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前，雪再次悄无声息地飘了起来。


    木屋外的山林一片苍茫，天色沉得比前几日更早。


    李雪菲站在屋檐下，抱着一捆临时拾来的干柴，轻轻跺了跺脚。脚踝还微微发软，身体恢复得不算好，但她强撑着走了一趟，原本只想找些柴火，却没想到雪下得太急，一下走远了。


    “怎么才回来？”门一开，沈君泽的声音比风更快，“你去哪儿了？”


    “我出去找点干柴。”她喘着气，语气平稳，却掩不住身体的虚弱，“炉火灭了，温度又降。”


    沈君泽一把接过她手中的柴，眉头皱得极紧。


    “你还没好透。”他低声道，像是在责备，又像是在压抑什么，“这种事我来做。”


    她脱下外套，甩了甩上面的雪花，回头看他：“你煮饭、烧水、照顾我，还想一手包办取柴？总得分工合作。”


    “我宁愿你什么都不做，也不想你再出事。”


    他语气重了一分，带着前所未有的——担心。


    李雪菲怔住了一秒，随即垂下眼睫，不再争辩。


    “那我以后不出去了。”她说。


    沈君泽也不说话，只将干柴放好，然后将炉火重新生起。


    火苗窜起时，屋里重新亮堂了几分。她看着那抹橙色光芒，忽然觉得，刚才走进雪林那段黑暗，好像远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


    夜色落下后，雪越下越大。


    沈君泽本不打算睡，但还是假装眯了一会，李雪菲也裹着被子躺下，准备早些休息。


    一切都静悄悄的，直到深夜。


    “——吼！”


    山林深处，传来一声极低的野兽低吼。


    李雪菲几乎是瞬间睁开眼。


    沈君泽也从椅子上弹身起，手不自觉握紧了床边的应急刀。


    “什么声音？”


    “狼。”


    沈君泽沉声开口，迅速拉开门栓，站到窗边。


    窗外白雪皑皑，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树林边缘缓慢移动，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幽绿的光。


    “怎么会有狼？”李雪菲压着声音。


    “我们占了它们原本的栖息地，天气又冷，它们开始主动靠近人类。”


    他拉上窗帘，回头看她。


    “别动，我出去看看。”


    “你疯了？”她下意识起身，“外面是狼！”


    “你留在屋里。”他说着，已经穿上了风衣，腰间插着匕首，“门从里面反锁，我不在，你不要开门。”


    “沈君泽！”她追过去，却被他一把按回床上。


    他俯身看她，目光冷冽中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笃定。


    “你要相信我。”


    “我不会让它们靠近你一步。”


    说完，他起身开门，雪风卷入一室冷意，他毫不犹豫地踏出门。


    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屋内与黑夜彻底隔绝。


    **


    李雪菲怔坐在原地，心跳得飞快。


    屋外风声呼啸，雪林中似有沉重脚步声响起，还有野兽的低吼从远处传来。


    她裹紧被子，盯着那扇木门，指尖已经微颤。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


    沈君泽不是说说而已。


    他真的是，会为她，走进黑夜的那种人。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外的风雪声被另一种更密集的脚步取代。


    有野兽在围着木屋巡游，甚至有一次，李雪菲分明听见了“哐”的一声——那是有什么撞到了外墙。


    她捂住嘴，不敢出声。


    手机信号断了，屋里没有网络、没有报警设备，除了炉火和薄门，她与那些狼之间只剩下一层木板。


    而沈君泽，独自一人站在屋外，护着这道门。


    **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终于渐小，狼群的声音也渐远。


    李雪菲不敢合眼，直到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别怕，是我。”


    沈君泽走进来，身上落满雪，眼底布满血丝，手里还握着已经沾了血的匕首。


    她奔过去，一把拉住他：“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只是狼被火把吓退了。”


    “你杀了它们？”


    “没有，吓走了而已。”


    他拍掉身上的雪，把门重新反锁，走到炉边坐下，终于露出一丝疲态。


    她看着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


    “你为什么……那么不怕？”


    “怕。”他低声，“但我更怕你出事。”


    **


    她怔住了。


    他的手掌冰冷而僵硬，却回握住她的指尖。


    “今晚的事，我会一辈子记得。”她低声说。


    “我不会让你再遇上这种事。”他说，“以后，不管遇上什么，我都在。”


    **


    她忽然靠过去，轻轻抱了他一下。


    沈君泽一瞬间怔住，但没有推开。


    那一刻，他明白了。


    不是火，不是刀，不是夜色让人胆寒。


    是她突然靠过来时，那个拥抱，比什么都来得温热、安静——却又让他无所遁形。


    —


    第157章完。


    下一章是第158章《他们在火堆前谈彼此的童年》：狼夜过后，两人彻夜未眠，在炉火边促膝长谈，第一次袒露童年、原生家庭与信任阴影，感情进一步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