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注射死刑吗？”
“啊？”
“就是死刑犯之前用枪决、电击，现在可以直接注射一种无毒药物，最快一分半就能致死。跟安乐死差不多。”林风冷静地道。
闻言乌祥羽不禁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然而还没完。
“注射死刑确定死亡的主要依据就是，脑电波消失。”
林风看向医疗设备下方的打印机，乌祥羽随她的目光看去。
那里出口处纸张上清晰显示，数条原本规律起伏的脑电波已经变成平行单调的直线。
“当然最后还是要法医根据呼吸心跳确认死亡。所以那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毒药，应该是跟注射死刑差不多的东西……后来又找到针管，正好对上了！”林风自顾自解释着，形成完整的逻辑链条。
一旁的乌祥羽此时已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是什么福尔摩斯转世吗？！这么短时间就挖这么深。
同时对她的钦佩和敬畏之心也达到顶峰。
“男主想趁女主熟睡给她注射致死药物，等看到女主脑电波消失，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林风满意收尾。
这种理解跟剧本的人物画像很是契合，感觉真棒！忍不住心下有点小雀跃。
“你说是吧？”林风回头，发现乌祥羽已经好久没出声。
后者正呆呆看着她，不知她的喜悦从何而来。
“怎么了？”
“没事。”他又补上一句，“你说得对。”
看来她对自己的评价还是高了，他连“马马虎虎”都配不上。根本就是歪打正着！此前他绝不会想到饰演的竟是这么个高智商“杀人犯”……
“刚才来不及跟你说，不过也没出大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林风决定先安抚。
乌祥羽知道她在给自己留面子，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他会演得更有深度。
而时刻都成竹在胸，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
“我只想到那是毒药。”他坦诚，不想不懂装懂。
林风已经猜到，故意调侃：“不知道还能这么演，也算……”
乌祥羽看过来。
“很有天赋。”她笑弯了眼。
“是……吧。”他也跟着笑起来。
气氛变得轻松。
“你要不要……找个镜子整理一下。”林风实在看不过去。
“很乱吗？”乌祥羽摸了摸头发，又低头往身上看去。
“嗯。”林风不好开口，只觉得他脖子上的牙印很是刺眼，想找个什么东西给它遮上。
“没事。”他不在意，随后感慨道：“反正这次来值了。”
跟她搭戏太值了。
复盘间马尾女孩找了过来，“导演叫你们过去。”
*
两人又回到了监视器前。
此时喻明泽已经离开。林风并不知道他来过，也不知道搭戏时他们的“亲密互动”都已被他看见。
林风和乌祥羽并排站着，活像等着挨批的小学生。
张导先是从头到脚将两人仔细看了几遍，等他们愈发心焦难耐时，才终于开口。
“不错，演得很投入。”这点从他们肢体打斗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没有装模作样。
“设定也基本正确。”他们找到了针管，还使用了脑电图监测仪，这点可不容易。
两人刚想放下心来，又听她说道：“我想知道你们具体是怎么构思的，给我讲讲。”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
林风眼神示意让他讲，刚才不都告诉他答案了吗？
乌祥羽知道她是不想喧宾夺主，难免有点窃人成果的心虚，又不好忤逆她，只好开口：“男主想趁女主熟睡给她注射致死药物，等看到女主脑电波消失，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林风：……
还真是一字不差。
张导：“你们是怎么想到要用注射器的？”要知道前面几组人可是花样百出，中间还出了点小意外……思及此她不禁皱眉。
乌祥羽一板一眼：“男主是脑科学家，手无缚鸡之力，杀人不太可能使用暴力，注射药物致死后还能用脑电波佐证，比较符合人物形象。”
林风看他一眼，还挺会总结。
没想到紧接着他便全盘托出：“我只想到针管里是毒药，其他没想那么多。这些都是林老师发现的。”
这小子，刚想夸他，就被他给卖了！
“是吗？”张导看向林风，其实她早知道。
“你很诚实。”她对乌祥羽说，然后转向林风：“而你嘛，很聪明。”
林风不知如何回应她的夸奖，沉默着没说话。
“既然是这么设定的，为什么最后没演到底？”张导追问。
她该不会是想让他赔道具吧？乌祥羽想起那个被他砸碎的针管。
“嗯？”张导还等着他的回答。
“……女主要是真死了，不就game over 了。”他憋出一句。
林风忍住扶额的冲动。
张导未做置评，转向林风：“女主呢？为什么最后主动放弃反抗？是真不想活了？”
问她？
林风想了想：“可能她也痛恨自己。”
她隐约记得这场戏是女主发现真相后，男女主相互怨恨的阶段。
说到底她能在短时间内捋顺情节大部分还是沾了提前看过剧本的光，有些胜之不武。
不过她继续扩充：“女主很混乱，不想活，也想活。”
“最后会反杀男主也说不定。”
*
那之后张导没再对他们盘问什么，叮嘱结果稍后告知，就将他们放行了。
一出来乌祥羽便火急火燎地飞奔去了卫生间。
怪不得之前那么急，亏他能憋那么久……
不过在他们看来漫长难熬的时间，其实也就二十多分钟，算很快了。
实拍当时不觉，此刻处于聚光灯下的紧张和悸动才滞后地显现出来。
林风想起那种感觉，忍不住浑身轻颤。
还好结束了。
不久乌祥羽便发来消息，让她不用等他。估计他还得好一会儿……
试完戏的演员被要求直接离开，不能再回候场室。
于是她打消了直接去找喻明泽的念头。再说那里也不适合见面。
两人之间显然有误会，即使她本性懒得解释，也知道拖下去不妙。只好找个地方快速解决。
哎！谈个恋爱可真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