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仪没有自虐倾向。
她默默收回眼神,微侧过身,打算融入人群中悄然退场。
“商太太买家还没定下,就着急离开了?”
熟悉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商执聿。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过来,站定在她的身侧。
晚宴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陆恩仪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淡淡回道:“时间不早了,我准备回去了。”
商执聿轻笑一声,低眸看着她:“怎么?是我展现的诚意还不够?”
狭长的凤眸信然微挑。
“相信我,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有实力。”
陆恩仪顿住。
谁也不想自己的研究心血沦为资本逐利的工具。
但,这笔资金却可以是新项目的启动温床。
她深吸一口气,组织着措辞:“商执聿,我……”
然而,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第三个人的声音打断。
“三哥。”沈意清甜的声音响起,“抱歉,打扰你们说话了。可是那边,我谁都不认识……”
陆恩仪原本就清淡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商执聿挑眉,眼尾快速划过一抹流光。
沈意施施然走上前来,站定后,右手不自觉地扶了下左脚踝,眉头微微蹙起。
“不舒服?”
商执聿的语气刻意柔了些。
沈意轻轻扶住旁边的椅子:“脚有点痛,平时很少穿高跟鞋,不太适应。”
商执聿侧过头,叫住了一位恰好经过的服务员:“带这位小姐去贵宾室休息。”
“三哥,不用的……我没那么娇气。”沈意扯了扯他的衣袖。
“听我的。”
此时,陆恩仪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但心却不可避免的针扎似的疼,继而有酸涩无声蔓延。
她从未在商执聿那里得到过这样的细致入微。
曾经,她以为这样的偏袒是安烟专属。
却不想,别人也可以,唯独她陆恩仪不会再有。
目送着沈意在服务员的搀扶下离开,女孩皙白的脸上还带着娇俏的羞红。
陆恩仪眼神深邃。
一阵若有所思后,她收回目光,面色平静淡淡地开口:“商执聿,我可以答应跟你合作。”
“三天后,如果祝家还是不肯提价,我就签约。当然,你也可以提前把合同准备好。”
“好。”
商执聿点头,随即转身,好像是去了贵宾室的方向。
猜想他应该是要去看沈意,陆恩仪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多待。
找到几个相熟的长辈礼貌道别后,她走出宴会厅。
拿出手机正准备打车时,突地不远处传来车鸣声。
抬头一望,属于迈巴赫的灯光耀眼。
商执聿高大的身影正倚靠着车门,似是在等她。
“上车!”
陆恩仪略感意外,但还是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商执聿随后也坐进驾驶位,启动了汽车,却没有急着驶离。
“合同发你微信了。”
“现在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陆恩仪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果然看到一份文件。
“我还没定最终合作对象,现在就看合同?”
“放心,只能是我。”
男人眉宇间皆是早已游刃有余掌局的自信。
陆恩仪没多说什么,垂下眼眸,开始仔细阅读合同内容。
车厢里安静下来,指尖滑动屏幕的声音依稀可闻。
正当陆恩仪沉浸在合同条款中时,商执聿的身体忽然朝她的方向偏了过来。
陆恩仪感觉到一股压迫性的阴影骤然笼罩而下。
她受惊抬头,猛地对上了商执聿那双漆黑的眼。
眼下四周无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
逼仄的空间瞬间压迫感十足。
陆恩仪呼吸乱了拍,以为商执聿是想做些什么过火的事。
她下意识地抬手抵住他的肩膀,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察觉到她在抗拒,商执聿动作停住,眉宇微蹙。
“安全带。”他不咸不淡的开口,“别把我想成不分场合的禽兽。”
说罢,他倾身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将她的安全带扣好。
陆恩仪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尴尬。
她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最后滑动几下。
“合同没什么问题。”
“三天后,我提前通知你,到时你来我研究所签。”
“嗯。”
车子很快回到了云水湾。
陆恩仪下车,径直回屋。
洗完澡后,她穿着柔软的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发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沿着脖颈的曲线滑落。
她刚走到卧室门口,一道身影就无声无息地靠近。
下一秒,她感觉到身后一暖,商执聿从后面抱住了她,身体紧紧贴合上来。
男人微凉的嘴唇轻柔地印在她纤细柔白的脖颈上,沿着线条向下游走。
“上次你说不合适……”他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低沉黯哑,“那现在呢?总该合适了吧。”
突兀的气息和触感,让陆恩仪的身体微微动了。
她垂下眼眸,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宴会上商执聿跟沈意的画面。
还未升腾的热意瞬间冷却下来。
陆恩仪往前两步,脱离他的怀抱:“抱歉,没什么兴致。”
顿了顿,她声音平静地问:“你不是说自己不会不分场合吗?”
商执聿在她身后站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
他上前,右手食指轻轻勾起她一缕湿润的黑发。
“在家需要什么顾忌?”
男人轻嗅着她发丝上的水汽清香,探究的目光在她清冷的侧脸上游走。
“陆恩仪,你究竟是不愿意跟我,还是在盼望着别人?”
陆恩仪心头泛起恼意,转身反问:“那你现在想要,难道不是因为这里只有我可选?”
商执聿俯身,贴近她耳畔,气息拂过她的颈侧:“你很在意?可你是我太太,我们结婚了,为什么不可以?”
陆恩仪避开他的视线:“也可以不是。”
商执聿眸光深邃,瞬间嗅到了她话里的深意:“陆恩仪,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陆恩仪感受到他语气中的锐利,心弦微绷。
当年两人闹成那样都没能离婚,现在恐怕再提,也是无果。
而且,如果被他提前看出自己已经决意离婚,那麻烦就大了。
陆恩仪轻轻叹口气,用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搪塞:“我今天太累了,前几天做实验透支,只想好好休息。而且,你应酬一天又开车回来,也不一定……会很行。”
商执聿被她这句带着揶揄的话一噎,紧绷的神色闪过带着难以置信。
“陆恩仪,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