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楚星焕在浑身发烫中醒来。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头痛欲裂，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闹钟的荧光指针显示着凌晨三点十七分。


    \"该死.…..\"


    他试图起身喝水，却一阵天旋地转，跌回床上。


    昨晚文学社读书会结束后，他和艾瑞克冒雨回家，两人共撑一把伞，紧贴着走在电闪雷鸣中。


    楚星焕把伞大部分让给了艾瑞克，自己半边身子都湿透了。


    当时只觉得有些冷，没想到半夜就发起高烧。


    他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有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艾瑞克：


    【到家了吗？别感冒了】


    【明天记得多穿点】


    【晚安】


    最后一条是两小时前发的。


    楚星焕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复。


    不想让艾瑞克担心..….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他肯定睡了。


    楚星焕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浴室，从药柜里翻出体温计。


    五分钟后，电子屏显示39.2度。


    确实发烧了。


    他吞了两片退烧药，又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药效渐渐发作，楚星焕陷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恍惚间，他梦见艾瑞克在文学社读书会上的发言。


    林薇邀请他解读《月亮与六便士》中关于爱情与艺术的冲突，艾瑞克直视着楚星焕的眼睛开口。


    \"有些人值得放弃一切.…..如果那意味着能够真实地活着。\"


    读书会结束后，林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终于明白了艾瑞克口中的\"心上人\"是谁。


    回程的雨中，艾瑞克几乎把整把伞都倾向楚星焕那边，自己的肩膀却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楚星焕分不清自己是在回忆还是幻想。


    高烧让他的思绪像棉花一样松散，唯一清晰的是对那个金发少年的思念。


    如果艾瑞克在这里就好了..….


    他会用那双温暖的手抚平楚星焕的头痛，会用温柔的声音读故事哄他入睡，就像小时候那样。


    果然生病的人最是爱胡思乱想。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


    楚星焕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金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蓝眼睛满是担忧。


    \"艾...瑞克？\"


    楚星焕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艾瑞克立刻俯身，冰凉的手掌贴上楚星焕滚烫的额头。


    \"烧得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星焕这才注意到艾瑞克还穿着校服，书包随意地丢在地上，显然是一放学就直接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周婷告诉我你请假了。\"


    艾瑞克皱着眉，\"我一听是发烧，就直接翘了最后一节课过来。\"


    他拿起床头的体温计又给楚星焕量了一次，\"39度..….比早上还高。\"


    \"早上？\"楚星焕茫然地问。


    \"我七点就来了，你妈妈让我进来的。\"


    艾瑞克的声音里带着心疼，\"你一直睡得很沉，我就先去买了药和食材。\"


    楚星焕这才闻到空气中飘着的粥香。


    他的胃空空如也，却没有任何食欲。


    艾瑞克扶他坐起来，在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然后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慢点喝。\"


    艾瑞克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喂到楚星焕嘴边，\"我加了点姜，可以帮助发汗。\"


    \"读书会...后来怎么样？\"楚星焕问道，声音依然嘶哑。


    艾瑞克笑了笑：\"林薇终于放弃了。我发言结束后，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顿了顿，\"不过值得。\"


    楚星焕想问\"为什么值得\"，但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


    艾瑞克立刻放下粥碗，轻轻拍着他的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别说话了。\"


    艾瑞克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再睡一会儿，我去换条冷毛巾。\"


    楚星焕躺回床上，看着艾瑞克走进浴室。


    水流声响起，几分钟后，他带着一条浸过冷水的毛巾回来，轻轻敷在楚星焕额头上。


    冰凉的感觉让楚星焕舒服地叹了口气。


    \"闭上眼睛。\"


    艾瑞克轻声说，手指梳理着楚星焕汗湿的额发，\"我就在这里。\"


    楚星焕想说自己不困，但高烧和药物共同作用，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在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艾瑞克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眉骨，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笨蛋...\"艾瑞克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为什么要让伞给我.…..\"


    楚星焕想解释，但黑暗已经席卷了他的意识。


    他梦见自己在一片迷雾中行走，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远处有金色的光芒指引着他，像是阳光穿透云层...…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


    楚星焕眨了眨眼睛，发现额头上的毛巾已经变温。


    而艾瑞克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着台灯的光看一本旧书。


    那是楚星焕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集。


    \"几点了？\"


    楚星焕问道，声音比之前清亮了些。


    艾瑞克立刻放下书：\"晚上七点半。感觉怎么样？\"


    他伸手摸了摸楚星焕的额头，\"好像退烧了一点。\"


    楚星焕试着坐起来，这次头晕没有那么严重了。


    \"好多了...你一直在这里？\"


    \"嗯。\"


    艾瑞克简短地回答，但楚星焕注意到他的校服已经皱巴巴的，金发也失去了平日的整齐，显然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


    \"你爸妈不担心吗？\"


    \"我告诉他们我在照顾你。\"艾瑞克笑了笑，\"他们很理解。我妈还让我带了自制的水果茶，说对退烧有帮助。\"


    他起身去厨房热了一壶茶回来，倒了一杯递给楚星焕。


    茶水温热适中，带着柠檬和蜂蜜的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楚星焕小口啜饮着，感觉喉咙的灼痛缓解了不少。


    \"饿了吗？\"艾瑞克问，\"我可以再煮点粥。\"


    楚星焕摇摇头：\"不饿...就是有点无聊。\"


    艾瑞克眼睛一亮：\"那我给你读书？就像小时候那样。\"


    没等楚星焕回答，他已经翻开那本童话集，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夸张的声调开始读《小王子》。


    艾瑞克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甚至还模仿不同角色的语调，尤其是狐狸那段，声音温柔得让楚星焕的心跳漏了一拍。


    \"正是你为玫瑰花费的时间，才让你的玫瑰如此重要。\"


    艾瑞克读道，目光从书页上抬起，直视楚星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