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林风仍觉得之前那条他可能是没看到，才没回。


    喻明泽会意，“刚看到就碰见你了，没来得及回。”


    林风看着他。既然他这么说，她就相信。


    两人又沉默下来，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桌子中央火锅已经关掉，余温下还蒸腾地冒着热气，红枣香菇配菜在泛着红油的汤面上沉浮。


    “上午行程晚了，跟张导打了招呼，会晚点过来。”他解释，率先退了一步。


    “哦。”


    因为不知道她要来，所以没提前说，这点不怪他。


    林风投桃报李：“乌祥羽想来试试，我就陪他一起来了。”


    “……后来试戏他落单，我就帮他搭了下戏。”她越说越没底气。


    这解释相当于没解释。


    超出工作范围的帮忙都是带着情谊的，然而她实在说不出其实是因为自己心软，只盼他能自行领会。


    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那会儿他发消息是说谢谢，还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林风毫无保留，这下应该没什么误会了吧。


    她还不懂，解释不光讲明事实，更要安抚情绪。


    喻明泽听了这么一通，丝毫没被安抚到，反而想起和乌祥羽搭戏时她的全情投入，那种无法压抑的焦躁又从心底升起来。


    “你试戏怎么样？”林风已转向下个话题，也是真好奇他是怎么演的，会是同一场戏吗？


    喻明泽还不准备跟她探讨专业问题，“还行。”


    果然，他不愿意说。林风有些话被掉在地上的尴尬。


    工作不想谈，生活……又没得谈，要不还是早点回家吧。林风想撤了。


    “你们演的我看了。”喻明泽开口。


    ？张导居然允许他旁观！林风吃惊。


    紧接着想起那场戏的激烈程度，瞬间有点在熟人面前发疯的囧迫。


    喻明泽这么说的本意是想表达自己吃醋了，或者至少让她意识到，下次不再如此举动。


    可林风仍沉浸在尴尬中，完全没领会到男友的小情绪。


    这是非逼他说出来啊！


    “看你跟他演戏，我有点不好受。”他终是坦白，“你都没跟我演过。”语气也不自觉带上委屈。


    “怎么没有……”明明两次呢！


    “那都是被逼的，”他心知肚明，“又不是自愿。”


    他的画风突变让林风有些招架不住，这才明白他是吃醋了。


    这么说是吧……


    “那你跟汐汐…宣传的时候…我还觉得…难受呢。”她回击得磕磕绊绊。


    要当着他的面承认这些私密情绪对她而言并不容易，因为她早就习惯将一切负面的东西独自消化。


    而他的话暗示这种程度的袒露在恋情中其实是被允许的，所以她也愿意笨拙地学着表达。感觉害羞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甜蜜。


    喻明泽闻言忍不住勾起唇角。她的话明显让他好受多了，原来她也会为自己吃醋。


    刚想说那都是工作，又忽然想起她的也是工作。她都没来向他发难，自己却率先指责，似乎有些小肚鸡肠。


    “那咱们扯平了。”他休战。


    这怎么扯得平？


    她这边顶多是个乌祥羽，他那边可不止一个周汶汐，再说还有至少三千五百万女粉虎视眈眈盯着呢。


    虽是这么想着，却没说出口。


    “嗯。”


    “你这次工作到什么时候？”他问。


    “至少还得一个月吧。”林风不疑有他。合同签了两个月，目前为止才将将过半。


    喻明泽说不出让她停掉工作，实在不行和他一起也是一样的这种话，但确实有这个想法。


    “你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他还是决定试试。


    这是他暂时能想到的这段关系中令自己安心的方式，否则情绪会时刻被她牵动。


    “现在？”林风不确定。她刚说了时间还没到。


    “……嗯。”


    去他家那晚他也曾隐晦地提过，那时林风并未当真。然而此刻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不由地冷漠起来。


    即使两人恋爱，他也无权干涉她的工作。她就从不插手他的工作，虽然他主动告知的多。


    他这么问，是觉得自己会为他妥协？哪来的信心！


    这种潜在的笃定和试探，令她反感。


    如果是陌生人，可能还会考虑合作，那也是在眼下合同到期之后。


    恋人关系的前提下，她绝不会再扯入工作。因为如果那样，她就是心甘情愿地被逼入劣势。


    明明他们之间最该公平。


    他的话让林风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打着爱情的名号，言行自私又残忍，她觉得有点看错了他。


    “不用。”她果断拒绝。


    明显感觉她的冷漠，喻明泽有些后悔。


    明明好不容易才让她放下心防，又为何偏偏去触她的逆鳞。他是知道她的外柔内刚，说一不二的，不是吗？


    还是近来的相处让他过于得意忘形？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他立马道歉，想要挽回。


    “没事。”又是没事。


    她很爱说没事，可这次不是没事。喻明泽能感觉她又把自己推远了。


    两人离开餐厅时，林风双手各提着一摞打包盒。她本想aa被喻明泽抢了先，只好下次再请回去。


    菜就不给他留了，料想他也不会吃，还是给她比较划算。


    那场对话后，喻明泽自觉做错了事，态度更加恭敬顺遂。


    而林风也重新站回制高点。


    笑话！谈个恋爱就妄图改变她的生存根基，他还不够格。


    提着打包盒，林风坐着出租潇洒而去，独留喻明泽风中凌乱。


    这是要被甩的节奏啊。


    *


    深夜出租车坐惯了，一个人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林风已经记不太清那些赶末班地铁和公交回家的日子，果然由简入奢易。


    方才算是两人关于工作的初次交锋。


    林风坚持自己的观点，有些规矩一开始就该说清楚。


    凭什么要她妥协？他很优秀不假，自己明明也不差啊！


    但仍不免反思自己的态度是否过于强硬。


    没办法，她的弱点之一，太爱心软。弱点之二，太爱反思。


    反思过多便会愈加心软，如果对方坚持强硬，那么最终她只会丢盔弃甲，或断尾逃生。


    所以她不后悔重新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再好好观察观察。


    这一趟本想解开误会，谈开了才发现没有误会，全是纠结。


    因爱而生妒，因爱而生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