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临死前塞给齐岳的纸条上，坐标指向城郊一家名为「康乐」的精神病院。
齐岳盯着导航上那个阴森的建筑物图标，忍不住吐槽：\"这地方连地图都懒得给它高清渲染，糊得像马赛克成精。\"
\"专业建议，\"苏沐晴转动方向盘，\"待会见到医生，别说你有幽默感，他最讨厌病人讲冷笑话。\"
\"为什么？\"
\"上个月有个讲''电击疗法包治百病''段子的患者，现在还在icu学羊叫。\"
车子碾过坑洼的土路，齐岳的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警告：检测到强信号干扰]
[当前区域存在数据风暴]
[副作用：可能看到幻觉，包括但不限于——]
提示还没显示完，齐岳就看到路边指示牌上的箭头突然扭动起来，拼成个中指图案。
\"……我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苏沐晴淡定地按下车窗：\"不是幻觉，那是医生设置的欢迎仪式。\"
精神病院铁门缓缓打开，门柱上的监控摄像头转动180度，用背面对准他们。喇叭里传出机械音：
\"[访客认证中...]\"
\"[检测到eof携带者，病情评级：晚期智障]\"
齐岳：\"这系统是不是骂我？\"
\"[温馨提示]\"喇叭继续道，\"[本院近期丢失三名患者，特征如下：1号自称是wifi信号，2号认为自己是excel表格，3号——]\"
突然一阵电流杂音。
\"[——3号把院长改造成了ppt。请谨慎接触任何自称会''优化你人生''的物体。]\"
铁门在身后关闭，齐岳的手机自动跳转到记事本，打出一行字：
「别相信穿白大褂的，真医生早被调包了。」
字迹又迅速消失。
\"陈明在警告我们？\"齐岳压低声音。
苏沐晴按住他手腕：\"别说话，走廊有回声定位系统。\"
昏暗的走廊两侧，病房门上的小窗后不时闪过人影。齐岳经过某扇门时，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往他口袋里塞了张纸条。
[第4条院规：医生问诊时，别让他碰到你的电子设备]
[——病友互助会敬上]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亮着红灯，门牌却是「数据诊疗中心」。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堆满老式电脑，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crt显示器前疯狂打字。
\"欢迎来到屠宰场。\"苏沐晴小声说，\"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别——\"
手术室门突然滑开，浓重的咖啡味混着臭氧扑面而来。白大褂转过身——
——是个坐在机械轮椅上的少年，顶多十八岁，乱糟糟的头发里缠着数据线，右眼装着义眼，蓝光在瞳孔里流转。
\"迟到37分钟。\"少年医生声音像老旧磁带，\"按规矩该电击治疗，但今天优惠，改成交出手机。\"
齐岳下意识后退：\"你就是''数据医生''？\"
\"不，我是扫地机器人。\"医生翻了个白眼，\"代号dt-37，你可以叫我……\"
他轮椅突然弹出机械臂，咔嚓一声卸掉了齐岳的手机后盖。
\"[电池健康度78%，差评]\"机械臂发出电子音，\"[建议更换为山寨机，续航更持久]\"
\"你可以叫我dt。\"少年医生把手机残骸扔进垃圾桶，\"现在，躺上手术台。\"
齐岳看向所谓\"手术台\"——那根本是个拆了键盘的钢琴，上面焊着脑电图电极贴。
\"你确定这玩意能治病？\"
\"当然不能。\"dt操控轮椅绕到他身后，\"但能让你产生被治好的错觉，这在精神病学上叫……\"
机械臂突然给齐岳后颈来了一针。
\"……叫麻醉抢劫。\"
齐岳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漂浮在数据流构成的海洋里。远处是城市代码组成的悬崖，无数发光字符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意识链接成功]\"dt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开始系统扫描，建议别乱动，上次有个患者思维太活跃，把自己编译成了俄罗斯方块]\"
齐岳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串流动的代码。视野右上角有个熟悉的图标——他的eof系统正在被某种蓝色光丝缓慢入侵。
\"这是……我的脑子？\"
\"是你的系统后台。\"dt的虚影出现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把光刃，\"赵世凯在你脑壳里装了后门程序，长得像条电子蛞蝓。\"
他划开某段代码，露出里面蠕动的荧光生物。那玩意正啃食着齐岳的记忆数据，被光照到后突然膨胀，弹出对话框：
[检测到非法访问]
[是否向管理员举报？]
\"举报你大爷！\"dt的光刃变成锤子，哐当砸扁了蛞蝓。
齐岳突然剧烈头痛，现实中的身体在手术台上抽搐。
\"[副作用正常]\"dt的声音断断续续，\"[现在要找更多寄生虫……卧槽！]\"
数据海洋突然沸腾，远处浮现出庞然大物的阴影——那是条由林雅茹照片组成的巨蛇，每片鳞片都是段监控录像，正展示着她与齐岳相处的每个时刻。
\"[记忆回溯触发]\"系统警报响起，\"[隐私协议已失效]\"
巨蛇朝他们张开嘴，口腔里是赵世凯的办公室全景。齐岳看到林雅茹站在赵世凯身旁，两人正在查看某个监控屏幕——
——屏幕上是齐岳的实时脑部扫描图。
\"[原来如此]\"dt冷笑，\"[他们不是要控制你，是要复制你的预测算法]\"
巨蛇扑来的瞬间，dt拽着齐岳跳进代码瀑布。坠落过程中，齐岳看到无数碎片闪过：
- 赵世凯的父亲在实验室调试设备，背景板写着「先知计划：用算法预支未来」
- 年幼的林雅茹被绑在测试椅上，眼睛注入某种液体
- 陈明偷偷拷贝数据，手臂浮现出和现在一样的电子纹身……
\"[抓紧！]\"dt突然大喊。
他们砸进某个纯白空间，正中悬浮着个巨大锁具，锁眼形状正是eof的logo。
\"[核心权限锁]\"dt的虚影变淡，\"[只有宿主能打开，里面要么是终极真相，要么是赵世凯的裸照]\"
齐岳伸手触碰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警报狂响：
[收割协议激活]
[所有实验体强制联网]
锁具上方浮现全息投影：二十个光点分布在地图上，其中三个已熄灭——包括陈明的那个。
\"[剩余存活实验体17人]\"机械音宣布，\"[48小时后启动最终融合]\"
dt猛地推开齐岳：\"他们发现我们了！断开链接！\"
现实世界中，齐岳从手术台弹起来，撞翻了输液架。dt的轮椅冒着黑烟，诊疗室里所有屏幕都在播放同一段画面：
赵世凯站在齐岳公司顶楼，身后是某种巨型设备。
\"恭喜你通过初筛，齐总。\"画面里的他举着香槟，\"收割日派对你可是主角，记得穿防辐射服——开玩笑的，反正你也活不到那时候。\"
dt边修轮椅边骂街：\"赵世凯这孙子！居然在系统里埋了追踪协议！\"
\"所以我们被发现了？\"齐岳揉着太阳穴。
\"比那更糟。\"dt扔给他一个u盘，\"你的系统现在像开了直播，所有操作都会上传到赵氏服务器。\"
苏沐晴突然踹门而入，手里拎着个被揍晕的护士：\"有人报警了，三分钟内这里会被包围。\"
\"走紧急通道！\"dt操控轮椅撞开墙上的消防图，后面竟是条滑梯，\"病友们挖了三年！\"
滑梯直达地下室，昏暗的房间里堆满自制设备。十几个穿病号服的人围在显示器前，见他们进来齐声欢呼。
\"欢迎来到疯人院最清醒的地方。\"dt介绍，\"这些都是被赵氏集团拿来测试早期系统的受害者。\"
一个扎双马尾的姑娘举手：\"我是wifi成精那个！现在能黑进任何路由器！\"
戴眼镜的大叔推推眼镜：\"我把院长做成ppt是为了救他！他当时正被病毒转化成.jpg！\"
齐岳的系统突然识别到所有病友手臂都有微弱信号——和陈明同样的电子纹身。
\"[检测到eof碎片持有者]\"提示弹出，\"[可组队激活隐藏功能]\"
dt扔给齐岳一套病号服：\"换上，你的系统需要重新编译。\"
\"在这？\"
\"当然不。\"dt按下遥控器，地下室墙壁分开，露出里面布满符咒的密室，\"要去就去信号屏蔽最强的地方——玄学结界！\"
房间正中是台被桃木剑指着的电脑，机箱上贴满黄符，显示器边还摆着黑狗血。
\"科学尽头是玄学。\"dt庄重地开机，\"这台机器连太上老君都黑不进去。\"
苏沐晴突然按住齐岳肩膀：\"你确定要这么做？系统重构可能删除所有记忆。\"
\"包括前妻那些？\"齐岳眼睛一亮。
\"包括你怎么用马桶。\"
齐岳犹豫了0.3秒，毅然插入u盘：\"总比当人肉预言机强。\"
进度条开始读取时，整栋楼突然震动。警报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枪械上膛的金属声。
\"保安部队？\"齐岳紧张地问。
\"更糟。\"dt调出监控，画面里是十几个瞳孔发蓝的\"人\"，正机械地扫描每间病房。
\"[收割者小队]\"系统警报变得尖锐，\"[被远程操控的实验体，建议立即逃离]\"
双马尾病友突然尖叫：\"他们找到滑梯了！\"
\"争取五分钟！\"dt疯狂敲击键盘，\"齐岳，现在选择你的系统版本——\"
屏幕弹出三个选项：
1. 安全模式（功能阉割版）
2. 狂暴模式（可能烧坏脑细胞）
3. 混沌模式（后果自负）
齐岳刚要伸手，地下室门被暴力破开。第一个收割者走进来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爆出火花。
\"[信号干扰过强]\"dt的轮椅冒出黑烟，\"[必须立刻——]\"
齐岳狠狠拍下第三个选项。
整个密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他的眼睛泛起血红色微光。
\"[混沌模式激活]\"新系统的声音像合成恶魔，\"[建议目标：消灭所有活物]\"
苏沐晴的甩棍抵住他喉咙：\"齐岳？\"
红光微闪，齐岳露出疯狂的笑容：\"不，请叫我……\"
他单手接住收割者射来的麻醉镖，反手掷回，精准命中对方喉咙。
\"……bug。\"
混沌模式下的齐岳杀出重围，却在停车场被林雅茹拦住。
她手里拿着个老式录音机：\"想知道真相？听听这个。\"
磁带转动，传出赵世凯父亲的声音：
\"实验体001不是齐岳，是他父亲。我们犯了个错误……eof系统本不该存在。\"
苏沐晴突然举枪对准林雅茹：\"别放完！最后十秒会触发——\"
录音机爆炸的瞬间，齐岳的系统弹出全新提示：
[主权限解锁]
[欢迎回来，eof-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