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寻之眉眼动了动。


    袁丽上前两步，走到薛寻之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们的资金不算富裕，目前也仅仅是调整了一个模型出来，接下来烧钱的地方还多的事。


    薛寻之没再说什么，只是眉眼情欲阴郁，眼看是不那么高兴，他侧目看过袁丽一眼，又看向亦媚身侧的谈司，伸出半只手虚虚和亦媚握上，不过半秒就松开了。


    亦媚垂下手臂，主动问：“你要现在准备合同吗？”


    袁丽插话：“不用，先看吧，看完结果我们再详谈。”


    亦媚稍稍点头，往后退一步。


    剑拔弩张的氛围逐渐化开。


    薛寻之走到最中间的那台电脑前。


    没过一会，电脑内部开始运转起来，各类程序开始加载。


    一道肖似薛寻之的男声在房间内回荡：“你好，用户，我是小之，请问你是谁？”


    亦媚下意识看了一眼薛寻之。


    大男孩穿得很潮，黑色碎发下的黑底金边的耳机更显得他拽上三分，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不自然瞥过来一眼，恰恰是这一眼，暴露了他耳根的鲜红。


    挺有意思。


    亦媚正想看仔细，身前阴影正好挡在她跟前。


    谈司饶有兴趣的眸子映入眼帘，“还在发愣？”


    亦媚顷刻收回目光，抬起眼看他，“你不是在测试，怎么靠过来了。”


    谈司说：“测试人选无所谓，你来吧。”


    亦媚小声：“人家刚刚才不欢迎我，我现在来做测试人选，是不是不太好？”


    她倒不是不敢。


    只是还没入资呢，她想给这个小组尽可能留下好印象。


    谈司睨过她一眼。


    对上目光深意的一瞬，亦媚像是明白过来什么，抿了抿唇，随即露出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谈司稍稍点了点头。


    工作室最大的投资方都发话了，其他人也自然没什么意见。


    只是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亦媚身上，把呼吸放低。


    亦媚：“你好，小之，我是亦媚。”


    “你好，亦媚。”


    “我接下来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帮我解答一二——”她顿了顿，语气徒然沉了下去：“假如你有一家经营不善的公司，主要问题是因为管理失误，导致后续项目无法推进，现金流周转不了，请问如果你是决策者，你会怎么进行调控？”


    这个问题很含糊，概念很大。


    因为管理失误包括几个概率，决策失误，或者是决定失误，以及内斗失误等等。


    “亦媚的问题我已经收到了，接下来我将进行思考，已知……”


    偏少年感的声音伴随着屏幕的字符跳动。


    亦媚垂眸扫过一眼。


    涵盖的可能和她故意模糊的信息都被一一导出来，再无限推近成她的意思。


    亦媚后续又补充了几个详细信息。


    谈司瞥过她一眼，手指动了动。


    旁人或许对亦媚的提问不敏锐，他却是清楚知道这就是盛世当前的困境。


    洋洋洒洒的解决办法过后，它开口：“您不用太忧心，足以可见当一个不靠谱的决策者上位时，对公司影响是巨大的，他不倒台，之后的路同样难走。”


    可以说是相当毒舌。


    亦媚抬头看向薛寻之，袁丽解释说：“当初我们设置性格的时候，用的是老大的性格，你不要介意。”


    亦媚笑道：“我没有介意，我觉得很有意思。”


    薛寻之面色微微一动。


    亦媚转头又问了几个问题，横跨各个领域。


    小之回答得很快。


    又快又准，可行度也是有的。


    亦媚收回目光，望向谈司，“我问完了。”


    谈司神色丝毫不见意外，侧过身体，他眉峰锐利看向薛寻之，身心提拔，给予极大的压迫感，“那今天就这样吧，你们的内测版本还要多久？”


    薛寻之敛眉，“四个月。”


    谈司下颚线微微绷紧，面容冷厉，“两个月。”


    薛寻之：“做不到，最少三个半月。”


    谈司：“三个月。”


    “我——”


    “做不到，我就停止投资。”


    客厅大气不敢出一声。


    薛寻之半晌说：“可以。”


    谈司眉目柔和下来，转头看向眼前的一干众人，面上的锋芒和咄咄逼人尽数褪去，剩下的只剩下亲和和戏谑，“行，那就这样，我请你们今天吃火锅怎么样？”


    薛寻之和袁丽显然很习惯这样的谈司了。


    对于他的提议，没有露出任何震惊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谈司回头看向站在旁侧的亦媚，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亦媚目光环视周围一圈，她今天穿的是衣柜里那件素白色的短裙，整个人比平常少了几分攻击力，眼睫低低垂落。


    柔声说：“今天我请客吧，初来乍到，也总得表示一点自己的礼数。”


    谈司没说话。


    袁丽几人也没再开口，至于其中唯一可能开口的人，人早已走到一侧，捧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


    几人一路到了附近的火锅店。


    亦媚要了一个包厢，又多点了两个锅和菜，等到一切做完，她正准备进去。


    抬眼就看见薛寻之面容紧绷，快步朝楼下走去。


    亦媚脚步顿了顿，抬脚跟过去。


    “你就放心吧，钱我会给你打过去的。”


    “我知道，你别来学校找我！”他语气低沉，“我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结婚的，你也不要再开口了，人家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你要是担心没人照顾你，你就来容城，我照顾你！”


    薛寻之语气紧绷冷厉，像是处于某种暴怒的状态，身体也狠狠绷紧着。


    聊完最后，薛寻之在外面站了一会，转身回去。


    正好和跟过来的亦媚撞了个正着。


    亦媚抬了抬眼睛，神色正常，不绷于泰山：“……听说你和我是同个学校的，我就想过来问问你，真的没可能接受多一个人投资了吗？”


    薛寻之轮廓深邃，是那种心气少年的长相，他眉眼清凌凌的，没有再继续开口。


    亦媚唇角抿了抿，努力道：“我不会干涉你们的项目，也对你们的项目很感兴趣，如果你之后还想要投资，可以找我，谈司有我的微信。”


    薛寻之直接走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亦媚揉了揉眉心，把手收了回来。


    手指一滑，目光定格到某处，忽然一顿。


    有人给她发了一段视频，是……姜松抹着眼泪出办公室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