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个月时间过去。
六月的四九城天气越发燥热。
清晨，中院。
“棒梗！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小男子汉了，现在，咱家有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贾东旭特意起了个大早，拽起迷迷糊糊地好大儿就开始忽悠。
棒梗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小脸，又瞅了眼屋外的天色，眼神有些幽怨。
但他一听到‘成熟’和‘光荣而艰巨’这些字眼，立马就觉得自己的独立人格得到了认可与尊重，于是小人儿当即便强打起精神。
“爸，啥事儿您说！”棒梗下意识挺起小胸膛。
“以后，早上帮全家买早饭的任务，就包在你身上了！”贾东旭强装出一副郑重且严肃的模样。
棒梗闻言愣了愣，没等他开口拒绝，一个竹篮儿已经挂在他脖子上了。
埋头一看，里面装了几张毛票，数一数，居然有八毛两分钱。
等他再抬头时，哪里还有贾东旭的身影？
...
几分钟后。
棒梗苦着小脸，吭哧吭哧回来了。
原本以为能挣个一毛两毛的，结果一到地方，都不用他问，摊主哐哐哐给他装好早饭。
临了一共收了他八毛！
“啊！！！老登！”
啊！！！
沉甸甸的竹篮上了八仙桌，一家人陆续上桌开始吃早饭。
唯独棒梗一个人有气无力地瘫软在电风扇跟前儿，像是躺板板似的。
躺板板！
秦淮茹有些疑惑地看向贾东旭：“棒梗怎么累成这样？”
贾东旭有些心虚地说道：“咳咳！...棒梗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现在不光能帮咱妈看病，还知道照顾咱们了！这不，一大早就出门跑腿儿买早饭去了。”
随即腰间就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
......
与此同时，一则噩耗也从西北传到了四九城。
蒋文明在今夜凌晨时分死在了劳改场的禁闭室里，没人知道他当晚如何进的禁闭室，更没人知道禁闭室内的毒气弹从何而来。
尸体是早上劳改场的管理员发现的。
根据当地劳改场医务人员出具的尸检报告显示，死者周身上下没有任何外伤，唯独手脚以及面部这些暴露部位的皮肤红肿、起泡、糜烂。
除此之外，禁闭室里还残留了一枚弹体残骸。
弹壳表面清晰标注了日文说明，解释了使用方法、毒气特性等内容。
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很可能与鬼子敌特有关。
啪嗒~！！！
副部长办公室。
李文如耐着性子听完电话中的内容，浑身抖如筛糠，双目猩红，紧攥话筒的手掌有些惨白。
他实在不知道这事儿该如何跟妹妹开口。
“这让她以后怎么办？她会疯掉的！”
“该死！好好的怎么会搞成这样？！”
......
轧钢厂一年一度的工级考核开始了。
今年的考核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热闹，不光有数千名工人的参与，还有上百名生产部技术员和拥有技术等级的管理岗加入。
秦远山、阎解成俩人对此期待已久，盼望着升工级、涨工资！
冶金部为了配合第三轧钢厂的这次考核，安排了两名3级工程师到场坐镇。
让贾东旭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位居然是宫良！
这俩人再加上张简、李为民、贾东旭，组成了一个技术考核评委小组。
杨卫国身为厂长，也来到考核车间监督考核。
就在考核按部就班进行的时候，第三轧钢厂大门口，来了两方不速之客——首钢生产部主任和第一轧钢厂生产部主任。
...
贾东旭没有循规蹈矩的习惯，对外人也谈不上什么人情世故，等参考的技术员完成了理论知识考核，进入实践环节时。他立马就下场当起了监考。
“在你们面前的，是一台结构简单的钻床，接下来，请你们对它进行修理！”
“计时两个小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修理，你们才算跨入了13级技术员的门槛。”贾东旭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言一出，不少靠着混资历升级的技术员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那....那如果完不成或者只修理了一部分呢？”有干部壮着胆子问道。
“考核不达标，根据具体表现定级为14到15级助理技术员！”贾东旭平静说道。
“什么？！贾副主任！你这未免也太严苛了吧？”不少人脸色难看。
他们都多长时间没亲手干过活了。
混个技术等级，就是为了额外的工资补贴。
真要动起手来，当场就露馅儿了！
“严苛？如果实践能力实在太差，我会提议让他下车间转工人岗！如果是管理岗，那就取消技术等级！”
“你们有任何疑问，冶金部的宫司长就在这里，你们可以直接问！”贾东旭语气骤然转冷。
这下再也没人敢提出异议了！
原本以为混日子的终归是少数，大家好歹都是中专毕业，连大学毕业的都有十几个，总不至于退化到这种程度吧？
结果这一考，还真是！
平时有没有努力工作，一动手就彻底暴露了水平！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个小小的钻床，居然就刷掉了三成的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管理岗。
这个结果给评委小组整沉默了。
“咳咳...东旭，你是什么意见？”宫良好奇询问。
“实事求是就成！咱们国家解放以来一直提倡的，就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
“我想，这一点，应该没人敢不认同吧？！”贾东旭平静反问，眼神下意识看向杨卫国。
“那...那当然了！”杨卫国急忙摆手表示认同，这可是国家推崇的分配制度，他哪有这个胆子。
“那就好！”
“所以，我的意见是，但凡考核不达标的，要么降级，要么干脆转车间工人岗！如果原先就是管理岗，这和吃空饷也没什么分别！我建议直接取消技术等级！”
“就这实践能力，明显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如果不这么做，他们的存在将严重打击其他技术员的积极性！更是对我....对优秀技术员的一种侮辱！”贾东旭开门见山地回答，就差指名道姓了。
‘如果这帮吃空饷的一个个都有十级，那下次设备坏了，你看爷们儿给不给你修！’贾东旭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