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雨》 第1章 穿越回到了皇朝 王锦梅醒来的时候,头有些微沉,一瞬间的怔忡,环顾四周---这既不是我的床,也不是我的房间。天蓝色的纱帐,古朴的木质家具,被子居然还是绸缎面的绣花被,桌面上还有个一闪一闪的亮光,我定睛一看,是烛台。这俨然就是一个古装片的拍摄现场,和电视剧里的情景一样,可是我什么人都没有见到,没有导演,没有演员,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眼前的景象仿佛是梦境,但是又那么的真实。不禁苦笑,因为最近和郝仁分手,心思恍惚,醒着好像睡了,睡了如同醒着。这么真实的梦,除了我这种每日借酒消愁,以泪洗面,不知今夕何夕的人,谁还能做的出。 她笑着闭上眼,决定再好好做个美梦良久,再次睁开眼,一切都没有变,和刚才一模一样,她感觉头皮开始发麻,眼睛有一瞬间的昏花,意识已经完全清醒,可是却一动不敢动。感觉事情有些诡异,王锦梅的心越跳越快,也愈发的恐惧!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满心的疑问,将手抬起来,用力地掐在了左手的手腕处, “啊!好痛!”是真的,居然会痛,那就代表这不是梦境。可这里究竟是哪里呢?她用双手使劲的拍打着被子,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等着人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忽听门外有人过来,门吱呀开了,王锦梅变得紧张起来,也下意识的防范了起来。 发现她醒了,来人微一愣后竟是满脸的喜悦“小姐,您终于醒了,小月都担心死了。”来人轻声询问,她仔细打量着来人,年龄不大,一张娃娃脸,最多不过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头不高,手却很粗糙。至于衣着,应该就是个丫头打扮。小丫头见王锦梅这般打量她,显得有些慌了。 “小姐,您怎么这么看小月呢?小月有些害怕,我马上就去告诉夫人,说小姐已经醒了。”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这是哪里?”自她进来后,这是王锦梅打量她之后的第一句话。“这里当然是相国府啊!” 她一脸愕然“相国府是哪里?哪个相国府?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王锦梅一连串的问题让小月察觉出她似乎有些反常之处,急忙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体温“小姐,您怎么了,说的话小月怎么都听不懂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月传太医给您看一下?”锦梅甩开她的手,猛的起身站立起来,“不要和我演戏了,导演在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知道答案,告诉我,告诉我。”锦梅使劲的摇晃着她的双肩,满心的疑惑等着小月给她答案。谁料小月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声音微微地颤抖着,“小姐,您可不要吓小月,您到底是怎么了,小月真的不明白小姐说的是什么?”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下跪,锦梅有些慌乱了,紧忙扶起她说道:“有话说话,跪下来干什么?”真是被她打败了,锦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脸上凝聚了一丝差强人意的假笑,再次问道:“小妹妹,告诉姐姐,这是在拍什么朝代的戏啊!” 看着小月一脸狐疑的表情,锦梅在心里深深的怀疑她智商有问题,随即又问道:“我是说,现在是什么朝代啊!” “皇朝”小月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锦梅扫视一下她的穿着和发型,确实是皇朝,遂继续问道:“那现在的年号是什么?” “周晋五十四年” 锦梅懵了,她愈发的觉得恐惧已经侵蚀她仅剩的灵魂了,她开始害怕继续问下去,可是又迫切地急于知道答案。“那,那我是谁?叫什么?”听到锦梅的问题,小月先是怔住,随即又满脸的喜悦“您是我最最漂亮的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楚兰韾!”锦梅没有时间细想,继续问道:“那我爸,不是,我阿父他叫什么?“ “老爷可是当朝相国---楚彦啊!”小月一脸骄傲。 “楚彦”锦梅嗓门大的几乎可以震碎一块玻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说的楚彦该不会是圣君身边的宠臣,那个大贪官,楚彦吧!”听到锦梅的话,小月立刻捂住她的嘴,嘘了一声道:“小姐,您不要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可以乱说,要诛九族的。老爷可是您的亲阿父呢?”锦梅将小月的手移开,在屋里踱起了步,屋里的摆设和这个莫名其妙的丫鬟,我不是做梦,又不像拍戏,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天啊!这种坑爹的桥段该不会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吧!莫非,我真的穿越了。 “不对啊!我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呢?我爸妈见不到我该怎么办?最糟糕的是,居然给我一个历史上闻名的大贪官当爹,老天啊!上帝啊!你该不会这么整我吧!是嫌我命长要我来送死的吗?”锦梅在嘴里小声碎碎地念叨着。小月突然站在她的面前说道:“小姐,您先躺回床上休息,小月马上去通知老爷和夫人。”讲完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怎么样,李太医,小女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何讲话语无伦次,连老夫同她阿母都不识了。”楚彦紧张地询问道。 “回禀相国,小姐身体表面并无大碍,下官并未检查出任何异样。至于记忆,可能是失踪的这些时日受过惊吓所导致,有些离魂症的症状,会忘记自己害怕或是不想面对的事情和人。休养一段时日或许可复原!只是下官并不确定小姐究竟何时能恢复记忆。有可能一月,有可能一年,甚至更久也未可知。” 楚彦沉思片刻,轻叹一口气并且施以小礼随即道:“有劳李太医,本相送你出去。” “楚相国折煞下官了,”随之还以一礼,随楚彦走出房间。 相国夫人眉头紧锁,一脸担心“蓁蓁,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阿母都担心死了。”面对着这个阿母的问题,锦梅显然有些陌生的不知所措,面对这个一无所知,毫不了解的新身份,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正在心里编辑剧情的时候,小月将问题接了过去,替她解了围。 “夫人,您还是先让小姐休息吧!等小姐身体好些您再问她也不迟啊!” “对,对,蓁蓁,你要听太医的嘱咐多加休息,阿母亲自去给你炖些补品。小月,你随我一起,去把小姐的药熬一下。” “是,夫人。”小月福身告退,随阿母一同走出房间。 小月端了药进来,锦梅丝毫没犹疑,屏住呼吸一饮而尽,小月随后递给她一盘蜜饯,锦梅拿起一颗放到嘴里感觉苦味也一点点淡了。 “小姐”小月刚开口,锦梅就佯装疲惫,又躺了回去假寐,她自己还没缓过神接受这个事实呢?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小月大概也是觉得锦梅大病初愈,没再作声,收拾了东西便轻声退了出去。 “蓁蓁,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叫蓁蓁,不对啊,那个小丫头明明说叫楚兰韾的,乳名,应该是乳名,这时候的人多数都有乳名,名字还怪好听的呢”锦梅躺在床上安静的想着,想要一点点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眼皮却愈发的沉重。 不知道这药有没有安神的作用,锦梅真的开始迷迷糊糊,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太多的问题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就干脆先睡一觉,醒来再想办法,万一再次醒来发现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啊!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一切都没有改变,外面开始泛白,天就要亮了,她真的也要面对自己的新身份了,锦梅已经接受了穿越的现实,接受了自己现下已不再是王锦梅,而是楚兰韾,只是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现在的她是谁呢?真正的兰韾去了哪里,她的灵魂在这里,在楚兰韾的身体里,那她的身体呢?还在2019年吗?是已经死了还是植物人呢?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雨侵坏瓮新苔绿,秋入横林树叶红。兰韾独自一人坐在后花园的秋千上,漫不经心地荡着。看着树叶在风中摇摆着,突然,一片叶子一不留神,就被风吹得脱离了大树的怀抱,空中静静地盘旋着,在风中轻轻地飘动着就像一只即将离世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最后以优美的弧线簌簌地飘落在地。那一刻,兰韾的心弦被触动了,原来这就是它面对死亡的方式,即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要将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不想要带着任何遗憾离开。一片叶子爱飞翔,就注定要飘落。既然一片叶子都不愿放弃,我有什么理由可颓废的,不就是个穿越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电视剧里的主角最后不都一样回去了吗?她们可以,我,王锦梅,同样可以! 可是刚筑满的勇气瞬间就坍塌了下去,嘴里碎碎的念叨着,“可是,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机,这么无聊的生活我怎么能够过得下去呢?不对,我究竟是怎样穿越过来的呢?既没出车祸又没有什么九星连珠,更加没触电,完全和电视剧里的剧情不一样。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呢?”兰韾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以宣泄自己心里的诸多疑问。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招惹我们相府大小姐楚兰韾,难道活腻了不成。”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兰韾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大约二十岁的样子,身高一般,不算特别高挑,差不多175cm的样子,虽然身高一般,但体形还算健硕,目光也比较柔和一些。在柔和的目光中又带着些许的自负。在兰韾打量他的过程中,小月跑了过来,给眼前的这名男子福身行礼“少爷恕罪,奴婢没能照顾好小姐,还请少爷责罚。” “少爷,莫非你就是楚天承。”兰韾想都未想,便已脱口而出。 第2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天承原名楚天阔,贪官楚彦之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五岁时圣君亲赐楚天承之名。也将最宠爱的十公主下嫁与他。也算是对他宠爱有加了。没有任何政绩军工,仗着楚彦与十公主官路自然一帆风顺,只是由于楚彦的牵连,虽未斩首,但最后也落了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时年也只有27岁,想来也算是天妒英才了吧! 楚天承走到兰韾面前,一脸宠溺,缓缓道:“怎么,兄长许久未回来,你这规矩可是丝毫长进都未有,反而退步不少,兄长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啊,就会在阿父阿母面前装温婉乖巧。”说完还不忘用手指关节敲了敲兰韾的额头。 兰韾扁起嘴,揉了揉额头“什么规矩,难不成还要我给你跪下吗?我可是连我爸妈都没有跪过的。”说完,心中暗想:你阿父是个大贪官,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楚天承大笑几声说道:“不敢,不敢,我虽与你一母同胞,但你可是府中除阿父之外最大的人,我可惹不起。快和兄长讲讲,你失踪的这段时日发生了何事?” ”你是狗仔队啊!这么八卦?我要是能弄明白就不在这里了。”兰韾瞪了他一眼,不耐烦道。 “你说什么狗?阿父曾派人送信告知为兄,说你自打失踪后就变得语无伦次,起初我将信将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来兄长一定要替你查清楚半个月里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兰韾撇了撇嘴,不理会他! 兰韾独自坐在古铜镜面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几乎与2019年的自己不差毫分。那我究竟是灵魂穿越还是身体穿越呢?兰韾迫切地想要寻找答案,正出神地想着,小月已推门而入,手中端着纯铜制的脸盆:“小姐,小月伺候您梳洗吧!”兰韾侧过身将目光与小月对视上“小月,你觉得我的样子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小月将手中的脸盆放下,走到兰韾身旁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她,木然地摇了摇头“小姐,您怎么又开始问这种小月听不懂的话了。小姐的样子自然是和以前一样了,一直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和以前一样?那么我就只是灵魂穿越了。如果只是灵魂穿越,那我的身体怎么样了,究竟是死不是死了?”兰韾在心里暗自想道。 “小姐,您又失神了,自从这次回来以后,您就经常失神,而且变的多愁善感。小月真是好担心,都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可以想起以前的事情,重拾欢笑。”小月一脸担忧道,也将兰韾的思绪打断。 兰韾接过小月手中准备为她洗漱用的面巾轻声回道:“你以为我不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吗?可有些事情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我也无能为力!”随之一声叹息,小月随即也叹道:“小姐若是恢复记忆后想起今天说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小姐以前常常说命运由己不由天,你不愿老爷操控你的婚事,一直力争从未放弃。可如今一点小小的打击,性格改变了,喜好改变了,多愁善感喜爱叹息,遇到事情也随意轻言放弃了。完全不是小月伺候多年的主子了。” 兰韾用力敲了额头一下,为了惩罚自己的愚蠢“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直是我二十八年来做人不认输,不放弃的准则。怎么来到了皇朝脑子就短路了呢?我为什么要自暴自弃,认命留在这里,应该想办法回去才对啊!” 小月见兰韾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试探问道:“小姐,您是不是离魂症又严重了,小月还是去拿点药给小姐敷一下额头吧!不然夜晚会红肿的。”小月说罢便要离去,兰韾一把拉住小月感激道:“谢谢你小月,你的话真是醍醐灌顶,我现在一切都想通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小月试图挣脱我无果,只好喃喃道:“小姐的病症看来是愈发严重了。” 初秋的夜晚,秋风瑟瑟,夜凉如水。兰韾躺在床上覆去翻来,难以入睡,失踪,昏迷,难道和我来这里有什么关联吗?我一定要弄清楚,想办法回到2019年。 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早晨好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飘渺,使人像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见一片白帆。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绚烂的展开,于是薄暮。兰韾闭上眼睛,尽情地呼吸着,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想爸爸,想妈妈,也想他,不知道此刻的他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在想念我。他收到我的分手讯息会在意吗?会难过吗?如果发现我失踪了,会不会心急如焚,满世界的在寻找着我。又或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在哪里,做些什么,我的主动分手刚好遂了他的心意。现在的他应该正在和他的新欢浓情蜜意,翻云覆雨吧!想到这里兰韾竟然眼圈泛泪,心不自觉的绞痛。大概这就是还爱着一个人的感觉吧!兰韾苦笑了一下,心底的声音也在召唤她,要她回去2019年。那里有她最爱的和最爱她的人,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她也不应该不属于这里,她不要在这里短暂的绚烂,也不要在这里匆匆地薄暮。 推门而入的小月打断了兰韾的思绪,“小姐。” 兰韾走过去,双手搭住小月的双肩,贼笑道:“亲爱的小月,你想不想出去见一下世面啊!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听了兰韾的想法,小月立刻狠狠地摇头摆手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如果被老爷知道的话,我就死定了。您就饶了小月吧!”兰韾仍不依不饶的摇晃她的身体,做恳求状:“好小月,我的好妹妹,阿父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让我出府吧!何况阿父都去宫中议政了,一时半会儿定是回不来的。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就放120个心吧!” 小月挣脱开兰韾的手:“多少个都不许?小姐,您是真的忘了吗?老爷是下了命令不许你出府的,上一次你偷跑出去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害的府里的下人都挨了板子。老爷还差点杀了小月呢?” 兰韾心想,这个小妮子,看来是油盐不进了。想必我要上演苦情戏才行了。于是皱着眉头,嘟起嘴,一副哭腔道:“那算了吧!为了不连累我的好妹妹,我宁愿在这个牢笼里憋死,也绝对不会让妹妹你受阿父惩罚的。放心吧!我会乖乖的,你不必顾忌我的感受的。让我自己自生自灭好了” 此刻小月扭头向窗外看了看,兰韾看到她的眼神由坚定变成了踌躇犹豫状,开始佩服自己的演技。心想道:“小丫头,你不过才十六岁,我的身体虽比你只大一岁,但是我的智商可是二十八岁,跟我斗,你还是太嫩,趁她还在思考,兰韾一把拉住她从后门溜了出去。 兰韾带着小月兴冲冲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走着,跑着,吃着,一路上不理会路人诧异的目光,想着自己走在一千多年前的街道上,几乎忘记今日出府的目的究竟是为何?只是不停地看着路边小摊上的各种稀奇玩意。 “小月,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失踪的吗?”小月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当然记得了,半个月前,老爷陪着皇上下江南还没回来,少爷也不在京城。小姐你每日都跑出府玩,而且都不带小月。那一日正好是七月初七乞巧节,人特别多。小月是拉也拉不住,劝也劝不动,小姐硬是要去放水灯许愿。后来小月就与小姐走散了。结果 “结果我就失踪了?”小月频频点头!“然后呢?”兰韾继续询问着。 “然后在小姐你失踪第十七天的时候,燕王与燕王妃去华南寺为皇上祈福,刚好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小姐,就把小姐您送回来了。” “燕王,那不就是帝君。现在是周晋五十四年,那他确实已经被封为燕王了”兰韾遂即脱口而出。 “什么君?”小月向我投来了懵懂的眼神。 “没什么,接着说,再然后呢”兰韾继续追问。 “再然后小姐您说话做事就变得语无伦次,莫名其妙了。”小月叙述者我失踪的经过,突然眼前一亮,“小姐,我们进去看看吧!说完便跑去了前面的古玉斋。兰韾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心想,她俨然是一个主子的模样,看来一定是那个兰韾以前太宠溺她的原因。 兰韾跟随小月走进了进去,此时的她正在试戴各式各样的发簪,金饰,玉镯,琳琅满目。让人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摆在一个长长的红木柜台上显得十分的耀眼,连我看了都为之动容。好家伙,如果这些都带回去应该够在北京买几套学区房了吧! 第3章 初见魏王犯花痴 小店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殷勤笑道:“这位小姐,小店这里的金钗,玉簪,步摇都是纯正的上好货色,价钱却比聚宝斋里实惠的多,看小姐你峨眉皓齿,靡颜腻理,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真乃国色天香啊!快选一个吧!每一支都很适合您的气质!”听了老板的话,兰韾假装温婉含蓄,含羞带怯地低笑一笑,心想道:“这老板的马屁拍的,那叫一个强啊!我王锦梅是这样肤浅的女人么?让你随便来两句靡颜腻理,国色天香就能让我失去自我。那我岂不是不过,人家老板说的也是实话啦!(暗自偷笑)我的皮肤确实是细腻又光滑,我的长相也的确是国色天香啊!好吧!你赢了,果然,哄死人是不用偿命的。” 兰韾拿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子,里面带有紫色的好像碎花瓣一样的东西。“小姐可真是好眼光!这支是紫罗兰玉簪,是用上等的羊脂玉配上紫罗兰风干了的花瓣做成的。做工细致,每一只花色的纹理都不一样,小店独家制作,一共就做了三支!小店碰到一个像小姐这样识货的人不容易,留下吧!”老板殷勤又兴奋推销着。似乎已断定了兰韾非买不可。 “小姐,这支玉簪真的好漂亮,正好是您喜欢的紫罗兰。你如果戴上它,那京城的王爷郡王岂不是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小月花痴一样的看着兰韾手里的紫罗兰玉簪,兰韾笑笑,将簪子放下,“叫你说的,不过一支玉簪而已,哪有那么夸张。”随后小声嘟囔一句:“我喜欢的是梅花,不是紫罗兰” 小月笑说:“是真的,虽然小姐你已经美若天仙了,但是如果再配上这支玉簪不就更加锦上添花了吗?” 看来女人是真的天生喜欢听夸赞,即使知道她也是一个天生的马屁精,即使喜欢紫罗兰的是那个真兰韾,兰韾轻弹了一下小月的额头说道:“就你会说话,那就听你的话,买了它吧!老板,多少钱?”兰韾将目光投向了小店的老板。心里暗自嘀咕:“反正楚彦有的是钱,不花白不花。 “八百两”老板回道! “什么,八百两,你不如去抢钱算了。”在兰韾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千年前的八百两在2019年要折合多少人民币的时候,小月惊讶的叫喊了出来。 “我要了。”兰韾正欲说话时,身旁走过来一位妙龄少女,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清秀小巧的模样,眼睛大的好像琼瑶剧里面的女主角。一身上等的锦缎。若是在21世纪绝对算是个天然美女。此女子身后跟着一个撑伞的丫鬟,看样子应该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女子看了兰韾一眼,冷声道:“这簪子我要了“ “这簪子可是我先看上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兰韾气道。 就是,就是。这是我们家小姐先看上的,排队也轮不到你呀!我们家小姐可是楚相国的千金。”小月在一旁帮着腔。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可是和敏公主!”女子身后的丫鬟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讲道。 “笑话,同本公主讲先来后到。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本公主出一千两”和敏用一种似笑非笑炫富一般地语气说着,简直让兰韾有了一种想揍她的冲动。不过转念一想,冲动是魔鬼啊!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地盘,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虽然她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大贪官相国阿父,不过几年后他也就自身难保了,万一自己真的回不去要生活在这里可怎么办?我的命可是很珍贵的,还是小心为妙吧!所以,兰韾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选择了放弃。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所以,我还是不要了,让给公主吧!”兰韾浅笑道! “我同意!”闻声转过身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我瞬间怔住了,一脸花痴状,二十一二岁的年纪。身材颀长,应该有180cm+,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色长袍。腰系玉带。白皙的皮肤,面如冠玉,眼若流星,天啊!好帅,这要是在2019年绝对是个优质偶像。 “敏儿见过璘哥哥!”闻声兰韾顿时从花痴状态回过了神,看着和敏公主对着眼前的男子福了福身,施以小礼! 兰韾心中暗想:“他竟然是魏王端木璘,帝君一母同胞的亲弟。” 小月轻拉了下兰韾的衣袖,“魏王万福!”兰韾似反应过来一般,也紧忙福了一下身。男子一个起身的手势,“起来吧!看你年龄不大,说话还挺有见地,哪个府上的。”小月紧忙跪下将话接了过去,生怕兰韾又一个语无伦次说错了话。 “回魏王的话,奴婢是相国府的。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原谅,饶过奴婢。”小月半蹲低头请罪,可兰韾明显看到了她的嘴角在微微上扬。 虽不解她上扬的嘴角,心里却明了:“虽然眼前的这个丫头有时候做事情会很没有大小王,不过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忠心护主的,看来平时和这个兰韾感情应该很不错。” 端木璘示意小月起身。“何罪之有!” “璘哥哥,这个贱婢居然讽刺我,你怎么还夸她呢?敏儿不依!”和敏一副撒娇的模样娇嗔道。端木璘走到柜台前拿起那只紫罗兰玉簪看向兰韾说道:“我眼里看到的只是谦让?簪子很漂亮,很配你今天的装扮!”一边说着一边将簪子插在了和敏的发饰上,将一张一千两银票拍在了柜台上“应该够了吧!” 老板迅速地收起银票,频频地点着头,露出一副贪婪的目光。“够了,够了,多谢魏王!” 端木璘看着和敏公主身后的丫头说道:“送公主回宫,不许耽搁,若是公主有什么事情本王唯你是问!” 丫头紧忙低头说道:“公主,奴婢陪您回宫吧!若再耽搁下去的话,奴婢恐怕荣妃娘娘该发现了!”和敏白了兰韾一个冷眼,气愤的转身离开!丫头迅速地福了一下身,做告退状,也转身跑开追随和敏。 和敏公主离开后,兰韾也福下身正欲离开。“你就是楚相国的女儿楚兰韾。”端木璘向兰韾的面前迈了一大步,上下打量着她,目光终是停留在了兰韾的眸子上。他看兰韾的眼神让她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心跳加速。兰韾试图避开他的眼神,将头低下,压低声音回答:“回魏王话,正是。若是王爷没有其他的吩咐,兰韾先回府了。” “不急,本王还有事情要问你。”随即将看向小月“你先回府,你家小姐我会将她安全送回去的。” 小月双眉紧蹙看着兰韾,其实兰韾也很好奇,圣君的十七皇子会有什么话要和她说。于是兰韾向小月点了点头,小月无奈地做告退状离开。。 端木璘将兰韾带到一片旖旎风光的河边,潺潺流水,寸草碧绿,鸳鸯在河中好似窃窃私语一般,真是羡煞旁人。也应景了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风光真是无限好!在现代的时候还从没有看过这般美好景象呢?正当兰韾沉醉之时,端木璘从背后环抱住了兰韾:“蓁蓁,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在你失踪的这段时日里,我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寻到你的下落。这全都怪我,如果那日乞巧节我没有约你私会的话,你也就不会失踪了。在我几近崩溃的时候,幸好十五哥遇到了你!当我知道你已平安无事回到府中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拥抱你,告诉你我有多么地想念你,可是又怕府中的人看见,传到你阿父的耳里,怕你为难。” “十七爷,您先放开我。你吓到我了,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兰韾用力挣脱着。 端木璘缓缓将手放开,双手搭在兰韾的肩上,将她身体转了过来,“蓁蓁,你怎么了。你怎么会不懂我对你的思念?怎么会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呢?” 他居然叫她蓁蓁,如此亲近,原来他们俩也是一对鸳鸯,而且还是一对野鸳鸯。看来这个兰韾眼光不错嘛?糟了,他会不会怀疑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他的疑虑呢?兰韾将端木璘的手挣脱开,向前走了几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留给了端木璘一个背影,缓缓说道:“自打我失踪之后,就患了离魂症,记忆就断断续续,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对你的记忆也是一星半点儿,零零碎碎!我也不知道我失踪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导致我丧失了记忆。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说我的恢复时间有可能是一年,三年,十年,甚至是一辈子也说不定?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我失踪的前因后果?才有助于恢复我的记忆?十七爷,您能帮我吗?”兰韾转过身投以端木璘一个求助的眼神。 端木璘走上前几步,抿嘴而笑:“和我讲话的时候,不要再用到帮。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依你。” “我想要见下十五爷燕王,一来是为了他救我的事道谢,二来是我想知道十五爷发现我的经过,看看对我找回记忆有没有帮助!你,可以帮我吗?”兰韾试探性地问道 端木璘深情地将兰韾搂入怀中:“好,只要是你讲的,我都会依足你。” 兰韾没有挣脱,反而觉得这个拥抱很踏实,他真的好温柔,是那种骨子里的温柔,有那么一瞬间让她忘记了自己是王锦梅而是楚兰韾。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兰韾开始觉得生活无比的沉闷。每天就是重复着乏味的生活,吃补品,睡觉,在府里,只要是能钻能跳,能去的还是不能去的地方,她已经跑了无数遍。最近想来宫中也是风平浪静,否则楚彦不会每日都早早地回了府。弄得她想偷溜出去都没有机会,真是上火啊! 兰韾百无聊赖地斜坐在柳树旁的石块上,仰头望着天空发呆。 小月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小姐,燕王和魏王来了。” 第4章 燕王的前世今生 兰韾一惊,燕王来了,她激动地一跃而起,心想着,今日终于可以一睹帝君的风采了,穿越前刚好在看帝君传记,野史了解一堆,却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在这里亲眼看到他,了解真正的帝君正史。 “小姐,十五爷和十七爷来了。”小月将端木煜和端木璘带到兰韾的面前,福身做告退状离开。 兰韾低头福了一下身“燕王万福,魏王万福!” “免礼吧!”一个磁性的声音说道,兰韾知道这个声音不是端木璘。 兰韾起身,微笑着缓缓地将头抬起,瞬间大惊失色,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和我一样也穿越了吗?兰韾不假思索,拼尽全力拥住他,很怕手一松开,他就会消失,而自己置身于一个梦境之中,完全忘记了他是那个令她穿越的导火索,劈腿的渣男。 “郝仁,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做梦吧!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为什么都不来找我,没有你的日子我好害怕,你带我回去吧,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好吗?”泪水顺着兰韾眼角有秩序地滑落,此时的端木煜面无表情,冷淡说道:“放开本王!” 兰韾没有理会,也没有听清楚端木煜刚才说的是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好怕若留有一点缝隙,他会顺着缝隙蒸发掉。端木煜挣脱兰韾的怀抱,将她推倒在一旁的草地上。面容格外的冰冷,怒视她道:“本王完全不懂你这女人在讲些什么?” 端木璘走过来将兰韾扶起,双眉紧蹩,问:“有没有摔疼?”缓了缓怒视端木煜道:“十五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蓁蓁。” 兰韾甩开端木璘的手,含泪走向端木煜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是因为我先给你发了分手的信息吗?还是因为你早就已经不爱我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开口,刚好我做了这个坏人是吗?我们在一起十年,就算你现在已经对我没有了感觉,但是曾经的感情总不会是假的吧!我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真的很怕,算我求你,真的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就算是你恨我好了,也等我们回到2019年再说好吗?我现在需要你坚定的告诉我,你不是端木煜,你不是圣君的儿子,你是郝仁,你是我王锦梅的郝仁。”兰韾抓住端木煜胸前的衣襟,眼里噙泪,满眼期待地凝视他。 “倘若你认为救你一命便是好人,那本王的确是。但本王觉得你现在的病情有些严重,要不要请太医给你看一下?”端木煜冷淡地问道。 端木璘拉开兰韾紧握衣襟的双手,兰韾拼尽了最后一丝力,却始终由不得她。端木煜先是一个白眼,然后整理了下衣襟。 兰韾被端木璘拉的身体几乎要瘫倒下去,幸而他及时将她扶住,依然用温柔深情的眸子看她,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是十五哥,是十五哥将你送回来的,你不是想见十五哥,说要感谢十五哥的吗?” 兰韾带着哭腔喊道:“我们的照片还摆在房间里,你送我的每一样礼物我都还保留着。十年的感情,你前面还在向我求婚,后面你就劈腿,现在又装作不认识我,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可笑!” 听了兰韾的话,端木煜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用一张冰冷的脸,冷冷地说道:“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更可笑,本王完全不懂你究竟在讲什么?也不想去了解你的用意?你与十七弟的交往本王本意并不赞同,若非十七弟的坚持,今日本王根本不会在这里出现!早听闻楚相国之女楚兰韾色艺双绝,蕙质兰心。十七弟与敏儿口中的你却是褒贬不一。让本王对你也是充满了好奇心,但今日一见,不如不见!”说完转身拂袖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端木煜气愤离去的背影,曾经是那么的熟悉,如今却是那么的陌生。兰韾在脑中想过无数的可能,却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她。难道,他真的不是不,眼角的那颗痣都一样,绝对不可能是两个人,他一定就是郝仁。 兰韾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端木璘紧忙扶住她,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舒服还是因为记忆尚未恢复的原因,为何会抱住十五哥胡言乱语?好像~~”端木璘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好似曾交往过一般。” 此时的兰韾早已哭的梨花带雨,泪眼模糊。她推开端木璘,咆哮一般说道:“为何?你问我为何?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呢?” 端木璘想要安慰兰韾一般地眼神,向她靠近,“不要过来,你走吧!请让我自己安静一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不过不是现在”兰韾尽量压抑着心中所有的不悦,平静地说道。 “好!那你先休息,我会再找机会来看你的。”端木璘依旧用那平稳温柔地语气对兰韾说道。看着端木璘也离开了她的视线,一切归为沉寂。兰韾在花园中失落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后花园的回廊中,不知是泪水流多了缺氧还是气太大伤到了原本就不太好的肝,只是觉得身体有些乏,头也昏沉沉的。看到回廊的尽头有一个凉亭,凉亭中有一套银灰色的大理石面的石桌和石凳。她走过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南边的花园内种着密密麻麻的紫罗兰,却因为季节的原因,早已凋零。秋风吹过,还是会有淡淡的紫罗兰香味。旁边还立有一块石碑,上边写着兰园,虽然是隶书字体,但她还是认识的。她想着小月说过,她家小姐是喜欢紫罗兰的,而这里的兰园或许就是她所建的吧! 闻着残留的紫罗兰香气,锦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是2019年的他,想着他的暖,他的好,他的温柔和关怀备至,又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回想着曾经在一起的甜蜜。 “老婆大人,你看什么呢?”郝仁半掩开锦梅的房门,露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问着。 锦梅将手中的书合上,翘起二郎腿,身子倚在椅子的靠背上,微微一笑道:“在看帝君传记,我要的奶茶你买了没有。” 郝仁将房门推开,举起手中的奶茶晃了晃,走到锦梅面前的床边坐下。“老婆大人吩咐的事情,夫君怎敢忘记。”随后将奶茶吸管插好喂到她嘴里,锦梅用力连吸了几口,心满意足的笑了。 “怎么样?甜不甜,好喝吗?”他一脸谄媚,锦梅嗅出了一丝古怪,贴近他的脸上下打量一番:“你今天有点不对,老实交代,憋着什么坏呢?” 郝仁将奶茶顺势放到锦梅的手中,眼神开始躲避:“我能有什么不对,我是直肠子,你知道的,我心里是憋不住事情的。” “真的吗?”锦梅一脸怀疑,“你不会是又在策划怎么和我求婚了吧!” “这,怎么可能,我都失败过三次了,现在还处在治愈期呢”郝仁解释的语气中略微的有些紧张,锦梅轻叹一声笑道:“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会用把戒指放到奶茶里的低劣招数呢?” 郝仁听后面部表情微微僵硬,一脸尴尬地笑了笑,随后道:“怎么可能,这样不卫生。突然话锋一转,“诶,小梅,其实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帝君呢?我反而觉得圣君都比他好。”郝仁将她拉起走到床边,一个反手将锦梅扣在他的怀里,顺势拿走了她手中的奶茶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有些凉了,影响口感,一会儿再重新给你买一杯。” 锦梅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半杯奶茶,嘴角微微上扬,郝仁的一切小动作和内心戏她都尽收眼里,了然于心。她没有揭穿这个满眼满心是她,却没有什么浪漫细胞的大男孩儿,甚至开始期待他的求婚了,想成为名正言顺且合法的郝太太。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会喜欢帝君,朝君和圣君不好吗?”郝仁追问 “因为他,揽贤臣,纳忠臣,惩治奸臣,尤其是解决了大贪官楚彦,多大快人心啊!”郝仁贴到她的脸上笑道:“如果让我回到一千年前,没准儿我就是帝君呢?那时你就是我的皇后!”锦梅又一次被他逗笑了。推开他的脸,不屑地说道:“算了吧!我才不要做燕王妃殷氏呢?凤印还没捂热,就要魂归西天了。”眼里闪过一抹凄楚,缓了缓继续道:“你要是当了皇帝,说不定要娶多少个老婆呢?还不真得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啊!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如果你真的是皇帝,那我宁可潇洒的放弃也不要痛苦地在一起!我才不会和其它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你不做殷氏,你可以做凌氏啊!反正朕的皇后之位非你莫属。朕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后宫统统废黜,只留你一人,独享朕的宠爱。”他傻笑着说道,随即站起身将她揽入怀中,“好开心老天让我遇到了你,我的生命只有得到了你才算完整!都说爱一个人就是想和她一直接吻,然后厌烦了接吻,但是仍然想要呆在一起的人,才是爱!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接吻,一直吻着,吻到我们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然后每天都呆在一起,看日出日落。如果我先死去,我会一直在天堂等着你。” “为什么?”锦梅靠在他的胸口,小声得问道。 郝仁轻吻我的额头,说:“因为怕你迷路,没有我的指引,你怎么能找到下辈子我们家的方向呢?” 锦梅抬眼与郝仁深情对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涂满粉色唇彩的樱唇微张着,郝仁的唇轻轻地贴在了她的唇瓣上,她的舌尖透过唇瓣儿的空隙卷起着伸出,贴着他干涩的嘴巴缓缓绕了一圈后,他将我的嘴唇含住,忘情地吻着,吸允着······ 第5章 不过是一朵梦境 “小姐,醒醒·····”是谁打断了我的美梦,我还没吻过瘾呢。兰韾缓缓地睁开双眼,眼前映入一个模糊的影像,仔细一看,竟是小月。小月将她从石凳上扶起,遂说道:“小姐,起风了,您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呢?着凉了怎么办呢?夫人又要担心了。我们回房间吧!” 原来刚才与郝仁缠绵悱恻的那个吻只是一朵梦境。 兰韾沉默不语,只看向那一片枯萎的紫罗兰,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醒来,兰韾的眼睛肿的好像核桃一般大,用冰水敷过依然没有什么起色,透过铜镜,看到小月在后边捂嘴偷笑。她转过身将手中的面巾扔向了小月,“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能笑出来,真是没心没肺。”兰韾开始打心眼儿里憎恨让她流泪的人,以前的郝仁温润如玉,从不会让她委屈难过,直到那个和他挽手的女人出现。她把二十几年的眼泪都流尽了。想了一夜的她,哭了一夜的她,其实已经清楚,他应该真的不是郝仁,她爱过的那个男人即使分手了也不会这样的。是的,她确信 小月走到兰韾的面前,委屈的说道:“冤枉啊!小姐,小月可是很心疼小姐的,只是,只是看到小姐的眼睛,小月就想到了核桃,又想吃,又想笑。”小月说着说着就降低了声调。 听到核桃,兰韾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都怪自己昨晚泪腺分泌的过旺,于是她用一种鄙视地眼光看着小月说道:“我鄙视你!”边讲边做了一个倒八字的手势。 “小姐,你说你什么我?小月没听明白?”小月左右来回看着兰韾比出的手势! 兰韾将手收了回来,挤出一抹笑:“我是在说我钟意你!” 在相国府当这个大小姐已经两月有余了,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内心真的是无比的煎熬,都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兰韾感觉自己早晚都会露陷的。 “小姐,有一封你的信。”小月将信递给兰韾。她放下手中吃剩一半的玉蔻糕,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问道:“给我的?” 小月点了点头。 兰韾接过信,将信拆开,字迹清秀,笔锋温柔,收尾却刚劲有力!可是却有几个字不认识,好在这首诗她会,即使不认得也可以完整的顺下来,兰韾在心里读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别后,盼相逢,几回魂梦与卿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落款赫然写着端木璘。吓死了,只是单纯的一封情书而已,还以为他要约我见面,他和兰韾是情人,我若再多见几次肯定会露馅的。 不过,兰韾已经开始对端木璘产生了好奇感,好奇他与她的爱情!好奇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却瞒住所有人!好奇真正的兰韾好像并不像谣传一般那么好,甚至还有些叛逆。 “小月,阿父和阿母在做什么?”兰韾问。 小月道:“老爷和李大人去宫里议事了,夫人与东阁大学士家夫人去脂彩斋买胭脂了。 兰韾听闻阿父阿母都不在府上,立刻贼贼地转了一下眼珠说道:“诶,既然阿父和阿母都不在家?那不如···?” 小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说道:“小姐你不是又要溜出去吧!” 兰韾摇摇头说道:“no,不是我,是我们?”还没等小月作出反应,兰韾已将她拉了出去。 自打穿越到皇朝后,今日是第二次出府。心中的思绪却有万千!无奈!心痛!疑惑!一起涌上了心头。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小月的话打断了兰韾的思绪,去哪里?我究竟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真是可悲,有家想回却回不去。 “走走看吧!”兰韾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月看出了她心中的若有所思,忙说道:“小姐,恕小月多嘴,小月觉得小姐自打失踪之后和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总是说一些小月听不懂的话,为了燕王哭到眼睛肿的像颗核桃,小月觉得小姐与燕王爷好像似曾相识一般,可是与魏王又好像很复杂?小月不明白?小月一直都和小姐在一起,却又有好多事是小月都不知道的。如果小姐你不是这副面容的话,小月是绝对不会相信你就是小姐的,” 兰韾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兰韾必须承认低估了她,没有想到一个肚子里没有太多墨水的小丫头心思竟然如此缜密。只是听她的语气也只是猜疑和疑问?并未有过多的了解兰韾与端木璘的事情?难道是这个小姐并不信任她吗?忽然想起来端木煜说她很可笑,想想的确是,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不关己的事情。 兰韾掩饰道:“十五爷救了我,我很感激他!十七爷性格柔和,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但是仅限于友情而已,我是绝对不会和帝王家的人扯上一点关系的。更何况,我要的爱情是干净透明,专一的。是一夫一妻制的。你明白吗?” 小月频频地摇头:“小姐,小月真的一点都不明白您的意思?女人不就是应该找一个好人家把自己嫁掉吗?所有女人的梦想不是都想进皇宫,做皇家的女人吗?况且,根本就没有小姐说的一夫一妻制。历朝历代,有哪个王公贵胄不是三妻四妾呢?” 兰韾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女人是可以自强自立的,不一定要依靠男人才可以生存。在我们那个时代女人都很独立的。” 小月一脸疑惑:“什么时代啊!” 兰韾眨了眨眼睛,又砸吧了一下嘴巴,很是不耐烦,说道:“哪个时代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女人可以独立,可以不靠男人,自己去赚钱养活自己。没有必要每天看着男人的脸色生存,忍受他的背叛,接受他的三妻四妾和左拥右抱,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我们要学会对这种不公平的制度和律法说不!如果一份爱要靠争夺,而分割的七零八落,那不是爱。爱是唯一的,自私的,是没有杂质的,是需要誓言去守护一生一世的。” 小月挠了挠头:“小月还是不明白?”突然看见什么一般,先是一愣,紧忙福身:“十五爷万福,奴婢见过十五爷。” “十五爷!”兰韾在心里惊呼,却还是缓缓转过身,微愣后福身道:“兰韾见过十五爷。” 兰韾未抬起头,等着他唤起身。他静了一会儿,淡然说道:“都起来吧!” 兰韾将头抬起,端木煜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朝小月递了一个眼神。小月立即心领神会,道:“小姐,小月去前面买些你爱吃的玉寇糕和茯苓饼。”兰韾点点头,这个时候哪有她说不答应的权利。看着小月的背影已离开她的视线。消失在集市上的茫茫人海里。 端木煜伸出手,语气冷淡:“把手给本王。” 兰韾诧异地看着他,低声道:“若是十五爷没有其它的吩咐,兰韾就先告退了。”说罢福身告退,提步就走,经过他身旁时,端木煜俯身,用左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上马,坐定在他的前面,右手拉着缰绳,只听一声“驾”黑色骏马已飞奔起来。 这虽然不是王锦梅第一次接触马,但是和他在一起,总是令人惧怕的,马飞奔的速度越来越快,颠簸的愈发厉害,她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迎面的秋风刮在脸上,如针刺一般疼痛。兰韾心想这万一我要是从马上掉了下去,不是筋断也得是骨折了。这个朝代连手术都做不了,那我不是死定了,小命就在这里玩完了。一想到就一身冷汗,毛骨悚然。我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我还要回去2019年呢? “你快点停下来,放开我····”兰韾大声喊道。可他却未理会她的呼喊,左手死死地环住她,任凭她怎样挣扎都不曾移动半分。 马速渐渐地慢了下来,他突然勒住缰绳,马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兰韾的身子向前倾了一下。他先是翻身下马,然后将她抱了下来。兰韾晃晃悠悠地站不稳,耳朵嗡嗡直作响。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站定后,观察了一下周边的情形,此时已是深秋,路两旁的树木也已剩下枯树枝,树叶七零八落地飘了一地。头顶一群小鸟儿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仿佛在聊天一般。 兰韾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冲冲地冲着端木煜大声喝问道:“你干嘛把我带来这里?以为自己是皇子就很了不起吗?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神经病!”说完便要离开,他一把拽住了她,冷声道:“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兰韾诧异地看着他,微微假笑:“自己的想法,当然是从我自己这里听来的。” 端木煜瞪大双眼怒道:“你知道欺骗皇子的下场是什么吗?你知道欺君的后果是什么吗?”兰韾心微一颤,忙敛了笑意,难道发现我不是真的兰韾了吗?她强装镇定,低声道:“十五爷不必如此,在您的面前,我的命本就如蝼蚁一般低贱。倘若十五爷您真的想要我的命,尽管直言,大可不必费此周折地将兰韾带到荒无人烟的这里。” 兰韾说的此番话,令他显得有些意外,声音平平地说道:“谁准你同本王讲话自称的,何况,蝼蚁尚且偷生,难道你不想?”见兰韾未做任何反应,继续道:“本王要你的命有何用。你走吧!” 第6章 被他强吻吓到了 兰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端木煜费了这么大周章将她带到这里,只问了一个问题就肯轻易地放她离开吗?虽有疑虑,但也来不及多想,生怕他反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兰韾匆忙福身,不等他开口,便转身大步离开。 才没走多远,忽听得身后有声音,还未来得及回身看,端木煜已大跨步地走了过来挡在兰韾的身前。不知他是何意,兰韾定睛地看着他,端木煜见兰韾在看他,立刻紧着眉头,阴沉着脸打量着她。兰韾身子一硬,心里暗叫不好,可过了半天,见他也未有任何反应。兰韾惊惊怯怯地试探性侧走了一步,想要绕开端木煜,谁知他也随着兰韾侧走了一步,仍旧挡在身前。不知他是何意图,兰韾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话还未讲完,他的唇已覆在了她的唇上。兰韾一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的吻给吓到了,顺势咬在了他的嘴唇上,端木煜有些吃痛,猛地将兰韾推开,嘴角已渗出血迹。 兰韾不敢置信地捂着嘴,瞪大眼睛看着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强吻啊!忽觉得委屈愤怒涌上心头,抬起右手,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他的左脸颊上。此时,她根本顾不得他的身份,也来不及想这一巴掌的后果,只是从了自己的心,就是单纯的不想再被欺负。 对于这一巴掌,端木煜显然有些意外,怒瞪着兰韾,抬起右手,却在即将落在她脸颊之时停下,怒声道:“你可是不想活了?” 兰韾仰起头,盯着端木煜的眼睛,不想回避,冷声道:“十五爷您也会说,蝼蚁尚且偷生,又有谁会自寻死路呢?那一巴掌,很痛是么?如果您也晓得痛,就不应该再将痛强加在他人身上。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伤人伤己。” 见端木煜没有发火,兰韾壮着胆子,压低声音继续道:“更何况,我是,我和十七爷本是一对鸳鸯,十五爷你也是知道的,你是他兄长,怎么可以这般对我。”真是越说越没底气,虽然不愿和端木璘有过多牵扯,但眼下也只能利用下端木璘的身份了,只希望这个端木煜看在弟弟的份上,不要再刁难折磨她了。 端木煜忽的展开一个缓缓地笑容,这是兰韾第一次见到他冷脸,怒视以外的表情。只觉得全身一个激灵。 端木煜挑眉“是吗?你与十七弟是一对鸳鸯,你当真确定?” 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兰韾有些慌,被端木煜问的她已经不确定了,也怕言多必失露出马脚,又怕端木煜是在诈她。 兰韾强装镇定,清了下嗓子掩饰内心的慌张“王爷同十七爷去府上的时候,十七爷不是已经告知过您了吗?莫非十五爷忘记了不成?可能是” 兰韾话还未讲完,端木煜当即打断:“你不觉得本王比十七弟对你来说更有价值吗?燕王妃你是没什么可能了。虽说还空着两个侧妃的位置,不过以你的姿色,只能做个小妾。既然你犯贱到总是想往本王的身上扑,本王大可成全于你。” “犯贱”听到这两个字,兰韾不由得又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可惜他已有了刚才的机警,兰韾的手被他截住,反剪在了背后。端木煜眼里带着丝丝的嘲弄,嘴轻轻贴在兰韾脸上说:“何必故作矜持呢?还是你想要同本王玩“欲擒故纵”呢?” 兰韾怒瞪着他:“放开我,你是魔鬼,变态,你不要脸,自作多情” 兰韾倒是骂的痛快,可端木煜并不打算让她继续,冰凉的嘴唇又一次贴上了兰韾的脸颊,轻轻印了一下道:“只要你喜欢,本王就是魔鬼。不要再装了,如果你真的对本王无意,又怎么会在和十七弟交往的情况之下费尽心思将本王引到你的身边,是你叫本王不要离开你的,是你叫本王不要扔下你一个人的,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你与楚相国的把戏能瞒的过本王吗?本王现在是配合你,你可以开始你的计划了。” 兰韾怒瞪着他,想要开口反驳,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可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无奈最后只能怒声道:“放开我,你个魔鬼十五。”端木煜又往前倾了倾,紧挨着兰韾的耳朵说道:“别得意的太早。”说完,慢慢直起身子放开她。 只见他嘴里打了一个“呼哨”,黑色的骏马小跑着停在了面前,端木煜一跃身上了马,他在马上伸出手,冷冷地看着兰韾:“上马!” 兰韾抽打开他的手,白了一眼,带着怒气自己行走。端木煜看了眼被兰韾抽打过的手,嘴角上扬,一抹阴险坏笑。骑着马挡住了她的去路,再次伸出手:“上马” 兰韾愣愣地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回应。端木煜似乎看穿了她的心,平缓道:“放心吧!本王若是还想对你怎样,就不会放开你了。何况,若是你从这里走回去的话,先不说安不安全。即使天黑你也回不到府里,万一遇到狼,可没人能救的了你。” 虽然气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一想到这荒山野岭,晚上可能会遇到狼,相比之下,还是他靠谱一些,兰韾稍稍安心了些。遂将手递给了他,他反手一用力,将兰韾拉到马上,坐在了马背上。他环着她的腰伸手挽着缰绳。只听一声“驾”马又飞奔了起来。 再次回到集市,远远地就看见小月手里拎着两盒糕点在原地焦急地踱着步子。经过一阵疾驰,兰韾的身子有些发木。马终于停了下来,端木煜率先翻身下马,然后将她抱下马。小月见到兰韾和端木煜骑着一匹马,有些惊到了,微愣了一小会儿,才急忙福身问安。端木煜未理会她,跃身上马一声“驾”转眼再次消失于集市。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兰韾还在后怕刚才的一切,但也正是刚才的那个强吻,兰韾更加确定他并不是郝仁,确定了他不是郝仁,兰韾既没有开心,也没有失望。希望他是又惧怕他是,矛盾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兰韾现在这种心情的吧! 兰韾现在想来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仍心有余悸。她居然动手打了未来的帝君。她想着若是能够回得去也就罢了,可若是从此再回不到2019年了,要在这里终其此生该怎么办?这样的话她哪里还有好日子可过呢?虽然今日他并未追究她的罪责,可难保他龙袍加身,权倾一方之时不再报复。或许今日他顾念楚彦的相国身份还对她留有三分余地,可它日登基,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楚彦,那她这个假的楚兰韾,怎么可能逃过一劫呢?兰韾虽熟读过皇朝史书,但糟糕的是书中并未记载过多楚彦女儿的情况。她也根本无法预料到自己的结局。看来想要活的长久,还真是不能再惹到那个“魔鬼十五”了,只祈求,他能不再来招惹她才好。 小月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冲兰韾邪笑了一声,问:“小姐,你和燕王刚才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和燕王骑一匹马回来呢?似乎很亲密哦!” 兰韾只觉得身子还是有些冷的发颤,遂未理会小月的问题,直接道:“如果我们再不回府,就一定会被阿父发现,到时候,你就真的死定了。” 听了兰韾的话,小月顿然醒悟,拉着她的手便朝相国府的方向走去。 兰韾和小月从后门偷溜回到府里,穿过后花园,走过回廊。可是回到房间的路必须要经过会客厅,远远的就听到了楚彦爽朗的笑声,兰韾蹑手蹑脚地将脚步挪到了会客厅的门外,小月则小心地跟在了她的身后,二人趴在门框边上,顺着缝隙向厅里望去。 楚彦坐在主位,手端茶杯,揭开茶盖,轻轻撩开浮沫,左侧客位坐着的是魏王端木璘,兰韾心生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不会,不会的,兰韾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连和兰韾谈个恋爱都那么低调,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大张旗鼓呢。右侧的人始终都看不到,被门挡住死死地。她的脑袋也不能再往外探了,否则就一定会被发现的。 “小姐,老爷在这儿,我们要怎么回去呢?会被发现的。”小月拉了拉兰韾的衣袖,虚掩声音问道。 兰韾回过头朝她打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安静些!再次转回过头,继续向里边张望,听到右侧的人对楚彦说道:“楚相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煜与十七弟回去定会将此事列入事项,敬待令千金的出色表演。” 兰韾心中疑惑:“十七弟,煜,那他不就是十五爷么?那令千金,不就是我吗?什么表演,想让我表演什么?去哪里表演?” “楚相国,璘虽生活在宫中,却一直听闻令千金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蕙质兰心,不知今日可有幸一睹令千金之风采。”端木璘笑问 兰韾撇了撇嘴,在心里喃喃念道:“你早已和兰韾交往了,今日还能装作不认识一般。谎话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还真是一个当演员的料。金像奖最佳男主角肯定非你莫属。” 只听楚彦大笑几声,说道:“魏王实在是谬赞了,小女兰韾才疏学浅,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王爷不见也罢!何况小女日日都呆在房间里抚琴绣花,恐生得很。” 听到楚彦的回答,兰韾心笑道:“楚彦还真是不简单啊!连堂堂大皇朝皇子的面子也不买!也是说谎话都不眨眼,你女儿哪会老实呆在房里抚琴绣花,她早就溜出去私定终身了,就你还蒙在鼓里呢。”小月在身后突然一声大叫:“老鼠!”惊吓之时撞到了兰韾,兰韾一时没有站稳,身体向前侧前方仰过去,直接越过门槛,摔了一个大马趴,狗吃屎! 第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月见状也冲了进来将她扶起,低头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兰韾忽然觉得两道没有温度的目光一直凝视在脸上,心里一惊,暗叫不妙。 小月立马磕头跪地,声音止不住颤抖:“老爷饶命?两位王爷饶命?” 兰韾缓缓地将头抬起,不料正撞上了端木煜注视她的目光,似乎等待着她的好戏。 “放肆?这么没有规矩?还不见过燕王和魏王。”楚彦厉声训斥道。 兰韾极不情愿地福了福身“兰韾见过二位殿下,燕王万福,魏王万福!” 端木璘虚扶了兰韾一把,道:“快快起身吧!” 端木煜则起身走到兰韾面前,嘴角浮出一丝诡异的笑,说“自打上次送你回府,就没再见过。不知你的身体恢复的可还好,是否需要从宫里再找个医官或是太医为你仔细瞧瞧。” 兰韾愕然一惊,心叹道:“又一个影帝诞生了,明明下午才见过,骑着同一匹马。还硬生生地强吻了我,嘴唇上我咬过的地方还明显地露在外面,现在居然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好演技,佩服佩服。好,既然你想演,那我就奉陪到底,让你也看看什么叫做实力派。” 兰韾福身微笑道:“谢十五爷记挂,奴婢安好,劳王爷挂心了。”说完还不忘假装发现端木煜破损的嘴唇,继续假惺惺地关心道:“不知十五爷的缘唇为何破损了,可有大碍,莫不是上火了,现下正是深秋,容易躁气,十五爷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啊” 端木煜也没想到兰韾会突然提到这一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转瞬便回击道:“无妨,本王体壮身强,不易躁气,唇缘只是被家中恶犬所咬伤,牲畜一个,不提也罢。” 兰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也不知这算不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居然说她是恶犬,牲畜,真是气死了,气死了 见端木煜一脸得意,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场合不允许,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强装镇定。 此刻楚彦微微拧起了眉头,小几上搭着的右手食指也开始有节奏的敲击“被恶犬咬伤绝非小事,王爷可有召医官瞧瞧” 许久未开口的端木璘突然问道:“我与你来相国府时问你,你为何不说,还说是不小心” 端木煜未理会端木璘的问话,直接跳过他回了楚彦“相国放宽心,医官瞧过了说无碍,煜已经将那牲畜打死,可惜那牲畜认错了主人,它居然以为平日里喂养它的小厮便是主人,此等认人不识的牲畜留着也是祸患。”端木煜表面上看似在回答楚彦的话,实则眼睛却一直在睨兰韾,而这句震慑的话又不止是在对兰韾讲,同时也是在敲打楚彦。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楚彦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权倾朝野,怎么可能听不出端木煜话中的含义。 兰韾也是一个28岁智商的人,又是未来穿越过来的,同时也是了解所有历史和经历过的人,她比楚彦还要了解端木煜的心思,和刚才这些话的意思,见气氛已至冰点,忙将话敛了过去:“十五爷的救命之恩奴婢一直铭记于心,感恩戴德,只是苦于一直未有机会报答,它日若寻得机会,奴婢定当” “无需改日,今日便可报答”端木煜又一次打断了兰韾的话,兰韾怔怔看了端木煜一眼,只见他轻笑道:“报恩容易,嫁给本王做······侧妃可好。” 端木璘一听此言,猛地站起身,碍于楚彦在旁,欲言又止。 屋内立刻鸦雀无声,落针皆可闻。兰韾的心也骤然变的慌乱,未曾想端木煜会讲出这番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她看了看蹙眉噤鼻的端木璘,又看了看一脸阴转晴的楚彦,静了半晌,忙扯了个笑说:“奴婢怎么能配得上您呢?十五爷拿奴婢说笑了,”这个魔鬼十五到底想干什么?我都不准备招惹你了,你还来劲儿了。兰韾的心里是既恨又气。 端木煜面色沉静,看了看端木璘,又瞟了一眼楚彦,低头笑道:“本王只是想和你打个趣儿,别见怪。”兰韾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端木煜继续道:“不过,父皇大寿之日,期待你的表演,可记得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大寿,什么大寿?兰韾一脸迷茫。端木煜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淡淡说道:“下月二十五是父皇寿辰,今年由本王负责操办事宜,听闻楚兰韾三岁已识千字,能够将《长恨歌》倒背如流。七岁已能弹出《云裳诉》此等高难曲子。八岁棋艺就已和刘大学士平分秋色了。你虽年纪小,却有咏絮之才,出口成章,提笔成文。就连本王都自愧不如。所以,本王已与楚相国不谋同辞。让你在寿宴当日表演一番,尽显才华。”他虽用最平淡的口吻说着,但是兰韾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两分期待和八分讥笑。 兰韾舌桥不下,大寿,表演,什么三岁识千字,七岁能弹云裳诉。那都不是我,我怎么能做到?如果在圣君大寿那天演砸了,我不是死定了。脑袋岂不是要搬家。这个魔鬼十五不就是故意整我吗?一想到这,兰韾的脑袋就发蒙,身子开始颤抖,晃悠欲倒。端木煜扶着她,一脸坏笑道:“小心,身子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多加休息,寿宴那天才能够不负众望。” “十五爷对奴婢还真是关爱有加啊!”兰韾咬牙切齿,声音小的只有端木煜一人才能够听到。 端木煜轻挑眉,以同样小的声音回她:“那是自然。” “十五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告辞吧!”端木璘开口道。 端木煜转头看向外面,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端木煜遂赞同地点了点头。 “老臣送二位殿下!”楚彦走到门口躬身相送,端木煜走时还不忘留给兰韾一抹阴冷的笑意,端木璘则在走到她身旁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紫色锦缎包裹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兰韾紧忙藏到了衣袖里。 藏好东西,兰韾抬眼看了看楚彦,还好他没有察觉。 刚送走了两位王爷,楚彦就一声厉喝道“是不是又偷跑出去了,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了。” 兰韾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月随即又跪了下去,“老爷饶命!都是小月的错,小月再也不敢了。”兰韾明显地感觉到小月的身体在发抖。 “好阿父,您就别怪小月了,都是蓁蓁的错?是女儿逼着她出去的,目的不也是为了给阿父买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吗?”兰韾回身给小月使了一个手势,示意让她起身先离开。 兰韾将楚彦扶到椅子上坐下,接着给他捏捏肩膀:“怎么样阿父,舒服吗?”兰韾殷勤的询问着,楚彦长叹口气,开口道:“阿父不是要将你关在府里,限制你的自由,毕竟你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若让人抓到把柄传出闲话对你是很不利的。何况,阿父也讲过,你若想出府的话可以多带几个家丁,保护你的周全。以免像之前一样出现意外,为何你总是喜欢偷偷地溜出去呢?” 兰韾心想:“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女儿要和端木璘约会,带几个720度的大灯泡还怎么约会。”见兰韾没反应,楚彦又开口说道:“下月二十五日是皇上寿辰,现在你也知道了。一定要好生表现,将风头全部揽进。只要讨得皇上开心了,将你赐婚于燕王,你日后也就平步青云了,以皇上对我们楚家的关爱,你主中宫之位也不是没可能。” “中宫,皇后?”兰韾内心惊愕,清了下嗓子奇道:“阿父怎知将来继承大统之人会是燕王?为何不能是魏王,召王,齐王他们呢?” 楚彦怒视兰韾,语气不不似刚才那般温和:“阿父叫你如何做,你就如何去做,只需听从,无需质疑,更加不可有好奇之心,你只管准备好皇上寿宴表演才艺即可,旁人旁事要做到不闻不听不看不讲。” 兰韾僵了僵,深吸一口气,说道:“阿父,您也知道女儿因为上次失踪的缘故,得了离魂症,直到现在还未恢复记忆,若是在寿宴之上出了什么岔子,惹得皇上龙颜不悦,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楚彦猛然抬头看着兰韾,兰韾也直勾勾地回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楚彦又将头转了过去,淡淡道:“记忆又不会影响你的才能。你打小就比你哥哥聪慧,又有厚重的底子。离下月二十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只要勤加练习,定不会有问题。你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圣上经年(前年)就已经有给你指婚的意思了,但是因为时局不明,有些事情阿父还不是很有把握,才寻了诸多理由一再推脱方能留你到今日。再过半月,你兄长也将迎娶十公主进门。趁着这次寿宴,想必皇上也是时候该给你赐婚了。阿父多年来一直蒙得皇上圣宠,再加上皇上对你和天阔的疼爱,这次必定会将他心中理想之人指给你。 “阿父,一入宫门深似海,您为何一定要将我嫁给燕王呢?您也应该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会真心想娶女儿的。”兰韾不解地问道。 楚彦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子到了适当的年龄理应婚配,何况阿父为了你已经铺垫了太多的路,你定然不会走的磕磕绊绊。至于想不想娶你,要不要娶你,能不能娶你,从来都由不得燕王做主,你就只管专心练好才艺,其它一切都有阿父为你打点。”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兰韾和端木璘的爱要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了。也明白为什么皇上赐婚他却一再阻拦,魏王的身份是够尊贵,只是还不够尊贵而已。楚彦能够容得的女婿只可以是将来的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他在圣君身边受宠多年,必然可以洞悉皇上的一切心理和想法,他一定知道端木璘不是那个人选。这是他精心布下的局,自己的儿子娶了皇上最疼爱的女儿,自己的女儿当然也要嫁给未来的一国之君。因为他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虽蒙受圣宠皇恩,但是想要保持住他的地位和权利,这是唯一的方法。他以为日后新皇登基,女儿做了嫔妃或者有机会可以做皇后的话,他就可以父凭女贵了。可是他并不清楚,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都改变不了他将来所要承受的结果。他的权利,地位,甚至是生命都会伴随着圣君的离开而消失! 兰韾苦笑着,感慨着古人的无情和自私!因为眷恋权利,宁可牺牲亲生女儿的幸福,看来这条路,他已未雨绸缪地铺了许多年。 第8章 再次见到那个他 夜晚的天空就好像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的粗布,星星仿佛是撒在这块粗布上闪光的碎金,今夜的夜空中,月亮显得有些昏晕。似乎有些不愿意照亮有兰韾的角落。 兰韾借着微弱的烛光摆弄着端木璘临走时塞给她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将锦缎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支簪,是紫罗兰玉簪。他怎么会有?上次的那只不是送给了和敏公主吗?兰韾静静地摆弄着簪子,竟不自觉地流了两行泪珠,想问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原因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命运和一只簪子是一样的?她不由自主地离开了父母来到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成为了贪官楚彦的女儿,更加不由自主地要代替别人去完成一段阴谋政治的婚姻,就好像这只紫罗兰玉簪一样,看似做工细致,雍容华贵,但是它却没有办法选择要将自己戴在谁的发髻上,多么地悲哀啊! 燕王府内书房,端木煜正在提笔写字,只见他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青檀纸上赫然留下了楚兰韾三个字。 “她还在吗?”端木煜放下狼毫笔开口问道。 一旁等候的隋延明回道:“属下已去看过了,还在,一步都不曾离开。” 端木煜道:“再多加派些人手,看的着紧一些,千万不要让她有机会逃跑。” 隋延明抱拳“属下斗胆,为何不直接解决了她呢。” 端木煜阻止道:“不可,本王现在还未弄清真相,留着她尚有用处,相国府那边盯紧些,看看她都出去见些什么人,本王就不信她一点马脚都不露出来。” 端木煜继续吩咐“十七弟那边也要盯紧些,交代渔夫把召王鱼池里的鱼捞一捞,池里已经返泥了,是时候换一换水了,再派人通知袁烈过府。” “卑职领命!” 兰韾开始每天都在倒数着时间,算着她还有多少天的生命可活,她看着面前的古琴有些无从下手,学了24年钢琴,也学了四年古筝,可这古琴还是第一次接触,只有7根弦,还连个琴码都没有,与古筝两者完全不同,这可如何是好啊。一想到圣君寿宴那日她什么都表演不出来,所有的人都发现了她是假兰韾的身份。欺君的下场是怎么样的?是砍头,赐毒酒还是赏我三尺白绫。兰韾越想越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兰韾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婸词》,胡乱地翻弄着。想想也很奇怪,所有的人都说楚兰韾是个大家闺秀,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可是却也每天偷着跑出去,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和端木璘谈起了恋爱。不过才十七岁而已,就已经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了。可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连书里的内容都认不全。好歹在现代我也是个大学生啊!跑到这儿却成了半个文盲。更可恨的是居然让我成为楚兰韾。这不就是让我自惭形秽么? 兰韾忽的站起身,喊道:“不行,我不能自暴自弃,我要学习,我要奋斗,我要回到2019年!王锦梅,你是最棒的!加油!” 兰韾想着,虽说古琴与古筝不同,但好歹都是同一个品种,她不能败在熟悉的领域里,大不了自学,毕竟有底子在呢,我就不信能难过古筝。兰韾端正坐好,清了清嗓子,长长地吸吐了口气,起范谈了几个散音,不经意地一扫眼,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端木煜和小月。身子一惊,直接向后摔倒。碰倒了身后的红木小几上的茶点。 小月紧忙跑进来将兰韾扶起,兰韾假意整理头发,朝小月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掩饰不住地担忧:“也不知他在那站了多久,我刚才的话,是不是都被他听了去,会不会穿帮了,我是不是死定了” 小月连忙低下头,声音略带着颤说:“小月本来是想来告诉小姐说燕王来了的,可是······” 端木煜截道:“是本王不许她通知你的,本王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兰韾盯着端木煜,哑然无语。 兰韾和端木煜走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一脸稚气的小厮迎了上来,样子也就不过十几岁。端木煜未理会,直接纵身跃上了马车。小厮紧忙跪在地上趴下,给兰韾做了踏板子。兰韾盯着他的背,心想着,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爹生妈养的。怎么可以任别人随便的践踏呢?始终没有勇气把脚抬起来。 端木煜在车厢里左侧坐着半眯着眼,见兰韾半天未动,遂睁开眼看了看她,又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厮,冷声道:“你必须习惯。” 无奈之下,兰韾闭上眼,抬起脚,上了车,在端木煜对面坐定 “敢问十五爷,我们现在这是要去何处?”兰韾试探问道。端木煜一直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也就没理会她。 兰韾先是环顾了一下马车内的情况,两边座椅上铺着纯白色上等的柔软狐毛,车板下垫着绣花的软枕,倚在上面极为舒服。看来这个魔鬼十五还挺会享受的呢。 兰韾趴在窗口,一直往外看,街道上店铺林立,人们也是形形色色,熙来攘往。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到了树木成排而立的郊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就把头转了过来。刚转过头,不禁吓了一跳,不知端木煜何时将脑袋凑过来的,她也未有丝毫的警觉。转头的时候几乎已经和他面贴着面,唇覆着唇。兰韾有些害羞,脸不自觉地绯红,滚烫起来。兰韾将身体刻意地向后靠了靠,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脸。 见兰韾挪开了,端木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也往后靠了靠,说道:“你害羞······” 兰韾红着脸,撇开头,低声道:“才没有呢?” 端木煜没再追问,也没再做声。二人始终对坐无语,只有偶尔眼神的游离,会不自觉地对视上,又匆匆地避开。 随着颠簸的马车,兰韾的身体也不自觉得晃动。想着郝仁呆在她有可能回不去的2019年,而她却与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帝王霸气的男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斑驳的记忆染碎了相思的天,无所遁形,无计消除,体内堆积的乏困都在思念的路上,虚与实的徘徊犹疑,疼痛和寂寞的煎熬,落字成殇。风情万种的诗句,贿赂一个苍白的想象,过往的一切依然茂盛地长。或许是老天爷知道她还爱他,对他有不舍,有不甘,才会刻意安排她遇到了一千年前的他,刹那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一丝暖意漫过心海,穿越每一条神经,兰韾仿佛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情。 马车突然急停下来,兰韾有些没坐稳,身子向前一倾,险些摔倒,还好端木煜及时扶住了她,顺势将她拉到他旁边坐好。 端木煜挑帘看了眼前方,朗声问道:“为何停下来了。” ”回王爷的话,前面道路被一堆石头给挡住了,过不去,奴才这就去搬开它。”车夫回道。 端木煜应了一声,也跳下马车。兰韾将帘子拨开一条缝隙,望着不远处堆起的石堆,微一挑眉,轻叹了一口气,将帘子放了下来,继续环顾马车厢内。突然听到了马车外传来乒乒砰砰地打斗声,她掀起帘子向外望去,没有见到端木煜,打斗声音不绝于耳。兰韾心里一紧,想到:“难道端木煜遇到了危险。”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跳下马车,忽觉得后颈处一阵麻木,便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头有些昏沉。后颈处隐隐作痛。兰韾发现自己躺在铺满了稻草的地上,抬眼环顾四周,墙皮已泛黄,墙角处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劳拙的蜘蛛也在勤劳地编织着捕虫的网,房顶上透露出星星点点的光,瓦片已残破不堪,窗户已用两条木交叉封住。透过缝隙向窗子外面看,似乎没有人烟。树木成林,野草丛生。一眼望不到头。想必这里早已经年久失修无人居住,变成一座废弃的房屋了。兰韾继续环顾扫视屋里的情况,回身看到身后的墙边横放着一张格外奢华高贵的上等紫檀木床,和她睡觉时的那张有些相似,蓝色的纱幔,纱幔散落着打开,秋风骤起,凉风徐徐地透过窗口吹了进来,床上的纱幔被风吹的起起落落,她透过纱幔交错的缝隙向床上看了过去。好似看到了一个女人娇弱的背影。 兰韾抬步试探着朝床边走去,缓缓地掀开纱幔,一个身着水粉色绸缎罗裙的女子背对着她躺着,身形有些瘦弱,显得一身衣裙格外地宽大。床上摆着两铺锦缎绣花被和一对鸳鸯枕。床头的一角放着两个紫檀木的小匣子,里面装满了一些日用品。兰韾看着眼前的一切和这个屋子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心下有些担心。她小声叫道:“姑娘,醒一下,请问这是哪里啊!”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兰韾心里一紧,有些害怕,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去碰了碰她,她轻若羽毛的身子随着兰韾手力度的方向,侧翻了过来,兰韾顺着视线过去,看着她的脸,突然心里一颤,面色铁青,手脚麻木,血液几乎凝固了,心脏好像也要窒息了。胸口仿似有一把尖刀穿过,身子有些站不稳,似要仰过去,身后一股力量将她扶住。 兰韾寻着力量的方向转过身,是端木煜,没有了一身皇朝的装束,白色的衬衫配上一身黑色休闲西装,一头利落的短发代替了冠发。似乎更好看了些,一点也没有失去他的一脸英气。 “小梅······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小梅,他居然叫我小梅,那么,他是----郝仁么?兰韾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好怕自己在做梦。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一连串泪水从她似悲似喜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郝仁一把将兰韾揽入怀里,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温暖。双手愈发的用力,兰韾有些呼吸困难,郝仁感觉到了她的不适,慢慢地将她放开,兰韾哭红的双眼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顾不得去问他是怎么来到的这里,更没心思去审问他,那个挽着他胳膊的女人是谁?兰韾回身看着床上娇弱的身影,微颤地问道:“她是······” 郝仁截道:“她就是楚兰韾。你冒名顶替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兰韾一激动加上之前紧张的情绪,又一次昏厥了过去。感觉自己在一条黑暗的河流中漂浮着,既痛又悲。 第9章 一丝暖意就足矣 “醒醒,醒醒,楚兰韾,楚兰韾”兰韾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束发,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眼中含着冷淡的他。兰韾清楚,此人是端木煜。兰韾抬眼扫视屋内,除了没有刚才那张床外,其它皆相同,原来又是一场梦镜,眼神落在了某一个角落,不再行走,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流向唇边。 见兰韾如此,端木煜显的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他顿了顿,语气又归于平淡,继续道:“谁死了?” 兰韾先是一惊,随后面色恢复沉静平淡,道:“我。”想必是我刚才做梦之时说了梦话,被他听了去,端木煜一脸嫌弃地看着兰韾道:“如果再不想办法逃出去的话,那你刚才的就不是梦了。” 兰韾脸带惊异地看着端木煜,他直起身看向了兰韾的身后。兰韾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两个蒙面彪形大汉,手持大刀站立着守住门口。她吓的“啊”了一声,跳了起来,躲在了端木煜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战战兢兢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啊!我们是被绑票了吗?会不会被撕票啊”说着,将手握住他的手臂处。 端木煜斜低眼看了看兰韾的手,脸上露出一脸鄙夷的笑:“你不是胆子很大吗?连堂堂的皇子都敢打,掉脑袋的事情都不怕,还会怕他们?” 兰韾含气带嗔,没好气地道:“你欺负我,我打了你,那是属于正当防卫,理所应当。可他们不一样啊!你看他们这身形,打扮,喏·····还有手里的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嘛!怎么可能不害怕!” 兰韾说的词汇都过于现代,端木煜明显听不懂,兰韾说的每一个字,到他耳里,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屑和嫌弃,他觉得兰韾病的不轻,恨不得现在就抓来一个医官好好医治她。 “闭嘴”他嫌弃的拉长了音,兰韾立马将唇瓣夹紧,故意将眼睛睁的很大,死死地盯住他,还不忘眨眨眼。端木煜嫌弃的眼神溢于言表,正欲再开口,兰韾忙用手指,指着门口的守门大汉喊道:“喂,你,你,你们两个。把你们的老大给我叫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叫什么叫,再叫就把你卖去《畅春阁》”说着,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提刀走了过来。兰韾吓的又往端木煜身后缩了缩,不禁有些纳闷,低声问道:“《畅春阁》是什么地方?” 端木煜嘴角噙着一丝笑,淡淡地道:“男子寻欢作乐的好去处。”兰韾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心想“那不就是妓院吗。”连忙冲着彪形大汉点点头,陪着笑。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一般,斜睨眼看着端木煜问道:“你去过!”端木煜猛地回过头,双眉紧蹙怒瞪着她,兰韾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看到他的气场和眼神才记得他是皇子,是皇朝未来的皇帝。即使安全地逃离这里,也不见得他会放自己一马。想到这里,内心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门开了,为首的男子穿了一身青白色长袍走了进来,腰间系着一块通透的羊脂玉,带有些许花纹,玉佩中间是一个“福”字。身后跟着两名手下分别挎着刀。三人皆是以面巾蒙着面,看不见容貌。为首男子走到端木煜面前站定,看到躲在身后探头的兰韾,兰韾看到他眼里闪过几丝诧异,神情微怔,瞬即又恢复如常,道:“是你喊着要见我。” 兰韾愕然一惊,看了一圈,几个蒙面大汉都在凝视着她。没有想到他会直奔着自己来,兰韾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了。见他气场如此强大,兰韾的身体开始僵硬,她一个小女人怎么可能招架的住呢?从小到大哪遇到过这种事情,自打来到皇朝,不是被强吻就是被逼婚,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人绑了票。居然还是和这个魔鬼十五一起!他的结局我知道,可我的下场我不清楚。端木煜还没有登基做皇帝呢?所以没个三十年绝对死不了,可是我怎么办?我会死的啊!算了,现在可不是我讲义气的时候,保住小命最要紧,我还准备回去2019年呢? 兰韾低头,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端木煜,声音略带着颤说:“不,不是我,我是帮他喊的。” 端木煜似乎对兰韾的出卖并不意外,只见他以拳掩嘴,轻咳了两声,淡淡说道:“见你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应该不是冲着银子来的。说吧!目的是什么?” 为首男子听后大笑几声道:“银子我要多少有多少,根本不稀罕。”说罢,自侧转身迅速将身后大汉腰间别挂着的大刀抽出,架在端木煜的颈间。怒喊道:“要的是你的命。”兰韾吓的怛然失色,向后挪了两步。 端木煜并未被他的举动所吓到,神态自若道:“知道本王是谁么?”为首男子又是一阵大笑,忽然,一丝哀伤从心头泛起,幽幽地说道:“我的阿父,陆金简,以副榜贡生授台府笔帖式,,先后支渠三十九,顺河堤二百里,将数河引入独山湖以疏泗水,开汶上稻田数百倾。开支河三十,漳,汶合流,开引河,增子埝。山东巡抚七年,治水利有绩。擢四川总督,加太子太保。议平治道路,补齐缺落,兼葺大渡河泸定桥,议置义仓。议筑都江大堰。赴达木巴宗将侵地领会。寻授武英殿大学士。还京后,入阁治事,出领总督。移督湖广。我方才所讲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一生奔波劳碌,为民所苦。其结果就是不得善终,自缢而亡。这公平吗?今天,我就要你父债子还,已慰藉阿父的在天之灵。” 兰韾再次上前躲在端木煜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期期艾艾道:“你不,不要太激动,他命可是很长的,你是不可能杀死他的,回,回头是岸。如果你放了”话音还未落。 “你说这公平吗?”为首男子异常激动,将刀紧抵在端木煜的颈处,看见刀抵过处渗出了丝丝血迹,兰韾有些慌乱了心神,忙脱口而出道:“公平。” 没想到兰韾的“公平”二字,引得两人齐刷刷注视着她,为首男子一字一句地怒道:“你再说一遍,” 兰韾深吸吐了一口气,脸略含些悲凄的娓娓编来:“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自打出生落地那天起,就注定了自己的结局。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你的阿父固然品格高尚,可他也有错······” 他一闪而怒,为首男子将抵在端木煜颈上的刀指向了兰韾的喉咙处,兰韾心微微一颤,强装镇定继续道:“人无完人,没有人是圣人,没有人不犯错。佛祖皆不是,何况是凡人。只是掌握的度,分寸是否把握的刚好。每一个人都不能做到收放自如,因为给予总是有限的,而索取的欲望都是无尽的。”兰韾看着他的眼神变为平缓,又说道:“你阿父前半生一直都在给予,为因!每一个人都对他称赞有加,是百姓争相膜拜的青天父母。他可以控制何时给予,可以决定是否给予。可是后来,他懂得了索取,为果!接受了索取,索取的欲望无止境,或许最初的是被动,可最后却以化为主动。他的命数就是最初的注定,因为有了因果,所以才会有自缢的结局。怨不得他人!”兰韾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面对抵在喉咙的利器居然可以面不改色。还说了这么多的大道理。也不知他是不是听得懂自己的因果论。幸好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我那个能索取的阿父还好好地活着并且权倾朝野,而他戎马半生的阿父只因为一时之错就送了命,恐怕他第一个想杀的就是我了。 兰韾感觉到为首男子眼神中的浑俗和光,淡淡说道:“我相信你是善良的,懂得分辨是与非,你是不会杀我们的,起码你一定不会杀掉他!”兰韾把目光投向了端木煜,笑叹道:“何况你根本就杀不了他!” 为首男子神色微詫,问道:“为何?” 兰韾瞟了端木煜一眼,又看回他道:“因果论!” 只见他面色沉静未再继续追问刁难,看了看端木煜,又瞟了兰韾一眼,转头吩咐道:“看好他们,跑掉了唯你是问。”蒙面大汉点头应“是”。 为首男子跨步而出·········兰韾长舒了一口气,希望他真的可以被自己的因果论所点醒,放了他们。 秋夜,天高露浓,大地已经沉睡了,树影婆娑,风儿轻轻,一弯月牙在东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辉煌光耀起来,虽然不如太阳那样辉煌,也不如月亮那样清澈,但它们把梦幻般的光洒到人间。除了滴答声和树枝的摇摆声,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荫影罩着弯曲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破旧的房屋里,只剩下兰韾和端木煜静静地对坐着,不发一言。,蒙面大汉都已撤到门外和窗外看守。忧思不由得涌上了心头,想起了李觏的那首《乡思》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思绪划进凝固的梦幻,搁浅在静谧的记忆力,不由得想起了爸爸,妈妈。 风穿过窗口直吹到兰韾的身上,一丝寒意沁入心脾。兰韾将头低下,双手环抱住双膝,“若然我真的不能够再回到属于我的那段记忆里,父母要怎么办?”兰韾脑中回忆起她和郝仁十年来的点点滴滴,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轻声地抽泣着,端木煜听到了兰韾微弱的抽泣声,侧头细看了她一会,低声道:“过来这里坐吧!窗口风大,容易着凉。”兰韾闻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住他,熟悉的面庞。泪腺好似水龙头的阀门被打开一般,顿时泪如雨下。 端木煜一时间难以招架,表情虽依旧冰冷,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心疼。遂起身走了过来兰韾身旁坐下,将她搂入怀中,兰韾有些错愕,想要将他推开。他却压住她的手,将她抱的更紧。兰韾开始不再挣扎,也没有了起初的寒意。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寒冷的秋夜,自己在这千古名句里寻思。寻不尽传说中有多少千古绝恋,思尽人间有多少坚贞不渝的爱情。而她,不求三生三世,不求坚贞不渝,只求一丝暖意就足矣。 第10章 干柴烈火宿山洞 兰韾就这样被端木煜拥着,抱着,时间一分分地流去。月亮好似害羞一般地玩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天色也灰暗了不少。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现在该是哪个时辰。只听到窸窸窣窣瑟瑟都是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音。兰韾和端木煜都寻着声音,缓缓地起身走到窗口,贴着窗户听着窗外的一举一动。 “里面有什么动静!”其中一个蒙面大汉压低声音说道。 “守了半天,屋内没有一点声音,想必是已经睡着了。” “老大说了,此二人不能留,否则的话祸患无穷,今夜必杀之!”兰韾惊恐的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端木煜已经用手掩住她的口。 “那我现在就进去一刀宰了他们,省得麻烦。”另一蒙面大汉已迫不及待,急于事功地讲道。 “不行,老大的意思是放火,顺带着这座房子一起销毁。你们几个都去树林里,多拾一些树枝回来,你们两个和我去前门看守,谅他们也逃不出去。”说完,伴着落叶参差不齐的沙沙声,脚步散开了。 兰韾发出“嗯嗯”的声音,端木煜看了看她,兰韾手指指住他掩住她口的手,端木煜急忙将手挪开。兰韾脸色忧虑,小声道:“我们要趁着现在人少赶快逃出去,不能在这里等着被火给活活的烧死。”端木煜静了一会,淡然说道:“怎么逃?” 兰韾指了指窗户,轻声说:“这里没有人守着,从这里爬出去。” “笑话,士可杀不可辱。本王乃堂堂皇朝王爷,怎么可以鬼鬼祟祟,做这种歪门邪道,蝇营狗苟之事。”端木煜怒视兰韾道。 兰韾含气带嗔,没好气地道:“都什么时候了,生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春秋战国有勾践尝粪。西汉有韩信□□之辱。翻个窗户算得了什么?大丈夫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帝王更是如此,否则如何勤政爱民,坐拥江山,成为一代明君。”兰韾深知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生怕他怀疑自己。端木煜怔怔地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笑,兰韾随即又轻蔑道:“倘若十五爷坚持,大可从正门离开。您确定真的可以安全离开么?”她还欲开口,对视上了端木煜投以过来的怒视冰冷目光,只好努了努嘴,咽了回去。 端木煜径自走到窗前,躬身从靴中掏出一把玄铁材质,镶嵌紫色宝石的匕首。除去刀鞘,将匕首顺着窗户中央的缝隙向下划,木条一点一点断掉。兰韾心里大喜,还在想着不用死在这里了,端木煜已推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兰韾反应,说时迟那时快,端木煜已用那双浑圆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了出去。 端木煜和兰韾一前一后地跑在荫影罩着弯曲,野草丛丛的小路上,忽听到身后追赶的声音。隐隐约约闪现一些微弱的火把光亮,糟了,被发现了。兰韾心微急,脚下自打了个脚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相国府 刚打过二更,府里的下人几乎全部倾巢而出,寻找楚兰韾。 楚彦在红木扶椅上坐着,身体向后倾斜地靠在了椅背上,双眼微闭。右手指快速敲打着桌面,没有任何规律。显然有些急不可耐。楚夫人则面色凝重,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小月气喘吁吁地快步跑了进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楚彦闻声,猛地将眼睛睁开,停止了指尖的敲打。楚夫人也停了下来,一把抓住小月的胳膊,眼含泪光,急不可耐地询问道:“怎么样,燕王在府里么?” 小月左手捂住胸口顺了顺气,深吸了一口道:“没有?自打晌午燕王来到府里带小姐出去之后就始终未回府。” 楚夫人蹙起眉头,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他们是去了哪里呢?难道燕王妃也不知道燕王去了哪里么?” 小月怯怯地摇了摇头,随后道:“燕王妃一听说燕王是和小姐在一起,正在府里大发雷霆呢?还说,还说······” 楚夫人急问道:“还说什么?你快说啊!”小月低下头,怯怯低声道:“燕王妃说小姐不知廉耻,勾引燕王,未出阁就已和男人无媒苟合,在外厮混。” 小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楚夫人的身上。令她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小月急忙扶住,将楚夫人扶到座椅上休息,眉头微微皱起,:“夫人,您可不能动气伤身啊!若是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小姐可是会责罚小月的。” 楚夫人苦笑着叹道:“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连失踪了两次,上一次已经被人说三道四了,只是碍于老爷的身份,所以才没有传开。可这次,居然是和燕王,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在封建朝代的千金小姐本应笑不露齿,外不露足,立不中门,三从四德,但是兰韾却连续失踪两次,且是夜不归宿,并且与男子一起,如果不是因为是楚彦的女儿,没有势力的压制,估计口水都能淹死她了吧! 楚彦听到此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淡定说道:“好了,都吩咐下去,不用再找小姐了。” 相国夫人面露青色,满腹狐疑地看着楚彦道:“老爷,不管怎样蓁蓁都是我们的女儿,这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事实。你怎么可以放弃她,怎么能下这样的命令呢?”楚夫人手捂胸口,泣不成声。 楚彦起身走到楚夫人面前站定,凝视着小月道:“你先退下去吧!”小月颌首一笑,福身告退。 楚彦安抚楚夫人,让她不必过于担忧,他自有分寸,和端木煜在一起是不会有危险的,也不必害怕流言蜚语。 如果今天兰韾是和除端木煜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失踪,楚彦都不会放言不找,怕有损女儿清誉。但是此人正是端木煜,也刚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哪怕传遍京城,对相国府也不会有影响,反而会更加推进兰韾嫁入燕王府,正中他的下怀。 眼看着追捕兰煜二人的蒙面大汉已近在咫尺,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了起来,兰韾双手撑地爬起来,却因为刚才的摔倒而扭到脚无法站稳,即将倒地之时,端木煜回身两步扶住兰韾,拦腰打横将她抱起。他就这样抱着她,眼睛直视前方,兰韾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双手环住他的颈。总是觉得一路满是香气,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他身上给她的安全感,让兰韾有种想要昏然欲睡的感觉,不知不觉中,靠的更近了一些。 忽然间颠簸的身子停了下来,兰韾侧头看过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悬崖,前面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她不禁长叹口粗气,感叹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 兰韾小声说道“十五爷,把奴婢放下来吧!”端木煜看着兰韾,默想了会后将她放了下来,兰韾看到他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汗珠,不免有些感动。拿出手帕准备为他拭去额头的汗珠,他握住兰韾的手腕处,说道:“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这里也不安全,他们随时都会追上来,我们还是往前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家借宿一宿。”兰韾点点头。 端木煜刚把手环在兰韾的腰间,兰韾摇摇头:“不用了,奴婢自己可以走了。”端木煜看她的眼神很坚定,也就自走在前面带着路,兰韾眉头微蹙,咬着嘴唇,步履维艰地跟在后面。 借着月光缓缓地展开了娇羞地半张面,端木煜看到不远处的山洞,回过身冲兰韾平淡说:“就在前面的山洞里过一夜好了,明天天亮再回去,会安全一些。” “山洞”,兰韾心暗自惊诧,从小到大也没住过山洞里啊!何况还是在深山野丛林里。心底不免有些害怕抵触,可见到他已自顾大步向里走去,她也只好悻悻地跟了进去。 兰韾怯生生地忍住脚上的痛跟在端木煜身后,进到山洞里。一丝一缕的月光从石缝中钻进来,照着这个依然布满星辰的山洞,借着月光的亮度,兰韾将洞内目之所及的一切尽收于眼底。幽然的洞内,岩石犬牙交错,顺着缝隙处,河水从岩石边滴答滴答流下,滴在地上的岩石处,发出“嗒嗒”声,透着一阵阵寒气。令人不免有些毛骨悚然,望而却步。 见兰韾停住了脚步,端木煜回身看着她道:“你先找个地方休息,本王出去拾一些稻草和树枝,等火燃点起来,就不会这么冻了。”正在端木煜欲走之时,兰韾用微颤的双手握住他的左手臂处,用一双水灵凄楚的眼神凝望他,他眉头一紧,深看她一眼道:“你的脚不方便,还是在这里休息吧!本王很快就会回来。”说着右手抬起,将兰韾的双手挪开,眼神有些温柔又不失坚定道:“放心,本王是不会扔下你的。”说着走出洞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于兰韾凄冷的目光中。 漆黑的林中,只有一弯月牙儿,幽兰的天空中也只点缀了寥寥可数几颗星星。那一弯月牙的皎洁,刚好洒在了端木煜的脸上。只见他将手背过身后,双脚呈一字分开。敏锐深邃地目光注视前方。王者风范,霸气十足。 “出来吧!”端木煜双目如潭,平淡唤道。 四面八方的树后出现八名蒙面大汉,一字排开。抱拳作揖齐声道:“卑职参见王爷。” “都起来吧!” 蒙面汉的身后,一身青白色长袍的为首男子缓步而来。走到端木煜面前站定,作揖道:“袁烈见过王爷。”端木煜挥手,语气平淡问道:“准备好了么?” 袁烈回道:“干草,树枝全部放在洞口十米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火折子“还有它。” 端木煜接过火折子,放进胸口衣襟里。又道:“放的时候一定要恰到好处,明白么?”袁烈眼神似有忧虑地问道:“王爷当真要这么做吗?万一要是······。” “没有万一,不会有问题。命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生或死,她自己决定。”端木煜厉声截道。袁烈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忙抬头道:“王爷颈处的伤打不打紧,还是先回去上药,包扎一下吧!” 端木煜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讥笑道:“这么点伤,无需小题大做。”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冷声道:“都给本王记住了,今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许踏进洞内一步,否则······”说着右手抬起向下用力一挥。做了一个‘杀’的手势,众人齐下跪称“是”。 袁烈则是一脸担忧。 端木煜将稻草铺在地上,树枝支起了堆,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树枝。一根一根往火堆里加着树枝。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加上山洞的寒湿气有些过重,导致舌头有些打了结。嘴角微微颤抖。看到端木煜掏出的火折子不免有些好奇:“怎,怎么,你身,身上还,有,有这,个,东西呢?” 端木煜将手停了下来,没有立即回答,坐到兰韾的身旁道:“入朝之前,我们都是生活在草原上,在马上打天下,得天下。每个人都有虎的心性和狼的野性。直到现在,父皇依然坚持春南巡,夏出行,秋守围,冬狩猎。而我,除了有着皇子的身份外,每一份的艰苦也都经历体验过,野外生存更是不在话下。” 第11章 中蛇毒命悬一线 树枝燃的愈发的旺,烘烤着兰韾的身体,早前的冰冷早已被温暖所笼罩。她淡淡地回答了一个“哦”,看着端木煜被火光烘烤,一闪一闪的脸。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兰韾似乎忘记了刚才问过他什么?她很想知道,在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外表下,内心究竟是什么样子?是早前的魔鬼十五,还是她心中,史书上记载的那个帝君呢?她眼神从他的身上划过,注视到了他颈处的伤痕,还有着斑斑血迹。心下一颤,忙惊道:“你的伤,”说着便伸手摸了过去,还未触碰到,端木煜已将她的手拦了下来。 “不碍事,只是皮外伤!”端木煜平静道。兰韾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低声道:“那就好。”兰韾不知是自己想的有些多,还是怎样?总觉得端木煜对她有很多的距离感,又总是在某些时候刻意与她拉进距离的同时又与她保持距离。 “害怕么”端木煜突然开口道。打破了半晌的沉寂。 兰韾摇了摇头,笑道:“不怕。”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端木煜看着她,疑惑道。 兰韾会心一笑,说:“怕,当然怕了。有谁是不怕死的。只不过奴婢知道,和十五爷在一起一定很安全。” 端木煜眉毛向上挑了一下,疑问道:“此话何解!” 兰韾惊慌于自己的失言,支支吾吾回道:“因为,因为皇上是天子,您又是皇子。天子为龙,所以奴婢相信有上天的庇佑,十五爷就一定不会有事,那,既然您都没事儿了,有着您的庇护,奴婢又怎么会有事儿呢?” 端木煜哼了一声:“看你小小年纪,还真能胡诌。”兰韾嘴角挤出一抹尴尬地笑,不由得努了努嘴,在心里叹道:“要我怎么去告诉你,是因为我来自于未来的世界,所以我知道你的结局。” 端木煜突然向兰韾扑去,兰韾猝不及防地被他压在身下,双唇也被他依旧冰冷的唇紧紧地覆盖住,兰韾瞪大的双眼与他漆黑的双眸对视着,在她还在考虑是不是也要给这个强吻送上一记耳光的时候,只见端木煜面部的表情痛苦万分,兰韾心下大感不妙,将端木煜推坐起,就看到一条纯黑色的长蛇朝着洞口驽箭离弦般离去。兰韾惊慌失色“啊”地大叫一声。半晌都惊魂未定,身旁的端木煜缓缓地倒了下去,她才惊觉缓过神,看到他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发紫。忙问道:“十五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端木煜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颈部,气若游丝说道:“此蛇有毒!” 兰韾顺着端木煜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颈部左侧多了两道黑紫色的圆形牙印,瞬间怛然失色,天啊!原来刚才端木煜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救她,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会是她。兰韾来不及多想,立刻俯下身子去吸吮端木煜颈处的伤口,一口一口将毒血吸出吐到地上。随后将他腰间系着的腰帷解下,从他的右肩打斜到左侧腋下处系上,狠狠地勒紧。端木煜无力的挣扎了下,双拳紧握。 兰韾见状忙蹙眉问道:“不舒服是么?十五爷您忍耐一下,虽然我已将你体内的毒血吸出来,但是未必清除干净。为了不让毒气流到你的心脏,我必须要将此处封住,你忍耐一段时间,等到血气上涌的时候,我再将残留的毒血吸出来。您就会没事了!”端木煜紧握的双拳慢慢地舒展开来,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兰韾转身看着微弱的火堆和剩下为数不多的树枝,一股脑地将剩下的树枝全部扔到火堆里,看着端木煜苍白无力的身躯和煞白的嘴唇,忐忑地深吸口气,拖着本就不利索的腿向洞外走去。 冰冷刺骨的风吹得她直打哆嗦。风摇曳着路边光秃秃的树木和杂草,使人心生凄凉,萧杀,冷寂。想着自己莫名其妙的从2019年来到这里,短短两个多月所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个人在荒山野林里走着,落寞之情不由得袭上心头。 兰韾边走边俯身捡起地上的柴枝,忽然感觉一阵阴风从她身后吹过,兰韾猛地回过头,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惊慌失措地将怀里的柴枝掉在了地上,瞟了瞟黑影闪过的地方,四下无人,想来许是自己虚惊一场。她赶忙俯身继续捡着柴枝,想着尽快回去照顾端木煜。 忽然听到一声声狼的嚎叫,更是惶惶不安。加快了捡柴枝的态度,嘴里还不忘默念:“有怪莫怪啊!有怪莫怪,我不是有心想来打扰你们的,我捡完就会离开的,很快很快的。马上就会走了。” 兰韾捧着怀中一大抱柴枝正欲离开,一匹野狼挡住了她的去路,褐色的皮毛,尖利而又粗且硬的毛粗犷地披在狼的背上。白利利的牙齿,深邃犀利的眼睛里发出黄绿色的光。蓄势待发地盯着她。本就惊魂未定的兰韾,再次大惊失色,双腿不住地发抖。早已不听使唤。心里正大叹倒霉,一名黑衣带着面具的男子冲了出来,拿着手中的木棍打着野狼。野狼受到刺激般反击扑过来将面具男子扑倒在地厮咬着他的右手臂,木棍甩到了兰韾的脚下,面具男子在与野狼搏斗的过程中左手从衣襟里拿出一把火折子扔到她的面前,喊道:“将火把点起,狼怕火。”兰韾突然之间缓过神,扔掉怀中的柴枝,俯身捡起脚下的火折子点燃手中的火把,驱赶着眼前的这匹狼,野狼见到通红的火光立刻从面具男子身上逃离开,只见野狼向后退了退,却又不甘心地想要再次扑过来,兰韾一慌向后退时被石头绊倒,扭伤的那只脚重重地磕在了石头上,她顾不得痛,再次将火把伸了出去,野狼只好作罢转身逃离开。 面具男子缓缓吃力地从地上爬起,伸手将兰韾扶起,看到他的右手臂上被野狼撕咬的伤口,鲜血淋淋。忙惊道:“你受伤了?都怪我不好。”说着从衣襟前解下绣有“蘭”字的白色丝绢系在了他的伤口处,轻声道:“先把伤口包起来,可以少流一点血。你还是要和我到前面的山洞休息一下,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不然会感染的。”蒙面男子未理会兰韾,将她的手拉开,俯身拾起兰韾刚才扔掉的柴枝,送回到她的怀里,声音微颤道:“拿着火把照亮快些回去吧!这里经常都有野兽出没,一个小女子不安全。下次再有危险就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听着他的话,兰韾点点头,道:“谢谢你救了我,还不知道恩公叫什么名字?我是······”还未等她讲完,面具男子已经一路小跑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兰韾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他是因为救自己才会受伤,想要追上去确定他的伤势真的没有问题才好,可是碍于自己的脚真的很痛,加上想到端木煜还在山洞里命悬一线,兰韾放弃了,心想着他能自行离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有着火把照亮,兰韾心里安心多了,恐惧感也少了几分,想着今日所经历的一切,身心俱疲,拖着疲惫的身子,咬牙忍痛,深一脚浅一脚迈着绵软的步子向山洞的方向走去。 面具男子左手捂住右臂的伤口处从树后走了出来,注视着兰韾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头看了看包扎伤口的丝绢,方才默默地转身离开。 火光燃烧的愈发的旺,兰韾将端木煜身体残留的毒血吸了出来,看着他依旧蜷缩颤抖的身子,心下冰凉,万一他要是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呢?随即兰韾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笑着摇了摇头,在心底叹道:“不会的,他是帝君,怎么会死呢?” 此时,一条黄色细长的小蛇,扭动着它的身躯向兰韾驶来,兰韾吓到内心跳起了脚,骂道:“有没有搞错啊你,怎么又来一条,没完没了吗?”兰韾人生最害怕的东西居然在这一夜之间全部都经历过了,她叹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这么惩罚她。看着黄色小蛇离自己越来越近,兰韾惊恐地向后挪着身子,突然被端木煜蜷缩的腿拦住了,侧头看到了身旁一块背包大小的岩石,略微吃力地搬起来砸向那条黄色小蛇,只见那条黄色小蛇露在岩石外的尾巴垂死的挣扎扭动几下,便安静下来。 兰韾的身体好似突然没有了支撑点一般,瘫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实在是无法相信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水,水······”兰韾突然被端木煜微弱的叫声所唤醒,缓过神来。强忍住疼痛,走去滴水的岩石缝处,双手接捧着滴下的河水。再喂到端木煜的口中。看着他喉咙吞咽,嘴唇也不再煞白,脸也有了一分血色,兰韾那颗久悬于空中的心也慢慢落了下来。 正欲起身之际,端木煜拉住了兰韾的手,喃喃讲起了梦话:“母妃,煜儿好痛,煜儿好怕,是煜儿错了,煜儿怕黑,你不要丢下煜儿好不好为何?为何你要如此对我,我也是你的孩儿,为何你要待我如此不公,为何,为何”看着端木煜愈发的激动,额头也开始挂满汗珠,面颊也变的绯红,兰韾眉头一扯,有些心疼:“母妃,我只在书里看到他出生后就是在舒妃宫里寄养,那这个母妃是指他的生母魏佳氏还是舒妃呢,看他刚才的模样宛如一个小孩子般无助,恐惧,他真的还是平时我所看到的那个端木煜吗?” 端木煜突然睁开眼“怎么这么黑,为何不掌灯,是不是要本王砍了你。” 兰韾微微一怔,看了看旁边的火堆,红色的光不停的闪,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也将端木煜的面颊衬托的更加绯红,兰韾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在端木煜眼前摆了摆,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开始有些慌乱,心中惧怕:“糟糕,他不会是瞎了吧,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蛇毒没有清除干净吗?书里也没说帝君是盲人啊!” “本王讲话,你们是聋了吗?掌灯,马上给本王掌灯。” 第12章 兄弟暗自较起劲 “十五爷,我们现在是在山洞,无灯可掌,柴火也烧光了,所以才看不见,莫要紧张,你先睡一觉,等天光就好了。”兰韾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显得不知所措,只好先安抚住他,想着天亮后方便找救援的人,宫里的医官医术都是顶尖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毕竟她也确实没听过历朝历代哪一任皇帝是瞎子,想着自己也相对轻松了一些。 “你要去何处?”端木煜紧张地叫道。 “我想去看一下外面的天色,看一下现下是什么时辰”虽然端木煜现在眼睛看不见,但是警觉性还是这么的强,兰韾的脚只是向外刚挪了一下,他就能感觉出她的意图。 “你不要去,就坐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一直陪着我可否?”端木煜说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兰韾坐下。 “天啊!他是在求我吗?他居然和我用自称。”兰韾心中惊呼?他还是那个魔鬼十五端木煜吗?这是从他嘴里能说出的话吗? “好”兰韾小心翼翼地走到端木煜身旁刚坐定,端木煜突然将头靠在了她的肩头,拉紧她的手,紧闭双眼,大口地喘着粗气,兰韾的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盯着一脸虚弱的端木煜,心中顿觉心疼:“原来他也并非外表那般冷酷强硬,原来他也有害怕脆弱的一面。” 端木煜的喘息声渐渐平息,兰韾看着端木煜的眉头紧蹙和有些抽动的脸,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还是心灵上的伤。她伸手抚摸着这张酷似郝仁的脸庞,便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於你,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爱你爱你爱着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祕密,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只会思念你 兰韾的歌声悦耳动人,好像有魔力一般穿透了端木煜的心,令他整个人开始卸下心防,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渐渐进入睡梦中 兰韾见端木煜已熟睡,想起身离开,却发现手还是一直被端木煜紧紧地握着,见他好不容易才舒展开紧蹙的眉,兰韾也不敢过多挣扎,生怕吵醒了他,再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于是兰韾索性换了个姿势,背靠着他的胸前,躺了下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清晨灿烂的阳光穿过岩石间的缝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照在了端木煜的脸上。微刺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与他鼻尖紧贴,双眼紧闭,相拥而眠的楚兰韾。眉头紧皱,深吸了一口气,将兰韾搭在他颈处的手挪开,起身坐立。兰韾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端木煜,又用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又惊又喜:“十五爷,您没事了。” 端木煜木然地看了兰韾半晌,淡淡地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兰韾挑眉看着他问道:“十五爷都不记得了么?”见端木煜直直地盯着她,兰韾又道:“昨个夜里十五爷您突然压在了我的身上,为我挡住了毒蛇的攻击,结果自己却中了毒。如果不是十五爷,我现在可能就没有命了。话说,十五爷为什么会救我呢?您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端木煜仍然死盯着兰韾“谁准你自称的”,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反问:“那你又为何救本王呢?你昨夜大可见死不救,任由本王毒发身亡!”兰韾撇了撇嘴,觉得那个魔鬼十五又回来了,翻了他一个白眼,“因为奴婢骨子里的善良啊” 端木煜摸了摸颈处的伤口,转过头看见了岩石下压着的蛇尾尸体,奇道:“这是······?” 兰韾脑中立刻闪现出昨夜的一幕,脸带惊恐道:“昨夜为十五爷吸了毒液出来,见十五爷身体发冻,剩下的柴枝也不多了,没办法撑到天亮,奴婢就想着出去捡些柴枝,没想到遇到了一只大野狼,都吓死奴婢了。” 端木煜眉宇跳动一下,眼神微惊,看着他的表情,兰韾不禁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说道:“还好,奴婢命大!遇到了一位蒙面的英雄将我救了,等奴婢回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一条小黄蛇跑了出来,奴婢当时是又气又怕,最后,它就这样了。”说着,不忘伸手指了指岩石下压着的蛇。见端木煜默不作声,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兰韾又继续说道:“好奇怪,奴婢和十五爷是被绑架了,所以才会大半夜呆在这山野丛林里,可是昨夜救奴婢的人为什么也在这里呢?而且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面具,救了奴婢后又不将姓名留下,好生奇怪。这里附近荒芜,应该没有住人家才对啊!” 端木煜怔怔看了兰韾一会儿,轻叹气:“别想那么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快些回去。”兰韾连连点头。 “本王昨夜可有讲一些本不应该讲的话?”端木煜似突然想起什么?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 兰韾立刻在脑中闪现出端木煜昨晚所讲的梦话和一些柔软的语气。不过,考量了一番还是不能说,帝王都善变,何况他还那么爱面子,要是让他知道了她知道他的秘密,以他这么霸道的性格,不杀了她灭口才怪呢?嗯,坚决不能让他知道,兰韾果断地摇了摇头,笑说道:“没有,十五爷您什么都没讲,一直昏睡到天明。” “那就好?”说着端木煜还不忘理了理袍子的下摆,快步向洞口走去。 兰韾起身想要跟随,“啊”因为脚伤红肿一时没站稳,差点踉跄摔倒,端木煜闻声回过头:“你又怎么了?”语气中带有七分嫌弃,三分不悦。 兰韾有些委屈:“昨夜扭伤了,两次好痛” 端木煜好似恢复记忆一般,想起昨夜之事,将三分不悦转换成了心疼,走到兰韾面前一把将她拦腰公主抱起,她顺势将手环住他的颈。 端木煜就这样抱她走了好久,兰韾看到他的面色还是很苍白,深秋时节却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鬓角留下,隐隐的心疼:“十五爷,还是将奴婢放下来吧!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奴婢可以自己走。” 端木煜微低头和兰韾四目相对,怀疑地看着她。“我可以的。”兰韾眼神坚定。端木煜见她如此坚定,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慢慢将她放下。 召王府内,探子在向召王禀报昨夜探来的消息。 端木琰问道:“你确定昨个夜里老十五整夜未归是与楚相国府上的小女子在一起?是否属实?” 林鹏回道:“属实,卑职派了四批人去查,楚相国本来也派人找寻,后面突然召回不再寻找了,不知是何意?” 端木琰拿起手中的鼻烟壶闻了闻“这个老狐狸,司马昭之心,当真是不准备同本王乘一条船了。” “需不需要卑职再将消息放出去,让楚兰韾背上失德的名声,看他楚相国还如何自处。” 端木琰阻止道:“万万不可,这次情况与上次不同,上一次都能被他轻易封住压下来,这次也不会例外,何况这只老狐狸巴不得这次闹大,好让老十五没有退路,本王怎可如他所愿。”端木琰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是时候助一下老十五了,传本王令,昨夜知晓此事的都把口封住了,老十五与楚家小女子夜宿之事不得外传,谁若是胆敢传出半个字,本王要他见不到明日的朝阳。还有,你再去趟宫里给老十七传个话”端木琰一脸诡笑,勾了勾手,林鹏上前两步,端木琰附在林鹏耳旁耳语一番。 秋天,叶子一片片落下,带着一丝丝的遗憾,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她们跳跃着,旋转着,轻舞飞扬着,最后翩然落下。可怜兰韾拖着红肿的脚踝,一深一浅地跟在端木煜的身后,见他一路上绷紧着脸,始终一言不发。又开始变得冰冷,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样子。 兰韾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自咒骂:“臭脸,魔鬼,救了你也不知道说句谢谢,一点礼貌都没有。如果昨天没有我,你早就下去见阎王了,日后哪还有机会登上君王宝座。明知道人家脚受了伤,虽然我嘴上说不痛了,但是你也应该感觉的到啊!也不知道走慢一点,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端木煜突然打了个喷嚏,好似知道兰韾在咒骂他一般,突然停住了前行的步伐,转身向她走来,兰韾心里不由得暗自窃喜“算你有点良心。” 端木煜走到兰韾的面前站定,凝视着她,沉吟了半晌后,打量了眼四周,冷冷地说道:“本王告诫你,昨日的事情除你我二人之外,不许向第三人提起,包括十七弟与你阿父。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迷路便可,明白么?” 兰韾一脸诧异,语带疑惑问道:“为何?他们可是要放火烧死我们的,如果不说的话,那些坏人岂不是就逍遥法外了么?” 端木煜眼中忽掠过一丝不快,看着兰韾淡淡道:“何为坏人?你现在不是毫发无损地站在本王的面前吗?既然你我都未怎样?又何苦要置人于死地呢?你方才不是说自己骨子里善良吗?难道现下只剩恶毒了吗?” “恶毒?是我的听力出现幻觉了么?对于几乎要了他性命的人,他居然可以放过,在我的印象里帝君的心胸还不至于大度到这样的地步,妇人之仁啊”兰韾低下头,在心里嘀咕着。 兰韾抬起头不屑“那是绿茶婊和圣母做的事情,我二者皆不是。”随即心里又道:“我王锦梅可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绿茶婊是何人?”端木煜眉头紧蹙疑惑问道 “蓁蓁,十五哥。”兰韾还未回答他,就听见端木璘呼喊的声音从端木煜身后传了过来,只见端木璘策马奔腾,挥动着鞭子飞驰而来。端木煜闻声也转身望向端木璘飞驰的身影,身后跟随了一班侍卫随从。端木璘勒紧缰绳,马渐渐地停了下来到兰韾的身旁。 端木璘从马上跳下来,紧握住兰韾的双手,双眼满是疼惜地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受伤,今朝才听小月说你昨日与十五哥出去失了踪,我心急如焚,又不好惊动父皇,就自带了些随从沿路寻了过来。” 兰韾的余光处感觉到了一道冷峻的目光在盯着她,立刻抽回了双手,轻福了下身,淡淡回道:“回十七爷的话,昨日十五爷带着奴婢出来,想着寻找一些新鲜花样在皇上寿辰当日表演,却未曾想未曾想走的有些远了,就迷了路,夜晚还在山洞里遇到了毒蛇,十五爷为救奴婢身中蛇毒,所以······所以”兰韾看着端木璘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不知该如何继续编下去,好在端木璘也并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端木璘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凝视端木煜道:“多谢十五哥相救兰韾,不知十五哥可有大碍,不过,十五哥能站在这里,想必是蛇毒并无大碍。” 兰韾听出来端木璘的语气有些不对,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顿感气氛有些许尴尬,好像大型修罗场一样。 端木煜眼中掠过一丝不快,看着兰韾淡淡道:“无大碍,这还要感谢楚兰韾,男女本授受不亲,她全然不顾礼法,甚至不顾自己性命为我吸出蛇毒,否则的话,我也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看到十七弟。” 第13章 冰窟窿也有温情 兰韾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骂:“好你个老六,我救你一命,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想毁我名声,置我于死地。” 端木璘听到此番话先是一惊,面部微微抽动,强制隐忍“十五哥无恙便好。”看着端木璘面色骤变,紧握的双拳。兰韾心里一紧,毕竟她现在是楚兰韾。孤男寡女单独呆了一夜,作为男友的他,心里怎么可能舒服,何况这个魔鬼十五还故意挑衅。她实在是不希望他们兄弟二人因自己而产生隔阂,兄弟阋墙。兰韾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十五爷您严重了,奴婢不敢当,奴婢之所以能有命相救十五爷,也是因为十五爷您种善因在前,奴婢才能还与善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众皆平等,今日若不是十五爷,奴婢也会如此做!”刻意轻描淡写的态度显然令端木煜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哦,原来你骨子里……这般善良。难怪······” “难怪什么?”对于端木煜欲言又止的话,端木璘急问道。 “难怪会令十七弟神魂颠倒,迥乎不同,一反既往。”端木煜平淡说道。 端木璘未理会端木煜的话,看向兰韾笑道:“这一夜折腾的应是乏了,我先送你回府休息,明日再去府里看你。”兰韾微点了点头,正欲抬步,端木煜拦在了她的身前,说道:她的脚受伤了,不便骑马。何况这样也不合规矩,注意些身份才好。倘若被有心之人看见了又该大作文章了。还是去叫一辆马车过来吧!也不急于这一时。” 端木璘思考片刻,看向其中一名侍卫点头应允,而后轻声询问兰韾:“还痛吗?”兰韾微笑着摇头,余光刚好再次扫到端木煜的横眉怒目。她诧异地看着端木煜,心想道:“好你个魔鬼十五,你还生气了,你强制性地带我骑马可以,别人就大作文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安的到底是什么心?一会儿对我温柔似水,一会儿又冷若冰霜。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道帝王之心都是千般变幻,万般难料”兰韾福身施以一礼,错开身子绕开他,径直向前方走去。 翌日,兰韾看着脚踝处的淤青变成了难看的深紫色,肿消了一些,不想再上药,上过药的袜子换下来都黑乎乎的,自己看着都难受。 除下袜子,兰韾正对着自己的脚长吁短叹,小月拿着药瓶过来,兰韾忙摇手,“不用再上药了,已经不肿了,淤青过几天就散了。” 小月晃晃手里的瓶子,干净的瓷,泛着极淡极淡的天青色,不同的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晕,好看极了“小姐,这可由不得您了,这可是燕王送来的新药。小月刚才闻了一下,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只是不确定是什么花,只觉得很好闻!而且老爷知道药膏是燕王送过来的,交代小月一定要给小姐敷上才行。”兰韾伸手接过,打开盖子闻了闻,果然有淡淡的香味。她吐吐舌头,心想这个魔鬼定是有阴谋,他怎么会这么好心给我送药。随手将药扔到一旁,漫不经心道:“你就和阿父说我已经上过十五爷送的药了。”兰韾开始摆弄玩着脚趾甲 “这样恐怕是不行的!老爷知道会责罚小月的。” 兰韾一脸嫌弃“你不说我不说,阿父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真的用了他的药,怕是这腿就废了” “你是怕本王在药里下毒?”端木煜走了进来,一脸严肃质问道 兰韾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小月紧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燕王。” 端木煜紧盯着兰韾,却对小月命令道:“出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小月诺诺地瞟了兰韾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兰韾满眼乞求,楚楚可怜的看着小月离去的身影,不要走,救救我啊!内心不知呼喊了多少次,却也要面对现实。她尴尬的看了看端木煜,苦笑了一下想起身行礼。 “坐好”他呵斥道 端木煜走到床边坐下,拿起兰韾刚才随手丢掉的药膏,在手心乳化后准备给她揉脚,兰韾惊到把脚缩了缩,小心翼翼地:“十五爷,这不合适的,还是让奴婢自己来吧。” 端木煜一把抓住了兰韾即将临阵逃脱的脚,厉声命令道:“不许动。” 兰韾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都不敢动,好像一只老鼠见到猫一样。 “这个药膏是父皇赏赐的御用伤药,每个皇子都只有一小罐。对于活血化瘀有奇效,只是不能轻易涂抹,只有用内力推拿才可以发挥药力。”端木煜一边解释着一边帮兰韾推拿,兰韾突然花痴一般看着他,一张和郝仁一模一样的脸,那么帅气,那么温柔。没想到他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也有细心柔情的一面,一度让她忘记了疼痛。 “看够了没有”端木煜突然挑眉抬眼,四目相对,瞬间将兰韾拉回了现实,兰韾的眼神开始闪躲“奴婢是觉得十五爷像我曾经的一个好朋友。”见他没作声,兰韾继续“像郝仁” “本王从来都不是好人,这个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王爷的伤势还好吗?蛇毒可有清除干净,医官怎么说?” 端木煜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注视了兰韾一眼,这一眼与平时不同,多了些许温情,转瞬又恢复如常,继续推拿:“十七弟可是已来过了?” “嗯,来过了,十七爷也送了许多药。” 端木煜皱了皱眉,手劲突然加大,兰韾痛的准备抽回脚,却被端木煜死死拉住“忍住些,不推开怎么散瘀”见兰韾一脸委屈,眼中似还噙着泪花,也松了松手上的力度,轻轻揉推,复说道“现下已无碍了,若非你及时将蛇毒吸出,本王已经薨逝了,今日大概应该是本王的丧仪”说着,端木煜慢慢放下兰韾的脚“可以了,过两日你的脚就可以恢复如前了。” 听着端木煜三言两语带过,却死都不愿说句多谢,这难道就是小说中的傲娇王爷“多谢十五爷,十五爷奇庞福艾,乃是福禄双全之人,上天自会保佑”兰韾拿起药膏,双手奉上还给端木煜“这是御用的膏药,肯定很珍贵,王爷还是带回去以备不时之需吧!奴婢的脚没问题了。” “不用了,本王已经留下了一瓶十七弟原本打算送给你的,本王的这一瓶就送给你好了。”兰韾怔住,他炫耀,示威,丝毫不避讳地让她知道,他扣住了端木璘送给她的关爱。难怪端木璘送了一堆药膏却唯独没有这一罐每个皇子都有的。 端木煜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这个药需连上两日,明日本王会继续来为你上药,你好好休息吧!” 兰韾也不知是何原因,竟乖乖地回了一声“好”因为她的这声好,端木煜内心欢喜,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冷淡转身后,留下了发自内心的一抹笑。却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停住了,眼神向右侧瞟了一眼,面部表情立刻晴转阴,眼带杀意离去。 见端木煜走后,楚彦也缓缓地从右侧墙后走出来,露出一脸胸有成竹的满意。 树叶已经掉了大半,只要一点点微风,总有些离枝的木叶,同红紫雀儿一般,在高空里翻飞。太阳光温和中微带寒意,景物越发清疏而爽朗,一切光景静美到不可形容。 细想想自己,还真是挺悲摧的,这近三个月的人生,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贪官阿父,一个地下情的男朋友,甚至还有可能要嫁给一个心里有着其它女人,心思百转千回,性格时而暴躁时而温柔的魔鬼。绑架也遭遇了,蛇也见过了,狼也遇到了,现在脚也弄伤了! “呼……”兰韾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脖子僵得很,伸了个懒腰,脊梁附近就感觉好像针扎的一样。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得了颈椎病,在回廊里来回地走动着。 “小姐,您的脚伤刚好,不能太过用力。”小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兰韾回身凝视她笑道:“没事的,已经好了,十五爷的药真的很有效。这两天躺在床上都快把我给憋疯了,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透透气,我当然要尽情地放松一下了。” 小月嘟起嘴,小声嘀咕道:“还以为小姐失去记忆会安分一些,淑女一点呢?结果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兰韾斜睨眼看向小月,她却一触碰兰韾的目光就把头低下了,兰韾径直走到了小月面前,右手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问道:“你,说,什,么?”小月转着眼珠舌头打了结一般地回道:“没,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是小姐您听错了。” “咳咳”兰韾轻咳了一声,“好吧!既然你什么都没说,那我们出府去玩吧!”听了兰韾的话,小月不禁大惊失色,叫道:“不行,老爷和夫人已经交代过,府中所有门都严防死守,小姐您是不可能再出府的了。” 兰韾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小月,不解问道:“为什么?” 小月的眼神左闪右避,不敢与她直视,支支吾吾地始终道不出个所以然,兰韾一看她的反应,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喝道:“你倒是把话给说明白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兰韾是又气又急又燥,小月猛地睁大眼睛,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躬身请安:“奴婢见过十五王爷,爷万福!” “起来吧!”端木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起来声音有些冷淡。兰韾缓缓地转过身,福了福身:“十五爷万福!”可能是脚伤刚好的原因,半蹲的身体有些站不稳,微微地颤抖。不禁抬眼看了看端木煜。正好对视上他冰冷的眸子,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叹道:“这个魔鬼十五又怎么了,我也没有得罪他啊!前两日帮我上药还很温柔,今日怎么又板起一副冰冷的脸。”兰韾依旧傻傻地半蹲着。 “起来吧!”端木煜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兰韾又福了福,站起身来,只觉得心里慌得很。实在想不起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心里乱糟糟的。 “小姐,见天儿可能马上就要起风了,小月回屋去给您拿件披风好了。”说着便福身告退。看着小月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怒骂道:“你个小妮子,没事儿拿什么披风啊!把我和这个魔鬼放到一起,不是让我送死吗?”兰韾低头皱眉瞥了一眼端木煜依旧紧绷冰冷的脸,揉了揉太阳穴,又叹道:“看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糟糕,我不是死定了,小月,你不要走,快回来。救我!” 不知端木煜何时走到了兰韾的面前,低声问道:“脚伤好了么?” “啊,好了。”兰韾忙收敛回心神,“还要多谢十五爷的药。” 端木煜突然狠狠地捏住兰韾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阴沉着脸打量着她,问道:“楚兰韾,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兰韾愕然一惊,心想道:“天哪?什么情况?难道他知道了,他知道我不是真的兰韾了?”兰韾强压住心里的惊慌,瞟了眼远处的亭子,面色沉静地说道:“奴婢根本听不懂十五爷您在说什么?也对十五爷问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奴婢除了是楚兰韾,还能是谁呢?” 端木煜不由得干笑了两声,松开了手,“知道为什么不许你出府吗?兰韾想了想,摇摇头。端木煜又道:“当孤男寡女,烈火干柴,在山洞里独处了一夜。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也是必然的。看来为了你的名节着想,本王是时候去求父皇将你赐给我做侧妃。” 第14章 燕王妃宣示主权 “什么?”兰韾惊呼。 端木煜冷哼了一声,走到兰韾的面前轻抚她的脸颊,不屑道:“这不是你和楚相国一直梦寐以求,蓄谋已久的么?为何会是这种反应呢?”说着便在兰韾的额头留下了深深地一吻,顺势将唇向下滑,就在端木煜冰冷的唇正欲贴上她的唇,兰韾猛地将他推开,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道:“十五爷这是做甚,虽说奴婢是和十五爷独处了一夜,旁人不清楚,可你我二人都清楚,那是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何况我们之间并未做过逾越底线的事情!十五爷您怎么想,奴婢管不着,但是奴婢确实不在乎做您的什么侧妃。想来十五爷也并非真心想娶奴婢,爷既不愿意,又何苦勉强自己的心呢?” 兰韾在心里气道:“你个可恶的魔鬼十五,明明心里有了一个喜欢,不能忘却的女人,却非要在这里折磨我,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啊!” 兰韾回想起在山洞的那一晚,睡梦中的后半程端木煜也说起了梦话,还是在苦苦哀求一个女人不要离开他。兰韾也曾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端木煜这样的身份爱而不得。 端木煜面色瞬间铁青,怒视着兰韾道:“嫁或不嫁,娶与不娶,你说了不算,即便是本王也不行。”低头理了理袍子下摆,拂袖转身离去。 兰韾眉头紧锁,感觉自己在疯掉与崩溃的边缘来回徘徊。真的是搞不懂他,他到底有着几副面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穿过廊子拐角处,远远地就看到小月急匆匆的跑来,待站定了方气喘吁吁的说:“不好了,小姐,燕王妃来府里了。” 兰韾一脸淡定:“来就来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小月吞了一口口水,瞪大眼睛盯着兰韾道:“小姐你是不知道燕王妃来势有多汹,像要吃人一般。何况,何况小姐和十五爷一起整夜未归,燕王妃不气才怪呢?兴许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呢?燕王妃刁蛮泼辣的劲儿,小姐不知道,小月可是真真地见识过了。” 兰韾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随后又强装镇定,说道:“那又如何?本小姐行的端,坐得正,身正不拍影斜,脚正就不怕鞋歪,我会怕她?”说着环顾眼四周,深吸一口气,问道:“人在何处?” “在东苑的亭子里,奴婢叫她到厅里等着,燕王妃不去,还将下人都打发了,让小月来告诉您,只许小姐一个人过去!”小月回道。 兰韾独自一人来到了东苑的花园里,看到了身着橘黄色罗裙女子的背影,想着她应该就是燕王妃殷氏殷诗瑶了吧!端木煜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帝君的第一任皇后,崇君的生母。正想着,殷诗瑶似乎听到了兰韾的脚步声,缓缓地转过身,纤瘦高挑的身材,明眸如水,绿鬓如云。鼻翼□□,典型的樱桃小口上涂着一抹烈焰红,绝对绝的古典美女。纵使西施貂蝉在世也就不过如此吧!而且一点都看不出来像已经生过宝宝的女人,真是羡慕嫉妒恨啊!不过可惜,寿命稍微短了一点。她既然长得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端木煜心里都还能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到底那个女人是谁呢?能够将他这么霸道的男人心都夺去,兰韾已经愈发的好奇了。 “咳咳”殷诗瑶一声干咳,兰韾瞬间收敛了心神,忙福身请安,道:“见过燕王妃,王妃金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殷诗瑶快步上前,笑着将兰韾搀扶起来。 “谢王妃!”兰韾直起身子,看着殷诗瑶好似一轮弯月的眼睛,她的微笑如同一朵打开的芬芳百合,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哪里是小月说的那么刁蛮泼辣,真是害我白白的担心,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知兰韾小姐的身体可有好转。”殷诗瑶笑问道。 兰韾微微一怔,又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双脚,朗声笑回道:“早都没事了,不过就是崴个脚而已?小事一桩!”殷诗瑶正欲开口讲话,兰韾又接着道:“王妃还是叫奴婢兰韾吧!毕竟君臣主仆有别。” “本妃方才问的不是你脚上的伤,大概三个月前,本妃与王爷一同去华南寺为父皇上香祈福,却未曾想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晕倒在路边昏迷不醒的你。或许是因为你与十七弟的关系,王爷一眼就认出了你,所以本妃才会和王爷一同将你送回府里,你今日还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同本妃讲话,也全是凭着本妃与王爷那日的善心,否则的话,你早已渴死在路边了。”殷诗瑶依旧保持着她那如同花朵般的笑容,可兰韾却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今天来和她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要我对她表示感谢! 兰韾恍然大悟般睁大双眼,福了一下身,笑道:“王妃说的是?王妃当日的救命之恩奴婢一直未有机会报答,奴婢再次多谢王妃了。” 殷诗瑶收敛了笑意,冷哼一声道:“得鱼而忘荃,得意而忘言。古语有云,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素闻楚相国之女楚兰韾蕙质兰心,温婉贤淑,十七弟与我这个嫂嫂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既然你二人真心相爱,十七弟准备在父皇寿辰当日请旨赐婚,我这个做嫂嫂的也无可厚非。可是没想到你却背着众人私会王爷,做出此等有违伦常之事,难道就不曾有半分觉得羞耻么?” 好家伙,在这和我玩变脸呢。面对殷诗瑶的一反常态,兰韾始料未及。对于她的责难和质问,兰韾也一时无言以对,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殷诗瑶步步紧逼,接着道:“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妃的救命之恩么?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会让十七弟颜面尽失,也会令你的名节扫地。即使王爷为了保住你的名节将你娶回府里,可你让十七弟,情何以堪呢?”殷诗瑶顿了顿,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又道:“难不成?你真是在那温婉贤淑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淫·贱放荡的心。” “what?说我淫·贱,放荡。”兰韾瞪大双眼,咬紧嘴唇,在心中惊呼道。 兰韾嗔睨了一眼殷诗瑶,嘴角上扬,平淡说道:“燕王妃方才说了一些什么人根本听不懂的话,劳烦您再讲一遍。” 殷诗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不可遏地指着兰韾说道:“你个贱婢居然敢辱骂本妃。”兰韾浅笑一下,微福了福身说道:“奴婢不敢?或许是奴婢才疏学浅,词有些不达意了吧!怎敢有辱骂王妃的意思呢?这么大的罪名,奴婢可真担不起呢” 殷诗瑶上前一步,挑衅地说道:“即便你再怎么巧舌如簧,舌灿莲花,楚相国再怎样费劲心机,也都只是徒劳无功!你阿父可以帮到王爷的,我阿父也可以。在王爷的心里,就只有我殷诗瑶一人。至于你,也趁早断了那点念想,不要妄想可以飞上枝头。选择十七弟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更加不要仗着你阿父手里的那点权利就自恃过高。”殷诗瑶顿了顿,继续道:“或许所有人都要给几分薄面楚相国,但我阿父不需要,也不曾给过。” 兰韾轻笑一声,“王妃莫不是在威胁奴婢。” 殷诗瑶嘲弄道:“是告知你,你若是这样理解,本妃也的确是左右不了,毕竟我阿父手里握的是重兵,而你阿父……”殷诗瑶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讲下去,也的确无需再直白了,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能明白话中含义。 兰韾抬头仰望天空,一片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似乎拼尽了全力在演绎人生的最后一段舞曲。旋律是那样的优美动人。在空中尽情地盘旋着,随着它生命的终结,舞蹈慢慢地落下了帷幕,落叶最终还是逃不过凋零的宿命,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脚下。 兰韾俯身将落叶捡起,语气平淡却毫不示弱:“既然王妃这么有自信,又何必来这里同我一个奴婢叫板呢?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就好像这片落叶一样,何时凋零,何时盛开。一切早有定数。即使它百般努力,千般挣扎,结果还不是一样!王妃还不知道吧,燕王也是前脚刚离开府上,王妃后脚便来了,可谓算得上是夫妻一体心有灵犀了。燕王若是心里有王妃,那自然是谁也替代不了。是你的便是你的,任谁也抢不走,若不是……” 殷诗瑶还未等兰韾讲完,一把从她手中将落叶夺了去,撕成两半扔到地上,蹙眉怒视她道:“少和本妃讲这些虚无缥缈之言,将你自己管好,不要再去使一些狐媚的手段勾引我家王爷,否则的话,你连十七弟也会失去。” “把你自己家的男人管好就行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兰韾脱口而出。殷诗瑶显然没有听懂她话中的含义,满脸疑惑地望着她。兰韾挑了挑眉,将嘴撅起,不再言语,却在心中暗自叹道:“我都已经把自己比喻成苍蝇了,还想要我怎样?” “你在讲什么?”殷诗瑶不解问道。 兰韾将眉毛上挑,道:“胡话和鬼话?”看了看殷诗瑶依旧迷惑的脸庞,小声嘀咕着:“就是糊弄鬼的话。” “你又在那喃喃什么?”殷诗瑶睇兰韾问道。 “没什么?奴婢是在想有些起风了,要不要叫下人给王妃准备件披风。”兰韾答着。 “不必了。”殷诗瑶白了兰韾一眼,继续道:“真不知道十七弟喜欢你什么?居然可以为了你改变自己。真是可笑。”说着便扬长径直离去。 兰韾福了下身,“王妃您慢走!” 目视殷诗瑶离去的背影,兰韾不由得感叹:“果然美貌和智慧是不能够并存的,端木煜的心机颇深,却也要在楚彦面前礼让三分。而她却全然不放在眼里。皇位走向此刻虽然有一点明了,但只要圣君一日尚未表明公开,所都的人都只能装在肚子里,佯装不知。但殷诗瑶那一句飞上枝头就足矣表明了她的心迹。你应该庆幸今日听到的人是我,要是传到圣君的耳朵里,遭殃的就该是端木煜了。” 第15章 不想做万凰之王 “蓁蓁”兰韾一愣,忙回过身看见楚彦站在亭子里凝视着自己,心想着:“他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我和殷诗瑶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敛回心神,镇定一下,走上前去:“阿父,您怎么会在这儿呢?” 楚彦未答反问道:“回答阿父,你想取代她么?” “啊!”兰韾惊诧地大叫了一声。 楚彦转身走向回廊里,兰韾一路小跑追了过去到他身旁问道:“阿,阿父,您是什么意思啊!”楚彦未理会兰韾,依旧自顾自地走着,兰韾又道:“阿父你相信我,我和十五爷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不知道是谁乱嚼舌根传出去的。” 楚彦突然站定,看着兰韾,认真说道:“是阿父传的。你与燕王有没有不重要,是不是也不重要,最后的结果才重要。我楚彦这一生只屈居于一人之下,作为我的儿女也只能如此。而你,只能做万凰之王。”说罢留给兰韾一个迷茫的背影。兰韾接受不了造她谣的人竟然是她的阿父。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楚彦穿梭于回廊中的身影。 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水,这都是哪跟哪啊!人还没嫁呢,怎么就惦记皇后的位置了。生活在古代怎么这么难啊! “好无聊,好无聊!救命啊!”兰韾躺在软榻上吵嚷着。小月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刻有灵芝吉祥符的乌木茶盘,从茶盘里端出一盘精致的软玉桂花糕和一盘玉寇糕放在软榻旁的黄花梨木的小几上。又端出一个定窑镶金边的青瓷碗,悠悠地升着热气,说道:“小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夫人特地吩咐厨房做的。都是小姐爱吃的。” 兰韾瞟眼看了一眼吃的东西,将头别过另一旁,苦叹道:“每天都是一个花样,毫无新意,再好吃的东西也该腻了。我想吃蛋挞,汉堡,还有披萨······” 小月叹了一口气,端起青瓷碗走到兰韾的面前,半蹲下递给她道:“小姐,这可是夫人亲手为您熬的冰糖雪梨炖雪燕,您一定要喝了它的。”兰韾无奈地坐起身子,接过小月手中的青瓷碗,便看到小月袖口处绣有的紫罗兰花样,不由得想起了那支沉睡于柜中的紫罗兰玉簪,遂开口问道:“小月,你觉得魏王人品如何?” “极其不好!”小月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 兰韾用汤匙一面搅动着燕窝,一面问道:“如何不好,讲来听听!”她开始好奇真正的兰韾爱上的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值得她付出! 小月在屋里一边踱起了步子,一边讲到:“魏王从来都不上心于朝政,玩心颇重,风流成性。府里的妾室简直是多到数不胜数,至今也没有一个正妃,只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圣君赐婚,将海参将家的小女儿赐给魏王做侧妃。” “海参将,是海旭吗?”兰韾问。小月点了点头, 海旭就是常和袁烈一同征战沙场,平定阿睦尔撒纳的叛乱。杀敌无数。战功赫赫,彪炳史册。只是可惜,在端木煜还未登基之时就已魂归九泉。 “风流成性”听着小月的讲述,兰韾很难想象,兰韾所爱之人竟然如此不堪,“可是我见到的魏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他文质彬彬,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大概是以讹传讹,流言将你都欺骗了。”兰韾质疑道 小月上前一步,托了下兰韾手中的碗,示意她喝掉,淡淡地说:“小姐可不能被假象所蒙蔽,皇家之人岂能有真心,流言虽不可尽信,但是也不可不信啊!反正魏王之事确是千真万确的,全京城都知道他的风流。” 小月对端木璘的评价很执着,使兰韾对他更加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真的如外界传言一般不堪吗? 兰韾一口气喝掉碗里的血燕,将碗交到小月手上说道:“喝完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小月将空碗放到茶盘里,深吸口气,躬身小声说道:“小姐,老爷叮嘱小月看住你,圣君寿辰在即,叫您好好准备!” 兰韾一听到“寿辰”两个字就觉得自己死期将近,丝丝苍凉已存在心底。背对着小月趴在软榻上,将头埋在身体里。默不作声!小月见状忙又道:“老爷也交代了,若是小姐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反正小姐的各项才艺都是顶尖儿的,只等十五爷安排即可。”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小月默默地退了出去。 兰韾茫然地躺在软榻上,脑中回荡着端木煜那日在府里说的话“真正的楚兰韾是三岁已识千字,能够将《长恨歌》倒背如流。七岁已能弹出《云裳诉》此等高难曲子。八岁棋艺就已和刘大学士平分秋色了。年纪虽小,却有咏絮之才,出口成章,提笔成文。” “啊!”兰韾抓狂地拍打着软榻,想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时日。一下子难以自持的悲伤涌上心头,她坐直身子,环抱住膝盖,喃喃嘀咕道:“还剩下十天,我怎么可能做到呢?看来我的小命是保不住了,人头马上就要落地了。那我还怎么回到2019年见爸妈呢?” 燕王府书房内,端木煜和袁烈正在商讨政事 袁烈坐姿放松,端木煜则随意地翘起二趟腿:“孙逸士平叛边疆有功,父皇今日下旨将他调回京城出任军机大臣,对于我们是件好事。对朝廷更是好事,可以振奋人心,调整一下日渐萎靡的军队。” “孙逸士几日后便可到京赴任,需不需要约谈一下。”袁烈询问 端木煜果断摆手“无需理会,孙逸士能走到今天,我相信他绝不是个草包,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会轻易站队,更不会站错队。” “是,我知道了”袁烈附和应承 “她怎么样?”端木煜犹疑半晌问道 “衣食住都是按吩咐给她最好的。”袁烈答道 “让隋延明加派人手,一定要看住她,绝对不能像上次一样险些让她跑掉,更加不可以再出现。”端木煜强调 “她每日都在叫着小十七的名字,日日以泪洗面,时间久了未必熬得住,倒不如” “不可”端木煜及时打断袁烈“等过了父皇寿辰再决定,也看看楚彦下一步的打算,还有她准备怎么做。” “可是小十七”袁烈欲言又止。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十七向来玩心颇重,风流成性。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时间是疗伤的良药,若是父皇给我们赐了婚,他也只能选择接受。”端木煜淡定解释道“还有,派两个人盯住府里的那个。”端木煜补充道 相国府内,兰韾侧头看向刚被秋风吹刮开的窗户,将双腿盘坐于软榻上凝神想着“不行,我王锦梅可不能够认命等死!”紧接着又长出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头悲哀又渐生。“不等死又能怎样呢?即使在2019年,报了速成班,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变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能的大家闺秀啊!” 兰韾独自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熙来攘往。道路两旁的小贩叫卖着,吆喝声此起彼伏。青菜萝卜,土豆茄子,雪花甜梨,翠绿冬枣应有尽有,一应俱全。她俯身拿起一个雪花甜梨,放在衣襟处蹭了蹭,大口咬下去,梨水四溅。笑眯着眼睛满足的笑了笑,临走还不忘从腰间拿出二钱碎银子扔给小贩。 “哎,小娘子,还没找你银子呢?”小贩在身后叫嚷道。 兰韾将手举过头顶摆了摆手,继续行走。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都是胡扯!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反正只剩下几天了,就让我疯狂享乐,尽情吃喝吧! “你听说了么?楚相国家的千金还未出阁就已经和燕王在野外苟合,听说还珠胎暗结了,还被囚禁起来了。” “是吗?大家闺秀千金也能干出这事儿来呢?真是丢人!” “可不嘛!听说还给她喝了红花呢?孩子都打掉了。楚相国这次脸可是丢尽······” 兰韾戛然停住了行走的脚步,听着渐行渐远的议论声音,回过头,不禁一笑,这些人道听途说,加油添醋,瞎掰的功夫还真厉害,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孩子都整出来了。还真是有写小说的天分,生在一千多年前,还真是埋没了她们的才情了! 兰韾刚转过身来,忽地撞到一个人身上,来人一把将兰韾扶住,才没有摔倒!抬眼看是端木璘,目光温润如玉地笑看着她道:“又是偷跑出来的吧!”说着将眼睛瞟到了兰韾手上的雪梨,问道:“甜么?”被他说中,兰韾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吃剩下的半个雪梨扔到地上,尴尬地搓着手傻笑着,端木璘宠溺一笑,拉着兰韾跑开 叶落花飞催秋深,菊幽桂扬入梦游。飞花渐欲迷人眼,秋风咋起秋意浓! 已是深秋,天气早已没有了燥热感。空气干冽,混合着落叶枯草的淡香,一步一踏,兰韾和端木璘走在无人的林间,脚下悉索的落叶声让人感觉好像踩在雪地上一般,光线穿过树林,斜斜的在林间形成几道光柱。走的累了,兰韾靠着大树,慢慢坐了下来。顺手捡起地上一株干枯的野草,将草根放在嘴里把玩起来。 兰韾抬眼看了一眼端木璘诧异地眼神,想着自己可能是因为做出了一些有违闺阁小姐行为准则的事儿,赶紧将嘴里的草根吐了出去。想了想,掩笑道:“有点累了!” 第16章 眼里有星辰大海 端木璘的笑依旧宠溺,走到兰韾的身旁,凝视前方,缓缓坐下!兰韾侧头问道:“十七爷怎会出现在集市上呢?” 端木璘苦笑一下,低下头,伸手捡起一株枯草在手里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我每一日都在市集等着你,以我对你的了解,脚伤愈之后一定会受不了府里的烦闷,会想办法偷溜出来的。” 兰韾看着眼前的这个温柔大男孩,本应是满面的春风,无忧无虑生活的皇子,现在却是一脸的愁苦,只是因为一份遥不可及的爱情!想来兰韾不许他公开两个人在一起的原因也是因为楚彦吧!真正的兰韾如此聪慧,想必也早已看穿了楚彦的心。既不想背叛忤逆自己的阿父,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才会将彼此弄到了如此两难的地步。可无论左看,又看,上看,下看,都无法将小月口中那个风流成性,玩世不恭的十七爷与他联系在一起! “自那日给你送过药膏后,无论黑夜白昼,我的脑子里和心里想念着,惦念着的都是你,我不知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也不清楚你的心情好不好。又不敢再去府里看你,生怕被楚相国看穿,只好侧面探听了一下,确定你已无大碍,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那里面有个天青色瓷瓶的药膏是御用的,见效奇快,我和小月交代过了,你用了没有?”端木璘的眼睛突然发亮,双瞳剪水,似个孩童一般充满了童真。 小月没有和兰韾讲过此事,兰韾也没在端木璘送的众多药膏中看到天青色的瓷瓶,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回想起来端木煜那日的话:“本王已经留下了一瓶十七弟原本打算送给你的,本王的这一瓶就送给你好了” 兰韾不忍伤害他,若他知道真相,知道他送自己的药膏被那个魔鬼十五拦截私吞了,肯定会很难过“用了,效果很好,用了两天就好了,谢谢你,十七爷”兰韾发自内心地感谢他,即使她知道他真正想关心的人是楚兰韾。 端木璘笑了,只因为兰韾用了他的药膏,他开心的笑了,眼神清澈,睫毛浓密,兰韾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星辰大海,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长寿殿外,孙逸士在等候圣君的接见。 此时楚彦刚好与圣君商议完离开,碰到在此等候的孙逸士,孙逸士俯身作揖“楚相国,别来无恙。” 楚彦快步上前虚扶一下,说道:“孙大人可是大英雄,折煞老夫了。”随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大人可是等着见圣上呢?” “是”孙逸士颔首回道 楚彦随即笑眯眯问道:“大人这次凯旋,可有带什么奇珍异宝?” 孙逸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敷衍道:“下官此次是奉皇上之命带兵平叛,未曾见过什么奇珍异宝,只随意寻得一个鼻烟壶准备献给圣上。”楚彦见到孙逸士手中的鼻烟壶一把抢过,玉石材质,虽不名贵倒也算得上晶莹剔透,外观是手绘出的衡水内画,格调高雅,笔触精妙。楚彦越看越喜欢“老夫很喜欢,孙大人将这个鼻烟壶送给老夫可好?”楚彦问道 孙逸士并没有打算给楚彦这个面子,却又不敢直接驳斥,只好小心翼翼试探性回道:“这个是要送给圣上的,下次下官寻个更好的送给楚相国可好?”楚彦没有讲话,将鼻烟壶送还到孙逸士手中,笑着走开了。 而此时,端木煜正在太和殿旁的军机处门外观察着楚彦的一切。 “在想什么呢?难道是真的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了吗?”端木璘轻弹了一下兰韾的额头,笑问道。兰韾忙敛回心神,摸了摸额头,撅起嘴,说道:“才没有呢?我怎么会在意别人的话呢?我的人生信条就是能够经受得住多大的赞美,就得承受得住多大的诋毁!既然我的才情在民间早已口口相传多年,那让她们诋毁几句又能如何呢?” 端木璘握住兰韾的手,笑叹道:“虽然你得了离魂症,想不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你的个性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兰韾强硬地挤出一抹笑,试图将手抽出,端木璘却加紧了力度,紧握住她的双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兰韾说道:“蓁蓁,你现在想不起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要紧,因为我爱你,所以尊重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逼你!但是我真的好怕,我好怕你会永远记不起我,记不起我们的过往。好怕我会失去你!所以我想在父皇寿辰当日请旨······” “不可以?”兰韾用力将手抽了回来,截住了端木璘将要说的话。不给他继续说的机会,是因为兰韾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殷诗瑶曾说过,端木璘想要在圣君寿辰当日请旨赐婚。可她清楚,楚彦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兰韾虽然知道历史,也清楚他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涉及到失去性命!可她所知的历史并不是全部,以楚彦的实力,让他吃些苦头也是难免的,哪怕他是皇子!何况还有端木煜,她真的不想事情无法收场。也不想端木璘受伤害,是因为她的心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兰韾想,即使是真正的楚兰韾也会和自己选择同样的做法! “看来你还是不同意我公开的举动是么?”端木璘微皱了皱眉,语气中有些许急躁“有时候我真的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和你需要偷偷摸摸,以前你总是说,因为我曾经的放荡不羁,风流成性会让楚相国不接受我与你在一起。你需要我尊重你。可是你清楚,这一年多,我已经为了你收敛心性,脱胎换骨,彻底地将自己改变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端木璘了。我以为··可你还是···还是···”端木璘突然双眼含泪,声音微颤,兰韾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将头低了下去,忽然觉得自己胸口发闷,呼吸困难,好似感受到他的痛一般,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兰韾不能说楚彦想让她嫁的是未来的皇帝,是他的亲哥哥,她更加不能说自己可能死期将至了,寿宴当日,她只要表演节目就会露馅,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楚兰韾,欺君之罪也就坐实了,脑袋也就搬家了。 “啊······”兰韾寻着声音抬起头看向端木璘,拳头打在了光秃秃的树上,嘴唇发颤,泪水也悄无声息地滑落。滴滴鲜血顺着指缝留下,却还浑然不知。兰韾大惊失色,忙拿出绢子,起身为他包扎。淡淡说道:“圣君寿辰,普天同庆。每一个人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出现一丝纰漏,惹得圣上不高兴!你若是当着朝臣的面请旨赐婚,如果你能够一语中的,圣上恰巧心里也是这样想,那答应也就无可厚非。可你的提议若是和皇上心里所想不同呢?你要他怎样做?当着众人否决你还是治你一个扰乱圣意的罪过,亦或是降我一个私会谈情的罪名!你想要哪个结果?” “兰韾,你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听到端木璘讶异的语气,兰韾的手微微怔住,瞬间又恢复如常,将绢子系了一个结扣,她凝视端木璘,笑道:“对错只在一念之间,成长只在一瞬之间。我还是我,时间不同,场合不同,情况不同,人也就不同!”端木璘一脸地不敢置信,兰韾仍是凝视着他,心叹道:“不希望你开口,只是不想要你受伤。我的生命或许只能够维持到那一天。如果因为我的离去,可以换回兰韾的生命,我亦甘心情愿。”一阵风吹过,虽说是秋高气爽,可还是忍不住哆嗦,打颤。 端木璘直接将兰韾揽入怀中,久久不放手,半晌才开口:“太阳落山了,我送你回府里吧!入夜天气转凉,别再着凉了······我不想你生病,也不想我的心再痛了”端木璘小心翼翼地说着 兰韾笑点了点头······ 燕王府书房内,端木煜身边的贴身侍卫隋延明正襟危站。 端木煜把玩着原本端木璘准备送给兰韾的药膏,淡淡的天蓝色瓷瓶,小巧,圆润。“她是怎么回去的。” 隋延明犹豫了一下“钻狗洞” 端木煜停止把玩瓷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中带有五分讥笑,五分嫌弃地看着随延明“狗洞” “是的,兰韾小姐的确是钻狗洞出入的。” 端木煜回想起袁烈绑架他们那日,兰韾想要钻窗说的话,一声带有三分宠溺的冷笑后自语道:“狗洞都能钻,窗子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对视上隋延明的疑惑眼神,马上收住笑,一脸严肃问道:“还去了哪里?” “兰韾小姐在集市遇到了魏王,两人一同去了林间散步,相谈甚欢。”隋延明见端木煜勃然变色,没再继续。 “继续”端木煜怒火中烧,双拳紧握,将药膏的小瓷瓶也握的死死的。 “十七爷不知为何以拳捶树。”隋延明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兰韾小姐为十七爷包扎了受伤的手,随后二人相拥,太阳落山后十七爷将兰韾小姐” “可以了。”端木煜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一般,即使是温文尔雅的面容,燃起火来就好像即将爆炸的高压锅“退下吧!”隋延明俯身告退 端木煜看着手中的瓷瓶,忿然作色,用力将瓷瓶摔在地上,声音清脆,碎片散落。 第17章 初入皇宫眼缭乱 连续几日,端木煜都没有再来过府中,自上次偷跑出去被楚彦发现后,狗洞已经被堵住,兰韾也没办法再偷溜出去,自然也就没见过端木璘。 因着明日就是圣君的寿辰,朝中各位王公大臣都会携家眷前去恭贺。想到这里,兰韾更觉得死期将至,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整夜的翻来覆去,种种念头百转千回在脑中盘旋。生或死就在明天了。不然逃走吧!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存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里,还能够逃到哪儿去呢?兰韾瞬间打消了这种念头。眼看着天慢慢地变成了青白色,太阳缓缓地升了起来。听到外面的响动,知道小月和丫头已在外面等候。兰韾掀被而起,打开房门,小月看见兰韾,脸色震惊地说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兰韾苦笑道:“许是因为今日要进宫,有些紧张的缘故,所以昨夜整夜未眠,才导致脸色有些难看。” 小月扶着兰韾坐在铜镜前,为她挽着发,丫头忙碌的为兰韾精心装扮着,竭尽所能把她的美丽都释放出来。弯弯杨柳宫眉,似水带情目,流盼间如秋水荡漾,粉琢凝脂腻玉肤,樱桃粉嫩唇。一身玫粉色的绣金罗裙,配着白色围领,看着镜中的自己,兰韾险些认不出来。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阿父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兰韾从梳妆台上的紫檀木匣子里,将端木璘送她的紫罗兰玉簪拿出来递给小月,淡淡说道:“我今天想要戴着它进宫!” 兰韾从铜镜中看到小月盯着她手中的紫罗兰玉簪,眼神微微地愣了一下,瞬即又恢复如常,接过簪子笑问道:“这支玉簪不是被和敏公主抢走了么?怎么会在小姐手里?” 兰韾若有所思地轻叹了口气,还未来得及讲话,小月接着又说道:“小月知道了,肯定是上次小姐独自一人偷跑出去的时候去买的,我当时还纳闷呢?小姐是如此喜爱紫罗兰的人,每一样和它有关的,小姐都会收藏,可上次却让给了和敏公主。起初小月还以为小姐是怕了她公主的身份呢?原来是小姐早就已经知道在其它的地方可以买到,所以才会不屑和她争抢罢了,对不对?” 透过铜镜看到小月频频蠕动的嘴唇,和她那自作聪明的分析,兰韾的嘴角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垂目看着地上,原本可以进宫见到圣君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一想到她什么才艺都展现不出来的时候,大家就会发现她是假的兰韾,自然而然地就会被冠上欺君的罪名,人头就会落地。想到这里,兰韾是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正在暗自寻思之时,楚彦遣了人过来说马车已在府外等候。 兰韾随楚彦和楚夫人一同入了宫,偌大的皇宫好像一个迷宫一样,兰韾想,除她之外应该再没有人可以站在这里感受一千多年来所有的风霜雨雪,她似乎看到了圣君的驾崩,帝君的继位,崇君的惨死。一切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身临其境一般。楚彦知她自打失踪之后的性格就比较大而化之,尤其不听话,路上还不忘叮嘱兰韾礼仪和规矩,兰韾也只有不耐烦的连连点头称“是”!其实兰韾很想告诉他完全不需要过于担心,因为他的结局不在此刻,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是怎样?可泣!可叹!可悲! 寿宴是在长福宫外的御花园举行,红彤彤的大灯笼挂的满园皆是!刘大学士亲笔为圣君写的对联已挂在舞台的中央,横批写着:万寿无疆!上联是:龙心龙威龙德四海扬名一统四万里。下联是:参天参帝参君五湖称霸奉称万万岁。 今日寿宴皇上大开仁德之门,普天同庆!宫中无论身份卑贱或品级高低之人都可参加。王公大臣都携家眷入场。宫内的嫔妃更是个个精心打扮,浓妆艳抹的悉数到场。众人看到兰韾都显现出一丝的惊诧,兰韾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颌首微笑,她心里明了,本身兰韾的底子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再加上今日的精雕细琢一番后,怎是一个国色天香,千娇百媚能够形容的了的。楚彦带着兰韾一个一个地拜见,舒妃,晋妃,丽嫔,恭嫔,慎嫔,怡嫔,诚嫔,瑞婕妤,武婕妤,欣才人,李才人······兰韾的身体就一下一下地蹲福。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不远处看见和敏公主与一个婀娜翩跹,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同走了过来,想必她就是当日争夺玉簪时,小丫头口中的荣嫔娘娘吧!楚彦带兰韾过去迎接,俯身请安,笑道:“下官参见荣嫔娘娘,参见公主。娘娘今日的装扮淡扫蛾眉,明目皓齿,清艳脱俗。绝对会艳压群芳,圣上必定会龙心大悦!”兰韾听到她这个假阿父如此卖力地拍着马屁,她也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心叹道:“眼前的这个娘娘虽说只是个嫔位,但是却能够让楚彦堂而皇之,肆无忌惮,费尽心思地大拍马屁,想必她在圣君心目中的地位可见一斑,应该是十分受宠才是!虽说楚彦是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他所言也非虚,荣嫔今日的打扮也确实是和其她娘娘迥然不同。和其她人的浓妆艳抹相比较,她的清艳脱俗反倒更胜一筹,也难怪会俘获了皇上的心。” “兰韾见过荣嫔娘娘,和敏公主”兰韾蹲福了一下。不经意间瞟到了和敏头上插着的紫罗兰玉簪,心里暗叫不好,怎么会把这码事儿给忘了呢?上次因为这个玉簪已经把她得罪了。要是让她看到自己头上的玉簪,岂不是会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吗?若是平时,也就和她对抗到底了,可今日是自己生死攸关的大日子,还是少惹她为妙。兰韾用衣袖挡住额前,假意擦汗,趁着和敏还没看向她的空档,迅速地将簪子拿了下来,顺手藏于袖口处。 “姑母,就是她,上次在市集上就是她与我抢簪子。”和敏指着兰韾的鼻子,满脸怒容说道。 “敏儿,不得放肆!”荣嫔娘娘斜睨了一眼和敏,怒斥道。继而轻抬了抬手,“起来吧!原来你就是兰韾,本宫可是已久闻你的大名,奈何却一直都未见其人!今日一见,当真是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可人儿。”荣嫔娘娘上下打量着兰韾说道。 “姑母,敏儿不依?她欺负我,连十七哥都帮着她,您可要帮我出头。”和敏语带娇嗔,不依不饶地说着。兰韾将目光投向楚彦,只看楚彦横了她一眼,兰韾立刻将目光收回。心中暗想到:“你个小妮子,敢在这时候捅我一刀,此仇若不报,我就不回2019年!”可一下子又泄了气,今日能不能走出这个皇宫还是未知之数,哪里还敢想回去2019年呢? “都怪老臣管教无方,还不快向公主赔罪!”楚彦低头陪着礼,顺手扯了扯兰韾的衣袖。兰韾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福了下身,懒洋洋地说道“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对,不懂规矩冲撞了公主,希望公主您能够大人有大量不与奴婢计较。它日奴婢定当结草衔环来报答您的不怪之恩······” 楚彦的一阵干咳声传入耳里,好像一个讯号一般在提醒着兰韾,话说的太多已然是错。兰韾抬眼看了一眼和敏,她只是”哼“了一声,便将头转向一旁。 荣嫔娘娘见状忙打圆场笑道:“陪什么罪啊!都是些小女娘,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儿,这个小丫头,常与魏王斗嘴打仗,可一段时间不见就想的跟什么似的呢。” “是谁想我啦!”闻声抬眼看去,就远远看见一队人行来,楚彦赶紧在兰韾旁边低声道:“燕王,魏王,还有燕王妃你见过了,旁边你没见过的两位是八爷齐王和十一爷召王,身后跟着的是他们的正王妃。”正说着,一队人已经到了。 “荣嫔娘娘,”所有王爷一起请安 楚彦上前请安,兰韾也随后跟着,起身时,看见端木璘略微一愣。殷诗瑶先是惊愕地打量了兰韾一番,然后撇撇嘴瞪了她一眼,把头别了过去。端木煜的表情依旧冰冷摆臭脸,好像兰韾欠了他多少钱一样。第一次见面的召王反倒面色如常,只是偶尔地扫了她两眼,这个召王的长相是兰韾没想到的,除了年龄稍长了端木璘几岁,面容也是颜如冠玉,可貌比潘安了。这几个皇子里,除了端木璘。召王颜值可排第二了,至于齐王,貌不惊人就算了,还一副老色批的表情看着兰韾挪不开眼:“素闻相国千金绰约多姿,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含苞欲放的,不知可有婚配啊!”端木璘闻言面色铁青,冰冷瞬间凝聚,紧蹙起眉头。楚彦则是笑着缓声道:“不急,不急,小女尚幼,老夫同夫人也只得一子一女,犬子也才成婚,夫人舍不得再将小女嫁人,想多留两年,承欢膝下。” 兰韾警惕地看了齐王一眼,心里暗骂道:“你个死色批,论样貌你比不过召王,论年纪你比不过魏王,论权势你比不过燕王。你哪里来的自信惦记姑奶奶我,真是丑人多作怪。好好造你的反得了,反正你也会死的很惨。我就不陪你下地狱了。” 端木煜突然正色道:“煜记得八哥府上妻妾可是都满了,通房丫头没三十也至少二十了吧,前几日还听闻十一哥送了两名西域美人,八哥身体可还吃的消,即便八哥身壮体健吃得消,八哥的月俸可还维持得住府中开销?” 齐王有些尴尬,召王端木琰急忙解围,打趣道:“十五弟可是气为兄没有送两名美人给你,厚此薄彼啊!” 楚彦微眯眼笑道:“燕王今日可真是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别出心裁地将皇上的寿宴布置的别有风味,独具一格。”眼看着气氛快要降至冰点,荣嫔娘娘也嗔怪道:“你们这一群儿郎都是做阿父的人了,怎好当着还未出阁的小女娘讲这些。”马上又打岔,看着殷诗瑶笑问道:“燕王妃今日怎么没有带着兆山一同进宫呢?” 殷诗瑶笑答道:“兆山身体抱恙,没法子入宫,就留在府里让嬷嬷照看了。” “哦,严不严重,不打紧吧!”荣嫔双眉紧锁,关切问道。 殷诗瑶微笑福身回道:“不打紧,风寒而已!谢娘娘记挂着。”兰韾将殷诗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看在了眼里,如果没有她那日到府里的寻衅,她可能也就被她眼前的大方端庄所欺骗蒙蔽了。那么,她在府里是什么样子呢?想必也是日日端着,想到这里不禁在心底长叹口气,感叹宫闱中女人的悲哀,根本无法做到真正的自己。 “璘哥哥,你看我今天有什么特别之处?”和敏走到端木璘的身旁挽住他的手臂笑问道。只见端木璘上下打量她一番,淡淡说道:“没什么特别之处?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和敏生气地甩开端木璘的手,微嗔道:“你根本就不关心人家,人家今天戴了你送的簪子,要不是因为你送的,我才不会戴这么低俗的东西呢?” 第13章 圣君胡乱牵红线 完蛋了,兰韾显然有些慌乱了,不自觉地抠动着指甲,握紧拳头,心想到:“电视剧就是电视剧,真正的皇帝哪那么好打发,这下可死定了。”就在她濒临绝望之时,端木煜站起身来,对圣君一躬身“父皇!儿臣听过楚兰韾的琴艺,余音绕梁,三日都不绝于耳,不过儿臣最近也在学习音律,想要借此机会为父皇展示一番。若是先听了兰韾的琴艺,那儿臣的可就恐难登大雅之堂了。”说着瞟眼看了一下我,继续道:“听闻兰韾的嗓音犹如天籁,就让她高歌一曲,儿臣来为她抚琴!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圣君先是看了看兰韾,继而看着端木煜笑斥道:“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是那句话,好了有赏,若是不好,朕第一个就罚你!” 端木煜笑着躬了躬身子,“儿臣遵旨!” 兰韾深吐出一口气,缓缓地松开紧握的双手,手心里的冷汗,瞬间就□□涩的秋风所带走“唱歌我强项” 眼看着端木煜轻提长袍低头缓步而来,走到兰韾面前,抬起眼帘,幽黑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竟让兰韾感觉他有些魅惑动人,脸颊发热,心脏跳动的节奏律动似乎快了一些。兰韾紧忙眨了眨眼睛,清空脑子的杂念。感觉自己很不争气地一时脑子短路,思想过于混乱。危及生命的时刻,竟然还能动了儿女私情的念头,即使他真的很像郝仁,即使他在关键的时刻为你解了围,他都不是郝仁,也并非是真心帮你,以他颇重的心机,保不准在打着怎样的算盘呢?不过这次也算是他歪打正着了,唱歌可难不倒她,看来她的声乐真是没白学,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就算是在ktv里,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麦霸。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得挂起了一抹笑容。 “倒是也不必开心的太早,父皇可是挑剔的很,若是唱的不合他的心意,本王定是要受些惩罚,而你,脑袋就准备搬家吧!听到端木煜的话,兰韾顿时感觉像是被一道天雷给劈醒了,他的眼里泛着的已是丝丝冷意。 “开始吧”端木煜坐直身子,看着兰韾说道。 兰韾抬眼扫视一圈,定格在圣君的身上,认真地请了个安,柔声唱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曲毕,满堂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异,兰韾侧头看向端木煜,只见他也将眉头深锁,拳头紧握,跪下身请罪。兰韾开始感觉到事情的不妙,浑身微颤。 “你好大的胆子!”圣君厉声喝斥道。 阿父阿母闻言跪了下去,连连请饶,“陛下恕罪,小女不懂事,触怒了圣颜。” 兰韾一个激灵,猛地跪倒在地,好不容易在欺君的罪名上蒙混过了关,没想到却输在这里。都怪自己的狗脑子,唱这首词不是诅咒人家亡国吗!她用贝齿紧紧地咬住了嫩粉色的下唇,软软糯糯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强撑的坚强。“陛下恕罪,臣女吟唱此曲,却有缘由,臣女不敢欺君,只盼皇上能够听完臣女的话后再决定,是怒是罚,皆由臣女一人承担!与臣女阿父阿母无关!” “朕倒是要听听你要如何狡辩!”圣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看着楚彦紧蹙的双眉和有些抽搐的嘴角,阿母悬挂于眉间的担忧。兰韾暗自深吸了几口气,往地上重重的叩了一个头道:“回禀圣上,如今我朝的国泰民安曾是陛下真刀真枪带领着各位皇子及肱骨大臣打出来的马上天下,这首词体现了一个无能的君主亡国的哀怨,也正是因为他懦弱无能,不胜武力才导致,说明一个国家想要稳固,昌盛,绵长,武力才是硬道理。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英雄豪杰,千古帝王,论才学,论治理,论胆识,还不是要看今朝!---千古只得圣君一帝!” 兰韾曾看过记录圣君的史书,书上讲他善于谋求美誉,树立个人权威。与崇君,帝君的性格大不相同,十分自大傲慢。喜欢陶醉在“□□上国大皇帝”“千古第一全人”并自诩为“十全皇帝”!总是声称“□□统驭万国,□□抚有四海”否则怎会有刘大学士的对联:龙心龙威龙德四海扬名一统四万里,参天参帝参君五湖称霸奉称万万岁。 兰韾卑不亢的夸赞也恰如其分!虽然圣君可能不知道李后主为何人,但是那个应该也不是他关注的重点,想着过关也是自然而然的了。当看到楚彦的双眉渐渐地舒展开,脸上显露出一份欣喜之色,兰韾终于松开紧绷的神经,说不紧张都是假的,轻轻呼了口气出来,台上虽然有毯子,可已经跪了好一会儿,膝盖还是痛了起来,偷偷把手拢在膝盖处,用袖子遮挡住轻轻地按摩,无论如何,她的小命算是逃过了一劫,正胡思乱想着,圣君突然开了口,朗声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好一句千古只得圣君一帝!”说着侧身看着阿父笑道:“你这个女儿,可是得了你的真传啊!都起身吧!” “谢皇上{父皇}······”端木煜站起身来,又弯身将兰韾扶起。 “咝”兰韾不禁倒吸口凉气儿,腿好麻,身子突然一歪,端木煜已是一把扶住了她,让兰韾靠在他的身边,兰韾抬头对他感激一笑,却正好对上他那双清澈冰冷的眼眸,立即站直身子,忽地瞟到殷诗瑶如黛的细眉,微微锁在一起,开始不悦起来! 圣君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放于旁侧的红木小几上,“朕方才已经说过了,不好则罚,若好的话,重重有赏!楚兰韾接旨!” 兰韾又急忙跪在地上,:“臣女楚兰韾,接旨!”仍然不忘在心底苦叹一番,“腿上的麻劲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现在又要跪?长时间这么下去的话,不得骨质增生才怪呢?难怪古时候的大臣找不出来几个活的太长久的,我看都是跪的。” 圣君朗声道:“楚相国之女,楚兰韾,才貌双全,蕙质兰心,深得朕心!朕今日将你封为兰韾公主,赐令牌,可随意出入皇宫!” 兰韾先是一愣,瞬即面色如常,紧忙叩头,“兰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看着台下一脸气愤的和敏,不禁心中暗笑,“公主,我居然成为了公主,以后再也不用给你弯腰请安了,看你还怎么欺负我。哼······” “魏王端木璘,胥和敏接旨!”圣君下出的第二道圣旨。端木璘与和敏双双跪地。圣君回身看了一眼荣嫔娘娘,继而转回身看着端木璘道:“你二人打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朕今日就将和敏赐婚于你,为魏王妃,择日完婚!” 和敏此时的脸已微微泛红,笑逐颜开,连忙叩头谢恩! 圣君的话一字字都如针锥一般,扎得端木璘的心无比剧痛。将和敏许给她,或许才是最好的一个选择,毕竟两人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对于彼此的脾气也算了解。何况端木璘至今还未纳过正妃,而和敏既是飞马大将军胥明军的千金又是荣嫔娘娘的侄女,想必是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给其它几位王爷做侧妃的。 端木璘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淡然却坚定“父皇,请恕儿臣不能接旨,儿臣不能够娶和敏。”众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到端木璘身上,有惊恐的,有惊诧的,有疑惑的,有颖妃担忧的,也有和馨为之愤怒的······而兰韾,是担忧的。以为劝说他不要在圣君寿宴之时请旨赐婚,就会躲过一劫,可竟未料到圣君今日会宣旨赐婚,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当众抗旨拒婚。为了一个正室的名分,为了一份爱的承诺,他,做的已然很多了,默默地相守,跟随,再到现在的抗旨不尊,对于兰韾而言,能够有人爱她如此,是幸福的。 圣君顿时龙颜大怒,喝道:“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抗旨!想过后果么?” 端木璘叩头回道:“父皇,儿臣多年来一直不愿娶正室,是因为感受不到爱。而今日不愿娶,正是因为感受到了爱。在儿臣的心中,那个名分就是儿臣一直守护的爱,儿臣不愿将它送给不爱之人。儿臣甘愿受罚!” “父皇·····”端木煜在圣君正欲动怒之时,飞速跑下台,跪倒在圣君面前,继续道:“父皇,十七弟并非是要抗旨不尊,只是儿臣曾取笑过十七弟府中的侍妾过多,还和他打了一个赌,若是他三年之内府中不再添娶,就将追随儿臣多年的赤兔马赠予他!儿臣当时也就是一时兴起,却未曾想十七弟为了一匹赤兔马竟然如此认真。这事儿说来还是怪儿臣了,请求父皇责罚!”端木煜说罢飞速在端木璘的耳旁低声道:“如果你想让她死,就否定我所讲的话。” “为了一匹马,也值得赌上三年。哈······”圣君大笑,众人也都跟着凑趣儿,把刚刚的阴沉暗流遮了过去。兰韾看了一眼嘴角噙着笑的端木煜,今天才能够真正地体会到,原来他的睿智是可以不动声色的。而端木璘,往日的嬉笑从容已是半点儿不见,脸色一变,还想开口,圣君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端木璘侧头看了看兰韾,便把话吞了回去。兰韾心里倒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开口,不然的话,圣君必定会严惩我,随便给我一个狐媚,私会,勾引任何一个罪名,到时只会适得其反,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也必然保不住了。 兰韾看着端木璘那有些苍白甚至面无血色担忧的脸,他起身时却还不忘强作镇定地看着兰韾。兰韾别过了头,不再去看他。此刻的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人虽站在外面,倒觉得原本有些微微刺骨的秋风竟也温柔了起来。 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热闹的最初,天色已入傍晚,灯笼一瞬间全部点亮,夜色透过灯笼散发出红亮色的光,转变成迷离的海洋蓝,一轮明月好似从海面上缓缓地升起,走上舞台的舞姬面蒙薄纱,轻福了福身,将云袖一挥,摆出凤凰舞的起舞势,随着乐师的奏乐声,舞姬一抬手,锦衣舞动,金色漫天,众人仿佛看见一只凤凰独立于天地之间,明月之下。带着俯视苍生的高贵,不染尘埃。她步步生姿,摇曳生香,金钗步摇微晃,云袖长带轻舞,金色的裙带开始翩飞,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固定在了她的身上。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妩媚娇俏,如月中嫦娥一般,不免令人心向往之。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兰韾,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各种琴鼓声戛然而止,全场落针皆可闻,众人抬头凝视着月下的凤凰仙子,极度的静谧中,突然乍起笛声,人人心中惊动,惊还未定,舞姬绵长悠远的嗓音,沁人心脾,渗透肺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舞姬的舞美到极致,媚到极致,软到极致,灵到极致,歌曲是缠绵到极致,深情到极致。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抗拒这样一个变化万千的女子,当然,就算后宫佳丽三千,年过六旬的圣君也不会例外。 兰韾游目四顾,只见圣君满脸的色与魂授,虽看不见齐王的表情,但是斜侧面也能看到他的口微张。定是十分惊讶。召王的身子微微地向前倾,端木璘全程都垂目看地,而端木煜的嘴角则牵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兰韾侧头看向身旁的楚彦,一副眼开眉展的神情,嘴角略微上扬,赞赏之喜形于色,顺着阿父的目光投望过去,兰韾看到的是圣君的笑逐颜开,而非舞台。不禁苦笑了起来,看来对于今日,阿父早已处心积虑多时,棋子并非我一人。 台上舞曲完毕,台下静谧非常。当舞姬停止旋转,用最后匍匐的姿态倒在台上时,没有人发出声音,耳边里所能听到的,全是人们浓重的呼吸声。片刻之后,叫好之声四起,圣君连声夸赞感叹台上的仙子如凤凰一般涅槃重生,美哉美哉!回过神来的妃子带着酸意白眼着台上的舞姬,只有颖妃的笑容一如往常,温柔婉约。 楚彦看到了圣君眼中的狂热,效果是出其意料的好,不免勾起嘴角,这一切都被兰韾看在了眼里,毫无疑问,阿父成功了。感叹着宫里又要添一位才人了。 覆着面纱的舞姬缓缓地将面纱摘下,绝色的丽容淡淡一笑,如梨花一般干净无暇,上前两步,跪下道:“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婢女花玉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君起身在总管太监高玉的搀扶下,走上舞台,“将头抬起来”。花玉蓉缓缓地将头抬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圣君不禁笑道:“闭月羞花,粉妆玉琢,出水芙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兰韾扫视一圈后宫各位妃子的面容表情,颖妃温婉的面容上也不禁添了一丝苦涩。荣嫔娘娘更是冷眉怒目。至于其她的人,也只有暗自感叹咒骂的份了。 寿宴终于结束了,兰韾也终于在看似喜庆的宴会里全身而退了,颖妃请旨将兰韾留在宫中小住几日,阿母虽有不舍,却也抵不过阿父的喜不自禁。毕竟这是朝着他的计划又迈进了一步。 寿宴结束后,兰韾直接被颖妃留到了福临宫---颖妃的居所。进了门,两个宫女上前对她福身请安。颖妃侧倒在榻上,笑吟吟的看着兰韾。 兰韾福下身:“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颖妃忙道:“快起来,来本宫这里坐。” 兰韾半坐在榻上,细细打量着端木璘的这位养母,今日身着湖蓝色绣金裙褂,配着白色的围领,慈眉善目,妆容细致,态度大方之余又不失威仪,让人亲近,又不敢过度失仪。与昨日圣君寿辰之时有着些许不同。 颖妃拉住兰韾:“昨日是皇上的寿辰,本宫也不便多问,一直听老十七说你生病了,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现在呢?还是记不得么?本宫一会儿请太医过来好好给你诊治诊治,可别落下了病根才好!” 兰韾笑答道:“谢娘娘关心,奴婢的身子已经大好了,阿父也请太医到府里诊治过,对于从前的事还是想不起来。” 颖妃一边说着,一边坐直了身子,看着兰韾道:“如今你已经是公主了,可不许再自称奴婢了。长得可真是乖巧伶俐,难怪皇上会这般喜爱你,这就难怪老······”颖妃欲言又止,冲着身旁的一名宫女招了招手,一名花信年华,白净的容长脸,一双杏仁眼甚是灵动,嘴角微微上扬,行了礼,态度恭敬,低垂着眼,站在侧边,双手交叠放在襟前。 颖妃笑看兰韾道:“她叫什玛,已经跟在本宫身边七年了,乖巧伶俐,本宫甚是喜欢。你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就由什玛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奴婢什玛,参见兰韾公主,公主金安!”什玛福身向兰韾行礼。兰韾忙起身将她扶起,笑道:“别这么多礼了,兰韾在宫中还有望姐姐你的照顾呢?” 什玛颌首一笑,低头道:“奴婢不敢,公主唤奴婢什玛就好。” “哪个什?”兰韾问道 “回公主,什锦的什” “什玛,好特别的名字”兰韾浅笑道 同颖妃不知不觉谈话间,已快到晌午了,只听得外面小太监传:“魏王来看娘娘了。”兰韾一惊,没来由一阵心乱。 门帘一掀,端木璘款步进入大殿,见兰韾也在,先是一愣,而后朝她温柔一笑。 “给母妃请安,母妃金安。” 颖妃喜形于色,笑道:“快起,可是才下朝,穿着朝服就过来了。” 兰韾走下脚踏,福下身:“给十七爷请安,十七爷万安。” 端木璘微笑着扶起兰韾,说了声“别多礼了。”然后笑着坐下:“可不是才下朝么?立马就过来给母妃请安了。”说完,抬手喝茶,突然又抬眼凝视兰韾,眩即又放下眼神。只看着眼前的茶碗沉默不语。兰韾也慌乱地将头低下,颖妃见状忙招呼宫女上些点心小食。回头笑语:“今儿既然已经来了,就留下用了午膳再走也不迟,咱们娘俩也好长时间没有话家常了。正好也当是欢迎兰韾正式入住咱们福临宫了。” 端木璘浅笑着点头应允。 第14章 跟我装傻可还行 因为端木璘的到来,颖妃临时加了几道他喜爱的小菜,又特意吩咐另外做了几样清脆爽口的小菜放在兰韾的跟前儿。颖妃膝下无子,端木璘的生母魏佳氏薨逝之时,他不过才九岁而已,圣君将端木璘交由颖妃抚养,十几年来,颖妃无微不至地照看,关怀他。看今日颖妃与端木璘亲密的态度,虽不是亲生母子,却早已胜似亲生了。 端木璘拿起酒杯先是抿了口酒,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后,颖妃苦笑道:“又没有人和你抢,喝那么急做什么?即使心里有苦,那也不能用酒来浇盖啊!”说着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端木璘碗里,“多吃点菜,空肚子喝酒伤胃。” 兰韾抬头看了一眼端木璘,微微发红的眼眶,带着隐隐的几丝脆弱,不免让她的心跟着绞痛,本来他已经在颖妃面前强装的很好了,却始终掩饰不住内心的伤感。兰韾轻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兰韾一直都不敢抬头,味同嚼蜡一般地低头慢慢食,她能够感觉的到端木璘炙热的目光一直在注视自己,兰韾真的很怕,也很心痛,端木璘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笑起来可以看到星辰大海,但是今天,他的眼睛里没有星辰,没有大海,只有浑浊和随时会决堤的河流。 用过午膳后,兰韾与端木璘走在婉婷的小道上,甚少有人会来这里,十分安静。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宫女会站在侧旁福身行礼。难怪人人都想要往高处爬,爬得高了,起码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向那么多人请安问候。 “我是不会娶敏儿的。”端木璘突然开了口,打破半晌的沉寂。 兰韾停住脚步,看着他的背影淡淡说道:“抗旨是会被砍头的。” 端木璘随即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兰韾快速低下头,依旧没有勇气对视他的眼眸,端木璘静静凝视着兰韾,半晌,方开口道:“我不能够勉强你的心,在你还未想起我的时候,强制性地将你要过来。但是我也不能勉强自己的心,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是你曾告诉我,心若是没有栖息的地方,走到哪里都是流浪。我的心只有在你那里才能够停驻,既然已经交给了你,就没有第二颗能再交给别人了。”说完,默了一会,接着说道:“我好歹也是父皇的皇子,即使抗了旨,父皇应该也不会要我的脑袋”端木璘将兰韾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兰韾鼓足了勇气抬眼,他含情脉脉地注视兰韾,“这里,只能够容许你的停驻。” 端木璘的一番话好像偶像剧里的暖男表白,兰韾虽感动,但是面上却未露分毫,兰韾怕他看出她的迟疑,怕他看出她的感动,兰韾更怕,她的心真的会想栖息在他的身上。好想告诉他,自己不是他的兰韾,她没有兰韾那么地完美,自私的她,不完美的她,真的不配你这么完美的爱。 兰韾看着端木璘,他的眼睛很红,这一刻虽没有星辰大海,但是兰韾看到了好像太阳将要升起时天边的那一抹红霞,当太阳缓缓地爬上来,露出了娇羞的笑脸。真的好好看,无论何时,何地,何事,他都是那么地温柔。兰韾笑了,终是没抵得住他那既温柔又深情的眸子。 对于端木璘来说,兰韾的笑就是给他的回应,他瞬间眉开眼笑,兰韾想,最高兴的笑大概就是眉开眼笑了吧! “自打你失踪后,我们就没有再去过《璘兰小院》了,我每隔两日就会过去打扫一下,更换新鲜的紫罗兰。”端木璘开口道 璘兰小院,是什么地方?端木璘注意到了兰韾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笑道:“那里是我们的家,我也真是糊涂,你连我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璘兰小院》呢?没关系,慢慢来,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记起我们相识相爱的过往!” 兰韾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心想着,“有朝一日,若是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兰韾,还会如此待我么?璘兰小院,端木璘和兰韾。那是你和她的爱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心里开始不自觉的低气压,默默低头瞬间,目光停留在他腰间系着的一块通透的羊脂玉上,玉佩中间还有一个“寿”字。总觉得它似曾相识一般,不免多看了两眼。 “你的玉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除了中间的这个寿字不一样,外观都一样!”兰韾微皱起眉,思索片刻,开口说道。 端木璘托起腰间玉佩,看了一眼道:“或许你是在十五哥身上看到的吧!” 十五爷,兰韾愕然一惊,忙问道:“十五爷的玉佩中间是‘福’字么?” “不是”干脆果断的回答,不免让兰韾的心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端木煜那日与她一起被绑架,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端木璘又开口道,“十五哥的玉佩是个‘禄’字,袁烈的玉佩才是‘福’。去年中秋蒙古进贡三块上等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分别是福禄寿三个字,那时袁烈和十五哥刚好打了胜仗。父皇就将玉佩赏赐给袁烈,十五哥和我了,怎么,你才刚进宫,就见过袁烈了么?” 兰韾未答反问,“除了你们三人之外,还会有其它的人佩戴此玉佩么?” “不会,这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彩纹羊脂玉,一共就雕了这三块,世上不会再有一样的了。”端木璘见兰韾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微怔,又问道:“为什么这么关心这块玉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兰韾,兰韾······” ‘啊’兰韾缓过神来,忙问道:“怎么了?” “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才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块玉佩,而且还有些魂不守舍。”端木璘蹙眉问道。 兰韾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能妄下决断,更加不能够让端木璘知道,否则只会让他们兄弟间的嫌隙有增无减。 兰韾努力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不想让他看出任何的不妥,轻笑道:“我没事,就是觉得玉佩罕见特别,很喜欢,所以多问了两句。” 端木璘微微一笑,伸手便要解下腰间的玉佩,兰韾见状忙用手拦道:“不要,皇上赏赐的,是要随身携带着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端木璘认真道 兰韾摇摇头“这个真的不行,听我的好吗?”端木璘拗不过兰韾,只能乖乖点头“好,全都听你的,以后我只听你的。” 他这总是突然间的表白,兰韾多少有点招架不住,眼神开始躲避,快速转移话题:“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出宫了。” 端木璘宠溺一笑,“好,听你的,我明日再去母妃那里看你!”说完,用勾住的食指轻轻划了兰韾的鼻子,留下一抹温柔的笑便提步而行。 天色渐晚,夜色微露。兰韾漫不经心地在花园里闲庭散步,脑海里想的都是那块福字玉佩,疑问渐渐填满心底。如果那日绑架之人真的是袁烈的话,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端木煜么?可是据她所知的历史,袁烈应该是一心辅助端木煜的贤臣才是,征战沙场,平定叛乱,圣君亦是偏爱有加,犹如亲儿。为何要做出这么大逆不道,诛九族的事情来呢?曾经看过一本关于圣君的野史,里面记载袁烈其实是圣君的儿子,难道是真的,难道说袁烈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想要害端木煜吗? 正想着,一袭淡雅明亮的锦袍,从远处疾步而过,恍惚间,兰韾似乎看到了腰间摆动的福字玉佩,难道,他就是袁烈!兰韾心一紧,忙尾随他身后。 袁烈的脚步应声而止,缓缓转过身来,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令人恐惧的寒意。对视上兰韾的眼睛后,神色微诧,随后从嘴角渐渐逸出一丝笑来,躬身道:“袁烈见过兰韾公主!不知公主尾随于我身后所为何事?” 看到他那一瞬间诧异的目光,兰韾就已经确定了,绑架之人便是他!一想到那日在山洞所遭受的苦,憎恨他的心便又加深了几分,深吐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勾了勾嘴角,问道:“怎么,袁大人见过我么?” 袁烈凝视着兰韾,点点头笑道:“在皇上的寿宴之上已经欣赏过公主的才情了,只是公主未注意到卑职。” 听到袁烈的回答,兰韾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继续问道:“那么,我应该怎样称呼你呢?是袁大人,还是陆金简大人的公子。” 袁烈有些发怔,怔怔看了兰韾一会儿,摇摇头,苦笑道:“袁烈愚钝,有些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装傻可还行”兰韾内心鄙视 袁烈瞅了兰韾半晌,见她没有任何动静,微微叹了口气,问:“公主若是没有其它事情,卑职就先告退了。”说着,作了个揖,转身提步而走。 看着袁烈离去的背影,兰韾 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嘴里有些苦,心却有不甘。她快步而走,赶在他身前挡住,盯着他问:“为什么你要冒充陆金简的儿子,为什么要绑架我和十五爷,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可知道,你犯下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吗?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快说!” 袁烈又是一阵无奈苦笑,问道:“公主何以认为袁烈就是绑架公主和燕王之人呢?” 兰韾微低头指了指袁烈腰间的福字玉佩,说道:“蒙古进贡的彩纹羊脂玉佩,共三块,玉佩中央的字分别是福,禄,和寿。皇上将三块玉佩分别赐给十五爷,十七爷,还有袁大人你!兰韾斗胆揣测圣意,皇上一直以来对大人疼爱有加,视如亲子。三个人的排行里,袁大人居首,而且大人原名本叫袁福,名字中刚好有一个福字,所以将这块福字玉佩赐给了你,那日绑架我和十五爷的首领,腰间刚好系着的就是这块福字玉佩,又这么恰好,我注意到了玉佩上面的花纹,这种彩纹羊脂玉百年都难得一见,想必世上不会有第二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自然也是不可能了。大人,兰韾分析的可有不妥之处?” 袁烈突然放声大笑,“公主竟然如此聪慧,没错,绑架公主的人的确是在下” 见他如此大笑,兰韾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没有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快。兰韾愕然一惊,心想道:“糟了,他不是想要杀我灭口吧!这月黑风高之夜,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在这里审问他的罪行,不就是找死么?” 兰韾不由自主地不断眨着眼睛,期期艾艾道:“我,我可,我警告你,不要想着能,能杀我灭口。好歹,好歹我现在也是个公主,杀了我,你的罪名,可是很大的。” 袁烈嘴角上扬,露出一副诡异的笑,一边向前迈着步子逼近兰韾,一边说道:“如果连杀皇子的罪名我都敢承担了,难道还怕再杀了公主么?” 袁烈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步步紧逼兰韾,兰韾一边向后退着步步逃离他,“难道,你,你就不怕我去告诉十五爷吗?” “本王已经知道了”身后传来男子爽朗的声音。 袁烈绕开兰韾身旁,向自己身后走去,兰韾喘着短却急促地气息,缓缓地转过身,看到端木煜一身青色长袍站在前方,腰间也系着那块‘禄’字彩纹羊脂玉佩。兰韾深深地吸吐出一口气,见袁烈走到端木煜面前躬身行礼,她不禁倒抽回一口冷气,愣在原地。 只见袁烈在端木煜耳畔轻声耳语着,端木煜微点了点头,袁烈随即站到端木煜身后,还不忘侧头瞟了兰韾一眼。 兰韾呆立在原地。感叹着自己的愚笨。原来真的是他,一切都是他的主使。先是带我出府,然后打晕我,绑架,逃脱,山洞,毒蛇,野狼,心中有千百疑问和委屈。看着端木煜一步步地走到自己的面前站定,兰韾的全身不由得颤抖,身体渐渐地冰冷,那种寒意,鲜明,彻骨,还带着几分恐惧。 “很想知道为什么?”清冽而深沉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在兰韾的身旁,短促地响起。“自你失踪之后的再次出现,故意冷落十七弟,一次又一次制造机会贴近本王的身体,将怀抱投向本王的时候,本王对你就已经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当然,这种厌恶感里包含着你的阴谋。为了想要成为本王的侧妃,你和楚相国真是煞费了苦心。本王的初衷的确是想要试探你,可没想到却被你识破,反而令你有机会同本王反作了一出戏。” 兰韾的眼中闪出一丝疑惑,“我作了什么戏。” 端木煜左手环住兰韾的腰身,右手则是带着几分嘲讽的姿态掐住了她的下巴,道:“本王命人放的是一条除了毒液的蛇,那条有毒的蛇是你放的吧!”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兰韾没有解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问道:“想来十五爷那日的舍身相救也并非是出自真心了,您没有预料到会有多一条的毒蛇出现,才会阴差阳错地救了我,其目的,也只是想要试探我会不会见死不救,对吗?”亏兰韾还有点感动,她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觉得自己蠢得无药可医。 端木煜阴沉着脸回道:“没错,只是本王没有预料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工于心计,早已洞悉本王的一切,能陪本王将计就计。” “我没有。”兰韾反驳道。 端木煜一时阴沉的脸色,又恢复了笑意,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如果你没有,你怎么会在袁烈冒充陆金简儿子的时候说出那样一番话,难道你会不清楚你的阿父是怎样的一个人吗?如果你没有,在本王与你被绑架之时,你为何就能断定本王一定不会死。起初本王是不敢确定,可当你与本王失踪一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单独相处的时候,你的阿父,宁可冒着女儿失去名节的危险,都没有出动任何人马来找寻你,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么?” 原来是这样,兰韾一直不明白他没来由的恨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要怎么办?难道能告诉他,自己断定他不会死的原因是因为她从未来的世界过来,她了解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吗?她不能够,何况端木煜也不完全错,楚彦的确是没有找寻她,而且还主动宣扬了出去。原因也的确是如他所想一般。兰韾没想到真实的帝君心思竟然会如此的缜密,缜密到有些可怕,令她心生畏惧。罢了,反正她也是要想办法回到2019的。现在除了接受委屈,也别无他法。兰韾的双目通红,瞬间蓄满泪水,盈盈欲滴。 “这也是你手段的一种吧!”端木煜看着兰韾的眸,毫无怜惜之情,淡淡说道。 兰韾顿时恼怒成羞的愈发挣扎起来,想要挣脱他。然而,这样的挣扎,在端木煜执意下的动作,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寿宴之上你的表现很好,将父皇哄得十分开心。那名舞姬的到来也很恰合时宜,父皇现在每日欣赏着她的舞蹈,陶醉其中。你的‘梦’,也即将实现了,是应该开心的。”端木煜仍然保持着冷冷的笑意,只是强调了“梦”这个字! 兰韾愤愤地同端木煜对视,“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根本就没有兴趣做你的什么人!如果我真的要嫁,十七爷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不是!” 端木煜听闻兰韾的话,怫然不悦,捏住她的脸颊恶狠狠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十七弟他爱的是你吗?你确定他想娶的人是你吗?”怒视兰韾半晌,脸色才缓和了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语调平缓,不带半点感情说道:“都不重要了,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等着吧!”说着便将手收回,拂袖离去。 兰韾看着端木煜和袁烈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像有一股力量把她从扑腾的水面往深处扯着下沉,她失去的所有的力气,无力挣扎,瞬间瘫倒在地。 兰韾的全身肌肤都在颤抖着,整个人,像是被抛上岸的鱼,濒临死亡。“你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真的要赐婚了么?现在的他恨我到如此地步,如果真的嫁给了他,我回到2019年的希望不就彻底地破灭了吗? 想到这里,兰韾的心底,盈满了绝望,还夹杂了悲哀。悲哀到,不会哭泣。 “你真的觉得那条毒蛇是她放的吗?”袁烈问道 端木煜轻笑“怎么会,她没有这种本事,应该,也不会有如此心计。只是楚相国那里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联系,要再多观察一段时日。” “方才为何不解释,那日的狼与你无关,只是意外。”袁烈不解 “如果我杀了人,你会不会在意我杀了一个还是两个?”端木煜挑眉反问 袁烈会心一笑,继续道“想不到她如此聪慧,可以凭玉佩查出真相,还这么了解玉佩的出处,包括我曾经的名字,令我今日避无可避。” 端木煜冷笑“她哪里有这么大本事,还不是因为小十七。” 一夜辗转无眠翻来覆去,兰韾脑海里都是端木煜深邃的眼眸,冷冰冰的面庞和一番嘲讽的景象。心下已乱成一片麻,怎么理也无法理清头绪,从兰韾的失踪再到她的穿越,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阿父如今一心想的就是怎样让她成为端木煜的侧妃。而端木煜在心底也已经认定她和楚彦就是同样的工于心计。对她已经起了恨意。不知要怎样了结此事才算上策,既让他打消对自己的恨意,又可以让楚彦断了将自己许给他的念想。就这么胡思乱想,不觉天色已发白,勉强让自己闭上眼睛,却始终无心睡眠。一咬牙,翻身坐了起来,唤丫头进来服侍。 “公主不再多睡会儿?天色还早,都没亮透呢?”什玛进来顺手剔亮烛火。半明半暗的黎明,分不清楚是何时,一瞬间的怔忡。 “反正我躺着也是睡不着,还不如早些起来。”说着兰韾自己便下了床,踏着鞋走到妆台前坐下,只一夜时间,两只夸张的黑眼圈,憔悴的面容,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十岁一般。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险些认不出自己来。 什玛出门端了水进来侍候兰韾洗漱,然后又默默地站在身后替她梳发,始终寡言少语,是个沉稳的女孩子。 今日用过早膳之后,兰韾信步走出暮雨阁。一路上太监宫女忙碌奔波。清早,圣君已下旨,不顾群臣的反对,将舞姬花雁蓉破格晋封为映嫔。又传旨晚上宫宴,在京的皇子,公主以及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可以参加。今晚应该可以见到端木煜,看来兰韾要好好思虑一番,想想怎样可以化解他对自己的误解和恨意。 下午早早的什玛就忙着帮兰韾收拾打扮。看着镜中稚气还未全消的自己,想着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除了会弹钢琴,唱唱歌,其它的什么都做不了。没能够尽到一个孝顺女儿应尽的责任,伺候父母在旁。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什玛见状,忙用帕子替兰韾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还是去唤医官来为公主诊治一下。”话音刚落,便要往外走,兰韾一把将她拉住,擦了擦眼泪,抬头看着她,轻声道:“我没事,不用唤医官。只是有点想阿父和阿母了,所以一时才没有控制住。” 什玛笑道:“想必公主是第一次离开家,所以有些不适应而已?不过没关系,今晚的宴会公主就能够见到了,奴婢就为公主打扮的漂亮一些。” 兰韾笑着点了点头······ 什玛为兰韾画了一个微微上挑的眉形,加重了一些眼影的颜色,嘴唇上的樱桃红,再配上一件淡粉色的罗裙,外加上海洋蓝绣金叶子短褂,白色的围领。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稚嫩,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有一丝妩媚。 第15章 两权相害取其轻 无聊的宫廷宴会早早拉开帷幕,众位嫔妃王爷王妃公主郡主,阿父阿母以及王公大臣渐渐到齐,各自坐定,兰韾也摆出标准笑容,听着颖妃的指示,向每个人施礼问好。笑的脸都有些僵直了。 趁着圣君还没来的空档,所有的人也都闲聊了起来。端木煜与袁烈谈笑风生,窃窃私语。回头时不经意看见不远处端木璘脸上一丝了然宠溺的表情,兰韾也慢慢地扩展开笑容。他轻轻地冲兰韾点了点头,兰韾也遥遥地冲他笑了笑······虽然兰韾的笑意中并不包含他对自己的那种爱意,但是经过最近的相处,兰韾愈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没有脾气,不端架子,憨态可掬的大男孩,想要和他做朋友的心,的确是真的。 兰韾无聊地游目四顾,突然对视上了和敏公主的视线。和敏恨恨地死盯住兰韾,兰韾立即冲她露了个无比灿烂,略带挑衅的笑。心想,我气死你!只见和敏恨恨地怒瞪着兰韾,兰韾却不以为意,可是突然之间,和敏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抿抿嘴角,将手挽住身旁的端木璘,挑眉冲她一笑。端木璘定定地看了看兰韾后,想要挣脱开和敏的手,只见和敏用力将端木璘的胳膊死死地挽住,撇了撇嘴,斜睨了兰韾一眼!兰韾忽然间觉得浑身一股凉意,打个哆嗦。本以为和敏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可今日看来,是自己低估了她。女人捍卫爱情的能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还没来得及兰韾给出任何反应,尖细的太监声传来:皇上驾到。一众人离了位,弯腰伏地行礼。新册封的蓉嫔尾随其后,带着微笑扶着圣君。从兰韾身边经过时,忽觉得这抹明黄十分耀眼夺目。 仔细算来,自打上次寿宴见过圣君至今相隔已有半月,不是第一次相见,却依旧心惊胆颤。虽跪了一地的人,但一个连喘大气的人都没有。待圣君坐定,总管太监李玉高声叫道:“起。”大家这才纷纷起身站立着。圣君笑看了一圈底下的人,说道:“都坐吧!今日纯属家宴,都随意些!” 众人齐应:“遵旨!”各自落座。圣君虽是放话随意些,可是兰韾看大家依旧小心翼翼,该守的礼一点也不敢怠慢。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才算真正的活络了起来。端木璘与齐王,召王互相逗起乐子来,端木煜则是与刘大学士,纪均,孙逸士,殷将军等军机大臣相对举杯,谈笑饮酒。此时,兰韾见楚彦走了过去,先是和端木煜以及各位大人寒暄一番,然后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玉石材质的鼻烟壶轻蔑笑道:“孙大人,老夫最近淘到一个鼻烟壶,还要劳烦你帮着过过眼。” 孙逸士怔住了,这个鼻烟壶正是早前他送给圣君的。他知道楚彦小气记仇是出了名的,此举就是为了向他显摆,或者说是告知,他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哪怕是皇上的,皇上对他的宠爱超乎他们的想象,可以随意拿走宫中任何一件他想要的。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端木煜打圆场道:“楚相国之物,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何需旁人过眼。”端木煜看向兰韾微笑,问道:“是吧!孙大人!”楚彦顺着端木煜的方向也看向了兰韾,兰韾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嗝,还是被吓的。他什么情况?居然冲着我笑,确定没吃错药,兰韾一脸嫌弃。 孙逸士连连点头称是。 颖妃知兰韾思念家人,便安排她与阿父阿母,还有哥哥嫂嫂坐到了一起,看着众人吃吃喝喝,饮饮停停,笑笑看看,本想着幸逢盛会,怎么也要尽情享受一番才算值得!却不料席间,各个大臣的夫人陆续过来与兰韾攀谈饮酒,搞得她应接不暇。很是心烦。兰韾心如明镜,来人都是看在阿父的面子。纵使千百万个不愿意,也要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来应对每一个想要讨好的人。 好不容易将一拨拨的来人打发走,映入眼帘的却是殷诗瑶紧蹙的眉头和怒视的目光。想必她对兰韾的恨意依然停留在她与端木煜彻夜未归的事情上,兰韾无力解释,也无心再生事端,让端木煜找到一个更厌恶自己的理由。所以只能将头别过,躲避她如利剑般锋利的目光。 兰韾趁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宴的现场。夜晚的清风袭人,已近冬天,带些凉意,却能够吹得人清醒。不过,即使脑子醒了,心却还醉着。漆黑的夜晚,借着明月释放出来皎洁的月光,走在迂曲婉婷的小道中。 兰韾看到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独自饮着酒。脚步不由自主地径直走了过去。那人听闻脚步声,回身看向兰韾:“来者何人?” 是他!竟然是袁烈!他怎么会在这里?看着兰韾有些微愣的眼神,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躬身请安道:“袁烈见过兰韾公主!” “袁大人免礼,今次算是兰韾第三次见到大人了,却不知要以怎样的心态来与大人交谈。”兰韾边说边走到石凳旁坐了下来,继续道:“大人也不必拘泥于繁文礼节,请坐吧!”袁烈应声而坐,回道:“想必公主还在为了上次的事情而责怪于卑职,其实·····” 还未等袁烈讲完,兰韾便截道:“大人不必多说了,为人臣子,许多事都并非自己所愿,兰韾完全明白,也并未记恨大人,何况大人也没有伤害到兰韾。” 袁烈再次躬身道:“公主不计较那是公主您的大度,袁烈早已耳闻公主的兰心蕙质,寿宴之上公主所唱之曲想必也是公主所作,才情着实是令袁烈钦佩。” 兰韾深吸一口气,浅笑道:“大人真是谬赞了······”淡淡的微笑实际上是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虚和不安。 “敢问公主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不是应该在宴会之上么?”袁烈开口问道。 兰韾先是微笑不语,而后开口道:“那大人您呢?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留在御花园里饮酒作乐呢?” 兰韾与袁烈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只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看来这也是他的心声,为官之人也并非每个人都喜好官场!难怪一生如此清廉!如此便又多了一个反贪污腐败的人,难怪可以和端木煜惺惺相惜,志同道合。看来阿父已然成为众矢之的。 “袁大人既然不喜好官场之风,喜爱田园般的生活,却为何还在此处停留呢?”兰韾疑惑问道。 袁烈斟满杯中的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饮而尽。“朝中还有我未完成的事和未尽的责任,还不到离开的时候。” 听到责任二字,兰韾不由得从心底叹道:“一句责任牵绊住了你,却让你得不到自己所向往的生活,而这个牵绊,一牵就是一世。如果你知道你的命运,如果你知道你会死于六年后,你是否还会继续坚持去完成你未尽的责任呢?” “公主,兰韾公主······”被袁烈的唤声叫回,兰韾收回了悲伤的思绪。 “公主的神态好似有些哀伤,在哀伤中又似乎有些不能言说的秘密一般。可否同下官讲一下。”袁烈试探道。 “可能是我不胜酒力的缘故吧!头脑有些不清醒了。并无掺杂大人说的些许其它。”兰韾微微将头抬起,看向袁烈说道。 “或许是下官多想了吧!总觉得公主的思绪和目光似乎在替下官感叹惆怅一般。”袁烈笑答。 “袁大人多虑了,兰韾与大人不过数面之缘,互不相识,大人您的官运也一路顺风顺水,清正廉明,深得皇上器重,何来感叹与惆怅呢?”兰韾冷静地回答,却在心底倒抽入一口凉气,没想到袁烈的观察力竟然如此洞若观火。与在书本上了解的他大相径庭。 兰韾与袁烈会心一笑,良久未开口,袁烈自顾自斟饮壶中酒。远处传来了什玛找寻自己的声音,打破了半晌的沉寂。 什玛气喘吁吁地跑到兰韾面前站定“公主,您可让奴婢好找啊!”随后看着一旁的袁烈有些微怔。 兰韾看了一眼袁烈:“这位是袁烈,袁大人!” “奴婢什玛见过袁大人,大人安康!”什玛福身行礼。 袁烈抬了抬手,示意什玛起身,随后又凝视着兰韾道:“卑职已出来许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先告退了。”说着便向兰韾躬身作揖,欲转身离开。转身之际,袁烈袖口处露出一抹白色,突然秋风乍起,那一抹白色从袁烈的袖口处飞出,来到兰韾的脚下。或许是因为轻飘的缘故,袁烈并未有所察觉。 兰韾低头细看,竟是一方白色丝绢,丝绢上还有未清洗的斑斑血迹。还未来得及唤他,便看见他已转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什玛将绢子拾起,交到兰韾的手上。兰韾透过血迹清晰地看到手帕一角处绣有的“蘭”字,不禁心里一惊!回想起那日在深山野林里遇到野狼的一幕,原来那日救她的人,对她有着一命之恩的人竟然会是他!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离席的时间若是过长,恐怕皇上会不高兴的。”什玛轻声唤道,兰韾敛回思绪,将绢子放于袖口处,淡淡说道:“我们回去吧!” 皇朝人尚武好酒,菜不见吃多少,酒坛子反倒是空了许多,夜色已深,圣君的兴致却颇高,又传了歌舞,一派富贵繁花景象,多少脂粉金钗旖旎。 兰韾偷偷看向袁烈那席,他坐定了静静地喝酒,云淡风轻,面色微红。端木煜则是嘴角带笑,周旋于前来敬酒的众大臣间。看来他只有在面对自己之时才是一副冰冷的面庞,可见他恨透了自己的心。袁烈偶尔闲闲的说上几句,又站起身陪喝几杯。落座之前突然对视上兰韾的视线,填满酒杯,笑冲她轻一举杯,一饮而尽。兰韾也遥向他笑,斟得满满一杯佳酿,仰头全部喝光。 酒不醉人人自醉,不知道自己喝下去多少,只知道心头满满的都是暖意。才一偏头,模糊看见隔了两桌的端木璘似看着她蹙眉沉思,见兰韾也看向他,便摇了摇头,将面前的空酒杯倒扣在桌上。兰韾知道,他是不想要她再继续喝酒,免得她酒劲上头,身体难受。兰韾也随后晃悠地摇了摇头,拿起酒杯欲再斟饮,一旁的阿母夺过兰韾的酒杯,喝道:“蓁蓁,不要再喝了,一个大家闺秀满身都是酒气,像个什么样子!” “今日就点到即止吧!以免耽误正事!”阿父饮了一杯酒,淡淡说道。 “正事,什么正事!今天的正事不就是喝酒么?”兰韾一愣,眨了眨眼问道。 “宣,兰韾公主上前觐见。”李玉的声音突然传来,兰韾一个激灵。阿父笑着将兰韾扶起,兰韾低下头,快步走上前去跪下。 兰韾微微将头抬起,皱眉看了一眼圣君,心里暗叫不妙,“糟了,该不会是要赐婚吧!我警告你,可千万不要啊!端木煜现在这么憎恨我,你要是把我嫁给他的话,我哪里还有命回去2019年呢?”突然发现圣君微眯了眼看着自己,兰韾一惊,忙又垂了眼。 “楚兰韾。”圣君开口唤道。 “臣女在。”兰韾颤颤地叩了个头,不知是起了风的缘故,还是酒劲有些上头,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圣君看着跪于地上瑟瑟发抖的兰韾,问道:“朕今日将你许配给燕王作为侧妃,你可愿意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让她给蒙对了。兰韾暗自捏紧了拳头:“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愿意!”这回完蛋了,公然抗旨的大罪,不要说回去2019年了,今天能够活着走出皇宫已经是个奇迹了。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早都告诉过自己冲动是魔鬼了,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 场内霎时静的落针皆能闻到。端木煜突然侧过头,眼带惊奇地看着兰韾。端木璘则是惊讶之余眼含担忧。袁烈淡然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殷诗瑶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阿父嘴角泛起的丝丝笑意。都被圣君的笑声所打破。 “楚爱卿,这回你可是输了。朕可是比你更加了解你的女儿啊!”圣君笑看楚彦道。 阿父忙站立起来,躬身回道:“那自然是,皇上向来都是料事如神,明见万里,闻一方能知十。微臣定是无法赢过皇上的。” “朕知你性格刚烈,不肯屈居人下。这样好了,你的名分虽为侧妃,上不得族谱,但朕准你待遇与正妃并齐,作为平妻,无分大小。这样,你可还愿意?” “额······” 兰韾回过头,看见了被和敏与颖妃拽的死死的端木璘,捏紧了拳头,脸色苍白,嘴唇抿得死紧。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看着所有人扭曲各异的表情,听着周围乱糟糟的声音。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以为然的。虽是窃窃私语,却依然清晰无比地传入兰韾的耳中······承受着如刀剑般好奇,甚至是殷诗瑶恶意的目光,显然是没有人在意她是怎么想的。 看着端木煜硬如坚石般地坐姿,却只有让她有一种想要拔腿就逃的冲动。兰韾的心已经渐渐地麻木到觉不出痛了。就好像把它挖出来扔到初冬的雨雪里,寒冷又湿重。却又偏偏冻不死,只是被迫僵在原地苟延残喘。 见兰韾未回答,圣君又问道:“楚兰韾,朕在问你话,你可有听到。” 如果兰韾回答愿意,她有可能会被端木煜折磨致死,不过现在好歹看在楚彦的面子上,他也会容自己几年时间,可如果现在回答不愿意,那她就真的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能多活几年是几年,说不定这几年就有方法回去了呢? 兰韾转回头,小心回道:“臣女······愿,意。” 众大臣齐跪下贺道:“恭喜燕王殿下,贺喜楚相国!” 在一片嘈杂恭贺声中,兰韾直立起身子,看着眼圈发红,借酒浇愁的端木璘,心不由得抽泣道:“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望着端木煜依旧淡漠的脸,兰韾垂下了眼,狠狠地咬住早已干裂的嘴唇,血丝渗进了嘴里,一股血腥味儿刺激了她的味觉,很痛,但是心就没有那么痛了······ 翌日,清晨。因着昨夜饮酒过多,再加上赐婚的强烈打击,又是整夜未眠。坐直身子,抚了抚酸疼的眉心。 “公主!”什玛替兰韾挽着发,看了一眼镜中的她,欲言又止。 兰韾手中正拿着端木璘送给她的紫罗兰玉簪把玩着,瞟了什玛一眼,道:“我知你向来都不是多嘴之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什玛一面为兰韾挽着发,一面说道:“奴婢听到外间的宫女太监在议论,说魏王昨夜散席后去找皇上,拒绝迎娶和敏公主,万岁爷龙颜大怒,幸好颖妃娘娘及时赶到,魏王才没有受到大的责罚。只是停了一年的粮饷和俸禄。也将魏王与和敏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日,结果魏王回到府里一病不起,今日也未上早朝。”听见什玛这么一说,兰韾的手下一滑,在指上划了个口子,渗出一滴血珠,尤为醒目。” “一病不起,严不严重!”兰韾焦急问道。 “公主,您的手指出血了,奴婢去拿药箱为您上药。”兰韾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吮一下,“不用了,只是小事情而已!” 什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好,不应该多嘴,惹得公主心烦受了伤。” 兰韾长叹一口气,将跪倒在地的什玛扶起,缓缓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更多的是关心颖妃娘娘和十七爷!”顿了顿,又继续问道:“颖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今日连早膳都还未用呢?”什玛低低回道。 兰韾放下手里的紫罗兰玉簪,起身说道:“随我去给颖妃娘娘请安!” 看见颖妃娘娘微合着眼睛侧躺在美人榻上,宫女小心翼翼地轻按太阳穴。“娘娘。”兰韾轻声唤道。 颖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兰韾看到颖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便化了开去,浅笑着说:“兰韾,你来了···快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本宫刚好有话想要对你说。” 兰韾福了福身,走到榻旁坐下。, “都下去吧!”颖妃摆了摆手,一众宫女应声福身退着走了出去。 兰韾脸含悲凄地看着颖妃,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老十七爱的人一直都是你!”颖妃打破了半晌的沉寂,率先开口道。 见兰韾吃惊地看着颖妃,看她又沉默了下,微微地坐起身子,苦笑着说:“老十七虽不是本宫所生,但十几年的相处,本宫早已将他视如己出,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他也很孝顺,对本宫尤其细心关怀,克尽孝道。本宫也知道你和老十七曾经交往过,是因为你突然间的失忆才导致你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颖妃说着便红了眼眶 “娘娘······” “你先听本宫把话讲完,其实皇上想要将你指给十五的事,本宫早已有所察觉,不过只要皇上圣旨一日未下,本宫就认为还会有扭转的余地,老十七曾和本宫说过,只有和你在一起他才会开心。本宫不希望老十七不开心,所以一直都在尽着全利帮助他扭转着局面。甚至私下和皇上提过两次,想要将你指给老十七,可每一次皇上都未应允,随意将本宫搪塞过去。昨日的金口玉言,圣旨一出,本宫知已无力回天了。老十七抗旨受罚的事你可听说了。”颖妃看着兰韾,低声问道。 兰韾微点下头,回道:“什玛已经和兰韾讲过了,不知十七爷的病可有大碍!” 颖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泪水潸然落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任凭谁都不肯见,就连本宫都吃了闭门羹。皇上已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六,若是他坚持抗旨不肯娶和敏的话,恐怕皇上真的会将他圈禁起来的,这可怎么是好啊!” 第16章 小心追妻火葬场 圈禁,兰韾愕然一惊,历史上的端木璘应该是活到景元二十五年才薨的,可她却不知道在这期间他到底有没有被圈禁过,每次看的史书都是有关帝君的,其他人都是一星半点儿,一代而过,只是了解最后的结果,并不清楚中间的过程,这可怎么是好啊! 兰韾拿起绢子替颖妃拭去泪水,安慰道:“娘娘不要着急,十七爷不会有事情的!” 颖妃突然握住兰韾的手,略带哭腔求道:“兰韾,老十七最爱的人就是你,必然也会听你的话,你们今生定是有缘无分了,本宫求你去劝劝他,叫他断了对你的念想,将和敏娶回府里做魏王正妃。而你,也安心地去做你的燕王妃,不要让他们兄弟阋墙,因为你反目,可以吗?” 燕王妃,颖妃爱子情深的一番哭诉哀求,却犹如一把利剑,再一次戳到了兰韾还未愈合好的伤口,她的嘴角不免有些抽搐,只是眼含泪意地点了点头。 曾经的他们那么相爱,因为她这个假兰韾的出现让他们被迫分开。那她现在要以什么身份去劝端木璘呢?她要用什么心态去要求他娶另外一个女人,又凭什么替兰韾去拒绝一个深爱他的男人呢? 兰韾告退了颖妃,朝着暮雨阁的方向走着,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端木璘,她究竟要怎样去劝说他,才能够让他欣然地接受和敏公主,而将兰韾忘记。虽然兰韾感同身受地了解娶回一个不爱的女人是何等痛苦,但是也总比圈禁要强得多。现在愈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熟读全部的皇史,否则也不会有着眼前的困境。 刚一进门,看到端木煜在椅子上坐着,翘起二郎腿,表情极为不耐烦,似乎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兰韾转过身将门关上,她不知道他来此处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但是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兰韾深吸了一口气,想道:该来的始终都会来,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兰韾福了一下身,“十五爷!” “看你的表情,想必十七弟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端木煜抬眼问道 “是!”兰韾平淡回道。 “如今婚也赐了,你阿父的计谋也得逞了,应该很开心吧!”端木煜嘴角上扬,嘲讽道。 兰韾将头抬起,恨恨地盯着他,双唇紧闭,默不作声!却在心底骂道:“你真的以为我稀罕你那个破侧妃的位置吗?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魔鬼!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抗你的折磨,看看到底是你先将我折磨死,还是我有命回到属于我的时代去。” 端木煜正直直地看着兰韾,似乎是看穿了她心底所说的话。只见他一副淡漠如水的表情,起身走到兰韾的面前站定。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想要探听她心底所有的一切。兰韾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 对视良久,终还是兰韾败下了阵来,眨了眨眼睛,思量后道:“不管王爷信不信,我是真的没用过手段,我阿父做的我也不否认,但是我阿父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想法。我是真的无意成为十五爷您的王妃,反正王爷也讨厌我,不喜见到我,那不如你去和圣上退婚,你放心,你和十七爷不一样,他抗旨会被圈禁,你不会的,你相信我。” 端木煜面色骤变,睇她道:“退婚?你确定你希望本王去退婚?” 兰韾见端木煜面色有些难看,顿了片刻“是的,反正我们彼此都不喜欢,也都有自己所爱之人,不应该成为权利捆绑下的牺牲品……” 端木煜瞥了兰韾一眼,眼神那叫一个阴冷:“所爱之人,你的所爱之人是谁?” “十七爷啊,十五爷不是知道我与十七爷的过往吗?即便圣上现在给和敏公主与十七爷赐了婚,但是毕竟……”兰韾发现端木煜面色越来越难看,慢慢收了声,将头侧过。端木煜右手将兰韾侧过的头推正,冰凉的手指突然划过她的眉际。兰韾不禁僵住了,屋里一片静默,只有端木煜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咝”兰韾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要逃离开。 端木煜吻住了兰韾的唇,面对这突然来的袭击,兰韾猝不及防,感觉到他的唇好冰,好冷。兰韾一面使劲儿仰着头,一面用力地推着他,可一点作用都没有,她越用力,他吻她的力度就越重,兰韾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死死地闭上双唇,不让他的舌进入,端木煜尝试了几次都未能进入,显然有些气急败坏,怒视着兰韾的眼睛道:“本王若是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拒绝,更何况,父皇是赐了婚的,你早晚都会是本王的女人。” 兰韾怒瞪着他,开口反驳道:“十五爷您也说了,是早晚而已,不是已经。如果十五爷一定要这么心急强来的话,兰韾必定也拗不过你。可这里毕竟是福临宫,如果十五爷您不怕隔墙有耳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兰韾大可以遂您的愿。” 兰韾闭上眼睛,心里却忐忑地一直默念祷告着,希望他不要来强硬的。只听端木煜一声冷笑,又再一次将唇覆在了她的唇上,兰韾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靠,可后背贴到了门上已无处可躲,端木煜将手放到了她的腰身处,解开了她的腰封,兰韾猛地睁开眼睛,心中惊呼“不要”。兰韾已无力挣扎了,眼看着他的手划过她的胸口,绝望地泪水已顺眼角滑落。正在心如冰封,如坠冰窖之时,端木煜猛地将手松开,离开了兰韾的唇。 没有了端木煜的强力,兰韾一时没支撑住,瘫坐在了地上,端木煜一改冰冷,双眉微蹙,透漏出隐隐的心疼,随即隐藏住对兰韾的心疼,伸出一只手在她的面前,想要将兰韾扶起,兰韾用力地打了他的手,红眼怒问他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伤害我吗?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端木煜见兰韾流泪,内心有些慌张,故作淡定后嘴角轻微上扬,冷笑了一下道:“伤害?有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何必要在本王面前故作清高呢?” 看到端木煜的眼神和语气中都毫无歉意可言,兰韾低下头,哭腔喊道:“魔鬼,畜生,王八蛋,你给我出去,立刻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你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兰韾已经不在乎这个刚才几乎要掠夺她身体的男人是谁了,也不会想她这怒骂后的结果,她只是知道,她真的不能够让端木煜继续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面对兰韾的咒骂,端木煜表现的不是怒气,反而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默默地看着兰韾,倒是让兰韾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只见他半蹲下,俯身将脸贴向兰韾,兰韾下意识地将身体向后缩了缩,她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了,甚至忘记了他的处事方法,他是吃软不吃硬的。 端木煜沉默了良久,更是让兰韾觉得心里毛毛的,兰韾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见端木煜附在兰韾的耳旁说道:“本王会和父皇说尽快与你成婚的,到时候就可以褪去你的衣衫尽情地羞辱你!”说完便站起身来。兰韾已经气到讲不出话来,端木煜准备离开时,突然停住脚步,一副嘲讽不屑地表情冷冷说道:“忘记告诉你,你的唇真的是没什么感觉,本来以为这一次会和之前有所不同,岂料还是这般索然无味。至于身体,也不够吸引本王,真是倒胃口!”端木煜冷淡的声音,缓缓地回荡在房间里,格外的清晰,随即,便大步地走了出去。 剩兰韾独自一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任凭泪水放肆地夺眶而出。 原来帝君是这样的人,历史只记录了他的政绩,却看不到他的生活,有些你认为美好的东西,放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想着去了解,去剖析,否则最后让你遍体鳞伤,生不如死的正是你曾经心驰神往的美好,大概,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别吧!而且是丰满的理想和□□的现实 兰韾和什玛坐在马车上,两人一路都是沉默着的,出宫时颖妃远远地望着,却什么都没有嘱咐她,想必是已经认定兰韾定会有办法将端木璘说服。到了魏王府门口,下了马车。 小厮引兰韾进到府里,穿过几个回廊,进了一个院子指了指正对着的门,躬身道:“公主,王爷就在里面,奴才就在门外候着,公主若是有事吩咐,唤奴才便是!” 兰韾“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身后的什玛,上前推门而入。 一进门,是个侧厅,屋中一股子浓重酒味,却未看到人。兰韾看了看侧旁的一个拱门,上边垂着蓝色的珠帘,心叹道,一个王爷,府里的珠帘都是她爱的紫罗兰。向前走了两步,分帘而入。串珠之间的彼此碰撞,一阵清脆悦耳的珠玉之声传入耳中。 平躺于榻上的端木璘闭着眼睛,听到珠帘碰撞的声音,吼道:“本王已经说过了,不许任何人踏进这个屋子半步,都听不懂是么?还不快滚出去。” 兰韾上前两步,站定看着他问道:“难道连我也不例外么?” 端木璘猛地睁开眼睛,看见是兰韾,先是满脸的错愕,再由错愕转为欣喜,然后又是一脸黯然,缓缓坐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兰韾走到桌边的椅子坐下,“恨我么?” 端木璘诧异地看了看我,“为何要恨你?” 兰韾拿起桌上的酒壶摇了摇,里头还有些酒,复又放下。静了一会儿,兰韾道:“因为我贪生怕死,因为我背弃了和你的承诺,因为我回答了‘愿意’二字!”他默了一会道:“我知道不怪你,普天之下,试问有谁真的可以公然忤逆父皇的意思呢?” 这会子兰韾已经没有了来之前的烦乱心理,反倒是越发冷静了下来“当然有,你不就是一个例子么?”端木璘站起来,也走到桌边坐下,柔声问:“如果我愿意为了你放弃皇子的身份,你愿意与我一起归隐山林吗?”兰韾一时怔住了,颖妃娘娘是叫她过来劝他将和敏纳为正妃,兰韾也只是为了这个命题准备了一夜,并没有准备和他一起归隐的这一项,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端木璘抬起头,热烈渴望地看着兰韾,重声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你不是想要过田园耕织的生活吗?以前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怪我不肯放弃皇子的身份,可我现在愿意了。”说着,紧握住了兰韾的手,继续道:“蓁蓁,我们一起离开吧!我会一直待你如从前般一样好,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我为永远为你种植紫罗兰,我会······” 兰韾赶忙将手抽出,打断端木璘“我不愿意!”端木璘紧咬着牙,冷笑了几声,猛地拿起桌上已斟满酒的杯子,一干而尽。“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曾经风流成性,没办法让你信任我的真心,是我当初眷恋荣华,不肯和你一起离开。伤了你的心。如今你失去记忆,记不起我,自然也不肯同我离开。何况能够成为十五哥的侧妃是要比做我的正妃强的多。毕竟,十五哥日后是有可能承继” 兰韾猛然瞪大眼睛盯着端木璘,有怒,有急,有痛,未等他说完,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说出这样的话,你对得起兰韾么?我是不知道你和兰韾的过往,我也不懂你们爱的有多轰轰烈烈,但是我知道,她既然肯为了你放弃相国府小姐的身份,放弃她本已拥有的荣华富贵,就足矣说明她真的很爱你。你觉得她真的会在乎是去做燕王的侧妃还是魏王的正妃么?爱是以信任为基础的,如果你对她的爱没有了信任,那么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她。” 端木璘并未因为兰韾的一记耳光而发怒,只是满眼疑惑地凝视她,兰韾瞥了一眼别处,又道:“我的意思是说,失去记忆以前的我。” 端木璘苦笑了声,“命运真是捉弄人,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不会娶和敏的。”一收阴霾,坚定认真地说道:“这一次,我一定要为你做一件事情!我的正妃位置只能留给你,即便你最后嫁给了十五哥。” 兰韾压抑着内心难言的真相和痛苦,淡淡道“你说过,以后都听我的,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我做件事情,那就求你娶了和敏公主吧!真正的爱不会因为一个名分而消失的,命运是很捉弄人,身在皇城,这就是你我的宿命。你将要娶的和我将要嫁的,都不是我们所爱之人,可是我们不能够这么自私,我还有家人,有我的阿父阿母,你也有疼爱你的颖妃娘娘,我不想要因为我的自私而伤害到他们,你能明白吗?” 端木煜又倒了杯酒,自饮完说道:“我是大皇朝的皇子,娶侧妃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正妃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我这个皇子做的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将手中的酒杯狠摔在地上。 兰韾努力地克制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哭,仰头努力地撑大着眼睛,想要压制酸楚的眼泪。她拿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走到端木璘的面前,拉起他的手哽咽道:“我是檐上三寸雪,你是人间惊鸿客。向来缘浅,奈何情深。”随后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继续道:“兰韾的这里也只会允许你的驻足。” 端木璘感动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只听他柔声问:“蓁蓁,如果没有父皇的旨意,现在的你,还愿意嫁给我么?会愿意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看到端木璘噙满泪水的眼里,害怕,紧张夹杂在一起。兰韾低下头,手里揉着绢子,过了一会低声笑道:“兰韾定是愿意的。”端木璘听了兰韾的答案。昔日漂亮的眼睛此刻好像汹涌的瀑布一样,仿佛洪波决口一般,泪水倾斜而下。 兰韾紧紧地抱住他,此刻再也绷不住,潸然泪下 端木璘缓缓地拉开兰韾,用拇指腹为她拭去泪水,由哭转笑:“蓁蓁,我真的很开心!我多怕你回答的是不愿意。”他顿了顿,“你放心吧!我会听你的,也会娶敏儿,虽然你现在还不能够将我记起,但我会想着我们曾经开心的日子,你的一颦一笑,你为我抚琴时的样子,为我唱曲子时的样子,我会默默地守护你,也会一直守着我们的《璘兰小院》,直到你想起我们曾经的过往!”说着握住了兰韾的手,微笑涌上心头,“到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山清水秀,紫罗兰开满山间的地方,那里没有皇城,父皇,没有王爷,没有王妃,只有我和你!” 兰韾强扯了一抹笑,点了点头。在心底叹道:“对不起,原谅我,我相信兰韾的答案会和我一样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去我的时代,将兰韾还给你,相信我!我想她是一定愿意和你去到一个没有权利,没有争夺,没有顾忌,紫罗兰开遍的地方。” “公主,该回去了。”什玛在门外唤道。 兰韾看着桌上的酒壶,拿起喝了一口,递给端木璘,他接过酒壶一饮而尽。二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挑帘出门而去。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转眼已到了初六。 天上飘起了雪花,气温也是骤然下降,格外地冷。这也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头一天天色没有任何异常,第二日醒来时,已发现是一个粉妆玉琢的世界。 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礼服,大红的蜡烛······众人都淹没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只有穿着吉服的端木璘独自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喝着闷酒。兰韾站在门外冷眼旁观,心却在颤抖,不知是天气冷的原因还是心冷的原因,叹息着生在皇城的悲哀。 枫叶醉,人憔悴,踏静苔,小扣扉,沉默却是愁肠,辗转难入眠。 端木煜带着殷诗瑶和兆山同来,兆山就是帝君之后的崇君皇帝。原来她在这皇城中不止是见到皇朝的两位皇帝,而是三位。殷诗瑶曾经是京城中第一美人,艳冠群芳,沉鱼落雁,这话一点儿都不假,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兰韾都为之惊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正是因为如此,向来高冷的端木煜才会亲自向圣君请旨赐的婚,并且独宠多年,想必他是真的很爱她吧!不过殷诗瑶无论是家世或是样貌的确足以配得上燕王正妃这个称谓。 今日的端木煜头戴一顶黑缎绣红绒结顶暖帽,穿一身绛色贡缎团服袍子,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羽缎斗篷,顾盼之间颇有英气。殷诗瑶则是穿着一件水粉色斗篷,映着灯光,潋滟生色。郎才女貌,他们真的很登对! 兰韾微微耸了耸肩,深吸了一口气,福了一下身“王爷万福,王妃金安!” 殷诗瑶笑着将兰韾扶了起来,故作贤惠道:“妹妹不必如此多礼,以后我们还是以姐妹相称吧!姐姐还等着妹妹一同伺候王爷呢?”兰韾淡淡地笑了一下,回道:“兰韾不敢,规矩还是要有的,何况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兰韾又怎么有资格和王妃相提并论呢?”。因着今日是端木璘大婚,众人皆在,所以即使殷诗瑶恨毒了她,也断然不敢造次,还要装出一副温婉贤淑,豁然大度的样子。 端木煜听着二人的虚假和恭维,留下一抹讽刺的讥笑,带着兆山离开,转身向圣君那边走去。目送端木煜离开的背影,殷诗瑶立刻将脸紧绷住,转变为傲慢和不屑,用一种占有的口吻对兰韾说道:“你当然没有资格来与我相提并论,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往往会生存的长久一些。不要自以为有一个权势在手的阿父撑腰做后盾,就可以为所欲为!还妄想参我阿父,后盾也要检查一下是不是牢固,万一哪一天盾没了,谁来保你的命呢?”说罢,一声奸笑之后,转身离开! 她的意思是说楚彦参了殷将军吗?所谓的后盾指的是阿父,很显然,连她都知道端木煜对阿父的不满。她知道圣君会将皇位传给端木煜,而端木煜就一定会对付阿父。也难怪端木煜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楚彦,其实兰韾在忧心什么,楚彦的死已经是注定的命运,改变不了的事实。何况自己也不是他的女儿。收起难过的心,兰韾开始感慨宫中女人的悲哀,每日都生活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中,一刻都不得安宁。每一个人都是演技派,演技高到可以去拿奥斯卡的女主角,但是她绝不会被任何人吓到,兰韾不要她的人生每一天都生活在这种悲哀的争斗中,所以她不可以在这宫闱中产生爱,因为在这里产生爱就是在自掘坟墓。 端木煜今日的兴致颇高,和袁烈对喝了好几杯,时不时地冷眼睨着兰韾,想着下一次坐在里屋婚床上的人会是自己,再想到那日在暮雨阁他对自己的无礼,兰韾的气已经不打一处来,狠瞪了他一眼,便将头侧过。 不知道此时的和敏是怎样的心情?满屋子的红一定也将她的脸印的绯红,案前的喜烛爆着烛花,也如同她的心情一般,一扑一扑的闪动。那里面有她的期盼和憧憬,却有着兰韾的同情与担心。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是何等的不幸,也就只有古时的女子才会傻傻地期盼,但愿,她能够在正妃的名分上寻得一丝开心。 天色已漆黑,夜空中有着星星的点缀,只是兰韾已醉眼朦胧,不为酒醉,但为人醉。 第17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兰韾身着一身大红色,站在回廊里凝望着一旁盛开的梅树,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入更。其实秋天还未真正的褪去,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就已经悄然降临了。因着天气寒冷,红梅已开,如丹如霞,似火如荼,花枝斜出横逸,映衬着亭台楼阁还有地上的落雪······仿佛一幅名家描摹出的红梅图,微风带着寒凉轻轻地拂过,不觉得身体有些微微泛冷,紧了紧身子。 “公主可真是好兴致,这大冷的天,居然一个人在这里赏梅观雪。”一个声音在兰韾身后响起,虽然从上次宫宴之后就未再听过,她倒也还认得出来,转身,笑道:“出来透透气儿,醒下酒。袁大人的兴致不是和兰韾一样好!” 袁烈解下身上的黑色短针貂鼠毛斗篷披在兰韾的身上,“公主出来为何不披件斗篷,若是着凉害病该如何是好?”说着便又躬身向兰韾行了个礼。 兰韾微微抬手,“不必多礼了,原是兰韾要感谢大人您的。” 袁烈看了一眼兰韾身上的斗篷,淡淡道:“只是一件斗篷而已,公主不必言谢!” 兰韾顺着斗篷上的貂鼠毛摸了摸,“兰韾所谢,并非因为它!” 袁烈神情微怔,笑了笑,“袁烈未能明白公主的话中含义,还望公主明示。” 兰韾指了指袁烈的右手臂,眼含担忧地问道:“大人,可还痛?” 袁烈微怔了一下,随即又恍然大悟道:“原来丝绢在公主那里?” “是,那日大人走后遗留下来被什玛给拾到了,兰韾便知是大人相救。”兰韾答道。 一阵风雪过,片片红梅随风飘落,散落在了皑皑白雪上,兰韾抬眼望着飘落的梅花出神。 “公主可是喜爱梅花”袁烈问道。 兰韾看了眼袁烈,淡淡说道:“我喜欢它不畏严寒,坚韧不拔,有傲骨之风,只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袁烈沉默片刻,突然认真道:“知其不可奈何而安知若命” 兰韾嘴角噙着笑,“也对,既来之则安之。大人还未回答兰韾”说着将手覆上了袁烈的右手臂上“这里,可还痛?” 袁烈正欲开口,端木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看来你二人似乎聊的很投机!”兰韾闻声看了过去,端木煜一闪而过的恨意落在了她的手上,兰韾急忙将手抽回,福身请安。袁烈也随即躬下身“王爷!”见端木煜没有任何反应,抬眼看了一下兰韾,复又躬下身道:“卑职先告退了。” 端木煜走到兰韾的面前,解下她身披的斗篷,递给袁烈,“下去吧!”袁烈双手接过斗篷,转身离开。 端木煜瞟着兰韾单薄的衣着,手不停捏着斗篷的一角揉搓,努力在给自己寻个好的理由将斗篷披到她的身上。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梅花。”兰韾突然开口,端木煜侧目,静静看着她。 “新叶初冉冉,初蕊新霏霏,逢君后园,相随巧笑归。亲劳君玉指,摘以赠南威。用持插云髻,翡翠比光辉,日暮长零落,君恩不可追。”兰韾轻声朗读。 “我不喜欢后面两句。”端木煜突然开口 兰韾挑眉看向他“我喜欢” 端木煜微微压低头,贴近兰韾的脸,奇道:“你不问我为何不喜欢?”兰韾淡淡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远处。 端木煜没想到自己被无视,微眯着眼瞥着兰韾。 兰韾凝视着眼前盛开的梅树,端木煜就在旁边陪伴着,二人就这样静静地沉默着,没有人打破这种寂静。冷风吹过,兰韾不自觉地咳了几声。 端木煜斜睨了她一眼,嘴角闪过一丝得逞的笑,一把将兰韾揽入怀中,掀起身上的斗篷覆盖住她,兰韾一惊,忙推开了他,低头道:“十五爷,请自重!” 没想到兰韾的这句话再次激怒了端木煜,只见他嘴边掠过一抹轻蔑的笑,“自重,本王与你将是夫妻,你居然同本王说自重。当你身披其它男子的斗篷之时,何来自重?当你触摸袁烈手臂之时,你又可曾想过自重?” 兰韾一时间哑口无言,忘记了时代与时代的不同,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里,作为即将成为燕王侧妃的她,的确是对袁烈的举动略显亲密了些。也难怪他会如此动怒!毕竟名分在那里摆着,面子上还是要佯装一下的。 兰韾笑而不语,福了福身,正欲离开之际,端木煜厉声喝道:“父皇既然已经赐婚,那么你楚兰韾就注定这一生都只能够是我端木煜的侧妃,至死都无法改变。所以请你扮演好你燕王侧妃的角色,恪守妇道。” “真的至死都无法改变么?那么,如果我死了,就可以解脱了,是吗?”兰韾冷笑一声,抬眼对视上他怒气渐消,却依然冰冷地眸。 端木煜愣了一下,不由的捏紧拳头,狠狠道:“即便你死了,也是我燕王府的一缕有主孤魂,本王可以不要,但是也绝对不允许别人得到。” “十五爷您要一个死人,一缕孤魂又有何用?”兰韾反问道“难道只是因为上次绑架的那件事情?只因为你对我偏激的误解,就足以令到十五爷您痛恨我到这般地步吗?” 端木煜眼带疑惑,声音略有些沙哑,“你当真不明白吗?”见兰韾一脸不解,便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走到回廊尽头时身形一顿,道:“在燕王府里,若是想要活的长久,就一定要学会安静,做到不闻不看,否则的话,即便是父皇也无力挽回你的命!” 兰韾不解他话中的意思,看着他挺拔的背部隐透出的是浓郁的苍凉和孤寂。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响,任由他缓缓地离开她的视线。 婚宴结束后,兰韾同颖妃娘娘一起乘马车回宫,兰韾靠在座位上,脸红的可怕,颖妃以为她是因为端木璘成婚,为情所伤借酒消愁,要兰韾闭目养神好好休息。兰韾闭着眼睛,睡着了,不过,颖妃不知道,以兰韾的酒量,没有几人能让她醉倒。 屋子中央一盆炭火‘哔剥’有声,蓝衣宫女走过去拿火钳拨着火,随手扔进了几块炭。 什玛用力地帮兰韾搓着手,冻僵的手指总算是有了些知觉。“今日这么冷的天,公主为何没有穿娘娘为您准备的雪狐斗篷呢?” 因着今日在风雪中站的久了,所以脸上愈加的苍白,没有一星血色,只淡淡道:“我嫌它披在身上过于繁重,有些负累。” 什玛正欲开口说话,蓝衣宫女端着乌木茶盘,快步走了进来,躬身将茶盘递到什玛面前。什玛从茶盘上端出一盘精致的菱角桃仁酥和一盘软玉桂花糕放在榻旁的红木小几上。又拿出一个定窑镶金边的青瓷碗,里面的冰糖姜汤还在悠悠地升着热气。什玛用小勺舀了一口冰糖姜糖水,轻吹一下,喂到兰韾的唇边,兰韾眼含感激地张开嘴,一口一口···身上终于恢复了点热气,最后还不忘将姜丝吃掉。 什玛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软玉桂花糕送到兰韾的面前,“奴婢知道公主今日参加十七爷的婚宴一定不会吃东西,所以早就吩咐下去为公主准备了茶点。” 兰韾看着盘中的桂花糕,似乎比在府中吃的更为精致,实在是有些不忍将它们吃到嘴里,可又觉得每一块都在和自己招手一般。吞了一口口水,拿起一块桂花糕便放进了嘴里。不知是今日太饿的原因还是这皇宫里的桂花糕就是比府里做的好吃,一大口下去竟然觉得甜而不腻,糯香满口。兰韾今天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饥寒交迫! 什玛抿嘴轻笑道:“公主,您慢点,可没有人和您抢。别噎到了······一会儿还有血燕呢?” 兰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不由得想起了端木煜今晚所对她讲的话“在燕王府里,若是想要活的长久,就一定要学会安静,做到不闻不看,否则的话,即便是父皇也无力挽回你的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我听不懂的话呢?安静代表着什么呢?是哑巴吗?不闻不看,是想我做个又哑又聋又盲的人吗?又为什么说,即使是圣君也救不了我的命呢?他那一句‘你当真不明白吗?’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到底应该明白些什么呢? 兰韾真的不明白?端木煜早已认定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加上又是楚彦的女儿,所以他早已经恨毒了她。可是为什么有的时候兰韾却能够感觉到他对自己隐约的关心呢?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吗?自从第一次见到端木煜之后,他每一次给兰韾留下的都是冰冷,霸道,高傲,自负······可是今天,兰韾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苍凉和孤寂。为什么端木煜的心就好像是一间没有门的小黑屋,猜不透也看不透。 此后的日子波澜不惊,很长一段时间内,兰韾都没再见过十五爷和十七爷,这偌大的皇宫里想见谁也并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端木璘成婚后,来颖妃这里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即使过来请安,为了避免矛盾,兰韾也都是选择避开。 颖妃曾带兰韾拜会过各宫的主位,她们对兰韾甚是疏远,只有客气,兰韾知道宫中凡事都讲身份,虽有着皇上赐封的公主身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的荣耀皆因楚彦。公主身份与楚彦的女儿是可以为她得到一些客套的尊重,但是毕竟皇上一直都未下旨定婚期,所以大家也都在观望着。 兰韾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不知不觉在宫中已有一个月了,有着什玛这样细心温婉的丫头伺候着,她在宫中的生活倒也过得极为舒适。什玛是个不多言语的丫头,不过偶尔的言辞谈论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大气与开阔,似乎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女子。一想到圣君可能随时定她和端木煜的婚期,想必这宫中她也是不能够久留了,一想到要进入到一个魔鬼的洞穴,心底的惆怅不免又增了几分。 “公主,您又在想些什么呢?”什玛将手炉递给兰韾,问道。 兰韾接过手炉,温暖似乎一瞬间涌遍全身,冲她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玛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奴婢照顾好公主是分内之事!”什玛一边往火盆里加着炭,一边说道。 兰韾笑了笑,拢着耳边的碎发,良久才道:“什玛,陪我出去走走吧!我不想总是在屋里呆着了。”用手指着眼前的炭火盆,又道:“这种东西虽是暖和,可吸得多了,是会中毒的。” 什玛看着眼前的炭火盆,虽是满脸的疑惑,可还是颌首会意地笑了笑。 兰韾穿上颖妃送的雪狐连帽斗篷,手捧暖炉走在御花园里,什玛紧随其后。小太监也正在忙碌的清理着初雪,见兰韾走过,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站立到一旁躬着身。 “呦,我还当这是谁呢?”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兰韾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和敏公主也穿了一件与兰韾一样的雪狐连帽斗篷缓步向她走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 端木璘虽已是王爷,有了自己的府邸。可由于和敏与荣嫔娘娘亲密的姑侄关系,因此和敏甚少在府里头呆着,经常到宫里头走动。这样一来碰到她的机会也就多了些,所以今日能与她撞见,兰韾也并不意外。不过幸好,她现在已是公主的身份,与她平起平坐,和敏倒也欺负不着她。兰韾长舒一口气,向前迎了过去。 “现在我应该称呼您为燕王妃了吧!”兰韾率先开口问道。什玛也在身后福身请安“燕王妃金安!” 和敏站定,一脸不屑。两名宫女也随后向兰韾福身问安。只见和敏打量着兰韾身上的雪狐斗篷,由下向上扫视一番,目光突然停留在兰韾的头饰上,眼神中含有三分疑惑,七分怒气。 “好你个楚兰韾,你居然敢偷我东西。”和敏指着兰韾怒斥道。 “燕王妃,莫要含血喷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偷盗这种卑劣行径也不该强加在我身上。”兰韾不以为然地淡淡回道 和敏一声冷笑,上前一步,伸手在兰韾的发髻上取下一样东西,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这是何物?当日你与我争夺这支玉簪未遂,没想到今日却用这等极为可耻的卑劣手段。” 兰韾定睛一看,是紫罗兰玉簪,心想道:“糟了,居然把这茬给忘记了,只是一时的喜欢才将它带上,却未曾想招来了她的口实。” “你不说话是因为你无话可讲,你无话可讲就代表你默认。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贼,父皇这回可真是看走了眼,居然封了一个贼人来做公主。”和敏一副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的架势说着。 兰韾厉声回道:“够了,不要一口一句贼人!我根本就没有拿过你的玉簪,我相国府从未缺过银钱,不屑于偷盗,这支玉簪本就是我的。” 和敏的脸瞬间变的铁青,转而讽笑道:“当日我家王爷将此玉簪买下赠予我,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实!当然,也包括你!而我在父皇寿辰之日将它戴于头上,也是众人皆看到的,若论人证,我有许多,要不要我们去父皇面前辩驳一下,告诉父皇,这支玉簪是何人送你的。你当真还坚持这支玉簪是你的吗?” 和敏说的没错,当日兰韾将玉簪除下藏于袖中,根本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戴过。而和敏的招摇,却让每个人都记住了这支玉簪。何况和敏明明就猜到这支玉簪是端木璘送给她的,她若是闹到圣君那里,对兰韾不利,对端木璘更是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兰韾不想,也断然不能够再做出伤害端木璘的事情来了,可若是不说,难道真的要无端端背负这个罪名吗? 兰韾自知百口莫辩,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和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既然不肯承认,那就随我去见父皇,我今日就要将你的卑劣罪行公诸于众,看你这个公主还怎么当!” 什玛见状忙跪下央求道:“奴婢求王妃饶了公主吧!公主是不会拿王妃玉簪的。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和敏不理会什玛的央求,伸手想要拉兰韾,却触碰到她的手炉,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回身看着两名宫女怒喝道“还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绑了。” 一旁两个宫女正欲上前,什玛喝道:“你们二人最好思虑周全,公主岂是你们这般奴才能碰得的。” 两名宫女看了看和敏,又看了看兰韾,一时倒没了主意,犹豫不决。 和敏见状更是气岔了,又欲上前动手,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端木璘,霎时呜咽道:“王爷,她偷了你送我的玉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端木璘甩开和敏的手臂,怒声问道。 端木璘不顾和敏一脸的错愕,将玉簪一把夺了过来,道:“簪子是······” “簪子是本王送给她的。”端木煜人未到,声却已先到。将端木璘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塞了回去。 端木煜缓步走来,什玛同两名宫女福身行礼,兰韾也侧立于一旁,福了福身。“煜哥哥,这支簪子本就是敏儿的,你怎么可以说是你送给她的呢?”和敏上前质问道。 “放肆,见到本王未见你行礼,反倒是一番质问。难道你认为,本王买不起这区区的一支玉簪吗?此等小事也值得你在此处吵闹,像个没学问的村妇一样,粗鄙不堪”端木煜面含怒容,蹙紧眉头,指着端木璘手中的玉簪厉声喝道。 许是因为和敏打小就一直受到端木煜的疼爱,想必今日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为了偏袒旁人,这么大声怒喝自己,骄纵成性的她不免心生委屈,眼泪一颗颗滚落了下来,抬手指着兰韾,带着哭腔道:“从小到大,最疼我的人就是煜哥哥,我见你从未请过安,你也不曾责怪过半分。可今日,你却袒护她,你居然为了不相关的女人来吼我。”说着,拭去下颚的泪水,又道:“敏儿只是好奇,煜哥哥怎么可能会送给她玉簪呢?” 端木煜冷冷地扫了兰韾一眼,将紫罗兰玉簪从端木璘的手中夺回,插在兰韾的发髻上,方淡淡回道:“她并非不相关之人,她将是本王的燕王妃,会陪本王度过余生之人,送她一支玉簪有何可大惊小怪的。” “可是你明知道紫罗兰是······”和敏才刚一开口,端木煜便侧头怒瞪她一眼,和敏只好怯怯地收了声。 兰韾看了看站立一旁,一言不发的端木璘,脸色有些苍白,嘴角微微地抽搐,拳头紧握。看到自己送的礼物变成别人送的,心爱之人也将要嫁给自己的亲哥哥。估计现在他的心脏都已经冻成青色的了,不免令兰韾有些担心。还好他最终沉住了气,没有生出大的祸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照此情形来看,也难保端木璘只能够忍得了一时,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兰韾轻福了福身,开口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兰韾就不打扰魏王同魏王妃了。”说着转身走到端木煜身旁,低声道:“十五爷,我们走吧!” 端木煜瞄了一眼边上毫无反应的端木璘,笑道:“好啊!”说着将手伸进兰韾的袍子里,将暖炉拿出,递给一旁站立的什玛,拉着兰韾的手,绕开端木璘离去。 兰韾清晰地听到端木璘紧握拳头导致骨头所发出的清脆声音。侧目看向端木煜,勾起了嘴角,带上那一抹惯有冰冷的笑意。 “你看到了,难道还不肯死心么?”和敏看着端木璘,苦着脸问道。 端木璘早已因为兰韾的离去而失魂落魄,对和敏问的话也浑然不觉,并未回应。和敏见端木璘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气便不打一处来,推搡着端木璘,喊道:“人都已经走远了,你的心难道还不肯回来么?” “你疯了么?”端木璘缓过神,怒斥道。 和敏一阵大笑,半晌方平静下来,眼含悲凄绝望说道:“没错,我的确是疯了,从我七岁那年入宫,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跳下湖救起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就梦想着长大后可以嫁给你,可是你的心里却已经装着另外一个女人了,我就更加疯的彻底了。我会想,没关系,只要我可以嫁给你,一切都不重要。我终于梦想成真了,可以成为你的正妃,大红的盖头,大红的嫁衣却也难掩我心中欲滴的鲜血。已为人妇的我,却还是处子之身,我的屈辱,我的隐忍,我的痛心,你可曾体谅过!” 和敏尾音的一声怒喊,令到两名宫女瞠目结舌,互相对视,一副惊恐的表情! 端木璘听到此处,脸上的怒气渐消,多了几分亏欠,和敏又继续道:“我明知道那支玉簪是你送给她的,我就是要故意刁难她。可那又如何呢?还不是自讨苦吃。结果就只会激起你心中的那一抹惦念和不舍,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出来保护她的人早已不再是你了,她就要嫁给十五哥成为你的亲嫂嫂了,她不过就是一个贪恋权力,爱慕虚荣,朝秦暮楚的贱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用心去对待她!” 话音刚落,端木璘一个巴掌迎了上去,两名宫女大惊失色,瞬间愣住,“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包括你,明白吗?” 和敏不敢置信地捂住脸颊,眼泪含在眼圈内,喘着粗气,恨恨说道:“你居然打我,你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居然打我。没关系,你的举动只会让我对她的恨愈发的强烈,只要是有我胥和敏在的一天,我都不会让她有好日子可过。”随即错过端木璘的身子,愤愤跑开。两名宫女见状也随后跟了过去。 只留下端木璘独自一人在寒风中站立着,有痛,有悲,有不舍······ 第18章 婚期终是定下了 “十五爷!”兰韾轻声唤道。端木煜停住了脚步,放开了她的手,向一旁的什玛使了个眼色,什玛会意地福身告退。 兰韾有些慌张,以端木煜的性格,这支玉簪明明不是他送的,而他却替兰韾解了围,不知道这次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端木煜瞄兰韾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看了着实令兰韾心里有些发毛。 “你可真是不简单,这厢就要与我成亲了,那厢还能够去收十七弟的定情信物,真是两者皆不耽误,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端木煜遥向一旁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住的梅林,并不看兰韾。 兰韾皱皱眉,“如果羞辱我,能够让十五爷变的更快乐,那么,请您随意!倘若十五爷已经讲完了,兰韾就先告退了,颖妃娘娘还在等着兰韾呢?”说完想走,他一步上前拦住,脸上已隐隐现出怒意,“忘了告诉你,父皇已经下旨,你我的婚事定在这个月二十七,听到这个好消息,感觉如何?” 兰韾神色凝重的将眉头皱起,心想道:“糟了,今日已经是十三了,距离二十七已不足半月,还剩下半月的时间自己就要嫁给眼前的这个魔鬼十五了,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端木煜看到兰韾的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痛苦,似有莫名哀伤,不禁一声冷笑,“瞧你现在的这副痛苦模样,不知道的旁人还真的会以为你是有多不心甘情愿地嫁给本王呢?只可惜······本王早已将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也休想再用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取本王的同情!” 兰韾悄悄地抹了下眼角,远眺着那一片梅林,浅笑道:“十五爷说的是,我的确是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为了能够嫁给十五爷,的确是筹谋已久。所以根本不需要您的同情!”兰韾福身离去,留下一脸疑惑地端木煜。 天空飘起了丝丝白雪,兰韾漫无目的地走着。见一路花木凋零,清冷萧条,心中如漏了缝的窗户般,不住地往里灌着冷风。即使身披着雪狐斗篷,却也难掩她心中的刺骨寒风。 身旁出现一个身着黑色貂鼠斗篷的男人,兰韾侧头看过去,是端木璘。他冲她温柔一笑,便低下头,既不说话,也不离去,只是陪着兰韾在雪地里慢慢走着。兰韾感叹,在这漫天的风雪中,竟然还能够有一个人肯陪她默默地走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忽觉得冷得彻骨,抱紧手臂,咬紧牙齿。 端木璘一把将兰韾揽入怀中,用貂鼠斗篷覆盖住她,流下了两行男儿泪“在我很小的时候,母妃就离开了我,是颖妃娘娘将我抚养长大。从小我就不懂得什么是喜怒哀乐,我觉得人生毫无意义,所以我开始放纵自己,每天只会借着酒劲沉醉于女人的怀中,想要试图找寻小时候失去的快乐,直到遇见了你,我的第一次笑是因为遇到你,第一次哭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而第一次笑着流泪是因为我不能够拥有你!兰韾,我真的好爱你!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捉弄我们呢?”兰韾忽然觉得温暖瞬间涌到心底,不住地放声大哭。她没有像推开端木煜一样推开端木璘,原来她所抗拒的只是端木煜的亲近而已。端木璘只是紧紧地抱住兰韾,一言不发。 “你已经知道了,是么?” “是,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已经宣布了······” “我真的不想嫁给他的,你信我吗?”兰韾推了推他,将头抬起,一双泪眼注视端木璘问道。端木璘握紧兰韾的双手,眼含疼惜说道:“我心疼你,疼到可以忽略自己。我相信你,信到能够怀疑自己。” 我心疼你,疼到可以忽略自己。我相信你,信到能够怀疑自己。是因为我是兰韾的原因吗?倘若有一天我不再是你心里的那个兰韾了,你还会对我说出今日的这番话吗? 两旁的柳树弱不禁风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随着凛冽的西北风,不住地摇晃着身子,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就像是有意的在蔑视着冬天一般。 兰韾继续向前走着,端木璘依旧默不作声地跟随,只有一旁角落里独自观望的端木煜一动不动,攥紧拳头,泪水虽在眼底打转,却依旧是满眼的恨意······飘飘零零的雪花转眼已变成鹅毛般的大雪,洒落在端木煜的脸上,瞬间融化,不住地往下流,早已分不清到底是雪水还是泪水了。 周晋五十四年,冬! 皇上的圣旨传到了兰韾的手里,正如端木煜所讲一样,大婚定在本月二十七日,因为阿父的关系,再加上兰韾现在公主的身份,所以圣君特赐她在宫中出嫁,待遇也与十公主一样!这样的结果换来的是众人的艳羡和嫉妒,可对于楚氏一族来讲,却是天大的恩赐殊荣。无论是哥哥迎娶十公主还是她嫁给燕王,都朝着楚彦的目标又进了一大步。 距离婚期还有不足半月的时间,颖妃见兰韾思念阿母,也就向皇上请旨,让她回府小住几日,婚前几日回宫学习礼仪便可。一个多月来,什玛将兰韾照顾的很周到,颖妃见她对什玛也甚是喜爱,便将她作为新婚的贺礼赐给了兰韾。兰韾不愿接受,毕竟什玛照顾颖妃已有十年之久,也算是她身边最贴心的丫头了。可是由于颖妃的一再坚持,兰韾也不好再推脱拒绝,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终于,兰韾在什玛的陪同下回到府里,虽然对于她来讲这里很陌生,可若是和冷清的皇宫相比较而言,这里毕竟亲切得多,好歹兰韾也是府上的大小姐,不必每天提心吊胆受端木煜的冷嘲热讽之余还要想着他和自己每讲一句话的用意。小月见到了兰韾泪流满面,阿母泪水盈盈,只有阿父带着一脸的平淡,似乎对于她的回来表示着极具不赞同之意。晚饭开始前,哥哥楚天承也回到了府里,却没有见到嫂嫂十公主的陪同。 阿母眼含泪意,语气之中却饱含心疼地说道:“蓁蓁,阿母吩咐厨房今日做的都是你平日最爱吃的菜,一定要多吃点,看你都消瘦了。阿母很是心疼的。”说完,随即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兰韾的碗中。 “用完饭早些休息,明日起早回宫。”阿父语气坚硬且不留余地的说道。 “为何?我不想回去!”兰韾完全不理会楚彦的坚持,继续吃着。阿母感觉到话锋的不对,紧忙打圆场道:“老爷,蓁蓁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就让她多呆几日吧!反正婚期还有段时日呢?不然等到成亲后想回来就更加不易了。” 阿父将筷子拍在桌上,怒视阿母。阿母不敢违逆夫君,也未再多言,低下头去,举筷用饭。 阿父眉头紧蹙,缓缓地说着,“端木煜表面上虽是一个性情温和极具忍耐力的人,其实他一直憎恨阿父入骨,恨不得随时将阿父除之而后快。我不是不知道。”随即看向兰韾,又道:“有些事实既已发生,就无法再去改变。所以,阿父只能靠你去博得他的欢心,待日后他登基之时,我们楚氏一族可以靠你继续维持和享受现有的一切。” 兰韾苦笑了一下,觉得极为讽刺,凭什么我要去替你们赚取荣耀。欲起身,楚天承拉住了兰韾的手臂,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就是想要提醒兰韾,在这种风口浪尖上不要违背阿父的意思。兰韾不理会他好心的提醒,是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解历史的全部。 兰韾挪开楚天承的手,站起身来,淡淡地质问道:“在阿父的心中,女儿只是一个用来保住你几十年基业的棋子而已,是吗?儿子就要娶公主做驸马,女儿就一定要嫁给皇帝做皇妃。本来我还因为阿父你没有要我嫁给圣君而感激你,千百遍的告诉自己,我阿父不是这么不折手段。其实原来是阿父你清楚对你有威胁的人是燕王而不是如今的圣君,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地让皇上下旨将我许配给燕王,哪怕是侧妃的名分你都肯。对吗?” 看到楚彦怒不可遏的表情,阿母与兄长都在一旁拉兰韾的衣袖,叫她不要再说下去。兰韾不畏惧楚彦的眼睛,也不理会阿母与楚天承的劝阻,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其实阿父你失算了,命由天定,生辰自有定数。人心不足,何必机关算尽。不过有一点阿父你分析的没有错,十五爷他的确是恨你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日后他登基,无论我是不是他的妃子都改变不了你身首异处的事实,楚氏一族的风光也将不再有。阿父,你明白吗?”兰韾将心中所有的不快以及她所知道的事实讲了出来,目的只是要为真正的兰韾打抱不平,她亏欠兰韾的,更加亏欠端木璘的。希望有一天自己离开之后,她可以和端木璘长相厮守。 阿母起身掴了兰韾一个巴掌,“阿母不许你这样同你阿父讲话,你怎么可以讲出让阿父和阿母这么痛心的话呢?你不是我的蓁蓁,我的蓁蓁不会讲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阿母一边痛心疾首地说着,一边擦拭眼角流出的泪水。 “没错,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楚兰韾,我根本就不屑于成为她,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兰韾捂住火辣刺痛的脸飞速逃离,什玛追兰韾出了府。 王锦梅的爸妈一直待她如珠如宝,她是在一个有□□成长的。从小大到她都没有被打过,甚至大声呵斥都极少有过。自从来到皇朝后,阿母就是最疼爱她的那个人了,可今天她却动手打了自己,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兰韾一边跑着一边哭着,这样也好,正好藉此机会离开,离开那个没有感情的皇城,离开那个魔鬼十五的视线范围。 兰韾不顾什玛的追喊,拼命跑着。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冬日的傍晚天已漆黑,道路已看不清楚,眼看什玛将要追上来的身影,正在当兰韾踌躇不知该何去何从之时,一只手将她拉入了后巷,兰韾心中大惊,正欲呐喊,来人捂住了她的嘴,说道:“不要叫!”声音似乎很熟悉,兰韾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居然是端木璘! 兰韾疑惑地看着端木璘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端木璘笑了笑,回道:“知道你今日回府,不免有些惦记,所以就在府外守着,想着一会儿就离开了,可是看你突然哭着跑了出来,我很是担心,所以就跟了过来!” “我不想再回去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兰韾沮丧地说着,端木璘给了她一个会心的笑,轻声说道:“我们可以去《璘兰小院》啊!那里可是我们的家。” 兰韾傻傻地笑了笑,“《璘兰小院》,对哦!你好像有和我提到过!” 端木璘看着兰韾傻笑的样子,点了点头,便拉住她从小巷穿出,奔向二人的目的地《璘兰小院》。看着端木璘拉着她奔跑的背影,兰韾的心中也涌上了一丝暖意,因为他的出现,一个在这里唯一能够给她温暖的人。让兰韾觉得这寒冷的冬夜似乎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端木璘将兰韾带到了他与她共同的家《璘兰小院》,由于是夜晚的原因,看不清此处的风景,但是可以闻到很浓郁的紫罗兰花香味,想必这里必定种满了紫罗兰。端木璘带兰韾走进屋子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烛台。借着微弱的亮光,兰韾环顾起这间屋子,桌子上除了放有烛台之外还放有一个青花瓷瓶,里面插满了紫罗兰花。窗口也摆满了紫罗兰,里屋横放着一张床,蓝色的纱蔓,棚上面挂满了淡紫色的稠纱。床的侧旁放着一个床榻。兰韾拿起桌上的花瓶,闻着鲜艳盛开的紫罗兰,又看向端木璘问道:“这花是新摘的。” 端木璘坦然一笑,轻拍兰韾的肩示意她坐下来。兰韾坐下后,端木璘也随之坐下,对她说道:“我每两日都会过来这里打扫屋子再给屋子换上新鲜的紫罗兰,想着若有一日你过来,可以看到屋子里都是干净的,而且还可以看到你最喜欢的紫罗兰,心情一定是极好的。”兰韾看到端木璘眼中流露出来的满是真情,看到他为兰韾所做的一切,不由得心生感动。 兰韾好奇道:“可是,这个季节怎么会种的出来紫罗兰呢?” 端木璘浅笑“明日你便知晓了。” “哦”兰韾随意应了声 “今日你早些休息吧!我去外面守着你。!”端木璘站起身说道。 “外面,”兰韾惊道!心中暗想:“如今已是三九之天,外面天寒地冻,人在外面怎么可能受得住呢?” “你今晚就在屋子里好了,可以睡在床榻上。我不会介意的,我相信你”兰韾脱口而出,随后便意识到了错误。 端木璘望着兰韾,微微一笑,执起她的手低喃道:“谢谢你的信任,但是对于你,我没有这么好的定力。” 兰韾感觉到了自己的脸突然变得滚烫,低下头说了声晚安,便走到床边将纱幔放下。 翌日清早起来,兰韾伸了个懒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一片紫罗兰花海映入眼帘。“好漂亮啊!”兰韾深吸了口气。 “你醒来了。”兰韾闻声回过头看着端木璘,手中拿着一包东西。兰韾点了点头,笑道:“一早醒来就没有看到你,去了哪里啊!” 只见端木璘笑笑举起手中的东西摇了摇道:“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炸糕!” “红糕。”兰韾好奇地拿过来打开,原来是包裹红豆馅的油炸糕,以前几乎每日早上不是油条配稀饭,就是油炸糕配稀饭,早都已经吃腻了,看到眼前的所谓红糕不禁有些失望! “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在府里没有机会吃到,一直都想吃吗?”端木璘看到兰韾失望的表情,一脸疑惑地问道。 当兰韾看到他一脸的真诚,而且作为一个皇子,大清早跑出去为她买早饭,她是很感动的。为了不让端木璘感到失望,兰韾强挤出一抹笑,“不是啊!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记得这种小事情,谢谢你!”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兰韾咬了一大口红糕在嘴里咀嚼着,端木璘看着兰韾失礼的吃相浅笑一下,还不忘给她擦了擦嘴角。眼前的一幕幕不由得又让兰韾想起了郝仁,似曾相识的举动,不知道他还好吗? 早饭过后,端木璘带兰韾来到了离《璘兰小院》不远的河边,一路上兰韾觉得天气好像由冬转夏,和房间那里形成了明显对比,就连雪都分了界线。兰韾很好奇在这个时节河水居然没有冻冰,潺潺的流水,回头看了看花开盛放的紫罗兰,想着府里的紫罗兰早已凋零,为何这里的兰花依然可以含苞待放,这么多的问题她居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兰韾满心疑惑地看着端木璘问道:“为何这里一点都不冻,水不结冰?花也不败呢?” 端木璘笑笑未作声,拉着兰韾的手走到了河边蹲下,看着她说道:“你把手伸进去!” 兰韾虽有点犹疑,但还是因着对端木璘的信任将手伸了进去“是热的,是温泉吗?”兰韾看向旁边以银霜碳烧就的甬道,伴着青烟阵阵,马上就明白了。 端木璘温柔一笑“是汤泉,我命人在地下也挖了甬道,这样就可以保证这里的气温,紫罗兰也可以常年不败,这里也最适宜冬日小憩,因你体寒,汤泉是最能为你驱除寒气的。” 还是为了兰韾,她真的很幸福,她虽嫉妒真正的兰韾,但更多的是羡慕,羡慕有一个男子肯为她改变,隐忍,爱她,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端木璘见兰韾有些走神,挽住她的手臂,坐到草地上说道:“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兰韾轻摇了摇头“你讲给我听可好?” 端木璘宠溺地点点头:“我们第一次相识是在鼎丰楼,你趁着楚相国不在京城的时候偷偷地跑了出来。还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却没有银钱可付,老板一定要抓你去见官,刚好我与十五哥在场,我就帮你付了账。而你为了感谢我就将一幅绣有紫罗兰的丝帕送给我,然后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消失在我的眼前。那一次遇见你后,我日思夜想满脑子都是你的一颦一笑。于是,我每一天都会去鼎丰楼等着你,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等了一个多月,终于将你等到。你还捏着我的鼻子,叫我傻瓜。打那之后我们就相爱了,可是你却说你阿父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还要我在外人的面前装作不认识你,我虽不情愿,但因为是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我以为找到合适的时机去求父皇将你指给我,我们就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可是没想到父皇却不肯答应,还大发雷霆。我彻底绝望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人生要无时无刻都充满着希望。你很喜欢紫罗兰,你曾经说过,会有奇迹发生,只要我能让冬日的水不结冰,紫罗兰在冬天也可以种活的话就代表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如今奇迹都发生了,我们的奇迹却已经没有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端木璘泫然欲泣,低头苦笑,沉默不再言语。 听着端木璘伤感地讲述着他与兰韾的爱情,她的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揪着,她很想打破沉闷哀伤的气氛,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忽然一愣,似乎想起什么一般,急问道:“你是说,你和十五爷一起见到我的,那你们是同一日遇到我的,是么?” “是啊!我与十五哥经常会去鼎丰楼小酌两杯,可是自从认识了你之后,十五哥就很少再去那里了。”端木璘淡淡说着。 兰韾开始回忆起与端木煜在山洞昏迷时的情景,端木煜昏迷不醒时,曾说过的梦话,质问过一个女人为什么选择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他。兰韾的脑子滴溜溜地转:难道端木煜所指的他是端木璘,如果是的话,端木煜深爱的那个女人不就是那个真正的兰韾!天啊!兰韾惊恐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分析!也不对啊!如果端木煜真的爱兰韾,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她呢?说不通,可如果不是兰韾又会是谁呢?如今还有什么女人是他得不到的呢?兰韾百思不得其解,不住地摇头。 “想什么呢?”端木璘将兰韾唤回神 兰韾怔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我在想,当初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离开,如果你肯和我一起离开的话,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我不会失踪,不会患上离魂症,不会失去记忆,你也不会被迫娶和敏公主,而我,更加不用嫁给十五爷!你因为贪恋荣华放弃了我和你的美好生活,是不是也就证明了,我在你的心目中没有一个皇子的身分重要呢?” 第19章 你怎知我不爱她 端木璘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眉头微微皱起,忙说道:“不是的,你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只是当时的我过于自信,我认为两者可以兼得,一心认为我能够以皇子的身份将你娶回,给你魏王妃的名分。可是你一定要我放弃皇子的身份,陪你去耕田织布,我觉得你,端木璘顿了顿,继续道:“觉得你不可理喻,那是我们第一次因为一件事而争辩,也正是因为这次争吵令你失踪。如今,直到我将要失去你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对我的重要远远超过于那个皇子的身份地位。”端木璘抓起兰韾的双手,叹道:“兰韾,因为没有听你的话,我已经悔不当初,失去你的那种痛,撕心又裂肺。如果时光还能够倒流的话,我······” 兰韾截道:“恨错难返,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呢?我很快就要嫁给十五爷了,我会成为你的嫂嫂,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讲了。” 端木璘苦笑着放开了兰韾的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说过,不是只有日日相对,夜夜相守才叫爱。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直到你记起我的那一天!” 兰韾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或许这样也是好的,若是我离开之时,兰韾真的可以回来的话,知道你曾为她付出的一切,也会感到欣慰的。毕竟她没有爱错人! 兰韾和端木璘就一直静静地坐着,和煦的风在悠悠地吹着,吹化了周边的残雪,也吹蓝了天空,好像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着她的脸庞。 兰韾笑眯眯说道:“不如,你和我多讲一些你和……,你同我之间的过往吧!或许这样会有助于我恢复记忆也说不定呢?” 端木璘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说道:“好啊!那我就多给你讲一些你的糗事!不过,现在我要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说着便拉着兰韾的手起身向前继续行走。 端木璘带兰韾来到了一座石山的后身,被薄薄的一层白雪覆盖,周围一片荒芜,花已凋零,草已枯萎。端木璘指着石山看着兰韾问道:“还记得这里吗?去年夏天你差一点被蛇咬到。” 又是蛇,兰韾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摇头。平日里她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蛇了,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已经碰到两条了,虽然由她亲手解决过一条,可是只要一想到,浑身还是不自觉地打颤。 兰韾目不转睛地看着端木璘,只见他从靴中掏出一把古铜镶有金边的匕首,径直走到石山旁的土堆下挖出一把玄铁材质,镶嵌蓝宝石的匕首,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端木璘开始回想起曾经和兰韾的过往。 “快点,看你追不追的上我。”兰韾一边跑着,一边笑着,兰韾的笑是那么的纯净。时不时还要回头张望端木璘追逐的身影。端木璘也乐在其中,一边追着,一边笑着,他的笑是那么的纯粹。端木璘追上兰韾,一把将她拥在怀里,笑道:“看你这个孙悟空怎么逃脱我这个如来佛祖的手掌心。还跑不跑了,”端木璘刮了一下兰韾的鼻子问道。兰韾立刻故作乖巧回道:“不敢了,不敢了,佛祖饶命啊!” 端木璘深情地凝视着兰韾的脸,动情之处,端木璘将唇覆在了兰韾的唇上,兰韾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着,舌与舌的交织,齿与齿的碰撞,唇与唇的贴合。两人就这样缠绵地吻着,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端木璘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兰韾的唇。抚摸着兰韾的脸颊说道“你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端木璘,我不许你跑,也不许你逃,你只可以呆在我的身边让我用尽我的全部来爱你,呵护你!知道吗?” 兰韾一把将端木璘推开,佯装生气地娇嗔道:“你好霸道啊!一生一世还不够,怎么还要生生世世啊!” “我,我不是,我只是·····”兰韾看到端木璘笨拙结巴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跑到石山下,转过身在端木璘的唇上印了一下,说道:“骗你的,傻瓜,我,楚兰韾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三生三世,永生永世都只属于你。”端木璘像个孩童般傻傻地笑着,兰韾红了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突然端木璘的脸色大变,轻声说道:“蓁蓁,不要动。”兰韾看到端木璘风云骤变的脸色,立刻原地不动,惊慌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端木璘俯身从靴中抽出一把外观镶有蓝宝石的玄铁匕首说道:“没事,有我在,你不要害怕?这样,我数一二三,待我数到三的时候你就立刻将头向左侧撇过去。”端木璘镇定地说着,因为信任,兰韾没有问原因,也没有担心过会不会伤到自己,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二,三”兰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头撇向了左边,只见端木璘挥手将匕首飞了过去,兰韾回过头,看见一条小白蛇被匕首穿透定在石山的缝隙之中。 兰韾吓得立刻跳了起来,跑过去扑到端木璘怀中,端木璘轻抚着兰韾安慰道:“不要怕,我答应过保护你,就不会让你出事的。” 半晌,兰韾心情渐渐平复,端木璘走到石山,将匕首拔了出来,兰韾脸色瞬间大变,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端木璘将匕首插回刀鞘,浅笑道:“蛇已经死了,但是匕首可是父皇三年前赏赐的,我和几位兄长每人一把。不能丢掉的。” “不要嘛,我会每次看到这个匕首都会想到那条蛇的,一想到蛇我就会很害怕的。”兰韾语气娇嗔又很坚定。 端木璘犹豫的看着手中的蓝宝石玄铁匕首,不知该如何是好?兰韾突然开口道:“不如我们把它埋了吧!我看不到也就不会害怕了,若是有一天你需要用到它的时候,再挖出来不就好了吗?”端木璘觉得兰韾的提议甚好,笑着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好。” “所以匕首一直埋在了这里!”兰韾问道,一下将端木璘拉回了现实。 “是的。”端木璘准备将匕首再次埋进去,兰韾阻止道:“不要埋,送给我吧!”端木璘疑惑地看着兰韾:“你不害怕了么?” 兰韾将匕首从端木璘的手中夺了过来说道:“怕什么?擦干净不就可以了。何况我已经亲手杀死过一条蛇了,难道还会怕一把匕首吗?” 兰韾细看着这把匕首,不禁想到了端木煜,那日他也是拿着这样一把玄铁镶嵌宝石的匕首将封窗的木条割开的,不过他的那把匕首上的宝石是紫色。虽然兰韾已经知道了绑架之事是端木煜一手策划的,可她却不能够确定他心中深爱的那个人是不是兰韾,因为这当中实在是有着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天空飘起了细细小小的雪花,兰韾与端木璘一边散着步,一边嬉笑着,不知不觉回到了《璘兰小院》。 门推开的瞬间,看到端木煜端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低头品着茶,兰韾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凝结了。端木璘见状拉住兰韾,率先走到了端木煜的面前,问道:“十五哥何以会在此处?” 只见端木煜嗔睨了一眼端木璘,未理会他的问话,恨恨地怒视着兰韾,兰韾惊惊怯怯地走上前福了下身子:“十五爷万福!” 端木煜看着兰韾挑眉厉声到:“本王的侧妃居然和本王的亲兄弟在一起失踪了一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认为本王还能够万福吗?” 端木璘将兰韾拉到了一旁,说道:“她还不是你的侧妃。” “她很快便会是,那你又是她何人?”端木煜语气虽不高,却是冷意森森 端木璘脖子一梗,直接冲口而出“你明知我同兰韾的关系,却一再阻拦,你明知父皇早已有意将兰韾指给你,却将我蒙在鼓里,你明明就不爱她,更不是真心想娶她,为何没有勇气拒绝,兰韾根本不爱你,她爱的人只有我,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你怎知我不爱她,怎知我并非真心想娶她,你又怎知强扭的瓜不甜?甜,或不甜尝了才知道,不是么?”端木煜侧头看他,反问道。 “”端木璘着实懵了,面色瞬间惨白。在脑中想了很多,难以置信刚才端木煜的这一番话,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有她,惦记她,却还要装作一副不在乎,为他好的样子,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端木煜几次三番劝他不要爱上兰韾,三番几次劝说他们分手,救人的是他,带她出府夜不归宿让她遭到非议之人也是他。美其名曰说是因为楚相国,实际都是自己的私心,端木璘开始觉得自己可笑,足足在原地愣了半晌,就这么怒瞪着端木煜。 端木煜挑了挑眉,继续道:“你说兰韾爱的是你,或许吧!那她呢?你确定她爱的是你吗?”说话间还不忘用手指着斜睨看兰韾一眼。 端木煜的这句话好似别有用意一般,令兰韾心头一震,她来不及等端木璘反应,也怕端木煜会继续伤害他,毕竟端木煜将是未来的一国之君,端木璘今日若将他得罪,日后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可吃的:“十五爷,昨夜我与十七爷就如同那日与十五爷在山洞一样,虽独处整夜,却从未做任何越雷池越矩之事。也和十五爷一样清清白白。一切起因皆是因为我,我也会随您回去,要打要罚,全凭您一句话,只是不要再为难十七爷。” 端木煜听了兰韾的话面沉如水,理了理衣袍,挑眉质问道:“与本王一样?那晚你可是不顾自己的性命为我吸蛇毒,你与我相拥而眠整夜,你还在我昏睡时为我唱曲,你同我究竟哪里是清白的?” 兰韾愣了,完全不知如何招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端木煜会说出这番话,他明显就是故意的。 端木璘闻言先是一怔,他原是不在意的。毕竟他相信兰韾,也知道那一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的这么详细而已,他微恼道:“兰韾心善,十五哥受伤了他定不会见死不救,哪怕换做陌生人,兰韾也定会相救。” 兰韾感激的看了眼端木璘,这个眼神里有懂她,理解她和无条件信任她。 “是吗?”端木煜挑眉看向兰韾问道。 兰韾横了一眼端木煜:“当然。” 端木煜嗓音轻略带蔑道:“我竟不知,陌生人也可以随意亲吻吗?你缘唇的温度我可是一清二楚的,毕竟也不止试过一次了。” 兰韾惊到直接被口水呛到了,看了眼端木煜又偷偷的瞟了眼端木璘的表情。 显然受惊的不止兰韾一人,端木璘也是握紧拳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兰韾,这次他的目中有明显的恼意。 兰韾根本不敢抬头看,垂头蔫蔫道:“事情不是那个样子的。” 端木璘伸手去拉兰韾:“跟我走,这个王爷我不做了,我们一起离开。”说着便将兰韾拉到院中 “今日除了我,谁都不能带她走。”端木煜快速追出拉住兰韾另一只手臂,冷冷道。 “今日我一定要带她离开,别怪我不顾及兄弟之情。”端木璘提高嗓门,算是彻底与端木煜翻脸杠上了。 端木煜还未回答,兰韾见他面色铁青,恐会发更大的责难,遂开口道:“十七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知道我不会同你离开的。” 兰韾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放了手,端木璘满眼的难过,眼睛已微微泛红,兰韾尽量避免他不受到端木煜的伤害,却未曾想,每一次将刀子刺向他的人都是自己。 端木煜则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立一旁,唇边现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兰韾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端木煜看着端木璘微微挑眉:“你明白了?” 凛冽的寒风吹到每个人的脸上,大家就这样僵持着。 端木璘拳头攥得骨节咯咯作响,端木煜话音刚落,他便凌空飞腿,对准端木煜面门。 端木煜侧首避开,只见他一记扫堂腿,端木璘飞身跃起,从端木煜的背后打过一掌,端木煜侧身避过,顺势抓住端木璘的手扭转,端木璘在半空中顺着端木煜扭转的方向360度的旋转。兰韾站在原地焦急地跺着脚,看着他们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斗着,自己却一点都插不上,万一要是其中一人受了伤可怎么是好,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想多活两个月都不行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想着,看到端木煜飞起一脚,端木璘的身子还未站稳,兰韾没来得及细想,立刻冲了过去,挡在了端木璘的身前,端木煜的脚落在了兰韾的腹部,兰韾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端木璘及时将她扶住,兰韾的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 端木煜见状也大惊失色,紧忙冲到了兰韾的身边,“兰韾,兰韾”耳畔不断传来忽远忽近的呼唤,兰韾的双眼开始模糊,只看到影影绰绰的两个影子便昏厥过去。 第20章 魔鬼十五的禁地 兰韾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璘兰小院》的布置和摆设,也不是相国府里的模样,究竟这是哪里?屋子里的装饰很淡雅,摆设也很朴素。她吃力地想要坐起来,一旁的婢女见兰韾醒来,忙过来将她扶起。 坐起身的一瞬间感觉腹部还隐隐作痛,婢女将兰韾安坐好开口问道:“公主,可是有哪里痛?” 兰韾掩口轻咳了几声,摇摇头,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只见婢女向兰韾福了下身道:“回公主的话,这里是燕王府,奴婢浮芸,是负责照顾公主身体的!” 兰韾看着眼前这个名为浮芸的婢女,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刚才被她搀扶的时候,感觉到她的手掌有明显的厚茧,似乎平日里出过很大的力,“浮芸,你说你叫浮芸。”兰韾有气无力地开口问道。 浮芸点了点头,回道:“回公主话,奴婢的名字是叫做浮芸,是王爷为奴婢起的。”我低低叹道,“浮云,神马都是浮云”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十七爷在哪?他没事吧!”兰韾起身想要下床,浮芸将她搀扶住,回道“奴婢不知,王爷只吩咐要浮芸照看好公主。” “那燕王妃呢?” “王妃昨日回了娘家,不在府中。” 刚下床,举步维艰地迈了两步,放松身体,开始呼吸吐纳,许是力用大了,牵扯到了伤处,腹部开始微微阵痛,疼的兰韾暗自咬牙。 还没等到端木煜回府,殷诗瑶倒是先回来了。一个婢女上来通传,兰韾细一想还是收拾一番去见她,虽然明知她不待见自己,但毕竟她和端木煜还未成婚,来者都算客,于情于理,她都没有理由躲着不见主家婆的。 才进得正厅,一屋子女人或坐或站,笑语声声,兰韾一进屋全部转头看她。几个围坐在殷诗瑶周围的都是端木煜的妾侍,主坐上的殷诗瑶见兰韾来了,笑道:“听闻公主受伤了,王爷前两日将公主带回来之时,我恰好回了娘家,没去看望你,真是失礼了,望妹妹见谅。”又向众人道:“这位就是皇上御封的兰韾公主,她的阿父可是当朝相国,诗词古琴也是随手拈来,过几日便会嫁入我们燕王府成为侧妃,妹妹们可切莫怠慢无理才好。” 兰韾走上前行礼,殷诗瑶虚抬抬手,道:“公主不必多礼了,你身子还未好。”态度虽然温和大方,却并没有起身相扶,有她高高在上的自得感,这不过就是在给兰韾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府中只有她和端木煜才是真正的主人,至于其余的兰韾扫了一眼其她人,内心苦笑,有一些讽刺,只能选择伏低,这大概就是古时豪门的生活规矩,更是生存法则吧! 如果兰韾没有记错的话,这次是她第四次见到殷诗瑶,今日的她略显臃肿一些,可能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吧!加上她脖子上纯白色的狐狸围领,让她全身都看似臃肿起来。 几个女人私下偷偷打量着兰韾,估计觉得兰韾现在的状态加上穿着打扮实在过于普通,和传言对不上号,实在是提不起她们的兴趣,只有远处角落里一个青色罗裙,圆圆的脸蛋,皮肤白皙,淡眉杏目,打扮同样淡雅朴素的女子朝她行了个礼,笑了笑便将头低下不语。 兰韾顺着下首坐了下来,丫头奉了热茶上来。 “因我这几日未在家中,不知王爷将妹妹安置在哪儿?”殷诗瑶抿一口茶,淡淡开口。 兰韾回过头看了看浮芸求助 “回王妃,公主如今住在兰苑。”话音刚落,下面几个女人全部转过头看兰韾,眼神有些吃惊,其中一个样貌艳丽,打扮华贵,嘴角微撇,明显有些不屑。 殷诗瑶手微微抖,倒也还是稳得住,和前几次兰韾见她时的嚣张和不管不顾有着天壤之别,随即微微一笑道:“爷还真是糊涂了,应该收拾个宽敞的院子,那兰苑实在太小,又简朴,当真是怠慢了公主。” 兰韾忙接道:“王妃不用麻烦了,我住不了两日的,等着十五爷回来,兰韾便要回府了,出来几日,阿父阿母也该挂心了。何况那里虽小,却精细雅致,甚合我心意。” 殷诗瑶用手抚摸着衣襟处的刺绣,冷冷道:“既然公主喜欢,也就罢了。”兰韾才要接话,旁边那艳妆妾侍接道:“话虽是这样讲,到底是爷平日里安寝休息的地方,公主还未嫁入府中,住在那里多有不便,且也扰了爷的清净,王妃看着还是给公主换个地儿才是。” 殷诗瑶不接话,微低着头,面上带笑,让人猜测不透。兰韾猜想她是等着她自己开口,如此便不会得罪端木煜,也遂了众人的心愿,而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好一杯顶级绿茶,我王锦梅是什么人,岂能轻易让你牵着走。兰韾也淡淡一笑,端起茶碗抿茶,那妾侍看向她有些气恼,殷诗瑶也扫兰韾一眼,带了些诧异。兰韾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保持嘴角上扬的弧度。僵持了一会儿,殷诗瑶悠悠开口“倒是忘了和你介绍,这几位都是府中女眷。”说着手指着艳妆的侍妾“这是凌以淳,阿父是朝中从四品,很受王爷重用。” 凌以淳,那她应该就是帝君的第二任皇后凌氏,现如今不过就是个妾侍,连个位份都还没有,任谁能想象得到她会是日后的万凰之王,可见手段有多高深。 以淳听得很是得意,连胸都挺了起来。兰韾扫视了其她几人,默不作声,角落里那个素雅的女子依旧低头不语。兰韾心下冷笑,自古豪门皆一样,要么是美貌,要么是年轻,要么是孩子,要么是家境,真正内心自立独立的能有几人? 那日晚膳,端木煜是单独陪兰韾在兰苑用的,他全程冷脸一言不发,兰韾也小心翼翼,话不敢说,恨不得大气都不敢喘。晚膳期间,殷诗瑶着人催了几次让他过去,细问过后,端木煜对传话太监说:“告诉王妃,让她们自己用膳,不必等本王,晚膳后本王再过去。”那太监答应着去了 晚膳过后,眼瞧着那传话太监又来了在外面侯着,兰韾也起身准备行礼恭送,端木煜并没有准备向外走,反而一步步地走向兰韾,兰韾提心吊胆地一步一步向后退,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自己。心想着“那日的事他肯定是很生气,这两日昏迷也没机会找我算账,刚才吃饭又全程冷脸,本来还暗自庆幸,以为事情就算过去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兰韾的脚突然被美人榻绊住,身体顺势向后倒去。端木煜见状急忙伸出手环住兰韾的腰,将她扶住。 “你很怕本王?”端木煜冷脸严肃地问道。 因为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端木煜的性格也是极端到让兰韾吃不透,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讲不对又会惹怒他,此刻的兰韾只想自保平安,留着性命好回去2019年。 “没,没,没有。”兰韾结结巴巴地说着。端木煜将她扶起,手抽离她的腰。兰韾慌乱地站在原地,端木煜走到桌旁,端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兰韾盯住茶杯,久久未伸手。 “怎么,害怕有毒吗?”端木煜依旧用那冷峻的脸庞和疑惑的口气看着兰韾问道。 兰韾紧忙接过茶杯连连摇头,期期艾艾地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上次只是······” 余下的话还未讲完,端木煜一手夺过茶杯,另一只手按住兰韾的后颈,将唇再一次印在了兰韾的唇上。这个可恶的家伙,怎么吻人也可以上瘾的吗?兰韾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却引得腹部又一阵刺痛。端木煜见她痛到五官扭曲在一起时,忙放开她,紧张地询问道:“怎么了,很痛吗?我马上去唤太医!” 兰韾抓住端木煜的手,微弱地说道:“我没事,不用叫太医了。”端木煜打横将兰韾抱起轻放到床上“你先好好养身体吧!我已经派人通知楚相国,说你会在府中多留几日。不用担心!”端木煜用温柔低沉地声音说着,兰韾甚至连自己的耳朵都开始怀疑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如此温和,他还是那个魔鬼十五吗?想着他的心情应该很好,遂鼓起勇气问道:“十七爷可有受伤?” 只见端木煜的脸色瞬间风云骤变,脸色铁青,恶狠狠道:“你只需要专心养好你的伤,准时成为本王的侧妃。千万不要在成婚之前有何不测,否则楚相国的美梦就碎了。”说罢还不忘给了兰韾一记白眼,转身离开。看到端木煜可怕的眼神,兰韾终于相信,他依旧还是那个魔鬼十五,永远都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性情转变的平均每秒可以达到十几次,真是可怕至极! 几天过去了,兰韾除了浮芸之外没有见过任何人,殷诗瑶也没有再过来打扰过她,就连端木煜也没有再来看过她,兰韾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每日都在想着端木璘过的怎么样?那日有没有受伤,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府里。那日端木煜的一番挑衅不知他是不是很生气。兰韾真正在意的也并非是端木璘生气,她只是不想他误会兰韾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毕竟现在是她在顶替兰韾的名分,不想端木璘误会兰韾背叛他。毕竟,是她欠了兰韾,也是因为她的出现,兰韾才没有机会和端木璘在一起 用过午膳后,兰韾摸了摸肚子,看向一旁站立的浮芸,微一挑眉:“吃得撑了,不如我们到院子里走走,聊聊天可好。” “王爷吩咐过,公主要好好休养,不要四处乱走。”浮芸说着偷看下兰韾的表情,又跟了一句,“王爷也说了,公主说的话,女婢只需要照做,不需要问缘由。” 兰韾眉开眼笑,自己起头挑起门帘就出了屋,兰韾和浮芸借着冬日晌午日头的暖意信步在回廊里,前几日的雪也被这暖阳清洗的丝毫不剩,洗去了喧嚣也洗涤了心灵,“浮芸,你进府里多长时间了。” “回公主的话,奴婢九岁就进府里了。” “九岁,那至少也有十年了,那你肯定知道很多十五爷的事情。”兰韾试探问道 浮云道:“王爷需要奴婢知晓的,奴婢谨记于心,王爷不想要奴婢知晓的,奴婢一概不知。” 兰韾随口一说“你还挺忠心。” 浮芸一字一顿道:“王爷是奴婢的主子,在奴婢九岁那年,爹爹欠下赌庄很多钱,被打死了,他们要将奴婢卖入畅春阁为妓,是王爷为奴婢赎了身,还为爹爹讨回了公道。奴婢的命是王爷给的,即使王爷想要奴婢的命,奴婢也会双手奉上。” 浮芸讲述着她相识端木煜的过程,兰韾感慨,古时候的人可以如此重情义。男人也不外如是,何况是女子!她望着浮芸的眼睛,清澈,透明,骨子里带有一份坚毅和勇敢。兰韾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现实生活中如果和这种女生做朋友,肯定不会觉得心累。突然又想到畅春阁这个名字好像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过呢? 是端木煜,回想起绑架那日的情形,原来他是这样知道青楼的,兰韾恍然大悟,随后轻笑一声,将手搭在浮云的肩膀:“我觉得有些冷,可不可以去帮我拿一件斗篷。” “好,公主请在此处等待奴婢,万不可走开。”兰韾点头答应。 瞬息万变的天气,开始起了风,有些刺骨,直接打透了兰韾整个身子,她晃着身子有些颤抖,见浮芸还未回来,便独自穿过回廊,看到一间院子,红木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别院名称,兰韾环顾四周,四下空无一人,实在是觉得有些冻,都未仔细斟酌,便将大门推开,走了进去。院里的左侧有一个凉亭,右侧摆放一个秋千架,侧角屹立两棵榕树,因季节原因,没有繁枝叶茂,只有干枯树干。兰韾继续向前行走,踏上台阶,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三幅打开的画轴,分别是三个不同状态时期的紫罗兰,有含苞待放的,有几十朵小花簇拥一起的,也有一朵大花独自美丽绽放的,左右两侧满满的栽种着紫罗兰,不过已经衰败枯萎。兰韾怔住,又是紫罗兰,兰韾喜欢紫罗兰,府里的兰园种着紫罗兰,璘兰小院种满紫罗兰,这里,居然也种满了紫罗兰,而且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还叫兰苑。兰韾回想起前几日在璘兰小院端木煜说的话,“你怎知我不爱她,怎知我并非真心想娶她。”再加上端木璘说的那一番话,莫非······他梦里爱而不得的那个人真的是兰韾。他们兄弟二人真的是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兰韾伸出手想要触摸花盆中早已枯萎的紫罗兰,还未触及,一句“不要碰”让她及时收手,兰韾回身看到端木煜向自己疾步走来。兰韾正欲开口解释,端木煜一把将她手腕抓住说道:“为什么进来这里,是谁允许你进来这里的,这里是府中的禁地,任何人不得进入,浮芸没有告诉过你么?” “不关浮芸的事,是我自己没有听话,我只是碰巧走到这里,想要进来取下暖而已!然后,还有一些好奇”兰韾唯唯诺诺地回答着。 端木煜放开兰韾的手,斜睨她道:“好奇什么?”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十五爷和十七爷都喜欢紫罗兰,”兰韾看着端木煜的眼睛小心地问着,生怕自己再惹到他不高兴,做出一些激烈的举动,例如强吻。 “十七弟根本就不喜欢紫罗兰,他喜欢的是晚香玉,喜欢紫罗兰的那个人是你,怎么,你不知道吗?”端木煜投给兰韾一个怀疑的目光,语气中似乎话中有话一般。兰韾试图逃离端木煜的眼睛,生怕他看出破绽,却躲避不及,让她的心犹如十五桶水一般,七上八下! 兰韾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刚才的话而让端木煜产生了怀疑,她转过身,岔过他的话题:“那十五爷呢?您喜欢的是紫罗兰吗?”兰韾怯怯问道 端木煜瞥兰韾“不关你的事。” “我猜测十五爷喜欢的应该也不是紫罗兰,和十七爷原因一样,都是因为喜欢上了” “闭嘴,本王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再踏入这个院子半步,否则,本王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如果本王的底线被触碰,本王将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你。”兰韾因为背过身,所以看不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是怎样?不过听见他满怀怒气的声音,她的心还是不由得微颤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触怒了他!都怪自己这张没有把门的嘴,真是欠啊。 不对啊!兰韾垂目,暗自思量“他不是喜欢兰韾吗?他明明就是喜欢兰韾的,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难道帝王的心里都这么难揣测。”头瞬间刺痛,每日在一颗炸弹身边埋伏着,不知道它何时会爆炸,真是痛苦万分!如今又被困在这个深似海的院子里,到底要如何能回去2019年呢? 自从误闯了魔鬼十五的禁地之后,浮芸因为这件事情也受到了牵连,挨了十个板子,弄得兰韾心存愧疚。因为浮芸挨了板子不便照顾兰韾,端木煜便将什玛叫了过来陪着她。端木煜也怕兰韾再胡乱闯入,干脆就每日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兰韾,生怕她再次闯进去,见他如此着紧紫罗兰,再回忆起圣君寿辰之日,他盯着和敏公主发髻上所插的紫罗兰玉簪,眼神中一闪即逝的恨意也就不难理解了。诸多证据放到一起,兰韾确信端木煜是喜欢她的。不对,是喜欢真正的楚兰韾,可是一想到他对自己又心怀恨意,做出的一些伤害,兰韾又不敢确信自己的推测了。 兰韾为了不让那些讨厌的跟屁虫继续地跟着自己,只好规矩老实地呆在房间里,本来还想着做最后的一番努力,或许可以在大婚前回到2019年。可眼瞅着还有几日时间就是圣君订下的婚期了,她却连府里都没有迈出去过,如何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呢? “浮芸,你觉得人要怎么样才可以让灵魂从身体离开呢?”兰韾将手中把玩的陶罐放下,煞有介事地问着浮芸。 “离开,去何处?”浮芸好奇地看向兰韾。 “去哪里都好了,只不过是一个比喻而已!” “死,人死了之后灵魂不就离开了吗?”浮芸漫不经心的回答,却点亮了兰韾心中早已奄奄一息的灯火。 “死?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呢?如果我死了,灵魂不就可以回去属于我的时代了吗?可是,身体是兰韾的,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她死,那她就不可以和端木璘在一起了,我岂不是比棒打鸳鸯还要残忍,连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要剥夺。”兰韾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或许真正的兰韾早已经死了,我的灵魂只是借住在她的躯体里呢,看来我可以不用嫁给那个魔鬼十五了,只要抗旨的话,圣君就会砍我的脑袋,我不就可以死了吗?可是砍头又好像很痛苦,要是可以赐给我一杯毒酒就好了。也不行,如果我抗旨不遵会不会诛九族啊!那岂不是会连累无辜!切,反正楚彦也是一个贪官,早晚都要死,那还不如成全了我呢?何况圣君那么宠他,不一定会杀他的。只是,阿母是无辜的啊!我已经夺走了兰韾的生命,现在还要连累她的家人,会不会太自私了。”兰韾在心中暗自筹划着,眉头时而展开,时而微蹩。 浮芸见状,连声唤道:“公主,公主·····”兰韾回过神,看向浮芸问道:“怎么了?” “是奴婢要问公主怎么了,看公主刚才好像很纠结痛苦的样子?”浮芸关心道。 “你说,如果要是有人违抗了圣意,抗旨不遵,皇上会怎么处置?”兰韾再次试探的问着浮芸。 浮芸不假思索,淡定地说道:“诛九族喽,但也有可能是十族,皇朝律例上面写着的。”本以为有着一线生机,却被浮芸的话重重地拍打在了脑袋上,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难道回去就没有希望了吗?不可以?我王锦梅是不可以这么轻易就认输的。 兰韾有些郁闷,自语道:“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是让一个人死掉,但是不能自杀自残,也不会殃及其它人的方法?” “除非死于非命。” 浮芸随意的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她说的没错,被人杀死的话,不就可以了,如果可以激怒端木煜他们,让他们动手杀了自己,这样既不用连累到别人,自己也可以离开,一举两得。 “yes!就这么办了?浮芸,你简直太聪明了”兰韾直接给了浮芸一个拥抱,浮芸见兰韾怪异的举止忙问道:“公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召太医!” 兰韾强忍住心中的喜悦,平静地说道:“没有啊!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累了,你出去忙别的事情吧!让我自己休息一会儿。” 浮芸福身:“公主若有事,就召唤奴婢,”兰韾点了点头,看着浮芸离开房间,她双手托腮沉思道:“我现在什么人都接触不到,怎么死呢?看来只能先成为端木煜的侧妃了,等有了自由,才可以施展我的计划。还有六天,我一定要能忍人所不能忍,”说着又做出一个握紧拳头加油的手势:“王锦梅,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