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贵每堂课都认真听讲，课间十分钟也坐在座位上读书，不再嬉闹，少了很多笑脸，正儿八经，一板一眼地做每件事。


    黄小雨和翟淼淼小心翼翼地与她说话，怕不小心就出现异常情况，两人又不懂如何开口安慰。


    “爸，妈，我回来了。”陈富贵中午回到家。


    “抱抱！”陈建国见女儿回来，起身展开双臂迎接女儿。


    陈富贵侧了下身，躲开了。


    “爸，我已经长大了。”


    “哦，长大了就不让爸抱你了。”


    “唉，好了，我爱你，爸爸。”陈富贵轻轻地拥抱一下刚失去父亲的爸爸。


    回到与弟弟一起的房间，关上门，爬上子母床。找到那个月饼盒，打开后，一个红布特别显眼。


    陈富贵缩在子母床上的角落里，把红布放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展开，一小扎纸币躺在红布上，不多，估计只是两三千元。纸币上有张纸条，工工整整地写着：给富贵。


    这是爷爷留给她的唯一东西！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没有哭声。


    从火葬场送走爷爷后，她几乎天天如此。


    “吃饭了。”陈妈轻轻敲了门，轻轻喊了一声。


    “知道了。”抬起右手臂擦掉眼泪，调整后，她回答道。


    把红布轻轻折回原样，双手捧着放回月饼盒，抚摸了一下，盖好盒子，放回枕头的左侧。


    爬下床，打开门，洗了手，拿起碗筷，吃起饭，全程无语。


    陈建国几次想开口调戏下女儿，逗一逗自己的小棉袄，却又不知怎样开始。


    “我吃饱了，我先去学校。”


    “不用那么早去吧？离下午上课还有很多时间。”陈爸看自己女儿拿起书包准备出门，急忙说道。其实，他一直想多陪女儿，想回到以前与女儿有说有笑。而且，过了几天，他又要去外地工作。


    “我想早点到课堂学习，把之前的功课补回来。”打开门，换鞋时，陈富贵解释道。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


    “女儿是不是突然长大了？”看到女儿走后，陈建国自问道。


    “爸的事对她刺激太大了，给多点时间，让她自己走出来吧。”陈妈说道。她看着自己女儿天天如此，当然心疼，甚至于想过找心理医生看看。


    “我明天要回去工作了，家里就辛苦你了。”陈建国知道，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第一位来到学校并进入课室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翟淼淼帮忙借的笔记本，她一点点抄录，并结合课本进行自学。陈富贵的学习才真正开始，从这天开始，她将以自学为主，对老师的依赖会越来越低，真正开始自己的奋斗。


    不知不觉，陆陆续续有同学进入课室，每位进入课室的同学都很惊讶陈富贵早早坐在座位上自学，没人打扰她，因为大家从不同渠道里知道她爷爷的事。


    黄小雨来到自己的座位，轻轻地坐下。


    “嗨，在抄笔记啊！”黄小雨为了打破尴尬局面，开口问道。


    “是的！放学有空吗？我们去你家的凉亭坐坐。”头也不抬，继续抄着笔记，答复道。


    “有，有的。”黄小雨不适应富贵的方式，紧张地回答。


    “你也一起吧，翟淼淼。谢谢你帮我借的笔记。”陈富贵一样没抬头。


    “我嘛？嘻嘻嘻，好吧！”伸着头在偷听的翟淼淼以为陈富贵没有发现，现在只好用笑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局面，也不好意思拒绝。


    除了上厕所，陈富贵一直坐在座位上，上课时认真上课，下课时认真抄录。


    课间休息时间，翟淼淼和黄小雨在课室外的走廊上轻声交谈起来。


    “她是不是不正常？被刺激了？”黄小雨轻声问。


    “她爷爷的事肯定对她影响很大，她在大家面前是强装镇定，估计私下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我很不习惯啊，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富贵。”


    “她应该是一夜长大了，每个人都要长大的。”翟淼淼感悟道。


    “我们放学应该怎么安慰她？”黄小雨比较单纯，毫无主见，继续问下去。


    “见机行事，我带些零食过去。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少说多听，我们主要听她倾诉，把心理的痛苦讲出来，明白吗？”


    “嗯，希望她会说出来，说出来就会舒服。”


    翟淼淼近期在看心理学的书，朋友嘛，其实就是情感垃圾桶，提供情绪价值。


    下午放学后，陈富贵和黄小雨背着书包来到学校附近，黄小雨家对面的小凉亭，不久就见翟淼淼抱着一堆零食过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我没事的。”陈富贵先开口说话。


    “我找你们俩，只是我把你们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想找人说话，并说说我的理想和计划。”


    “你说，我们听着。”翟淼淼应道。


    “富贵，有什么说出来就舒服了。”黄小雨也回应说。


    “谢谢你们！我这几天已经想通很多事，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


    “没，没有的，我们不担心，只是，嘻，只是你的变化，我们一下适应不了。”翟淼淼皮笑地说。


    “先说说我爷爷吧！我爷爷年纪不小了，我可以接受他任何离开的方式，但是我无法接受他带着耻辱去自杀，我恨这股市。我爷爷大概是在2006年开始玩股票的，2007年上半年他赚了不少，……”陈富贵没有任何表情，很平静地讲述她爷爷的一切。


    “唉，不应该道听途说的，更不应该凭空想象。”翟淼淼小小总结一下。


    “我现在不想去判断对错，因为我不懂。所以，我打算从今天开始，拼命努力学习，我目前的理想就是以后学财经，学金融，研究这股市。”


    “没必要的。”黄小雨很小声地说。


    “我以后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每个周末，我都去图书馆学习，你们两周未有空，最好也陪我一起。”


    “不要吧，我周末很忙的。”翟淼淼前几天才计划周末摆地摊。


    “我试试吧，但是，我认为我们也要活得开心一点，周末也要多玩玩，放松一下。”黄小雨也大胆表达自己的意见。


    “先听我的，先好好学习，考个好高中，上个好大学，以后有更多选择，可以做得更好更多更高。”陈富贵像一位大姐。


    “好吧。”黄小雨不想让她扫兴。


    “我也没问题。”翟淼淼在设想如何在图书馆门口摆摊。


    陈富贵不知道她今天的决定，直接改变三个人的命运。也许，如果没有今天的成长，他们三个人未来的生活可能是非常普通。


    偶然中的必然，必然中的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