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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你除了请罚还会什么

    偏房被温瑾川送的木箱占领了一大半,十七拿着那枚拨浪鼓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属于他的贺礼。


    小时候宁夫人给淮茹过生辰时,他一般都是在旁边伺候。


    端茶倒水,忙上忙下。


    偶尔还得听几句冷嘲热讽。


    看着宁夫人亲手将礼盒送到宁淮茹手中时,十七是羡慕的。


    只是他不懂羡慕一词,他只知道自己也很想要,也想过生辰。


    后来,随着年龄的渐长,看的次数多了,他也就麻木了,也就不那么想过生辰了。


    只是没想到,如今会有人费尽心思为自己弥补缺失的二十年,他怎么配呢?


    拨浪鼓被轻晃起,十七边玩边自嘲。这么大的人居然还对这小玩意有兴趣。


    许是玩的太集中,门被推开也没能发现,温瑾川站在门口,看到十七坐在地上的模样,心疼般抿了抿唇。


    “地上凉。”他走上前去,想要拉十七起来。十七抬眼看了看他,眼皮忽闪,有些不解。


    “这是哪?”十七低声问道。


    温瑾川蹲下身子,心疼地看着十七的眼睛:“醒醒,这不是望月山庄。”


    自从到了天陵,自从温瑾川对他表明心意。十七的状态总是在望月山庄和现实相混。


    也许是不相信奢望的人会真的属于自己,也许是十七打心底认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温瑾川,他总觉得在望月山庄的他才是真实的,现实的一切都是假的。


    听到温瑾川的话后思绪渐渐回神,随后逐渐清明。他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那些杂乱的思绪,带着些许懊恼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又迷糊了。”


    又是道歉... ...


    温瑾川内心长叹... ...


    罢了罢了,以后慢慢教吧... ...


    抬手握住十七的手腕:“无妨,在这坐多久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十七盯着对面之人,认真的回答所有问题。“坐了一个时辰,要。”随后伸出手:“可以抱我么?”


    温瑾川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将十七抱起。


    十七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我总以为自己在做梦。”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对我好?”


    温瑾川低头看着怀中的人,也学着他认真回答。“因为喜欢你,所以对你好。”


    “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做了那么多错事... ...”


    他喜欢十七的听话顺从,喜欢满眼都是自己的十七,喜欢说一不二的十七,大幅度的满足了他心底变态的控制欲。


    也不否认,十七对待事情认真时的模样,让他惊讶。他是怎样掌控水源,又是如何铲除梵天宗旁支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令温瑾川深陷其中。


    他虽对狠厉的十七并无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此的十七,的确令人着迷。


    温瑾川脚步顿了一下,待走到院中才将十七放下,面对面看着他。“一切都过去了,我也想明白,那些都是你无奈之举。”


    十七垂首不语,温瑾川接着道:“喜欢本就无需理由,你身上诸多特质吸引我,我爱上你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十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指不自觉攀上了温瑾川的衣角随后紧拽。


    “从小到大,没人在意过我。”


    温瑾川摸着他的头发,“以后我在意。


    十七的情绪稳定后,温瑾川这才试着开口。“王爷想带你去御南王府。”


    十七不解。


    “他想带你去萧家祠堂... ...”萧家祖上牌位全在王府,既然萧策已经打定主意认回十七,那么祭拜列祖列宗是必须要做的。


    话未说完,十七瞬间变脸。他松开拽着温瑾川衣裳的手,后退一步。


    见人反应如此强烈,温瑾川本想说不想去就不去,可殿外突然进来一队侍卫,一公公手持圣旨大步流星走进来。


    温瑾川拉着十七跪下,公公尖细的嗓音顿时响起:


    “皇上有旨,命萧淮之即刻前往御南王府祭拜萧家宗祠,不得有误。”


    十七保持跪伏的姿态,手指快要扣破掌心。萧淮之?多么可笑的三个字啊!


    为什么... ...所有人都要逼他... ...


    他不想去王府,不想去祭拜萧家列祖列宗,他又不是萧家人,为什么要去!


    公公见状,好心提醒:“萧公子莫要违抗圣意,赶紧接了吧。”


    双方僵持不下,温瑾川起身上前一步,挡在十七身前。“公公,十七他身体不适,能否缓些时日?”


    公公继续用着尖细着嗓子回道:“温公子莫要为难咱家,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


    “陛下这旨意未免太不近人情!我倒要去问问,他下这个圣旨时,可曾念及十七!”


    温瑾川于众目睽睽之下,直斥当今圣上。一同跟来的侍卫瞬间拔刀怒指。


    公公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温公子,你这是要抗旨啊!”


    温瑾川面无惧色,还带了几分不屑。


    跪着的十七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起身。“我去便是。”


    两人一个怒目,一个垂头。


    温瑾川挡在他面前,语气放缓:“你不想去就不去,有我在,谁都带不走你。”


    说完,他想抱抱他,告诉他不用怕。


    可十七却侧身躲过,“这是皇命,躲不掉的。”随后径直走向那位宣旨的公公,躬身:“十七接旨。”


    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了方才被吓时的惊愕,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萧公子深明大义,皇上定会嘉奖。”


    十七没有回应,只是苦涩的回了一个笑。这笑太过坦然,好似是对所有一切的无奈接受。


    待公公与侍卫离去,十七这才回到温瑾川身侧。


    一声不吭。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在院中站了一会。随后十七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朝宫门走去。


    温瑾川则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侧。


    宫门外除了看守的禁军,还立着一辆马车。赶车的马夫正摸着马尾,好似在等人。


    而马车旁站了一人。


    那人负手而立,一身黑金色的蟒袍衬托此人的威严。


    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气场太过强大。


    十七见此,舔了舔嘴唇后迅速上前跪地,叩头。


    “十七参见王爷。”


    在知晓一切真相,知晓二十年来,十七过得是什么日子后,萧策已经不知道怎么和他这个儿子相处。


    之前对他的责罚,对他的误会通通化作回旋镖刺向自己。他赶忙上前,声音带着一丝愧疚:“不必行此大礼。”


    十七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晃神,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礼仪吗?何谓不必?


    想归想,但额头还是紧贴地面,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礼不可废。”


    瞧着十七如此规矩,他不禁又想起之前为何而罚。


    竟是以,桀骜不驯,不懂规矩而屡次惩戒... ...


    这么听话的人,他到底是如何强加完全不符的罪名给他的... ...


    “起来吧。”


    得到准许,十七方才起身。


    温瑾川站在十七身后,欲言又止。


    萧策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皱眉:“温公子,本王知晓你关心他,但此乃本王家事,还望你不要插手。”


    温瑾川一字未听,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十七,轻声道:“我陪你去好吗?”


    萧策没有动怒的迹象,倒也习惯了温瑾川的无理。毕竟... ...确实是他对十七有愧。


    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御南王,不至于和一个毛头小子计较。


    可对于常年屈居人下的十七来说,怎会看不出御南王与温瑾川之间暗藏的矛盾。


    他轻按温瑾川的手腕,而后摇头示意安心。


    温瑾川担忧,但既然十七都这么说了,只好默默退后。


    萧策率先上车,丢下一句:“跟上。”随后掀开帘布踏了进去。


    十七全程垂头,听到命令登上马车。


    车里很宽敞,十七弯腰进去后便自觉的跪在了车厢的角落,不敢抬头,不敢发声。


    萧策坐在另一侧,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跪一坐,上下分明。


    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


    “不用跪了,坐吧。”


    十七仍旧低着头,听到萧策开口,他立即俯身贴地:“王爷,十七身份卑微,不敢越矩。”


    萧策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与十七之间的裂痕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弥补。伸出手,想要触摸十七的身子,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收了回来。


    “本王说坐。”


    “回王爷,不合规矩。”


    ... ...


    十七的性子有时候真的挺倔,一旦遇上他不愿之事,无人能逼迫。


    再说到认祖归宗这事,他表面虽不愿,但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渴望。


    只是常年来的折磨让他不敢去想,不敢去要,不敢去接受罢了。


    马车内,萧策看着跪伏的十七,想说些什么,可一向高傲的他却始终不愿先低头。


    他似乎在等十七求饶,也好顺着这个台阶而下。


    只是左等右等,马车也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也未见跪伏之人开口。


    而那跪姿在晃动的车厢里,却一直保持的极其标准。


    一时间,萧策心头竟生出了些怒气,如同被火灼烧一般,烦躁不安。


    口舌也变得干燥,舌尖在口腔中舔舐,试图缓解那股突如其来的干渴。挪了挪身子调整坐姿,以此想缓解心中的不适,但无论怎样变换,那种烦躁感依旧如影随形。


    不耐的伸手去勾旁边的茶壶,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壶身,那份凉意让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准备送往唇边,视线却再次落在跪伏的十七身上。


    那一刻,无名之火重新涌现。十七的不低头不退让,在他看来,仿佛成了对他的挑衅,对他的不屑。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用力将手中的茶杯摔向车厢的一角。


    茶杯与车壁碰撞,碎片四散,茶水洒了一地。马车内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冰点。


    萧策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着一地的碎瓷,忽而有种羞愧之感。


    十七不过恪守本分,而自己却在无辜发疯。


    这算什么?


    碎瓷四处散裂,十七依旧静静跪伏。他没有抬头,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早已习惯。


    只不过让他有一点没想到的是,茶杯居然没有砸到自己的身上。


    伴随着一丝庆幸,抬手慢慢地伸向地上的碎瓷片。


    手指拾起一片片碎瓷,动作很小心,就像是怕再次触怒了萧策。


    刚平息怒火的某人定眼一瞧,气的直接抬脚踹向十七的手心。


    跪着的人手腕一抖,手中的碎瓷片瞬间飞散,几片细小的碎片划过他的手指,带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十七顾不上被滑裂的双手,重新伏下身子:“王爷息怒,碎瓷锋利,十七这才没经过您的允许便擅自决定去收拾,还望王爷恕罪。”


    “你非得这般作贱自己?”萧策怒斥。


    十七晃神,他不懂。他只知道一地的碎瓷容易伤到王爷,他不过是想避免这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你是故意在气本王对吗?”


    “你是觉得你做这些,本王会难受?”


    “还是说,你的血性早已被磨平?!”


    见人不答话,萧策越发不耐。“跪直!”


    听到怒吼,十七这才半跪起,上半身挺得笔直。


    垂在身侧的双手,其中一侧血液顺着手指滴落,还挺刺眼的。


    萧策看着十七手上的血痕,心中满是懊悔。他本想缓和关系,却又弄巧成拙。


    “本王不是生你的气。”萧策别过头,声音低低的。


    十七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吩咐。


    萧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手抬起来。”


    沉默了一会,十七思来想去,揣测萧策用意之后,抬起了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而后手心朝上。


    “十七不懂规矩,请王爷责罚。”


    主位上的人本意是想给他上药,听到这句话脸色又瞬间冷下。“你除了请罚,还会什么?!”


    十七喉咙哽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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