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云锦会所停车场灯光幽暗，地面还有细雨未干的水迹反光。


    李雪菲刚上车，林湛正绕到驾驶位，沈君泽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了车前。


    他穿着那套宴会未换的黑西装，浑身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压迫感，神色克制却几乎近乎失控。


    李雪菲打开车窗，看了他一眼，语气冷静：


    “沈总，有事？”


    沈君泽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盯着她几秒，目光如刃般划过她肩上的那件西装外套——


    是林湛的。


    再加上今晚那句“她是我女朋友”，再加上她全场的沉稳回应……一切都像是一记一记，明晃晃地打在他脸上。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含着怒意：


    “你很会挑男人。”


    “从我，到林湛。”


    “都不是省油的灯。”


    李雪菲没有被激怒，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然后缓缓开口：


    “沈君泽，你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的失败怪到我头上了？”


    “你说我挑人？”


    “那我们从头来算一遍。”


    她一字一句，像是早已忍了太久：


    “我被逼嫁进沈家，是‘我挑’的吗？”


    “你婚礼当天丢下我，是‘我选’的吗？”


    “你母亲递来协议，你默认，是我‘识趣’的表现？”


    “我流产那天，手术单上没人签字，是我‘演戏’的一部分？”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说‘你很会挑’？”


    沈君泽面色骤变，呼吸一滞。


    拳头下意识紧握，骨节发出微微的“咔咔”声。


    他看着她，眼中情绪翻涌，压低嗓音：


    “你现在……是不是很满意？”


    “站在林湛身边，被人叫‘女朋友’，登台发光，说话有资本。”


    “你终于不用等我，也不用看沈家脸色了，是不是？”


    李雪菲深吸一口气，语气微冷：


    “你是在质问我过得太好吗？”


    “对不起，沈总。”


    “是你先教会我，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你不也一直希望我‘识大体’、‘别多情绪’、‘成熟稳重’吗？”


    “现在我都做到了，怎么，你又不乐意了？”


    林湛此时走来，挡在她车窗外。


    “沈总，”他语气客气却疏离，“你是不是该让她休息了？”


    沈君泽眼神一凛，冷冷看向他：


    “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话？”


    林湛嘴角轻轻一扬：


    “也许是因为，我从没缺席过她人生最难的那些时刻。”


    这句话像刀，精准割中沈君泽的心脏。


    他原本强撑着的自尊，在那一刻彻底塌了。


    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咬牙，拳头紧握，语气近乎失控：


    “李雪菲，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以为我沈君泽，会输给你挑的——任何一个男人？”


    李雪菲抬眸看他，那一眼淡得如风，却冷得刺骨：


    “赢不赢，从来不是我在乎的事。”


    “但现在，我只想守住我的人生，不让任何人，再碰它半分。”


    她缓缓将窗关上，彻底隔绝了他的声音。


    林湛发动引擎，车缓缓驶离。


    沈君泽站在原地，雨点又开始滴落。


    他浑身僵硬，站得像一座濒临坍塌的雕像。


    他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像是终于意识到：


    她不是“离开”他那么简单。


    而是——


    她在重新定义自己的人生，而他，已经不在那个版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