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


    出租屋窗帘还未拉开，晨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像一条温柔的缎带。


    沈君泽醒来时，头还有些沉。


    他躺在狭窄的沙发上，西装微皱，脚边散着昨晚喝剩的酒瓶。


    而茶几上，摆着一杯已经温热但未冷的红茶。


    茶杯下压着一张小纸条：


    【我今天没走。】


    【但明天——要看你自己来不来找我。】


    他一瞬清醒，坐起身来，手指缓缓抚过那几个字。


    像是触碰着某种久违的情绪。


    她没走。


    他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苦涩与甘润交织，是她习惯的口味——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温而不烈。


    就像她的人。


    理智又柔软，克制却深情。


    他站起身，看了眼卧室方向，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


    她还没醒。


    睡姿安静，眉间没了往日的紧张。


    他轻轻坐在床边，望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尽了这几日积压在心底的全部勇气，轻声开口：


    “雪菲。”


    “回来吧。”


    **


    她睫毛颤了一下，没有睁眼，却突然，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下。


    他一怔。


    下一秒，她缓缓睁开眼，目光对上他，眼中已经满是水光。


    “你刚刚说什么？”她声音很轻，几乎虚弱。


    他没有再重复，而是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她看着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不是委屈，不是愤怒。


    只是终于，在那句“回来吧”里，她听见了那个她一直渴望的答案。


    ——不是解释，不是补偿。


    是他真正需要她的方式：请求她回来，而不是让她留下。


    **


    她哭了很久，没有抽泣，只是眼泪止不住地滑下来。


    他一下一下为她擦着，手指温热，动作小心得像在修补碎裂的瓷片。


    “我不想再争了。”她哽咽着说。


    “我不想总是等你解释，也不想再用冷静保护自己。”


    “我累了。”


    “可你说‘回来’的那一刻，我却觉得——我还能再走下去。”


    他把她抱进怀里，像拥抱一个溺水上岸的人：


    “你不用再走了。”


    “以后是我走——去找你。”


    “是我跟着你。”


    她埋在他肩膀上，哭着点头。


    那一刻，清晨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没有誓言，没有庆典。


    只有彼此最赤裸、最温柔的需要。


    **


    中午，他们一起离开出租屋。


    他主动帮她提行李箱，她没有拒绝。


    有人路过时偷偷看了一眼，窃窃私语：“那不是沈君泽吗？还有他老婆？”


    李雪菲听见了，笑着低声说：“我以为你最不想我们这样高调出现在外面。”


    “以前是。”


    “现在我想让全世界知道——你不是离开了。”


    “你是——回来了。”


    **


    那天下午，沈氏大厦地下停车场。


    熟悉的专属车位前，李雪菲再次站在这片她曾摔门离开的地方。


    沈君泽走到她面前，郑重问了一句：


    “你真的愿意回去？”


    她望着他，眼神透亮，带着笑：


    “我没走远。”


    “我只是，等一句你愿意追过来的话。”


    “现在你说了，那我当然……回家。”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像一个终于走完迷宫、走回家的旅人。


    这一刻，他们不是旧地重游。


    他们是彼此选择的旅途，重新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