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


    老二赵建军抱着孩子睡得正香。


    而此时的老三赵建华想到明天能去卖布，就兴奋的睡不着。


    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了，乐得赵建华一个弹跳起身，像个弹簧一样窜了出去。


    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赵有财怀里抱个竹篓，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柳树条，正赶着两只小猪往院子里面走。


    老三赵建华像根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满脸疑惑。


    “爹，你不是说夜里喊我出去办大事吗？您老这是偷偷办完大事了，喊我半夜起来夸你？”


    赵有财这才想起来之前说的话，当时大队长说让自己夜里去挑猪崽，老三闹着要一起去。


    自己没想太多，就随意敷衍了一句让他一起去。


    没想到这小子还记着这事。


    看这样子估计是还等了自己挺长时间。


    不过看着自家有些二极管思维的老三，赵有财也没有多想。


    反正他是老子，往这儿一站随便说什么都是真理，谁敢说半个不是。


    “看到老子累成这样还不过来帮忙，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


    “我出门前肯定是喊你了，结果你连个屁都没放，我还以为你又跑哪儿浪去了呢。”


    赵建华挠了挠脑袋，他都懵了。


    除了夜里去茅厕蹲了个坑之外，其它时间他都老老实实在自己屋子里等消息啊。


    自家老爹啥时候喊他了？他咋没听着呢？


    赵有财冷哼一声，装作十分不满地继续抱怨：“年纪轻轻的睡觉睡那么死，老了以后可得怎么办。”


    赵建华不敢吱声，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老实实的走上前接过自家老爹手里的柳树条，又把他怀里装着鸡鸭鹅崽的篮子一并拿了过去。


    这时候老大老四帮着大队长将猪崽送回家赶了回来，连忙走过去帮忙。父子几人合力将这些小动物放入后院准备好的猪圈和鸡鸭鹅舍。


    原本赵有财只能被分到一头猪，但抓猪的时候表现过于突出。


    六十岁的老头子了，比经常在各个村里帮着抓猪的大队长动作还迅猛，于是大队长眼睛一亮，觉得赵有财靠谱，就让赵有财多抓了一头猪崽回家养。


    第二日。


    天刚亮，老二老三两兄弟就挑着扁担和竹篓朝着隔壁孙家村走去。


    早早就得到消息的孙家村村民特意派了好几个机灵的年轻小伙子在村口外的小路上等着，赵家两兄弟刚出现，就有人快步朝着村子里跑去。


    几乎是赵家两兄弟刚到隔壁村村口，就被热情的婶子大娘们给团团围住了。


    “哎呀，你们咋才来啊？吃饭了没啊？婶子家里炖着烂乎乎的土豆呢，可香了！”


    “你一边儿凉快去吧，谁家还没几个破土豆子了。走走走去我家，我家地方大，收拾的可干净了，保准不会脏了你们的布。”


    “你心里那算盘珠子都快崩我嘴里了，不就是想把人带你家去，你好腆着大脸让人家给你便宜个一厘两厘的吗？生产队里专门腾了半间库房，走走走，都去大队。”


    赵家两兄弟对视一眼，都觉得头有点儿疼。


    难怪老爹在家里卖布指名道姓的要四嫂上呢，这群老娘们儿叽叽喳喳的真是烦死了。


    但他们来这里不只是要卖布，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赵老二沉声道，“我们带的布也不多，倒也不用找那么好的地方。就都去我大姐夫家吧，我们也好久没看我们大姐了。”


    场面瞬间安静，好一会儿才有人嘶了一声。


    “赵家沟的姑娘，哎呀！”


    那人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一脸求救似的表情看向旁边的大队长媳妇儿。


    老三赵建华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有猫腻，再一联想这几年都没听到过有关自家大姐的任何消息，瞬间眉头蹙起。


    再一联想家中的大嫂，经常被大哥揍得嗷嗷惨叫却没有娘家人上门给撑腰，以至于大哥打大嫂越来越没有顾忌。


    要不是老爹几次三番的因为这件事呵斥大哥，估计大嫂又得像从前一样带着满身伤。


    再想想他们几兄弟也从来没过来探望过大姐，难道大姐和从前的大嫂一样，被打的出不来了？


    赵老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尤其是在环视周围所有女人的表情之后，心更是狂跳个不停。


    不只是大嫂没来，连带着大嫂的婆家人也没有一个露面的。


    赵建华也顾不上许多，给二哥使了个眼色，两兄弟挑着扁担加快步伐，直奔大姐夫家而去。


    此时的女人们就算是想要去个人给赵建华大姐夫家通风报信也晚了，她们哪里跑得过身强体壮的年轻小伙子？


    几分钟后。


    赵家两兄弟循着记忆刚到大姐夫家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只不过那声音听着不像从前那样令人温暖，而是让人心惊肉跳的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孩儿他爹，我现在就去山上挖野菜，你别打了，再打孩子就该被打死了！”


    女人的哭喊声一点作用都没有，里面依然传出抽打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的怒骂声。


    “我怎么那么倒霉，娶了你这么个废物！”


    “别人家的媳妇儿还有娘家帮衬，你呢？吃我的用我的，连个带把儿的都生不出来，连着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还敢吃鸡蛋？你们这帮赔钱货配吗？”


    老二赵建军的爆脾气瞬间冒出头来，一脚就踹开了紧闭的院门。


    眼前的一幕让赵家两兄弟更加愤怒。


    只见他们记忆里永远笑呵呵的大姐，此刻瘦的仿佛能被随便哪里来的一股风刮走一样。


    大姐的嘴角还挂着血迹，紧紧护着身子底下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弱小女孩儿。


    里屋传出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声，男人手里提着鞭子冲里屋吼了一嗓子。听到门板被踹开声响后又转过头。


    视线接触到赵建军那冰冷的眼神后，男人吓得手控制不住抖了抖。


    这个人他认识，赵家老二。


    当初他去赵家沟娶媳妇的时候，这小子就警告过他。


    当时赵老二说的是，自己要是敢欺负他大姐，就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原本他还挺怵的，但经过这几年他打媳妇儿的经验，得出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