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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哪有不来的道理

    谢嘉泽认出是陈太医新配的迷药,还是不放心:“万一出了岔子......”


    “想查清皇帝和三皇子的阴谋,这是最好的机会。”


    扶凌萱靠在他怀里,“咱俩合作这么久,什么时候失过手?”


    谢嘉泽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手指不停摸着剑柄:“可这次不一样,聂才良到处放话,现在连街上卖菜的都在传……”


    他没把那些难听的闲话讲完,但扶凌萱明白他的担心。


    “就因为满城都是流言,他们才会大意。”


    扶凌萱掏出密报,上面用红笔圈着三皇子办寿宴的日子。


    “三天后他们就要交易军械,聂才良约我见面,肯定是想在交易前逼我们低头。我要是不去,反而显得心虚。”


    第二天上午十点,扶凌萱走进听风茶馆。


    二楼包间的门没关严,一推门,浓烈的酒味和熏香就扑面而来。


    桌上摆的不是茶杯,而是好几坛烈酒。


    聂才良歪在榻上,转着手里的翡翠扳指,看见她就故意扯开领口:“我还以为扶凌萱不敢来了。”


    “聂公子请客,我哪敢不来?”


    扶凌萱快速扫了眼屋子,角落里缩着两个醉醺醺的手下,还有个弹琵琶的女子在装睡,却没瞧见陈太医安排的帮手。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药瓶,心里一凉——瓶子漏了,迷药只剩小半。


    聂才良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酒气喷到她脸上:“先喝一杯,再慢慢聊。”


    “我不会喝酒。”扶凌萱按住酒坛,眼角余光瞥见窗外有人影晃动,“不如直接说,谁在背后给你撑腰?”


    “撑腰?”聂才良突然凑过来,热气喷在她耳边,“扶凌萱是不是忘了,当年你爹娘死在牢里,是谁往牢头饭碗里下的毒?”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爹的死可多亏了当今圣上!”聂才良灌下一碗酒,抹着嘴角大笑。


    “他查到皇帝私铸铜钱的账本,皇后娘娘能不着急?不过是让我爹给牢头送了点砒霜——”他突然凑近,酒气喷在扶凌萱脸上。


    “你娘在牢门口上吊那天,我还亲眼见她脖子一蹬,舌头伸得老长呢!”


    扶凌萱抄起桌上的酒盏砸过去,却被聂才良一把抓住手腕。


    “装什么烈性?当年要不是我爹把你扔到乱葬岗,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他扯着她往酒坛边拽,“来,陪爷喝两杯,说不定我心情好,能告诉你——”


    “告诉你什么?”扶凌萱突然冷静下来,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


    聂才良盯着她突然平静的眼神,反而愣了一瞬,随即笑道:“告诉你,你娘临死前写的血书,现在就在陛下书房的暗格里。”


    他故意压低声音,“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皇帝谋逆’……可惜啊,没等送到御史台,就被我们截下来了。”


    “所以你们杀了我爹,逼死我娘,还想把我灭口。”扶凌萱的声音像冰一样冷,“就为了一本账本?”


    “不不不。”聂才良松开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为的是让皇家的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不过你该谢我……”他指着自己胸口,“要不是我偷偷让人少灌你两碗迷药,你以为你能从乱葬岗爬出来?”


    扶凌萱盯着他发红的眼睛,突然觉得眼前这人可笑又可悲:“所以你一直觉得,自己是我的救命恩人?”


    聂才良打了个酒嗝,踉跄着坐回榻上,抓起酒坛仰头猛灌。


    “当然!要不是我,你早成了野狗嘴里的肉!”


    他抹了把嘴角的酒渍,醉眼朦胧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我爹当年要把你活埋,是我……是我求他留你条活路……”


    扶凌萱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记忆里,聂家老爷曾是父亲的至交,她小时候还在聂府的花园里捉过蝴蝶。


    那时的聂老爷总是温文尔雅,会给她糖糕吃,会摸着她的头说“萱丫头真聪明”。


    可现在听聂才良这么说,那些温暖的回忆突然变得无比讽刺。


    “你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为什么?”聂才良突然大笑起来,酒坛差点从手里滑落。


    “因为权力!你爹太不识趣了,非要揪着皇家的把柄不放!我爹说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突然凑近,身上的酒气熏得人作呕,“不过看在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份上,我还是心软了……”


    扶凌萱强忍着胃里的翻涌,从桌上拿起一个酒杯:“原来如此。那我确实该敬你一杯。”


    聂才良眼睛一亮,连忙给她倒满酒:“这才对嘛!来,咱们好好喝几杯!”


    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聂才良越喝越兴奋,话也越来越多。


    他开始吹嘘聂家如何与皇帝勾结,如何在朝堂上排除异己,又如何谋划着让三皇子登上皇位。


    而扶凌萱只是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眼神却冷得像冰。


    不知不觉间,聂才良说话开始含糊不清,身子也歪歪斜斜地靠在榻上。


    最后一杯酒下肚,他“砰”地一声倒在桌上,鼾声如雷。


    扶凌萱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水打在青瓦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摸着袖中那枚藏了二十年的玉佩——那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遗物。


    曾经,她以为父亲的死是意外,以为聂家是值得信赖的世交,可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阴谋。


    “聂老爷……原来你才是最可怕的人。”


    她对着雨夜轻声说道,心里那个温文尔雅的长辈形象彻底崩塌。


    谢嘉泽带着暗卫破门而入时,正看见扶凌萱立在窗前,雨水顺着窗棂溅湿了她的裙摆。


    他快步上前将披风裹住她:“阿萱,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扶凌萱避开他的目光,伸手去拿案上的密信,指尖却在触到纸张时微微发颤。


    昏迷的聂才良鼾声混着雨声,谢嘉泽顺着她僵硬的脊背摸到冷汗,突然扣住她手腕:“别瞒我,聂才良说了什么?”


    “他说……我爹娘不是病死的。”扶凌萱突然转身,眼眶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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