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处抗洪点，李正瑞正被一群村民围住。


    有警员和工作人员，不停疏导着村民，做着解释。


    事情的起因，李正瑞也无恶意。


    河堤出现险情，不远处的村民，被要求立即转移。


    好不容易排查疏散完毕，一对老年夫妻却跑回了家，把猪放了出来，他们怕丢了牲口。


    河堤处的山体在滑坡，老夫妻还在慢悠悠赶猪。


    李正瑞也担心他们安危，走过去踢了猪几脚，那猪受到惊吓，发狂乱跑，一头栽进河里，被冲跑了。


    老夫妻见状，拉着李正瑞理论，要他赔猪，李正瑞说了句：“真看不惯你们这些人，要钱不要命，净给我添乱。”


    一句话引发了矛盾，村民于是和他吵了起来。


    李正瑞以前也曾在县里挂职，但和基层群众打交道少，他从小又在京城长大，工作后又在部委，工作面不同，缺乏和底层老百姓的沟通方法。


    李正瑞是为了老俩口的安危，好心反被责怪，也觉得憋屈。


    他骨子里又有种优越感，言语之间，盛气凌人，老百姓更是讨厌。


    左一言右一语，矛盾于是扩大，有村民用粗鲁话骂了起来。


    李正瑞在部委工作时，厅局级干部来找他办事，都是点头哈腰，哪里受过这气？


    李正瑞见那人骂得难听，叫警员过来，要以妨碍抗洪的名义，把那村民抓起来。


    局面变得更加混乱，村民一哄而上，反把警员围住了。


    本是顾及老百姓安危，因为工作方式的问题，反而成了怪事。


    秦天赐和庄勇赶到，双方正在对峙。


    “大家不要吵了，水势还在上涨，往高处退，去那里慢慢理论。”秦天赐高声喊道。


    “你是谁？叫来抓我们的吗？”有村民言语不善。


    “大爷大妈，我叫秦天赐，刚刚从水里爬起来。”秦天赐一副苦逼样。


    “哇，你就是那个救人的英雄吗？”许多村民喊道。


    “唉，退到高处再说吧，啥英雄啊，狗熊而已，差点把自己报销了。”秦天赐继续卖惨。


    村民们哄堂大笑。


    但不是嘲笑，是为了他能够逃过一劫高兴。


    对峙气氛缓解了下来。


    “老人家，到高处去谈你家猪的事情，这里危险，我年纪轻轻都差点没命了，人命比猪命贵得多。”秦天赐劝起了老俩口。


    “赶快走吧，别难为这小伙子了，你们看他，穿个衣服肚皮都盖不住，也是为了大家，弄成这模样。”有村民说道。


    “就是，就是，我正准备换衣服，被派到这里了，你们别闹了，猪的问题下来找我解决，我也好回去换衣服。”


    庄勇也喊了起来：“警员带领村民撤离，出了问题你工作不保。”


    警员立即明白了，接过话道：“大家赶紧撤到高处，出了事，我就麻烦了。”


    这种情况，先把村民撤离到安全处是首位，装点熊样，也无所谓，又不是抓坏人。


    矛盾化解，村民们也不再吵闹。


    “老人家，我叫秦天赐，洪水退了，你去璧山镇找周书记，就说是我让你去找他，叫他赔你猪钱，我现在回去换衣服，没问题了哇？”


    老头还在犹豫，家里穷，那猪值不少钱呢。


    人活着，钱没了，也是可悲的事情。


    “大家听好了，我叫秦天赐，你们给他作证，找周书记赔猪钱。”


    村民一致叫好，这年轻领导接地气。


    李正瑞脸色不好，钻进了车里。


    “李大县长，你以为你还在部委吗？”庄勇走到车边，打击了一句。


    秦天赐和庄勇回了尹文锋那里，给他说了情况。


    “农村工作和部委工作，方式完全不同，这李县长还没有转变思路吗？”穆青山心里暗忖。


    秦天赐去了帐篷那里走了一圈。


    邹琴看见他，冲他招了招手。


    “有事吗，邹姐？”


    邹琴拿出一个纸袋子：“去把衣服换了吧，你穿的衣服太小了。”


    秦天赐也不推辞，拿着衣服去了自己车里，两分钟时间，精神抖擞地走下了车。


    “尹书记，你和穆市长回县委主持大局吧，我、庄勇，还有其他同志留在这里。”秦天赐建议道。


    尹文锋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你们小心点，随时保持联系。”


    穆青山和在场的工作人员一一握手，说了些鼓励斗志的话，也去了县里。


    “邹琴买的吧，这英雄救美，啧啧，运气好啊。”庄勇在秦天赐车里，阴阳怪气地说着风凉话。


    “要不你去清江河漂一下？”秦天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个李正瑞惹的祸，你真给赔猪钱？”庄勇突然话锋一转。


    “赔啊，谁让他踢人家的猪？穷人爱钱，富人惜命，你不知道吗？”秦天赐正色说道。


    “嗯，也是，他不踢人家的猪，兴许也不会掉河里去，我就纳闷，他那智商，怎么当上县长的，可能我打他几次，他被打傻了。”庄勇幸灾乐祸。


    晚上的时候，两人正在车里吃着饼干，商量着以后的工作。


    邹琴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


    “庄勇，秦天赐，我给你们带饭菜来了。”邹琴的声音充满了爽朗。


    邹琴已经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但这里没其他人，她还是遵从那天见面时的口吻，习惯性地称呼着名字。


    “好啊，我也沾沾光，这饼干真不好吃，也就饿不死人的食品。”庄勇说道。


    “要吃就闭嘴，不吃拉倒，废话多。”秦天赐发觉庄勇，是典型的双重人格。


    凌晨一点，河水渐渐回落。


    洪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二天上午，雨势缓了，水位线继续下降。


    照此速度，预计明天，就可以封堵小区上游的溃口，对水淹房屋进行灾后治理了。


    各堤段安排了人留守，常委们回了县城，开会商谈后续事宜。


    下午去开会的时候，庄勇又恢复那副讳莫如深的派头，冷峻非常。


    窦长兴在开会前夕，把秦天赐拉到了一个无人处，小声说道“秦书记，梁司令把直升机都准备好了，要过来营救你了，你牛。”


    也不知道他是赞叹秦天赐的人脉，还是在赞叹秦天赐的身手。


    尹文锋宣布会议开始的时候，大有深意地看了看三个年轻常委。


    “同志们，这次的洪水过境，损失巨大，有天灾，更多的是人祸，万幸的是，群众无一人死亡，纪委秦书记和政法委书记庄勇同志，及时发现隐患，功不可没，秦天赐同志更是勇救群众，我们鼓掌表示敬意！”


    会议室响起热烈的掌声。


    李正瑞脸色不好，心情郁闷。


    都是新来的外地同志，他，俨然落伍了，不知不觉中，被后来者超越。


    “玛德，狗屎运罢了。”


    李正瑞感到自己的优越感，受到了这两人的威胁，作为政府一把手，自己的权威被漠视。


    他要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