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


    是科考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便有三位学子被召集，入宫面圣。


    分别是云家大公子云景舟，骆家二公子骆子渝，徐家四公子徐勉。


    和原先猜测的人选大差不差。


    众人便知，这三位学子就是这一回科考的前三甲。状元便是在这三位当中。


    京兆府衙门口的告示墙边，已经站了不少人，等着放榜。


    众人三三两两的聚一堆，议论着状元究竟花落谁家。


    每个人都有人说，其中绝大多数更看好骆子渝和徐勉。提到云景舟时，总要感慨一句：到底太傅嫡孙。


    等把三人都说了一遍，众人又提起昨儿的拍卖会。


    提起拍卖会上的画和字还有诗，提起那一首长公主命题战场的诗。


    不少公子已经拜托自家拿到帖子的妹妹，明日去了公主府的荷花宴，必定要把全诗抄下来带回府。


    而云非晚却一直让人注意着，苏家会不会来人。


    昨儿拍卖的字画上的那首诗，现在几乎已经全城知晓，苏六小姐作为苏家的嫡女，好几日过去，定然也已经听说。


    按照道理来说，应该要去青云字画坊或者银杏茶楼询问才是。


    她都已经计划好了，若苏六小姐过来，如何跟她商量处理这件事。


    但是很奇怪，几日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也不纠结这件事，反正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有人来，按照计划应对就是。


    她换上了一身短打，跟着叶夫人一起比划招式，夏莺秋桐也在一旁跟着学了几招。


    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云非晚见着这一幕，只感觉这萃竹院格外的生机勃勃。


    之前总觉得自己老了，但现在发现自己还很年轻，一切也都来得及。


    她对未来充满希望。


    辰时过了一半，放榜了。


    云非晚锻炼完刚刚沐浴出来，曲嬷嬷便来禀报了消息。


    “夫人，大好消息，云大公子中了榜首状元，这会子报喜的人已经到了云家，怕是马上便要簪花打马游街了。”


    曲嬷嬷满脸笑意，语气激动。


    “太好了。”云非晚露出笑靥，满心欢喜。


    “把我准备好的礼，给舟儿送去。”


    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早早便备了礼。


    曲嬷嬷应了一声是，云非晚往外头看了一眼，问道：“宋锦程呢？”


    曲嬷嬷也往后看了一眼，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并未上榜，听闻名次很不好，往后再拉一百名，怕是都轮不到他。”


    亦在意料之中。云非晚点点头：“这个消息，咱们得去让我的好大嫂知道，顺便问问怎么办。”


    云非晚换了件衣裳，特地往衣裳袖袋里装了一把小葱，正准备出门，宋明简来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晚儿，放榜了，你可知今日的榜首是谁？”


    云非晚摇头：“不知。


    “我早早的派了丫鬟去守着，但是这回子还没有送消息回来，怕是耽搁了，老爷这般前来，如此高兴，难道……”


    云非晚一顿，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意：


    “老爷，难道是程儿？程儿得了榜首？那可太好了，老天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程儿这孩子实在争气，虽然说平时有些不靠谱，读书也不太认真，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发挥的这般好，老爷，实在可喜可贺，程儿中的状元，你可高兴？”


    宋明简对上云非晚激动的目光，整个人一愣，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


    “不是，不是程儿……”


    云非晚：“……不是程儿，那是谁？”


    宋明简，“是云家侄儿，云家大公子云景舟。”


    “啊，是舟儿。”云非晚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


    “原来是舟儿，舟儿是父亲一手带大的孩子，得了榜首，实在太好了。


    “那程儿呢？程儿成绩如何？”


    宋明简微微皱眉：“程儿的成绩不是太好。”


    他早就想到宋锦程的成绩不会太好，但是没想到那么不好，说出去都觉得丢人。


    若不是云景舟得了状元，他非得把云非晚好好骂一顿才是。


    怎么教的孩子，教成了这样。


    就怪云非晚，身为太傅嫡女，一个孩子都教不好，要她何用。


    “我此番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就是提醒你，多备些礼回去，毕竟是你的亲侄儿，和你关系也好，如此好消息，不能缺席怠慢。


    “你大哥不在京城，他以后入仕，我这个做姑父的少不得照拂一二，他定然能走得更远。眼下他有这样的造化，我定要帮帮他的。”


    听着这番话，云非晚简直恶心得想吐。


    宋明简明显就是看云景舟中了状元，想要去蹭一蹭名声，让云景舟的名声给自己脸上贴金，却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明明是他想占云景舟的便宜，由他说出来，像是云景舟得了他什么好一样。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多爱护晚辈的姑父，事实上，无利不起早，就是为了借她的手，得云景舟的好处，还要她和云景舟都感谢他。


    什么要立贞节牌坊的婊子，实在让人恶心至极。


    她抬手捂脸，眼睛被小葱熏得眼泪打转：


    “老爷说这话，实在伤人心。程儿成绩不佳定然心情不好，老爷却只记着别人，虽说舟儿是我的侄儿，但是在我心里，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这时候该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才是。”


    云非晚说着说着，泪水便落了下来，看起来那叫一个伤心。


    宋明简懵了，没想到云非晚居然是这个反应。和市井泼妇一般。


    以前似乎也没发现云非晚这般，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看老爷这样子，怕是对程儿失望了，罢了，我也不为难老爷，老爷走吧，一会我自去安慰程儿，这次没考好，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有舟儿帮忙，程儿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宋明简见着这样的云非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正要劝说两句不能冷淡了云景舟，外头姚韵儿进来了。


    姚韵儿看到宋明简在，顿了一下，正想着要解释几句什么，云非晚直接快走两步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哭道：


    “大嫂，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哪里有这样对待自己亲身儿子的，向着别人，忽略程儿。


    “大嫂，你说句公道话，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老爷……老爷他看程儿考得不好，就要放弃程儿了。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想到程儿，我便心疼啊……”


    云非晚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好不可怜。


    姚韵儿一下想到云非晚前几日说的宋明简要把世子之位换给别人的事，看向宋明简，内心的不满到达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