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咖啡厅，雪菲科技与海外合作机构的会谈刚刚结束。


    李雪菲低头整理笔记，助理正为她安排稍后的媒体对接，一切如常。


    直到她收到那条简短却突兀的消息：


    【能不能见一面。】


    落款，是沈君泽。


    她手指微顿，神色未变，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将手机收起。


    傍晚，她步出办公楼时，一眼便看到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街对面。


    沈君泽站在车旁，身穿深灰大衣，目光沉静地望着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喧哗。


    就像一个，被时代抽离的旁观者。


    她本想径直走开。


    可走到第三步时，他忽然低声开口，像是用尽全部力气：


    “李雪菲。”


    “我求你原谅我一次。”


    她停住。


    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她回头看他，目光冷静，却压不住一丝颤动。


    他没有靠近，反而站在原地，一字一句道：


    “我不是来求你复合，也不是想挽回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知道我做错了。”


    “不是现在，是很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曾经为了我忍过多少委屈。”


    “我知道你在病床上等我签字、等我出现，却一直没有。”


    “我也知道，我所谓的‘保护你’，其实是一种剥夺。”


    “我不该替你决定你的路，也不该在你崩溃时缺席。”


    李雪菲站在路灯下，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


    良久，她淡声开口：


    “那你现在求我原谅，是为了什么？”


    沈君泽没有犹豫：


    “为了我能活得不再像个懦夫。”


    “为了我以后哪怕一个人面对余生，也不会再用‘如果’来苟且自己。”


    “李雪菲。”他缓缓走上一步，眼神像被风刮过，泛着赤裸的痛：


    “我求你原谅我一次，不是因为我值得。”


    “是因为你曾经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努力地想留在我的世界里。”


    “而我却辜负了你。”


    “所以——就一次。”


    “原谅我一次。”


    空气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心跳声。


    李雪菲缓缓呼吸，眼底微微泛红。


    但她最终只是轻轻开口：


    “我不能。”


    “不是不愿，是我真的，已经无法再原谅你了。”


    “我不是神。”


    “我没有那么多力气，既要拼命生存，又要安慰你‘你已经够好了’。”


    “你犯的错太多了，多到我如果真要原谅你，就必须抹掉我曾经崩溃的每一个瞬间。”


    “我得假装我没哭过、没疼过、没流过血。”


    “可我不能。”


    “我已经，拼尽了全力，才走到今天。”


    “你说得对，我曾经爱你。”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替你善后了。”


    沈君泽眼眶泛红，嗓音沙哑：“我知道……你不会回头。”


    “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站在你面前，哪怕低声说一句‘对不起’，我连做人都做不下去了。”


    “所以谢谢你今天，听我说完。”


    他转身欲走，背影挺拔却落寞。


    而李雪菲站在原地，望着他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忽然轻声呢喃：


    “你说你知道我不会回头。”


    “可你还是来了。”


    “沈君泽，如果你早点有今天的勇气，我们可能真的不会走到这一步。”


    她没有再喊他，也没有挽留。


    只是站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继续走向她自己的路。


    她不怨他，也不恨他。


    她只是——


    真的再也没有力气爱他了。


    夜深，沈君泽坐在车里，盯着仪表盘发呆。


    他反复回想她的那句：


    “不是不愿，是不能。”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


    有些错，不是因为太严重无法原谅。


    而是因为曾经被爱得太深，所以容不得半点欺骗。


    而他，曾把最深的爱，亲手推入深渊。


    他低声喃喃：


    “对不起。”


    “我真的……对不起。”


    泪水滚落，滴在方向盘上，烫得他手指发颤。


    可这一次，他没有擦。


    他让那份痛，彻底漫开，吞没他曾引以为傲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