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媚走出好一段路，等到进入闸门，转身侧头看去。


    谈司没有跟过来。


    这个念头一出，亦媚紧绷的心口蓦然一松，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再汇入人流当中，和其他人一并乘坐电梯上楼。


    手机的嗡声悉数熄灭在人潮拥挤里。


    谈司看着没有人回的手机，眉头皱了皱，反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蒋辞生视线无声扫过桌面，“刚刚看见熟人了？”


    谈司唇角带笑：“你觉得我看见了谁？”


    “也没谁，不过现在楼上一头乱，你不上去英雄救美吗？”律师的直觉就是敏锐，步步都是试探。


    谈司啧了一声，淡淡说：“我没有觉得这场相亲会成功。”


    蒋辞生像是想到什么，晒笑一声。


    谈司目光落在上方的时间，半坐直身体，对着蒋辞生说：“你答应我的事，要记得做。”


    蒋辞生：“当然。”


    他慢条斯理地说：“盛世，你和中旺分，合同过两天就会寄过来。”


    谈司不可置否。


    站起身，他目光看向窗外静静停在不远处的粉红兰博基尼，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不仅他们在虎视眈眈盯着这块肥肉。


    不过——


    黄雀捕蝉，螳螂在后。


    他低头看过手机一眼，绕过玻璃餐桌前，走出悬挂着小小风铃的门口。


    推开门，蓝色翅膀在空中摇晃。


    -


    亦媚畅通无阻的进入电商部，这会人正乱，没有人管进出问题。


    她刚进入，目光环视一圈，打算找小肖问问情况。


    但在电商部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人。


    亦媚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准备打过去。


    沈软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目光幽幽，“你是过来看我热闹的吗？”


    亦媚倏然回头看过去，反问：“看你什么热闹？”


    沈软软唇角抿紧：“今天直播只是一场意外，我平常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最后一个检查链接的是你，要上福利袋的也是你。”亦媚提醒说。


    沈软软脸色更差了些，“你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拔高，难掩激动：“这一切都怪我？难道不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害得我二十六年孤苦无依，现在才被找回来，要是我接受和你一样的教育，我怎么可能会这么紧张，犯这种错误。”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盖棺定论的话骤然出口。


    周围一片寂静。


    无数人的目光汇集在她们身上，似乎是在衡量沈软软说话的真实性。


    亦媚一时有些发冷。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迟早会被揭穿，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关头，但凡是有心之人听了，肯定会被利用。


    脚宛若生了根，寸步难行，她缓缓抬起眼睛看过去，一字一句道：“你上链接的时候，检查过两遍了吗？”


    沈软软霎时眼神闪躲，过了几秒，冷静说：“我检查过两遍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小沈总投诉我。”


    亦媚淡淡环视过周围一圈。


    窥视的人偷偷低下头。


    她没有意气用事，只是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我们去办公室里说。”


    沈软软没说话，也没动。


    亦媚看过她两眼，唇线绷紧：“如果你不想，我们也可以去小沈总的办公室里说，到时候事情论责，肯定会出一个公平的答复，不可能让其他人承担。”


    沈软软神色微变，这才动了。


    她跟在亦媚身后，一起进入办公室。


    亦媚抬眼往外看了一眼，素手扣在门把手上，缓缓关上。


    屋内安静到极点，落针可闻。


    亦媚看向沈软软，语气不是疑问，是笃定：“你没有检查福袋链接。”


    沈软软：“亦媚，你应该知道空口白牙污蔑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亦媚：“要是我真的污蔑你，你刚刚就会在大庭广众下闹着去沈国栋那了。”


    沈软软被掐住死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亦媚也无心和她纠缠，只说：“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如果你让员工来担责，我不同意，甚至我会把你没有做好审核工作的事上报上去。”


    沈软软像是明白了什么，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果然，是那群叛徒告的密。”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亦媚，是你享受了我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今天我也不会犯这种错误，还有你那群手下，他们为什么不提醒我，要是早睡，也不会有这件事。”


    这话几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别人头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亦媚眼睛也不眨，淡淡说：“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我去看过你的养父母，他们人很好，不说给你大富大贵，衣食无忧、倾尽所有让你上大学了吧。”


    沈软软身体抖了一下，“你调查我——”


    “只是当初顺手查了一下。”亦媚之前以为自己和沈软软是对调互换的，想着沈软软回来，她就离开，所以去查了那一家人品性如何。


    结果是，两人都是双职工教师，平日读书上虽是严厉了些，但对孩子绝对没话说。


    这些是私家侦探说给亦媚听的。


    再之后，就是查出沈软软是被他们从孤儿院领养的，亦媚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没回去。


    ‘叮铃铃——’


    刺耳铃声打破剑拔弩张的氛围。


    沈软软紧绷身体。


    亦媚摸不准这会是谁打电话过来，迟疑上前，接通电话。


    沈淮序的嗓音仍旧冷淡：“上来。”


    他这话显然不是对沈软软一个人说的。


    亦媚顿了顿，和沈软软一起上楼，进了沈淮序的办公室。


    一进门，她就听见自己刚刚和沈软软的对峙，沈软软把亦媚的身世暴露出来，接着是后面一群人的讨论声。


    沈淮序屈指叩了叩桌面，锋利视线扫过她们俩，问道：“还嫌公司不够乱？”


    亦媚唇角收敛。


    沈淮序目光落在亦媚身上，暗晦辗转即逝，他站起身，手臂撑在桌面上，压迫的气势直勾勾逼向亦媚，嗓音如同含了冬日冷刀：“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亦媚提起一口气，“我来是想帮忙解决事情。”


    “结果却是越来越乱，还让公司深陷舆论风波。”他说：“沈亦媚，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亦媚如坠冰窖，整个身体都渗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