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师是个女人，陶芳，三十九岁，白白胖胖的，鹅蛋脸上，戴了副眼镜，主任医师，心理学硕士。


    “秦副书记，去我办公室吧，喝杯水，我先给你介绍下病人情况。”


    陶芳昨天没给李波好脸色，今天对秦天赐却很热情。


    “因为我帅吗？”秦天赐心里一乐。


    他猜测自己，也会和李波一样，被严厉拒绝，想不到陶医生如此热情。


    陶芳给秦天赐倒了杯白开水。


    “秦副书记，病人的病情很不稳定，两种观念在她脑子里反复对立，对撞，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状，加上其他诱因，就成了普通人群所说的疯子。”


    “什么观念？什么诱因？”秦天赐问道。


    “这属于病人隐私，作为医生，我不能讲太多。”陶芳微微摇头？


    “陶姐，这关系到凶杀案，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丝线索，任红是整个事件，最关键的所在，哪怕是隐私，也必须弄清楚，三条人命啊，我们也得给死者家属，给公众一个真实的交待。”


    听了秦天赐的解释，陶芳没有立即说话，她在保护病人隐私，和调查凶杀案之间，做权衡取舍。


    陶芳沉吟些许，抬起了头，“那几个死者都不是无辜。”


    陶芳进行心理治疗，患者会和医师说出自己的心结，包括心里最深处的隐私，医师的职业操守，会保守这些秘密。


    “你能不能帮助警方，让她接受询问，她的证言很关键。”秦天赐问道。


    “很难，相当难，她可能还没说几句，人就崩溃了。”


    “陶姐，我这次来，是凶手要求见她一面。”秦天赐说了目的。


    “唉，那人是她最信任的人，她给薛天虎说了她的一切，想不到…”陶芳从任红口中，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心理学这么厉害吗？雷鸣是不是这么厉害？”秦天赐暗忖。


    “她只对你说那些事吗？”秦天赐好奇。


    “嗯，治疗过程中，我就是她最信任的人，会有很多禁忌话语，所以医生要有职业道德操守。”陶芳笑了笑。


    “她和薛天虎有没有那破事？”


    “没有，很纯洁，薛天虎很爱她，把爱深深隐藏，任红心里也清楚。”


    陶芳看了看秦天赐，喝了口白开水，继续说道。


    “现实里，她选择了宽松的经济条件，这一点无可厚非。”


    真正剖析婚姻，很残酷的，常人说的，只为了爱，步入了婚姻殿堂，其实并不全面，


    那些冷冰冰的因素，被刻意隐藏了起来，把婚姻包装得神圣无瑕。


    当然，也有不少人为了爱，排除阻力走到一起的，但婚后，能不能长相厮守，又是一回事。


    共贫寒不能共富贵，共富贵不能共贫寒的，比比皆是。


    黑格尔说，一切都是合理的存在。


    听了陶芳的说法，秦天赐觉得陶芳是个哲学家。


    陶芳继续讲述着。


    “任红还痴迷当官，虽然那些职务在你眼里，根本不算啥官，


    但她为了达成自己的渴望，把自己付出了，忍受了金磊的暴力倾向，


    但金磊迟迟不兑现承诺，她觉得被欺骗了，成为了金磊的玩物，这就是她精神分裂的诱因。”


    秦天赐和陶芳，都摇头叹息。


    底层的挣扎，秦天赐很清楚，当年卧底的何卫国，说过那些凶残的打斗，何尝不是一种挣扎。


    任红，也在挣扎。


    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上流人物，原始资本的积累，有多少是清清白白的？


    对于秦天赐提出的薛天虎要见任红，陶芳没有明确回答，顾左而言他，似乎又在权衡。


    “陶姐，现在很多成功的女人，中年离婚，不想再婚是什么心理？”秦天赐突然问道。


    听到这问题，陶芳哈哈一笑，“除了那所谓的爱情，婚姻更多的是一次组合，抱团取暖，增加抗力，传宗接代，繁衍人类，


    “成功的中年女人离婚后，能够自我独立，衣食无忧，


    重新组成家庭，还要面对新的磨合，俩人之间、双方亲友，经济财产，感情之外的现实，很烦人的，


    不如心里有个挂牵，还潇洒得多，当然，这不是全部，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嘛。”


    秦天赐挠了挠头，心里暗忖，“莫非这陶芳也独身？”


    话锋一转，秦天赐问道，“陶姐，薛天虎和任红见面，会是哪种情况？”


    陶芳离开了办公桌，走到窗子前，沉思起来，她需要仔细评估。


    过了半晌。


    “秦副书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她做心理风险评估，看看会有是什么状况。”


    陶芳说完，去了病人楼区。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陶芳回来了。


    看见秦天赐正在打盹，陶芳轻轻咳嗽了一声。


    秦天赐睁开眼睛，马上问道，“怎么样？”


    “任红的潜意识里，很信任薛天虎，或许和薛天虎见面，对她的病情，会有好的作用，


    佛家说的当头棒喝，退避心魔那种效果，当然，只是或许而已，不能保证，有一定风险。”


    医生，永远不会给你保证，哪怕感冒，都会说有死亡风险。


    “那我安排警务局，把薛天虎带过来，让她俩见一面，另外，你能不能和任红聊聊天，我们采用暗中录像的方法，取得案件证据？”


    陶芳又沉默了。


    “陶姐，这是凶杀大案，不得不如此，我们会找医院领导，对此进行批准，不会让你担责的。”


    陶芳点了点头。


    秦天赐立即通知了庄勇，又叫卫生局局长龙由江，立即到精神病院来。


    秦天赐在陶芳这里等着。


    “秦副书记，给你说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关注下。”陶芳有私事找秦天赐。


    “陶姐，你说来听听。”


    这女人很聪明，很会做人。


    没有在谈话初始就提要求，而是把事情谈好了，才说请帮忙，秦天赐觉得，没有借机说事的讨厌感。


    “我表弟陈全，在省委秘书科多年，工作能力还是不错，就是没有人脉，得不到进步的机会。”


    秦天赐瞬间明白了，杨爸以前的秘书，最近下派到了东云市，在新民县任书记，秘书职位还空缺。


    陈全听说过秦天赐在三界，估计给陶芳说过他。


    “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