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一个踉跄差点儿站不稳：“可是铭儿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战战兢兢：“是祠堂里老国公爷的牌位，突然倒了！”
这话让在场的人皆神魂俱裂！
先人牌位无缘无故倒下，陆家真的死到临头了吗。
太夫人猛地张大了嘴，失魂落魄地愣了神。
“可看清了？”
小丫鬟点点头，太夫人眼睛一闭。
陆成轩急忙说道：“早该直接把陆时铭踢出族谱，以免祸害我们陆家上下。”
太夫人扶额呵斥道：“把这个混账拖下去。”
又转头对锦瑟颤颤巍巍道：“我答应你。”
这事情拖不得了！
她的铭儿必须活着。
周管家叫来小厮架着陆成轩离开，心里对这位锦瑟姑娘生出几分好感。
能让二爷吃亏的人，这天下可没几个。
他领着锦瑟往后院躺着陆时铭的房间赶去。
路上，忍不住问了句：“姑娘，你和我们主子爷什么关系。”
为何偏偏要主子爷的命。
“仇敌。”
周管家抬起的脚在空中一顿，差点踉跄倒地。
他没听错吧....仇敌！
那他还怎么敢带她进去。
这女子脸色苍白瘆人，说的话也吓人。
看着脊背挺得直直的锦瑟，周管家低声道：“姑娘，你没跟老奴开玩笑吧。这可是卫国公府，别说您救不了主子爷能不能活着出去，但凡敢有一丁点害他的念头，府里自有一万种法子折磨你。”
锦瑟一听冷冷的回了句。
“放心，今天不取他性命。”
她还要等着陆时铭醒来，问清楚那日开坛祭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更何况，他的命已经是她的。
周管家活到四十有三，还没见过口气这么大的女子。
像是根本不怕国公府的守卫森严，只是好心多留几日主子爷的小命。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他连忙追上锦瑟的脚步，往前指了指。
“主子爷就在这屋里。”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太夫人都愿意给她机会试一试，自己又何必过于担心呢。
横竖主子爷这样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自己只管两只眼睛将她盯得死死的，确保不出乱子。
***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屋外跪了一地的下人纷纷抬头张望着。
穿着黑衣的女子，身段极好，走起路来透着一股刚毅之气。
脖颈修长白皙，皮肤光泽水润，五官精致明艳。
这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女子。
只那眉目间舒展不开的肃杀之气，令人不敢久视。
“你们都出去。”
锦瑟在门前顿了顿脚步，轻声命令。
众人得了周管家的示意，识趣的福身退了出去。
锦瑟推开陆时铭床上的帷幔，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夹杂着腐尸味传入鼻翼。
床上正直壮年的陆时铭，眼眶发黑，嘴唇乌青发紫，浑身冰冷的躺在那里。
只有那剑锋般的眉骨，华贵的衣饰，透出几分公府世子的霸气与昔日官家近臣的威严。
若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
他现在跟死尸没什么区别。
“你也出去。”
锦瑟看着周管家，下颚线轻轻一抬。
周管家皱眉，“不行，万一你对主子爷不利....”
锦瑟：“我说出去，不然你要看着他死？”
周管家欲哭无泪，他还没遇到过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女子。
他既想她救主子，又怕她害主子。
思索再三，他似乎只能听从她的指令。
“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周管家一边往后退，一边加重了语气。
门一关上，锦瑟掏出半截虎符握在手里。
“三魂七魄归本位，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语催动虎符剧烈震颤，缠绕在陆时铭身边的上万条鬼魂浮空列阵。
锦瑟摸出随身携带的黄纸，洒在空中无风自燃。
她眼含泪热的看着站在最前面穿着黄金甲胄的中年将帅，脊背上套着血珠化成的赤链，一双大手在她脸侧轻轻一摆。
声音哽咽了几分：“父帅，我来迟了。”
只见那将帅身后万条鬼魂齐刷刷的半屈跪地，像是受了某种命令般，挣扎渐停，身上的怨气逐渐减淡。
“此人还不能死，我得救他。”
她话音刚落，群鬼像是受了刺激，尖啸声震耳欲聋，似要将头顶的房屋震碎。
他们生前都是英勇善战的云州战士，死后竟只能被唾弃为战败的弱兵。
他们死不瞑目，把一切的怨气宣泄在陆时铭的身上。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云州军的信念，我绝不会忘。”
他们为国而战，为民而死，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不该流血又流泪，不该身死还背负污名。
而一切，似乎都与三个月前陆时铭开启献祭阵法有关。
“你们放心，我一定查明那日云州之战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害死了你们。”
锦瑟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屋内强大的怨念似一团化不开的黑雾。
“此人七魄中已有六魄被我锁住，性命已握在我手里。”
这也是陆家答应她救人的条件。
此话一出，万鬼的哭嚎声停滞了片刻。
中年将帅竟主动附魂于虎符之中，一条又一条鬼魂紧跟其后。
屋内强大森冷的杀伐之气渐渐平息。
缠绕陆时铭的黑雾一点点褪去，身上鬼手印般的青斑渐渐消失，露出浅粉色的皮肉。
“锁！”锦瑟咬破指尖滴血于虎符封印。
***
屋外站着一院子的下人，面面相觑。
“周管家，刚才那阴森恐怖的声音，你听到了吗？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吧。”
碧莲见周管家贴着房门，耳朵靠在门缝处，心惊胆颤的问道。
“我，我也听到了。”
周管家哆嗦着腿，双手死死的拽住衣袖。
不知是谁，又补了句：“刚才里面好像还在说话，难道她是跟....鬼？”
碧莲惨白的脸，吓得双腿差点站不稳。
“别，别说了，我胆子小。”
几个跟碧莲要好的丫鬟忍不住抱到一起。
“我也害怕。难道咱们主子爷真是被鬼索命，中了邪...”
“外面早就传遍了，说就是那日祭坛招的恶鬼。”
“那能抓恶鬼的是什么....妖女吗？”
此话一出，众人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眼。
望着那屋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