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叶小川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整个人站了起来，盯着叶城两眼放光。


    “你说真的？”


    叶城吃了最后糊涂面，好整以暇。


    仓库里m1有的是，子弹也很多，放在那里都快生锈了。


    看这小子的反应，有戏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小川把筷子捡了起来，在衣袖上擦了擦。坐下身子继续吃饭。


    “叶队长，你真的能给我批？”


    叶城看了一眼胡志刚。


    “你是北庄村的护林员，也是我们自己人，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可以先发一支枪给你，如果事情办得好，枪你就可以留下。我后边给你补一个手续就行。”


    胡志刚点了点头。


    “北庄村在深山里，山上野兽多，护林员可以配枪，以保证自身安全。”


    “太好了！”


    叶小川搓了搓手，眼睛贼亮，恨不得现在就去拿枪。


    “谢谢胡书记！谢谢叶队长！”


    叶城笑了笑：


    “不着急，我还有事找你帮忙。等你吃完饭，咱们去办公室里聊。”


    叶小川立刻站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我都吃饱了，富贵你吃完去门口等我。”


    叶城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


    等会儿知道要干什么，希望还这么积极吧。


    叶小川跟着叶城和胡志刚出门，胡志刚还有事，急匆匆先走了。


    “小川，你好好配合叶队长，等立了功，公社里会给你特批持枪的。”


    叶小川默了默。这是在前边挂了个胡萝卜，先把他吊着啊。


    可他就吃这一招儿，天知道他多想有一把枪。


    叶城办公室里。


    叶城给叶小川到了一杯茶。


    “小川尝一尝，明前茶，我战友专门寄过来的，可好喝了。”


    叶小川接过搪瓷杯：


    “叶队长，别绕弯子了，什么事儿快说。”


    叶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中年男人，国字脸小眼睛，还留了两撇小胡子。


    “一二九持枪大劫案嫌疑犯，周玉成。有消息称他躲进了终南山深处，北庄村是重点区域。”


    “现在大雪封山，山里地势复杂。咱们局里警力有限，也就二十几个人，不可能大规模搜山。”


    “你常常上山，对山里地势熟悉，需要你帮忙警戒。有情况及时打电话通知我们。”


    叶小川坐直身子，正了正神色。虽然他不再是士兵，但生命的底色不变。


    惩奸除恶，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烙印在他灵魂里的使命。


    “叶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叶小川差点敬了个军礼。


    从办公楼出来时，叶小川背了一把崭新的m1加兰德。腰里多了两个弹夹，装了满满十六发子弹。


    “小川，叶队长真给你配枪了？”叶富贵搓了搓手，一脸兴奋。


    没有男人不爱枪的。


    胡蝶也看得两眼放光，她跟着舅舅去过靶场，枪法也不错。


    她磨了舅舅很久，连一把手枪都没得到。更别说m1加兰德，大八粒了。


    说不羡慕是假的。


    叶小川把枪往怀里拉了拉：


    “你俩别想摸，枪是男人的命，怎么能随便给别人摸枪？”


    叶富贵讪讪收回了手，胡蝶切了一声。


    叶小川把空篮子装到牛车上，刚要跳上车，就被胡蝶拉住了胳膊。


    “叶小川，你上次答应我，下次再见面教我功夫的。你忘了？”


    叶小川挠了挠头，很苦恼的样子。


    “胡蝶同学，你也看见叶队长给我配了枪，我有紧急任务，耽误了事儿算谁的？”


    胡蝶噘了噘嘴，不情愿的放开了叶小川的胳膊。


    她外公，妈妈，舅舅全是军队里出身。她虽然别娇惯着长大，却分得清轻重缓急。


    “那你下次记得教我！”


    叶小川赶紧点头，架着牛车跑得飞快。


    叶富贵有一点好奇：


    “小川，叶队长交待的什么任务，这么着急？总不会是让你上山打狍子吧？”


    叶小川笑了笑：


    “这个可不能说。”


    “回村里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三叔给我申请的大八粒。”


    刚在叶城办公室时，叶小川打了村里的摇把子电话。电话刚好是三叔接的，他们在电话里统一了口径。


    山里可能进了杀人犯这事影响太大，会引起恐慌。


    必须要保密。


    叶小川一甩鞭子，老黄牛甩着尾巴，牛铃叮当叮当响了起来。


    “你不是有紧急任务吗？来农资站干啥？”


    叶小川：……


    “富贵哥，以后别人没问你话，你就不要接话。还有，以后不要看别人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


    叶富贵摸了摸头，应了一声。


    “戴叔，我来了。”


    叶小川一声吆喝，老戴戴着眼镜走了出来。


    “小川你可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你上次拿来的药，李老可满意了。咱们还按老价钱，你等着我给你拿钱。”


    说着话，老戴拿钥匙打开了抽屉，数出了十张大团结。


    “啊！”


    叶富贵嘴张大大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这这，这都是小川的钱？小川你挖到金疙瘩了？卖了这么多钱？”


    叶小川把钱推了回去。


    “戴叔，我想买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手里没有票和工业券，你有没有路子？”


    老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小川，自行车票和工业券，农资站里就有。”


    “朋友托我卖的，一张自行车票二百，一张工业券五块。


    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卖二百元，另外需要一张自行车票，三十张工业券。”


    “一辆自行车，你买下来需要五百五十块。上海牌手表算下来，要二百七十五块钱，你确定要买？”


    叶小川还没说话，叶富贵先吓得栽了个跟头。


    他只知道自行车贵，没想到这么贵。把他们全村人卖了，也买不起一辆自行车啊。


    他拽了拽叶小川的袖子。


    “小川，咱走吧，这也太贵了。”


    叶小川也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买完手表和自行车，他得一夜回到解放前。


    可又不能不买。


    开春后就要春耕，村里就两头老黄牛，不可能让他天天赶着进城。。


    接下来他还要进山抓人，没有手表更不行。看太阳只能估算大致时间，碰到大雪天他也两眼一抹黑。


    想到这里，叶小川咬了咬牙。


    “戴叔，我买，总共多少钱，我这就给你。”


    老戴扶了扶眼镜：


    “这些票我刚好都有，总共五百二十五块钱。”


    “除了这一百块，你再给我四百二十五。然后你拿了票和工业券，去百货大楼买。”


    叶富贵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这个老头儿，你怎么不去抢？就这几张破纸，你收我们五百多？”


    “走走走，小川，我们走，别被这老头坑了。”


    叶富贵推着叶小川，还不忘抢走了老戴手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