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店里的绑架行动
苏婷踹门的动静让门口风铃发了疯似的摇晃，惊得笼子里那只总爱装睡的虎皮鹦鹉都睁开了眼。这鸟是上个月沈艺从菜市场救下来的，当时它正被摊主拔毛准备炖汤，现在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对着苏婷说\"傻妞\"。
\"傻子！别摆弄那些破花了！\"苏婷一脚踩在沈艺正在修剪的玫瑰丛上，黑色马丁靴底下顿时渗出可疑的红色汁液，\"跟姐去打台球！\"
沈艺盯着她鞋底看了三秒：\"那是客户订的婚礼用花。\"
\"婚礼？\"苏婷夸张地掏掏耳朵，\"就那个新郎秃得能当电灯泡的暴发户？他未婚妻昨天还对着你流口水呢！\"她一把抢过沈艺手里的剪刀，刀尖险险擦过他鼻梁，\"走不走？不走我就在这儿开球了！\"
苏晴从账本里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要玩去外面玩。\"她声音轻柔得像在讨论天气，手里记账的钢笔却咔吧一声断成两截。
\"得令！\"苏婷拽着沈艺的胳膊就往外拖，临出门前突然回头，\"姐，要不要一起？三缺一哦！\"
\"不用。\"苏晴低头继续写账本，碎发垂下来遮住眼睛，\"记得十点前回来关店门。\"
沈艺被拖出门时，左手还保持着修剪花枝的姿势，右手却精准地捞走了挂在门后的外套——那件苏晴上个月给他买的藏青色针织衫。
【2】台球厅生存指南
\"黑八传奇\"台球厅的霓虹灯缺了\"传\"字，只剩\"黑八奇\"三个字倔强地亮着，乍看像某种神秘组织的暗号。推门进去的瞬间，混杂着烟味、啤酒味和廉价古龙水味的空气糊了沈艺一脸。
\"老张！开台！\"苏婷把两根球杆往柜台上一拍，震得旁边鱼缸里的金直翻肚皮。
老板从《花花公子》后面露出半张脸，看到苏婷时明显抖了一下：\"小姑奶奶，上次你砸坏的灯还没...\"
\"这次带钱了！\"苏婷啪地拍出张皱巴巴的五十块，又指指沈艺，\"而且带了这个活体提款机。\"
沈艺正盯着墙上的价目表研究，突然开口：\"包夜比小时计费便宜37.5%。\"
\"听见没？我们要包夜！\"苏婷拽着他往最里面的台子走，路过光头大哥那桌时，沈艺的针织衫勾住了对方椅背上的铁钉。
刺啦——
整个台球厅突然安静。光头大哥脖子上的金链子都在反光：\"小娘皮，你马子把我...\"
沈艺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这个动作让他的眉眼完全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原本温润的气质突然变得极具攻击性。他单手撑着球台俯身，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光头大哥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您的阿玛尼外套，\"他的声音轻得只有周围三人能听见，\"2018年春夏款，现在淘宝售价239包邮。\"
光头大哥的脸色顿时比球台上的绿呢还精彩。
苏婷趁机把沈艺拽走，小声嘀咕：\"你什么时候学会鉴假货了？\"
\"上星期。\"沈艺重新戴上眼镜，\"苏晴教我的。\"
\"胡说！我姐连lv和山寨都分不清！\"
\"嗯。\"沈艺突然勾起嘴角，\"所以她当时拿的是解剖刀。\"
【3】教学事故
\"左手架桥，右手握杆，腰往下沉...\"苏婷整个人贴在沈艺背后，手把手教他标准姿势，\"感受到力量的传递没有？\"
沈艺的衬衫第三颗扣子硌得她手心发烫：\"根据牛顿第三定律...\"
\"闭嘴！\"苏婷红着耳朵踹他小腿，\"专心感受！\"
隔壁桌几个小混混开始吹口哨。穿铆钉皮衣的那个故意大声说：\"婷姐，要不要哥几个教你''深入教学''啊？\"
沈艺突然直起身。他拿起巧粉慢悠悠地擦杆头，擦完才开口：\"《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强制猥亵罪，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台球厅再次安静如鸡。
苏婷趁机一杆打出，白球划出完美弧线——然后直接飞出了台面，精准砸在老板刚泡好的方便面里。
\"漂亮的全垒打。\"沈艺鼓掌，\"如果这里是棒球场的话。\"
\"你行你上啊！\"苏婷把球杆塞给他。
沈艺调整了一下站姿。他俯身时衬衫下摆从裤腰溜出来一截，露出后腰上若隐若现的伤疤。苏婷突然想起姐姐昨晚在厨房说的话——\"他背上那些伤，像是被人用皮带抽的\"。
啪！
黑八应声入袋。
\"卧槽！\"苏婷瞪大眼睛，\"你他妈绝对打过台球！\"
\"第一次。\"沈艺推了推眼镜，\"不过抛物线原理和花艺中的黄金分割点有共通之处。\"
\"说人话！\"
\"蒙的。\"
【4】赌注升级
连输七局后，苏婷把最后一张钞票拍在台面上：\"最后一局！赌大的！\"
沈艺正在用纸巾擦拭球杆，闻言抬头：\"赌什么？\"
\"我赢了你就...\"苏婷眼珠一转，\"每天给我做早饭！要心形煎蛋！\"
\"可以。\"沈艺点头，\"我赢了...\"
\"你不可能赢！\"
\"我赢了，\"沈艺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告诉我苏晴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
苏婷的球杆差点捅穿台呢：\"你...你问这个干嘛？\"
\"葬礼用花。\"沈艺面不改色，\"有位客户指定要搭配香氛。\"
\"放屁！\"苏婷气得跺脚，\"我姐从来不用香水！她嫌那玩意...\"突然卡壳，因为她想起上周确实在姐姐枕头下发现过一个小瓶子。
沈艺已经摆好开球姿势：\"成交？\"
\"成...等等！\"苏婷猛地按住他的手，\"再加一条！输的人要...\"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沈艺掏出手机，屏幕上\"苏晴\"两个字跳得欢快。
\"喂。\"他接起电话，语气瞬间柔和了八个度，\"嗯，在''黑八奇''...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沈艺的表情变得微妙：\"苏晴说...\"
\"说啥？\"
\"让我们赶紧回去。\"他顿了顿，\"说你的...\"
\"我的啥？\"
\"你的bra挂在店门口的风铃上了。\"
【5】夜归
回去的路上，苏婷把台球杆当金箍棒耍，差点捅翻三个路边摊。沈艺走在她身后半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你买的啥？\"苏婷突然转身。
沈艺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牙刷。\"
\"少来！\"苏婷一个箭步抢过袋子，掏出里面的东西——是那颗黑八球，上面用马克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老板送的。\"沈艺说，\"说纪念你打飞白球的壮举。\"
\"呸！\"苏婷把球塞进兜里，突然摸到个硬物。掏出来一看，是张皱巴巴的小票：
【xx超市】
玫瑰味香薰蜡烛 x1
心形模具 x1
——合计 38元
日期是昨天。
苏婷突然停下脚步。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盯着沈艺的后脑勺看了很久，久到对方疑惑地转身。
\"傻子。\"她小声说，\"你其实...\"
叮铃——
花店门口的风铃响了。苏晴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个可疑的黑色蕾丝物件：\"解释一下？\"
沈艺突然快步上前，把超市袋子递过去：\"你要的蜡烛。\"
苏晴挑眉：\"我什么时候...\"
\"上周三。\"沈艺面不改色，\"你说失眠。\"
苏婷看着姐姐瞬间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嘴里发苦。她摸出那颗黑八球，用力扔向远处的垃圾桶——没扔中，球滚进了下水道。
\"晦气！\"她踹了脚路灯，扭头冲进店里。
身后，沈艺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小票，轻轻叹了口气。
【尾声】午夜厨房
凌晨两点，苏晴被厨房的动静吵醒。她光着脚走过去，看见沈艺正在煎蛋。
心形的。
\"饿了吗？\"她轻声问。
沈艺没回头，只是把煎蛋翻了个面：\"明天要用的。\"
\"葬礼用花需要配煎蛋？\"
\"...\"
苏晴走到他身边，突然发现灶台上摆着个小玻璃瓶。玫瑰味的香薰蜡烛融了一半，烛泪像凝固的血。
\"沈艺。\"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看着我。\"
他转过头，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苗。苏晴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触到一片湿润。
\"傻子。\"她轻声说，\"蜡烛不是这么用的。\"
窗外，下水道里的黑八球静静躺着，那个笑脸被污水泡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