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没搭理他，径直把红袄拿了下来。
叶小川接过衣服，递给了江翠儿：
“嫂子，小同志拿都拿了，你快试试。”
江翠儿有点不想试，但这么多人看着她。
她只好接过了红袄。
江翠儿摸索着手里的红袄，有一点为难，不知道去哪里试衣服。
“啪！”一声，江翠儿的手上挨了一鸡毛掸子。
“这可是绸子袄，你看看的你的手，这么粗，上边都是倒刺，把绸子袄摸坏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江翠儿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能滴下血来。围观的人也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就是，你看那穿着，山窝窝儿里刚出来的。”
“饭都吃不起了，还敢来百货大楼买东西。”
那营业员看大家替她说话，头昂得高高的。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噌！”一下，叶小川的怒火冲到了天灵盖儿。
他劈手夺过了鸡毛掸子，一掸子抽了回去。声音又脆又响，营业员的手上起了一道红痕。
“你！”
“保安！保安！有人无故殴打营业员，把他扭送公安局去！”
营业员眼里包着泪，大声喊叫了起来。两个绿军装的保安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拽叶小川。
他轻轻一个旋身，躲了过去。
“小同志，这不是你闹事的地方，你赶紧走吧。”
“你哪只眼看见我闹事了？我和我嫂子是来买衣服的。你们这个营业员狗眼看人低，还打了我嫂子。我打回去有什么错？”
保安队长刘威看向了自己妹妹：
“小丽，他说的是真的？你殴打顾客了？”
刘小丽加大了嗓门儿：
“我没有！”
“这两个乡巴佬，进来就乱摸乱看。你看她手里的缎子袄，都抽丝了。”
刘小丽话音刚落，大家齐刷刷看向了江翠儿的手。
这是一件大红色的缎面绣花袄，款式洋气。叶小川只觉得好看，不知道这是缎子的。
叶小川仔细看了看，没有抽丝的地方啊。
刘小丽一把扯住了江翠儿的手：
“大家看，她的手这么粗，上面都是老茧，能穿缎子吗?”
江翠儿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啪！”一声。
叶小川一把拍开了她的手，把江翠儿的手举起来。
“有老茧怎么了？这是农民的手，劳动者的手，你吃的粮食不是农民种的？我们家三代贫农，怎么？你看不起我们？”
刘小丽不敢再说话了。
她再嚣张，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看不起农民的话。
“你……”她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围观的人愣了一瞬，悄悄的后退了一点。他们就是看个热闹，可不想惹一身骚。
叶小川转头看向刘玉娜：“同志，这件棉衣多少钱？找一件合适的号，带我嫂子去试一下。”
小姑娘愣了愣，看了看江翠儿手里的袄。
“十块钱一件，这个号就可以，我带她去。”
她带着江翠儿要去试衣服，被人挡住了。保安队长斜睨了她一眼：
“刘玉娜，别什么人都往试衣间带。东西丢了你赔得起吗？”
刘小丽道：
“这俩人穿得破破烂烂，还想冒充城里人，来百货楼买衣服。估计是要趁乱偷东西。幸亏我哥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哥，咱们快把他扭送公安吧。”
这会儿单位的保安队，权利都很大。很多事都能管。
“小同志，你和我们去公安局走一趟吧。”
保安队长刘威说着话，抬手就想去抓叶小川。
叶小川一旋身，按住队长的胳膊往后一背，抬腿就踩到了他背上。
“捉贼捉赃，你看见我们偷东西了？还是抓住了我们的手？平白无故给我们泼脏水，就因为我们穿的衣服不好？”
“干什么？放开！”剩下的保安大声呼喝着，却不敢上前。
刘小丽眼珠转了转，悄悄往路上跑去。
很快，经理就从楼上下来了。
“怎么回事？谁在百货楼里偷东西？真是无法无天，想被关牛棚吗？”
他回头往身后招呼：“叶队长，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叶城查到眼镜男在百货楼附近，过来找经理配合调查。
没想到竟有人偷东西，他就跟着来看看。
刘小丽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指着叶小川大声道：
“经理，就是这两个土包子，鬼鬼祟祟来偷东西。被咱们保安队长逮了个正着，他不承认还打人。”
叶城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到了叶小川肩膀上。
“臭小子，怎么还不回局里，在这儿干什么呢？”
叶小川捂着肩膀，嘴角抽了抽，咋这么爱动手。
“叶叔，我陪嫂子来买件衣服，你怎么也来了？”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刘小丽瞬间脸如死灰。
叶小川脚底下的保安队长刘威，脸色也变得煞白。
汗水顺着额头落了下来。
这次踢到铁板了，早知道就不帮小丽了。
叶城的脸色冷了下来：
“买东西就买东西，怎么还被人当贼抓了？”
他话是对着叶小川说，却冷冷盯着经理。
孙经理擦擦额头的汗：
“刘玉娜，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刘玉娜原原本本把事情讲了一遍。孙经理气得手都抖了。
这些人也太明目张胆了。
“刘小丽，刘威，你俩诬陷顾客偷窃，收拾收拾走吧，你俩被开除了。”
叶小川松开了腿。
刘威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经理，求求你经理，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求求您别开除我。”
孙经理懒得搭理他。
刘小丽呆愣在原地，失神的看着这边，半天反应不过来。
孙经理吩咐身边的保安：
“帮他们收拾一下，送他们出去，别在这里碍事儿。”
保安们走过去，扯起刘威和刘小丽，就往外拖。
“经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刘威直到被扔出去，还不断恳求着。
刘小丽脸色惨白，抖着嘴唇话都说不出来。
看热闹的人一窝蜂散了，走得比谁都快。
怕走得太慢，自己会遭殃。
“同志，麻烦你带我嫂子去试衣服，帮她多挑几件。”
叶小川和叶城出了门。
“眼镜男出现了，就在这附近。”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