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


    相比山腰别墅的现代冷峻，老宅更显庄重威严。仿古中式庭院，朱红大门，青瓦白墙，每一块砖都透露出百年家族的沉稳与规矩。


    李雪菲踏入宅门时，阳光斜斜地洒落在石板路上，她脚步缓慢而从容，身上穿着一身浅灰色旗袍款连衣裙，既不刻意讨好，也不失礼数。


    她知道，今天，是她和沈母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而这场会面，从她走进门的那一刻，就不再是单纯的“见长辈”。


    —


    “人来了？”


    客厅内，沈母抬眸，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


    她六十出头，气场强硬，头发高高盘起，身穿深紫色盘扣套裙，端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站着沈芷晴，神情带着一丝惯常的挑剔。


    “雪菲见过沈伯母。”李雪菲恭敬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嗯。”沈母微点头，打量她几眼，“坐吧。”


    她坐下后，沈母没急着开口，而是抿了一口茶，才缓缓道：


    “听说你身体不好，论坛结束那天就进了医院。”


    “是工作太累。”她如实回答。


    “年轻人吃点苦是好事。”沈母说，“但你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职场小职员。既然嫁进沈家，就该知道轻重缓急。”


    “我知道。”李雪菲微微一笑，“但我也知道，我的婚姻并不是为了在家喝茶养花。”


    一句话，轻轻拍回了沈母那一掌“温婉劝导”。


    沈芷晴在一旁冷哼一声：“你以为在公司跑几趟，就能换来沈家真正的认同？”


    李雪菲转头，淡然道：“认同不是求来的，是做出来的。”


    沈母脸色微冷，终究放下了茶盏：“你嘴倒是利。”


    “不是嘴利。”李雪菲眼神坚定，“是实话。”


    “你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来？”


    “听说伯母叫我。”她淡淡地回。


    “你当真以为，我叫你，是想跟你‘亲近’？”沈母眼神锐利，“你和君泽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你进门，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给你李家面子。可你呢？现在频频出现在公开场合，论坛、项目组、甚至在媒体面前高调曝光……”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屋内一片寂静。


    李雪菲的手指微微收紧，终究还是抬起头，迎着沈母的视线：


    “伯母说得对，我是‘交易’的一方。”


    “既然如此，那你就该守好‘交易规则’。”


    “但我记得，这笔交易，是沈家主动开出来的。”


    沈母眼中浮现一抹惊讶。


    “既然你们选择我，那我就不会只做个安静的花瓶。”李雪菲声音平稳，“我可以不闹、不抢、不求宠，但请你们不要要求我——做一个‘没有声音’的太太。”


    她说得温和，却字字铿锵。


    沈芷晴忍不住冷笑：“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李雪菲起身，整了整裙角，“重要的是，我做得问心无愧。”


    说完，她朝沈母点头：“今天打扰了，伯母保重。”


    她没有等沈母开口，也没有等允许退席的示意，而是转身稳步走出厅堂。


    客厅内一片沉默。


    良久，沈母才开口：“这个女人，不好掌控。”


    沈芷晴冷笑：“她连‘规矩’都不肯学，怎么配当沈太太？”


    “正因为她不肯学，君泽才会看她。”沈母缓缓道，“越是有锋芒的女人，越容易让那孩子动心。”


    沈芷晴脸色一变。


    “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她抢风头。”沈母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而是她，慢慢地，可能会坐稳沈太太的位置。”


    —


    回到山腰别墅时，夜已深。


    李雪菲脱下高跟鞋，长长舒了口气。


    她不知道沈君泽是否知晓这次会面，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贴上了标签。


    不温顺、不好驯、难以驾驭。


    她不是没想过讨好。


    但她更知道，在这个家里，只有“站稳”，才能“站久”。


    哪怕代价是，被说“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