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发生什么事了？”韩宾注视着苏子文，语气沉重地询问。
在议事厅时，他就察觉气氛异样，但碍于场合不便深究。此刻，苏子文终于开口：“我们内部有内鬼。”
此言一出，韩宾大吃一惊。苏子文内心同样震惊，他知道唯一知情者只有陈子龙一人，难道还有其他隐秘？
“为何如此肯定？”韩宾追问道。
苏子文沉声道：“走私出了岔子，水警已锁定我们的动向，包括航线与时间，而这些信息本应严格保密。”他进一步解释，“每次行动的具体安排都是随机变动的，泄露者无疑就在我们身边。”
尽管苏子文尚未确定此人身份，但他确信对方必然与走私事务紧密相关。
人不多，慢慢排查，总能找到那个内鬼。
“明白了。”韩宾冷眼回应。
他韩宾，这个“宾尼虎”的称号绝非虚名。
“文哥，大傻到了。”
此时，阿积推门而入，对苏子文汇报。
“让他进来。”
苏子文直截了当说道。
“好的，文哥。”
随后，大傻进门站定。
“文哥。”
大傻上前问好后，又转向韩宾打招呼：“宾哥。”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何吗？”
苏子文神情严肃地询问。
“不清楚。”
大傻摇头表示不知。
他只是收到消息说文哥召唤，便赶过来了。
“告诉我，有关船只的事，你都透露给了谁？包括出发时间和航线细节。”苏子文继续追问。
“文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大傻神情紧张地反问。
他的外号虽为“大傻”，却并非真傻，只是长相显得憨厚罢了。
若真是愚笨之人，不可能走到今日的地位。
“确实如此。”
苏子文语气沉重，“我怀疑你周围有内鬼。”
“内鬼？”
大傻震惊不已，随后正色道：“文哥，这不太可能吧，我身边的兄弟都是多年追随者，绝不会……”
“你明白我为何今晚叫停发船了吧？因为警方得到了确切情报，掌握了我们的船期和航线。”苏子文神情凝重。
“想想看，若非身边有内应，警方怎会如此清楚？”
当然，也不排除是韩宾阵营的内鬼，但概率极低。
自从大傻接手走私船事务后，韩宾方面便再未插手此事。
卧底潜伏于大傻身边，据现有情报推测，其可能性高达八成。
“你现在立刻返回，查清知晓此事件的所有人员名单，尽快汇总呈交于我。”苏子文凝视着大傻，语气沉稳而严肃。
“我会在此静候佳音。”
这名卧底不同于陈子龙。
面对无法掌控的内线，苏子文从不手软。
“明白，文哥。”大傻领命转身离去。
“阿文，你继续查探，我亦会另寻线索。”韩宾随即起身告辞。
“好。”
苏子文颔首回应。
事实上，苏子文深知韩宾此时抽身离去实为避嫌。卧底极大可能藏匿于大傻阵营，而后者正是苏子文麾下之人，因此韩宾不宜介入后续调查。
……
返回西贡后，大傻立即将心腹召集而来。
“深夜召各位前来，有一要事相商。”大傻环顾眼前五名亲信，神情庄重。
虽其手下众多，然真正信赖者不过此五人。掌握船只启航时间及航线者，亦仅限他们。
“诸位之中若存警方卧底，请速现身。念及多年追随之情，可予痛快收场；如若被我揪出，则休怪我不讲情面。”大傻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冷峻。
他确信身边潜伏卧底的事实。
否则诸多疑点难以自圆其说。
既知船只动态又明确切起航时日者，唯这五人耳。
他本人断非卧底，苏子文更不可能。
故卧底必出自眼前之人。
不然警方何以得悉机密？
“怎么可能？我们中间居然有内鬼？”大傻话音刚落，五人瞬间陷入震惊与迷茫。
“老大，您是不是弄错了？跟着您这么久，如果有内鬼，怎么会现在才暴露？”旁边有人附和。
“对啊，老大……”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摆在眼前。”大傻皱眉说道，“走私船的时间、路线，警方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众人沉默，这确实无法解释。
“是谁？现在坦白，我给你们留个全尸。”大傻语气渐冷。
范围锁定在五人之间，真相一触即发。
“还不承认？看来得用强了。”大傻眼神阴沉。
忽然，他察觉到细仔神色异样。细仔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你？”大傻目光锐利。
“不是我，老大！”细仔连忙否认。
“那你来干嘛？添乱吗？”大傻怒视着他。
“不对，大哥……”细仔摇摇头，接着说：“大哥，我刚想起件事儿，跟这事相关。”
“啥事？”
大傻一听，立刻板起脸。
“大哥，我刚才猛然记起，前天喝酒时醉醺醺地跟别人提起过这事，所以……”细仔面露迟疑，最终鼓起勇气说道。
他明白，尽管自己并非卧底，但那些话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去的。
“大哥，您得信我，当时不是有意的，是他们问起，我酒后失言才泄露出去的。”细仔赶紧辩解。
“你是说有人特意套你话？”大傻忽然眼神一变，似乎恍然大悟。
“张郎，你的消息究竟准不准？”西贡一家昏暗酒吧角落里，张强冷眼盯着张郎问。
“绝对准确。”
张郎点点头：“这是从大傻的心腹细仔那儿打听来的。”
“既然这样，为何警方一无所获？”张强追问。
就因张郎提供的情报，警方派出了很多人，特别是水警，调用了两支快艇分队。
然而，毫无收获。
“这不可能……”张郎听了，立刻皱眉。
“昨天细仔明明说得清楚明白，怎么会出差错？是不是你们提前行动，让大傻他们察觉了，所以取消了计划？”
张郎对自己的情报深信不疑。
“绝无可能。”
张强摇头：“警方行动开始前，根本没通知基层警员，就是为了防止泄密。”
结果折腾了一整夜，一无所获，白白耗费大量资源。
“张郎，总算找到你了。”
这时，一个声音在张郎背后响起。
“细仔哥？”
张郎转头，看见细仔，立刻惊恐万分。环顾四周，他发现不只是细仔一人，而是有十多人将他们包围。
“抱歉，我们素不相识，我这就离开。”张强脸色骤变，随即站起说道。
显而易见，张强非常机敏，察觉到张郎的身份可能已经败露。卧底身份一旦暴露，后果如何，不言自明。作为督察的张强，绝不想在此地自毁前程。
“长官，您就这样抛下兄弟独自面对，未免太不仗义。”人群散开，大傻缓步走近，看着张强道。
“什么长官？误会了吧，我只是来借个火。跟你们找他毫无关系。”张强强忍镇定，解释道。
“哦？是这样吗？”大傻冷哼一声，目光转向张郎，“你说说，这位是不是真长官？还是只是路人甲借火？”
……
时间倒退至半小时前。
细仔向大傻汇报后，大傻便推测张郎可能是警方卧底。随后派人查探其位置，确认他在这家酒吧。
进入酒吧后，大傻清空了所有人，连酒保和老板也不例外。
此刻，酒吧内除了大傻的手下外，只有张郎与他的上司张强。
“先生，希望你能说实话，我对你毫无瓜葛。”张强回望张郎，眼中透着威胁。
起初，张郎打算否认认识。他知道，大傻他们已确定自己卧底的身份曝光，自己恐怕难逃厄运。他不愿上司因此受牵连。
但听到威胁，张郎顿时怒火中烧。
“没错，我是卧底，我承认。”张郎紧咬牙关，坦白道，随即指向身旁的张强，“他就是我的顶头上司，督察张强。”
“张郎，你竟敢……”
张强盯着张郎，脸色瞬间阴沉。
他万万没想到，最终竟是张郎出卖了自己。
“我为什么不敢？”张郎直视张强，语气满是愤懑，“我对你的不满早已溢于言表。不过是个督察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若非你们当初哄骗我当卧底，我或许现在也是个督察了！八年啊，我在社团里格格不入，警察那边也不待见我，凭什么？
刚刚你还威胁我，我受够了！”
张郎彻底爆发，将这些年的委屈一吐为快。
然而，这些委屈对张强来说，毫无意义。
“有趣。”大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二人。
片刻后，他的神情骤然冰冷：“把他们敲晕，带走。”
他可没忘记文哥正在等他报信。
“明白。”
话音未落，张郎和张强便失去了反抗能力，被敲晕后装进车里带走了。
……
“文哥，大傻到了。”
二十分钟后，夜归人会所。
阿积推开二楼包厢的门，向苏子文汇报。
“让他进来。”
苏子文放下酒杯，示意道。
“好的，文哥。”
随即，大傻在阿积引领下步入包厢。
“文哥。”
大傻毕恭毕敬地站在苏子文面前。
“事情办得如何？查清楚了吗？”
苏子文抬起头，问道。
“查清了。”
大傻点点头，接着将经过详细汇报。
“文哥，那名卧底张郎已被带来，此刻就在门外。还有他的上司督察张强，也被我擒获。”
“你居然抓了一个督察……”苏子文嘴角微颤。
抓捕一名督察，绝非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