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张嫣着一身素色棉袍，扮作商妇混入东四牌楼的灯市。


    街口几个税吏正挨个摊贩收取\"灯节钱\"，为首的疤脸汉子一脚踹翻了个卖糖人的老摊。


    \"五钱银子都交不起？滚！\"


    老摊主跪地哀求：


    \"官爷，小老儿今日还没开张......\"


    张嫣上前扶起老人，从荷包取出碎银：


    \"老伯，我替您交。\"


    税吏眯眼打量她：


    \"小娘子心善啊？那再加二钱''慈心捐''！\"


    身旁扮作伙计的功永固刚要发作，张嫣按住他，笑问：


    \"这捐税可有衙门文书？\"


    \"爷就是文书！\"


    税吏拍着腰刀，


    \"再啰嗦连你一起抓！\"


    “官爷，我们交！”


    张嫣给完钱，转身安排功永固:


    “你安排人好好查一下，这个绝非个例。北京尚且如此，其他地方也可以想象的到！”


    次日，功永固进宫汇报调查结果:这些人根本就是冒牌的，真税吏早被买通，纵容地痞勒索敲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所得钱财，按照四六比例进行划分。


    听完功永固的汇报，张嫣决定多走出皇宫到民间看看。于是，张嫣扮作村妇来到了大兴县衙。


    户房外排着长队，一个尖嘴书板正慢悠悠翻着鱼鳞册。


    \"地契过户，先交''润笔银''二两。\"


    农妇打扮的张嫣递上铜钱：


    \"官爷，民女只有这些......\"


    \"穷鬼别挡道！\"


    书办将铜钱扫落在地，却见张嫣弯腰拾钱时，袖中掉出张地契——


    正是京郊三十亩上等田。


    书办眼睛一亮：


    \"这位娘子，若肯加五两''快办银''，今日就给你盖章！\"


    \"好啊。\"


    张嫣轻笑，


    \"不过小女子想问问，这五两是进县库，还是进你袖袋？你收取这些费用，可有府衙官文？\"


    “小娘子，我看你长得还算入眼。但是你不要多管闲事，知道太多了，对你没好处！”


    书办斜了一眼张嫣，长得还行，就是脑子不好使。


    “我劝你少打听社会的事情。女人家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张嫣没有搭理书办，而且转头对着随行的李邦华和功永固说道:


    “安排人查一下这个事情，打老虎很重要，但是苍蝇更是和老百姓的生活牵连甚密。才更能让老百姓认同朝廷的政策！”


    当天夜里，大兴知县在县衙后宅自缢，留下本记载十余年贪腐的\"阴阳账册。


    傍晚，在张嫣的安排下，功永固扮做探监家属，进入了南城兵马司牢房。


    阴暗的牢房里，一个少年囚犯正发着高烧。


    \"他犯了何罪？\"


    牢头剔着牙：


    \"欠了刘员外二两银子。\"


    \"《大明律》：私债不过笞刑，何以下狱？\"


    牢头怪笑：


    \"你小子懂挺多啊？既然你知道大明律，那你就该知道''饭钱''规矩——\"


    他敲敲牢门铁栏，


    \"一天三十文，没钱就挨''牢瘟''！\"


    “请官爷见谅。小的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请您详细说说呢。”


    功永固递上来几个银元。


    掂了掂手中的银元，牢头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小哥在哪位老爷家中做事？”


    “我家老爷是礼部员外郎张业成，这个年轻人是我家老爷的远房亲戚，还请官爷予以照拂一二。”


    员外郎在北京，一转头可以砸死一大片，牢头也就没放在心上，看在银元的面子上，开始详细说了出来。


    不说不要紧，说完了之后第五日，监国的懿安皇后懿旨下来了，南城兵马司全员流放辽东。


    那少年因祸得福，后来成了国安部探员，专司稽查各地监狱。


    在安排功永固暗访南城兵马司牢房的第二天，张嫣在袁可立李邦华的陪同下，前往通州码头进行私访。码头上，苦力们正扛着漕粮。


    李邦华发现每袋过秤都会少算三斤，而多出的粮食被运往河边一间仓库。


    \"老哥哥，这粮好像不对呀......\"


    \"嘘！\"


    老苦力把李邦华拽到角落，


    \"那是''瓢把子''的私仓，每船抽三十袋，不给就打断腿！\"


    正说着，仓库里走出个穿绸衫的胖子，腰间竟挂着漕运衙门的铜牌。


    张嫣眯眼细看——


    此人正是财政部侍郎的小舅子。


    “功永固，你去……”


    三更时分，国安部探员突袭仓库，不仅起获私粮万石，更在夹墙里找到本\"孝敬册\"，记录着每月给各衙门的官员。


    隔了一日，张嫣染了风寒，扮作民女到惠民药局求诊。


    坐堂郎中搭完脉，突然叹气：


    \"娘子这病......得用上好山参啊。\"


    \"请问大夫，那需要多少钱？\"


    \"二十两。\"


    见张嫣迟疑，郎中压低声音，


    \"若肯''捐''五两给局里，我开个便宜方子也行。\"


    此时药童匆匆跑来，低声在郎中耳旁说道：


    \"大人！这几日外面都在传懿安皇后和袁大人李大人都在民间微服私访！已经处置了好些人，大人，您需要小心一些！\"


    郎中慌忙起身，却见张嫣摘下粗布头巾，露出九凤金钗：


    \"本宫看你该先给自己开服''保命汤''。\"


    随后太医院开始清查，发现京城二十三处官办药局，竟有十九处将御赐药材私售给富户。


    当张嫣将这些案例电报呈给崇祯时，皇帝抚掌大笑：


    \"好啊！朕在朝堂杀阁老，懿安皇后在街巷斩小鬼！\"


    他抽出张名单：


    \"这些蛀虫的靠山，该连根拔了。\"


    窗外春雷炸响，一场洗刷京城的暴雨即将来临。


    在处置完几个具体的案件之后，张嫣让政务院、监察委会同国安部在全国开展为期一年的专项整治活动，整治最基层的官吏。


    “老虎苍蝇都要打，一个都不能放过！”


    “尤其是基层的官吏，天天都在和老百姓打交道。对于老百姓而言，朝堂太远；朝廷大员，更是接触不到。但是这些基层的官吏却是朝廷的代言人，他们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朝廷在民间的声望。”


    “所以要开展专项行动，列入各省市县的官员年度考核里面！”


    “国安部要组建专门的暗访队，持续不断到全国各地进行暗访！查获一起，严惩一起！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