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她如往常一样来到公司。


    在电梯里，和认识的同事随口寒暄。


    中途，财务总监进了电梯。他看到姚晴，含蓄地对她微笑打招呼。


    他是个端正挺拔的中年男人，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笑意。


    但是姚晴每次看到他，总是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财务总监姓何，比陆云起大几岁，在公司的资历很深。


    姚晴刚来公司的时候，就栽在这个笑眯眯何总监手上，被他狠狠上了一课。


    人不可貌相，让她领会到了人心的难测。


    她直觉到自己的存在，让这个何总监有危机感。


    但是她表面上一点也没显露出来，也对何总监点头微笑。


    何总监看着她，愣了两秒，眼睛里的神情耐人寻味。


    姚晴直接无视。


    她反正没有抢他位置的打算，他自己有危机感，爱怎么想怎么想。


    *


    到了办公室，看到崔乐铭正热火朝天地打电话。


    他看到姚晴，脸上露出了欣喜。


    姚晴坐下来，先看了看里面的办公室。


    崔乐铭对她摆摆手，示意陆总还没有来。


    她松了口气，先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又给桌上的白色蝴蝶兰浇了水。


    这是纪云落送她的礼物。她不在的这几天，蝴蝶兰也被照料得很好。


    想到纪云落，她忍不住泛起笑意。


    虽然陆云起不许纪云落和她交朋友，但她还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


    并非男女之间的喜欢，就是觉得他很单纯热情可爱。


    那种感觉，莫名令她联想到自己的女儿，都是一样的说话直接，又带着一点狡黠。


    崔乐铭挂了电话。


    看到姚晴，他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把手上的名单扔了一半给她。


    “陆总的行程改了又改，全部都要重新打电话通知。姚姐，你把这一半电话帮我打了吧。”


    好不容易打完电话，两人都长出一口气，相视一笑。


    崔乐铭问：“对了，这次不是要在那边出差三天吗？怎么一天就回来了。”


    这一点她早已经和陆云起统一了口径，于是面不改色地说：


    “事情提前办完了，我昨天下午就先回来了。”


    崔乐铭点了点头，知道有关陆总的家事，聪明地没有再问下去。


    “对了姚姐，陆总的房间你去整理一下吧。他中午过来应该要休息。今天上午保洁阿姨家里有事没有来。”


    他说的房间就是陆总办公室再往里面的休息区。


    那个区域姚晴从来没有进去过。


    不过这本来也是她的职责范围之一。


    他的办公室往里的那道门，直接通往他休息的房间，她也是第一次进到这里。


    这里很宽敞，布置得很温馨。


    不像是休息室，更像是一个家。


    床铺，更衣室，书桌，浴室一应俱全，还有一个种满花的大阳台。


    相比于宜云市那个别墅，这里的布置更符合他个人的风格。


    姚晴知道他经常住在公司。


    她动手开始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房间已经很干净了，没有什么杂物。


    她把书桌上散放的书籍归类放好，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全家合照。


    合照上有四个人，本应该是一张温馨的全家福。


    只不过，这张合照令人哭笑不得。


    照片上四个人。最前方那个一脸稚气的坚毅少年，一看就是陆云起。站在他和他长相相似的男子一看就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旁边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想必是他的母亲，她怀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眉眼间依稀可以认出是纪云落。


    搞笑的是，照片中这个女子根本就没有面容。她的脸被一张贴纸完全遮住了，是小猪佩奇的猪妈妈的脸。


    任谁看到这张照片都觉得好笑，谁会把自己妈妈的脸用卡通人物黏住啊？


    只知道他和自己的母亲误会颇深，难道看她的照片都觉得烦人吗？


    她默默把照片放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痛楚。


    又去整理他的床铺，也不过是掀开床上的罩子，折叠好放进柜子里。


    再把柜子里干净的被子抱了出来，整齐铺平在床上。


    当她弯腰整理床铺的时候，感受到了房间里空气的扰动，有人进来了这个房间。


    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是属于陆云起独特的味道。


    他正在背后静静看着她。


    她凝神静气，手上动作不停，只假装不知道。


    整理好一切之后，她转过身来对着身后默不作声的陆云起，毫不惊讶。


    她微笑道：“陆总，早上好。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陆云起的目光带着玩味，就经过一晚，她就变得这么淡定了？


    还是说，真的说到做到，已经做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淡淡回答：“走路没有声音不难。多锻炼的话，你也可以做到。”


    经过了昨天车上的事，两人单独同处一个空间，总觉得室内气温莫名其妙升高。


    她掩藏情绪，微笑着说：“陆总，那么我出去工作，不打扰了。”


    他抿了抿唇，点头对她说：


    “下午还是和我一起下去开会，你做会议纪要。这次不要耍小聪明用录音笔了。”


    姚晴点头：“好的，我都不带录音笔来公司的，陆总放心。”


    她的本意是她不带录音笔来公司，是出于保护商业机密的考虑。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这话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还好陆云起没说什么，只是道：“你去忙吧。”


    下午的会一切如常。


    聚精会神地跟完了整个会议，她在电脑上开始整理。


    陆云起在工作时的样子，和昨天在车上的样子像是两个人。


    若不是从他刚才的眼神里，捕捉到了昨天的记忆，真以为他身上有两个人格。


    他果然说到做到，对她的态度恢复如常，一点暧昧和不自然都没有。


    和她交代工作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淡淡的，和看别人没有不同。


    这样很好，她对自己说。


    *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陆云起打电话叫她进去。


    他看着手机，不动声色地说：


    “姚晴，把这周末的两天空出来。跟我去出个差。”


    她站在他面前，迟疑了几秒才回答：“好的，陆总。”


    出来之后坐回位置上，拿起水喝了半杯。


    崔乐铭在旁边一脸兴奋，小声说：“太好了，终于轮到你帮我分担了。我这周末正好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