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沈君泽换好家居服，站在主卧门口。


    门没有锁，但他还是敲了三下。


    里面传来李雪菲平静的声音：“有事？”


    “我今晚……能进去吗？”


    隔了两秒，她回：“我已经铺好沙发。”


    “我不想睡沙发。”


    门缓缓打开，李雪菲站在门内，穿着柔软的睡衣，头发披在肩头，眼神没有惊讶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侧开身。


    “可以。”


    他走进房间，坐在床边，像是怕打扰她似的动作放得极轻。


    空气有点尴尬，又有点紧张。


    他试探地开口：“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分房睡了。”


    她没看他，只是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护手霜，动作缓慢。


    “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睡不睡在一起。”


    “那是什么？”


    “是信任。”她声音低下来，“也是阴影。”


    他怔住，皱眉看她。


    她缓缓坐下，手指揉着掌心，像是在给自己勇气。


    “你知道我大学最后一年为什么突然跟林承远分手吗？”


    “他说他去实习，在异地。其实他早就……和导师的女儿订婚了。”


    “我那时候天天给他发消息，视频，他回得少，我还以为他是忙。”


    “结果最后一次视频，他女友从镜头后走出来，对着我笑，说——‘谢谢你帮我男朋友减压’。”


    沈君泽脸色沉了。


    她笑得有点自嘲：“我那天关了手机，在宿舍躲了三天没出门。之后我跟自己说，不能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在我最松懈的时候，捅我一刀。”


    “所以我习惯独处、控制节奏、拒绝依赖。”


    “哪怕现在你说你喜欢我，我也不敢彻底相信。”


    她看向他，眼里清亮而脆弱：


    “不是因为你不值得信任，是因为我已经不敢再睡在任何人‘情绪失控’的身边。”


    “我怕我一闭眼，就变成那个被扔掉的人。”


    他喉结滚了滚。


    他从没想过——她那种冷静、疏离、独立，是从伤口中提炼出来的防御。


    他缓缓起身，蹲在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手：


    “我不会离开你。”


    “你说过，喜欢不代表永远。”


    “可我想努力让它成为永远。”


    “不是靠你信，而是靠我做。”


    她眼圈红了，低声说：“你知道我其实很多次，都想回你房间吗？”


    “那为什么没回来？”


    “因为我怕我刚睡着，你就不见了。”


    他缓缓抱住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雪菲，我不会走。”


    “如果你怕，我可以一直等。”


    “如果你不想关灯，我就陪你开着。”


    “如果你需要很久才能睡着，我就陪你说话。”


    “我不是来要你依赖的，我是来帮你睡稳觉的。”


    她终于轻轻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那今晚……你别走。”


    “我不走。”


    “那以后也别。”


    “以后也不。”


    —


    那晚，两人同床而眠。


    他没有触碰她，只是握着她的手，安静地陪她睡。


    凌晨三点，她翻了个身，终于安心地沉入梦中。


    沈君泽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声：


    “睡吧，李雪菲。”


    “你可以慢慢信我，我永远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