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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定边死了。


    他死的并不安详。


    哪怕刀刃刺入胸膛，他也没有迎来预想中的解脱，姜无衣有意避开了要害，破开了他的肺腑，却又让他一时半会无法死去。


    直到反涌的血水彻底堵塞喉间，刘定边在最绝望的窒息中，不甘地颤抖身体，缓缓咽气。


    四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一道道充满着大仇得报的目光落在人群中那具尸体身上，一道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杀了他，你可知他是谁？”


    县丞策马来到近前，他翻身下马，看着地上气息断绝，毫无人样的刘定边，脸色却意外的平静。


    “清水卫佰长，军中武职，那又如何？”


    姜无衣拔出带血刀刃，毫不避讳地将刀尖上残留的血珠甩掉，似乎就像一脚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


    “那你可知道，我又是谁？”


    这次，姜无衣终于正眼看向对方，迎着县丞审视的目光，瞧见对方平静的双眼后，他想明白许多，轻笑一声，回答道：


    “自然知道，清水县县丞，以您的地位，在衙门中说是一人之下也不为过。”


    除却唯一的正七品县令外，县丞与县尉二人品阶相当，清水县四周还算安稳，他这位县丞的重要性，自然是比县尉要高上半分的。


    “那你还知道，当着我的面，杀死一个军中武职，可意味着什么？”


    县丞的目光愈发尖锐，仿佛要将姜无衣浑身上下，乃至内心都看个透彻。


    他的接连询问，让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死一个佰长，可以将责任推脱到山匪头上，可刘定边真正的死因，都被这位县丞大人目睹，再将他也杀了，回去之后又当如何解释？


    对方打量的同时，姜无衣也上下将这位县丞大人打量了一番。


    这位身上还带着些许文人气息的大人，似乎并不关心刘定边的死，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曾摆出过身为县丞的官威，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


    联想到对方出现的时机，想来应该是和刘定边前后脚出的县城。


    在山脚时没到；上了山，也没到；甚至连姜无衣鞭挞刘定边时，他依然没有赶到；偏偏自己动手时，方才出现。


    如此想来，其中深意便颇耐人寻味了。


    当然，姜无衣并未将这些想法表露在脸上，不过是在心中隐约猜到了对方这番用意，于是轻笑道：


    “官匪火并，死一个佰长，有何奇怪？”


    “匪从何来？”


    县丞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自然是，山匪，胡为！”


    听到这番回答，县丞眼底露出满意之色，面上仍旧绷着神情，却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


    朝着人群外的齐泰使了个眼色，姜无衣也不再开口，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位县丞的模样。


    哪怕只是从七品的县丞，手段比之刘定边那种不入流的货色，要高上不知多少。


    最重要的是，对方所来，并不是想要与自己争夺功劳。


    对于姜无衣而言，这就够了。


    不多时，齐泰便走了回来，手中赫然多出了一个木匣。


    接过对方呈上的木匣，姜无衣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冲着县丞打开木匣，不卑不亢道：


    “匪首胡为，授首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