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天色已近午。


    木屋中炉火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温热的木香和浅浅的雪气。


    沈君泽靠在窗边，着一件干净毛衣，袖口挽起，露出伤疤已不再狰狞的左臂。他神色平静，神情却藏不住一丝困顿后的松动。


    李雪菲坐在他身边，靠着一张干燥的毯子，怀里抱着保温杯，安静得不像那个平时在会议室里杀伐果断的女人。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火苗轻响填补空气的空白。


    **


    忽然，她开口了。


    声音轻轻的，像是从心底飘出来的一句：


    “你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沈君泽转过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没有惯有的疏离和淡漠，只是静静凝视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开口。


    “小时候，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送出沈家。”


    “后来，是为了不让母亲在众人面前低头。”


    “再后来……”他顿了顿，“是为了让我站到所有人头上，看谁还敢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


    “听起来很孤单。”她低声说。


    “本来就是。”他抿了一口水，淡淡道，“孤单是家教的一部分。”


    她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然后轻声开口：


    “那现在呢？”


    “现在？”


    她的声音忽然认真了一点：“现在你有权了、有钱了，也没人再能逼你低头。”


    “那你还在拼命做什么？”


    “你每天盯着十几个项目、无数家族产业、还时时刻刻盯着沈家那些人……你到底，是为了谁？”


    **


    沈君泽没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略略游移，在炉火中定住。


    片刻，他低声笑了一下。


    “你真想听实话？”


    “当然。”


    “我怕说了，你跑得更快。”


    李雪菲皱眉：“我不像是那种一听真话就跑路的人。”


    沈君泽转头看着她，目光压得很低：


    “我这么努力，是因为我知道，我只有强到极致，才能保护我想留在身边的人。”


    李雪菲一怔。


    他继续道：“你以为我很擅长靠近人，其实不是。我一开始甚至觉得，‘喜欢’这种东西，没必要放在生活里。”


    “但后来……你出现。”


    他偏头看她，眼神带着一丝笑意：“我原本以为你是我母亲强塞进来的麻烦。”


    “可现在，我开始庆幸那段交易婚姻。”


    “它让我知道，我的人生里，原来还有人可以让我不那么冷。”


    **


    屋里安静了几秒。


    李雪菲低头，像在咀嚼他的话。


    她手指紧了紧，却又松开。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像丢出一颗石子：


    “如果你再早一点变成这样，我可能真的会动心。”


    沈君泽一顿，没说话。


    她勾唇笑了笑：“不过可惜，我不喜欢晚来的好。”


    他一笑，起身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


    “那你等我赢得更彻底一点。”


    “哪怕你喜欢的不是‘晚来的好’，也总得承认——”


    “我，是你无法忽视的人。”


    **


    她仰头，看着他离得这样近，眼底不再掩饰什么。


    两人隔得很近，近到只要他再前倾半分，就可以吻上她。


    可他没有。


    只是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转身去添柴。


    **


    李雪菲靠在墙边，看着他高大清晰的背影，忽然笑了一声：


    “沈君泽。”


    “嗯？”


    “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栽在你身上。”


    他手一顿，低低地笑了：“我等这句话，等很久了。”


    —


    第160章完。


    下一章是第161章《他喃喃：“如果能换回我父亲……”》，剧情将承接沈君泽“父亲之死”的背景伏笔，李雪菲逐渐触及他最深的痛点，开启沈家旧案主线的情绪引线与剧情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