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我爱你。”


    有温柔的吻落在她的眉间，带着永恒的包容与耐心：“……我们永远爱你。”


    晶莹的眼泪，从叶莲衣白皙的脸颊滑落。


    她想起来了，她全想起来了。


    她微笑地踮起脚，向他们回以拥抱：“我也同样爱你们……每一个人。”


    等叶莲衣睁开双眼。


    叶莲衣神情迷茫：“……师尊？”


    在柔和晨曦中，叶惊鸿只穿了一身素色里衣，漆黑的龙尾一层层的圈着她滚烫的身体，给她不断的降温。


    叶惊鸿眼眶发红，青丝凌乱，下巴处还冒出几根短胡扎。


    叶莲衣心头一颤。


    她从没想过，这精致到骨子里的魔头，这一切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魔头，会有这般普通男人的时刻。


    叶惊鸿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好似要将她揉进血肉。


    叶惊鸿嘴唇苍白，嗓音沙哑：“衣衣，你醒了、你终于肯醒了……师尊还以为……”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师尊，我没事了。”叶莲衣含笑地安慰他，“我做了一个好梦。醒来，觉得特别幸福。”


    所有的噩梦已然驱散，她内心涌动的是无尽的温暖。


    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叶惊鸿用温热的大手盖住她的眼睛，让她陷入一片安宁的黑暗。


    她听见叶惊鸿吸了一口气，颤抖问：“衣衣，你能不能永远别离开师尊？”


    “就这样，一辈子躺在师尊的怀里？”


    叶莲衣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入她的颈窝。


    叶惊鸿居然在哭。


    可是又不肯将眼泪让她看见。


    叶惊鸿将头埋进少女的颈窝，他颤抖道：“你是我用心头血一点点浇灌的，精心娇养长大的芙蓉花。”


    “衣衣，师尊舍不得了，真舍不得将你交给旁人……舍不得让你离开我……”


    “衣衣，你长得慢一点，长得再慢一点吧……让师尊陪你更久一点吧。”


    叶莲衣不知道为何被他说的，眼眶也开始逐渐泛酸。


    她伸出双臂，紧紧回抱叶惊鸿，哽咽道：“师尊……我不会，不会再离开你了。”


    “好，衣衣，那我们回家吧……回到良善宗，只属于我们的良善宗。“


    黑暗之中。


    叶惊鸿声音发颤，却很坚定温柔：“等我们死后，就烧成一捧灰，一同装进小小的、漂亮的骨灰盒里。”


    “就葬良善宗里，莲池旁的那一棵桃花树下，你的骨灰混着我的骨灰，让我们永远依偎。”


    说着叶惊鸿竟然笑了，好似很幸福一般。


    他们之间……是爱吗？


    叶莲衣其实分不清。


    她只记得，随着重生在那莲花灵湖中，她还是一颗小小莲子时，叶惊鸿便陪伴在她的身旁。


    不知不觉里，她对叶惊鸿产生了雏鸟对大鸟般的依恋。


    在叶惊鸿温暖的怀抱中，她仿佛回到婴儿的摇篮中。


    就这样，被他轻轻地、温柔地摇晃着，连疲惫的灵魂都得到了宁静。


    此刻，叶莲衣只想要依偎他宽阔的胸膛。


    做个普普通通的莲藕小妖，也渴望着叶惊鸿是真正的良善道长。


    叶莲衣想，或许，叶惊鸿和叶拂衣注定为敌。


    可是，叶莲衣和叶惊鸿，却能拔掉尖刺，互相依偎。


    回应他的，是叶莲衣小小的一声“嗯”。


    *


    叶莲衣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她圆润的脸颊都瘦了一圈。


    叶惊鸿心疼她，每天会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


    赵剑和邓扇经常来探病她。


    邓扇给她带来一包杏干，这是他从后山杏子林薅下来，加了糖重新腌制的。


    他喜气洋洋地分享道：“小师妹，多亏有你，我才能参加内门的大选！如今，我和剑师兄都已经通过大选了！”


    在叶莲衣生病的时候，良善道长已经公开了他们的师徒关系。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同门的关系，仍然心照不宣，维系着师兄师妹的称呼。


    叶莲衣吃着酸酸甜甜的杏干，心中为他们两人感到高兴。


    赵剑用胳膊肘捣了捣邓扇，揶揄道：“你小扇师兄，可是仙灵长老钦定的准弟子了，等封徒大典之后，便会正式受封。”


    当叶莲衣询问剑师兄拜在谁门下的时候，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


    赵剑笑道：“我还年轻，再历练三年拜师……也不迟。”


    这下轮到叶莲衣错愕了。


    邓扇望着赵剑，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仙灵长老主动找来赵剑，表情十分严肃：“赵剑！你随我出去一下。”


    僻静的一隅。


    仙灵长老神态严肃地看着年轻的弟子。


    “赵剑……你到底想拜在谁的门下啊？”


    赵剑的修炼天赋极佳，十六岁的那一年，赵剑赶上了第一年太虚宗大选，成功被选入内门。


    可赵剑以自己年轻还需要历练为由，婉拒了看中他的侦查司长老。


    赵剑眸光沉了沉，没有出声。


    仙灵长老叹了一口气：“无非是那几位吧。傅师兄还在闭关，等他出关我会帮你游说一下，你被他收入门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赵剑继续默不作声。


    “对了，这次封徒大典，大师姐也会重新选徒。”仙灵长老随口说道。


    赵剑呼吸一滞，不由握紧剑柄。


    他怔怔了半天，反问道：“拂衣师祖她会重新……收徒吗？”


    仙灵长老皱了皱眉头，嫌恶道：“青玄的品行太过恶劣，根本不配做师姐的亲传弟子！”


    在太虚宗长老一致反对下，青玄彻底无望成为拂衣老祖的弟子。


    他们要求宋依依在新一轮的收徒大典中，重新筛选一名品行端正的弟子。


    宋依依即便百般不愿意，也拗不过宗门长老的齐声反对。


    赵剑眸光突然亮了亮，他唇角勾了勾道：“我知道了，仙灵长老，这一次大典我会拜师的。”


    仙灵长老还想多说几句，就见赵剑转身飞奔跑了。


    “这孩子……”仙灵长老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夕阳之下飞奔的赵剑，脸上带了一点兴奋的薄红。


    他等了这个机会，等了六年，如今终于要美梦成真了……


    此刻，少年人的胸腔涌动着无限欢喜，连同那双略灰的眼眸也变得闪闪发亮。


    邓扇同样为赵剑感到高兴：“我听到几位师兄说，这一次太虚宗大典，拂衣师祖会重新选徒，想来剑师兄会拜入师祖的门下。”


    叶莲衣听完邓扇的阐述后，不由捏紧了手中的杏干。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不忍打破少年郎的这场美梦。


    叶莲衣眸光渐渐坚定。


    她要尽快去杏花雨之中取得信物，她要光明正大地重返太虚宗。


    被囚禁在地牢中的青玄，听到叶拂衣要重新收徒的消息，气到砸碎了吃饭的破碗。


    看守他的弟子早看他嚣张的作风不爽了。


    对他不断冷嘲热讽道：“青玄，你在发什么大少爷脾气？还以为自己能做拂衣师叔的亲传弟子？”


    “今年太虚大选的魁首是赵剑，以你的修为和品行，拿什么和人家比啊？”


    青玄眸子闪过厉色，他恶狠狠地咒骂道：“赵剑——”


    他绝不会让这群人称心如意的。


    青玄将染血的白玉扳指浸在月光中。


    片刻后，那道如月华般的身影渐渐勾勒，将阴暗潮湿的地牢照亮。


    身影玩着手掌的小蛇，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来，正处在阴暗潮湿的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