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七哥本身阳气过盛,天生就对这些邪气有压制性的作用,正常来说他是不会受这些邪灵影响的。
至于为什么他的感官也受到了那么大的改变,一方面是因为不论泉瓮还是毒罐里装着的邪灵实在太强了,你都要治它于死地,它岂能不全力挣扎?
另一方面,是因为小七哥此前听到那些汉子说镇物会越来越重,潜移默化的在其心理种下了一颗自我暗示的种子。
两者之力一结合,他的感官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影响。
这种感官的影响绝非胡扯,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也可以是非常局限的。
上学的时候就读过一篇文章,一个男人的孩子被崩塌的石头压倒了,那块石头极重,换做平常两三个人都未必抬得起来,但这个男人却在救子的心切下,发挥出了超强的潜力,硬生生把石头抬了开来。
同理,把一个能跳几米高的跳蚤盖在容器里,然后不断的降低容器的高度,到最终,即便拿开容器,这些跳蚤也只能跳到几厘米的高度。
以上的说法只是打个比方,可能不太恰当,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问后来呢?你既然没法把那些镇物丢下山崖,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小七哥苦着脸,说:“我当时想着搬不动我也要搬啊,要是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岂不是招人笑话?我就打算一个一个的搬,这总不可能搬不动吧?”
可惜他当时尝试了七八次,任他鼓足了劲,也没法把泉瓮、毒罐挪动半寸,这些玩意儿就跟脚下生根了一样,死死地焊在地上。
没办法,总不能在那里一直耗着吧?他就想着回去把那些汉子叫过来,几个人一起抬一样东西,重新再试试看。
谁知他才刚回头走了数十米,啪的一下,就和两个人撞了个满怀,小七哥毕竟是练武的,身强力壮,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似的,倒是那两人就倒霉了,本来天色就黑,什么都看不到,这一撞之下,他们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在地上滚了五六米。
小七哥顺着淡淡的月光凑上去一看,“嗯?你们上来干嘛?”
原来撞到他的两人是陈东海和陈飞鹤。
这两人神色慌张,面色煞白,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他们一看到小七哥,就急忙喊道:
“僵尸!我……我爸成僵尸了!其他人都被他咬死了!”
“什么??”小七哥一听这话,不由一愣,心想陈老爷子还真的尸变了?!
“赶紧跑吧,哥!”陈飞鹤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提醒道:“我爷爷现在见人就咬,一爪子下来就把人撕的皮开肉绽,要……要不是我们刚刚离的远,恐怕我和大伯也得撂在那!”
“哼,不过是尸变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七哥撇撇嘴,从腰间取出那把雷击桃木剑,大手一挥说:“走,看小爷我怎么降服他!”
“别!你……你去吧,我们可不敢回去了!”陈飞鹤第一个拒绝。
紧接着陈东海也僵硬着脸说:“小兄弟,你自己当心点吧,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是,有我在,你还怕什么?你们……”小七哥正想说什么。
奈何一句话还没说完,陈东海和陈飞鹤重重的叹了口气,就慌忙的朝一处方向跑了。
眼看着他们逃走,连自己亲爹都不管了,小七哥嘴角一抽,不再管他们,而是直奔着坟墓那边追了过去,等他到地方一看。
嘶,那场面可真是血腥,只见那些汉子全被陈老爷子硬生生掀开头颅、开肠破肚、吸干了血液,被挂在树上,一点气息都没了!
他来到那的时候,陈老爷子尚未离开,正骑在一个人的肩膀上,利爪一挥,脑盖骨一分为二,露出里面雪白剔透的大脑。
“找死!”小七哥怒斥一声,当即抓着雷击桃木剑冲向前,狠狠的刺向陈老爷子的后背。
奈何陈老爷子吸了那么多人的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不等他靠近,老爷子便纵身一跃,跳开五米多远,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瞪着小七哥,似有些忌惮。
小七哥才不管那么多,脚踏七星罡步,手腕轻抖挑起剑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陈老爷子,对其展开进攻。
二者激烈交战,打得有来有回,但小七哥毕竟跟着师傅修行了那么多年,加上他天生纯阳,又有雷击桃木这样的法器。
没一会儿陈老爷子就被他打的浑身冒着白烟,而他也瞅准机会,一下子将桃木剑刺入陈老爷子的胸膛之中。
由邪血之气凝聚而成的尸身在雷击桃木的克制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被人皮套着的血尸很快瘪了下去。
小七哥拍了拍手,心想也不过如此嘛。
他凑上前正准备把剑拔出来,突然在刹那间,身体两侧猛的穿过两道阴森森的气流,宛若流星坠落般狠狠的冲进陈老爷子的身体里。
继而还不等他搞清楚怎么回事,明明已快要化成血水的陈老爷子突然又‘活’了过来,竟一脚踹在小七哥的腹部。
然后爬起身,两手快速抓在桃木剑柄上,手一摞上去,就滋滋冒出一阵恶臭的白烟,痛得陈老爷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吼。
啪!!
下一秒,那把桃木剑就在小七哥震惊的目光下被硬生生折断了。
“草!你他妈敢毁我的法器?!”小七哥回过神,气得咬牙切齿,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他对这把桃木剑的感情远远的胜过我,毕竟这可是洪老爷子传下来的。
他火冒三丈的攥起拳头,冲上去就想把陈老爷子一顿胖揍。
谁知陈老爷子吃了亏,眼下非但不与他硬碰硬,反而踮着脚尖,一蹦就是七八米远,导致不到两个半呼吸的时间,他就与小七哥拉开了二十五米开外的距离。
“毁了我的法器还想跑?没门儿!”小七哥急忙追上去,紧紧的跟在后面。
它跑,他追,它插翅难飞……
一直追到山顶上,小七哥注意到陈老爷子径直奔向三个镇物所在的位置,心里顿感不妙。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镇物对陈老爷子而言到底有什么用,可是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准没好事!
他很想阻止陈老爷子靠近那三个镇物,奈何血尸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最终……
他眼睁睁看着陈老爷子把七煞命魂针吞入口中,而后啪啪两脚踢破泉瓮和毒罐,抓起里面的人皮、人欢喜、毒虫等物,一股脑的往嘴里送。
“糟糕!”见此情形,小七哥脸色铁青,心中咯噔一响,知道接下来肯定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不过惊慌归惊慌,他脚下的步伐却没停过。
两秒半后,他终于来到陈老爷子的身后,五指虚勾,想掐住血尸脖子,将其硬生生按倒在地,这样一来,它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咔咔咔——”怎知这时,陈老爷子倏的回头,裂到耳朵根处的嘴巴轻轻上扬,喉咙里发出一阵诡异的叫声,像是在笑,也像是在说话,叫人捉摸不清。
小七哥被这一幕吓得心一颤,动作难免有了些迟钝。
而且就是趁着这个间隙,轰隆一下,一股黑气瞬间从陈老爷子的体内迸发而出,化作两道狰狞的鬼脸砰的一下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妈的,那黑气明明跟雾一样,撞在我身上却跟卡车撞到了我一样!我当时喉咙一甜,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只能感觉到周围的光景不断倒退……”
小齐哥回忆到……他当时倒在地上,心里慌到了极点,奈何大脑就跟关机了一样,想用力,却不知道力从何处起。
很快,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隐隐约约还听到那血尸呼哧呼哧的粗气,拍打到他的脸上,他心想这不是完犊子了吗?
他心慌意乱的就使劲挣扎,挣扎了半天,眼冒金星,四肢无力,哪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情急之下,他猛的想起师傅跟他讲过的,舌尖之血最是阳性,克制邪物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于是他猛的一咬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一些,继而口腔股劲,夹杂着唾沫一口喷出去。
嗤嗤嗤!!!
陈老爷子被这口血喷了个满面,一阵乌白相间的烟雾瞬间炸了开来,咔咔咔的鬼叫着,仓皇的扭头就跑。
……
我听到这里,眉头紧锁,“所以你就在这里晕了过去,而陈老爷子也不知去向?”
小七哥尴尬的抓了抓头,“嗐,我哪想到他这么强?不是我说,就算你碰上他了,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你也得吃亏!”
这话我倒是没有反驳。
因为这是实话。
今晚要是没有去唐家老太那,换做是我碰到这情况,我的确会吃点亏。
不过……
我沉思片刻,说:“那血尸突然变强,并不是因为他本身有多强。”
“什么意思?”小七哥眉头一挑。
我说当你把雷击桃木刺进他身体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被灭了,之所以又“活”了过来,极可能是因为在那一瞬间被邪魂附身了!
这个说法可以从两点佐证:
其一,当时小七哥身边窜过两道阴森森的气流。
其二,血尸身上的邪气虽大,全部足以大到能把他撞晕的程度,虽然这和血尸吃下镇物有关,可是血尸是受地气、邪气所化,一切行动皆以本能驱使,是不带灵智的。
另外他踮着脚尖蹦哒,可见邪魂是附其身后,并没有钻到他的窍里,哦对,血尸的血肉是邪气所化,和我们活人的血肉有着本质的区别,是没有经络和穴窍的,也就没法钻窍。
这就导致邪魂附身,只能提着血尸,两脚垫在他的脚上,控制着他行动,这也就是为什么雷击桃木刺中血尸后,他敢徒手折断木剑的原因,因为这是借血尸之手,对邪魂来说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至于邪魂从哪来的,我也言简意赅的给小七哥讲了一遍。
小七哥听完,蹙着眉头忍不住吐槽道:“靠,这老太婆怎么这么执迷不悟?死都死了还这么害人!”
对此,我撇了撇嘴,并没有与他纠结这些话题。
不多时,我俩在一处丛林中,找到了晕死过去的陈东海和陈飞鹤。
这两人倒也幸运,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不过身上并无伤势,只是身上盖了一层极重的阴气,怕是醒来后免不了一场大病。
“小七哥,把他们背回去吧!”我说。
小七哥惊疑道:“啊?咱现在就回去??那陈老爷子不管了吗?”
我两眼一翻,说怎么管?血尸跑的那么快,跑了那么久,谁知道他躲在哪里?想要找到他,怕是要把这附近的山头全部跑一遍!
何况陈东海和陈飞鹤被极重的阴气盖着,严重的阴阳失衡,若不抓紧处理,恐有性命之忧。
“那要是不找到他,我们岂不是陷入被动了?”
“唉,这些晚点再说吧!”我叹了口气,心想这血尸和邪魂被伤的也不小。
别的不说,光是小七哥那口舌尖血便够他受的,何况现在阴气降,阳气生,阴阳交替后,血尸和邪魂的邪气也会受到极大的压制,没有两三天的恢复,他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冒出来。
于是,小七哥一个肩上扛着一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跟着我下山,半路上,我们遇到了正往这边赶的陈东强,他一看到这情况,就忍不住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多说,只讲了一句救人要紧,然后就匆匆的上了车。
回到陈家,陈东海和陈飞鹤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俨然没有一点血色,浑身犯冷,明明有二十多度的气温,他们却冒出一身的冷汗。
“小徐,我哥还有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你,你可得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啊!”陈东强看到两人的处境,慌的六神无主,一个劲的向我哀求。
当然,我也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才一个晚上,他的小儿子陈飞云被打的没有一点人样,大儿子陈飞鹤生死未卜,这换做是谁也得害怕。
我吸了口气,摆摆手说:“陈叔,不碍事的,他们这是被阴煞之气冲到了,这样,你叫人去外面买点药材回来!”
“哪些药?”
“艾草,当归,老姜,活鸡血,菖蒲,桂枝……”我思索片刻,给他一连爆了十几种药材,同时叮嘱他艾草买回来后,就配合着老姜煮水,让他二人泡在里面吃药。
陈东强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人出去买。
而下一秒,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他,目光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