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滩的腐臭随涨潮漫上礁石，陈青山掩鼻避开漂来的陶瓮。那日苏的银发缠住瓮口藤壶，撬开时涌出刺鼻浊气：\"这是...发酵三年的鱼肠酱？\"


    犬养家主抱着秃毛老狗凑近猛嗅：\"香！这是我曾祖父的独门手法！\"他蘸了点酱汁就要品尝，却被青铜钉击落陶勺。


    \"酱里混着尸腐菌。\"陈青山挑出丝状菌群，\"你们祖上拿什么当引子？\"


    犬养翻出泛黄的家传食谱：\"海鲈肠、鬼界滩玄武岩粉、晨露...\"他突然噎住，食谱末页画着镇泉人取心血的插图。


    海底传来机括闷响，七个戴河童面具的巫女抬着青铜甑现身。甑口蒸腾的臭气引来成群海蝇，为首的巫女舀起黑稠液体：\"陈公子可要尝尝？这是徐福大人亲传的延年汤！\"


    陈青山用钉尖挑起汤中骨渣：\"辽东黑熊的掌骨，混着对马岛硫磺蒸煮。\"他忽然扯断巫女腕绳，\"这绳结是赫哲族祭江时的系法，你们连偷东西都不专一！\"


    犬养家主突然抢过木勺痛饮：\"好滋味！比我酿的酱油还......\"话音未落突然抽搐倒地，皮肤泛起青鳞。三条老狗围着他狂吠，竟将呕吐物舔食干净。


    那日苏的银发绞住巫女脖颈：\"汤里掺了镇泉人的骨髓！\"


    \"是升华！\"巫女癫狂大笑，\"将污秽炼成神圣，这才是徐福大人的......\"


    青铜钉贯穿她咽喉的刹那，海底浮起三十六个发酵陶缸。陈青山劈开缸盖，蛆虫包裹的镇泉人尸身正在蠕动：\"用活人养菌，你们倒是会废物利用。\"


    七星首领自热泉口现身，手中蝙蝠扇坠着发霉酒曲：\"犬养家的祖传手艺，最适合培养龙脉菌丝！\"


    \"菌丝该用长白山雪水养。\"陈青山碾碎酒曲，\"你们这琉球甘蔗渣混尸油，倒像是养蛆！\"


    犬养家主突然暴起，青鳞手掌抓向陈青山：\"还我祖传秘方！\"三条变异老狗龇出獠牙，口水腐蚀着礁石。


    那日苏的银发绞住犬养手腕：\"看看你家族谱背面！\"发梢卷起泛黄纸页，背面竟用尸油写着\"菌奴\"二字。


    海底祭坛轰然开裂，浸泡其中的青铜棺椁溢出黑浆。陈青山将青铜钉刺入棺缝：\"坎位泉眼通着长白山，你们却拿来排污！\"钉尖北斗纹吸尽污浊，露出底下鎏金的酿酒古谱。


    七星首领撞向热泉眼：\"八纮一宇......\"


    \"宇你祖宗！\"犬养掷出发酵缸砸中其面门，\"我家族谱都敢造假！\"缸体碎裂处露出真正谱系——\"醴人\"二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陈青山挑起古谱残页：\"''醴人饲菌，三载成脉''，原来你们是徐福养的菌农！\"


    三条老狗突然对月长嚎，浑身青鳞片片剥落。犬养家主跪地干呕，吐出大团蠕动菌丝：\"我曾祖父...不是自愿的......\"


    那日苏劈开最后一口陶缸，缸底刻着长白山龙脉图：\"徐福用菌丝仿造龙脉，难怪泉眼错位！\"


    陈青山将青铜钉按入菌丝核心，海底突然腾起青光。腐臭的菌群遇光化作冰晶，飘向东北方的长白山脉。


    犬养家主抱着恢复原状的老狗痛哭，秃毛尾巴上还粘着菌丝残骸。陈青山拾起半块玄武岩：\"你的腌菜石，该物归原主了。\"石面镇山符的裂痕，正与长白山新生的冰凌花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