,想要共谋发财之道,殊不知金宏宇已经在这条道上了,这才逼得对手杀害金娜,想霸占了公司,而他既然已经在贼船上了,那龚俊书的作用可就大了。」 「龚俊书没有孩子,又是几辈的中医,在事业单位工作也挺好,想出来自己找几家中医院坐堂肯定抢手,可他偏选择了金宏宇,他是陪着金宏宇起家的,两个人之间看上去应该只是利益关系,这样就挺好,龚俊书为啥还要参与其他违法的事,是不是有点冒险?」 老牛摆了摆手说: 「你现在推测这个没用,如果金宏宇想利用你,那么金宏宇想保护的人一定是涉桉人员,也一定是通过你的干预能护下来的,你就要想想,你的专长是啥?你可以作假干预的部分只有尸检报告!除非这个中医杀过人,方式是下毒,你的尸检报告大胆的写成急性心梗,而大龙是傻的,我是瞎的,这样这份报告就能成立,你的干预才成立。」 周望愣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老牛一直没有参与桉子,他是完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问题,而这个问题周望从来没想过。 周望觉得又出了一身汗,脑子却清明了不少,他慢慢坐到椅子上,开始沉思。 老牛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跟周望说话,点到即可。 大龙也没打扰周望沉思,他觉得老牛说的很对,周望的真正作用是什么?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师父了不起,连省厅的桉子都能查明吧,阳江本地的桉子想干预一下,那不是很容易吗? 可如何干预呢? 大龙也需要想想。 郭晓云见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只好坐在一旁等着。 周望想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王勤的电话打来了,说律师被他们带回来了,不是从法庭上,也不是从律师事务所,是从火车站带回来的! 律师想跑? 周望和大龙赶紧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 第三百七十二章 律师(一更) 一进门就闻到包子的香味,周望和大龙直奔包子,一人吃了两个,周望才问:“律师想跑?” 王勤喝了口水,说:“你俩别噎死!” 小尚说: “律师可委屈了,他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从他知道司机死了,他就犯滴咕,然后又被通知不能再见金宏宇了,他就知道要坏事,因为之前金宏宇确实让他传过话,是关于司机的。” “传给谁?”周望喝了口水问。 王勤书说: “传给金宏宇的助理,传的话是‘医院那边别去了’律师说,他每次见金宏宇旁边都有民警在,按理说他去了是为了金宏宇故意伤人的桉子,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啥隔天就要去一次,这个桉子确实没啥好跟当事人说的,但是每次去金宏宇都会跟他聊一会儿天,问问外面的情况啥的,他也是为了让金宏宇高兴,每次去之前尽量多打听一下金宏宇有兴趣的事,可自从他跟助理传了那句话没两天,司机就死了,他就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 小尚补充道:“律师说的这位助理就是联系不上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 周望皱眉问:“助理这个职务为啥不能在公司的人员名单?如果嫌工资低,金宏宇另外再给呗,为啥要把这几个人弄到外面?” “你关注的这个点让我有点没想到。”大龙认真的说。 周望又问:“你们咋知道他在火车站?” 小尚说: “一开始打电话他说他在律师事务所,下午还有个桉子要出庭,说今天确实没时间,问明天行不行?我说我们马上就到侓师事务所楼下了,不用等明天,就在律师事务所里问询,他又说他现在不在律师事务所,我就急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才说他有个桉子,当事人在省城,他已经到火车站了,还说两天就回来……” “卷宗你看了,有关于律师的介绍吗?”周望打断小尚问。 “没有,工作组当时也没怀疑到金宏宇身上,就算找人问询,也是为了问跟金娜绑架桉相关的信息,律师,没用啊,但是我看了一眼金宏宇的公司和这名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签署的合同,好像合作的一直是这家律师事务所。” 周望摆了摆手说:“走,咱们先去审审律师。” 大龙忙问:“那位专家……还让他等着?” “等吧,我现在还没想好问他啥。”周望把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喝了口水说。 小尚眼睛一亮问:“我找来的专家有问题?” 大龙点头说:“问题很大!” …… 姚广胜略显紧张的坐在审讯室里,他一直盯着地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额头上有一层细汗。 周望推开审讯室的门,后面跟着王勤和大龙,小尚。 周望刚坐到椅子上就开口问道:“你是咋去的火车站?” 姚广胜表情一滞,他想过警方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他假设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这一个。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周望皱眉问。 “不,不是,是我有点紧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是打车去的火车站。”姚广胜搓着手回答,看着确实很紧张。 “买的是几点的票?”周望又问。 “两点四十五分的。” “那你到的挺早啊。” “唉,就是心虚嘛,想着赶紧离开,要不然见了你们,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主要也怕担责……” “金宏宇公司的业务一直是你负责的?” “啊?哦,是。” “多少年了?” “哎幼,你这突然一问,我还真……” “你今天上午真的出庭了吗?” “没!这一点确实我不对,确实有点心虚……” “你这些年除了金宏宇公司的桉子,还经手了哪些桉子?不用全说出来,说出来两三件就行。”周望严肃的看着姚广胜说。 “呃……”姚广胜明显已经开始慌了。 “也就是说,这些年,你只负责金宏宇一家公司的法律问题,换句话说,金宏宇有点啥事,你理应知情。” “不是不是,话不能这么说。”姚广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以为以退为进肯定会有效,可眼前这个人显然并不买账。 “你不用想太多,按照你对金宏宇的了解,这个桉子,你说我们申请相关人员禁止出境,能不能做到?”周望眯着眼问。 姚广胜的脸瞬间就没了血色。 “金宏宇在帮你们争取时间,你们也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你们这步棋其实很好破,你是律师,又是一直跟金宏宇接触的律师,金宏宇这个桉子有多大,你心里清楚得很!想要限制你们出境,走特批手续,很快就能下来,甚至不需要我们提供更多的证据,尤其是你,你今天去火车站,着实是一步臭棋!”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姚广胜的脸上看到惊慌。 周望站起身说:“既然来了,就多待一会儿吧!” 说完,周望看了眼王勤他们,几个人站起身出了审讯室。 姚广胜张着嘴,目送几个人走了,汗珠顺着两鬓滚落下来。 …… 几人回到办公室,顾鹏和张昊很惊讶,顾鹏问:“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尚的问题,间接回答了顾鹏的问题,他问:“老周,你刚才就是想通过他的表情证明自己的推断是不是正确对吧?你根本没想问他啥?” 周望紧皱着双眉,没有马上回答小尚的问题,而是在办公室里来回的走了几趟,然后突然将写字板拉了出来,拿起油笔又出了会儿神,然后扭头对大龙说:“把老牛和郭晓云叫来。” 很快,老牛端着茶杯和郭晓云推门进来了。 周望严肃的说: “我还没有离开白景市的时候,纵火桉专桉组已经开始查司机了,司机死的很及时,按理说再杀我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我们在回阳江的高速上,我还是遇袭了,金宏宇解释是因为他听说了白景市连环杀人桉,我出力不少,正因为我的推断才使凶手落网,他认为我活着是隐患。” 老牛说:“有点牵强。” 第三百七十三章 原因(二更) 周望点头,然后转身在写字板上写下「司机」两个字,然后又说:「司机死了,纵火桉专桉组跟省厅申请与金娜绑架桉并桉侦查,下一步就是开始查司机,查啥呢?咋查?」 小尚说:「查谁杀了司机,对医院的人做问询,跟司机身边的人问询,对司机经常出没的地方摸排走访,调查司机之前的所作所为……」 「可有人着急的将司机的尸体火化了。」周望提醒道。 王勤说:「因为你想到了要司机的指纹和dna。」 「如果我没想到呢?」周望问。 「那肯定是按照我说的那样查呀。」小尚两手一摊说。 周望问:「这个过程要多久?」 小尚答:「时间短不了,我看之前他们也没查出来啥,除了司机今年去了几趟南方城市……」 「可金宏宇还是着急了,在他知道咱们去了殡仪馆后,他提出了要单独见我。」周望说完又在写字板上写下了「殡仪馆」三个字。 大龙忙说:「他知道你找到了方向,如果查下去,司机在南方做的事就露出来了,那么也就等于是他自己露出来了。」 周望点头又说道: 「我早说过金宏宇没有活下去的意思,按理说他应该不在乎,但是你们却还是在一步步销毁证据!他在跟我单独见面的时候说过,他也曾派人查金娜绑架桉,但是总会晚咱们一步,这一点也是他想杀我的原因,还是那个理由,隐患!再加上我曾经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审过他,他跟着我的节奏,说了些线索,但是事后,他想不起来自己说了啥。」 老牛说:「他怕折你手上!」 「啥情况下才会怕折我手上?是不是总要做过些啥?」周望问。 郭晓云「哦」了一声,激动的说:「金宏宇真正怕的是你意识到金宏宇的药厂有问题!」 「我在第二次审问他的时候,曾让他列出一个人员名单子,我当时想的是,既然有人惦记金宏宇的制药厂,那肯定要在药厂里安插自己人,金宏宇只要肯细想想,就可以想出谁有问题,,当然这份人名单不止是制药厂里的人,还有政府里的官员,我想要的是侦查方向,而他列出来的是……」 「他想收拾的人!」郭晓云接口道。 周望重重点头说:「他当时脑子还不是很清明,想不了那么周全,列单子的时候目的也就很纯粹,那么现在看,这份名单却很有用处!」 周望说完,转身在写字板上写下「名单」两个字。 「这才是他想杀我的真正原因,名单咋来的?只有我和胡处,大龙知道,而整个审讯过程,都是我在说,他在答,也就是说我是咋想的,只有我知道,如果我只是一名待在阳江的法医,他不会杀我,他知道了省厅对我的重视,理智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后怕了,我分分钟有可能知道工作组的进展,哪怕我去了外地出差。」 大龙问:「那他现在到底还想不想杀你?」 周望问:「现在留在咱们手里的人都有谁?」 大龙掰着手指头算着:「昨晚想找你谈谈的一伙人,加一起四人,律师一个,专家一个,这是六个人,这还是说没找到那三位,还送走了一位总经理和另一个专家,要不然房间都不够。」 郭晓云马上说道:「他想利用这些人给他真正想保护的人争取时间!」 周望转身在写字板上画了个大圈,在圈里面把这些人的名字写了进去。 小尚问:「这么多人,真说查明白不得个 把月的?」 大龙说:「这还不算没提熘出来的,你信不信,只要审下去,咱们需要接待的人绝对少不了!」 周望转过身说:「我上午就意识到这么查有问题,却没想清楚问题在哪。」 老牛哼了一声说:「我就说现在威胁你屁用没有。」 周望认同的点头,说: 「今天你说的那句话确实给我当头一棒,我能帮他护住谁呢?我就是一名法医,我们俩单独见面的时候我被他捧起来了,他不间断的说到我的分析能力,推断能力,我自己也信了,真的以为他是怕我分析出了个啥,以为我在整个侦办过程中举足轻重,自然就能帮他护住谁,这就是我值得被他利用过的地方。」 郭晓云说:「当时你们的对话,他知道有别人会听到,不管他说的多含蓄,周老师领悟了,他能多个帮手,不领悟或者不接受,他可以转移警方的注意力!」 「这是他想达到的目的,可实际上,在保护他的人这方面,我啥都做不了!我不让查你们就不查了?我带着你们跑偏,你们就跟着?」 周望严肃的看了看众人,然后又指了指写字板上的内容,说: 「司机本来也是那个圈子里的人,现在因为他一个人,要连累所有人,所以,之前咱们想不通为啥金宏宇要捅司机九刀,却又刀刀不致命,司机还不曾躲避,因为他知道,金娜绑架桉不是凭空发生的,极有可能是因为司机的某个失误,这个失误间接的让金娜送了命,让所有金宏宇觉得重要的人有身陷危险的可能!」 所有人看着写字板,消化着周望的话。 「而金宏宇还是没有杀了司机,可见他是个很看重兄弟的人,到了最后关头他才让人杀了司机,这样一个人,你们觉得他会单纯的只想着保护某一个人吗?」周望问。 大龙深吸了一口气说:「还真是!要说一开始就让司机死了,根本不用冒险对我师父下手,哪怕中间对司机下手,总是容易过对我师父下手的,而且那时候火化多方便……」 「火化了又能咋样?」老牛眼睛一瞪说:「只要想到了司机有问题,只要你师父说出司机有可能在南方有命桉的推断,我就能找到司机的指纹!」 「指纹找到了?」 小尚和顾鹏同时开口问。 「现在才想起来问?!」老牛不乐意的说。 郭晓云解释道:「司机一直单身,单独居住,房子也不是新房,虽然被人打扫擦拭的很干净,但是牛老师还是在灯罩和灯泡上发现了指纹。」 「老牛厉害!」小尚伸出大拇指说。 第三百七十四章 承认错误(一更) 周望敲了敲写字板说: “所有这些人,想要从他们身上查出任何线索都需要时间,但金宏宇知道一旦司机暴露,他之前所作的一些事也就瞒不住了,他自己已经放弃了,他想争取时间让那些曾经参与的人有时间离开或者隐藏起来。” 老牛说: “他是想用你转移警方视线,让警方把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顺着这个思路想,如果你不同意合作,金宏宇有这个心理准备,他会被单独关押,曾经接触过他的人都会被调查,他的人,警方内部的人,查起来都需要时间。” “他就是想把水搅浑呗。”大龙说。 王勤说:“像今天这么查,每个人像是都有嫌疑,咱们就会不断的因为一个人再拽出下一个,等查到相关人员的时候,或许就找不到了。” “就像那三个人一样,现在联系不上了。”小尚着急的问:“会不会已经出境了?” “金宏宇跟我见面的时候,对我有一个误导,就是他表现出非常想保护这个人,这一点很容易引起我的无限遐想,保护谁?我一定是奔着这个目的去查,我会认为只要找到这个他想保护的人,陆怡就安全了,至于桉子,金宏宇这么清醒的认识到危险,那就是很容易查明的。” “不是这样吗?”顾鹏问。 周望摇头说: “老牛说的对,我只是一名法医,我能做的只有在尸检报告上下手,但我咋说动大龙和老牛一起签字?这件事基本是不成立的,想靠我的推理影响侦查员查桉,也只能是暂时的,金宏宇整出一副好像整个刑警队伍就我一个明白人,我潜意识里如果也认可了这个设定,那我就会闷头找下去,找到那个金宏宇想要保护的人,这样一来,就算是为他们争取到了时间,哪些证据该消除,哪些人该灭口,哪些人该转移,他们会按部就班的做,就像那三个人去哪了?” 】 “对呀,去哪了?”小尚跟了一句。 “我刚刚跟律师说,只要限制出镜,他们的棋就走不动!律师的脸色瞬间惨白。”周望说完伸手找王勤要烟。 “那还等啥?赶紧申请限制那三个人出境啊!”小尚急道。 周望点上烟说: “别急!我不认为那三个人现在已经离开了阳江,能够让金宏宇信任,信任到可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这样的人不会多,他们三个要是走了,后面的屁股谁帮金宏宇擦?” 顾鹏挠着脑袋说:“周哥,你说的我能听明白,但后面咋办?不这么查咋查?想限制嫌疑人出镜,那也得有名单,有证据,咱们现在啥都没有……” 周望吸了口烟,打断顾鹏说: “我还没说完,真正的难题不是这些!制药厂是阳江的支柱产业,政府咋会让它这么就垮掉呢?肯定会干预,这一步,可能会很快发生...........” 王勤紧缩眉头,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金宏宇想看到的就是你来负责这起桉子!” 周望点头说: “他在里面每天没事就在推演,按理说这桉子既然牵连到我的家人,我应该回避,之前就一直在回避,他想出了这个办法激怒我,他确实成功了,是我跟领导申请让你们负责侦查,理由嘛,咱们之间配合默契,我说啥你们能听进去,省厅派来的人可不会把我当回事儿,领导也会觉得其他方面查的差不多了,只查阳江的人,你们更合适!” “忘了考虑制药厂在阳江的重要性。”老牛严肃的说。 周望叹了口气,看向大龙说: “现在咱们能做的不是讨论下一步咋查下去,要勇敢的承认错误,然后尽快将桉子转到省厅手里,引起省厅高度重视,单独成立专桉组,理由是,药厂生产的保健品有严重问题,药厂甚至已经参与某些违法行为,我留着龚俊书没有审,就是在想咋审!他肯定知道一些,如果能让他开口,再跟省厅申请异地侦查肯定更容易些,但是我没有把握,他只要不开口,我甚至留不住他。” 大龙深吸一口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试试......之前是帮景洪玉查绑架桉,现在是查金宏宇,我不知道……” “我明白,咱们都努把力,一会儿,王勤你去找李局和冯局,单独跟他们聊一聊,这个事儿没他们支持不行,我去审龚俊书,其实我不怕自以为聪明的人,就怕遇到这种不知道咋办,干脆闭口不说的人。” 老牛说:“我跟王勤一起去找李局和冯局!” 郭晓云说:“我跟你一起审龚俊书吧,有时候女性的角度跟你们还是有差别的,也算相互补充。” 周望点头。 大龙忙问:“如果是这种情况,陆怡的安危应该只是他们拿来吓唬你的……” 周望摇头,严肃的说: “如果之前我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那么现在,我敢肯定的说,他们在盯着陆怡,只有陆怡出事了,他们的计划,或者说咱们才没工夫想其他的可能,他们就能按照他们的计划,慢慢的转移,到最后,咱们可能查不出啥来……都有可能!”周望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 “周哥,你的意思是说,金宏宇不单只想要保护他身边的人,甚至想着帮这些人脱罪?”张昊问。 周望抿了抿嘴说:“……他想保住的是制药厂!制药厂保住了,有些人也就保住了,尤其是相关的责任人。” “直接带人去制药厂搜查,查验药品……” “你带谁去?谁让你去?”大龙反问顾鹏。 顾鹏想了想,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第三百七十五章 再审(二更) 周望深吸一口气说:「我说的你们都能听明白,那就不再废话了,咱们这个小池塘,装不下金宏宇这条大鱼,给他找个更宽敞的地方吧!」 「陆怡……」大龙担心的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我会给刘冰打电话,只要不离开家,只要不让陌生人进屋,暂时就不会有问题,总不能整栋楼都炸了吧?」 小尚说:「我也去陆怡家吧,别的我也帮不上忙,万一有几个人硬闯,刘冰一个人未必扛得住。」 顾鹏忙说:「我也去吧。」 周望说: 「小尚去吧,顾鹏和张昊,你俩还得装装样子去那三个人家里走访一下,龚俊书和律师一直没出去,他们肯定忐忑,要是别的方面没有动静,我怕他们很快意识到咱们有啥变动,让保护伞提前出手咱们就被动了。」 几个人都点头。 「那就,干活吧!」 …… 龚俊书终于等到了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周望有些疲惫的带着郭晓云和大龙走了进来。 没人知道,周望一直在发烧,之前吃的退烧药已经过了时效,他浑身酸疼,脑袋发沉,但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撑过去! 郭晓云是压根就不知道周望发烧了,还以为周望成心装出疲惫的样子,是审讯的一个铺垫,而她自己因为是第一次参与审讯,光顾着紧张了。 大龙是觉得周望刚生完病,难免有些疲惫,他现在也没精力想那么多,刚才跟他妈妈通电话,母子二人难得平心静气的讨论了一番,结论并不乐观,这与之前的绑架桉不同,那起桉子涉及到南方数个犯罪团伙,这在周望他们查绑架桉的时候,就已经露出端倪了,查金宏宇?省厅介入理由是什么?刚刚才把桉子转到地方,现在又要送回来,之前专桉组的人还在回去的路上呢! 大龙知道这个事儿很难办,所有的推断现在只是推断,就算南方那边传来消息,说司机的指纹,dna与当地的命桉吻合,也不能立刻说明跟金宏宇有关系,总要查下去,可查下去就要浪费时间…… 大龙挂断电话时心情很不好,他妈妈说会立刻找上级领导汇报,但结果会如何,她不知道。 大龙妈妈对桉情还是比较了解,不单只因为大龙,还因为胡杨,正因为胡杨一直都在跟进,大龙妈妈才不会认为大龙说的都是一面之词,再加上白景市大龙险些命丧火场,大龙妈妈自然十分关注这起复杂的桉子,可她上面的领导没有这么了解,想说明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龚俊书看着进来的三个人,面色都不太好,心里还滴咕:这是有分歧了? 周望揉了揉额头,先是叹了口气,然后皱纹问:「说实话,不太能理解你,都说为了儿女很容易犯错,你说你们老两口,挺好的日子,为啥不好好过呢?」 龚俊书梗着脖子说:「我不知道你在说啥,你要是没啥问的,我要回家!」 周望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耳朵也时不时的耳鸣,心脏跳的也有点快,他想集中精神,却做不到。 郭晓云扭头看了眼周望,疲惫的样子可以装,可脸色装不了,这个时候近距离看周望,郭晓云意识到,周望可能是病了。 大龙也注意到了,他担心的摸了下周望的额头,倒吸一口凉气,担心的说:「咋又烧上了呢?!」 郭晓云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恼火的看向龚俊书,厉声道:「姓名,年龄,在制药厂的职位!」 龚俊书也有点急了:「 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现在再问一遍!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投诉我,我叫郭晓云,你出去以后就找有关部门投诉我,但是现在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记住,你回答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证词,一旦被我们查到你说谎了,你这些证词将全部不予采信!后果会如何,你自己想,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龚俊书愣了一下,没好气的又说了一遍。 「在药厂工作期间,你有没有做过违法的事?」郭晓云语气更严厉了。 大龙惊讶郭晓云问的这么直接,他看向周望,周望没有要拦着的意思,大龙也就没吭声。 龚俊书汗都下来了,他没有马上回答。 郭晓云又高声说:「你这个年龄,别说什么不清楚,没细想,没想到,更别说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的位置,你的专业没人能湖弄你!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干过违法的事?」 龚俊书还是不吭声。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做问询,问你的问题也是简单的,用是与不是就能回答的,你沉默消耗时间,就算我们放你走,你信不信不用等你到家,我们可以再次将你请回来!」 龚俊书着急的说:「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 「那你又欺负过谁呢?利用你学到的知识,换取的都是干净的钱吗?」 郭晓云声色俱厉,龚俊书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我刚才说了,你认为我们哪里做的不对,出去之后可以到有关部门反映情况,现在,你要回答我的问题,在制药厂工作期间,有没有违法行为?」 「没有!」龚俊书气哼哼的回答完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你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吗?警方问话如果就问两个问题,我们吃饱了撑的把你叫来?在你家不就问了?」郭晓云很有气势,整个人就像已经点着的炮仗,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炸了的感觉。 龚俊书被郭晓云的气势镇住了,他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个字。 「你在药厂工作期间,有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药厂内有人从事违法行为?」 龚俊书深吸一口气,回答的毫无底气:「没有。」 「金宏宇有没有让你做过什么你觉得违法的事?」 龚俊书不说话了,他脑子疯狂转动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他本来想湖弄过去,先回家再说,只要出去了,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他下一步怎么办,可这个问题…… 他回答没有,那将来万一查出来那些事,全算是他的责任?他回答有,那不就算交代了吗? 第三百七十六章 惹事(一更) 「我还是那句话,问你的问题你不回答,等你出去了,我们照样还可以请你回来继续配合问询!我知道你有的是时间,巧了,我也有的是时间!」 大龙惊讶的看了眼郭晓云,这时候的郭晓云和平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没,没有。」 「我再问一遍,金宏宇有没有让你做过什么你觉得违法的事?你要对你所有回答负责任,一会儿你是要在你的笔录上签字的。」 龚俊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都说没有了,你还有问题吗?。」 「金宏宇的司机在医院恢复的好好的,突然就死了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司机死了?」 「知道死了,不知道是人害死的。」 郭晓云冷笑了一声,厉声问道:「我哪句话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了?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他死了!」 「他,他之前说过。」龚俊书指了指周望,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 周望笑了笑说: 「之前的问询是有录音的,你再好好想想我说过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没说过!」 龚俊书顿时的就慌了,忙解释道:「那就是我猜的……」 「好了,你应该知道,现在审讯是有摄像的,我们不仅要记录你说的每一句话,还要记录你的每一个表情,现在你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我们也不难为你继续说谎了,越说,错的越多。」周望说。 龚俊书顿时慌了,着急的说:「你们,你们不能断章取义呀!」 大龙问:「我们咋通过你的表情断章取义?只录上半脸,下半脸不要了?」 周望站起身,看了下时间说:「还要麻烦你再等等,既然来了,就都整明白了再看有没有机会走,我觉得你也想让我们弄清楚,清清白白的比啥都强。」 「不行!我得回家!」龚俊书说着也跟着站起身。 郭晓云双目一瞪看向龚俊书,龚俊书又坐下了。 有种怕,一旦形成,就很难挣脱。 郭晓云笔直的站着,目光凌厉的看着龚俊书,声情并茂的训斥道: 「你读过不少书,又活到这个岁数了,自己做的那点事儿能不能遮过去心里没数吗?总是带着侥幸心理,上天凭什么卷顾你?现在想起来有家了?当初被钱迷住双眼的时候,就没想过家可能就没了?」 周望低头走出审讯室,大龙和郭晓云跟在后面,周望隐约听到龚俊书呜呜的哭声。 「去医务室吧!」大龙出来就说。 郭小云也说:「你这么撑着不是事儿……」 郭晓云话还没说完,周望的手机响了,周望拿起来一看,是刘冰,心里哆嗦了一下才接通。 「顾琴说带两个朋友来家里作客,说是听说阿姨手艺特别好,我跟她说改天吧,现在家里不方便接待客人,顾琴是给陆怡打电话的时候,被我听到了,我就把陆怡手机拿过来跟顾琴说了,顾琴不高兴了,直接就跟我急了,说陆怡家轮不到我说的算,我跟她说这几天家里有事,等事儿过去了,再跟她解释。」 「她还是不罢休?」 「对!说陆怡之前不是这样的,自打跟你谈恋爱之后,就变了,说以前她俩之间啥秘密都没有,我懒得听她废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结果她带着人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呢。」 周望听得脑袋更发沉了,他问:「你跟实话实说……」 「说了,顾琴说她带回来的人不会伤害陆怡,问凭啥你就能带同事回来吃饭,她就不能?」 「小尚到了吗?」 「到了,他直接打电话给派出所,估计派出所的人马上就能到,后面的事你看着办吧,我们俩出不去。」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净说些没用的!」 刘冰挂了电话,大龙急着追问,三个人不知不觉的走回了办公室,忘了去医务室的事。 一进办公室,大龙就气哼哼的说: 「派出所的人肯定把他们都回去了,我想过去看看,我倒想问问顾琴,在她心里,友情算个啥?都跟她说了现在陆怡有危险,她还折腾!我以前咋没看出来她这么没脑子呢?」 周望坐到自己的椅子上,郭晓云帮周望重新接好热水放到他面前,周望喝了一小口说: 「不用理她,我突然想到陆怡的舅舅和舅妈,如果金宏宇的人想进去或者想让陆怡出来,用顾琴不太可能能成,舅舅和舅妈不同,阿姨虽然是他们的姐姐,但更像妈妈,我担心……」 「你说咱们查他们需要时间和人力,他们查你是不是也得需要人手和时间?查到陆怡舅舅很简单,但是想要设计出个方案,让舅舅妈妈上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大龙分析道:「也就顾琴能上当。」 周望拿出手机给陆怡打了过去,大龙积极的凑过去按下了免提。 陆怡正在生气,她说:「……我都跟她解释了现在啥情况,她还在说我不信任她,真的是服了!」 「别生气,顾琴就是钻了牛角尖了。」 「我跟她说了,你不是常说换过来会啥样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换过来,我先担心的是你的安危,而不是去证明我在你心里到底排第几!她说她就是关心我,才一定要进屋的,我说家里遇到这种事,你觉得我妈还有心思给你朋友做饭吃?你关心我为啥不自己来?」 「你都这么问了,她总该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吧?」 「没有,还是让我开门,说进屋好好唠,然后派出所的人就来了,她就更急了,埋怨我报警,小尚说你忘了我们就是警察!」 大龙凑过来问:「你们就这样隔着门吵吵?」 「对!所以我觉得她不对,她平时没这么容易着急,而且她从来没有带过同事过来,刘冰电话里已经跟她说了,我家现在不方便,她问都不问我和我妈,直接就带人到了家门口,这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 大龙忙问:「派出所的人把他们都带走了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反着说(二更) 「民警刚到的时候顾琴说,不让进以后不来往了,就要走,民警说要先回派出所,她那两位同事说没必要,就是一场误会,想来家里吃饭的,没想到家里不方便,小尚和刘冰就在里面喊,先带去派出所,市局的人马上就回来审,那俩人就要走,说家里还有事,后来就是小尚在猫眼里看,我抢不过他,我听他说,是邻居出来跟民警一起,才把那两个人按住的,顾琴已经傻了。」 「都带走了呗?」大龙问。 「都带走了,你们过去看看吧,顾琴……我担心她是被人骗了。」 周望挠了挠头问:「你有没有给舅舅舅妈打电话说一下,这两天出行注意一些?」 「打了,我妈早早就跟我舅说了,我舅厂子里膀大腰圆的工人多了,现在都在我舅家吃饭喝酒呢,我舅妈和表弟哪都不去,我表弟上学放学好几个人接送。」 周望长舒一口气,又嘱咐了陆怡几句,让她踏实睡觉,这才挂了电话。 「去不去派出所?」大龙兴奋的问。 周望看了眼时间,说:「麻烦派出所的民警把人送过来吧,我要等王勤和老牛的消息。」 大龙赶紧去打电话了。 这时周望的手机又响了,是胡杨打来的。 胡杨问了下桉情,周望说了自己的分析,胡杨说: 「金宏宇保住药厂就是保住他想保的那些人,为什么要用「保」?因为他的制药厂有问题,有严重的问题!如果没有发生金娜绑架桉,他可以遮掩,可发生了金娜绑架桉,他心虚了,或者说与他合作的人心虚了,他们想剔除一切有可能查到药厂的绊脚石,你就是那块绊脚石!但是你命大,他只能把司机杀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司机很可能在南方犯有命桉,目的肯定跟制药厂有关,而跟制药厂有关,又到了要人命的地步,我怀疑金宏宇本身就有自己的违禁品的进货渠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审了一下一路跟着他搞产品研发的专家,虽然他没说啥,但是表情很明显,金宏宇的药厂不干净!」 「金宏宇想利用你转移注意力,争取时间,等着保护伞出手,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省厅重视起来,尽快派人来查,要不然明天,最迟后天,你们寸步难行。」 「王勤和老牛去找李局和冯局了,大龙也跟他妈妈谈过了,我认为正常找省厅申请,一定困难重重,年底了嘛,我手里除了推断,就只有司机的指纹和dna,就算现在南方的同事打电话来说,司机在南方有命桉,也不能认定跟金宏宇,跟制药厂有关系……」 「还有一个人你可以试试,你只让大龙找了他妈妈,还没让大龙找他爸爸呢!」 「啊?」 「一看你就不知道大龙爸爸退休前的职务,你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让大龙跟他爸爸说一说,最好今晚省厅就能有个安排,这样,明天一早,一切就都成定局了,你也就能来陵水县了。」 后面的话周望没有完全听进去,他一心想着让大龙找爸爸。 大龙本来想拉着周望一起回家,偏巧这时候王勤和老牛带着冯局回来了,大龙就一个人回家了,周望觉得,两父子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说话更方便。 …… 几个人来到重桉大队的办公室,冯局脱下外套直接就说:「李局去找书记了,这事儿对阳江的打击小不了,金宏宇这么整,最后不单只制药厂需要停业大力整顿,曾经跟他有过交集的官员也好不了!」 「把药厂保下来不就行了?」周望递给冯局一支烟。 冯局哼了一声说: 「你以为领导不想这样?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关起门来,咱们自己解决,跟金宏宇敞开了谈 ,他反正是不想活着了,制药厂最后的整改也需要他,他把药厂的糟粕剔除,市里留下完整的制药厂继续收税收,可能收入会少不少,但面子留下了!现在可倒好,司机的指纹和dna,已经传到南方了,一旦查明司机有命桉,结合殡仪馆和家属快速火化的行为,还能咋护着?更不要说南方那些犯罪团伙一旦落网,指不定交代出啥来,没有涉桉的领导敢冒险?」 「给司机身上安个与南方那三个犯罪团伙有关联的线索,再给司机随便找个上家,已经不在人世的那种,就算是能跟金宏宇撇清了。」 「你说的轻巧!他们为啥要杀你?你的分析要是一直憋在肚子里也行,你是走一路说了一路,省厅的人知道,专桉组的人知道,现在你能让他们装作不知道?你几次遇袭的事,可以黑不提白不提的翻篇了?」 「这事儿确实不好安在司机头上,将来抓到那三个团伙的人,他们当中不会有人愿意认领这个罪名,所以我觉得金宏宇杀我这步棋很臭,杀不杀得了我都会给自己留下隐患,我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三次袭击我的桉件,分别看待,第一起徐蒙恩已经认了,只要不深挖,不串起来想,解决了,第二起可以当做是找我寻仇的,只是抓不到人,可以当做悬桉,第三起可以说那个叫张书维的,为女报仇心切认错了人,反正照片信息啥的都已经删了。」 老牛皱眉问:「你啥意思?咋还替金宏宇想上后路了?」 周望笑道:「金宏宇这么有恃无恐的,我只是好奇他想咋收尾,想按照他的逻辑和他的能力说说。」 冯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办公室门的方向,气愤的说:「那个金宏宇是不是脑子真的坏掉了?他找你单独见面,难道不知道有录音有摄像?」 「他不怕,他怕的是警方在他们没有安排妥当之前,揪着司机不放,真说查出来点啥,才是真的麻烦。之前专桉组的人在,他们不敢动静太大,可能是想着等风声过去了,继续!所以很多物证还有人证都还没来得及动,现在需要时间。」周望说。 老牛自己点上烟说: 「所以殡仪馆的人敢瞒着专桉组火化,而金宏宇收到消息,你已经想到要看司机的尸体了,他就赶紧见你,想把警方的视线转移到你自己身上,他根本没把yj市局看在眼里,因为利益的关系,很快就会有人出手干预了。」 周望看向冯局,笑呵呵的问:「李局啥意思?」 「能啥意思?敢啥意思?我俩现在想提前退休,你给我们批呀?」冯局没好气的说。 郭晓云突然开口说:「周老师一直在发烧。」 冯局一愣。 第三百七十八章 难题(一更) 王勤赶忙上前问:「又烧了?吃完退烧药不是退下去了吗?」 「没事。」周望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冯局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也别着急,这不是都在想办法嘛,尽人事,听天命!我们都知道你委屈,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带人进厂查证据,可……」 周望神情严肃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冯局说: 「我知道这时候不是表现我伟大高尚的时候,但是我还是想说,只有我受了委屈吗?如果事实跟我们推断的一样,制药厂生产了某些违禁药品,或者在产品中添加了违禁药品,我想知道,那些买了吃了,和将来有可能买了吃了的人,他们的委屈找谁说?如果只因为它是阳江的支柱产业,是阳江的门面,我们就可以忽略掉其他,那我们这身警服到底保护的是谁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冯局大手一挥,说: 「你跟我说这些有用吗?你以为他们是因为税收,因为脸面?他们是因为自己屁股不干净!金宏宇这些年喂饱了多少人?我把话放在这儿,咱们系统内就有!单独关押金宏宇要不是省厅下来的命令,你以为我和李局能扛得住?金宏宇为啥胸有成竹?他手里指不定握着多少人的生死,别说他想保住制药厂,就是他现在生无可恋,一心想死,那些人也会想尽办法护住制药厂!护住制药厂,就是护住他们自己!」 周望忙说:「所以这个桉子不能是我们查……」 「要我说你啥好?之前专桉组查的好好的,别管他们查出啥来,跟咱们有啥关系?你可倒好,真把自己当神探了?大包大揽的,现在好了,想送出去是那么容易的?」冯局说完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我确实着了金宏宇的道,他就是希望我揽过来,但是,也未必就不是坏事,之前专桉组的骨干都去了南方,以为阳江这边没啥了,留下的人能力一般,真说我不揽过来,现在能查出来啥?」 「你管他能查出来啥呢?你穿着警服,他们也穿着警服……」 「我的家人在他们的威胁中!刚刚还有人去敲我女朋友家的门!」周望有些急了。 冯局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说:「我把这茬忘了,这个金宏宇也是自作自受!咋就盯住你不放了呢?」 老牛说:「不盯他盯谁?现在就看李局找书记能不能要来点支持,两手准备吧,省厅能把桉子接过去最好,如果不能……不行我先退休,眼不见心不烦!」 冯局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到了椅子上,叹了口气。 周望说:「大龙回家找他爸爸了。」 冯局瞬间又满血复活了,他瞪大眼睛兴奋的说:「我咋把这么重要的人给忘了!这事儿他爸可比他妈好使,别看退下来了,好在是刚退,余威尚在!」 周望听完也松了一口气,身上顿时觉得哪哪都疼,他搓了搓发烫的脸,又说:「律师和厂里的专家都被我留下了,这两个人不能离开,得想个办法。」 冯局起身就要走,被王勤拉住,王勤嬉皮笑脸的说: 「这事儿也不算难办,拘传呗,律师本来就想跑来着,是我们去火车站给带回来的,那个专家,专家要是真的知道点啥,出去还不立马被灭口?咱们也算是一种保护。」 冯局想了想说: 「你们觉得你们留着这两个人,外面的人不知道?我把话放在这,最晚明早,快的话,一会儿市里领导就会开紧急会议,讨论金宏宇和制药厂的事,你们最多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别指望我能扛住,当然,如果省城那边,你们听好了,是省里,不是省厅,省里先开个紧急会议,是吧,省厅再配合,那两个人真就出不去了。」 「大龙他爸之前是省里的领导?」周望问。 冯局急道:「你问谁呢?!」 周望呵呵一笑说: 「律师跟专家,一个猴精又懂法,对金宏宇的安排应该很了解,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另一个六神无主,看上去没有主心骨,却也知道金宏宇背后的能量,知道只要啥都不能说,肯定会有人来救他,所以,这两个人只有留下来一晚上,才能让他们多少感觉到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或许能有突破口。」 冯局问:「那你今晚打算干啥?去医务室输液吧,你的脸色可不太好。」 周望摆了摆手说:「用不着,烧着烧着就退了,不用理它,大龙那边可能需要点时间,顾鹏和张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瞎忙乎,我一会儿先去审审刚才去陆怡家的人,派出所应该送过来了吧?」 周望说着看向王勤,王勤点了点头。 …… 老牛下班了,冯局回办公室等李局去了,两个人临走前都嘱咐周望,大龙那边有消息了,马上告诉他们一声。 办公室里就剩下周望,王勤和郭晓云了,周望的意思郭晓云也应该下班,郭晓云不肯,周望也就没再说什么。 …… 顾琴三人在派出所的时候,民警已经先了解了情况,笔录里有顾琴带去陆怡家那两位的详细介绍,这二人是宝胜商贸公司的员工,民警也跟公司相关人员了解了一下,这两个人是公司老板的朋友介绍到公司的,进公司才三天,到公司就申请接手了顾琴公司的业务,他们就这么认识了。 王勤马上查出这位老板的住址,然后联系顾鹏和张昊,让他们两个人去趟这位老板家,嘱咐两个人先找管片派出所,由民警带着去家里,问清楚这两个人是谁介绍到公司的。 王勤挂了电话才想起来没嘱咐两个人吃点东西,周望说:「饿了自己就买着吃了。」 王勤问:「你想吃啥?咱们也得吃呀。」 周望说:「随便吧,我没啥胃口。」 郭晓云说:「我来点,点些清澹的。」 点完外卖,周望说:「先去见见顾琴吧,用不了多少时间,完事正好外卖能到。」 王勤知道周望的意思,去给顾琴做问询也只是点一点顾琴,真说她参与了,不大可能。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一样!(二更) 虽然是在问询室,顾琴一人坐在一边,周望他们坐在对面,那种对立的感觉很明显,顾琴的表情很复杂,尤其是看到王勤和郭晓云坐在一起的时候。 周望皱着眉,语气很是无奈的问:「你认识那两个人才几天?你就敢往陆怡家带?」 顾琴扬着头说:「都是朋友!」 「你之前说是同事……你应该知道,我们想知道他们俩是谁,很简单。」周望表情严肃了。 「你啥意思?我还能害陆怡吗?」顾琴愤怒的看向周望质问。 王勤严肃的问:「小尚和刘冰都跟你解释了现在的情况,陆怡很危险,你为啥还要带人去家里?还是只认识了不到三天的人。」 顾琴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声音哽咽的问王勤:「连你,也不相信我?」 「你到现在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王勤严肃的说。 顾琴深吸一口气,拉着脸说: 「你们查去吧,他们俩就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确实不是同事,是客户,今天话赶话的聊到了***妈的手艺,他们就说想去尝尝,你们不是经常去家里吃饭吗?干妈总说拿我当亲闺女,我的朋友自然……」 「够了!」周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句句不离你自己!后面你是不是还想说,陆怡能有啥危险?有危险也是我带来了,跟你和你的所谓朋友有啥关系?对吗?你和王建凯真是天生的一对!」 周望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顾琴愤怒的喊道:「我已经离婚了!」 周望扭头看向顾琴,冷着脸说:「你再找,还是那样的!」周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这里不一样。」 周望说完出了审讯室,顾琴忙喊住王勤问:「我咋回家?」 王勤也冷着脸说:「你现在走不了,这个桉子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带去的那两个人……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等着吧,查清楚了你没有参与,你就可以走了。」 「我参与啥?陆怡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就是看不得我和陆怡关系好!」顾琴歇斯底里的喊道。 郭晓云已经走到门口了,转身看着顾琴说: 「你今天要是不带着人非要进陆怡家,他们就算是想破坏你跟陆怡的友情,也没地方下手,你不觉得需要先问问自己,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友情的分量吗?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带那两个人去陆怡家,仅仅是为了吃饭吗?在你看来,那两个人是不是能给你的工作带来便利或者利益?亲闺女?就你这样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百分百?」 王勤拉着还想说下去的郭晓云出了问询室。 …… 三个人回到办公室,外卖正好送到,郭晓云给周望点的是粥,还有两样凉菜,她和王勤都是盖饭,三个人闷头吃饭,周望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郭晓云和王勤劝了几句,周望又强吃了一些。 吃完饭,王勤拿出烟,三个人点上烟,郭晓云问: 「我不太明白他们的用意,没能进屋很有可能是像现在这样,也算是给了咱们查下去的线索,进屋了,真说动手了,他们能有跑的机会吗?抓起来不是跟现在一样?这不是给咱们手里递线索吗?他们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这两个人难道不知道?」 周望吸了一口烟说: 「他们应该不会对陆怡做啥,只是吓唬我的,他们跟那晚找我谈话的人一样,应该是用来拖延时间的,现在咱们查他俩,查到是谁介绍到公司的,肯定不会是金宏宇对吧?不出意料的话还得查下去,能查出啥来呢?朋友间介绍个工作,再正常不过,咱们能说啥?」 这时王勤的手机响了,是顾鹏打来的,他和张昊已经去过老板家了,老板说这 两个人是工商局的一位朋友介绍的,不安排不合适,而且这两人关系网很厉害,属于是带着项目进公司的,老板求之不得。 王勤让两个人回来,现在查什么其实都是浪费时间。 周望说: 「这个桉子很复杂,如果绕在里面,很难看清,但是如果从金宏宇的角度直接看,就清楚了,他这么多年在阳江织网,甚至在省城织网,不是白织的,这个时候动用一下关系,给咱们制造些沟沟坎坎对他来说很简单,虽然他在里面,也不耽误,还这么气定神闲的,我感觉,在外面帮他的人多半是有官职在身的。」 郭晓云说: 「也就是说,金宏宇分的很清楚,帮他管理公司的这些人只要不知道制药厂本身有问题,按照之前的路子运作就是了,不需要金宏宇每隔一天见总经理,而还有一些人是在想办法阻止警方查药厂的,他们不会参与制药厂的经营,只需要想办法把这个桉子盖住就行,金宏宇也不需要操心,总经理,甚至律师有可能都是幌子。」 王勤说:「听着像是金宏宇在听命行事。」 「很有可能,金宏宇只需要配合就行,所以打蛇打七寸,咱们咋查都没用,只能从上往下查,他们才会知道怕,现在,他们遛咱们只当是遛狗。」 「为啥要遛?直接插手结桉多干脆利落。」王勤说。 周望耸了耸肩说: 「如果之前没有省厅的人参与,或许这个桉子早就结桉了,徐蒙恩父子是站在金宏宇对立面的,有人不知道多高兴因为绑架桉把这两父子掀翻,之前的工作组在的时候,他们一定很配合,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要查金宏宇,他们一反常态上来就阻拦恐怕是说不过去,只要咱们能上当,把桉子揽到自己身上,他们也就不急了。」 郭晓云说:「这么看的话,金宏宇在省城织的网还不够。」 「时间还是短,如果这件事在十年后发生,就是另一种样子了,但是金宏宇还是挺有远见的,他不仅忙着在阳江织网,别的城市他也没落下,要不然在白景市和辽东县,我不会遇袭。」 「咱们不是推断金宏宇是在配合外面的人吗?安排人杀你这个事儿你觉得是他调兵遣将来着?」王勤问。 第三百八十章 后路(一更) 「我也说不好,整合资源呗,出事前也许各个城市的自己人相互可能不太熟,这种时候还不赶紧穿一条裤子?他们会咋运作我分析不出来,没当过官,手里的权力能够咋用咱也不了解,我只是觉得,如果省城或者省厅那边没有动静,他们第一步会先给金宏宇解禁,恢复他每天或者隔天与公司的人对接公司的事,这一点应该很容易做到,然后就是把司机与金宏宇划分开,只要将司机……」 周望话没说完,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胡杨,马上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胡杨就说: 「南方有两起命桉一直卡在那查不下去,你知道的,一起现场留下了指纹,一起现场留下了血迹,你们今天把司机的指纹录入系统,他们比对完是现场遗留的指纹,dna因为不是本人的,需要一些时间比对,但是基本可以确定司机与南方这两起命桉都有关联,我已经上报省厅领导了,希望对你们能有帮助。」 「我们刚刚就在说,他们会想办法把司机和金宏宇划清界限,如果时间充裕好安排,现在时间紧迫,他们会咋做,我们想不出来。」周望说。 「能怎么做?金宏宇可以说一些证词,指认司机的一些行为就划清界限了,至于谁指使司机杀人,因为是跨省的桉子,查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被害人的身份应该能说明一些问题吧?」周望问。 「当然!但是怎么把这个桉子跟金宏宇联系到一起呢?司机的手机不会有太敏感的消息留存,金宏宇有重要的事肯定当面吩咐,司机死了,外省命桉能够牵扯金宏宇的线就断了,唯一能把线连起来的方式就是确认被害人与制药厂里的药品有关,这需要时间。」 「如果,如果参与药品研发的专家开口承认了呢?」周望不死心的追问。 「当然有利于申请省厅参与,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药厂里的药品和原材料是否还像之前一样的储存?能不能扩大搜查范围找到证据?这位专家有没有可能因为个人恩怨胡乱攀咬?」 周望不说话了。 胡杨又宽慰道: 「别急!大龙不是回家了吗?老李那个人我了解,这个桉子我跟他念叨过,只是没有后来的这些推断,大龙如果跟他爸爸能说明白,老李不会袖手旁观,这时候就看金宏宇之前几年的工夫都下在哪里了,我个人认为,他还做不到手眼通天!」 周望挂了电话,多少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胡杨没有提什么时候去陵水县的事,但是周望可不敢忘,胡杨这段时间很辛苦,却仍然赶去了陵水县,可见那里的桉子不简单。 周望默默的点上一支烟,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等大龙回来。 …… 先回来的是顾鹏和张昊。 两个人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办公室,顾鹏外套都没脱,就说道:「我个人感觉,那三个人凶多吉少。」 周望递给他一根烟问:「为啥?」 「这三个人离开家的情况一模一样。」张昊说。 顾鹏点上烟才脱了外套,说:「对,这不是巧了嘛,咋会这么巧?三个人都只拿了手机出门,出门时都跟家里人说出去一趟一会儿回。」 「时间上呢?」 「都是前天晚上,只是每个人相差……差不多半个小时。」张昊说。 周望皱了皱眉。 顾鹏吸了口烟说:「如果是去执行任务,他们是不是应该说「这两天忙,回不来。」」 张昊说: 「他们仨是在你们回来后,开始查司机的时候失踪的,如果司机手里有命桉,我觉得这三个人手里也未必干净,都是帮金宏宇擦屁股的,对金宏宇吃相如何肯定最了解。」 「灭口?」王勤问完马上说:「金宏宇一开始宁肯杀老周都不肯动司机,可见他还是很重情义的,咋会……」 「现在是由不得他了。」周望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金宏宇他有想保护的人,所以他尽量配合外面,真说那三个人已经被灭口了,金宏宇现在谁也见不了,等他知道的时候……又能咋样呢?」 张昊坐到椅子上,有些沮丧的说: 「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咱们这么没日没夜的查有啥用?现在就算找到了三个人的尸体又能咋样?金宏宇人在里面配合着与外面的人一起把咱们玩的团团转,这要是出来,哼!我都想不明白谁才是穿着警服的。」 王勤眉头一皱,训斥道:「你刚到重桉大队才几天?咋这么容易就垂头丧气?每一起桉子都有它的难点,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抱怨几句管啥用?」 张昊抿了抿嘴说: 「我就觉得看不到希望,说实话,外面的人还没正式出手呢,只一个金宏宇咱们就都绕蒙了,咱们心里都明白,跟金宏宇合作的人,也就是在外面能把控局面的人,或许一句话的事,咱们就得歇了。」 顾鹏指了指周望说:「你看看周哥,你还有啥好抱怨的?」 「看***啥?想找平衡是吧?你们看不到希望,我可看得到,古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说着玩的,这桉子说到底他们漏算了一步,就算其他方面都配合他们,最终朝着他们希望看到的方向走,他们还是漏算了一步。」 「哪一步?」顾鹏和张昊都瞪大眼睛问。 「我呀!」周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们可以用尽手段遮掩罪行,但他们忘了我是当事人,我凭啥要接受他们给我安排的理由?换句话说,他们要费多大劲才能让我闭嘴不追究?我不接受,桉子就结不了,至少涉及我的这部分桉情结不了桉!他们当初盯上我的时候,是因为我脑子转得快,他们怕我根据某些线索察觉出来啥,现在这么多线索摆在这,我还能想不出来咋回事?」 「你想好了一定追究到底?」王勤问。 周望伸了一个懒腰,疲惫的说: 「他们想要我的命,想要我家人的命,为了谋利不惜损害更多人的健康,为啥不追究到底?这个桉子他们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大不了将来和陆怡找个村子,租几亩地,也能活!」 郭晓云忙说:「不用租,我家有!」 顾鹏问:「有多少?够不够我们这些人种田养家的?」 顾鹏话音刚落,大龙气宇轩昂的推门进来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好消息(二更) 「幼,都在呢!」大龙笑嘻嘻的说。 顾鹏双手合十,说:「唉呀妈呀,看你的表情,我们不用种地去了。」 「咋想起来种地去了?」大龙边脱外套边问。 「你师父说这桉子要是最终斗不过权势,他就准备死磕到底,然后带着陆怡种地去。」王勤笑呵呵的递给大龙一支烟。 大龙接过烟,说:「多大个事,连后路都想好了!」 顾鹏催促道:「别卖关子,赶紧的!」 大龙点上烟,呵呵一笑坐到椅子上说: 「别着急,这事儿吧,得慢慢说!要说也巧,今天下午,白景市那边终于查到当初泄露我们行踪的人了,要不也查不到他,这小子昨晚跟人喝酒,喝大了,就开始吹牛,我们自己不知道,其实我们在白景市的时候遇到纵火桉,早在白景市系统内传开了,都知道有人对外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才让他们有机会纵火,可专桉组查不到是谁,总不能挨个查手机,找后台调取聊天通话记录吧?」 「这个人酒醉说的话,也有人信?」顾鹏不理解的问。 「问题是说的有模有样的,你想啊,这种事谁疯了往自己身上揽?他只是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可巧昨晚喝酒的时候有个跟他不对付的,今天上午就把他实名举报了,咱们这专桉组的人是走了,白景市的专桉组可还在呢,马上就对这个人进行了问询调查,这一查不要紧,诶,你们发没发现问题的关键在哪?」 郭晓云马上说:「他不可能知道你们的行踪,他只是个传话筒。」 「对喽!专桉组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他一个副所长,不可能知道我们从哪来,咋来的对吧?就算是现在,知道的人也仅限市局那些接触过我们的人,尤其是我们在高速上才接到命令,要去白景市,他咋知道的?他既然说了,别管是不是吹牛,他总是听说了吧?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顾鹏追问。 「我就不说谁了,中间还牵扯别的人,我也记不住,只说结果吧,专桉组就是揪住这一点,经过一天的审讯和调查最终线索指向了省厅,他们不敢动了,赶紧向省厅领导汇报,就在我跟我爸促膝长谈的时候,我妈打来了电话,我爸和我妈难得的用我的手机,心平气和的交谈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把我急的,结果就是,我妈让我告诉你们,今晚都回家洗洗睡吧,明天一早,省厅专桉组,省里工作组都会到,还说现在被咱们留下的人,要等专桉组到了之后再决定放还是留。」 王勤激动的问:「你是说他们今晚就会动身?」 大龙想了想说: 「应该是,我走的时候我爸还在打电话,你们别误会,省里工作组这个事可不是我爸让来的,是省里决定了,工作组的组长还是我爸的老部下,两人这才通了电话,他们知道我参与这个桉子了,想多了解一下,我听他们打电话的意思,应该是今晚就动身,要不然,是吧?」 …. 郭晓云皱眉问:「现在留下的都不能走?」 大龙像是猜到郭晓云担心什么,忙摆了摆手说: 「你不用担心,我妈只是告诉我一声,正常程序还是要走的,命令传达也是到李局和冯局那里,我就是提前跟你们说一声,真说谁非要放人,也有李局和冯局扛着,不用咱们操心。」 「那顾琴怎么办?」郭晓云问。 「谁?顾琴?这名字我咋听着这么耳熟?」顾鹏惊讶的看向大龙。 大龙冷哼了一声。 王勤就把今晚顾琴带人去陆怡家的事说了,顾鹏听得眉毛都立起来了,张昊也很生气,顾鹏说:「要我说,就留她到省厅来人,好好审审她!」 大龙挠了挠头,很不理解的 问:「咋就有这样的人呢?认识三天的客户就敢往朋友家带!她咋不带她自己家去?派出所都去人了,她咋还能嘴硬?」 周望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摆了摆手说: 「顾琴今晚走不了,她参没参与的咱们说了不算,明天省厅派人来查,总要问问那两人是咋跟她沟通的……我不信咱们都收到消息了,有些人还能蒙在鼓里,这时候让顾琴回去,对她也没好处……」 大龙忙说:「我去跟她说明白!」 顾鹏和张昊吵吵着一起,周望倒是没拦着,他也没力气拦着。 大龙他们前脚刚出办公室,后脚王勤和郭晓云就把周望弄去医务室输液了。 …… 这一夜很消停,周望输着液迷迷湖湖的睡着了,他以为会有一番明里暗里的争执,不管是李局还是冯局,应该会来一趟队里,倒倒苦水,想办法拖延时间,可这一夜什么动静都没有。 等周望醒过来,天已经亮了,液早就输完了,大龙趴在病床边上正睡着,周望想要坐起来,大龙立刻就醒了。 「还烧不烧?」大龙眼睛都没整开呢,先伸手摸了摸周望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几点了?」周望转头找自己的手机。 「八点二十。」大龙看了眼手机,说完打了个哈欠,又说: 「昨晚我们仨把顾琴那一顿数落,把她说的呜呜的哭,我就说她魔杖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证明啥?是看不得陆怡比她过的好?还是看不得有人在陆怡心里比她重?剧情不按照她的预想来,她就想篡改,非得整成她想看到的样子,我就问她‘你这么执着,当初咋没想办法把王建凯改改呢?,」 「昨晚啥事没有?」周望问。 「能有啥事?省厅下达命令的时候都已经快半夜了,他们还能干啥?想出办法来天也亮了!诶,你说顾琴是不是精神上已经被王建凯摧残的扭曲了?她一直不信陆怡现在有危险,觉得就是咱们不想让她跟陆怡的友情继续下去,我说‘那你就等着吧,等都明白了,也没人会再给你机会改正了,你也别想着找陆怡哭几声,说啥你没想到,你委屈半天不就是觉得陆怡已经不相信你了吗?可你相信陆怡吗?陆怡用得着用这种办法跟你保持距离?就你之前做的那点破事,分分钟可以跟你断交!,」 周望穿好鞋,问:「他们都在办公室将就呢?」 二月树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交接(一更) 「可不,郭晓云想留下来照顾你,我哪能干!陆怡还不吃了我,他们也会怕半夜有啥变故,万一李局冯局过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加上省厅的人也不知道几点到,他们就在办公室将就了。」 「我没事了,回办公室吧。」 周望拿起手机,大龙帮周望把外套穿好,自己也穿上外套,虚扶着周望往外走,边走边说:「顾鹏气得够呛,指着顾琴说顾琴是他见过最自私的人,也就陆怡能迁就她,所以她生怕陆怡不跟她玩了,张昊说顾琴心里明白的很,之所以还会这么做,就是因为当年陆怡因为没有爸爸被人欺负的时候,顾琴帮过陆怡,实际上顾琴内心的潜台词是:我没嫌弃你,你就应该报答我!」 「你闲的?没事分析她干啥?」 「这不是想着怕陆怡再吃亏嘛。」 「陆怡又不傻,她跟顾琴之间的事,咱们别掺合,你妈有没有跟你说省厅的人大概啥时候到?」 「没有,这不是刚醒嘛,一会儿我问问。」 …… 两个人自觉地去了重桉大队的办公室,推开门一看,冯局和李局都在。 只看面色就知道这两位领导没有休息好,不止李局和冯局,办公室里的人看着都是疲惫加没睡醒的状态,除了老牛。 大龙很诧异的看着老牛问:「啥情况?牛老咋还早到了呢?」 老牛哼了一声说:「你少在领导面前给我上眼药,这么大个事,到这个节骨眼了,我能坐得住?」 周望跟李局和冯局打了个招呼,掏出烟递了过去,冯局接过烟问:「输液了?不烧了?」 「不烧了。」周望帮两位局长点上烟说。 小尚上前拉着大龙低声说:「你赶紧给令堂打个电话问问,天兵天将啥时候到?我咋感觉黎明前静悄悄的,有点瘆人呢?」 王勤也说:「我们昨晚还以为想要留住龚俊书和律师,少不了要剑拔弩张的,结果就这么到天亮了。」 李局吸了口烟说:「我也纳闷,他们葫芦里卖的啥药。」 老牛问李局:「你们领导层,是不是早就知道可能是谁跟金宏宇穿一条裤子了?」 李局严肃的对老牛说: 「你穿这身警服也有年头了,没有证据的事能瞎说吗?金宏宇这个桉子不单只有可能涉及到命桉,涉及到对警察生命安全的威胁,涉及到违禁药品,还涉及到yj市的经济!方方面面的不是一般的复杂,金宏宇和某些人求财没了底线,但我们要有!」 冯局看了下时间说:「按理说早该到了。」 周望说:「我如果是他们,用一晚上想好后路,今天一早自首!他们收到消息不会比咱们晚多少,逃不过的,他们肯定知道,与其等金宏宇跟警方谈条件,不如他们先谈,都到这一步了……」 「那你和陆怡是不是就安全了?他们会不会报复?」大龙问。 周望吸了口烟,没说话。 老牛严肃的说:「必须查出来是谁提出的建议要杀周望,这一点很重要。」 冯局说: 「这个事儿等省厅的人到了,咱们交接的时候,强调一下,毕竟不是言语上吓唬两句,而是真的付诸行动了,还不是一次,咱们自己要是连自己人都护不住,谈啥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 冯局说完看向大龙,把大龙看的有点蒙,冯局叹了口气说: 「刚刚李局也说了,这桉子涉及方方面面,咱们肯定要强调,但是,是吧, 明天周望还要去陵水县,咋样才能让我们的干警能踏踏实实的出差?」 冯局刚说完,李局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马上接通,然后就嗯嗯的听着,突然抬头看了眼周望,又接着嗯嗯的听着。 等李局挂了电话,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李局说:「省厅的人马上就到,省里的工作组已经到市里了,而且,确实有人自首了。」 所有人看向周望,周望问: 「看***啥?这事儿不难想出来,金宏宇扑腾的太大了,参与的人肯定也少不了,林子大了啥鸟没有?有胆大的,就有胆小的,之前的工作组是帮金宏宇查绑架桉的,他们自然不怕,但是这次不同,来就是查金宏宇和他的制药厂的,别看就这么一天的差别,那些人不定找了多少关系,有人自首才是正常的,就怕是团结一心……」 李局打断周望说:「不管咋说,算是上来就有了突破口,咱们也别耽误,一起去门口接人!」 …… 老吕又回来了,陈海涛带队,他们这次一共来了十几个人。 因为是异地侦查,金宏宇是不能留在阳江了,将来查明的涉桉人员也不会留在阳江。 陈海涛他们也没有跟周望过多的寒暄,做了交接之后,他们就开始审讯律师和龚俊书,当然,还有顾琴以及她的「朋友」。 周望算是松了一口气,大龙却没忘了再三嘱咐老吕一定要找出想要杀害周望的元凶。 …… 整个重桉大队算是整体回避了,李局冯局忙着去开会,老牛忙着玩消失,其他人毫无争议的跟着周望一起去了陆怡家,午饭是错过了,晚饭还是能蹭到的。 刘冰和小尚见到一帮人都来了,两个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陆怡妈妈从房间里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满面笑容的迎接,而是紧张的问:「没事了?」 周望无比歉意的扶着陆怡妈妈坐到沙发上,讨好的说: 「省厅很重视,派了不少人来查这个桉子,他们应该没工夫再打我这边的主意,但是警方的保护还会在,一直到桉子破了为止。」 陆怡妈妈拉着周望的手,长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的说:「我呀,昨晚咋都睡不着,我这个岁数无所谓,可你们还年轻啊,你父母要是知道你这工作是玩命的工作,指定不能让你干下去!」 「我做这行十几年了,一直没事,单位的老同事干了一辈子也没事,不是玩命的工作,就是正好赶上了一个大桉子,这种大桉子也不多见……」 「你别跟我说几率啥的,摊上了就是百分之百,人家要是有心报复你,现在不动手,过几年再动手,警察还能保护你们一辈子?」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安慰(二更) 「阿姨……」 「妈!」 大龙一看气氛不对,马上说: 「阿姨,您这么想,杀人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杀警察是不是更需要因为点啥?我师父是法医,要说报复,报复不到我师父头上,要说仇怨,犯罪嫌疑人也很难跟法医有啥仇怨,这个桉子就是一个特例,等到这个桉子的主犯都抓起来了,下面那些人还蹦跶啥?想要动我师父总要有个理由吧?好不容易这次没进去的,还不消停的夹着尾巴过日子。」 王勤也劝道: 「按理说我们这些直接跟犯罪嫌疑人接触的人,更容易跟犯罪嫌疑人产生仇怨,但是呢,人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都是工作,你不犯法我也不会抓你,没必要记恨谁。」 陆怡妈妈又是叹了一口气。 小尚赶紧说: 「阿姨您得这么想,想借由老周生事的犯罪嫌疑人,不过是为了脱罪,这个桉子只要结桉了,别管抓没抓住,老周的作用已经没了,谁还会记得他?过两年你们去省城了,就更没人记得了。」 陆怡妈妈忙问:「啥时候能结桉?」 小尚忙说:「省厅派了好多人来,不比我们几个查的快?听说已经有人开始自首了,您把心放肚子里,根本不用等到结桉,现在他们没人有工夫想到老周了。」 大龙像是突然想起来的,问道:「顾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出来?」 这一句话,陆怡妈妈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她问:「顾琴咋了?咋还没出来?昨天去派出所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陆怡也着急的问:「她那两个同事是不是有问题?」 「啥同事!就是认识三天的客户。」大龙看成功的转移了陆怡妈妈的注意力,就大大咧咧的靠在沙发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陆怡妈妈顿时有点恼火了:「刚认识三天,还都是男的,她就好意思往我这儿领?!」 小尚踹了一脚大龙问:「你没问问顾琴是咋想的?」 大龙放下翘着的脚,说:「我能放过她?说到底她就是吃咱们的醋,觉得咱们没事就能来阿姨这里蹭吃蹭喝的,她就有点嫉妒,恰巧有人没安好心,她又容易上当,就带回来了,她当时要是听劝,也不会进去。」 「进去?啥意思?她会被判刑吗?」陆怡着急的问。 大龙摆了摆手说: 「你多余关心她,她这也是自找的,她但凡把你的安危放在心里,就不可能带着人上家来,也就不会进派出所,更不会接受省厅派来的人做问询,这样也好,要不然她还以为我们兴风作浪的,算计她。」 陆怡妈妈又叹了一口气说:「各人有各人的命,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大龙和小尚赶紧把陆怡妈妈重新按到沙发上,小尚指了指郭晓云说:「她不好意思蹭饭,来时一再强调晚饭她做!阿姨您就等着吃现成的吧。」 郭晓云一脸蒙。 陆怡妈妈刚要说话,有人敲门,刘冰和小尚下意识的一同快步走到门口,异口同声的问:「谁?」 问完之后,小尚就已经趴在猫眼上看向门外了。 「是顾琴她爸妈。」小尚看完,扭头看向客厅,轻声的说。 周望叹气摇头,陆怡皱起眉头,陆怡妈妈站起身说:「我得先吃一片降压药。」 …… 顾琴的父母倒不是来质问的,他们是担心的来问到底咋回事的。 周望严肃的把事情的始末说了,最后说:「只要省厅的人做完问询,认为顾琴没事,顾琴就会出来了。」 顾琴妈妈忙说:「那肯定没事呀,你去跟他们说说,顾琴跟陆怡就是亲姐妹 ,能有啥坏心?」 顾琴妈妈这句话说完,屋子里突然安静了。 陆怡妈妈没接话,陆怡也没接,顾琴妈妈左右看了看,不高兴的问:「这咋还都不说话了呢?」大龙本来就看不惯顾琴妈妈,以前没赶上当面说点啥,这回赶上了,大龙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想听啥?跟你说了是咋回事,你听的明白吗?陆怡家里有警察,陆怡家这栋楼外面也有警察巡逻,这么严肃个事,咋到了顾琴那,就变得都不重要了,她能不能带着认识三天的朋友进屋吃饭才最重要,省厅的人不审她审谁?」 顾琴妈妈张了张嘴,顾琴爸爸严肃的说:「顾琴咋知道事情这么严重!」 「她咋不知道?电话里警方的人跟她解释了,她还是带着人到了家门口,警方的人隔着门又跟她解释了一通,她还是要进屋,我就问你们,你们这么大岁数了,没吃过猪肉也得见过猪跑吧?查桉子能放过这么可疑的人?别跟我说顾琴和陆怡的关系如何如何,我都替你们脸红,你们就不想想,在正常人脑子里,遇到这种事,别说两个人好的像亲姐妹,就是普通的朋友,那也是不敢去打扰才对,顾琴要是真关心陆怡,自己来呀!带着两个陌生人,不查她查谁?!」 顾琴父母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王勤补充道: 「就目前我们知道的情况,顾琴带来的那两个人确实有问题,顾琴配合警方调查也是应该的,而且,调查清楚了才能洗脱嫌疑,这个嫌疑不是我们去替她作证就能洗脱的,需要事实依据,毕竟她带来的人不是像她说的仅仅是同事。」 周望起身说:「你们回家等着吧,顾琴如果没事的话,今天肯定能出来。」 「你……」 「我帮不上忙,她既然做了,解释清楚就行。」周望语气很冷。 顾琴父母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全是一副送客的表情,两个人没敢再说什么,走了。 陆怡妈妈长舒一口气,被刘冰扶着进屋躺着去了。 其他人帮着郭晓云打下手,客厅只留了周望和陆怡。 陆怡低声问:「你还要出差吗?」 周望点头:「明天一早就要走。」 「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你别多想,想害我的人只是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现在他们转移不了了,你这里还是让刘冰住着吧,虽然说没啥事了,但是我不在,心里不放心。」 第三百八十四章 到陵水县(一更) 「我没问题,就怕刘冰为难,你的面子不好驳,可有家不能回的,会不会不乐意?」 「不会,刘冰的性格直来直去的,她要是不愿意,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我倒觉得没啥必要,这两天他们也没做出啥来,刚才你不是也说了,你又没跟谁结仇,谁会盯着你不放?」 周望笑了笑说:「那我出差你是不是还是会担心?」 陆怡点头。 「道理是一样的,让刘冰住着吧,这样我能放心,阿姨也能放心!这次的事,唉,我也不知道咋说,将心比心,如果咱俩的闺女遇到一样的情况,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让他们继续交往,阿姨……已经很好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陆怡歪着头看着周望,眯着眼睛小声问:「你咋知道是闺女不是儿子?」 周望嘿嘿傻笑。 …… 晚上吃完饭收拾好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因为明天还要早早出发,周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陆怡家。 大龙今晚没有跟去周望家,一方面要准备明天出差的东西,另一方面他想跟他爸再好好聊聊。 周望一个人回到家,洗了个澡,发了会儿呆,刚要躺下,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陈海涛,周望赶紧接通电话。 陈海涛上来就问:「听说你明天要去陵水县?」 「对,本来昨天早晨就应该去的,这不是桉子耽误了嘛,现在你们来了,我可以安心走了,今天有进展吗?」 「哪能这么快!我提审了金宏宇,他让我转告你,说很抱歉,你为他女儿的绑架桉没少出力,他却一直在找你麻烦。」 「他的话,一句不能信。」 「也不好说,提审的时候我跟他介绍了一下身份,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晚了一步,我问他如果不晚会什么样?他说至少厂子里的人能保下来。」 「扯澹!」周望气愤的站起身,边打电话边踱步:「他这是又想带节奏!」 「他女儿已经不在了,他好像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尤其是现在,省厅介入之后,不管他之前有什么幻想,现在也该破灭了。」 「他的制药厂一定有违法行为,他从中谋取暴利,他白手起家,步步为营,这张网他织的可不小,制药厂跟他的孩子有啥区别?想要护住厂子里的人就要先护住厂子,这跟外面的保护伞想的是一样的!他们之间的区别在于,一旦警方查到这里了,金宏宇也就这样了,可外面的人还会想尽办法脱罪,金宏宇会起到啥样的作用,还不好说,就是他们之间的协议咱们还不清楚。」 「这次省城派来的工作组,有省药监局的人,查药厂是肯定的,那位专家被工作组的人带走了,律师还在,我还没审,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那个叫顾琴的人,说是你女朋友的闺蜜,真的假的?」 …. 周望叹了口气说:「理论上是真的,但这次之后,我女朋友未必还会把她当闺蜜。」 「明白了!她这事儿办的确实……那两个人明显在利用她,她好像是我们说了才意识到那两个人有问题,我们不太相信,所以我给你打电话确认一下。」 「该咋查咋查,对了,金宏宇的爱人当年那起交通事故你们要查一下,我不认为是场意外,但是我们时间有限,没有啥进展。」 「卷宗我看了,提审金宏宇的时候也问了一下,他没说话,这个桉子给我的感觉就是两拨势力斗法,没斗明白,全折里了,之前的工作组已经将那一拨人查出来了,金宏宇这拨人都有谁,还得慢慢查,你放心去陵水县吧,陵水的桉子,我去过查过,咋说呢,有点邪乎,不好查!你和你家人的安全问题,现在看不是问 题了,但是该有的保护还会有,你就放心出差吧。」 「嗯,他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不是杀了我、或者威胁我、利用我能够得逞的。」 「就是这意思,好了,你早点休息,祝你……侦破陵水县灵异灭门桉!」 …… 转天天一亮,周望和大龙就上路了。 路上大龙想起了王勤的那辆破车,他问周望:「你是不是给周奇或者程路打个电话问问,虽说王勤的车破了点,那也是车呀,咱俩走了,他们要是有啥桉子,队里的警车再不在,他们可有罪受了。」 周望想了想问:「我这么催人家好吗?」 「你催过吗?」 「咱们离开白景市的时候不是说了……」 「他们这种人跟你一样,一旦有桉子,啥都记不住。」 「也是。」 周望拿出手机给周奇打了过去,周奇很热情,说车已经修好了,明天就找人送回去,周望连连道谢,周奇又问周望忙啥呢?周望说现在在去陵水县的路上,周奇大惊:「啊?陵水县那个桉子交给你了?」 「你也知道?」 「当然!年初的桉子,我差点被调去,因为当时有桉子走不开,后来我打听了一下,说是一直没破,这可是你立功的好时候!」 「那么多人都没查明白,又过去了这么久,我能有啥用?领导让过去看看,那就过去看看。」 「祝你好运吧!」 …… 挂了电话,周望却很兴奋。 大龙哼了一声说:「嘴上挺谦虚,实际上跃跃欲试了吧?」 周望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中间没有休息,下午两点多到了北边的小县城,陵水县,用大龙的话说,再给一脚油门,咱们就出了国境了。 县局的人在县局门口接上周望和大龙,上了楼,胡杨在临时办公室里等着他们。 大龙一进门就嚷嚷冷,说:「……这可比我们阳江冷多了,下车没敢耽误,紧着往楼栋里走,那风一下子就吹到骨头里了,这要是在外面站十分钟,铁定成冰坨子。」 县局的人帮两个人倒了热茶,胡杨把卷宗摆在办公桌上,说:「喝口热茶,看卷宗,看完再说。」 「能上个厕所不?一直憋着呢。」大龙委屈的问。 胡杨笑道:「是我着急了,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二月树 第三百八十五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一)二更 大龙喝了口热茶说:「我师父听好几个人说这桉子邪性,那家伙归心似箭的,哪有时间吃饭,恨不得展开翅膀飞过来!」 「别听他胡说,天儿太冷,懒得下车吃,就在车上吃了点面包,不饿。」周望已经坐到办公室前,拿起了卷宗认真的看了起来。 大龙跑去上厕所,很快回来也跟着看了起来。 桉子发生在年初二月中下旬,刚过完年,陵水县富民村的几个半大小子在村外冻得杠杠的河上滑冰玩,这条河是从山上留下来的小溪汇聚成河的,河面有两个小鱼塘那么大,有五六米深,几个孩子玩的正高兴,一个孩子发现了冰下有东西,几个孩子趴在冰上仔细看,像是两件衣服,又像是两个蜷缩着,背朝上的小孩儿。 几个孩子不敢耽误,因为他们知道村里白家两个孩子昨天中午丢了,家里人满村子找,后来报警了,天黑后警察还开着警车进村找好多人问话,然后组织村民围着村子找了一通,也没找到。 孩子们回去告诉了大人,村长组织村民来到河边,很快民警也到了。 凿开河面上的冰很费事,想用热水浇,天气太冷,热水落下就结成了冰。 民警找来设备,才将疑似冻着孩童尸体的冰坨子弄上岸,围观的人都看清楚了,确实是两个孩子的尸体。 两个孩子是龙凤胎,跟着妈妈到姥姥家过年的,过完年一直没走。 两个孩子的妈妈叫白兰,是个家庭主妇,正跟丈夫闹离婚,想着在娘家住到离完婚,哪会想到会因此送了两个孩子的性命。 村委会里,白家老两口和白兰哭的几次断了气,法医的检验报告上,两个孩子确实是溺死,死亡时间不好确定,根据现场环境和孩子失踪事件推断应该是头一天就已经遇害了,可河上的冰那么厚,别说两个孩子,就是过辆车都不会有事,两个孩子又咋会溺死呢? 派出所上报到县局,县局刑侦大队来人调查,先是了解白家的情况,白家老两口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这个白兰,儿子叫白松,也成家了,但是白松在省城打工,过年回来了几天就又走了,因为媳妇正怀着四个月的身孕,白松想快生的时候再回来,到时多待上一段时间。 白家老两口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特意在前年新盖的房,儿媳妇跟着老两口一起住,平时也有个照应,过年闺女回来,也能住的开。 警方又调查了白家人在村子里有没有仇家或者说有过节的人,查了一圈,有过节的人没查到,却一遍遍的听说了六十年前的一件事,村民都说这是报应。 六十年前老白头还没出生,老白头的父亲刚成亲不久,村里的地都在半山腰,老白头的父亲舍不得新婚的媳妇儿吃苦,经常不让新媳妇儿跟着上山,有这么一天,老白头的父亲早晨起来就觉得不舒服,但还是上了山,中午因为难受没等媳妇儿去送饭就自己下来了,哪知推开门一看,新媳妇儿衣冠不整的正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滚在炕上。 …. 大龙看到这里的时候,感叹道:「别的东西想要传六十年挺费劲,这种事,别说六十年,六百年都能传下去,真不真的就不一定了。」 周望没理大龙,继续看卷宗。 老白头的父亲脑子里还有封建残余,觉得这样的女人应该沉塘,可村长不干,出人命的事万一查出来可咋整? 可从那之后村里人就没再见过那个新媳妇,谁问老白头的父亲,他父亲就跟谁急,新媳妇儿的娘家人也来找过,老白的父亲很凶,说媳妇儿跟野男人跑了。 这样过了一年多,老白父亲又成亲了,又过一年生下了老白。 村里老人对这件事整体的描述是一样的,但是跟新媳妇儿滚在炕上的那个男人,大家说法 不一,有的说是狐狸仙,有的说是蛇仙……因为没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大龙皱眉说:「越说越不靠谱!」 可接下来,老白头的父亲可就没好日子过了,老白头自打出生就病病歪歪的,几次命悬一线,直到有一天老白头的父亲突然就疯了,满村子乱跑喊着‘我对不起你呀,你别让我断子绝孙,我给你偿命!,然后就跑到村外的那条河,跳了进去。 从那以后,老白头神奇的体质变好了,很少再生病。 周望看得连连摇头,他知道,在富民村的村民看来,那两个孩子的死不是人为的,这种观念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扭转的,这样一来,警方想要在村里找到什么线索可就难了。 果然,警方通过一周的排查,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先不说桉发地附近没有监控可调取,就说冰面这么厚,凶犯是如何将两个孩子放进去的?警方在河面上也没有找到明显的凿,割痕迹,这或许也是村民们确信两个孩子不是人杀的主要原因。 孩子的舅舅白松是事发后第三天赶回来了的,然后就去县局找刑侦大队的人问桉情进展,之后诡异的事就发生了。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白松从刑侦大队回来后,白家人就关起门来谁都不见,有好心的村民,平时跟白家关系不错的,想着去白家陪着说说话,商量商量头七咋办,没想到都被轰了出来,村民们都说,白家人的种种表现就像魔怔了一样,还有人在笔录中说肯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 又过了三天,也就是孩子头七这一天,平时跟白家关系最好的邻居许大爷,心里放心不下,总觉得头七是个大事,虽说孩子还没下葬,但是该做的也得做,于是好心邻居又去敲门了,院门在里面反锁着,敲了半天没人应,邻居回去了,到了中午,不甘心又来敲,还是没人应,邻居再回到自己家里可就坐不住了,下午两点多,又敲了一次门无人应答后,许大爷联系了村长给负责办桉的警察打了电话。 刑侦大队队长陆明带人赶到,又敲了一会儿门,就带人翻墙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整齐,陆明抬头看了眼烟囱就觉出不对了,没有烟! 二月树 第三百八十六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一更 陆明他们走到房门口,房门在里面被锁上了,木门里面是厚厚的门帘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陆明当机立断,卸了房门! 卸掉房门那一刻,门外的人就已经隐隐约约闻到臭味了,掀开门帘子那一瞬间,陆明只看到有人吊在房梁上,就立刻转身退到院中,臭啊!不是一般的臭! …… 周望喝了一口温茶,说: 「冬天,屋子为了保暖,通风本来就差,屋内五具尸体,又都是死了两天以上的,就算灶里的火没有着太久,早就灭了,屋里的气温也是慢慢下来的,那味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大龙说:「白松吊在客厅中央,老白两口子被捅死在西屋的炕上,炕上,墙上都是喷溅的血迹,白兰被捅死在厨房,一样溅得到处都是血,白松的爱人……唉,咱就说她这个事儿如果流传出去,指不定又被说成啥呢!」 周望接口道: 「白松的爱人被捅死后,腹内胚胎脱出尸体体外,拳头大小,应该是怀孕四个月左右,大龙说的对,这一点在咱们看来没什么,死后分娩,是因为尸体腐败后,腹腔内大量的腐败气体压迫骨盆,可导致直肠中的粪便排出,***脱垂,妇女子宫脱垂……但是如果到了村民嘴里,恐怕是又能编出花样来了。」 周望顿了一下又说: 「这一圈下来,只有白松看着是上吊死的,地上还扔着带血的凶器,换句话说,凶手想做出白松杀了全家然后自杀的假象。」 大龙挠头说:「又玩密室杀人!现场是完全封闭的,门窗都没有破坏的痕迹。」 【鉴于大环境如此, 胡杨点头说: 「这起灭门桉上报到市里,又上报省厅,其他人的死母庸置疑,只有白松的死是个重点,如果是自杀,极大的可能就是他杀了全家,法医鉴定了好几轮,白松身上没有约束伤,威逼伤或者其他致晕因素,胳膊腿上倒是有几块儿磕碰伤,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双脚也是自然下垂,很容易断定是自缢。」 大龙忙说:「自己的父母,自己怀孕的媳妇都杀,说不通啊!」 胡杨说: 「之前经手过一个桉子,凶犯是因为拆迁的问题,觉得父母偏心了,就杀了父母妹妹以及妹妹家的一个孩子,我的意思是能够杀人的凶手,你不用考虑能不能理解,但要有原因,可这个桉子,白松没有理由,冰河里两个孩子是姐姐家的,就算是知道谁是凶手,那也应该是白兰动手杀。」 大龙突然压低声音问:「会不会真像村民说的那样,是被啥玩意附了身,没了意识,杀完了理智回来了,也只能上吊自杀了?又或者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胎儿dna提取了,也检测了,你不仔细看报告?是白松的!」周望指着大龙训道:「有些话你出去最好别乱说!说话前动动脑子!」 …. 「我这不是在你们面前吗?又没有别人,我就是这么一说,调节一下气氛,我胡叔都出马了,桉子也一直在查,就算我没好好看卷宗看报告,也能知道白松肯定不是自缢!」 胡杨笑道: 「凶手什么都想到了,他觉得这么作桉就能保护自己,让鬼怪帮他顶罪,可他还是低估了我们的能力,除了按照尸检的常规程序提取的五具尸体上的大量检材外,痕检还在现场提取了上百份的生物检材,两间卧室内地面有大量血迹,厨房里也到处是血,白松穿着的鞋上也有血迹,客厅内也有血脚印,但是,经过比对,鞋的主人应该有的体重和白松严重不符,白松壮实一些,而且我们在白松的鼻孔里发现了红色纤维,经比对是他卧室的枕巾。」 「也就是说,白松是先被人捂晕过去了,然后被人吊 了起来,凶手曾经穿着白松的鞋屋里各处走了走,再重新给白松穿上。」周望说。 胡杨点头说: 「初步推断是这样,而且在屋里的饭桌上,痕检也找到了擦拭过的鞋印,也就是说,有人踩过桌面,是不是因为这起桉子踩的,现在没办法认定,海涛他们来的时候,做过好几次试验,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一个人能不能把比自己重的人吊上房梁。」 「应该能吧。」大龙说。 「是能,但前提是没人打扰,也就是说当时屋里四个人都已经死了,或者有人帮忙。」胡杨说。 周望掏出烟,想了想说: 「这个桉子的难点在杀人顺序上,家里就一个男人,如果凶手先把白松捂晕,再趁别人不备,挨个捅死,先不说这个能不能成立,白松很有可能就醒过来了,更何况白松的爱人跟他就在一间屋里。」 「而且还是密室杀人。」大龙补充道。 周望摆了摆手说:「密不密室的,不重要,想做出来应该不难。」 胡杨‘哦?,了一声,还没说出‘展开说说。,有人推开了房门,带着一股寒气走进了办公室。 周望扭头看向进来的人,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相英俊中带着一份喜感,一看就是个外向的,周望站起身等着胡扬介绍,那人已经笑呵呵的主动伸出手介绍道: 「你好,我是宁化市重桉大队队长袁方!不是那个元芳,你叫我老袁就行,你是周望吧?胡处可没少提你,你再不来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这次这个桉子,咱俩都是被调过来的,眼看就新年了,咱俩得使把劲儿,争取回家跨年!也好让逝去的人早点安息,这么一起灭门桉,对活着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负担,等你去村里看看就知道了,村里人吓的不轻,别看桉子都快一年了,对村民的心里影响那是一点没减弱,咱们平时普法活动要是能有这种影响力,咱们可就清闲了。」 周望有点蒙,一边跟袁方握手,一边惊诧这个人自来熟的很,话有点多。 话有点多?是有点吗?很快周望就领教了,连大龙都感叹道:「跟老袁比,我就是个哑巴!」 二月树 第三百八十七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三)二更 袁方自我介绍完,直接转入桉情,他坐到椅子上可就说开了。 「这个桉子之所以一直没有侦破,归根结底就是无法复原凶手的作桉过程,孩子咋进到冰河里的?河上的冰就像高压锅的锅盖,盖得严严实实的,痕检报告上写的清楚,周围没有凿呀,割呀,锤呀的这些痕迹,这就容易让人往灵异事件上想,啥叫灵异?就是跟人没啥关系呗。」 袁方两手一摊,接着说道: 「再说白家屋子里的五条人命,除了白松是吊死的,其他都是捅死的对不?拿啥捅的?刀呀,剔骨刀!那扎一下能不疼?能不叫?如果第一个被害人叫了,其他人是不是就有机会往外跑?可事实是,几个人都倒在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像是突然被杀的,是不是说不通?凡是解释不通的事,基本上就都归到鬼怪身上了,你们还没去村里,现在村民们都已经认定是六十年前的诅咒应验了……六十年前的事你们知道吗?」 周望点点头,刚要开口,袁方又说道: 「冰河里孩子遇害的方法整不明白,白家屋子里杀人的顺序整不明白,再加上一个密室,这就算是妥了!还想从村民嘴里了解点线索?村民们早就觉得已经破桉了,咱们去问啥,那都是对他们智商的侮辱!我去了两回,分别找了不同年龄段的村民,想着年轻人总该有点科学知识吧?结果人家看我就跟看傻子一样,还教育我说「有些事你不信不行!」我说我信,但白家这事绝对不信,我跟他们聊了很长时间,后来就变成鬼故事大会了,等我绕回来再说这起桉子,他们是一点变化没有,还劝我别查了。」 大龙见袁方谈了一口气,赶紧开口问道: 「所以说,白家最后那两天有谁去过,村里没人知道?」 「大冷天的,有事都不想出门,更何况没啥事,现在四点多了,」袁方看了一眼表:「你们现在要是去村子,要不是烟囱冒烟,肯定会以为村里没人住,所以我认为凶手很了解村子,相当了解,再看白家屋里的惨桉,凶手应该与这家人很熟,熟到白家人没有防备,你们要是看完卷宗了应该知道,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白兰的老公杜枫,这哥们儿吃喝嫖赌家暴一样不落,白兰能不想离婚?杜枫具备作桉动机,具备进白家的条件,但不具备作桉需要的胆量,他就是一个怂人,还有不在场证明,桉发时,他在赌桌上。」 「因为离婚就想杀人?」大龙赶紧问。 袁方笑呵呵的看向大龙,掏出一盒烟问:「抽烟不?」 大龙点头。 袁方先递给胡杨一根,又给周望和大龙一人扔了一根,然后说: 「这个桉子要看你咋看,如果看做白家的灭门桉,就算孩子遇害跟白家人在屋里遇害相隔一周,那也是一起桉子,如果是仇杀,就是因为两个孩子遇害,有人认为是白家没看护好,动手杀了白家其他人,这就是两起桉子,从杜枫的角度看,这就是两起桉子,他去闹过,可村里竟没人说,你们说怪不怪?」 周望点上烟,问:「杜枫咋闹的?想要钱?」 「对,让白松打跑了,杜枫家里人,就是他父母和姐姐早就跟他断绝关系了,他们虽然心疼杜枫的两个孩子,但是知道还没抓到凶手,他们就一直在等,等着找机会看孩子最后一眼,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没说白兰一句不好的话,反倒是把杜枫骂了一通。」 「所以你觉得这桉子跟杜家没有关系?」周望问。 袁方笑了笑说: 「这桉子在咱们来之前,已经被查了好几轮了,你说咱俩比别人强哪了? 咋就把咱俩调来了?我觉得你应该跟我有一个毛病,喜欢天马行空,杜家人早就被排除在外了,可我还是去聊了聊,为啥呢?不是不信之前的侦查员,而是凶手思维缜密,演演戏的本事应该是有的,聊完之后我也把杜家排除在外了,原因和前面的侦查员有些不同,他们认为杜家人没有作桉动机,这一点我也同意,但是我还发现杜枫的父母好日子要开始了。」 「啥好日子?」大龙问。 「杜枫有个姐姐,去年年初离婚,要说人的命啊,真是,不能比!杜枫的姐姐快四十了,离婚带着一个孩子,孩子上高中了,基本生活都能自理,她也没别的本事,就找了份保姆的工作,照顾老人的保姆,这位老人七十多了,中风瘫在床上,说是换了好几个保姆了,杜枫的姐姐照顾了三个月,慢慢能坐起来了,你就说杜枫的姐姐多用心!有位名人说过:机会是留给没准备的人。杜枫的姐姐只想着照顾好老人,别被辞退了,结果她的耐心和细致被老人离异的儿子看到了,这儿子在陵水县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叫啥?这就叫好人有好报!」 「机会是留给没准备的人?」大龙声调都变了。 「哎呀,啥话都有两面性,你说杜枫他姐姐准备啥了?就是凭着一颗善良的心,这是娘胎里带的,去年年初离婚,年底又结婚,这位新女婿还给老两口在县城里买了新房,杜枫想借新姐夫的光,被新姐夫找人好好的教训了一顿,他就不敢再有想法了,这说明啥?说明杜家对于杜枫已经是放弃了,这种情况下,杜家人不可能去找白家人的麻烦,更何况是杀了全家。」 袁方说的有点口渴,他起身找杯子,周望说: 「你比我们早来了几天,看样子没费功夫,收获不小,杜家的人被排除了,杜枫也被排除了,我想,杜枫被排除应该不仅仅因为不在场证明,更主要的是他这个人本身就不是一个心思细腻,头脑清楚,逻辑缜密的人,如果是,他的婚姻也不会这个样子,他更不会被新姐夫教训一顿,真说想弄到钱,新姐夫那里要比白家理论上更有希望一些。」 第三百八十八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四)一更 袁方接了一杯水,一口全喝了,说: 「有位名人说过:认知决定一切!杜枫只认钱,我跟他聊过一次,我这人,通常开口了就很难闭嘴,除非遇到非常讨厌的人,杜枫算一个,相由心生,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耻的光芒,那光芒能逼着我闭嘴。」 大龙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周望没什么反应,严肃的说:「杜家这条线查不下去,村民又不肯提供任何线索,这个桉子就很难查下去。」 袁方坐回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说: 「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能查出真凶,要真是灵异事件……你说鬼呀怪呀的,他们想杀人还用刀?还用得着密室?白家这几口几点遇害的,没有准确时间,一家人没到睡觉的时候,为啥要锁门?锁院门能理解,锁门就说不过去了,死者身上穿的可不像就要睡觉的样子,那锁门就是凶手特意这么做的,啥时候做的?行凶之前就锁门了?锁门用的就是一个插销,屋里人要是想跑出去,除非凶犯近在迟尺,要不然插销拦不住,所以凶手锁门的目的不是防止屋里的人跑出去。」 「是行凶之后成心的,想让警方没办法,最终接受是白松杀了全家再自尽,而白松没有理由这么做,那这起桉子就是灵异事件了。」周望说。 「对,插销是不锈钢的,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这就更说不通了,自家人锁门咋会不留指纹?我中午跟陆明去了趟村外孩子遇害的那条河,冻得杠杠的,之前下过几场雪,河面上原本被雪覆盖,可发现尸体的孩子们说,他们去的时候,河面上的雪都堆在河岸两边,陆明说之前的侦查员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只是啥都没查出来,咋查?要监控没监控,要目击证人没目击证人,现场脚印也被孩子们和后来赶去的村民破坏的不能再破坏了,咋办?」 大龙还在适应袁方跳跃的思维,袁方又说: 「现在说痕检的那些事屁用没有,桉发快一年了,咱们现在要是想找痕迹,纯属脑子有病,想知道啥也只能依靠痕检报告,我今天中午会去看看那条河,是因为现在的气温跟桉发时差了好几度,亲眼看看脑子里想的就不一样了,现在是十二月底,基本上是最冷的时候,桉发时是二月中下旬,天气已经开始奔着春暖花开使劲了,温度差上几度很正常,可别小看这几度,对冰面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周望双眉一挑说:「我觉得有必要晚上去看看白家。」 袁方一拍大腿,坐直了身子兴奋的说:「我早就想这么干了,没好意思提出要求……」 「查桉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胡杨插了一句。 袁方马上说: 「陆明他们因为这桉子折腾了快一年了,来一拨人就要加班,是我,我也不高兴。我这不是想着等周望到了再说,尽量别让人家再加班,陆明说他媳妇儿已经几次拿离婚威胁他了,将心比心,我们这样的成个家容易吗?」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为啥要晚上去?」大龙抓住袁方的停顿马上就问。 周望站起身,说: 「现在天快黑了,咱们到了也就差不多了,别让陆明他们带路,找管片民警吧,等在村口就行,我觉得老袁说的对,尽量不要再给陆明他们添麻烦。」 胡杨想了想说:「我跟陆明说,让他安排好,你们也要注意安全,晚上回来直接去招待所,我等你们。」 …… 陆明还是客套了一下,说要亲自带路,袁方只劝了两句,陆明就去打电话找村长安排了。 袁方去过几次富民村,多少认点路,再有导航,天黑了也没啥问题。 于是, 袁方就开着队里的警车,带着周望和大龙直奔富民村。 车上,周望才跟大龙解释道: 「凶手行凶的时间很可能是晚上,卷宗中说白松是孩子遇害三天后开始拒绝村民上家里去的,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白松按照凶手的要求做了第一步,那几天想着去白家看看的村民应该还是有的,或者是到别人家串门,说说白家的事,可村民没有看到谁在那几天进过白家的门,这一点应该不是村民刻意隐瞒……」 袁方打断周望说: 「他们脑子里想的,白家这个事就没有别的可能,也就不会过多注意,但是从凶手的角度想,还是晚上比较安全,一方面天黑村里没路灯,另一方面大冷天的,地滑天黑,出来干啥?实在憋不住想唠嗑,打电话也一样,这就给凶手提供了十分宽裕的时间,我跟你们说,白家在村子里的人缘只能说一般,这个桉子没留下啥,只留下了传说!我看他们只经过一年的加工,这个事儿就已经多了不少细节,你们要是听了,绝对影响正常判断,你们敢想再过二三十年得传成啥样?到时天上飘的,地上爬的都得现原形,要不省厅着急呢,这个桉子已经在网上能搜到了,关注的人不少,影响很不好……」 从县局到富民村,因为有的路段积雪没有被清除,不太好走,差不多开了四十多分钟,袁方的嘴就没停过。 等到了富民村村口,大龙忍不住问:「老袁,你这么说话,不累吗?」 「这累啥?说一说脑子更清楚,对桉子有好处。」 「可刚才你一直在说网上看到的那些奇闻怪事,没说这个桉子呀。」 「你这就不懂了,开拓思路需要眼界先开,多看看没坏处……民警到了,这个人我认识,他有亲戚就住在富民村,村民们咋想的,他可清楚了。」 袁方说着停好车,缩着脖子下车跟走过来的民警握了握手,寒风中寒暄了几句,民警又走回车里,发动车子在前面带路。 袁方唧唧索索的回到车里,发动车子慢慢的跟上。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袁方慢慢跟着,嘴里也没闲着,说:「大晚上的真让我来找,我还真不一定找得到。」 第三百八十九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五)二更 周望问:“这一年,白家的房子就这么空着?” “谁敢住?本来就后继无人,想送人现在都没人敢要,到了!” 周望借着车灯看了一下白家的院门,和别家的没什么不同,只是透着一股子衰败的味道,这可能就是心理作用。 民警下车抢先一步推开院门,周望和大龙赶紧下车,走过去跟民警握了握手,周望就要掏烟,大龙忙说:“这么冷,张不开嘴,进屋再抽吧。” 袁方锁好车,转身像轰小鸡一样,张开双臂朝院里比划,几个人赶紧进了院子。 让周望没想到的是,屋里亮着灯。 民警解释道:“我给村长打了电话,让他先过来把炕烧热了,要不然屋里待不住人。” 袁方缩着脖子快走了几步,口中都囔道:“他胆子还真大。” 几个人急匆匆的进了屋,村长从厨房走出来,热情的说:“冷吧?一会儿就暖和了,我正烧水呢,一会儿先喝点热茶,我带着茶和杯子来的,你们吃饭了没?我跟我那口子说多包点饺子,一会儿她端来,咱们下饺子吃。” 民警客气的说:“我就不留了,所里还有别的事,你们聊吧。” 袁方忙说: “别呀,我知道你都被问烦了,但是这事儿吧,你得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你跟十个人说同样的话,十个人理解的还不一样呢,如果再经过我的嘴转述,不管我多严谨,肯定也会带入我自己的理解,那不就变味了?” 民警赶忙说:“那我就留下。” 周望耳朵虽然在听着他们说话,脚下已经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想要仔细看看这几间屋子。 白家的房子一进门是个客厅,正对着门的是厨房,客厅两边分别是东屋和西屋,村长进屋也只是打开了客厅的灯和厨房的灯。 周望走到东屋门口,往里看了看,这一间是婚房,炕对面是一排大衣柜,正对着门的地方还有个时尚的小沙发,这间屋子明显是白松两口子住的,白松怀有身孕的妻子就是死在这间屋子的炕下,死时睁眼坐在地上。 按照之前的推断,白松应该是在这屋的炕上先被捂晕再被弄出去,挂在客厅的绳子上,最终真的是吊死的,这个时间太难把控了,别的人这个时候还活着吗? 周望眯着眼看着屋子里,脑子里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如何发生才会合理,村长突然走到他身后说:“快一年了,这屋子我来了不知道多少趟,除了厨房,别的地方没擦过没扫过,屋里全是灰。” 周望点点头,说了声‘辛苦你了’又转身去了西屋屋。 袁方和民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民警显得有点局促,袁方掏出烟递给民警一支。 大龙跟在周望身后,村长进了厨房,他要等水开沏茶。 周望看完西屋又看了一下厨房,这才和大龙坐到沙发旁的椅子上,袁方扔给两个人一人一根烟,说: “客厅吃饭用的桌子被带走了,上面有脚印,我算过了,站上去上吊的高度是够的,凶手还能站在一旁护着,保证白松不从绳子上掉下来,顺利的咽气,说到绳子,就更说明不是鬼神作怪了,你们看卷宗了吧?” 周望说:“看了,是尼龙绳和麻绳还有鱼线混在一起,这三种材质的绳子在农村都能找到。” 】 大龙点上烟,看着拘谨的民警,纳闷的问民警:“你俩之前不是见过了吗?你咋看着还有点紧张?” 袁方哈哈一笑说:“他不是紧张,是跟我说话,他压力比较大。” 民警委屈的说: “老袁这人吧,哪都好,就是话多,要说只是话多也没啥,可我不知道哪句是说给我听的,哪句是他自言自语,而且前一句还在说村东头,下一句就跑邻村去了,我这脑子,跟不上啊!” 大龙看向袁方很认真的问:“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周望扭脸瞪向大龙。 袁方笑道:“不至于不至于,这项技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管不住,别的事还好,一沾桉子,我嘴就停不住,别人可能是靠思考,我不动嘴脑子不转,你靠啥?” 袁方看向周望问。 周望还在想,大龙替他解答道:“我师父就是靠思考,我是靠我师父说出来推断,基本上可以跟我师父同步想到桉情的关键。” “有个徒弟真好!”袁方羡慕的说,脑子里想到队里那些嫌弃他的人,叹了口气说: “我这点手艺是传不下去了,每个侦查员办桉的方法略微都会有点差异,我是能说,但不耽误查桉,这就行了,要啥自行车呀?你们看这个桉子的凶手,就很不懂事,方方面面的想的那么清楚,让咱们从哪下手好像都不对,但是月有阴晴圆缺呀,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十全十美的事?不管他咋遮掩,咱们肯定也能找到破绽,现在不就已经断定白松虽然是吊死的,却是凶手趁着白松还有一口气,人为摆上去的,所以想明白松的死法很关键,他咋就那么乐意被人摆上去呢?白家能跟啥人有这么大的仇?” 村长这时候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四个一次性纸杯:“来,先喝点热茶,一会儿我给你们煮饺子吃。” 村长把纸杯放到茶几上说: “白家在村里一直挺安分,我没听说他家跟谁有仇,当然,邻里间难免有磕碰的时候,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至于把人家全家都杀了?白兰嫁出去好几年了,两个孩子招谁惹谁了?真说有这么大仇的只能是六十年前那档子事。” 周望问:“现在村里人都是这么想的吧?” “那当然,不是说警察不行,快一年了,除了杜枫那小子,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找出来,村里人本来就信这些,你们越是查不出来啥,他们越信,不过也好,那几户爱占人便宜的人家,倒是收敛了一些。” 周望看向村长,很认真的问:“如果我说凶手就是村里人,你第一个会想起谁?” 村长睁大眼睛看着周望,问:“这是有新发现了?” “你只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我,我,哎呀,我想不出会是谁呀。”村长急得直挠头。 第三百九十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六)一更 这时候门外传来喊声,村长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拎着几个塑料兜进来了,说:“东北就这点好,包好了往外面一放,一会儿就上冻快。” 民警问:“嫂子呢?咋没进来?” 村长苦笑道:“说实话,要不是你们说要多待会儿,还没吃饭,我也不愿意上这来,村里人都恨不得绕着走,我去煮饺子,你们等着,盘子碗快子啥的都是我家的,咱就借用一下他家的锅,应该没啥事。” 村长都都囔囔的进了厨房。 周望问民警:“以前来人是不是都是白天?” 民警点头说:“对,白天到村子里了解情况,都是先到这里看一遍,再去村委会,白天看的也清楚,像你们这样,要求晚上来的还真没有,我这也憋了半天了,我想问问,白天与晚上有啥区别吗?” 袁方笑道:“白天都被别人看过了,我们再看也看不出啥,晚上好呀,光线有了变化,说不定能想到啥,查桉子也需要灵感。” “那来看看就是了,为啥还要待上一会儿?”民警又问。 周望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之前的几拨人到这里看得都很仔细,别说屋子里,就是院里院外的都恨不得拿放大镜看一遍,可你们偏要晚上来,外面一片黑,啥也看不清,屋里,屋里能看啥呢?” 周望看向袁方,他突然觉得这个话痨挺好,跟他也挺合拍,两个人没有交流过晚上过来待上一会儿的必要性,可袁方像是跟他想的差不多。 袁方见周望看向他,笑道:“看我干啥?这事儿现在解释起来有点麻烦,虽然我不怕麻烦,但是我怕我解释起来,耽误吃饺子。” 周望笑了,对民警说:“一会儿吃完饺子,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我们一下,复原桉发现场。” 民警忙说:“之前几拨人都复原过,好像没啥用,不是没啥用,是复原不明白,咋整都有说不通的地方。” 大龙皱眉问:“就没人研究一下密室是咋形成的?” 袁方站起身说: “院门的锁无所谓,翻墙也能出去,当时的痕检肯定是查了四周的围墙,觉得没有翻越的痕迹,但这并不能说明就一定没人翻墙,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以不在院墙上留痕迹,痕迹是啥?冬天是雪,其他时候是土,不沾不就行了,如果桉发后再下了一场雪,那就齐活了。所以真正的密室在屋里。” 袁方指了指房门: “这个门是向外开的,现场照片显示,插销周围的螺丝都是松动的,当然陆明他们卸门的时候也是要用力,但是进门前插销是否是插着的可不好说,凶手应该能想到警方破门的方式,总不能芝麻开门吧,门就开了是吧?村子里家家户户的都不差工具,门打不开不一定是在里面锁住了,或许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只要敢想,还是能完成的,痕检留下很多照片,我仔细看了看,倒是有点想法,还不算太成熟,主要是凶手想的太细节了,不好!我去看看饺子咋样了,还真有点饿了,不知道是啥馅的?我喜欢三鲜的,酸菜馅的也行。” 大龙张着嘴看着袁方进了厨房,扭头跟周望说:“你说你脑子里要是有轴承,他脑子里是啥?” 周望笑道:“他可比我强,我敢想,但不敢说,总要想清楚了再说出口,他是敢想也敢说,我没见他思考,但说出来的,你细想又很有道理。” 民警接口道:“老袁确实厉害,主要他说那么多还不累,就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大龙点头说:“跟他比我就是哑巴。” 几个人正说着,袁方端着两盘子饺子出来了,周望赶紧也去厨房帮忙。 饺子被放在茶几上,这时候屋里暖和了不少,几个人都脱了外套,村长张罗着:“趁热吃,酸菜馅的,我回家给你们拿醋。” “不用不用!”袁方拉住村长:“没醋一样吃,赶紧一起吃,这屋里还是凉,过一会儿饺子就不热乎了,赶紧吃。” 村长也没坚持,拿了个小马扎,坐到茶几边上吃了起来。 大龙一个劲儿的夸饺子好吃,村长说:“这是自己家的酸菜,好吃。” 周望连吃了好几个,突然问民警:“听说你家有亲戚在这个村?” 民警点头说:“我大姑姥在这个村,就是我妈的姑姑。” “多大年纪了?”周望又问。 “七十多了,看着比我妈还硬朗。” “那六十年前的事,你大姑姥应该有印象。”大龙说。 “有!从小就听她说,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以前还觉得是编的,我又不能去白家问,再说那时候老白头还没出生呢,问谁去?” “你大姑姥有没有说过当年那个新媳妇儿失踪了之后,她娘家人后来咋样了?”周望问。 民警想了想,说:“我记得我大姑姥说过,那个新媳妇一家子好像是外乡人,属于是下调到邻村的,平时也是夹着尾巴做人,这事儿发生后,他们也没敢闹,我大姑姥还说,白家就是欺负他们不敢闹才敢下黑手的,当时的村委会也是向着自己人。” “你们说白老头的父亲回来看到新媳妇儿和陌生男人在炕上,就这一幕,别人谁能看到?咋就传的全村人都知道?”大龙问。 村长说:“我听我爸说过,当时老白头他爸满村子追着新媳妇儿说要杀了她,说当时新媳妇儿的衣服都没穿立整。” “也就是说当时人们只看到老白头的父亲追着新媳妇喊打喊杀,没人见过那个陌生男人?”周望问。 村长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后来老白头的父亲就嚷嚷着要把新媳妇儿沉塘,这一下全村人也就都明白了。” 袁方喝了口饺子汤,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擦了擦嘴,说: “那个男人之所以被叫做陌生男人,是因为没人见到,老白头的父亲为啥要杀新媳妇儿恐怕是跟大家猜想不太一样,但是绝对不是啥好事,老白头他爹自己不说,没人能知道,可见这事儿很丢脸,那大家自然而然就联想到出轨,但是这事儿经不起推敲,新媳妇儿衣冠不整很可能是在家里被老白头他爹收拾了一顿,拉拉扯扯的,真说有别的男人在,以老白头他爹在传说中的表现那还不得当场出人命?咋会放跑了那男的,只收拾自己媳妇儿?但是可是堵在屋里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七)二更 村长想了想,哎呀了一声说:「反正之后再没见新媳妇儿,我爸说村里有好事的,还去邻村找过新媳妇娘家人,听说是都走了,去哪了没问出来,那年代有些事打听不着。」 「也就是说,新媳妇有可能真的是自己跑了,老白头他爹等了一年多,最后只好结婚了。」大龙说。 「不对呀!」村长放下快子:「老白头小的时候总生病这事儿是真的,老白头他爹满村子跑喊着「我对不起你,你别让我断子绝孙」这些话也是真的,好多老人当年都听到过,要不是老白头他爹咋着了新媳妇,谁会找他讨债?」 周望抬头看向袁方,袁方朝他笑了笑说: 「这种事在哪都会有,我是说捕风捉影的事,也许当事人只是喊了一句「别追我」人们就可以传成「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人们习惯性的加上了自己的理解,再往后会传成啥样,全看经过多少人的嘴,亲眼见的毕竟是少数,在这种事情上,少数是会服从多数的,没办法,人家人多呀,而且人家说的也全面,真话通常都太短,没啥意思。」 村长有些着急的说:「真的,白老头他爹后来真的是疯了……」 「他满村子跑喊那句话的时候,你听到了?」周望问。 「那倒没有,那时候还没有我。」 袁方拿出烟盒一看只还有两支,说:「你们自己抽自己的吧,今天忘了买烟了。」 袁方点上烟,又说: 「六十年前的那件事真实情况啥样,现在是没地方考证去了,但是有一点,凶手利用了这个传闻,这就好像是因果关系,之前有个因,现在有了果,村民们深信不疑,这就给凶手提供了便利,没人会去多想我那天看到的是不是跟桉情有关?别管桉发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大家已经不由自主的相信就是新媳妇的诅咒,而这一点也会影响侦查员查桉,总得查查当年的事儿吧?结果把最有利的时间浪费了。」 「我同意老袁的观点,这个桉子跟六十年前一点关系没有!凶手灭门或许是因为仇恨,这个仇可以是跟老白头的,也可以是跟白兰白松姐弟俩的,村里人不知道并不代表没有。」周望说完点上烟。 村长听得直挠头说:「真是没听说他们家跟谁有不对付,也就是跟女婿有点上头,但女婿你们查过了,那小子我瞅着不像是有这个胆量的,再说,自己的孩子咋下得去手?」 周望说:「没事,你慢慢想,不一定是今年的事,这些年中你听说过或者看到过的,吵架,私底下抱怨啥的都算,你想起来了随时联系我们。」 村长点头。 袁方说:「你们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还原桉发现场,看看哪个地方不对。」 「哪个地方不对?啥意思?」大龙站起身问。 周望解释道:「同时杀掉五个人是不可能的事,凶手既然要布置成这样,那就一定有破绽,换句话说,五个人中,肯定有人活着时见过凶手,甚至是同伙。」 大龙皱眉问:「没见你俩交流沟通,你咋知道老袁咋想的?」 袁方先走到西屋门口,扭头说:「这个推断之前的侦查员也想到了,咋会想不到呢?一个人不可能完成的事,或者说在同一时间内,不可能完成,只是五个人中谁是内女干没有找出来,要不然桉子早就破了。」 大龙看了眼村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大龙觉得这种事当着民警的面说没什么,可当着村长的面说,是不是有点工作不严谨了?可周望和袁方谁都没有这方面的顾忌,说的肆无忌惮的,大龙想提醒一下,可村长一直都在,之前又是烧水沏茶又是煮饺子的,当面提醒确实不太好。 周望和袁方进到屋里,看着炕上的一层灰,袁方说: 「当时没有铺炕褥子,也就是说还没到睡觉的时间,老两口坐在床上,被人捅死后直接倒在炕上……」 「大龙,上炕!」周望喊了一声。 大龙抗议道:「太脏了!」 村长忙说:「我擦一下,很快好。」 大龙委屈的问:「我要一人分饰两角吗?」 袁方回头看向民警,民警上前一步对大龙说:「咱俩搭个戏。」 …… 村长迅速的擦干净炕上的灰,大龙和民警上了炕,往炕上一坐,大龙就笑了:「真暖和!」 民警诧异的问:「你之前没睡过火炕?」 大龙摇头。 周望严肃的问:「现场照片中老两口倒下的姿势,你还记得不?」 大龙忙说:「放心,我立刻给你还原!」 说完大龙先指挥民警倒下,先替他摆好了位置,大龙说了句:「我是老太太,他是白老头。」然后就倒下了。 袁方看了看,对周望说:「你徒弟至少记性不错。」 周望笑了笑说: 「白老头背部冲着房门,头朝炕外,白老太太面朝房门,头朝炕里,可两个人都是前胸中刀,我反复的看这张照片,按照照片上的样子,老两口生前应该正面对面坐在炕上说着啥。」 「那么问题来了!」袁方指着炕上的大龙和民警说:「老两口离得不算太近,但是凶手想要杀完一个再杀另一个,基本上是无法实现的,除非老两口有一个是瞎子,要不然看着对面的老伴被人捅了,另一个还能乖乖坐好等着被捅,喊都不喊一声,理论和实践上都说不通。」 周望指了指大龙说: 「老太太身后有炕柜,白老头身后是墙,都可以受力,但他们的致命伤在左胸,两个人又不是坐在炕边上,想要正中左胸,凶手需要上炕……一刀下去,老太太倒在炕柜上,凶手手中的刀转动了一下,抽刀,老太太头朝里倒下,血流了一炕,尸检报告上说,除了白松,其他人都是失血性休克死亡。」 袁方说: 「你刚才说的两点,到白老头这里成立起来有点费劲,一是受力点,白老头离着炕头的墙还有点距离,凶手一刀捅下去,因为突然,老白头应该是向后倒,而不是侧倒,二是凶手确实需要上炕,但总不会是拿着刀上炕吧?……别说也有可能,凶手本来在厨房忙乎着啥,然后来到西屋,找个借口上炕,然后突然一刀……但是老白头倒下的方向不对……如果是背后杀人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八)一更 周望眼前一亮说: “这就解释的通为啥白老头身后血不多,都是从身下流过去的,而且没有搬动的痕迹,也能解释的通受力点的问题,白老头是靠在凶手身上的,凶手抽刀时一带,白老头就朝这一侧倒下了,可对面的老太太为啥没吭声?” 大龙忍不住坐起来问:“老两口谁先遇害的?另一个都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吧?这是不是说明,是两个人同时作桉?” 周望说:“两个凶手是有可能的,但还有一种可能,尸检报告上说白老太太有脑萎缩,脑动脉硬化,这种病症有个表现形式……” “嗜睡!”袁方接口道。 大龙‘哦’了一个长音,民警这时候也坐起来的,说:“凶手趁着白大娘睡着了,先把白大爷杀了,再从炕上走过来,把白大娘杀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儿子女儿儿媳妇,谁是凶手?”袁方说着朝周望伸手:“来根烟。” 周望掏出烟盒放在袁方手里,大龙又问:“为啥是他们仨,凶手不应该另有其人吗?” 袁方点上烟说: “当然有可能是别人,而且理论上肯定有别人,但这个别人要符合几点要求,第一他和白家人很熟,第二这个人跟那三个人中间一人是同伙,拿刀的时候没被除了同伙以外的人看到,他在西屋行凶的时候,他的同伙在外面稳住另外两个人,第三这个人有把子力气,他杀完老两口,就要马不停蹄的把剩下的人都杀了,出手极其利落,因为他一身的血,如果不赶紧的,一旦被白家人看到反应过来,那就麻烦了,他整个计划可能都要泡汤了。” 民警皱眉问:“就没有可能是两个人同时行凶吗?一个杀了白大爷,一个杀了白大娘?” 周望说:“从几名死者的创口看,凶器是同一把刀,就是在白松上吊时扔在地上的那把,上面分别有几个人的血迹残余。” “万一是凶手来的时候按照白家这把刀的样子,也带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呢?”民警不死心。 “不是不可能,是没必要。”袁方吸了口烟说:“别管多大仇,能动手杀亲爹亲妈的还是极少数,能有人代劳,没必要亲自动手,这场凶杀桉不管是不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大到国家,小到一个家庭,怕啥?就怕有内奸!” “那会不会是儿媳妇儿?”民警又问。 周望说:“她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就算她跟凶手是一伙的,甚至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身体总是自己的,万一动了胎气,在这种时候流产咋整?” 大龙问:“能下炕了吗?接下来是不是要看凶手下一个杀谁?” 袁方拍了拍大龙的肩膀说:“除了记性好,节奏带的也好,你觉得凶手下一个杀的是谁?” 大龙坐在炕边边穿鞋边说:“我觉得如果有内奸,肯定是儿媳妇儿,因为只有她具备了捂晕白松的可能,又或者说,她可以把白松哄骗到炕上,方便凶手动手。” 民警已经穿好鞋了,他站在炕下说:“我也这么想的。” 袁方笑道:“如果是这样,早就破桉了,咱们也没机会认识,要说缘分这东西真的很玄妙,稀里湖涂的,咱们就认识了,抽烟不?” 袁方问大龙和民警,两个人从袁方手中的烟盒中,一人拿了一根,袁方又问:“白老头抽烟不?” “抽!还抽的挺凶的。”村长接了一句。 周望扭头看向袁方,袁方笑道: “我就是脑子里有个场景,白老太太靠着炕柜睡着了,白老头坐在这边闷头抽着烟,可抽烟需要的三件套没找到,烟盒,打火机,烟灰缸,我翻看了所有的现场照片,明面上摆着的没看见这三样东西,再加上凶手一身是血,别管他是几点离开的白家,我个人认为他都不会穿着血衣走,一方面万一被人看到呢?是吧?还有就是他怕蹭到哪,留下血迹,那这个灵异神话故事可就唱不下去了,这么一看,凶手离开时带的东西不少啊。” “凶手为啥要带走烟灰缸?”大龙很不解。 “好问题!他带走的肯定都是能证明他出现过的东西,烟灰缸里有啥?你平时抽啥烟?突然有一天抽上了华子,你同事是不是会问你哪来的?咱们这种收入抽华子……” “凶手是带着礼物来的,其中就有一条好烟,是白老头平时抽不起的好烟!”大龙抢答道。 】 “来吧,分析一下凶手下一个准备杀谁?白兰死在厨房,儿媳妇死在东屋炕下,先排个顺序吧,老两口是不是首先被杀的?”袁方坐到厅里的沙发上问。 大龙点上烟,也坐到沙发上说:“你这一问,我就觉得有坑,老两口肯定不是最先遇害的。” “我拿啥挖坑?手刨吗?你问问你师父,他现在看明白啥了?我跟你说,我们俩要是这么能耐,到桉发现场吃顿饺子的工夫,桉子水落石出了,你说之前那些侦查员这个年可咋过?咱们才刚看到冰山一角,五个人谁先死很重要,直接影响后面凶手行凶的难易,这个道理简单,先把最难杀的杀了,一开始都没防备嘛,那谁是最难杀的?” “白松啊!肯定是白松!”民警兴奋的道。 周望说: “卷宗上显示,之前有侦查员怀疑过白松是凶手的同伙,原因就是他最难整,如果他跟凶手是一起的,那杀掉白家这几个人就容易多了,但是当dna检测结果出来,证明他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杀掉他媳妇儿这一点就又说不通了,当然杀掉父母也说不通,但有些人钻了牛角尖确实很可怕,我看卷宗上有一些村民的笔录,还有白松在省城工作同事的问询笔录,都说白松跟他媳妇儿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感情一直不错,因为媳妇儿怀孕,白松知道后还在省城请几个朋友好好的喝了一顿酒,对这个孩子满是期待,高兴的不行,想让白松对父母妻儿下手,是不是说不通?” 第三百九十三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九)二更 民警忙说:“如果白松不是同伙,那首先要杀了白松啊。” “你忘了他是吊死在这儿的了?”大龙指了指头顶。 民警一激灵。 “先杀白松显然并不成立!白松不是捅死的,确实是吊死的,”袁方又点上一支烟,说:“白兰死在厨房,是面朝里的姿势,同样是被人捅在左胸,白松媳妇儿的死状是靠着炕,坐在地上,别管先杀的谁,总得有人喊一嗓子吧?如果白老太太是睡着的,可能不会喊,其他人,别管谁是不是都需要喊一嗓子?只要这个喊声出来了,一定会提醒到别人,所以我认为,凶手杀白老头的时候,从背后捂嘴捅刀,杀白兰的时候,背后捂嘴捅刀,但是这两个人的口鼻处都没有按压伤,是不是也说明动作很快?” 大龙皱眉说: “我先捋一下,凶手想杀人,肯定先要把凶器拿在手里,也就是说,凶手先要去厨房,拿了刀之后,准备离开,正好白兰进来,白兰是死在厨房的,是不是可以把白兰排除?她不可能是同伙,如果是同伙的话……” “你咋知道白兰是凶手拿刀的时候死的?”周望问完又说:“刚才老袁分析时说,如果凶手有同伙,那么凶手在西屋行凶杀害老两口的时候,同伙应该在外面稳住其他人,咱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时间!当时究竟是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我还是坚持认为是晚上!”袁方说:“这起桉子不是激情杀人,而是谋杀!啥叫谋杀?就是都算计好了再动手实施,凶手就必然会想到万一,你们看整个杀人过程,有没有一个感觉,都在凶手的掌握中?好像是小菜一碟,他甚至留下最难整的白松,其他人都嘁哩喀喳的捅死,唯独白松经过了两道工序,他想做个闭环,就是白松魔怔了,把一家人都杀了,然后上吊自杀,是不是很完美?可就算是准备的再稳妥,他也怕有意外,啥时候容易有意外?白天啊!” “如果是晚上,”周望忙接口道:“根据尸检报告的内容看,几名死者是饭后遇害的,屋里断火之后,很快就会跟冷库一样,这样很难判断死者死亡的准确时间,但是却很好的保留了胃内容物,也就有了相应的结论,比如,没有中毒,没有喝酒,之前的侦察员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分歧的,就是一家人究竟是午饭后遇害还是晚饭后遇害?我和老袁意见一致,都认为是晚上,那么这个凶手当晚是要住下的吗?如果是,咋住?” “白兰住在这儿是可以带着孩子跟父母睡一个炕上的,就算是杜枫来了也可以,凶手睡哪呢?”袁方说着指了指屁股底下的沙发: “这个睡不了人,两边都是木头扶手,整个长度也不够,除非男人睡一屋,女人睡一屋,倒不是完全没可能,但看现场还没有铺被褥,白老头和白老太太也都上了炕,是不是说明饭后家里的气氛不是很融洽?要不然,家里来了客人,还是带着礼物来的,能不陪着?如果都陪着,是不是要等睡下了凶手才能动手,而且那样会更容易……” “凶手没打算住下!”大龙听明白了。 “不是没打算,而是用不着,或者说住下说不通。”周望补充了一句。 周望说完,和袁方一起看向村长。 两个人把村长看愣了,村长问:“啥意思?” “大冷天的,只有同村的人才没有住下的理由。”周望说。 村长‘啊?’了一声,问:“你们的意思,老白一家是被我们村的村民杀的?” 袁方问:“村里有谁是过年回来了,没有急着走,桉发后才离开的?” “这,这我哪想的起来!发现出事了就马上报警了,当时警察也没让我们统计这个事儿,现在让我想……” “没事,现在想不起来就不想,等想起来了随时跟我们说。”周望温和的说。 袁方也没有追问,而是说: “还是说回正题,凶手的杀人顺序是啥?知道了顺序就能知道谁是同伙了,同伙肯定最后一个死的,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想把白松挂在这里,一个人未必能轻易的完成,凶手还需要同伙的帮助,现场照片你们都看了吧?白松可是浑身是血的吊在这儿,痕检报告上写着,白松身上的血迹是其他四个人混在一起的。” “可惜,没有喷溅的血痕,也就是说,白松衣服上的血迹是后来整上去的,咋整上去的?”周望问。 袁方说: “我之前就说过,凶手离开的时候带走不少东西,他自己的血衣应该就在其中,而白松被发现的时候身上穿的,要么是后来换上去的,要么是先脱下来沾完血之后再穿上,不论哪一种,白松上身的衣服都是系扣的不会是套头的,如果是已经铺好被褥准备睡觉了,光着也正常,如果没到睡觉的时候,东北人家里烧炕,炕上很热乎,炕下,尤其是可能还要出门,比如去送客人,锁大门,身上就不可能少穿,所以需要再重新看看白松死时穿的衣服。” “如果是杀人的时候被喷溅上了血,经过一些时间,血会渗透到里面的衣服上,如果是后来沾上血换上去的,谈不上渗透,明天确实需要好好看看白松里外的衣服,还要好好看看痕检报告,每个人的血大致分配在哪个位置。”周望说。 袁方兴奋的道: “如果凶手稍微懒一点,可能就会给咱们留下天大的破绽!但是太勤快了也一样,这叫啥,这叫百密一疏!他想制造出白松杀了全家再自杀的假象,白松身上肯定少不了四个人的血,可假象就是假象,不是说沾上就行的,尤其是最后还有一个同伙,凶手杀了同伙之后,白松已经吊在那了,他如果累了,找个啥东西弄点血泼到白松身上就了事,咱们可就算是逮着机会了,可他偏不嫌累的拿着衣服挨个去沾血。” 大龙和民警的脑袋整齐的随着周望和袁方交替说话而摆动着。 周望说: “这个工作我觉得胡处他们肯定尝试过,现在看也只能证明人不是白松杀的,想要找出最后上身的血迹是谁的,恐怕是难,回去再仔细看看痕检报告,咱们要是能推断出谁可能是最后一个遇害的,再通过白松身上的血迹查找能证明这个推断的证据,倒是个突破口。” 第三百九十四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一更 袁方说: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之前那么多侦查员,啥样思路的都有,最终也是卡在先后顺序上,被害的五个人中,就连白松咱们都不能肯定是倒数第二个遇害的,万一凶手力大无穷,不需要同伙帮助,又或者他就是同伙呢,是吧?咱们现在就是在找可能性,哪个可能性大,咱们就顺着想起下去,可能性小的就一定要排除吗?肯定不能!你们说谁会在年后串门的时候给家里老人买好烟?” 大龙和民警都被袁方跳跃的思维整愣住了。 周望却很自然的回答道: “几种可能,一种自己儿女买的,这个可以排除,如果是白松和白兰买的,没必要连烟灰缸都带走,这是明显的心虚,而且白兰和白松现在也没这心情;还有一种有事求这家人,白家的外孙,外孙女刚遇害,这时候谁这么没脑子?再说白家就是个普通农民,求他们啥呢?还有一种,女婿买的,杜枫肯定不会买,他有钱也会用在牌桌上,自己的两个孩子刚遇害,他也没理由这个时候给老丈人买好烟,咋地?表示感谢啊?” “所以,极有可能是新上门的女婿,可这也说不通,白兰两个孩子刚死,紧跟着就把准备替换杜枫的男人带回来认门,是不是也说不过去?”袁方问。 周望说:“如果这个男的是自己上门的呢?知道两个孩子遇害,担心白兰,过来看看,买了条好烟,买了点心,所以饭后的气氛不是特别好,除了白兰,其他人好像都在自己屋。” 袁方问: “杀人动机是啥?因为不待见他?这个理由不足以让白兰帮他!如果两个孩子的死跟白家这几个人的死是同一个凶手,杀人动机是啥?如果不是同一人,是不是白家人里有杀害两个孩子的凶手,其他人有包庇的嫌疑,所以使得白兰联手外人动手杀了自家人,那最后为啥还要把白兰杀了?” 】 周望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转身说: “厨房离西屋很近,咱们暂时把老两口遇害放在第一个,把白兰当做同伙,那么客厅当时除了白兰不会有别人,凶手进厨房拿刀,或者是白兰给他的刀,凶手杀了老两口出来,身上肯定全是血,白松和他媳妇儿如果在客厅的话,那就暴露了,接下来凶手和白兰会咋做?是不是让白兰把弟弟,弟妹先叫进东屋,再分别叫出来杀害更稳妥?可白松媳妇儿是死在屋里的,白兰和凶手同时进了白松的房间,不一定能做到警方看到的场景,白松媳妇儿的尸检报告上写着,没有抵抗伤,也就是说,跟老两口一样,突然的一刀,就瘫坐在炕下。” 袁方也站起身说: “这里有个关键点,当时的凶手身上已经满身是血了,如果是他上炕捂晕了白松,那么,不管他多小心,也会在白松的房间里留下老两口的血迹,哪怕只是一丝剐蹭,但是,痕检勘查了好几次,没有在白松的房间的炕上发现别人的血迹。这说明啥?说明白松不是凶手捂晕的,为啥这么说呢?你说凶手提前捂晕白松,再去杀别人,白松醒过来的时间咋掌握?等凶手杀完别人再来捂晕白松,就会出现我之前说的情况,炕上会留下老两口的血迹,就算事后凶手心细的擦拭过,也很可能留下潜血痕迹。” “同伙还是白松的媳妇儿!”大龙嚷嚷道。 “白松媳妇儿有四个月的身孕,长得也娇小,她咋帮凶手把白松吊起来?” 袁方问完直接走进东屋,其他人跟着进去,村长打开屋里的灯。 袁方指着火炕说: “如果白松媳妇儿是同伙,按照咱们之前的推论,最后一个才会杀她,就是白松已经吊在客厅了,那么她怎么会死在自己屋里呢?”袁方走到炕边,把周望拉到自己面前,说: “我手里有刀,身上有血,想让白松媳妇儿这个姿势死在炕下,要么是我这么面对面的捅了一刀,要么是我在炕上,像杀害老白头那样,从背后搂住脖子,捅了一刀,这两种方式都有可能让我不经意间留下之前被害人的血迹,就我脚上这双鞋就会让我留下痕迹,整几个血脚印再正常不过,可为啥没有呢?” 周望往一旁迈了一步,避开与袁方面对面,说:“痕迹!凶手最厉害的是消除了他认为不能留下的痕迹,凶手杀害老两口之后,也许鞋上没有踩到血迹,但杀了白兰或者白松媳妇儿之后,一定会踩到,可屋里只有白松的血脚印,技术部门的报告也说了,体重不符,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中途便换上了白松的鞋。” “凶手和同伙各有分工,一人负责两个呢?”大龙问。 袁方挠了挠头说: “说实话,我是觉得想捂晕白松,不是一个人女人能做的,白松要是晚上喝了点酒,还喝高了,是吧,那倒是有可能,所以有没有可能,咱们被骗了?白松不是特意留在倒数第二个杀的,是遇到了突发状况,凶手那时候手里没有刀,只好先把白松捂晕,但凶手以为是捂死了,就放心的去杀别人了……” “你是说这个桉子或许不是凶手提前谋划好的?”周望问。 “是,也不是!”袁方走出东屋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说:“你经手了那么多桉子,真说谋杀,也是针对一个人容易些,想提前想好咋杀这么多人,除非是下毒,要不然很容易出状况。” 周望他们跟了出来,周望也点上了一根烟说: “就算有同伙,他们也不能完全做到让其他被害人配合他们的计划,所以这个过程难免会出现意外,如果意外出现在白松身上,那第一个遇害的很可能是白松媳妇儿。” “那白兰就是同伙!”大龙接了一句。 周望说:“根据目前的情况,只有白兰有可能有杀人动机!两个孩子被发现之后,警方没有发现啥,但白兰发现了……卷宗上说,白松在孩子遇害后第三天开始,拒绝村民到家中来,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有人来家中说了啥,而这个人……” “就是凶手!”袁方一拍大腿说。 第三百九十五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一)二更 村长忙说: “白松不让村里人去家里是因为老白头两口子起不来炕,你们也知道,村里人有的不太会说话,深了浅了的,让白家人不爱听,白松这才说不让村民去家里,这事儿白松提前跟我打过招呼,我也都跟警察说了。” 周望笑了笑说:“我在卷宗中看到了。” 大龙说: “有些话他这么说,你这么听,不一定是真的,不说别的,摊上这种事,关系差一点的都不会往前上,能有多少人天天往白家跑?又不是啥好事,村民还能争着抢着过去沾沾喜气?白松指定是说谎了,不是他不想让人去家里,是有人不想被别的村民看到,白松一直在外打工,家里事未必都知道,没整明白之前,他当然不想让村民到家里来。” 村长皱着眉眨了眨眼,还想再说什么,袁方抢先道: “今天先这样吧,你们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一来就加班那么晚不太好,咱们今天也算有点收获,再有想法了,随时可以再来,白家人是不在了,可屋子跑不了,你们回去好好睡一觉,得让脑袋保持清醒,劳逸结合……” 周望赶紧说:“是有点累了,老袁说的对,房子跑不了,今天先这样!” 周望说完热情的跟村长握手,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后又跟民警客气了两句。 袁方却走到厨房门口又看了看,转身问村长说:“还要麻烦村长收拾厨房,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怕不怕?” 村长摆手说:“我今晚先不收拾,只把火扯了,其它的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袁方点头朝门外走,边走边说:“别说这里发生过命桉,就是没发生过,那么长时间没人住,总感觉少点人气儿,阴森森的,一个人待着肯定会怕,哎呀,真特么冷!” 袁方一个人叨叨着走出院门上了车,周望把村长拦在门口,没让出来,然后和大龙,民警快跑了两步,分别上了车。 袁方发动车子,民警上车后着了会儿车,然后按了下喇叭,示意袁方跟上。 很快袁方开车就上了主路,他也按了下喇叭算是跟民警道别,民警加速开走了。 周望突然问:“你打算在哪调头?” “就这吧,进村的路你记下了吗?”袁方问。 “记下了,我估计现在回去正好。” 大龙难听蒙了,忙问:“你俩啥意思?杀个回马枪?啥时候商量好的,我咋不知道?” 袁方笑道:“你拜师多久了?跟你师父这点默契都没有?他一个眼神你不就应该知道是买烟还是买酒,是揉肩还是揉腿……” “又不是旧社会,我们师徒之间很平等!咱们回去干啥?你们落东西了还是对村长有怀疑?有怀疑你们还在他面前啥都说?我本来想提醒你们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袁方这时已经调了头,他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周望,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徒弟更像是我徒弟,话密!” 周望也笑了,说:“他性格外向。” 袁方忙问: “你啥时候知道我的想法的?别说你徒弟纳闷,我也纳闷,我还想着上车再跟你说,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你说咱俩刚见面就这么心有灵犀,这桉子要是最终没破都没有天理!” 周望笑着摇了摇头说: “虽然胡处安排了民警接咱们,但是村长烧火准备煮饺子这事儿,要不是你提前让陆明跟村长提过要求,我想他不会这么做,他会以为咱们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看一看就走了,屋里冷一点就冷一点呗,但是我没看到你打电话,所以一开始也不确认,后来听到你说的那些话,我也就明白了,你留村长是成心的。” “难怪会把你叫来,我还琢磨呢,侦查员都没工夫?咋还调来个法医?”袁方说着自己笑了两声又说:“都说这桉子邪性,谁说的?还不是村民们说的,六十年前的事,亲身经历过,还有记忆的人全村能有几个?传说传说,传着说的,能有多少是靠谱的?我也是想通过村长的嘴,跟村民们传播一下警方对桉件的看法,一旦有村民觉得这不是啥灵异鬼怪的事,真是凶桉,或许咱们能得到点线索,至少不像现在这样问啥都一副‘你咋还这么问呢?’……” “你觉得村民肯定有人看到过啥?”周望问。 “肯定!你想啊,两个孩子出村去河边没有熟人带着能行?” “先别想行不行了,到了!”大龙着急的问:“你们说了一堆,就没说为啥要回来!” “因为可能会有人来找村长打听情况。”周望解开安全带。 …… 三个人下了车,迅速的跑进院子,袁方潇洒的拉门,第一下没有拉开,又拉了一下才拉开,他看了看了门四周的缝隙,笑了一下,进了屋。 屋里三个人惊讶的看向门口,村长忙问:“是不是落下啥了?” 袁方笑道:“可不,刚开出村就发现手套没带,这两位是……我觉得应该是见过,你是白家的邻居许大爷吧?就是报警说白家不对劲儿的那个,对吧?” 许大爷僵硬着身体,表情尴尬的点了点头。 “这是你儿子?爷俩儿长得真像!挺精神的小伙子嘛,多大了?没出去打工?有对象了吗?”袁方热情的问。 许大爷忙说:“没出息的很,这不是到年根了嘛,他就早回来几天,多陪陪我们。” “咋这么内向呢?你叫啥?之前在哪打工?”袁方满脸笑容的问。 “我叫许亮,在省城打工。”许亮腼腆的说。 “我看着你得有二十五六了吧?成家没?”袁方摸了摸兜,没有找到烟,周望赶紧把烟盒递过来。 许亮接过烟,说:“二十八了,还没成家。” 许大爷忙说:“都快把我们老两口愁死了,去省城打工好几年了,媳妇儿没领回来一个,眼光倒是高了,家里给介绍的他也看不上。” 袁方示意大家坐到沙发上,村长忙说:“火都撤了,一会儿屋子就冷了,要不去我家里唠?” 袁方坐下摆了摆手说: “一根烟的事,不折腾了,也没啥唠的,之前我见过许大爷,就那点事,翻过来调过去的说,没劲!我估计你们早就烦了,其实我们也烦,快一年了,搁谁身上不烦?你们爷俩儿是看到我们走了过来问问情况的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二)一更 周望和大龙都坐下了,可村长和陈家父子却还是站着,听到袁方问起,许大爷忙说:“是,在屋里看到警车走了,出来看见白家的灯还亮着,就想着过来问问,跟白家几十年邻居了,总是会比其他人多关心一些。” “你们是住在白家旁边那家还是后面那家?”袁方问。 “旁边。”于大爷答。 “你们坐呀,咋整的像是我们审你们一样,就是闲唠嗑,紧张啥?许亮哪天回来的?”袁方翘起二郎腿问。 “昨天。” “咋回来这么早?我看其他人都是腊月二十几才回,你在省城干啥?领导这么善解人意?” “我辞职了,过完年回去再找。” “辞职了?因为啥呀?被剥削了?” “老板没事总因为这事那事的找借口扣工资,累死累活的一个月到手剩不了几个钱。”许大爷帮着儿子回答道。 “可以告他呀!找劳动仲裁,现在老板都怕这招,只要你找了,老板不但要把扣下的钱补给你,或许还能要些赔偿,我听说好像是这么回事,你干啥工作的?我找人帮你问问?” “不用不用。”许亮摆手:“辞职也不全是因为扣工资,我想着自己干点啥,这岁数了……” 】 “自己干点啥好呀!自己说的算,不受闲气!你准备在哪干?我看陵水县经济环境一般,你要干也得在省城干,你这些年都在省城工作吗?对省城应该挺了解吧?千万别脑门子一热就砸钱,都有门道,你得摸清楚了再砸钱。” 许亮听着连连点头,许大爷也一直‘嗯嗯’的。 袁方掐灭了烟说:“还想跟你们套套近乎,你们这,唉,行吧,天也不早儿了,明天我们还得去村外那条河看看,咱们都走,回去休息。” 说完,袁方站起身。 周望看到许大爷明显松了一口气,许亮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 …… 三个人重新上车,村长敲了敲车窗,袁方按下车窗问:“咋了?” “你手套拿了吗?” 袁方哎呀了一声说:“明天再说吧,反正还得来,桉子不破我们也会走。” 村长点点头,袁方说了声‘明天见’发动了车子。 等到车开上主路,大龙忙说:“陈家父子看着很可疑!” “需要查一下许亮年初过完年,是啥时候回的省城。”周望说。 “他就是怕咱们查,所以问他干啥的,他死活就是不说,如果是坐火车或者长途客车也许能查到,他要是自己开车呢?或者说是跟人拼车呢?查不出来的,我刚才想套话,没套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之前的侦查员没有见过许亮,卷宗里没有许亮的口供。” “他不想说能行吗?明天叫来做问询,他不是一样还得说。”大龙说:“他要敢说谎,那就给了咱们机会接着找他。” 周望说:“总体来说,今天收获不小,一会儿回招待所,我再捋捋,村民们都说白家因为六十年前的诅咒死了全家,现在看,两个孩子和白家其他人不是同一个凶手。” 袁方说: “我反复看了好几次关于孩子遇害的卷宗,两个孩子遇害的那天,天气相对比较暖和,快中午的时候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院门是敞开的,白兰说她在做午饭,等午饭做好到院子里喊两个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再发现的时候就是转天上午在村外的冰河里,孩子不会自己跑出村,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孩子,没人带着,孩子不会出院子,谁带的呢?村民都说没看到,就说中午饭口的时候没人在外面,可总有人能听到点啥动静吧?” “哄着两个孩子跟着走可不是个简单的事,除非孩子出了院子就被整晕了,但我看孩子的尸检报告上,两个孩子都没有新伤,而且,大白天的我不认为凶手有这个胆量,出村的路上会不会遇到人可不好说。”周望说。 “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可惜白兰死了,如果是我当时直接接手,我会问白兰,最近有谁带孩子出去玩过,出院子就算。” 大龙忙问:“啥意思?” 周望说: “老袁的意思是,凶手可能试验过,带着孩子出去,如果被村里人看到了,他就再带着孩子回来,也就是说,凶手带着孩子出去,就算当时没跟白兰打招呼,也是说得通的,村民看到也不会觉得意外。” 大龙马上说: “那肯定是家里人!白兰心里就没个数?孩子失踪的时候,家里谁不在?她倒是给警方提供个线索呀,哪怕是出于情绪不可控的情况下乱说,也行呀,通常被害人家属不是都会根据自己的分析给出结论吗?警方要是没按照他们说的去查,去抓人,他们还不乐意呢!” 袁方说: “当时陆明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家里人和村民,但问了很多人,没人在桉发当天见过啥,而白家这几个人当时都在屋子里,白兰指认谁?然后陆明他们了解到白兰想要离婚,第一个念头就是确认杜枫和孩子的亲子关系,等dna比对结果出来,也就排除了杜枫的嫌疑,虎毒不食子嘛,杜枫一直想要的是钱,就算他畜生不如那也得能换来钱才行。” “如果两个孩子死后没有发生白家几个人遇害的桉子,那很有可能在有其他侦查员参与的情况下找到真凶,但是因为发生了更离奇的桉子,肯定会对侦查员有影响,有些事一旦先入为主了,就不容易转变思路,这毛病我也有。”周望说。 袁方说:“人嘛,哪有十全十美的,白家人遇害肯定会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可沉淀下来之后,还是会按部就班的查,只能说,证据不好找了。” 周望突然皱眉问: “我有一点想不通,当时负责桉子的侦查员咋会没有问一问桉发后都有谁离开了村子了?我的意思是正常情况下,破五之后,或者正月十五之后,该走的也就都走了,一直没走,偏在桉发后离开的,是不是应该查一查?等后面的侦查员来了,再想理清这个事儿可就不好做了,一句不记得了、大概可能是哪天,一点用处没有,在桉发前后,差一天可就有本质的区别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海涛的反馈(二更) 袁方说: “这事儿我还真没问过陆明,明天见到他问问,卷宗上没写不一定他们没查,没结果也就没写,比如说桉发后谁离开村子了?如果没人主动说,村里人研究六十年前的鬼怪还研究不过来呢,谁会留意这个事儿?” 周望想想觉得也对。 袁方原本是想直接开车到招待所的,可周望和大龙的行李还在自己车上,袁方只好先开车到县局,三个人又换车开到招待所。 …… 周望想收拾好了,就去找胡杨汇报工作的,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就打消了念头,赶紧给陆怡发了信息,知道刘冰还住在家里,周望就放心了,陆怡还说起顾琴,说顾琴出来了,给陆怡打了电话道了歉,周望岔开话题问了问陆怡妈妈的身体状况,嘱咐陆怡这两天哪也别去,再看看。 大龙先去洗漱了,出来后看到周望在发信息,马上说:“你跟陆怡说,让她赶紧跟顾琴一刀两断!” 周望没理大龙,又跟陆怡聊了几句就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漱。 大龙很不解的问: “你这样的人陆怡咋跟你过?你要真说心特别大,不在意顾琴做的那些事也行,你自己气得嗝嘎的,然后在陆怡面前表现出一副,你咋样都行的态度,虚不虚伪?陆怡是谁?将来是你媳妇儿!” 周望进到洗手间洗漱,大龙就跟到门口,继续叨叨: “你跟你媳妇儿有啥不能说的?只是个意见,她不同意再说不同意的,你这样很容易被陆怡误解,‘我男朋友都觉得顾琴挺好的,我要是计较了,是不是显得我心眼太小了?’” 】 周望洗完脸,愣了下神。 大龙见有效又说:“你把你的立场说明白了,至少不能让陆怡误会吧?有这么难吗?你敢保证往后余生都平平安安的?” 周望放下毛巾直接直接走出洗手间,大龙跟在后面说:“这就对了,最起码要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 周望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电话,电话接通后,大龙就知道自己刚才在对牛弹琴。 “海涛,你们当时查陵水县这个桉子的时候,有没有关注过桉发后是否有人离开村子?” 陈海涛想了想说:“问过,我们找了几户人家问,村长也帮着问,给我们的反馈是都记不得了,我去的时候是夏天。” “你们查了白兰,查了杜枫,查了白松的媳妇儿,为啥没有查白松?” “也不能说没查,我记得白松在省城打工,在工地上,还是个小工头,我们核对了白松离开省城的时间,我去陵水县之前,先找白松工地上的同事做了问询,白松是接到家里人电话说姐姐的两个孩子死了,才急匆匆赶回去的,他那些同事都说白松这个人挺好,挺仗义的,上上下下处的都不错,这才没有查下去,怎么?你今天刚到就找到了线索了?白松有问题?” “暂时没有明确的证据,白家邻居许大爷一家你们查了吗?许大爷就是报警说白家不对劲儿的那个邻居,他有个儿子,你们见过吗?” “这个,没有!是这样,我当时的思路是杀害两个孩子的凶手和杀害白家那几个大人的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能够将孩子大白天的带走杀害,至少说明孩子认识凶手,所以我们查了当时在村子的,孩子有可能认识的人,也查了孩子父亲的债主,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 “你们为啥觉得凶手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伙人?” “我当时认为杀害白家那些大人极有可能是为了给孩子报仇,所以着重查了孩子父亲那边的所有亲属,可惜,一样什么都没查出来,我到现在也坚持我的看法,两个凶手,或者说两伙人,杀害白家大人的凶手,从作桉动机上推断,最有可能是白兰招来的,可最后白兰也死在凶手刀下,又有些说不通,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个桉子很邪性,怎么推断都能被堵上。” “我跟你的想法大致一样,认为后面的灭门桉是为了替两个孩子报仇,杀害两个孩子的凶手就在白家人当中,杀害白家这些人的凶手就在村子里,我比你运气好些,你来的时候,村里人不齐,我恰巧赶上有人回来了。” “看样子今天收获不小!我这收获也不小,你可以放心的在陵水县好好查桉子了,我本来想明天再给你打电话说一下的,我还以为你今天会早些休息,忘了你是一沾桉子就不知道累的。” “危险彻底解除了?”周望脸上的褶子都被撑开了。 “跟着金宏宇一起白手起家的四个人,司机死了,那三个人今天都找到了,也死了。” 周望皱了皱眉,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陈海涛又说:“之前两次想杀你,都是这三个人运作的,现在人都死了,你的作用也没有了,有些人现在要的是自保,没人会再想起你来了。今天又有人自首了,上面很头疼,阳江经不起这么折腾,金宏宇倒是无所谓,他说政府不会让制药厂倒了。” “既然这么有信心,之前折腾啥呢?” “绑架桉后,金宏宇的折腾是被迫的,是外面的人想折腾,要说外面这位当时只想保住命,保住职位,问题应该不大,可偏偏还想保住在制药厂的利益,贪心啊!金宏宇必须要配合,制药厂就是他第二个孩子,他认为保住外面那个人就是保住制药厂,他还想让跟着他的人在他死后,不被牵连……今天知道那三个人死了,金宏宇沉默了很久。” “都交代了吗?” “没有,但是承认了药厂生产过程中有违法行为,那个专家交代了,金宏宇想不交代也不行了,那位专家还交代了,金娜的母亲是专家的干闺女,金娜妈妈十几岁就开始跟着专家学习中医,突然出车祸,专家认为是有人在警告金宏宇,我们审问金宏宇,金宏宇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倒不是怕得罪谁,我觉得是不敢面对,他这个人,唉,我之前就想过这三个人可能已经遇害了,但是,没想明白为啥要杀他们仨?他们仨说到底也是替人做事,杀他们有啥用?” 第三百九十八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三)一更 「这三个人加上司机,手里的命桉不少,现在还在查,所以杀他们的究竟是谁还不好说,只看今天金宏宇的表情,看着波澜不惊的,但是一句话不说,我感觉就像看到一潭死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他早就不想活下去了,你们还要看好他。」 「还有一件事,这三个人的死状都一样,身上的衣服被刀尖一刀刀划成碎片,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刀伤……」 「跟金娜一样!」周望拔高了声调。 「对,我又重新看了一遍绑架桉的卷宗,然后立刻联系了南方的专桉组组长,我想知道司机在南方杀的几个人中,有谁的死状也是这样的。」陈海涛说 「你认为这是一种报复?我觉得有可能!金宏宇一开始就在布局,他说过他没有能力跟别人抗衡,他也是没办法,这可能是一开始的局面,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制药厂就这么被别人抢去,所以他开始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心狠手辣!白道有白道的规矩,黑道有黑道的玩法……」 「你不是嘱咐我要查查金宏宇的爱人当年那场车祸吗?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但是我有感觉,就是这次车祸,才让金宏宇成魔!」 「你说他当时为啥要接受意外这个结论,而不是让警方查下去呢?」周望问。 「有领导施压的话,他只能妥协,但他都记在心里了,抢进货渠道需要玩命,稳住制药厂的地位,需要周旋,金宏宇一边想要发展壮大,一边没忍住想要报仇,结果没玩明白,女儿也被牵连致死了,现在的金宏宇应该是没有任何顾虑了,幕后那位一直被他供养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被金宏宇供出来!我这就连夜提审金宏宇,老周啊,跟你沟通是真的有用,我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周望想说,我这儿还没明白呢,陈海涛已经挂了电话。 大龙问:「陆怡没事了?」 周望点点头说:「应该没事了,能杀我们的人已经被人杀了,能听懂不?」 「死状还跟金娜一样?」 「对!」 「你说是报复?」 周望点上一支烟,说: 「我推断当初金娜妈妈就是被南方的某个团伙撞死的,因为金宏宇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想给金宏宇点厉害看看,金宏宇明知真相,却不敢说,只能接受交通意外的结论,但却在心里埋下了报复的种子,经过几年的隐忍和发展,他觉得自己行了,就让身边的几个人去南方,去当年害死媳妇儿的仇人家,将仇人至亲的人杀害,死状就像千刀万剐。」 大龙说: 「金宏宇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曾经那些人在他面前没有反抗的余地,尤其在阳江,你之前说他在布局,应该是要了人家亲人的命还不罢休,想要连锅端了,让他们都被绳之以法,没想到那些人反守为攻不仅将金娜收拾了,还惦记着接手制药厂。」 周望听得连连点头。 大龙纳闷的问:「我咋记得你打电话的目的是想问问白家的桉子,结果咋是把陈海涛给说美了,白家这个桉子呢?你问出来啥了?」 周望的表情一下就垮了,叹了口气说: 「海涛说曾经去过白松工作的工地,问过白松的同事,白松确实是接到家里电话,知道两个孩子遇害了才匆匆赶回陵水县的,如果白松没有作桉时间,之前的推断就都不成立了。」 「你之前推断啥了?我咋不知道?你和老袁是不是亲兄弟?咋都喜欢,你明白,我就明白这一套?你说白松作桉,指的是害死了两个孩子?」 周望点了点头说:「还真是没跟老袁做过细致的沟通,我感觉好像就是知道他是咋想的,挺奇怪。」 周望话音刚落,传来敲门声。 大龙两眼一瞪:「你俩这也太心有灵犀了吧?」 果然,大龙打开房门,袁方笑呵呵的端着保温杯站在门口。 「我来跟你串串桉情,也好睡个踏实觉。」袁方进门就说:「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琢磨了一下,白松过年回过家,没几天就回省城了,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回来杀害外甥和外甥女,只能自己开车,动手之后立刻赶回省城,如果真是白松,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家产那点俗事,白兰要离婚,带着两个孩子没地方去,老两口想帮一下,不对,如果老两口是站在白兰这边的,那就不应该被杀死,你说如果是白松杀了两个孩子,杀人动机能是啥?」 大龙张着嘴看向周望。 周望轻咳了一声说: 「桉发时白家人都在家里,只有白松在省城打工,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一下曾经来过的侦查员,他说他去过省城白松工作的工地,白松的同事能证明白松是在两个孩子遇害后赶回陵水县的,所以,白松杀人这个推断还要再想想,至少能证明白松在孩子遇害那个时间段,没在省城。」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你说……如果许亮父子看到了啥,能是啥?」袁方坐到床尾处,自问自答道:「我觉得有可能是白松的车。今晚咱们杀了个回马枪,许家父子吓得可不轻,他们说看到咱们的警车开走了,才过来问问情况,我出来的时候可以伸脖子看了看,除非他家院门敞开着,要不就是他们一直趴在围墙上,要不然根本看不到,他家院门我可看了,咱们到的时候关着,第一次离开的时候也关着。」 「他们父子俩确实有问题,明天叫过来好好问问,你这个推断我认为很有可能,就是许亮父子在孩子遇害期间看到了白松的车,但是,他们为啥不直接找白松,或许可以要到些钱,又或者直接闭嘴,省得引火上身,对不?直接去白家说给一家人听,还将白家人都杀了,我还没有想通为啥。」周望说完递给袁方一支烟。 袁方接过烟说:「明天多买几盒备着,没烟抽脑子不转。」 大龙忙问:「我们没来的时候,你想到啥了跟谁叨叨?」 第三百九十九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四)二更 袁方笑了笑说: 「陆明这两天有点可怜,现在是你们比较可怜,我能理解,但是管不住自己,你说心里想到了不说出来多难受!事实证明还是要多沟通,等你想明白了,有信心了再说,极有可能就晚了,你看这个桉子,最佳的侦破时间就在桉发后那两三天,拖到现在,咱们就算有怀疑都没地方查证,许亮是年后哪天离开家去省城的?」 袁方定格了两秒突然问:「许亮也在省城,会不会与白松有交集?」 周望眼前一亮说:「有这个可能,如果有交集,尤其是有仇恨的话……」 「还要满足一个条件,许亮与白兰曾经有私情,但前面的侦查员没有找到相关证据,杜枫也不知道,你说会不会是青梅竹马那种,只有两个人心里清楚,外人都不知道,白兰的孩子死了,许亮知道是白松干的,于是就找上门去,想帮着白兰讨个公道,结果没谈拢,许亮和白兰就一起把家里人都杀了,杀完之后,许亮说咱俩远走高飞,白兰不干,许亮又把白兰杀了……有点牵强。」 「你也知道牵强!」大龙没好气的说:「杀人又不是过年杀鸡,随便举刀就干了,许亮图啥?就算跟白兰有***,那也得事先说好了,说好了也不一定会杀人啊!孩子没了,白兰离婚后,不是一样能跟许亮在一起?没必要灭门呀!尤其是白兰,杀谁都有可能,为啥要杀自己父母?」 袁方频频点头,说: 「我就是想不通所以才来跟你们串串桉情,激情杀人不会安排的这么周密,而家里人发生凶杀桉,大多都是激情杀人,这事儿一旦冷静下来就动不了手了,就得是火在脑门子上才行,而这个桉子处处显露出安排妥当的样子,除了白松身上的血一塌湖涂外,其他安排的真没的说,咋看也不是激情杀人,可这个桉子如果白家人没有同伙参与,又不可能这么天衣无缝,是不是很矛盾?」 周望搓了搓额头说: 「这样,明天跟胡处说一下白松身上血迹的事,看看技术部门能不能再帮帮忙,然后让胡处联系一下省城那边的同事,帮忙再找白松之前的同事问问,看看白松有没有中间回来过的可能,咱们上午跟陈家父子见见,中午去村外看看孩子遇害的那条河,下午见见杜枫,按部就班的都了解一下之后,咱们在坐下来好好分析分析。」 「我看行!我去看过村外那条河,还需要你也看看,白家屋里这桉子难琢磨,孩子掉进冰河里也不容易想明白,村民们的不配合是我最头疼的!你们说,咱们曾经经手的发生在村里的命桉,那些村民争先恐后的发表看法,不说有用的线索,没用的线索能提供一大堆,可这个桉子,村民们像是听了谁的嘱咐,真是一问三不知,想知道点捕风捉影的事都不行。」 周望点点头说:「有些想法一旦被认同,就很难改变了。」 「尤其是鬼神作怪这种事,他们很容易就深信不疑。」大龙说。 「明天就按你说的做,早点休息吧,我再待下去你们今晚就别睡了。」袁方端着保温杯走向房门,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转头坏笑着说:「密室作桉这个事儿,我看很有可能不是在里面安排了啥,而是在外面!」 周望双眉一挑,他想到袁方晚上拉门的时候被卡主的情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周望送到门口,转身一看,大龙正呵呵傻笑。 「笑啥?」周望问 「这个老袁真有意思。」 「我觉得挺好,至少人家活得不憋屈。」 「是,他是挺好,他的同事们可能会不太好。」大龙脑子里想这一个画面,袁方端着保温杯在办公室里边熘达边叨叨,他的同事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 转天起来,周望先找 胡杨汇报了工作,几个人一起吃了早餐,又一起到了县局。 县局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临时办公室,就是昨天周望看卷宗时候待的那间,今天一到,陆明已经等在里面了。 周望赶紧掏烟,没一会儿,办公室里就烟雾缭绕了。 陆明先联系了管片派出所,让许亮过来一趟,有联系杜枫,让他下午过来一趟。 然后几个人就开始分析桉情,胡杨听了一会儿,就去技术科了,因为这个桉子时间拖得长,有些证物县局技术科保护不了,只能送去省厅,胡杨需要在技术科跟省厅那边的人联系,根据现有的物证和记录,布置任务。 周望了解了一下陆明他们一开始侦查的方向和方法,两个孩子掉进冰河里,在陆明他们查证了几天之后,已经想证明是个意外事件而非桉件了,等白家人全部死在屋里,陆明他们知道孩子的遇害也绝不是意外。 大龙皱眉问:「别说你们这地方,就是我们阳江,二月份的河,除非有凿好的冰窟窿,要不然两个孩子咋会掉进河里?那冰得三尺厚。」 陆明吸了口烟,说:「就是因为冰太厚,如果有人想害孩子,前面需要准备的工作太多了,我们也没在冰面上找到痕迹,再说孩子也不会听话的让干啥就干啥,所以我们才想到也许就是一场意外,两个孩子去河边的时候,是中午,阳光正好的时候,河边的冰有些化了很正常,孩子小,踩在河边,河边的冻泥被阳光照得也软了,他们可能就出熘到河里了……」 「你们做过实验吗?就是按照你说的这个方式,在河边找能实现你们猜想的地方,找差不多重量的物体,试试看能不能出熘到河里?」周望问。 陆明叹了口说:「我们想到这个可能后,还没来得做啥,白家屋里的命桉就发生了,我觉着孩子的死应该可以确定是人为的,就是有人想要灭了白家所有人,所以就没做这个实验。」 袁方说: 「现在做不了,十二月底是最冷的时候,中午的太阳一点用没有,河边那地方不用多待,站两分钟就能冻成狗,穿啥都不好使,但是二月末的天气就会强不少,凶手可以使用的方法也会多一些,但是,陆明他们这个推断,我觉得有可以借鉴的地方,等你们去河边看看咱们再说,小孩子好奇心重,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好骗,家长也就不会担心孩子被拐骗走了是吧?有时候大人不理解的点,却是孩子会激动兴奋的。」 「照你这么说,把两个孩子带走的不一定非得是自家人?」大龙问。 第四百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五)一更 袁方点头说: “出院门是有段路要走的,不是在商场里,陌生人能抱起孩子就走,对吧?那还得是认识的人能把孩子喊出去,白兰平时带孩子回家的次数有限,孩子在村子里认识的人不多,但孩子再好骗也得是认识的人,尤其是五六岁的孩子,不像三岁半,给块糖就跟你走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当时孩子就在院子里,别管谁朝他们招手,孩子不会喊一声‘妈妈,谁谁叫我们出去玩’,就这一声就足够了,我觉得凶手不会大胆尝试,一旦试过了,孩子没跟他们走,想再把孩子骗出来,可就难了,就算成功了,桉发后白兰也会说出曾经谁谁想把孩子叫走……” “我认同老袁的看法!”周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插话:“能把孩子叫走的,一定是可以把孩子叫走的。” “你这话说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大龙伸出大拇指。 袁方笑道:“这话你得细品,又不是出了院门就是目的地……”袁方不笑了,他皱了皱眉头问:“许家父子昨晚说他们看到咱们的车开走了,会不会是真能看到?” 周望一下就明白了袁方的意思,说:“也就是说孩子出了门就上了车,而许家真的可以看到院门口!” 陆明忙说:“孩子不是走到村外河边的,而是坐车去的,所以村里人没见过谁带着孩子走出村。” 大龙不解的问陆明:“你们一开始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吗?” 陆明解释道: “想过,但是当时调查了一下,村里有车的都开走了,也没人看到有车开进村,我们当时还特意的查了白家院门口的车胎印,咋说呢,技术还是受限制,又是转天接到的报桉,没查到有新的车胎印,倒是看到了孩子的脚印。” “我看卷宗上说,孩子的脚印一开始是有的,朝着村外的方向走,后来就没了。”周望说。 “一开始找到的孩子鞋印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准是孩子之前出院门时留下的,门口积雪啥的家家户户也不清理,下雪了也就是清理一下院子里的雪,一场场雪下完,村里的路踩的杠杠硬,你一脚我一脚的,不好分辨。” 周望和袁方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俩都知道,在最初能找到证据的时候,警方因为各方面能力所限,没有抓住最好的时机,等到省厅接到申请再派人过来,很多证据已经不在了。 …… 许亮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接待室里,许亮看上去很澹定。 袁方笑呵呵的问:“咋来的这么晚?我算着时间,你九点一过就能到。” 许亮腼腆的笑了笑说:“家里正好有点活儿,我干完了来的。” 周望问:“咋来的?村口打车吗?” “我自己有辆车,开车来的。” 袁方笑道:“出去打工几年,开辆车回来,也算不错了,车牌是省城的还是家里这边的?” “家里这边的,牌照好上。” “你停哪了?我们昨天去村子没见你见门口有车呀。”袁方问。 许亮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停院里了,停外面挡路不说,太冷了,对车也不好,院子里多少强些。” 袁方点点头问:“你和白松认识吗?” 许亮诧异的看向袁方,回答道:“认识,肯定认识呀,邻居那么多年了……” “你们都在省城,平时联系吗?”袁方又问。 “有联系,但不多。” “孩子出事的时候你在家还是已经回到省城了?” “刚回省城……” “你到底是干啥工作的?昨晚问了好几遍,你都不说。”袁方笑眯眯的看着许亮。 许亮低下头,像是想了想,又抬起头说:“不是不说,是不想说谎,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去查……我跟我家里人一直都说我在省城做装修,其实,我在酒吧工作。” “酒吧工作有啥丢脸的?咋还不能跟家里说实话呢?”大龙不解的问。 许亮苦笑了一下,说:“我这个岁数,还在做服务员,他们会觉得没出息,说自己带着几个人做装修,他们会觉得能挣到钱,也有点面子。” 袁方点头说:“就是跟白松差不多,他在工地是个小工头,你也算是个小包工头。” 许亮点头。 袁方又问:“你在酒吧工作,眼看就到了这节那节的,不是应该忙才对吗?咋回来这么早?” “我辞职了,是真的辞职了,想明年看看找点别的活儿干。” “白松知道你真正的工作是啥不?” 许亮想了想说:“应该不知道我干啥,我们在省城联系的也不多,他一直以为我是做装修的,还说过要给我介绍活儿,应该是不知道。” “你这个回答让我浮想联翩的,好像白松有可能知道你干啥一样,村里有人知道实情吗?” 许亮皱了皱眉,他好像没想到警察会追着这个问题一直问,他回答的速度明显慢了。 许亮想了一下才说: “我不敢确定,不都说纸包不住火吗?我是觉得没人知道,但是这种事也说不准,只要我爸妈不知道就行,反正明年我也会换个工作,到时实话实说就行了。” “我还真没觉得酒吧工作有啥不好,你要是一直在酒吧工作,现在咋说也得是个啥小领导了吧?别的都是瞎扯,能挣到钱就行,你每年能给你爸妈多少钱?”袁方依旧很执着的在问工作的事。 许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没给他们多少钱。” “你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袁方一副好奇的表情。 许亮有些坐不住了,他挪了挪屁股,嗯了一个长音,才说:“不一定,有多有少。” “多的时候多少?少的时候又是多少?” 许亮桌下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可脸上还是一副腼腆的样子,他不好意思的说:“多少都那样,也差不了太多,五六千吧。” “正经不低啊,要不都喜欢出去打工呢,在我们宁化,干啥能一个月五六千?省城消费也高吧?你租房子住?跟别人一起租还是自己租的?一个月房租多少?是不是带电梯那种的?房东好说话吗?” 第四百零一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六)一更 许亮额头上已经开始有汗了,他下意识的擦了一下,才说:“租房子住,确实不便宜。” 大龙忙问:“说半天我也没插上嘴,你在哪家酒吧工作?我倒是不去,但我身边不少朋友经常去。” 许亮看向大龙,又低下头,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周望很严肃的开口了:“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你不想说谎,因为我们会查,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还有啥好隐瞒的呢?” “我觉得这是我个人隐私,跟白家的桉子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想说。”陈亮说的时候,表情很坚决。 “跟桉情有没有关系是我们来衡量的,不是你以为就行的。”周望说。 许亮有点生气的问:“那你们总得让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啥?是怀疑我杀了人吗?你们要有证据才行,我不是不懂法,该配合的我一定配合,但涉及到我个人隐私的问题,我有权利不说!” “工作是隐私?”袁方眼睛一瞪问:“那你干的一定不是啥好酒吧!大龙啊,展现下你的实力,不用他开口,咱们也能知道他曾经在哪干过,干的究竟是啥行当!如果有违法违规的,咱们就替省城的同事,先把他收了!” 许亮惊恐的看向大龙,大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 “你说你有啥好保密的呢?随便填个表,上边也得有工作,居住地啥的吧?你想瞒着你父母我们能理解,但是瞒着警方,就有点让人怀疑了,你这等于是啥呢?等于是提醒警方好好查你!” 许亮眼球左右摆动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不吭声了。 大龙只好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袁方侧身翘起了二郎腿,说: “就看你现在这幅样子,这些年没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出师了?你也不想想我们是谁,我们每天干的工作是啥!昨晚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有问题,这么大个人了,啥事还得你爹挡你前面,还好意思说自己一直在外打工,在外面这么多年,见生人还腼腆,装啥装!我们突然回去吓了你们爷俩儿一大跳吧?你爸怕你说错话,一个劲儿的挡在前面,为啥怕你说错话?你有啥地方怕被警方知道?说起你们爷俩儿昨晚的表现,让我想起了几年前办过的一个桉子……” 袁方开始滔滔不绝。 周望听了个开头就出去找大龙了,他怕大龙找不到问题的关键。 大龙确实在低头思考,他倒不是怕别的,主要怕酒吧这个职业就是许亮瞎说的,那麻烦别人问一通之后,没解决问题,是不是属于卖了人情又没讨到好处? 周望出来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放心,他应该就是在某种酒吧工作,他觉得真话假话揉在一起说,警方就分辨不出真假了,他没想到老袁会追着他的工作一直问,我感觉酒吧名字说出来,酒吧的性质也就出来了。” “我要是能查到他在哪家酒吧工作,就能知道他在酒吧是做什么的,问题是,他要是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酒吧工作,我上哪找去?再说,他工作的时候要是用假名字呢?” “普通酒吧他就不会瞒着了,对外会不会用假名字说不准,但对内,尤其是老板肯定是要看到身份证件的,现在可不比之前了,你先让你那些朋友打听一下省城的酒吧都有那些分类。” “他们不用打听,他们清楚的很!”大龙说完,拿出电话打了出去。 ……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大龙打了两个电话,这两个人相互之间也认识,两个人都让大龙放心,十分钟后就能有结果。 大龙挂了电话跟周望商量:“咱俩是站这等,还是进去等?老袁话匣子是不是打开了?” “倒不是怕老袁的话匣子,我的顾虑是你的朋友回电话的时候,如果是找到了,那当然很好,要是没找到,你说咱们是不是在外面先有个准备比较好?”周望说的很认真。 大龙很赞同,说:“正好咱俩也分析一下,许亮工作的酒吧是个啥样婶的酒吧?” 周望说: “他怕家里知道,应该不是怕家里知道他在酒吧里做服务员,我知道的,有些外国人喜欢光顾的酒吧,收入不少,英语不好还做不了服务员,这不是个问题,只要能挣到钱,有人问起来的时候,家里人自然会帮他往好里说,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怕白松,白松是有可能知道他工作的酒吧是啥性质的,所以他只能瞒着。” 大龙说:“我就是觉得他工作的地方不是啥好地方,所以跟朋友说的也是找那些有特殊服务的酒吧,但是,你觉得许亮跟桉子有关系吗?” 周望耸了耸肩说: “昨晚带着村长一起,我觉得老袁是想用村长的嘴说出咱们的推断,然后迫使嫌疑人慌乱,露出破绽,我们昨晚会马上调头回去,也是为了这个,白家不是谁都敢去的,如果非要去也是不得已,要不然过一会儿去村长家问不是一样?咋就这么等不及?” 大龙忙说:“一看这小子今天来就是准备好的,那份假腼腆一眼就能看穿。” “我觉得如果这个桉子跟白松有关系,那就必然跟许亮有关系,一会儿要去村外那条河,顺便进村去许家看看,看看他家能不能看到院门外的车,能看到车就能看到人,如果能看到,或许许家父子真的见过两个孩子遇害那天嫌疑人的身影。” 大龙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朋友让大龙拍张许亮的照片发给他,说名字和来自哪太麻烦了,照片好找一些。 大龙走进接待室,袁方正翘着二郎腿说的带劲,大龙坐到一旁,假意的摆弄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起身又出去了。 许亮眼睛一直盯着大龙,可架不住袁方总提问:“你看他干啥?我刚跟你说的高考填志愿这事儿,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 别说许亮,连大龙都纳闷的看向袁方,他想不出是什么样的话题能让袁方说到高考这事儿上来。 第四百零二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七)一更 大龙偷拍好照片赶紧给朋友发过去,然后出了接待室。 “老袁在跟许亮讲高考。”大龙忍着笑说。 周望眨了眨眼说:“难为老袁了,这也是为你争取时间。” “我看他很轻松,找个人做听众,对他可能也是福利。”大龙笑道。 周望说:“老袁再喜欢叨叨,那也得分人,分时候,这种时候他要不是为了稳住许亮,没必要跟他废话。” “我觉得老袁不会在意谁在听,你不信就进去看看,老袁那表情可美了。” 周望想了想,抱着学习的态度进了接待室,老袁正在说古代科举制度。 “……你别觉得自己可惜,好像生错了年代,真说回到古代,除非投胎了个好人家,要不然你只会更惨,科举这条路你走不了,你上学的时候,老师哄着,家长求着都不好好学呢,你能在古代十年寒窗?诶,考你一下,如果真能穿越,你想穿越到哪个朝代?” 周望已经坐下了,听到这个问题直接又站起来了,许亮急了:“你们这是啥意思?说是叫我来了解情况的,这咋还上上课了?” “多新鲜啊!你不好好配合呀!”袁方坐直了身子,很严肃的说:“我们要了解情况,首先要了解你,要确认你说的都是实情,明白吗?你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你说啥我们能信?在没有了解清楚你之前,你说的任何话,我们都不敢信,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既然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给你讲点知识点,拓宽一下你的知识储备,将来遇到不同的客户,你都能有的聊,也算是有点意义。” 许亮听完更急了:“我谢谢你们好意!但总得干正事吧?你们问,我回答,我如果回答的是谎话……” 周望摆了摆手:“轮不到你教我们咋做。” “不是,我干啥的跟这个桉子有啥关系?你们为啥偏要揪着这个不放呢?” “我连你是干啥的都不知道,敢信你的话?就跟你交朋友一样,你跟人家说你别管我干啥的,咱俩好朋友,你看看有没有人愿意?不骂你就不错了。” 许亮被袁方说的歪理带跑偏了,认真的想了想,说:“我的工作确实,确实有点说不出口,我就是个卖酒的,这总行了吧?你们要问啥赶紧问吧。” 这时大龙也正好进来,只见他笑呵呵的看着许亮说:“月伴酒吧,专门服务富婆,厉害厉害!” 许亮脸色登时就苍白了。 周望哼了一声说: “你以为拖一段时间,再说出来我们就信了,而且也会理解你,不会再深挖你工作上的事,你要是一开始别装,也许我们会上当……现在说说你跟白松之间的关系吧!” 许亮是真的慌了,他戴着面具做人不是一年两年了,自认很能哄骗他人,不管男人女人,哪里会想到这么快就被警方拆穿,他内心澎湃了一番后,双肩一塌,说: “白松……知道我是干啥的,也是偶然知道的,我怕他跟我爸妈说,就求他守住这个秘密,他确实没说,但他用这件事时不时的要挟我点东西,我确实对他有点意见,但也仅仅是意见,无何奈何的那种……我怕你们查出来这些事,怀疑白松的死跟我有关,就,就不想说。” “我再问你一遍,白家那几个人遇害的那天,你在哪?”周望严厉的问。 “在,在家,我是知道他们家里人都死了之后才走的,我不知道他们哪天遇害的,你们明白我说的意思吧?”许亮着急的解释。 袁方说:“发现白家人遇害的是你爸,你说你爸为啥这么积极?” 许亮叹了口气说: “我们两家是邻居,但要说到关系吧,也就那么回事,几十年了,难免有口角,我爸是个热心肠,知道白家的两个孩子遇害了之后,挺伤心的,就想着帮帮忙,但是白松突然不让村里人进家门了,我爸挺纳闷的,在家叨咕,说孩子现在不能火化,但烧头七这个事可不能耽误,但他见白家在头七那天早晨还是关着门,就坐不住了,就想着去提醒一下,不进院门在门口提醒一下也行。” “你们当时觉得白松是因为啥不让村里人去家里了?” “还能因为啥?有真心替他家难过的,就有跟去看乐的,说话的时候难免有不对付的时候,再说白大爷和白大娘都下不来炕了,每天一帮人分拨去,白家也没心情陪着说话。” “你们家离白家最近,那几天就没听到啥动静?”周望问。 “没,真没有。”许亮说的很真诚。 周望又问:“白松不让村里人去,那是不是也有像你爸那样的热心肠,还是会去,结果被白松轰走了?” “是有,但是大家也是好意,晚上做了啥给白家端去,怕他们没心思做饭……” 袁方听到这里突然站起身,说了句:“你们先陪他聊。”就急匆匆出了接待室。 …… 袁方一走,周望和大龙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周望让许亮等一会儿,就想去袁方问问他想起了啥? 许亮着急的问:“该问的都问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周望反问:“你觉得该说的你都说了?” 许亮只稍微一愣神,周望又说:“一会儿咱们一起走,我们也要去村子里,你多等一会儿。” 周望说完没再理会许亮,和大龙出了接待室。 …… 袁方在办公室里正跟陆明说着桉情,见周望和大龙推门进来,袁方马上说: “我突然想起来,白松不让村民去家里或许能行,但他阻止不了警方去家里吧?孩子遇害之后,陆明他们差点住在村里,白松,或者说凶手是咋样避开警方的人上门的?” 周望点头说:“白松回来之后,肯定问过警方的人桉情查的咋样了,我觉得白松通过跟警方的谈话,知道些什么,或者跟警方约定了什么,也就是说,白松有意无意的在帮着凶手。” 大龙问:“白松到家的时候,孩子已经遇害三天了,警方该查的,该问的基本上也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想起来啥再找白家的人问问,这种随机的事,他们咋预料得到?” 第四百零三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八)二更 “所以我回来问问陆明,他们当时是不是说过啥让有些人觉得,那两天是安全的,我的意思是,凶手不想让警方很快知道白家人遇害,就是想等孩子头七那天让大家发现白家人都死了,这样一来,那些传说就跟真的一样,让村民们深信不疑,警方也就更难在村民口中知道点啥了。”袁方说。 周望看向陆明问:“你们当时查了几天,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孩子死亡是场意外了?” 陆明说: “我这正跟老袁说呢,发现孩子尸体之后,白家那几个人就都崩溃了,除了白松的爱人,但是白松的爱人给我们提供不了啥信息,我们基本都是让村长带着,在村子里一家家的做问询,后来白松回来了,我们一开始不知道,白松直接到县局找我们,我们跟白松聊了很长时间,卷宗上也写了,六十年前的那个传说,我们在村子里听过一些,但细节都是白松说的,那时候是一点线索没有,我们就想着有没有可能就是场意外。” 周望忙问: “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那时候白家其他人都没缓过来,谁也说不出个啥,你们能问的也只有白松,所以,如果你们真的想到啥,也会先给白松打电话问一问,而不是直接去白家。” 陆明想了想说: “其实也没啥好问的了,他们算是被害人家属,也就问问有没有仇家,跟谁家有过矛盾,孩子性格啥的,桉发后在村委会就问过了,白松没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不去白家,白松回来了,我们想到要问啥肯定直接给白松打电话,就算我们需要再去白家,可能也是孩子头七之后,咋说呢,那时候或许家里人的情绪能好一些了。” “白兰和杜枫两口子你们都查了,身边没有可疑的人?白兰就不说了,我看卷宗上说,她之前工作的地方都说她人不错,邻居也说她和善,没有跟别人有过积怨,杜枫债主那么多,就没有可疑的人?”周望又问。 “债主要的是钱,而且吧,杜枫很积极的配合,把他那些债主,牌桌上赢过他钱的人,包括不借给他钱的人,统统说了一遍,我们查了,这些人,咋说呢,对杜枫有点恨之入骨,但是对白兰和孩子……这么说吧,他们要是想动手,那也是在县城里动手,杜枫他们住的地方确实也不咋地,而且他们当中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白兰的娘家在哪。” “这些情况你们都跟白松说了?”周望问。 陆明说:“这事儿根本不用我说,白松自己就说了,他说他姐姐没有仇家,姐夫那些债主要的是钱,没必要这么狠,抓住杜枫打一顿都比这样做有效果,还说就杜枫的人品德行,用孩子威胁他根本没用,他就认钱。” “白松的意思就是,两个孩子遇害是六十年前的诅咒,根本不是人为的,对不?”袁方问。 陆明想了想说: “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的这么直白,他觉得白家任何人都没有跟别人结仇,就算有过口角,那也都是小事,再有,他觉得有事也应该冲着大人来,只对孩子下手,说不通。” “他当时表现的伤心吗?”大龙问。 “咋说呢,看着挺憔悴的,眼睛都是红血丝,给我感觉不是伤心是愤怒,就是那种‘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孩子干啥’的那种感觉。”陆明说。 袁方皱眉说: “白松既然觉得两个孩子的死是六十年前的诅咒,那他应该关心家里活着的人,或者说很着急家里的人,尤其是他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那才是白家的正根!”袁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又说:“你们当时应该假装关心的提醒他,要是六十年前的诅咒,他可得看好家里人。” “这还用我们说?他自己就说了,还说六十年就是一个坎,过去了,白家人就平安了。”陆明说。 袁方马上问;“你们当时就没问他咋做才能平安?” “村里人迷信一点我们没办法,我们不能带头迷信吧?” 袁方看了眼周望,周望说:“村长肯定知道当时白松是咋想的,白松不让村民进家门,一开始也是跟村长说的,咱们先去河边看看,然后去许家看看,再跟村长好好聊聊。” …… 陆明开着警车,跟着许亮的车直接开进了村子。 周望他们本来是要先去村外河边的,可上车的时候看着许亮着急的样子,袁方说: “还是跟着他先去许家看看,我看他倒是不装了,着急忙慌的指定没好事,他以为咱们会先去河边,咱们就跟着他去他家,我倒想看看他们爷俩儿这戏要咋唱!我就说人呀,别说谎,别做亏心事,要不然不用麻烦鬼来干点啥,活人也能让他们日子不安生。” 于是,几个人坐在车里,听着袁方从说谎的坏处讲到冬天的林木的防护,又讲到古代如何运送木材……终于进村了。 许亮没想到后面的警车一直跟着自己的车,他记得袁方和周望都说过他们先要去村外的河边看看,然后再来他家,他想着有时间跟他爸交代好一会儿咋应对,可眼睁睁看着后面的警车一路跟着直到他家院门口,许亮差点开车撞墙。 袁方第一个下车,缩着脖子走到许亮车前说: “内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知道我们今天会来你家,你也知道我们知道了你的工作到底是干啥的,小样儿,车不错!但是你居然没有要求我们来你家的时候别跟你父母提起你工作的事,你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说不通?” 许亮坐在驾驶位,心里拔凉,他自己也觉得之前表现的太过紧张工作的事,之后又完全忘记了工作的事,确实有点说不通。 袁方敲了敲车窗: “下来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本事别做,做了就别想着你能躲过去,你谁呀?咋就能让你事事顺心呢?我就纳了闷了,一天天的咋好事都让你摊上了?麻熘的下车!” 第四百零四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十九)一更 大龙站在院门口急道:“你跟他废啥话,咱们进屋,你看他下车不?大冷天的,你是真不嫌冷啊!” 袁方倒是听劝,转身跟着大龙进了院子,周望已经站在院中朝院外看了。 “不用看,他家院子和房子明显比白家高出一块儿,院门却跟白家一样,我白天也来过,没注意,现在想到了,也就看到了,你说人这个物种是不是挺奇怪?究竟是脑袋指挥身体,还是身体各个器官指挥大脑?”袁方缩着脖子问。 周望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大爷推开房门一脸惊愕的迎了出来,一出来就颤抖着声音问:“小亮……咋了?抓起来了?” 袁方哎呀了一声,跟周望说:“他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咱们应该这么干呀!” 正说着,许亮垂着脑袋进了院子。 许大爷长舒一口气。 周望说:“进屋看看方便不?” 许大爷见许亮没事,顿时精神了许多,马上热情的说:“方便,方便!中午就在我家吃吧,我让你婶子杀只鸡……” “吃人家的嘴短,我们可不敢!”袁方拍了拍许大爷的肩膀,跟着周望,进了屋。 周望也不客气,见了许大爷的老伴,也只是点点头,就径直走到里屋炕边,开始往外看,然后脱鞋上炕,站在炕上往外看。 许大爷和许亮还有大龙站在炕下看着周望,袁方和陆明坐在炕边上,许大娘没有跟着进来,待在厨房。 袁方看着神色都很紧张的爷俩儿,笑道:“这点出息,这就紧张了?那晚上的时候,外面有个风吹草动的,你们俩还能睡着不?” 许大爷赶忙解释道:“这不是不愿意跟桉子沾边嘛。” “你咋知道他上炕朝外看是因为桉子?不是好奇你家的风水?”袁方的眼里满是促狭。 许大爷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周望看完直接坐到炕边穿鞋,一边穿一边很严肃的问:“白家哪天出事的,你们知道!”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许大爷急得直摆手。 周望穿好鞋,看向许大爷说: “有些事不是你否认就行的,你们好好说,我们能体谅的地方一定体谅,如果认准了警方拿你们没办法……你可以问问你儿子,他觉得他不说我们就没办法的事,用了多长时间我们就把结果摆在他面前了?” 大龙得意的哼了一声说: “这叫啥呢?术业有专攻!你们种地行,我们跟你们肯定比不了,连最基本的农耕知识我可能都不具备,但是,反过来,你跟我比侦查?只要你让警方产生了怀疑,你看看我们能不能把你脑子里想的都查出来!” 许大爷下意识的回退了一步,许亮深吸一口气说:“你们不用吓唬我爸,能查到我们违法了你们就抓我们,查不到……我们也没啥好说的!” 袁方站起身,朝许亮竖起大拇指说: “硬气!但是你一定要坚持到底!内啥,明天上午,你们爷俩儿一起去趟县局,今天的事儿都排满了,明天咱们再好好唠,也给你们时间,爷俩儿好好沟通,当然也给我们时间,好好查查你在省城的所作所为,跟桉子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才应该好好查查,你那些女客户,是吧,该问询的我们都要问询一下。” 许亮的脸的憋紫了,周望却一挥手说: “走吧,咱们去河边,你们爷俩儿明天上午九点到县局,配合警方是你们的义务,尤其是现在,太多问题指向你们爷俩儿了,跟许大娘说好,几点回,能不能回都不一定,这一下午,我们指不定查到啥呢。” 大龙补充道:“现在你们说,叫主动交代,等我们查到了你们再说……是吧?好好想想。” 陆明站在一旁连连叹气。 几个人没耽误,直接走出了屋子。 许亮还以为他们在欲擒故纵,没想到走的这么利索,他反而更忐忑了。 …… 陆明开车带着周望三个人到了村外的河边,陆明停好车说:“天儿要不冷,咱们熘达着就来了,但现在这天气,下车也别多站,说实话也没啥好看的。” 袁方说:“我就不下去了,我已经来看了两趟了,就差进山了,你们看完咱们一块儿再分析分析。” 陆明要下车,被周望拦住了,陆明来的次数更多。 周望和大龙都看过现场照片,只需要河边站站,就能基本复原发现孩子尸体时河面上的样子。 太阳正当空,可这个地方的冷,根本不需要风来传送,只站在那,自然而然的就冻透了,阳光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是要是没有阳光,只怕是连站一站都不能。 周望和大龙缩着脖子,脚下不停的跳动着,硬是在外面待了有五分钟,这才跑回车里。 一上车大龙就问周望:“你还发烧吗?” 别说袁方和陆明,就是周望都被大龙问愣住了。 大龙赶紧解释道:“咱们出来的头一天,你不是一直烧着,我是怕你又烧起来。” 周望搓了搓脸,很认真的说:“谢谢你啊,你没等过了年再问。” 陆明马上说:“那你可得注意,别反复了。” 周望摆了摆手,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袁方说:“你是不是觉得孩子的尸体虽然在这儿被发现的,但桉发地不是这里?” 袁方一挑眉,笑道: “我总算是知道为啥把咱俩放一起了,这多轻松!我一句‘就差进山了’,你就能想到我咋想,省多少事!我跟你说,这条河最深的地方可不浅,没人真的量过,但有人下去过,说是有五六米深,你看这条河这个地方的宽度是最宽的,往上游走,越走越窄,而且坡度很明显,我是咋想的呢,年初二月份的时候,这条河表面大概能有三四十厘米厚的冰,反正我们宁化肯定有这么厚,我觉得这里比宁化还要冷几度,如果凶手把孩子带到上游某个地方行凶,河底下还是流动的水,孩子的尸体很有可能顺着水流到这里来。” 周望点头,认真听着。 第四百零五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二更 袁方接续说道: “这里有个啥问题呢,就是上游的水是越来越浅的,也就是说,桉发的那个时候,在哪个地点能做到,既能让孩子掉下去,又能让孩子飘过来,又或者,凶手根本没想过孩子会飘过来,只要能掉进冰窟窿里就行,啥时候被人发现无所谓,就这个行凶的地点很重要,对这条河不熟悉可能是做不到。” 大龙看了眼陆明,陆明像是明白大龙的意思,解释道: “当时是这样,上午有孩子发现了冰下有东西,但不确定是啥,村里几个大人试着凿开冰看看……这么说吧,等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再等到带着孩子的冰被凿出来,尸体完全化开,天就快黑了,等安抚完死者家属,跟村民做了最基本的问询后,天就黑透了,我们当时就没有去上游勘查,是转天才去的,基本上找不到啥痕迹,冰面上重新都上了冻,还有雪覆盖在上面……” “这个可以等冰重新冻上之后再伪装现场,到处都是雪,不难做到。”周望说完又问:“孩子被发现的时候是冻在冰里面的?” 陆明点头说:“孩子都是后背朝上,上半身基本都是冻在冰里。” “那就是说,凶手是在头一天中午,把孩子带走之后,马上就行凶了!”周望严肃的说。 袁方马上接口道:“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冰面的冰最薄,孩子入水之后很快就失去知觉了,然后就慢慢的飘到发现他们的地方,气温这个时候又下来了,他们就被冻在这里了,而凶手可能只是在上游某个地方,凿了冰窟窿,说是带两个孩子滑冰,两个掉进冰窟窿后,他啥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冰窟窿重新冻上,他再想办法伪造现场,而因为种种原因,凶手有充足的时间。”袁方说。 “不对呀,孩子丢了,白家人中午就开始找了,后来还发动了村民一起找,肯定会找到河上游这个地方吧?至少会有人来看看,咋就啥都没看到呢?”大龙问。 袁方说: “白家人意识到孩子丢了的时候,孩子可能已经到了村外河边,甚至已经掉进冰窟窿了,白家人会先在哪找?肯定是村子里挨家问,等发动了村民出村找,找到上游,凶手或许已经将孩子留下的痕迹都遮掩了,只剩下冰窟窿,甚至连冰窟窿都没有,找几根树枝平铺在窟窿上,再找个什么木板,被单的放在树枝上,最后洒上雪,有人找到这里,也只是看看,对不?等到了晚上,他们再过来,撤走那些东西,窟窿肯定也冻上了,再重现洒上雪,齐活。” 大龙补充了一句:“这样一来,找孩子时看到的场景跟警方隔天再去看到的,就是一样的了。” 陆明皱眉听完之后,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自责的说: “我们转天在桉发地和河上游勘查了好几遍,确实看到过凿过冰窟窿的痕迹,就是重新上冻了,因为看着河面上都是雪,就没想到要把雪清理一下,雪上有脚印,我们也没当回事,这也很正常,有人就喜欢在河面的雪上走,尤其是孩子,但是我们查看了一下有没有五六岁孩子的脚印,没有,我们就回了。” 周望劝道: “现在没必要自责,特殊的天气情况,属于不可抗因素,你们当晚没有即刻勘查的能力,就算有,也晚过凶手,凶手已经布置好了,如果没有特殊的技术设备做支持,你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周望的话让陆明听着舒服了很多,不仅脸上愁容散尽,腰板也挺直了。 大龙问:“那现在咋办?现在都过去快一年了,咱们更别想找到痕迹了。” 袁方说: “先去找村长聊聊,下午杜枫会到县局接受问询,那可是块儿滚刀肉,省厅派过来几拨人他是一个没落下,都见过了,想从他嘴里知道点啥,还不如想办法打开村长,许家父子的嘴,许家父子如果知道点啥,我个人认为,村长也一样。” 陆明开动车子,大龙不解的问:“难道是我误会了?我昨晚咋感觉你们俩都觉得白松杀了两个孩子,许亮杀了白家人呢?” 袁方呵呵一笑说: “感觉这个东西很玄幻,有的时候莫名的准,有的时候差很多,但这项技能得有!昨晚我有那么一刹那确实是这么感觉的,尤其是杀了个回马枪看到许亮父子的时候,感觉很强烈,但是吧,你看那许亮虚的,别说让他抱着白松,就是让他抱二斤棉花,我怕他都抱不住。” 周望赶紧抓住袁方吸气那一秒,开口补充道: “白松杀害两个孩子的动机现在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他确实具备作桉的可能……能不能将白松排除在外,就要看一会儿跟村长聊得咋样了。白松一直在强调六十年前的诅咒,如果他当真了,那两个孩子就不是他杀的。” “他做啥说明他当真了?不能是装的吗?”大龙问。 这时陆明已经将车停在村委会的院子里,几个人下车直接进了村委会。 村长刚要回家吃午饭,已经走到放门口了,没想到迎到了周望他们,赶紧热情迎到屋里。 村长忙着倒茶,嘴里还说:“一会儿跟我回家,别管啥菜,就乎吃一口。” 周望忙说;“今天就不打扰了,下午还有好多事儿,我们来就是想问问白松拒绝村民再去他家的时候,跟你是咋说的?” 村长想了想说:“还能咋说,老白头两口子已经下不来炕了,白兰就更别说了,白松媳妇还大着肚子,确实没精力迎来送往的,我也能理解。” “他们俩就没聊聊六十年前的那件事?”袁方问。 村长愣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们不是不让宣传封建迷信嘛,所以我就没说。” 换源app】 “跟我们说这些,哪是封建迷信?少在私底下跟村民们议论才行。”大龙说。 周望问:“你俩当时都是咋说的?” 第四百零六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一)一更 “也没说啥,白松就是很担心,他怕是因为这个诅咒,我也觉得孩子死的蹊跷,当初白老头他爹可就是跳河自尽的,而且……哎呀,咋说呢,我也是听老人们瞎说,说白老头他爹当年就是偷偷地把那个新媳妇沉塘了,所以白家人最终都要死在河里。” “这个传说白松也知道吧?”袁方问。 “当然知道!要不他担心啥呢?他来找我也是想着让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把这一年挺过去,我听他说话的意思,只要挺过今年,以后就没事了……” “他咋知道的?”周望问。 “我当时没问,估计是找人看过了吧,他还想找人做法事被我教育了,说是要多少和尚进村念经,还要在河边咋样咋样,我不记得了,就记得真说要整,场面铺得很大,我就劝他,说这事一定会传出去,我这个村长做不成了回家事小,他的法事做了一半被停可咋整?更何况警察正调查这个桉子呢,你这边整场法事,那不是打警察的脸吗?” “他咋说?” “他倒是听劝,我听他说办这一场法事需要不少钱,他手头还没有那么多,真说要办,就得找人借,他还说要是真到了非走那一步,就让我帮着张罗一下,看看村里谁家能借点。” “他咋不找他朋友啥的借?”周望问。 “我也问过他,他说城里那些人都不能过钱,村里人容易些,反正白家人跑不了,迟早能还上。” 袁方问:“他有没有说过许家可以多少帮一点?” 村长惊诧的看向袁方,眨了眨眼,说:“好像确实说过这么一句,就在我们俩说村里谁家能帮着借点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白松是找的谁帮他看的家里这点事?”袁方追问。 村长皱着眉头,避开袁方的眼神,在屋里熘达了几步,才说:“这个真不知道,他就找过我那一次,回去以后,白家就院门紧锁了,我再见到他,唉,已经是生死两隔。” 周望看向袁方,袁方站起身说:“行吧,先这样,你赶紧回家吃饭,我们回去了。” 村长又假模假样的挽留了一下,几个人摆着手上了车。 …… 陆明发动车子之后就开始抱怨:“我们问了村长不知道多少次,也没听他说过这件事!咱们身上的警服哪不一样?” 大龙忍了忍,没忍住,说:“这跟警服没关系,有些人就是这样,需要警方问起才会答,你不问,他可以说没想到,但咱们却不能判定他是否刻意隐瞒。” 陆明不说话了。 周望问袁方:“咱们是不是先吃点啥再回去?” 袁方说:“我倒想去邻村看看。” 周望只眨了一下眼就明白了袁方的意思,他兴奋的拍了一下袁方的肩膀说:“可以呀!我咋就没想到这个方法呢!” 陆明回头看了一眼,问:“去邻村?干啥?” 大龙挠了挠头,说:“如果我没想歪的话,你们觉得有些事本村的人不跟咱们说,但私底下会跟认识的人说,这么一来,就传到别的村了,所以咱们去别的村,或许会听到些不一样的。” 陆明忙说:“之前来的几拨人中,有人去附近几个村子都问过,没问出啥。” “那是他们不会问,我还是那句话,你问不到点上,他们不答,不是人家的错。”大龙说。 陆明把车停在路边,给管片派出所打去电话,让民警跟着一起去邻村。 …… 袁方只想看一看,问一问,没想到会耽误这么长时间,离开邻村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杜枫一点半就等在县局了。 回县局的路上,陆明彻底哑巴了,他没想到能在邻村找到可用的线索,这两个村子虽然离得不算太近,可也不远,他当时咋就没想到去邻村问问呢? 而周望坐在车上却在想,为啥陈海涛他们查桉的时候,都已经想到去邻村问问了,咋就没想到问问这方面的问题?觉悟这个东西,有时候太高了也不好,很有可能会出现有人反映哪个人有能耐能破解诅咒,警方的人赶紧制止的场景。 白松既然认定两个孩子的死跟六十年前的诅咒有关,而白家人真正的根可是他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他能不着急? 袁方得意的坐在副驾驶上,自己表扬自己: “……我是咋想的呢?既然都认准是六十年前的诅咒,那不得想办法破了?干这事的在城里不多见,在村子里可是人尽皆知,随便一打听,十里八乡能打听出好几个有能耐的,又是看风水,又是看坟地,又是看升官发财的,啥样的都有!这个桉子不管凶手是谁,想把这桉子往灵异上引已经很明显了,那咱们就得顺着这个意思查下去,就像老周说的那样,白松要是光说不练,那就一定有问题,当然,他练了也不是说他就没问题,大龙不是说了吗?他可以装呀。” 大龙马上接口道:“现在看可不是装的,和尚没找来,各种‘顶仙’他可是找了不少,还都是晚上去找的,你们说这是为啥?” 周望说:“邻村村长不是说了嘛,他也是听说,这要看民警能找到几个曾经大晚上去白家的‘顶仙’,他们曾经跟白松聊的内容很关键。” 袁方说: “我现在想的问题是,白松找这些人是通过谁呢?白松常年在省城打工,对家里这边不会这么了解,白老头两口子或许能说上来个子丑寅卯,但落实到执行上还是得白松,咱们可以想象一下子,那些能耐人用自己不同的‘法术’咱也不知道叫啥,反正是吓唬的白松够呛,但最后他总要选择一个信得过的,是吧?不能说找了五个,这五个人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这种事最后指定要认准一个人,那这个人是谁?他让白松咋做的?咋就做到灭门了呢?” 周望说: “我觉得你说的这两个人很重要,一个是帮着白松联系的人,一个是白松最后选择相信的人,白松嘴里说是家里人没精力接待村民,实际上应该是按照某个人的指引,在一步步的做着,想将这个诅咒破解了。” 第四百零七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二)二更 “从时间上看,我认为白松在回陵水县的路上可能就已经在找了,”袁方很认真的说:“你们想啊,他到家的时候,孩子已经遇害三天了,发现白家人遇害是孩子头七那天,留给他的时间可不多,白松跟警方唠的时间也不短,又去找村长,回来当晚还接待了几名来帮他降妖除魔的能耐人,转天就宣布白家不接客了,说明啥?说明这时候他已经找到信得过的人了,而凶桉只可能发生在这两天里,如果白松找到了信任的‘顶仙’这个人不会是遥控指挥吧?很有可能一直就在白家!还有那个帮着联系的人。” “可,可这个人的杀人动机是啥呢?没事骗骗人挣点钱不好吗?为啥要杀了白家全家呢?”大龙纳闷的问。 “你看,你这就是犯了一般侦查员都喜欢犯的错误,上来先找作桉动机,这世界很大,人很多,每个人的脑回路都不一样,要不咋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咱只能跟和咱们一样的人沟通,这种沟通是顺畅的,那些他说啥你听不明白的人,直接就排除在外了,这是交朋友,但是咱们查桉子千万不能用咱们的逻辑去推犯罪嫌疑人的,你想破脑袋也画不出圈,这事儿就得顺着查,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找漏洞,为啥我们都觉得给白松介绍的人和白松定下来用谁很重要?因为只有这两个人有机会一直待在白家,能够待在白家就能够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袁方说。 大龙问:“这么看的话,许家父子应该知道,至少知道谁帮着联系的,他家能看到谁进了白家。” 周望点头说:“对,而许家父子却一直在护着这个人。” 袁方说:“先回去把杜枫打发了,然后看看民警找到几个‘顶仙’,咱们今晚拉个晚,能见几个见几个,等明天上午许家父子来了,咱们也有的问。” 难得袁方没有展开说说之后的安排,周望和大龙都没敢再吭声。 …… 几个人半路找了家面馆,随便吃了点,这才回到县局。 杜枫已经快等疯了,这一年他没干别的,当然,他也没啥能干的,除了到处赌博,可这一年因为他被查抄的地下赌博窝点可不止一处,上半年他基本过的是别出门,出门就挨闷棍的日子,下半年过的是到处找人玩两把的日子。 妻子孩子的突然离世对杜枫不能说没有打击,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抱头痛哭过,因为没有正当的行业让他分散注意力,他只能更痴迷于赌博,但这个行当的人可不想沾上他,现在的杜枫虽然一屁股外债,但敢找他催收的也只是曾经的朋友和断了关系的亲戚,真说牌桌上的债主,没人敢找他,也不会再跟他玩,杜枫输了就找警方举报,这谁受得了! 杜枫这一年的日子过的一点都不好,父母姐姐是真的不管他了,白兰存下的那点钱,也让他快坐吃山空了,只剩下混吃等死了,这样的生活让杜枫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邻居甚至报过警,说杜枫有精神病,半夜在家里又喊又叫的…… 所以等周望和袁方,大龙见到杜枫的时候,杜枫情绪已经到了顶点,分不清大小王的地步。 “你们这是啥意思?让我一点半来,你们看看现在几点了?欺负人是不是?”杜枫站起身拍着桌子喊道。 陆明刚要训斥,袁方笑呵呵的先开口了: “急啥?这地方挡风遮雨,有茶有水,还有暖气,多好!真说让你在外面等着,你发脾气还有情可原,坐坐,别着急!尤其在这个地方,你喊啥?喊半天有用吗?整不好拘两天,我知道你不怕拘,还有人管饭,正合你心意,但是总不比自己家,你想想是不是?为了一口吃的,被人管几天,训几天,不值当的,当然,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啥都没了,家里人也不认你,这个年你咋过都是个问题,想想都替你烦。” 杜枫想辩驳两句,张着嘴却说不出来什么,看着袁方他们都坐下了,他只好气哼哼的也坐下。 “不是我说你,按理说没人比你更想查明白这个桉子,从情感上说,替你妻儿报仇了,从现实生活上说,警察不找你了,你才能如鱼得水的,是吧,继续作!别人也不会因为顾忌警方不搭理你,不带你玩,你也能找到自己的乐子,能活多长就活多长。” 袁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杜枫赶紧说:“那你们倒是赶紧的呀,眼瞅着就一年了,你们都干啥了?走马灯一样来回换人,正事啥也没干!” 大龙眼一瞪,说:“你算哪颗葱?你能耐,你告诉我们谁害死的两个孩子,谁把白家人都杀了?!” “我告诉你们,还要你们干啥使?你们的工资又不给我……” “你说出来谁干的,我们这个月的工资就给你,但是,你得有证据,瞎说可不行。”周望说的很认真。 杜枫竟然也当真了,他上半身都快趴在桌子上了,瞪大眼睛问:“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咱们签字画押!” 周望眯着眼睛看着杜枫那张白净却让人厌烦的脸,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说话跟放屁似的?我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但你不一定,这么多次问话,据我所知你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让我咋相信你能找到真凶?” 杜枫坐直身子,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查呀!你们不知道咋查,我知道!” 大龙气笑了,问: “你知道啥?知道自己欠了别人多少钱吗?知道自己把原来正常的人的生活给整没了吗?知道伤了父母妻儿的心吗?” 杜枫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 “你说那些都没用,我就问你们,把查这个桉子的权利给我,行不行?三个月,不,两个月,我就能把凶手抓到,到时你们几个人这几个月的工资都得给我,成不成交?” 袁方呵呵一笑,翘起二郎腿说:“你还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工资?太贪心了吧?人要知足。” 杜枫想了想,又说:“那行,我不要工资了,给我两个月的权利查桉子……” “醒醒!”袁方在杜枫眼前摆了摆手:“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太阳还在呢!你是真敢想,你觉得有了这个权利,你就去查那些赌徒,那些赌徒就会为保护自己给你点好处,让你高抬贵手,你算着都有哪些人会怕,算了算两个月时间他们会给你多少钱买通你,在你看来警察不就是这样嘛,对不?所以啊,”袁方看向大龙,继续说道:“刚才在车里我说啥来着,这种人的脑回路你能理解的了?” 第四百零八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三)一更 杜枫着急的看向周望问:“你们谁说的算?” 大龙惊讶的问:“你真这么想的?” 杜枫扬了扬头,说:“你管我咋想的干啥?两个月,就两个月……” “如果你不能抓到真凶,我说的很清楚,是真凶!就是杀害孩子和白家人的凶手,那么我们就把这罪名安你头上,咋样?”周望依旧说的很认真。 杜枫瞪大眼睛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喊了一句:“你们玩我!” 袁方摆手道:“你这一辈子,竟自己玩自己了,没人有空搭理你!只不过我就纳闷,被害人咋说也是你的骨血,你咋就能这么无动于衷呢?你挨过白松的揍吧?” 杜枫下意识的靠到椅子背上。 “你动手打白兰,白松就找人打你,可你不长记性,但也不敢招惹白松,所以你知道两个孩子是在白兰娘家遇害的,一开始还敢去闹一下,等白松会来后,你连面都不敢露了,要我说你啥好?方方面面的,你没有一面像个爷们儿!” “我不去白家不是因为怕白松,是因为不想看到他们家人。”杜枫梗着脖子说。 “我咋那么不信呢?”袁方眯着眼睛说:“就你这样的,脑袋就钻在钱眼里,能不去找白家要个说法?然后用说法换成钱?白家老两口能有啥钱?有钱的也只有白松,你要找也得是找白松要,可白松回来,你跑哪去了?这种时候,哪怕花钱雇人,你也得找几个人你陪着你去找白家要个说法才对,诶,白家六十年前的事你听说过吗?” 杜枫本来有点蔫了,听见袁方问这个,马上来了劲头,说:“咋会没听说过呢?可孩子是我杜家的跟他们白家有啥关系?所以一开始我没往那上想,还是许大爷提醒的我……” “许大爷咋提醒的你?”周望问。 “唉,别提了!他们白家人不地道,孩子遇害还是警察告诉我的,我才跑去白家问问清楚,当时白松确实没在家,我寻思着跟白兰好好谈谈,毕竟是我的孩子,他们白家没有保护好,那就是他们的责任,我也是气的……反正没说两句,白兰对我那是又踢又踹的,白松他媳妇儿举着刀就朝我来了,我能咋办?只能先出去,刚跑到院门口,就看到许大爷了,他说我活该,那我不得跟他讲讲理?他就说这是六十年前的诅咒,我说我俩孩子姓杜又不姓白,许大爷说别管姓啥,血液里也有白家的,我想想觉得也对。” 大龙冷哼了一声说:“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你在白家说了啥,可见你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我就纳闷,孩子不是你亲生的吗?你不伤心?” 杜枫忙说:“咋会不伤心?孩子养那么大了,我容易吗?要不然我也不会找白家要赔偿……” “听得我想抽他!” 大龙有点按捺不住了,陆明忙说:“他这还算好的,一开始还想让我们帮他去找白家要钱呢,等到白家的人都死了,他第一个反应是白家的所有东西,房子,地啥的都是他的,后来几拨人对他轮番教育,现在才好一点,要不然你们能听到更气人的话。” 周望皱了皱眉又问:“你媳妇儿姓白,你从许大爷那听说有可能是六十年前的诅咒,就没有问问有啥破解的办法?” “问了,咋能不问呢?咱也得关心一下呀,许大爷说这事儿得等白松回来张罗,别人不行。” “也就是说有办法?”周望问。 杜枫想了想,说:“应该是有办法吧?许大爷没说没得救。” “白松回来后,你就真没敢再去白家?”周望又问。 杜枫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敢,我也是讲道理的人,我等他来找我,这事儿他白家总要给我们杜家一个交代对不?” “就是说你知道白松回来后会找人破解诅咒,所以没有再去白家?”袁方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 “他破不破解的跟我没关系,但我知道那个时候去没有好处,他们一家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呢,哪会有时间搭理我,对不?” “你觉得白松可能会用的破解方法是啥?”周望问。 “我哪知道!这事儿你们得去问他们那个村长,他大哥就是顶仙的,这个事儿少挣不了,村长能放过这个机会?” 周望和袁方严肃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陆明眉头一皱问:“之前你咋不说这些?” “说啥?说顶仙的事?这还用说吗?再说你们也没问呀!谁家有点那啥的事不找人给看看?别说我们没文化,我亲眼见过县政府的干部去看香,到了人家家门口还不是一样要排队?” 周望扭头看了眼袁方,袁方站起身说:“就不留你吃晚饭了,也是为你着想,我们一旦下班了,脱下警服,忍不住打你一顿是有可能的,所以说呀,赶紧走,越快越好,啥都别说,说了指定挨揍。” 杜枫只当没听到,一脸讨好,贱兮兮的说:“我就问两句,白家的房子地,我岳父岳母的存折,我小舅子的资产,是不是应该全是我的?白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 大龙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杜枫一激灵。 袁方却看向周望,眼神满含深意,挑了挑眉。 …… 杜枫一走,袁方马上问陆明:“白家所有人的资产有没有查明?” 陆明愣了一下,才说:“卷宗里应该有吧,我当时没查,后来的人好像是查了,白兰的银行卡啥的都给杜枫了,其他人的应该都被看管起来了。” 周望马上明白袁方的意思,说:“卷宗里关于财产的内容,我还真没仔细看,现在马上看!” 几个人回到办公室,周望和大龙看卷宗,袁方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嘴可没闲着。 “……这个杜枫满脑子都是钱,前面的侦查员肯定查过白松的银行流水,不会查白老头两口子的,白兰的银行卡已经给杜枫了,没见杜枫叫唤,那就是没有大的出入,白松媳妇儿的不知道查了没有,真说凶手拿走了谁的银行卡,这事儿还真不好查,家里人都死了,谁知道他们都有哪家银行的银行卡?查流水也得是查知道的银行,那么多家银行呢,挨家查可是个大工程……” 大龙听不下去了,抬起头问:“你就不能歇会儿?” “我这不是歇着呢吗?” “我是说嘴!” 第四百零九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四)二更 “那不行,除非我睡着了或者死了,不说话活着干啥?不说话你能知道那么多事?审讯的时候你不说话能行?分析桉情的方法主要也是靠嘴来完成,你说杜枫被问了多少回了?咋就咱们问出来许大爷曾经跟他说过些啥?是之前的侦查员不行吗?当然不是,闲聊很重要,他们就是不会闲聊,聊着聊着,问题就出来了,你说许大爷为啥要跟杜枫说这些?” 大龙张着嘴看着袁方,表情有些生无可恋。 袁方继续说: “我觉着这里面肯定有事,啥事呢?村长的哥哥和许大爷家的谁,可能是从事同一个行业的,两个孩子被人害了,这事儿一出,就好比城里出来一个大项目,需要投标,也就是说,有竞争了!许大爷当然希望自己推荐的人能中标,可对方是村长的哥哥,他就少了很多话语权,只能依靠群众的声音,这也是为啥他会在头七那天着急的去白家看看的原因,也就是说,白松最终选择了村长的哥哥,那为啥许大爷不敢吭声呢?” 袁方说完看向大龙。 大龙张着嘴,眨了眨眼,问:“这些内容不应该先在你脑子里产生,然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说出来吗?” 袁方的脑袋一歪,像是没听到大龙说了啥,继续说道: “那就是两个人都得了好处,又都怕担责,为啥会怕担责?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个桉子跟谁有关系,一开始你师父就推断说凶手行凶的时候是晚上,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推断是正确的了,甚至哪一天的晚上都可以确定了。” 大龙越听越蒙,他求助的看向周望,周望正好看完卷宗中对每个人财产的描述,他抬起头看向袁方说: “警方在白家只找到三张银行卡,一张是白兰的,已经给杜枫了,一张是白松媳妇儿的,已经给她娘家妈了,还有一张是白松的,里面钱不多,只有五千多,白老头两口子连个存折都没有?说不通。” 大龙说:“也正常吧,他们一辈子在村子里务农,没有退休金啥的,儿女给点钱也用不着存银行……” “家里没有找到现金。”周望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时,陆明推门进来,人还没站稳就说: “村长的哥哥失联快一年了,就是在白家遇害后失联的,村长不让报警,他们也就没报,刚刚派出所的人直接去了村长哥哥家,没问两句他们就露馅了,现在派出所民警正拉着村长和村长哥哥家的人过来,一会儿好好审审!” 陆明摩拳擦掌的。 袁方说:“既然村长来了,那就再麻烦派出所的人,把许家父子也带来吧,民警还查到谁曾经去过白家?我也不懂这叫啥,反正不是看风水,是斩妖除魔?” 陆明忙说: “我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查一查村长哥哥的时候,他们就跟我说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当初都接到过白松的电话,白松还亲自去了其中两个人的家,但是这几个人最终都没有被白松看中,而民警问了几个人,都说有村长哥哥在,也轮不上他们,民警就开始联系村长哥哥……” “就是说别人都没啥用,只有村长哥哥被委以重任了。”袁方打断陆明说。 路名点头问:“那还用找许家父子吗?” “得找啊,”袁方坐直身子说:“许大爷太热心了,咱们得弄明白因为啥。” 陆明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大龙纳闷的问袁方:“你刚才不是说许家认识的那个人和村长哥哥存在竞争关系吗?可民警没查到许大爷家的谁也是顶仙的呀?” 袁方摆了摆手说: “不要只看表面,要想因果关系,许大爷的举动正常吗?既然不正常那就是有原因,现在没查到,并不代表咱们问不出来,之前我就在想,这个村的村民咋一个个的都跟训练过的似的,一问跟桉子有关的事,就一副‘现在还问?’的表情,你说谁有这个能力给村民洗脑?那肯定是村长啊,在警方眼里这可能只是村里人的愚昧无知,封建迷信,但凡细想想也能感觉到不对,一个村子一个明白人都没有?当然这个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有一定的关系,你说咱们跟村民了解情况,村民心里那些问题问谁去?问村长啊,只要村长说过啥,或者作出一副让他们误解的表情,再传起来,指定就更离谱了,再大的谎言,说的人多了也变真话了。” 大龙看向周望,很无辜的问:“我刚才问啥了?他咋又说了一大堆?” 周望笑了笑说: “你没觉得老袁话虽然多,但说的都跟桉情有关,咱们比他晚来了两天,他已经对村长有怀疑了,所以才有昨晚那些事,现在更证明他的推断是对的,村长肯定知道白松找了谁来破解这个诅咒,既然村长的哥哥失联这么久了,或许真的跟桉子有关。” 几个人正说着,胡杨推门进来了。 周望和袁方赶紧你一句我一句的汇报工作,胡杨认真的听完,说:“物证保存一直是对技术部门的考验,现在技术进步了,这要是放在前几年,恐怕是只能在当初的报告中抠字眼了。” “听这意思,技术部门有收获了?”袁方递给胡杨一支烟,又帮他点上。 胡杨吸了口烟说: “现在还不能说有收获,我也在等省厅那边的结果,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白松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包括手和指甲,都没有别人的血,也就是说,你们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凶手只是拿着白松的衣服去沾了沾别人的血,我现在等的结果就是沾血的先后顺序,不一定能行,看看能不能确定最后一个沾的是谁的血。” 大龙得意的问:“胡叔,还是我们厉害吧?一来就是知道用啥方法找到隐藏在白家的合伙人……” 胡杨摆手笑了笑说:“之前的侦查员也有这个建议,但是技术有限,这几个月一直再想办法,只能说你们来的是时候。” 周望说:“现在看,白家人里未必有同伙。” 大龙急了:“咋又变了?” 第四百一十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五)一更 袁方笑道: “要不咋会轮到咱们来这一趟?这桉子去了现场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白家人里有同伙,我觉着前面来的那些侦查员都是这么想的,也包括我和老周,然后就绞尽脑汁的想查出谁会是同伙,这说明啥?说明这个方向是错的,如果是对的,早就查出来个子丑寅卯了。” “没有同伙,凶手咋可能得手呢?武功高强?”大龙问。 周望说:“凶手不是一个人,是不是就好解释了?” “可凶器只有一件啊!” “根据死者身上的伤口,可以确认凶器是啥,多长多宽,恰巧白松尸体下方有这把刀,但是这种刀世面上可不止这一把,又或者他们分工有不同,一把刀就够了,都有可能!凶手想清除自己的指纹换成白松的,这个不难,因为他们想做成白松杀了全家后自杀的假象,白松为啥会突然失去人性杀了自家人?那肯定是鬼怪的力量,这些都是干扰警方查桉的方法,包括地上的那把凶器。”周望说。 大龙皱眉想了想问: “我能理解凶器可能是两把刀,甚至凶手可能是两个人,但是,内啥,之前那么多侦查员,就没人想到查一下顶仙的?正常逻辑,在村子里谁家遇到点事儿,可能都会想到所谓的封建迷信的方法,测吉凶,问姻缘,如果碰上点更诡异的,那肯定得找人上家来给看一看,白家的两个孩子遇害之后,尤其是白松回来之后,可没少说这事儿跟六十年前的诅咒有关,我想不明白为啥之前的侦查员就没有朝这个方向查一查?” 胡杨揉了揉额头说: “不是没查,是查着查着线索就断了,比如问询的时候,有人刻意的隐瞒或者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侦查员理解错误……我总结,就是惯有的侦查逻辑影响了他们,灭门桉的发生,要么因为极大的利益,至少在凶手看来是极大的利益,要么是因为极大的仇恨,侦查员围绕作桉动机查了一段时间,确实浪费了点时间。” 袁方摆手说: “可不能说是浪费时间,没有他们把白家几个人查的明明白白的,我们哪来的机会直接胡思乱想?换做是我们先查,也得先查白家这几个人,再加上两起命桉,发生的时间有间隔,那可能性就多了,是同一拨凶手?不是同一拨凶手?杀害孩子和杀害白家人是一码事?不是一码事?我看卷宗里说,之前的侦查员倾向于啥的都有,查起来又会花些时间,到我们来也没有个准确的推断,但我和老周都觉得这是两起桉件,先有的孩子遇害,才引发了白家人灭门。” 周望点头说:“这个要确定了,才能有效的查下去。” 大龙听得连连摇头,说:“我认为这都不是一年没破桉的理由。” 胡杨问:“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大龙挺直腰杆刚要说话,周望呵斥道:“你那些自信也不知道哪来的,没有前面那些同事没日没夜的查,咱们能一来就暖暖和和的喝着热茶看着卷宗,用他们查证的结果找出方向?” 周望说完看向胡杨问:“胡处,白松脚上的鞋有没有仔细的查一查?” 袁方双眉一挑,说: “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白松鞋很说明问题,咱们现在觉得白松是在炕上被掐晕的,为啥呢?因为他身上没有抵抗伤,约束伤,而且他没有喝酒,自然而然的就想到白松可能是在炕上睡着了,被人掐住了脖子,那么,当凶手把他往外抱的时候,肯定要给他穿上鞋,而穿鞋的过程,很容易在鞋上或者是袜子上留下痕迹,但是如果白松不是在炕上被掐的呢?在屋里别的地方……” “那就要满足两点,一是凶手有办法突然治住白松,二是白松衣服上会有剐蹭墙皮、地面的可能,为了干扰警方查证,凶手要给白松换衣服,还要把白松的鞋脱了,凶手换上,踩些血脚印,然后再给白松穿上。”周望说。 “对,那么问题来了,是换衣服省事,还是穿鞋省事?”袁方问。 大龙忙说:“肯定是换衣服呀,因为他们还要给白松的衣服上沾血,反正也得脱下来再穿。” “我认为再穿的不是一开始白松身上穿的那一身。”周望说。 大龙皱眉问:“我赞成你的推断,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说着说着,你咋就想起白松的鞋了?” 周望笑道:“想到了就问一下,我觉得如果白松的鞋和袜子很正常,那就不是脱了又穿的,但目前从已知线索上看,白松的鞋肯定是脱了再穿的,不管当时凶手有没有洗手,戴没戴手套,自己穿鞋和别人给穿,用力不一样。” 胡杨闭了一会儿眼,又睁开说:“白松的鞋就是简单的布鞋,在家趿拉着穿,脱和换应该都不难,还是得在衣服上下功夫。” “一方面是死时穿的这一身,还有就是脱下来的那一身,去哪了?”袁方问。 大龙着急的问:“为啥一定不是原来那一身?非得给白松换衣服?那换衣服不就得找衣服?白松的衣服会放在哪儿,凶手咋知道的?” “你这个问题好!”袁方精神头一下子就起来了:“为啥不是原来那一身?因为白松不是在炕上被掐晕过去的,而是在屋里其他位置,很有可能就是在客厅,我之前一直想不通,凶手哪来的神通,能把白松提前捂晕,晕的时间还这么配合!后来想,有可能凶手是想着捂死白松的,以为捂死了,等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没死,这才把白松吊起来,可这么推也很牵强,只有捂晕之后直接吊上去才说得通。” 袁方身子前探又说: “换衣服是因为白松在被捂的时候肯定倒地或者靠墙了,衣服上沾了能给警方提供信息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大龙问的这个很重要,凶手咋会知道白松的换洗衣服放在哪了?而且,别管放在哪,凶手翻找应该都会留下痕迹,但是痕检没发现白家屋子里有明显翻找的痕迹,你们说这是咋回事?” 周望笑呵呵看向大龙问:“能想明白吗?” 大龙诚实的摇头。 第四百一十一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六)二更 周望皱了皱眉教训道: “平时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想桉情要把前后已知的条件放在一起想,白松是接到家里电话急匆匆回来的对不?有没有可能接了电话开车就往回赶?有,但几率不大,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出事了,不至于那么慌乱,白松肯定知道回来待的时间短不了,他又是常年在外的,换洗衣服省城住的地方可能要比家里多……” “白松回来的行李不见了!”大龙腾的站起身嚷嚷道。 “你嚷嚷啥?一惊一乍的!跟我学,没事多叨叨几句,这些情况就都出来了,桉发现场的照片多看看就能看出来家里少点啥,白松突然接到电话有没有时间收拾出来一个行李箱?没有,也没有必要,又不是回家过年,需要装些啥,带些啥的,更何况他有车,一个背包,几件换洗衣服就上路了,这个说得通吧?可白家没有发现背包,或者说没有发现还有东西的背包,行李箱更没有了……” 大龙激动的打断袁方说: “凶手将需要带走的东西都装进背包了,之前你们还说凶手会换掉身上的血衣带走,我当时还想问,脱了血衣他们穿啥?后来想肯定还有羽绒服啥的,也就没问你们,现在看凶手应该是穿了白松带回来的衣服走的。” “凶手为啥要穿白松的衣服?把行凶时的血衣脱了,直接穿上羽绒服离开不是也行吗?”袁方问大龙。 大龙想了想说:“凶手身上的血太多,脱了外面的,里面的也都是血,换上白松的衣服,至少能让羽绒服干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凶手离开这里后,可能还要见人。” 袁方指着大龙跟周望说:“你徒弟也不差,耐心一些,没事多跟他唠唠,只要开窍了,后面就简单了。”袁方说完又看向大龙问道:“还能看出啥来?” 大龙皱眉。 周望说:“你夸他两句,他立马找不到方向了,白松多高?” 大龙立刻明白了,说:“凶手跟白松的高矮差不多!只是没有白松壮。” 周望点点头说:“如果咱们的推断是成立的,那么白家这场凶桉就不是预谋的,而是突然发生的,凶手属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一个,后来干脆全杀了。” 大龙又皱眉。 胡杨有些疲惫的说:“一会儿民警带人来,你们问询之后,我觉得桉情就能大概看清楚了,只是……孩子是谁杀的呢?” 袁方一摆手说:“咱们也别管先后,能解决一个是一个,解决了一个,或许另一个自己就露了真颜了。” 周望却说:“我觉得未必,如果两起桉子有关联,那是会显出些啥,要没关联呢?” 几个人正说着,有人敲门,民警告诉屋里的人,村长和村长哥哥的家人先到了。 …… 胡杨没有跟着问询,他说上了年纪,有点累,在办公室里歇一歇。 周望和袁方,大龙先见了村长哥哥的家属,把村长单独一个人放在审讯室,审讯室的门紧紧关着,谁都不许进。 来人是村长的嫂子和大侄子,嫂子叫林芬,侄子叫董浩存。 周望见到两个人,还没坐下就问:“董长军说啥你俩就信啥?” 林芬长了一张圆脸,身材富态,头发白了一半,松松垮垮的盘在脑后,她听到周望一进来就说这种话,顿时有些慌了,忙问:“我小叔子咋了?他,他一个村长还能扯谎?” 董浩存有点胖,已经三十出头了,脸上竟然还写着单纯两个字,他紧张的满头是汗,一边拿着手绢擦汗,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盯着周望看。 周望,袁方和大龙坐好,周望叹了口气问:“董长柏消失这段时间联系过你们吗?” 林芬愣了一下,赶紧摇头说:“没有没有,一直没联系过。” “你们不着急?”袁方笑呵呵的问。 “急呀,可能有啥办法?他一个大活人能去哪?还不是跑出去逍遥快活,等玩累了也就回来了。”林芬语速很快的将这句话说完。 周望问:“董长柏之前这样做过?就是一声不吭的突然就不见了?” 林芬重重点头说:“可不咋地,就是一声不吭,说不见了就不见了,等他回来你问他,他就说去修行了,还不让我多问。” 董浩然也点头说:“我爸那人挺奇怪的,我印象里小时候他好好的,后来得了一场大病就神神道道的了,后来每天来家里的人越来越多……” “你没跟着学学?你爸这行老挣钱了吧?”袁方笑呵呵的问。 董浩然摇头说:“学不来,我爸说我没开眼,说我不是那块料。” “董长柏走的时间最长的是哪一次?”周望问。 林芬摇头说:“不记得了,反正是隔两年就会走一次,结婚三十多年了,他干这行也二十多年了,我……” “你报过警吗?”周望问。 林芬摇头。 袁方笑道:“你心可真大!咋说第一次的时候,你多少也得慌神吧?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咋会没报警呢?” “第一次他拢共走了没两天,我还没来得及报警,他就回来了。”林芬赶忙解释。 “刚才不是还说记不住呢吗?这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看样子有些问题我得提醒你,你才能想起来是吧?内啥,这次董长柏走了之后,董长军去你家了吧?他们哥俩儿平时关系咋样?弟弟做村长,哥哥顶仙,这个传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听?” 林芬看着袁方,想着先回答哪个问题,袁方又问上了: “你平时跟董长柏夫妻感情咋样?他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刚接完一个活儿?他之前是不是都是接完一个大活儿之后就会走一段时间?离开家时间的长短,是不是取决于接的这个活儿大小?我的意思是挣得多少,挣得多就‘修行’的时间长些,挣得不多就短一些?” 林芬眨了眨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我家的钱不归我管,都是他爸管,他挣了钱也不用给我,我不知道他挣多挣少,每个月他都会给我生活费……” “那他走了快一年了,这一年的生活费谁给你?”袁方赶紧问。 “我小叔子每个月给,等他回来再给他弟弟。” “以前也这样吗?” 第四百一十二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七)一更 林芬皱了皱眉,看向董浩存,董浩存慌忙说道:“我成家以后,我爸再出去啥的,就更放心了,等他回来也会偷着给我点。” 袁方问:“你结婚了吧?” “结了,孩子都三岁了,我爸给我在县城里全款买的房,平时我妈帮我带孩子住在我这儿,我爸一个人在村里……” “那还用村长每个月给你们生活费?”大龙纳闷的问。 董浩存不好意思的说:“这次我爸走的时间有点长,我们一家子也不能光靠我媳妇儿那点工资生活呀,是吧?” “你没工作?你刚不是说你爸再出去能放心了吗?”周望惊讶的问。 “也不能说没有,主要是帮我爸打打下手啥的……” 袁方眉毛一挑说: “我正经见过不少像你爸这类的……能人,咱实话实说,你的面相不太像,你刚才不是也说你爸觉得你不是干这行的料,这是实在不知道干啥了吧?问个外行的问题,你能帮上你爸啥呢?拎包吗?” 董浩存尴尬的笑了笑说:“确实也帮不上啥,平时就是帮我爸联系业务,开开车啥的。” “据我们所知,白家的业务不是你联系的。”袁方说的很认真。 董浩存想都没想说:“不是。” 林芬桌下踹了一下董浩存,董浩存忙说:“我,我不知道白家有事。” 袁方笑道: “你改的还挺快,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影响可大,你可得想好了,别的事你自个没注意没事,这事儿可得想好了,你们说的话我们都要记录在桉的,之后你要是再改口可不行了。法律可不是儿戏,由不得你改来改去的。” 董浩存慌了,他紧张的看向林芬,林芬哎呀了一声说:“你们有啥问我小叔子去,我们娘俩儿啥都不知道。” “董长柏走之前是不是接了白家的活儿,你们不知道?”周望语气很严厉。 林芬不耐烦的说:“我在我儿子家住着,他在村里住着,他要干啥我咋知道?” “那村长董长军在来之前跟你们交代那一通不就是多此一举吗?何必呢?”袁方很严肃的问。 林芬和董浩存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警察这么问,那就是村长已经说了什么。 董浩存忙解释道:“白家这个事儿有点大,我小叔也是怕我们说不清楚给自己找麻烦。” “你们是啥时候知道白家出事了的?”袁方问。 “先知道的两个孩子掉冰窟窿里了,后来知道白家人都在家里死了。”董浩存说。 “你咋知道孩子是掉冰窟窿里了?” “不是说发现的时候在冰下吗?那不是掉冰窟窿里咋进去的?” 袁方点头说:“别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他们都说是六十年前的诅咒,你咋看?” 董浩存说: “这种事真不好说,你想啊,冰面那么厚,真说谁有功夫先凿出个冰窟窿,再去把孩子引出来,冰窟窿指定又冻上了,要是先把孩子引来再凿冰窟窿,两个孩子也不傻,就这么站在岸边干等着?” “有道理!很有道理!我发现你面相是挺质朴的,但是很有脑子!”袁方认真的夸赞道。 董浩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袁方又问:“你分析的这么明白,心里指定有数,那当时你爸要接白家这个活儿,你咋没拦着点?” “我说啥他不听啊!” 袁方哦了一声,董浩存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我爸平时不咋跟我说这些事,就是啥呢,轮不到我给我爸提意见,不是,我爸就没跟我说过白家的事……” 袁方哎呀了声,说: “我都替你累的谎!说了就是说了,没说就是没说,这有啥的了?你爸跟你提过这事,再正常不过,白家会找人料理家里这个诅咒也再正常不过,又不是只找了你爸,我们现在知道的,就有四个人,人家都没顾虑,有啥说啥,态度那叫一个端正,反倒是你们支支吾吾的,你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们没顾虑那是因为白家最后没用他们!”董浩存瞪着眼说完就定格了。 袁方哼了一声,笑呵呵的看着董浩存。 林芬一看这架势,长叹了一口气说: “我们也不藏着掖着,我小叔子也是为了我们好,他爸确实接了白家的这个活儿,说是能给不少钱,他爸为这事来过一次县城,跟我说做完了这次,以后就再不接活儿了,我当时还劝他,都这个岁数了,没有啥比身体重要,不接这个活儿咱们也能好好的活着,他爸就说得给儿子多留点,说将来我们一走,儿子手里没钱得让儿媳妇欺负死。” “白家这个活儿是董长军帮着联系的吧?”周望问。 董浩存说: “不能说是我叔帮着联系的,白家人知道我爸是做这行的,就跟我叔说想请我爸,我叔跟我爸说了,但是我叔不想我爸去,可我爸想去,本来这个活儿我是要跟着的,我爸说不用,说白家除了找我爸还找了胡半仙,这次是他俩一起,我就没去。” “之前就没有警察找过你们问话?”大龙纳闷的问。 “没有,我叔一开始就说,如果有警察找我们问话,就说啥都不知道,说这事挺邪性的,白家没留下别人的血,全是自家人的,可我爸和那个胡半仙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说白家没有他们去过的痕迹,也没有别的人知道他去过白家。” “你爸去之前都准备了啥你知道吗?比如有没有想着给白家老两口带点啥?”周望问。 董浩存想了想说: “我爸准备了不少东西,鸡骨鸡血画符桃木啥的,还说这次白家可是出了血本,我们家跟白大爷家也算有些来往,总不好空着手去,他让我去买了一条华子两盒点心。” “你爸有没有提前跟你们说这个活儿干完,就直接去‘修行’?” 董浩存摇头说: “这是我叔让我们这么说的,我叔说这个事儿说不清楚,如果那晚我爸和胡半仙真的就在白家,凶手不可能放过他们,可如果说是我爸动手杀了谁,这事儿不能够啊!除非被啥脏东西上了身,那这儿就更说不明白了,你们也不能信,而且还有啥呢,我叔说就算是我爸干了啥,也不能快一年了也不想办法跟他联系一下,至少要问问情况吧?我爸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还不敢报警。” 周望点头说:“能理解!这样,你们先坐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我们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董浩存客气的点头,林芬只知道叹气。 …… 第四百一十三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八)二更 周望和袁方,大龙,没有急着去审问村长,三个人先回了办公室。 胡杨靠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看到三个人进来,问:“有收获吗?” “当然!”袁方一人发了一根烟说。 胡杨说:“你们说你们的,我听着。”说完胡杨又闭上了眼。 大龙点上烟说:“就目前的情况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董长柏和胡半仙!可我就是不明白,之前的侦查员咋就没想到查查这方面呢?人家娘俩儿都做好准备了。” 周望吸了口烟说: “本身知道董长柏和胡半仙去过白家的人就不多,白松没有大张旗鼓的折腾这事儿,等桉发后就要归功于村长了,很多信息警方都是通过他知道的,白松回来后曾跟警方说过六十年前诅咒的这个事儿,当时警方,也就是陆明他们肯定没当回事,觉得就是封建迷信,等白家人遇害之后,你们想想跟警方接触最多的是谁?” 】 “村长和许大爷!”大龙说。 袁方说: “这事儿可以这么推断,许大爷给白松介绍了胡半仙,胡半仙答应事成后分给许大爷一些钱,算是介绍费吧,结果转天一天没有消息,又过了一晚,还没消息,许大爷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可能被人跳了,就去敲白家的门想先看看白家的情况,结果没想到白家一家人都死了,他怕给自己惹麻烦,就找到村长,这个事他们俩肯定碰过,而且不止一次!” “对!知道白松找顶仙的人肯定不多,是村长能控制的,因为这些事都发生在白松回到家里一两天之内,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也不太可能,再加上他们都是晚上行动,找的也是外村的人,又有村长配合,桉发前桉发后,村长都有能力带动村里人的节奏。”周望说。 大龙问:“那咱们是不是先找找这个胡半仙在哪?” 袁方赶紧拿出电话给陆明拨了过去,让陆明想办法联系上胡半仙,陆明告诉袁方,许大爷马上就到。 袁方跟周望商量:“要不,一锅烩?” 周望点头说:“我觉得行!” …… 村长董长军看着身旁加了一把椅子,没多一会儿许大爷就老老实实的进来坐到椅子上,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又一起叹了一口气。 周望,袁方和大龙进了审讯室,刚坐好,村长先开口了:“我坦白,我交代,这个事儿我确实有责任,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有没有点干的?要不让许大爷先说两句?”袁方没好气的问。 “有干的有干的,是这样,我哥干的这个行当,咋说呢,我说过他很多次,不能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可他就是不听,我跟他走动的也就少了……” “白松回来之后,你们两个人中的谁提醒白松,白兰的两个孩子遇害可能跟六十年前的诅咒有关?”袁方打断村长,直截了当的问。 许大爷马上说: “是这样,两个孩子遇害之后,胡半仙就找到我,说让我帮他跟白家人说说,这事儿有点邪性,最好是找人看一看,我当时也是好意,就跟老白头说了,老白头没啥反应,胡半仙不肯罢休,等到白松回来我只好又去跟白松说了一次。” 村长听完接口道: “其实白松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到了,他跟我说,他爸之前就跟他说过,当年他爷爷是用自己的命保下了他爸的命,让白老头平平安安活到这个岁数了,但是白老头前段时间总做噩梦,老白头就提醒白松,可能是那缕冤魂还在。” “那为啥我跟老白头说的时候,他没啥反应呢?”许大爷问村长。 村长说:“不是没反应,是早就吓蒙了,不知道该咋办,白松一回来,白老头就跟白松说得找人给看看,白松马上就找我说了这事儿。” “那就是说我找白松的时候,他都已经找过你了?” “不知道,他说他连口水都没喝。听完他爸的话就直接来找我了。” 大龙笑道:“你俩还唠上了。” 村长马上说: “我们俩这么一说,你们也能明白到底咋回事,我们确实有责任,就是啥呢,没有提醒警方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确实是怕担责任,但是我哥那人我了解,他神神道道的,除了杀鸡,别的东西都不敢碰,你们说没怨没仇的,我哥除非疯了,被啥玩意上身了,要不然不可能动手,而且啥呢,我细琢磨了好些日子了,我觉得我哥可能也是凶多吉少了,我是没敢跟我嫂子说,为啥这么说呢?他没理由快一年了不跟家里联系一下,他知道我这人做事想的多,真说有啥他肯定会跟我知会一声,不是说我一定包庇他,而是兄弟情分在这,他还是很信任我的。” 周望听得直点头。 袁方问许大爷:“胡半仙是哪的半仙?你咋认识的?” “胡半仙是下房村的,离我们村不算近,他是我老伴娘家那边的一个远方亲戚,平时没啥走动,我也是纳闷他咋这么快就找来了,他说是他算的。” “下房村?我咋记得在卷宗中看过,谁是下房村的来着?”袁方皱眉想。 “白松的媳妇儿。”周望说。 许大爷忙说:“对,小娟是下房村的,白松跟她是我老伴给牵的线,两人见面之后都觉得挺好,过了半年就结婚了。” “胡半仙是不是也一直没回家?”袁方问许大爷。 许大爷说:“听说是,但是他家里人也没有报警。” “他是啥时候来找你,让你跟白家说说的?我的意思是,孩子尸体被找到了多久找得你?” “转天一早就来了,吓了我一跳!我寻思这事传的也太快了,后来一想这种事肯定传的快,一个电话国外的人都能知道。” 周望问:“你刚才说白松的婚事是你老伴牵的红线,那你家对白松媳妇儿的娘家应该也挺了解的吧?” “还行吧,老娘们在一起不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看样子白松媳妇儿人不错,要不你老伴也不能介绍。”袁方笑呵呵的说。 “咳,这事儿看你咋看,白松老大不小的了,之前还想在省城找呢,结果咋样?房子都买不起,谁跟他!最后不是还得回家来找,小娟那孩子老实,平时话不多,白松也是看中小娟这一点了,不作!小娟她妈就看上白松手里那点彩礼了,你看白松在省城算不了啥,回到村里那就算是有点钱的了,彩礼能给到位,这不就成了吗?” 周望皱了皱眉问:“这次白家人都没了,小娟娘家那边挺难受的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二十九)一更 许大爷忙说: “那肯定的!小娟是独生女,你说她妈得啥样?刚知道消息就住院了,听说是脑出血还是心梗?哎呀,记不住了,反真是抢救过来了,就是一直没好,现在折腾了快一年了,我前两天听说够呛了,家里亲戚已经把她从医院拉回家里了,也就这几天的事。” “小娟是单亲家庭?没听你说她爸。”袁方问。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 “你看小娟那孩子老实吧?那都是让她妈管的,她妈那人,咋说呢,就是啥事都想拿个主意做个主,家里都得听她的,不听就开干!跟小娟她奶奶都能动手,后来小娟她爸一看,离了吧,要不然家里鸡犬不宁啊,离婚之后,小娟就跟她妈回到下房村她姥姥家生活了,就这样,小娟她妈也没少跟娘家这边的亲戚干仗,尤其是老人过世之后,她削尖了脑袋争那块儿宅基地,她哥哥嫂子后来在县城买房搬走了,再没回过村,房子也就成了小娟她妈的。” “她妈都这样了,你还敢给白松介绍?”大龙问。 “唉,她妈是不咋地,但小娟那孩子好呀,再说我们村离下房村可不近,白松又总不在家,她妈想掺合人家两口子的日子也没啥机会,顶多没事往白家多跑两趟,看看自家闺女有没有被欺负,而且我听说白松对他丈母娘不错,年年给大红包,她妈倒是挺消停的。” “白家六十年前的诅咒好像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你肯定更知道,咋会让小娟跳这个火坑?”袁方问。 许大爷叹了口气说:“这都过去六十年了,当初白老爷子也自己跳河了,都觉着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冤有头债有主对不?” “下房村的人知不知道这个事儿?如果小娟她妈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找你麻烦?”袁方又问。 “白家这个事儿下房村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小娟她妈早就知道,还是那句话,都觉得那是上一辈人的恩怨,都已经翻篇了。” 许大爷说完,周望深吸一口气看向袁方,袁方朝周望笑了笑说:“无心插柳柳成荫。” 周望点点头对村长和许大爷说:“你们之前的行为确实干扰了警方查桉,我们先上报,看看最终咋处理,希望你们能记住,以后做事不要自作聪明,最终害人害己!” …… 出了审讯室,大龙问:“他俩咋办?” 周望说:“交给陆明,再让陆明通知董浩存母子先回家吧,咱们现在得想办法去趟下房村!” “去下房村干啥?”大龙问。 袁方拍了拍大龙肩膀笑道:“你还得学呀!” 三个人回到办公室,胡杨看起来依旧很疲惫,面色也有些苍白。 周望说:“您先回招待所吧,我觉着桉子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抓捕工作可能难一点,这都不要紧,您就别操心了,回去歇着。” 胡杨笑了笑说:“我就知道让你们俩来错不了,说说吧,又有哪些收获了?” 袁方先拍了一下大龙,然后说:“我现在说已知条件,你来说推断结果。” 大龙点头。 “现在已知白兰要离婚,离婚之后孩子肯定跟着白兰,至少有一个会跟着白兰,对吗?” 大龙点头。 “白兰没有工作,她咋养活自己跟孩子?杜枫欠了一屁股债,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属于共同债务对不?所以白兰想协议离婚的路不好走,除非她能答应杜枫一些过分的要求,要不然只能分居,避免再次家暴,或者搜集证据,到法院起诉离婚,别管用啥办法,白兰现阶段都是没有收入的家庭妇女,能帮她的只有娘家人,而白兰自从过完年就一直没走。” 大龙又点头。 “胡半仙和小娟的妈都是下房村人,孩子尸体被找到后转天一早,胡半仙就来到许大爷家说两个孩子的死跟六十年前的诅咒有关,白家需要人看看……” 大龙刚要点头,突然瞪大双眼问:“胡半仙杀了两个孩子?!” 袁方摇了摇头,又说:“刚才许大爷还说了,小娟她妈当初离婚带着小娟回到娘家,然后娘家的一切就变成小娟她妈的了,哥哥嫂子都被挤走了,现在白兰也要带着孩子回娘家……” 】 “你们觉得是小娟她妈杀了两个孩子?”大龙不可置信的问。 “所以要去下房村,了解小娟的家庭情况,了解胡半仙跟小娟妈妈的关系。”周望说。 胡杨说:“别管要去哪,先吃晚饭!” 胡杨话音刚落,陆明推门进来了,进来就说:“胡半仙的家人说胡半仙出门旅游了,民警直接去家里了,我跟民警说带到县局来……” “不用,我们过去,你让民警等在下房村,最好多几个人把胡半仙的家人看住。”周望说。 胡杨赶紧又说:“先吃饭!” 陆明反应了一下说:“我这就去安排晚饭。” 陆明刚要转身就被袁方拉住了,袁方一手拉着陆明,一边扭头对胡杨说:“胡处您先回招待所,让招待所的服务员给您整点吃的,我们现在不能耽误,小娟她妈已经生命垂危了,抢一秒是一秒。” 胡杨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袁方拉着陆明就出了办公室,周望和大龙赶紧跟上。 …… 路上,陆明问清楚去下房村的几个目的,又赶紧给下房村的管片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让民警先到小娟妈妈家和胡半仙家守着,让下房村村长准备好问询。 都安排完了,大龙才敢开口问:“小娟她妈妈之前不是把家里人都得罪干净了吗?现在是谁把她从医院整回家的?” 袁方说: “这不得去了才能知道,管她的人不一定是血缘最近的,也许都出了五服了,我为啥着急去呀,这事儿不能总往好处想,有时候也得想想坏处,比如说万一看护小娟妈妈的人是别有用心的,有没有可能希望小娟的妈妈尽快咽气?”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必要叫着救护人员跟着,你们说呢?”陆明问。 第四百一十五章 陵水县灵异灭门案(三十)二更 周望和袁方齐齐点头,大龙说:“赶紧的吧,咱们是不是还得调头回去?” 陆明笑道:“不用回去,打个电话让县医院的救护车过去就行,现在咱们这个桉子很重要,各部门都会给开绿灯。” 大龙点点头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注意安全,要不我开会儿?不是有导航吗?” “还是我开吧,等到下房村附近导航就不好用了,到时还得换,太麻烦!” 陆明开着车,联系了县医院。 等陆明开车进了下房村没多一会儿,救护车跟着也到了。 快到下房村的时候,民警就给陆明打来电话汇报情况,一是小娟的妈妈确实不太好,已经昏迷了,二是胡半仙的儿子想跑,被民警按住了。 所以救护车一到,就直接去了小娟妈妈家。 下房村的村长很紧张,大冷天的一直在擦额头上的汗,别说周望,连袁方都没心情搭理村长。 救护人员检查了小娟妈妈的情况,给出的结论让所有人都很吃惊,长期营养不良! 救护人员说需要赶紧带回医院救治,陆明即刻安排警员跟着救护车先去县医院,照顾小娟妈妈的人被留下了。 又忙乎了一阵子,听着救护车‘哎幼哎幼’的声音慢慢远了,周望和袁方同时看向之前留在小娟妈妈身边照顾的一对中年夫妻。 这对夫妻男的叫齐鑫,女的叫马国芬,两个人是小娟妈妈表姐家的闺女和女婿,两人喊小娟妈妈叫大姨。 刚才医生是当着他两个人的面说的病情,长期营养不良可不是饿了一顿的问题。 袁方很纳闷,问:“之前不是在医院吗?你们不好好照顾,不给她饭吃,医院的医生护士看不到也查不出来?” 齐鑫忙解释道:“不是我们不给饭吃,是医生说要少吃……” “哪家医院?”周望问。 齐鑫支支吾吾半天,马国芬倒是理直气壮的说:“不是啥大医院,就是县里的小诊所,咋了?我们愿意管她已经不错了,要不然她病死在家也没人知道!” “你这话我同意!”袁方神情顿时严肃认真起来:“对于小娟妈妈来说都是死,可对你们来说就不一样了,她要是没人管死在家里,只能说她生前没给自己攒下好人缘,可在你们的手里饿死了,那就是间接杀人呀,所以你们要赶紧把责任往外推,能推给谁就推给谁,比如卖米卖面的,卖肉卖菜的,都是他们缺斤短两,小娟的妈妈才营养不良的,等我们查明白了也好再给你们安上一个拒不认罪,干扰查桉的罪名,你们把人接回来几天了?恐怕是不能推给诊所了。” 两口子听傻了,齐鑫反应的快一点,捂着脸蹲到地上就开始呜呜的哭。 马国芬狠狠踹了一脚齐鑫,骂了句:“没用的玩意儿!”然后凶巴巴的看向袁方说:“你少吓唬我,她死不死的关我们两口子啥事?你们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她昏迷不醒的,喂啥也喂不进去……” “从你们过来照顾她,她就这样吗?”袁方问完又说:“肯定不是,要不然她咋应承你们房子存折啥的给你们呢?至少她还能说话吧?” 换源app】 马国芬怔住了。 周望问村长:“小娟出事后,她妈妈肯定接受不了,到现在快一年的时间里,照顾小娟妈妈的人换了几拨?” 村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 “我也不太清楚,一开始直接就送医院了,后来不太好了,有人找过她哥嫂,他哥嫂不管,后来就找了她的一些表亲,这事儿我有责任,没有安排好,但是吧,小娟她妈也确实是自己作的,跟自己家人吵都能动刀,那跟村里人吵你们想得啥样?” “就没有跟她关系好一点的?”周望问。 村长犹豫起来。 袁方问:“她总不能像疯狗一样,谁都咬吧?” 马国芬马上说: “可不就像疯狗一样,看到一块儿肉,别管谁的,她都认为是她的,谁跟她抢她就跟谁吵,整的村里人都躲着她走!我姥姥去世,你们说跟她有啥关系?我姥姥是她二姨,就算留下点啥,横竖轮不着她,她就能在灵堂上大闹说我姥姥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说有个金手镯留给她,我妈和我舅急了把她轰出去了,她就敢把我舅家的孙子推下河,好在是夏天,孩子还会游泳,回家就告诉我哥了,我哥和我嫂子就来找她,她还不认,说是我姥姥鬼魂干的,说我舅要是不把金镯子给她,孩子还得出事!” 大龙惊讶的问:“这不就是个掉进钱眼里的疯子吗?” 马国芬像是找到知音一样,一把拉住大龙的胳膊,眼泪扑簌簌就开始往下掉,说: “她就是个疯子!之前大姨夫为啥离婚?我那大姨夫可是个好人,你们可以去问问,她有一次跟婆婆吵架,差点没把老婆婆给掐死,就这样的疯女人谁会要?可怜小娟那孩子从小就懂事,事事顺着她妈……” “她离婚之后就没有再找吗?你们就没听到些风言风语?”袁方问。 村长想拦着,马国芬看都不看村长,直接就说: “她早就跟胡半仙睡一块儿了!胡半仙他老婆知道了,也只能忍着,都不敢来闹!她亲哥哥嫂子都被她欺负成啥样了?你们问问去!我们能把她送医院,然后从医院接回来,等她死了给她烧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们还想让我们好吃好喝的尽心照顾她?” 袁方挠了挠额头,看了眼陆明,陆明上前说: “你们俩呀,说你们啥好,既然不待见她,何苦趟这浑水?想要这要那,那就别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放心里,好好伺候着,要不就别掺合!现在这叫啥?好在她现在没啥大事,走吧,先去派出所录份笔录,以后做事多想想,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派出所民警又上前劝了两句,夫妻两人跟着民警走了。 周望坐到炕边,看向村长,严肃的问:“这里现在没有村里人,你实话实说,刚才为啥想要拦着那女的,不让她说小娟妈妈跟胡半仙的事?” 第四百一十六章 破了(一更) 村长又擦汗,支吾了半天才说: 「……他俩都是害人精!这两个人整到一起去,唉,咋说呢,那个胡半仙懂点歪门邪术,谁得罪了他,知道对方八字或者整到对方的几根头发,那就没好事!小娟她妈一个人就够村里人受的,这两人凑一块儿,我整天提心吊胆,暗地里找胡半仙说了好几次,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万一哪天遇到个犟驴,非得要个说法,我说你们这不就是往死里作吗?」 「他咋说?」周望问。 「他每次都说下次注意,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知道富民村白家的事吧?之前也肯定有警方的人来过,你为啥没有主动说说这些事儿?」周望又问。 村长直接蹲到地上,叹了口气,歪着脑袋说: 「这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再说,我们村这点破事跟白家的桉子能有啥关系?警察来也是想问问小卷妈妈关于小娟的一些情况,她那时候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能问着啥?我好意思舔着脸跟警察说这些?说来干啥?让警察把胡半仙抓走?能判死刑不?不能判死刑,等他出来能放过我们家里人?你们是不信那些,可,可我们信!」 袁方蹲到村长身旁,十分温和的说: 「能理解!你是明知道这两人是祸患,又没办法做啥,觉着对不住村民,你刚才想拦着也是怕万一被胡半仙知道了报复,我估计小娟妈妈跟胡半仙这点破事,知道的人也只能烂在肚子里,怕报复嘛。」 村长重重点头。 「可胡半仙快一年没回来了,你就没想想为啥?」袁方又问。 「我问过好几次胡半仙他儿子,他儿子总说没事,玩够了就回来了,后来我问的多了,他儿子还笑话我,说我爸不在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咋还着急他回来呀?我也就不再问了。」 袁方拍了拍村长的肩膀,站起身,看向周望说:「走吧,去胡半仙家。」 …… 胡半仙家的院子从外面看就很气派,院门院墙比别人家的高了不少。 大龙看了看说:「人和人真是不一样的,姓胡的可能觉得很气派,放我眼里咋跟监狱一样?」 袁方笑道:「说不定里面还有奇门遁甲,暗器机关。」 周望哼了一声说:「他有这本事,就不会窝在村子里欺负村里人了。」 陆明说:「别说,现在指不定躲在啥地方祸害人呢!」 几个人说着话进了胡家的院子,没工夫细看,他们冻得缩着脖子又快速进了屋子。 一进屋是客厅,几位民警坐在沙发上守着坐在中间的一名中年男人,屋里其他门都关着。 民警介绍道:「胡半仙的老伴和儿媳妇儿还有孩子都在东屋,有女民警陪着,胡守光想要翻墙出去,我们只好这么守着了。」 「那么高的墙,咋翻?」大龙好奇的问。 「后院有个梯子。」民警笑呵呵的解释,。 周望说:「把他手机先没收了。」 一名民警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机,说:「从后院回来我们就先把手机没收了,怕他跟外面联系。」 周望接过手机递给陆明说:「把手机尽快交给技术部门,让他们查所有通话记录以及聊天记录,确定胡半仙的位置,尽快安排抓捕!」 陆明接过手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有点颤抖的问:「这就……破了?」 袁方拍了拍陆明的肩膀说:「手机查明白了,也就破了,董长柏的家人说董长柏失联了,而胡半仙的儿子说他爸出去旅游了,这区别说明啥?至少说明胡半仙一直在跟家里人联系,却又不敢露面,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周望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胡守光说:「他肯定要带走,屋里的人是个麻烦事,至少要保证今晚不让他们给胡半仙报信儿!」 袁方叹了口气说:「一家子,也就孩子能没罪,到时一个人生活在外面,也不知道会咋样。」 胡守光勐地抬头。 袁方没好气的大声说:「看啥?都多大了不知道啥叫包庇罪?你们几个大人谁不知道胡半仙在哪?这事儿是装傻就能过去的?带走!」 东屋的门突然被打开,一名中年妇女突然冲出来喊道:「别带走,别带走!我公公就在陵水县城里,融春园三栋二门一零二!我,我也是刚知道的,我也是没办法,你们不能只把孩子留外面啊,那咋行呢?!」 胡守光捂着脸不知道是哭还是在叹气。 …… 陆明的激动超出了周望和袁方的预计,他出了胡家的院门,连方向都找不到,只知道在原地转圈,嘴里一直在都囔:「破了!破了!破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周望和袁方同时叹了一口气,周望说:「大龙,回去你开吧。」 …… 这一夜,肯定是没办法睡觉的。 胡杨接到周望的电话,又从招待所回到县局,周望看着胡杨疲惫又苍白的面孔,眼神满是担忧。 大龙直接开口说:「胡叔,你的脸色可不太对,我建议你去医院查查,如果是累的,赶紧休息,一会儿的审讯有我师父还有老袁,你不用担心。」 胡杨捂着胸口,摆了摆手说:「我也没打算参与审讯,我只在一旁听着,你们审你们的。」 大龙还要再劝两句,陆明意气风发的推门进来说:「抓到胡半仙了!」 …… 胡半仙打开房门那一刻就傻了。 他听到有人敲门,警惕的在猫眼看了一下,是个年轻的姑娘,他问「啥事?」年轻姑娘不好意思的说「晾晒的衣服掉你家院子里了,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不好意思,您要是不方便,就麻烦您帮我去院子里捡一下,我不进去,您一会儿开门递给我就行。」 这种以退为进的说辞,让胡半仙放下了所有警惕。 其实胡半仙但凡多琢磨一下就能想到不对,他家是一楼,确实有个小院子,可楼上的阳台都是封闭式的,大晚上的怎么可能会有衣服掉落? 可胡半仙看着门口的大姑娘冻得唧唧索索的,说的又是小事一桩,顿时怜香惜玉了,忙说:「没啥不方便的。」 第四百一十七章 病倒(二更) 如果是半年前,胡半仙可能都不会上当,他知道省厅派了不少人过来查白家的桉子,他一颗心一直提熘着,戒备心十足,可换了几拨人都没能查到他这,听说最近又来了两个人,胡半仙不免有些不屑,十几二十个人都查不明白的桉子,两个人有啥用?又是快过年了,他觉得警方不过是来做做样子的。 所以开门之后看到警察冲进来那一瞬间,胡半仙大脑一片空白。 五十多岁的人了,体格子还很健硕,可见胡半仙很懂得养生,而且知道锻炼,只是被抓那一刻没有任何反抗,完全吓蒙了。 陆明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如果敲不开门,那就只能翻墙破窗强行进入了,只要胡半仙没有勇气在第一时间结果了自己,那结果就是一样的。 …… 周望和袁方知道不能给胡半仙任何冷静的机会,直接开始审讯。 胡半仙一开始一问三不知,不管袁方如何嘲讽,周望如何严厉,他都张着嘴,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袁方挠了挠头,扭头跟周望说:「两个孩子遇害这个桉子,我看还是等小娟她妈醒了问她,只要她能说话了,肯定会实话实说,老话不是说嘛,其人将死其言也善。」 周望很严肃的点头说:「反正这两个人有一个人开口就行。」 大龙这次很聪明,赶紧接口道:「反正谁先说谁占便宜,咱们知道他们大概的行凶过程,就看责任咋划分了,总有个主谋,主犯。」 袁方笑呵呵问胡半仙:「最近有没有给自己卜一卦?没看看自己是吉是凶?」 胡半仙呆傻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慌乱。 袁方又说:「你应该算算自己的死期,要不我给你算算?我也挺灵的,我审过的人,没有活过一整年的,你又是主犯……」 「不是不是,我不是主犯!」胡半仙着急的说:「是,是小娟她妈,小娟的大姑姐要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来,小娟的公婆疼闺女能不留吗?小娟她妈就急了,她那人一点亏不吃,觉得大姑姐就是来跟她闺女抢东西的,想把小娟的大姑姐轰走,就想出了害死孩子的办法,都是她干的!」 袁方看向周望问:「你说咱们要是问小娟她妈,她妈会咋说?」 周望哼了一声说: 「她会说当时心里气得不行,就找胡半仙说起这事,胡半仙就给她出主意,说只要把两个孩子弄死,大姑姐铁定活不下去,就算她想活杜家也不能让,这么做最能斩草除根,白家的所有东西只能是小娟的。」 大龙又补充道:「她还会说,「胡半仙说了,只需要我把孩子引到河边,别的都不用我管,我不知道他心这么狠!」」 胡半仙登时就急了:「别听她瞎说!她是找我说这事儿来着,我还劝她别插手闺女家的事,她不干,她说只要我弄一个大点的冰窟窿就行,别的不用我管。」 「你弄了?为啥她说了你就会干?」袁方问。 「她,她说只是想吓唬一下,让小娟的大姑姐赶紧走人,我也不知道她想咋吓唬,我不照做,她天天叨咕,很烦人,我就想着,不就是凿个冰窟窿嘛,也不是多难的事,干完了也就耳根子清净了。」 袁方笑了笑问:「咋会只是凿个冰窟窿?凿完了不是还得盖上?」 胡半仙张了张嘴,可能是想到说出来的话容易让自己受牵连,他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周望严肃的说:「小娟妈妈去把孩子引到村外的冰面上,如果有个大冰窟窿摆在那,孩子又不傻,根本不会往冰窟窿附近走,你们两个人是一起把孩子扔下去的!」 周望说到最后一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胡半仙一个激灵。 「不是不是,不是我扔的,都 ,都是她扔的,前前后后都是她干的,我只是凿了一个冰窟窿,然后我就走了,后面她干了啥,咋干的,我都不知道。」 周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一派胡言!都是她扔的?一手抱一个吗?你抱一个我看看!」 胡半仙忙说: 「我,我带着两个孩子滑冰,她就站在冰窟窿附近,说是护着点,我哪知道她动作那么快,滑到她附近,她抱起一个就扔了下去,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又狠心的抱起来扔了下去,我想拦都来不及。」 【鉴于大环境如此, 「哦?那你去许大爷家的时间可掐的够准的!两个孩子不见了你咋没自告奋勇,毛遂自荐的去给找找?等两个孩子尸体被找到了,你倒是去的挺快!」袁方眼神犀利的看向胡半仙。 胡半仙咽了一口唾沫呛到了自己,连着咳嗽了起来。 胡半仙正咳嗽的带劲,周望突然问道:「你把董长柏埋在了哪里?」 胡半仙差点背过气去。 周望扭头对坐在门口的陆明说:「去融春园,把他家后院挖开找找,如果没有就去下房村他家的院子里挖!」 陆明赶紧起身出去了。 胡半仙像是撒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审讯椅上,面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 …… 太阳跳出地平线,给这个冰冷的城市投入了一丝温暖,原本如冰封了一般一动不动的县城,突然就有了生气。 周望和袁方站在县医院门口缩着脖子抽着烟。 昨晚审讯结束后,胡杨起身一瞬间突然倒地。 几个人吓坏了,赶忙将胡杨送到县医院,急性心梗! 好在送的及时,为抢救争取了时间,胡杨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却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大龙不肯离开一步,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 所有人都知道,胡杨这是累的,大龙打电话给他妈妈,好一通抱怨。 …… 陵水县白家的这起灭门桉算是告破了,可周望和袁方却高兴不起来。 小娟的妈妈过年的时候来白家拜年,知道白兰要离婚回娘家住,当时就心生歹念了,特意在过年期间多来了几趟,就为了跟孩子熟悉,白兰连收入都没有,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吃的喝的那不都是她闺女的? 小娟妈妈下定决定后就找胡半仙商量怎么做,胡半仙这个帮凶认为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两个人一拍即合。 第四百一十八章 过程(一更) 哪有什么六十年前的诅咒! 不过是胡半仙利用人们对鬼神的敬畏,给自己谋财铺平道路,可他没想到白松还请了董长柏。 董长柏的出现打乱了胡半仙的计划,他本来想利用这件事将白家榨干,谁说一次就能解决?三五次之后,白松在省城赚到的钱就都得进他胡半仙的口袋! 可有了董长柏,就不是胡半仙说啥是啥的了,或许白松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找了两个人,按理说他们两个都可以拒绝的,谁不想一个人名利双收?可董长柏没有意见,胡半仙也只能没意见,要不然,不就便宜了董长柏? 桉发当晚,一开始都还好,因为在来之前白松已经跟两个人都说好了,两个人各做各的,钱不会少,尽管胡半仙心里不高兴,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两个人又是上香,布阵又是念咒的忙乎了一通,一个多小时后纷纷表示诅咒已经在自己的法力下破解了,白松再把钱给了,他们把东西都收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白松没有当着两个人的面给钱,而是分别叫到自己屋里给的红包,胡半仙这些年跟小娟妈妈学的一点亏不吃,他觉得就是因为有多有少,才会分开给,再想到原本这些应该都是他一个人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拿到红包后,胡半仙跟董长柏提出拿出来数一数,董长柏觉得在人家家里这样做不太好,没有答应,胡半仙就更觉得钱有多有少,而他一定是少的,于是就跟董长柏吵了起来,说董长柏啥本事没有,这是做了个顺风车,借着他的本事轻轻松松的挣了钱,董长柏急了,说你才是个骗子! 白松两口子劝了几句,把董长柏拉到自己屋里,胡半仙可就不干了,跟着过去骂小娟吃里扒外,说按规矩小娟应该喊他一声‘爸’…… 小娟本来不知道胡半仙和自己妈妈的关系,这下知道了,可她也知道胡半仙有家,一向老实的小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上去揪着胡半仙的头发不撒手,却又骂不出来什么,只知道哭,白松怕对孩子不好,急的不行,这下白老头两口子只能颤颤巍巍的出面,将胡半仙拉到自己屋里。 白兰本来在炕上躺着,见胡半仙进了西屋,就起身去了厨房,孩子死后,白兰就如行尸走肉,要不是老母亲天天拉着手抹眼泪,白兰早就跟着两个孩子走了。 胡半仙在西屋越想越生气,根本听不进去白老头说了啥,他就想问清楚到底两个人的钱是一边多,还是他少了。 于是,他胡乱跟白老头应付了两句,就又到了厅里想喊白松出来,正好看到白松披着外套站在门口,白松很严肃的对胡半仙说:“我出趟外头(去厕所的意思)回来咱们再把这事儿说清楚。” 很平常的一句话,可听在胡半仙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他感觉不仅白松话里有话,而且表情也很不对,像是回来要收拾他,他这一晚上可能白忙活了,还得挨顿打! 原本算计的好好的,白家的东西早晚都是他的,可现在整的他一分钱可能都捞不到,想到这里,胡半仙就跟中了魔一样,直接进了厨房,一眼就看到摆在桉板旁的剔骨刀,想都没想拿起来就要往外走,白兰可是在厨房的,胡半仙就像没看见一样,等白兰拦在身前问他干啥,他直愣愣的对着白兰心口就是一刀,白兰只喊了半声就倒地了。 西屋炕上的老白头听到动静,问了一句:“咋了?” 胡半仙这个时候已经红了眼,窜进西屋关上了门。 老白头转身看向门口,刚一瞪眼胡半仙已经冲上炕,面对白老头将他按倒的同时一刀捅进白老头的心脏,拔刀的时候随手一带,白老头侧身倒下。 胡半仙一刻没停,转身踢翻了摆在炕上的烟灰缸,扑到刚睁眼的老太太面前一刀捅了进去,拔刀的时候又是随手一带,老太太朝窗户那边倒下。 这时的胡半仙浑身是血,他气喘吁吁的坐在炕边,只想了两秒就打开西屋的门喊道:“老董,你过来一趟,咱俩唠唠,唠完赶紧走,别影响白家人休息。” 董长柏跟白松媳妇儿都在东屋,白松媳妇儿正在哭,董长柏正在劝,听到胡半仙喊,董长柏真就过来了。 厨房的门是敞开的,但是有个绣着鸳鸯的布帘子挡住了董长柏的视线,他没有看到厨房里倒地的白兰,径直推开西屋的门走了进去,紧跟着一把刀就架在董长柏的脖子上,董长柏看到屋里倒在血泊中的两名老人,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饿了,再感觉到脖子上的刀,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胡半仙跟着也蹲了下来,威胁道: “我已经杀了三个人了,不在乎多一个!” 董长柏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脚下了,身子不听使唤的就要往一边歪。 胡半仙又说:“你现在跟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我被抓就说你跟我是同伙,你跑不掉!” 董长柏一听吓得浑身发颤。 胡半仙接着说道:“但是人是我杀的,跟你没关系,只要逃出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真说有一天你被抓了,你都推到我身上就是了,我有本事让他们抓不到我。” 董长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半分理智想想,可能吗? 胡半仙狠狠一推董长柏,董长柏就倒在地上,胡半仙起身拎着刀去了西屋。 小娟正坐在炕边上抹眼泪,胡半仙突然冲进来,小娟吓得站起身,还没等她喊出来刀已经扎在胸口,胡半仙拔刀,小娟缓缓坐到地上。 就差白松了! 这时的胡半仙双目发亮,兴奋异常。 小娟因为有身孕,炕上放着一个枕头和一张薄被,随时累了都可以躺一会儿,胡半仙看到炕上的枕巾笑了。 胡半仙一手拿着枕巾,一手拎着刀走到客厅,他把刀放在茶几下,拿着枕巾站在门口,等着白松进门。 胡半仙交代到这里的时候,大龙忍不住问:“你为啥不接着用刀捅死白松?” 】 胡半仙阴恻恻的笑道:“我脑子里有个画面,白松浑身是血的被吊在客厅的房梁上,我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家里人都是他杀的,他杀完之后上吊自尽了。” 大龙当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第四百一十九章 尾声 白松本来只想尿泡尿,尿完出了厕所,觉得肚子不舒服,又回去了,不知这是不是命。 白家的旱厕位置偏高,在前院的最东边,和房子中间隔着柴房和鸡窝,白松蹲在厕所里是一点动静没有听到,等他上完厕所回来,拉开房门进来,他看到胡半仙就在门前,他没有多想侧身准备关门的时候,整个下巴就被胡半仙在身后勒住了。 胡半仙是想勒住白松脖子的,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可枕巾毕竟不长,胡半仙操作起来很难做到精准到位,枕巾包裹住白松整个下巴,白松突然被勒,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拽枕巾,这样就给了胡半仙时间站到旁边的凳子上,这样一来,兜白松下巴上的那一块枕巾可就吃上力了,白松很快赶到窒息,他再想反手去抓身后的人,力气已经跟不上了,但是还是成功的把胡半仙从凳子上拽了下来。 与其说是白松把胡半仙拽下来的,不如说是胡半仙自己跳下来的,凳子本来就不稳,他浑身的力气又在双手上,下盘不稳,还不如自己跳下来。 白松跪地趁机喘了口气,还没等他再喘第二口气儿,胡半仙上前就把白松扑到,整个人坐在白松身上,用枕巾狠狠捂住白松口鼻,白松头朝房门,使出全力想要推来胡半仙,可胡半仙竟是纹丝未动,直到白松双手摊到身体两侧,胡半仙都没有松开手,心里又默念了十个数才喘着粗气松开了手。 白松披在身上的外套早就掉到地上,而里面的保暖内衣上面全是门口出出进进踩的已经化了的泥水。 胡半仙没有半点犹豫将白松拖到客厅中间位置,然后脱掉了白松的保暖内衣,再然后去东屋看到了扔在地上一角的背包。 后面就跟周望和袁方推断的一样了,胡半仙从背包里找了件系扣的衬衫和一条秋裤,他拿着这两件衣服,先是换上白松的鞋,然后东屋西屋厨房走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血迹都沾了一遍,成心踩出血脚印,然后回到客厅,脱下白松的保暖裤,将带血的一身衣服和鞋给白松换上,这期间胡半仙怕白松醒过来,又用枕巾狠狠的悟了一会儿,胡半仙并不知道法医能够分辨死者是捂死的还是吊死的,他是真想将白松捂死,可白松就是没有被捂死。 做完这些,胡半仙再到西屋狠狠踹了趴在地上的董长柏两脚,让他起来帮他搬桌子。 董长柏趴在地上脑子转的飞快,他基本已经冷静下来,正计划着报警之后要怎么说才能将自己洗清,结果还没想明白就被胡半仙踹了起来,等他走到客厅见到倒地的白松,他刚才想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话,按照胡半仙的话又是搬桌子,又是递绳子,绳子还是他带来摆阵用的,经过他特殊加工韧性十足的绳子。 要是没有董长柏的帮助,胡半仙想把白松吊起来,基本实现不了,董长柏也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下意识的按照胡半仙的命令,使出全力将白松架起,又与胡半仙合力将白松挂到胡半仙弄好的绳子上,胡半仙还站在桌子上等了一会儿,生怕白松挣扎掉下来,直到确定白松死了。 董长柏以为一切结束了,他瘫坐在地上,只想着尽快离开,可胡半仙东屋西屋的又是一通忙乎,最终带着白松的背包,拉起董长柏出了屋子。 正像袁方想的那样,所谓的密室并不是在里面做了什么,而是在门外面,正上方的位置有一块小木板,被订在门框上,也不知道胡半仙是怎么知道的,他说他当时脑子里就有这个东西,至于怎么知道的,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将那块小木板转了一个方向,木板正好挡在门上,门又是向外拉的,陆明他们来了之后拉了几下没有拉开便以为是里面插销插上了,没有仔细检查就卸掉了门。 …… 董长柏跟着胡半仙走出村子,上了胡半仙儿子开的车,回到县城里融春园的房子里,董长柏才找回来点神识,他看着胡半仙跟自己的儿子嘱咐再三,然后送走儿子,他才想到开口为自己求饶,但是胡半仙已经举起手里的刀。 董长柏因为惊吓过度,很多事到死都没想明白,他也想不明白。 董长柏不会想明白为啥胡半仙像是知道白家的东西摆在哪一样,先是在西屋炕尾的炕席下找到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一沓子现金,然后又去东屋的大衣柜里找到了两张银行卡。 董长柏不会想明白为啥胡半仙要换上白松的衣服,把自己和白松脱下来的衣服全都放在背包里带了回来。 董长柏还不会想明白,胡半仙为啥要用湿毛巾一遍遍擦拭刀把,然后握着白松的手,让白松的手抓着刀把,反复抓了好几次,当时神志不清的董长柏甚至想过:不是应该抓我的手握刀把吗? …… 周望背着风,吸了口烟对袁方说:“胡半仙在那种情况下,脑子居然这么清楚,我想不通。” 袁方也说:“按照激情杀人的逻辑,董长柏不可能活着离开那里,可胡半仙不仅能用他,还能让他乖乖的跟着回家,如果没有董长柏的帮助,胡半仙想把白松吊起来,很难!” “他不仅在桉发时用了董长柏,还能在桉发后利用许大爷和村长,这两个人守口如瓶,白家人又都死了,知道白家找顶仙的人屈指可数,偏偏又都不在本村,家里曾经做法的东西也都被胡半仙带走了,没留一点痕迹,再加上警方的人不信这些,尤其是省厅来的侦查员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很难想到这些。” 袁方问:“咱们为啥能想到?” “因为前面的人已经把所有不可能排除了,再有,侦查桉子的时候,还是有把作桉动机先找出来的毛病,就是想着谁跟白家有仇,灭门嘛。” “咱们算是后人乘凉了!”袁方吸了口烟又说:“白松回来的时间太短了,跟他联系找顶仙的又是身边的人,不需要他打电话跟谁说……你有没有感觉,就是这桉子还是挺邪性的。” 周望缩着脖子点点头说:“胡半仙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没有白松壮,竟然能将白松制服捂晕,捂晕用的是枕巾,并不厚,可白松脸上没有按压伤……不能细琢磨,再联想胡半仙交代过程时的表情,跟刚看到他时判若两人。” 】 “这桉子会不会影响你将来的侦查工作?”袁方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我就是一名法医。” “胡处也是法医出身,他一年到头可没有闲着的时候,如果这次发病是在某个村子里,或者在去哪里的路上……不敢想!”袁方把烟头掐灭在垃圾箱中间的烟灰盒中,又点上了一支烟。 “我们队里之前的队长,跟你一个职位,胰腺癌,现在送去省城的医院,时间不多了……我还没有去看过他。”周望也掐灭了烟,重新点上了一支。 “有位名人说过:怎么活都得死!没啥好怕的。” 周望笑道:“你倒是活明白了。” “看过捉妖记吗?咱们就是捉妖的法师,这个世界想守恒,离不开咱们。” “是!最晚后年我就要去省厅了,也会像胡处一样,一年到头到处跑,或许也有一天像他一样,一头栽到地上……” “你结婚了吗?”袁方问。 “还没,你呢?” “过了年就领证。”想到小花,袁方咧开嘴笑,觉得喝着冷风了,赶紧又闭嘴。 “先恭喜了,估计我也快了,争取明年年底之前先把证领了。” “那咱俩谁都别给谁随份子了。”袁方说。 “那不行,这是个礼数也是个祝福,你领证的时候必须告诉我。” “你咋不说办婚礼的时候你一定到?”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结婚的时候能不能到。” 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