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的巨大冲击下，有好几次都让亦媚感受到溺毙的错觉。
耳膜里的声音鼓噪，听不真切。
“喂，你在干什么！”
亦媚撑着湿漉漉的台面，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缺氧止不住向下滑，耳边服务员的声音都在过分鼓噪的声音里扭曲成三节。
“小姐、这位小姐？”来人声音焦急，“你没事吧。”
亦媚痛苦的咳着，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勉强睁开眼抬眼往人逃跑的方向看过去。
还没看清楚，人就无影无踪了。
服务员看着她不回应，又叫了她两声。
亦媚抬起眼望过去，渐渐清醒过来的摇摇头，“我没事。”
服务员松一口气，拿出对讲机，对着那头的工作人员说着话。
亦媚是在他们店里出事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他们会惹上大麻烦，所以一定要把人照顾好。
服务员一边扶着亦媚站起来，一边安慰说：“没事的，我们这里有监控摄像头，之后那个人也逃不了多远，你现在能站起来吗，有朋友在吗，我带你去休息会，过会我的同事会把衣服送过来，你穿什么码数的？”
亦媚正要说自己有朋友，可看着自己浑身湿透，几乎快要走光。
她适时收住嘴，低声说：“sm的码都可以。”
服务员点了点头，找人去安排。
谈司坐在餐桌前，卤虾、炒虾和虾尾一一上齐，人却还没回来。
视线斜斜看向那头奔过去的工作人员。
几人神色慌张，手掌还拿着店里的工作服，往亦媚刚刚去的方向赶。
想到某种可能，他神色微微一沉，站起身体，大步往洗手间那边走去。
谈司来得快，亦媚刚刚走到拐角，要去员工的休息室换衣服，抬眼就看见男人径直向自己走过来。
亦媚微微一顿，问：“怎么过来了？”
谈司：“怎么回事？”
亦媚摇摇头，“我不清楚，就刚刚洗手的时候，有个人抓着我的头往下按。”
谈司眼眸里郁色难明，“看清楚人了吗。”
亦媚低声：“没有。”
服务员看他们交谈的样子不像是陌生人，侧头望向亦媚，轻声问道：“男朋友？”
亦媚：“不是。”
外面的天气冷，里间的空调就开的小了些。
但仍旧是冷的。
谈司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扶着亦媚的服务员那只手上，上前两步，脱下外套盖在亦媚的头上，伸手把她接过来，牢牢握在臂弯里。
“休息室在哪。”
服务员愣了一秒，指了指前面走出过道不远处的房间。
有一扇小门。
很不明显。
谈司带着亦媚过去。
亦媚下意识抽了抽手，男人手掌箍住她纤细手腕，很紧，语气也很平淡：“你脚都在发抖，逞什么强。”
亦媚没说话，但是也没抽手。
中间有不少人朝着他们看过来。
女方头上顶着一个外套，看不清楚面容，原本想看戏的心思也收了回来。
谈司掀眼看向其中几个拿手机拍摄的，把亦媚扶进休息室，关上门。
他来之前，就把服务员准备好的衣服带上了，现在递过去。
亦媚手指蜷缩几秒，伸手接过，“你能不能转个身。”
谈司定定看过她两眼。
头顶之上灯光白亮，女人却躲在外套里，不动声色收拢紧了抓着外套的手，眼圈红红，脆弱又倔强。
谈司转过身，语气淡淡：“又不是没看过。”
亦媚不吭声。
一时间，休息室内只剩下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谈司低下头拿着手机操作一番。
店内突然涌出了一大群黑衣人，他们在店内巡视一圈，挨个检查过众人的手机，把录像视频全部删了，随后有人走到前台去调查监控。
前台看着站在面前的黑衣人，抖了抖，“你们是谁。”
来人面无表情道：“现在我们家夫人在你这被人不明袭击，按在水龙头下面冲，你觉得我是谁？”
所有的对讲机都是互通的。
就算没有通过对讲机，他们员工微信小群也说了刚刚的事，前台心道大事不妙，乖乖调出监控，让开位置，方便人查证。
助理走到监控面前，一帧帧的调动着画面。
画面基本上都很完全。
只是在洗手池那边，有些不足，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身影踉跄着往后门跑去。
“后门的录像呢？”
前台嗓子发干：“都在这里了。”
后门没有开灯，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跑，显然是做了亏心事，心虚的很。
他拿起手机，一边录像一边问道：“不介意我拍照吧。”
前台：“……”你都拍了还说什么。
助理假惺惺露出一个笑，把了解的情况发给谈司，接着离开了柜台。
他一走，其他人也离开了。
休息室内，谈司收到消息，低头挑眉看了看，再回头看向身后的亦媚。
女人换了衣服，头发却还是湿哒哒的。
谈司皱了皱眉。
服务生声音隔着厚重的门穿过来，“门后挂着的袋子里前面有吹风机。”
谈司一眼就看见了吹风机，抬脚拿出来，插上电，抬眸看向亦媚。
“坐下来。”
亦媚没动，低声说：“我自己来就行。”
她眼睛有点红，看着是委屈的不行。
谈司慢条斯理地说：“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亦媚不想和谈司这个狗脾气起冲突，唇角抿着没开口，抽开椅子，慢慢坐下来，用后脑勺对着谈司。
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暖风垂在头皮上，男人的声音近乎快要低得听不见：“那些小龙虾就不要了？”
好在亦媚一直在有听他说话，开口拒绝：“不行，打包回去。”
谈司手一顿，“现在还惦记着吃？”
亦媚：“花了我九百大洋呢。”
谈司气笑了，“九百块钱你也计较，还没抓到人，一点也不担心了？”
亦媚头也不回的说：“这是两码事。”
吹完头发，亦媚起身去前台要监控。
前台已经给过一轮了，这会再给一次也没什么，所以相当快的把录像给了亦媚。
只是给的时候，她多嘴问了一句：“你男朋友不是派人过来要监控了，没和你说吗。”
亦媚一愣，回头看向谈司。
谈司不置可否。
两人回到桌子前，东西都被打包好了，且因为这件事，他们店铺为了表示歉意，已经给亦媚免单了。
亦媚懵懵把东西提上车。
谈司回头看向她，“知道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