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沈君泽出差返程。


    李雪菲醒得早，收拾好家里两份未处理的快递后，注意到客厅一角多了一把钥匙——金属暗灰色，和别的门锁都不太一样。


    她看了眼客房对面的那间一直紧锁的书房。


    “私人区域，勿入。”


    这是他们结婚初期，他亲口交代的。


    她从未多问，也从未试图打开。


    但今天——她忽然有了冲动。


    **


    钥匙插入时，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门打开，微尘扑面而来，是典型的许久未动过的空间。


    书房不大，却陈设极整齐：一排落地书架、一张写字桌、一台黑白照片打印机，还有一面老式挂钟，滴答作响。


    她脚步极轻，像怕打扰某段不该被翻阅的记忆。


    直到她在靠窗柜子上，看见一个封闭的灰色相册盒。


    盒子有厚厚一层灰，上面贴着一张字条：


    【未经允许，不得翻阅。】


    她犹豫了三秒，终究还是伸手。


    打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照片掉落。


    她弯腰捡起，看到画面中，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年轻女子，侧颜精致，眼神温和，眉眼间——和她惊人相似。


    她怔住。


    指尖微微发凉。


    翻开相册，一张接一张，全是那名女子与沈君泽的合照。


    有穿校服的、有在国外街头的、有在图书馆一角笑着偷看他的。


    一张张，仿佛记录了一段完整又私密的过往。


    而她——从未被告知。


    **


    她轻轻放下相册，合上盒盖，像是怕自己越界太多。


    刚要退出书房，却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声。


    沈君泽进门的一瞬，看见她站在那张桌前，神情一凛：


    “你怎么进去的？”


    她转身看他，没有惊慌，也没有解释。


    只是淡淡举起手中那张照片，轻声问：


    “她是谁？”


    他沉默三秒，低声道：


    “林知秋。”


    “大学同学？”


    “前未婚妻。”


    李雪菲手一紧。


    她早知道他过去有感情史，可“前未婚妻”四个字，仍旧狠狠击中了她心口的某处。


    她看着那张脸，再看自己落在照片玻璃上的倒影，声音哑了：


    “你喜欢她，是不是因为她像我？”


    “还是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像她？”


    他走近一步，语气低沉：


    “你和她，不像。”


    “你们只是——曾经，在我心里各自留下了伤。”


    她盯着他，眼中难得有一丝颤抖：


    “那你还保留这些照片，是不舍得？”


    “是提醒。”


    “提醒我，当年我因为害怕投入、逃避承诺，亲手送走了她。”


    “我不想，再对你重蹈覆辙。”


    **


    空气一度凝固。


    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翻阅他说的每一个字里的真假。


    良久，她低声问：


    “如果有一天，她回来呢？”


    “我早放下她了。”


    “那如果——我有一天，也走了呢？”


    他眼神一沉，近乎立刻回道：


    “我不会让你走。”


    她嘴角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以为我不会像她那样离开？”


    “她不是你。”


    “可你曾经，也以为她不会。”


    他一怔。


    而她转身，走出书房，头也不回地说：


    “我不怕你有过去。”


    “但我怕你从没真正决定，要好好抓住现在。”


    **


    书房门合上。


    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那张林知秋的照片掉落在地，风吹动纸角。


    他俯身捡起，手指却在半空停住。


    **


    当晚，李雪菲没有和他说话。


    她睡在书房对面的小客卧，没关门。


    而沈君泽却坐在主卧沙发上，一夜未眠。


    他想起那年冬天，林知秋走的那晚，也是这样，背对着他，没有说一句告别。


    那时他没追。


    但这一次，他不会。


    他知道李雪菲不是林知秋。


    她不怕走。


    可如果他不学会把现在握紧，她一定也会——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