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见到妹妹，杨帆直接打车前往市肿瘤医院，到了医院后，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


    医院主楼灯火通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他按照舅舅发来的位置信息，找到了血液科病房。


    电梯里，杨帆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到现在他都觉得有些梦幻，如果没有觉醒奇瞳的话，没有去古玩城买父亲留下的玉佩，妹妹的手术费还不知道要筹到什么时候。


    “哥！”


    刚出电梯，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让杨帆红了眼眶。


    走廊尽头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瘦弱的女孩，苍白的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尽管女生瘦弱，戴着帽子，但是五官分明，长得清丽脱俗，那是杨瑜，比他记忆中更瘦了，宽大的病号服显得她更加娇小。


    杨瑜从小学习就非常好，这也是在母亲因病不能工作的情况下，杨帆毅然辍学打工养家的原因。


    杨瑜也不负众望，考上了燕大，本应该是大好的年华，毕业后出来有大好前途，谁想验出了这样的病。


    所以杨帆再苦再累，他也一定要治好妹妹的病。


    “你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吗？”杨帆强忍着泪水在眼珠子里打转，小跑过去，蹲了下来轻轻抱住妹妹。


    “我听到电梯声就知道是你！”杨瑜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眼睛亮晶晶的，“舅舅说你今天到，我从下午就开始等了。”


    杨帆注意到妹妹手腕上留置针的淤青，心里一阵刺痛，这半年来，杨瑜经历了多少次化疗，他数都数不清。


    “小帆，你来了。”舅舅从病房里走出来。


    “舅舅，这几个月麻烦你了。”杨帆感激地说道。


    许广才其实不是杨帆的亲舅舅，而是远房表舅，和母亲是同一个村子的，前几年还来临州看望过他们。


    事实上，这医院杨帆在妹妹生病的时候，他来过一次，帮妹妹登记住院。


    当时杨帆知道许广才在京城务工后，就拜托舅舅照看，承诺每个月给许广才钱，让他帮忙照顾妹妹。


    原本杨帆想在临州找工作的，但因为人生地不熟，他怕耽搁时间，于是才回去了临州，没日没夜地筹集医药费。


    这几个月来都是陆续打钱给许广才。


    “进去说吧，外面凉。”许广才拍了拍杨帆的肩膀，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比上次见面又老了许多，鬓角全白了。


    病房是三人间，杨瑜的床靠窗，窗台上摆着一盆绿萝，在惨白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我养的！”杨瑜骄傲地指给哥哥看，“护士姐姐说植物能净化空气。”


    “真好看。”杨帆笑着想伸手去摸杨瑜的头，却忘了杨瑜是戴着帽子的。


    杨帆有些尴尬，杨瑜却大方地脱下了帽子，笑道：“哥，你看我变成光头了，像不像古代的和尚？”


    看着光秃秃的头，杨帆眼睛又发酸了，这一次眼睛还是朦胧了。


    “哥，别这样嘛，我觉得光头挺好的啊！不用洗头，也省了不少洗发水。”杨瑜调侃着说道。


    杨瑜一直都这样，是个乐观性子。


    也就前段时间为了医药费发愁，营养跟不上，说话才有气无力，话里话外都是担心和忧愁。


    有句老话说的没错，钱能解决99%的烦恼，剩下的1%，就用更多钱来解决！


    因为来医院有充足的预算的，所以刚才的酸楚，也是很快一扫而空。


    杨帆拭擦了眼泪，没好气地道：“那不叫和尚，那叫尼姑。”


    “噗嗤！”杨瑜被逗乐了，许广才也笑了。


    三人闲聊了一阵，杨瑜得做检查，为了明天的手术，杨帆又紧张了起来了。


    “哥，别担心！”杨瑜安慰，“就是例行检查。”


    “嗯！”


    夜幕完全降临，病房里的灯显得更加刺眼。


    杨瑜吃了药，渐渐有了困意。


    趁着空隙，杨帆去旁边酒店订了房间，让许广才去休息。


    老实巴交的许广才本来是不愿意去的，说和杨帆挤一挤，但杨帆质疑，许广才只能去休息。


    杨帆坐在床边，看着她瘦削的脸庞，想起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丫头。


    “哥…”杨瑜半梦半醒间突然抓住他的手，“你说…爸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杨帆心里，十几年过去了，妹妹依然记得那个失踪的父亲。


    他当然也不会忘记，毕竟也是父亲在无形之中带领他进入古玩这个行业的。


    “睡吧，明天还要手术呢。”杨帆轻轻拍着妹妹的手，没有正面回答。


    杨帆来到了走廊上，京城的灯火依旧璀璨，这里承载了他太多小时候的记忆，但很多都已经模糊。


    有时候他也很怕回来这里，因为他怕像现在这样，去想一些印象很深刻的记忆，可每每如此，都会被父亲无辜失踪而突然被打碎。


    他没有多想，在旁边的板凳床上入睡。


    第二天，杨瑜的手术非常顺利，医生宣布恢复良好，杨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清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帘洒进来，杨帆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在妹妹病床边的椅子上守了一整夜，生怕手术后有半点闪失。


    “哥……”杨瑜虚弱的声音传来。


    杨帆一个激灵，赶紧凑上前：“小瑜，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杨瑜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多了，就是有点饿。”


    正说着，主治医生李教授带着一群白大褂走了进来，他检查了各项指标，满意地点点头：“手术很成功，造血功能已经开始恢复，再观察一周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杨帆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这半年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谢谢李教授！”杨帆深深鞠了一躬。


    李教授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用这么客气。倒是你，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你妹妹这里有专业护士照顾。”


    舅舅提着早餐走进来，听到这话也劝道：“小帆，你先回去睡一觉，这里有我。”


    杨帆犹豫了一下，看着妹妹鼓励的眼神，终于点点头，他确实需要调整一下状态，因为后续还有很多事情。


    从早上睡到了中午，他匆忙洗漱了一番，本来准备买饭菜过去，但是许广才来电话说杨瑜睡着了，让杨帆晚点再过去。


    杨帆找了一家面馆填饱了肚子，心里好像有一股瘾犯了。


    “既然来了京城，不如去古玩市场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